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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神雀堕火 可怜我那亲儿子……


    是了, 以于佩那种连蚂蚁都不忍心踩死的性子,怎么可能背叛他?


    那女人虽然整天吟诗赋对惹人烦,骨子里却是个连撒谎都会脸红的傻白甜。


    这些年来, 他对于氏父女那点微薄的愧疚, 全化作对贺祖耀的纵容。


    可现在——


    他低笑了一下。


    既不是于家的种,又不是他贺家的血脉——


    “咳。”他清了清嗓子,有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凝重。“看来是我这些年太纵着你, 才让你忘了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贺贵仁看着眼前待处理的腐肉,声音不疾不徐:“我可以以贺氏集团董事长的身份,没收你名下所有不动产, 黑卡停用, 瑞士银行账户冻结,浅水湾别墅过户到子勋名下,海外信托除名, 那架湾流G650明天就能挂拍卖网上……”


    贺祖耀瞳孔猛地一缩, 喉结滚动了一下:“你……”


    像是雄性动物的领地遭受到威胁,他高昂着下巴,嘴角有些抖:“你敢——”


    “怎么?又想威胁跟我断绝父子关系?”


    贺贵仁慢条斯理掏出手帕擦拭眼镜:“我敢不敢,那得看你是谁,你若是我贺家的儿子, 站那儿就是一炷香火,那我多少得担待些, 如若不是……那你还不如大街上一条流浪狗……”


    贺祖耀方下巴颌绷紧,旁边李珊珊突然有点紧张。


    “珍惜当我儿子的时光吧, 你能在我面前撒野,得亏你现在还姓贺……”


    等到亲子鉴定书出来的那一天,没准儿——


    “我能给你荣耀, 也能一并全部收走。”


    贺大少抿住嘴角,不做声了。


    贺贵仁看到他受挫的模样,突然长舒了一口气,明明是老子,这些年憋屈得跟孙子一样。


    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李珊珊急了:“贵仁,别这么意气用事,这孩子打小就这样,性子急,说话不过脑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李珊珊拼命朝贺祖耀使眼色:“快,给你爸认个错,你爸不是这个意思。”


    贺贵仁都看在眼里:“珊珊,不用对他这么好,这么多年还看不出来吗,白眼狼是你喂不熟的。”


    “哼,”他冷哼了一声:“还不如喂条狗,狗还知道摇尾巴呢。”


    贺祖耀又蠢又坏,可有一点拎得清,他爸若真的断了他的资金,他还拿什么去养那些小弟,没有小弟供着,他又怎么当他的土皇帝。


    老家伙这次好像玩真的了。


    贺祖曜咬了咬牙,决定忍辱负重:“爸,我……”


    贺仁贵心说晚了,他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怎么能拱手让于他人。


    “别喊我爸,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卧槽!首富真相了。】


    【啧啧啧……一世英名啊,错信了枕边人。】


    【当了这么多年的冤大头。】


    贺贵仁:“?”


    错信了枕边人?


    枕边人?


    难道是李珊珊?


    他轻轻楚楚的记得,自己小心翼翼抱着婴儿回到家里,亲手把孩子交给了李珊珊。


    若不是医院搞错……


    【首富也不想想,李珊珊此生最恨的人是谁?是于佩啊。】


    【她最不堪的时光便是贺贵仁为了权势抛弃她的那段日子,为此她狠心打掉了肚子里快成型的孩子,导致多年不孕,连贺子勋都是后来跑遍全球代孕来的。】


    【她一青梅当了那么多年见不得人的小三儿,能不恨吗?】


    【又怎么可能帮原配养儿子?】


    【正好那段时间李珊珊他哥哥在外头乱搞,搞出了人命来,小三抱着孩子找上她爸妈,她爸妈见两个小孩儿差不多大,便撺掇她把孩子给换了,于佩生的那个,早扔路边儿咯。】


    【看来首富果然是不爱回家,娶了青梅又成了蚊子血。】


    【连孩子被换了都看不出来。】


    【还以为养胖了……】


    贺贵仁:“……”


    目光缓缓转向李珊珊。


    透过李珊珊的脸,依稀能看出他哥哥的长相。


    心里彻底明白过来。


    以前总是有人开玩笑,说这个儿子像舅舅。


    原来就是舅舅的孩子!!!


    这祖传的暴脾气,这如出一辙的败家手法,这烂泥扶不上墙的秉性。


    连Y染色体都是一脉相承的!!!


    原件就是错的,复印件还怎么对得了?!


    贺贵仁牙咬得咯咯响,眼底翻涌着恨意——


    好一出偷天换日的大戏!


    等亲子鉴定结果出来……


    你们姓李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可怜我那亲儿子……


    【可怜于佩生的亲儿子啊……】


    【天生带着母亲的灵气,满身艺术细菌,却因命运的捉弄流落街头,几经辗转送进福利院,最后被一对不孕的夫妇收养。】


    【善良的夫妇对他视如己出,将他抚养长大,省吃俭用供他学画,他也争气,艺术类考试年年第一。】


    【可命运弄人,就在他高考那年,疼他的祖父母相继离世,而后养父意外脑溢血去世,母亲也查出肾衰竭。】


    【他在灵堂外跪了一夜,最终将中央美院的录取通知书折成纸船,放进他养父的棺材里。】


    【从此白天在工地扛水泥,晚上蹲天桥给人画肖像,攒的钱全变成养母透析单上的数字……】


    贺首富喉咙哽住。


    我的儿啊!


    是爹瞎了眼,让我的骨肉在外头吃这种苦……


    福利院是有记录的,我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我儿找回来!


    眼镜片上渐渐蒙上雾气,贺贵仁掏出手帕擦了擦老泪。


    擦着擦着,突然发现视线里有个东西在动,定睛一看,是那个被黄毛打得奄奄一息的狗仔。


    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那狗仔突然一个翻身,被反绑的双手在背后挣出青筋,肩膀蹭在地上,膝盖拼命蹬着地面,像条受伤的蚯蚓般一拱一拱地往前蠕动。


    每挪动一寸都伴随着痛苦的抽搐,不知是肋骨断了还是内脏出血。


    那人的眼泪混着血水糊了满脸,封住的嘴“呜呜”嘶吼着,胶带被他用舌头顶撞,终于蹭开了条缝隙,发出了绝望的声音。


    “丝……丝偶啊!……丝偶!”


    血沫从嘴角喷出来,漏风的哀求混着哭腔,像只被踩穿了肺叶的野狗。


    首富皱了皱眉头,心想还有不怕死的,在这个时候触他的霉头。


    正准备叫黄毛把他拎屋子里去,眼不见心不烦。


    耳边那声音叹了一口气。


    【哎——原本是富贵齐天的命格,却被鸠占鹊巢这么多年,假少爷吃香的喝辣的享受着他的人生,他却要尝尽人间悲苦。】


    【辗转于各个工地抗沙袋,在流水线上机械地拧着螺丝双手磨出血泡,暴雨中骑着二手电动车送快递,浑身湿透却要赔笑面对客户刁难。】


    【可这些微薄的收入,对养母高昂的医疗费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


    【直到偶然接触代拍行业,他发现只要肯拼命,就能赚到救命钱。从此日夜蹲守片场、酒店,为抢到一个独家镜头,可以连续36小时不眠不休,常常铤而走险,被保安驱赶、殴打已成家常便饭。】


    【嘶,这命格,怎么好像算过……】


    【卧操!命运的齿轮……怎么又错位了?这不会是要……逆天改命了吧!】


    【逆天改命是要付出血的代价的啊!】


    【刚又被人打断两根肋骨,还断了两颗门牙……命悬一线呢!!!】


    【天机隐现,劫煞临身,错骨断筋,方见贵人。】


    贺贵仁:“!!!”


    我的儿啊!你到底在哪里受苦啊。


    是哪个敢打你!


    我一定教他……


    嗯???


    怎么感觉裤脚被什么拱了一下,低头一看——


    那狗仔不知何时蛄蛹到脚边,整张脸糊满血污,封嘴的胶带被唾液和血沫浸透,半耷拉在下巴上。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动静,伴随着听不懂的发音。


    “拔……拔……”


    什么玩意儿?


    贺贵仁嫌恶地皱眉,刚要抬脚——


    “噗!”


    那人突然一口血喷在他锃亮的皮鞋上。


    什么东西弹到地上咔哒一声。


    “啊——”


    李珊珊的尖叫起来。


    贺祖耀上来一脚将狗仔踢开,又朝屋里的黄毛骂道:“你俩死了不成,还不赶快把这脏东西弄走。”


    “等会儿!”


    鬼使神差,贺贵仁抬手制止。


    他扶着眼镜弯下腰,向地面探下身,几乎都快跪在地上,终于看清——


    脚边那滩粘稠的血泊里,赫然泡着两颗断掉的门牙……


    ……


    那声音说:他儿子刚被打断肋骨,还断了两颗门牙——


    那声音还说:错骨断筋,方见贵人……


    贵人,贵仁……


    我不就是贵仁!!!


    醍醐灌顶。


    贺贵仁的视线缓缓下移——


    那狗仔已经血肉模糊,脸上污血混着泪水,在沟壑间冲刷出几道惨白的痕迹,血沫从他嘴角溢出,他嘴角抽搐着,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那双因高度近视而失焦的眼睛,此刻瞪得几乎裂开,像是被人猛地撕开了蒙蔽半生的幕布——震惊、茫然、自怜、疯狂……


    再细看——


    这小山眉,这鹰钩鼻,这招风耳……


    贺贵仁踉跄着倒退半步,拐杖“咣当”砸在地板上。


    “叫救护车!”


    他陡然破了音,如丧考妣:“快,送医院!送医院呐!”


    ******


    时间如白驹过隙。


    转眼电影《无声》的拍摄接近尾声。


    罗剑一直没来剧组,但剧组没了他反倒更热闹。


    前些年爆火的女团VENUS全员空降片场探班小师妹时露,阵仗大得惊人。


    四个粉红女郎齐刷刷戴着印有时露Q版头像的应援帽,拉起三米长的镭射横幅——“时露勇敢飞,姐姐永相随”的slogan晃得人睁不开眼。


    三辆定制奶茶车直接开进大院,VENUS成员亲自当起了派送员,500杯限定款芋泥波波奶茶随机发放,杯子上时露的卡通形象正鼓着腮帮子啃鸡腿,旁边贴着“全剧最萌干饭人”的标签。


    夏迟刚跨进剧组院子,迎面撞见几个衣着鲜亮的女孩,还没等看清状况,一个戴着七彩美瞳、贴着夸张假睫毛的女生突然转身,把一杯奶茶怼到他胸前。


    正好没吃早饭,夏迟接过奶茶,三两口吞掉手里的豆沙包。


    他慢慢靠近摄影棚。


    摄影棚里,灯光师调整最后的补光角度,姜南和时露站在定位标记上准备就绪。


    场记板清脆的“咔嗒”声响起,两人的台词在安静的片场格外清晰。


    姜南穿着靛青色民国西装,立领处露出一截雪白的衬里,化妆师特地将他眉尾描得略微下垂,衬得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愈发温润,像是老相册里走出来的岁月静好的教书先生。


    好久不见。


    夏迟倚着器材架,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奶茶杯壁上的水珠。


    程西来的戏份早就杀青了,他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去到乡下,拍完《黄土地》的戏份,皮肤晒成了小麦色。昨天半夜刚下的飞机,放下行李脸都没来得及洗,套了件旧卫衣就来到这里。


    他只是想来看看姜南。


    姜南。


    终于解约了。


    第52章 女团和猫 该怎么留住你


    姜南能顺利解约, 得益于贺董事长的雷霆手段。


    唐博眼见留不住摇钱树,竟妄想拖贺氏下水,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 反倒给自己掘好了坟墓。


    在X会所出的乱子, 不仅险些让姜南遭遇不测,更牵扯到贺家名义上的大少爷。这等丑闻,贺贵仁岂能容忍。


    老狐狸纵横商场多年, 双管齐下:一面安抚姜南,承诺全力支持他解约以赔罪;一面暗中向光辉传媒施压,冻结其三笔关键融资。


    不过半月, 唐博就灰头土脸地坐在了谈判桌前。


    贺贵仁甚至“贴心”地准备了全套解约文件, 请来了最顶尖的律师团,所有条款以姜南利益为基准,即卖了姜南人情, 又彻底绝了唐博鱼死网破的念头。


    光辉传媒这行业内的领头羊, 没多久改旗易帜,唐老虎也销声匿迹了。


    本该是个值得开香槟的时刻,如果忽略姜南九死一生的代价。


    漫长的战役终于落幕,姜南不动声色消失着,微博停更在解约公告当天, 超话里粉丝打卡成了无望的守候,工作室行程表一片空白, 连常驻综艺都悄悄换了嘉宾,若不是《无声》剧组偶尔流出的路透照里还有他的身影, 夏迟几乎要以为—— 这个人正准备从娱乐圈无声无息告别。


    【该怎么留住你啊……】


    【我的姜南。】


    夏迟在心里叹息。


    灯光中央,姜南的台词突然断了。


    他站在打光板前,原本该接住女主角递来的怀表, 手指却悬在半空。


    导演还没喊卡,他的目光已经穿过刺目的灯光,望向摄影棚铁门方向——


    某个穿着连帽卫衣的身影正耷拉着肩膀往外走,后脑勺翘起的发梢在逆光中摇晃着。


    “姜老师?”女主时露轻声提醒。


    监视器清晰映出姜南瞬间失焦的瞳孔,他垂下眼睑,用剧中人的口吻轻声道歉。


    “抱歉,我们重来。”


    ******


    夏迟刚踏出摄影棚,迎面被一只粗粝的大手搭住肩膀。


    “道长!”一张常年风吹日晒的脸凑了过来。


    这人叫赵铭,典型的影视基地老江湖,二十岁起就在各大剧组摸爬滚打,硬是从八十块的群演混成了群演头目。手里攥着大半个影视城的通讯录,从灯光师傅到投资方都能搭上话,关键时刻比选角导演都能耐。


    他把夏迟拉到花坛边,表情神神秘秘。


    “小道长,能不能帮个忙?”


    夏迟有点懵:“怎么开始叫我道长了?我今儿也没穿道袍啊?”


    赵铭嘿嘿一笑:“道长,您就别谦虚了,全剧组都传疯了,说您给屠四眼那小子逆天改了命了!”


    夏迟:“啊?”


    “就那屠四海,从前可是咱这儿的熟客,整天背着相机在外头鬼鬼祟祟,被保安揍了多少次数都数不清,谁不知道他是个要钱不要命的穷鬼,为了张独家照片能在垃圾桶里熬通宵。”


    “前些日子突然开着辆迈巴赫过来,锃光瓦亮停在咱们剧组正门口。”赵铭突然双眼发光,跟个饿了三天的黄鼠狼看到鸡一样。


    “我找人查了,那车是全新的,就在他名下,不是租来的!”


    夏迟:“……”


    这么臭显摆吗?


    “几个老相识凑钱请他吃了顿饭,他一开始啥都不肯说,后来喝了几杯酒,才透漏了点风口,说是您帮他改的命!”


    赵铭一副你要一碗水端平的架势:“您就说,这事儿是不是真的吧。”


    “这……”夏迟实话实说:“逆天改命得有那个命啊,人家原本就是金巢劫命,只不过回归了正道,再说……我也没做什么。”


    赵铭崇拜:“道长果然是道长,不费吹灰之力都能助人飞黄腾达。”


    夏迟:“???”


    【不是,这话是这样理解的么?】


    赵铭:“道长,我实在是求告无门了,您就帮我一把,以后有好机会,我一定头一个记着你。”


    夏迟:“可是……”


    可是他最近运势如虹,手头档期满满当当——扶贫剧刚拍完,校园剧下个月就要进组,年底还有部贺岁喜剧等着他,实在是看不上赵铭给介绍的龙套角色了。


    不过娱乐圈这地方,今天众星捧月,明天就可能无人问津了。


    夏迟决定做个顺水人情。


    “你且说说?咋不好了。”


    赵铭叹了口气:“哎,别提了,又被渣了?”


    【被渣了?】


    【又?】


    夏迟嗅到了一丝瓜的味道,顿时有些兴奋:“你是说你对象把你给渣了?”


    赵铭:“不是啊道长,还不是我对象呢。”


    “……”夏迟:“这叫什么话!”


    “不过马上就是了。”


    赵铭非常有信心。


    夏迟听得稀里糊涂的。


    “嘶……她不渣了你吗?什么叫马上就是了?难道你打算原谅她了?”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绿帽子也是常看常新啊。】


    赵铭:“不是啊道长,是这样的,我呢,喜欢一姑娘已经两三年了,可最近我发现,好像另外有一绿茶男也在追他,仗着自己有点儿臭钱,又是送花又是求婚的,可恶心了。”


    “呃……”夏迟大致听明白了:“这不挺正常的吗?”


    赵铭:“这正常吗?”


    夏迟:“哪里不正常了,那姑娘不是单身吗?还不能接受别人追求吗?”


    赵铭突然情绪激动:“那我这几年来相思成疾苦苦追求又算什么?这女的就是脚踏两只船!不,是n只船!”


    【……】


    【看来追这姑娘的不止一个。】


    【姑娘应该是很优秀了。】


    【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是帽不绿人人自绿。】


    夏迟吞了一口唾沫,旁敲侧击:“我听出来了,你的竞争对手还是挺多的,那你展开讲讲,你都怎么追的人家姑娘?”


    赵铭:“我每天问候她早安午安晚安,每月都会问她生理期状况,嘱咐她多喝热水按时吃饭,给她科普各种妇科知识,提醒她不要买那么多名牌衣服和奢侈品,多读些书提高下文化素养,也不能只吃青春饭。前些年她落魄的时候,还托人给她介绍过资源……就是她没看上,我还好心提醒她不要眼高手低,敦本务实脚踏实地才能走得更远。”


    “虽然……但是……呃……”


    夏迟感慨。


    【有些人总是能凭本事把自己熬成天煞孤星。】


    夏迟已经确定这个赵铭脑子有坑,也不知道这种在男人圈子里混得风声水起的直男,怎么一碰上个女的,就满身冒爹,爹味冲天。


    都是同行,也不能直接骂人煞笔,只好委婉道:“你……确实……一丁点儿也不绿茶。”


    “然后呢?人家姑娘怎么说?”


    “她不理我。”


    赵铭先是叹了一口气,气闷道:“她被那些甜言蜜语的绿茶男给惯坏了,又是豪车接送又是送名牌包包,哪里会看到我的用心良苦……现在这个世道就是看贱了真心,好看的女的都想当捞女。”


    夏迟再次无语。


    【一毛钱没花骚扰了人家三年,美其名曰痴情,还说人家是捞女,追她的都是绿茶,合着全世界尽欺负你老实人了是不是?】


    【果然男人最恨哄抬物价的对手,又是送花又是送包,所以你破防了对吧。姑娘还是太有教养了,都没有报警抓你。】


    【不付出的最恨愿意付出的,不给彩礼的最恨给彩礼的。】


    夏迟斟酌着话术:“呃……我觉得吧,这女的又娇气又虚荣肯定吃不了苦,的确不适合进你家门,正好跟那个男绿茶凑成一对儿得了,你也别惦记了。”


    “我不许你这么说她!”


    赵铭突然大吼,把夏迟吓得一个激灵。


    “那些人不是有点臭钱就是空有皮囊,对她一定不是真心的。”


    夏迟:“……”


    无fuck说。


    赵铭还在那边儿自我感动:“我这人就是痴情,喜欢上了就是一生一世,你知道这个世界上像我这样的人是多么的不容易吗?虽然她虚荣轻浮,但,我不嫌弃。”


    【怎么还骄傲上了,全能自恋没发育好啊。】


    夏迟:“强扭的瓜也不甜啊,人家姑娘都不理你了,你还能怎么着。”


    “我这不来找你了嘛,你不是道士嘛,你能帮涂四眼改命,就一定能帮我搞定她,”赵铭上前一步,满眼赤诚,“道长,您帮我和她牵条姻缘线吧。”


    【搞了半天搁这儿等我呢。】


    【我又不是月老,还姻缘线。】


    夏迟严词拒绝:“这种天打雷劈的好事儿我可不干。”


    赵铭:“道长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呢道长?”


    【我说话难听,你长得还难看呢。】


    【哪个姑娘被你看上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还装得跟情圣似的,你当别人都傻啊。白嫖俩字写得这么清新脱俗的,你怎么不上天呢。】


    【帮你,那得折多大寿。】


    夏迟站起来就要走,赵铭连忙抓住他的胳膊哀求道:“道长我没法子了,只能求你了。我求求你,我是真的很爱露露,我也不嫌弃她爱慕虚荣,也原谅她背着我在房车里跟肌肉男打啵这件事。你只要能让她嫁给我,我绝不会亏待她的,只要她能生儿子肯孝顺我爸妈……”


    赵铭捧住自己的心口,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汪汪跟个情圣似的:“我把心掏给她。”


    【谁要你这不值钱的破玩意儿!】


    槽点太多一时不知道从哪里骂才好。


    “你等会儿。”


    夏迟抓住关键信息。


    “你刚说谁?你追的女孩子是谁?露露?”


    赵铭嘿嘿一笑,点头。


    夏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会是……时露吧?”


    赵铭满眼憧憬:“嗯。”


    夏迟仍不敢信。


    “是那个Venus组合出道的时露?”


    “是咱们组女一号时露?”


    “是那个被评为全球最漂亮脸蛋前十的时露?”


    “是那个虎扑第一女神时露?”


    赵铭老脸一红,点头。


    夏迟眯眼疑惑:“你有她的微信?”


    赵铭:“没,但我有她微博。”


    夏迟两眼一黑,捂住胸口。


    “你离我远点儿!呼——气得我乳腺疼。”


    赵铭:“道长你不是男的嘛怎么会有乳腺?”


    夏迟大吼:“你不也是人呐怎么就没点儿自知之明?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敢有这种非分之想。”


    赵铭倒是锲而不舍:“道长你别激动,我知道卦不走空的道理,你放心,只要事成,我给你这个数。”


    赵铭对着夏迟比出三个指头。


    “三万?”


    “不,三百。”


    “你给我……”


    夏迟刚要爆粗口,旁边花坛“唰啦”一响——


    没等人反应过来,一道黑色的残影飞扑而来,精准落在赵铭那张大脸上。


    “嗷!!”赵铭捂着脸原地蹦起三尺高,手臂上瞬间多了几道新鲜血愣子。


    夏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一愣,只见一只黑皮梨花猫影如闪电般追着赵铭满场飞窜,爪风凌厉,招招往脸上招呼。


    【绝了。】


    【这猫怕不是峨眉派出来的?会点功夫啊!】


    【不过话说回来……这猫身材不错啊,不肥不瘦,有腰有屁股的,哦哟,还挂着一对小铃铛呢。】


    那狸猫突然一个急刹,扭头瞪来,圆溜溜的猫眼射出两道狠厉的寒光。


    “傻*” 它说。


    第53章 女团和猫 是哪个臭不要脸的这么不识抬……


    “……”


    “???”


    “!!!”


    夏迟僵在原地, 瞳孔微微放大。


    他刚刚……是被一只猫骂了?


    夏迟盯着猫离开的方向,恍惚间看到那圆圆脑袋下系着个金黄色的牌子。


    “那是时露在外边捡的流浪猫,听说是六月六号捡的, 所以叫大福, 我们都喊他丧彪。”


    身侧突然响起清脆的女声,夏迟一转头,发现化妆组的文豪小舟不知何时站到了旁边。小姑娘双手绞着化妆袋子, 眼睛亮晶晶地望过来:“道长好。”


    “丧彪?”夏迟下意识重复,脑子还在回忆那只狸猫诡异的举动。


    等等……


    道长?


    夏迟缓缓扭头,正对上小舟满是期待的眼神。


    这女汉子啥时候对他这么礼貌过。


    “道长您坐, ”小舟不由分说把他摁在折叠椅上, 力道大得差点让他栽了个跟头。


    “道长辛苦了,这是给您拿的可乐,”她笑得见牙不见眼, 手搭上肩膀开始捏:“给你松快松快, 这力道还行啵?”


    夏迟被她捏得吃呀咧嘴:“打住!有事您直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眯了一下眼:“你不会也是找我……求姻缘的吧。”


    小舟的脸上闪过一丝害羞:“那哪儿能啊!我才不是赵胖子那种人呢。”


    夏迟闻言松了口气,举起可乐灌了一口:“哈,这就好……”


    小舟却突然双手合十,眼睛亮得吓人:“我就是想来求个……符。”


    “护身符?”


    “不是, 心想事成符。”


    “心想事成?”夏迟差点被呛到,“这……也太抽象了, 直接说你具体想什么事成吧。”


    小舟咬着嘴唇思考片刻,脸颊浮现出一丝红晕, 她深吸一口气,双手抱拳在胸口,虔诚地闭上眼睛:“具体说来就是……”


    “我希望在回家的路上能不小心捡到一个被□□追杀的落难美男, 回家洗干净一看原来是姜南。姜南对我一见钟情,从此深陷爱河无法自拔,为了感激我的救命之恩每天换着花样宠我,早上用吻将我唤醒,亲手做的爱心便当都要摆成心形,我看一眼珠宝店的橱窗,他直接买空整个专柜送到我家,我随口说喜欢星星,他就在私人海岛建了座天文台。他偏执又深情,把所有财产都转到了我名下,对我说:‘我的钱就是你的钱,我的人也是你的。’我试图拒绝,但他根本不给我机会,直接把我扛起来塞进私人飞机,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结果飞机降落时,我发现自己站在他的私人海岛上,碧海蓝天,椰林树影,美得像梦境一样。姜南从背后抱住我,低声说:‘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你想躺平就躺平,想数星星就数星星,我再也不会让任何人打扰你。’从此,我过上了每天看海、晒太阳、数星星,每天早上枕着八块腹肌醒来的日子。”


    夏迟:“……”


    夏迟:“……”


    夏迟:“……”


    【小舟这丫头平日里看着挺正常,脑洞一开直接冲出银河系——这哪里是求符,分明是找我批发晋江文学城VIP章节。】


    【算是看明白了,空手套白狼是全人类的终极梦想啊。】


    【捡男人文学永不过时。】


    【屠四海咸鱼翻身这件事,对剧组里的人刺激这么大么,所有人都开始白日发癫了?】


    “道长?”小舟眨巴着眼睛,“您怎么不说话啦。”


    夏迟深吸一口气:“你怎么也吃了雄心豹子胆啊,你真是……太坦荡了!”


    【怎么说呢,同道中人。】


    【梦做的真好,下次别做了。】


    “那当然!”小舟骄傲挺胸,“梦想总要有的嘛!所以……”她又凑上来,眼睛亮的跟探照灯一样,“能实现吗?”


    “能。”夏迟一口应下。


    小舟眼睛一亮:“真……真的能成?”


    “当然,不用心想事成符那么复杂,我现在就能帮你逆天改命。”夏迟嘴角勾起神秘的弧度,“只不过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小舟激动得直跺脚。


    “条件很简单,就是……”夏迟突然把手按在她肩膀上,真诚道:“你要勇敢。”


    “勇敢?就可以了?”


    “对,勇敢!”夏迟手腕突然发力,将她原地旋转180度。


    小舟踉跄着站稳脚跟,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姜南不知何时站到她身后,还穿着刚刚演戏时的一身民国套装,精心打理的发型散落几缕碎发,垂在沁着薄汗的额前。


    他薄唇微张,表情尴尬,也不知该笑一下,还是装作路过。


    空气凝固三秒。


    “gogogo!”夏迟在她背后击掌,“去吧少女!你当向鸟儿飞向你的山!!!passion!!!”


    “啊——!!!”


    小舟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整张脸瞬间涨得通红,手忙脚乱捂住脸,转身就跑——


    “诶诶,别跑啊!”夏迟在后面喊:“说好的勇敢呢?勇敢呢?”


    小舟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溜烟蹿得没影了。


    “怎么叶公好龙啊!”夏迟摇头:“这算你主动放弃,可不是我不灵验啊喂。”


    院子里只剩下夏迟和姜南。


    微风穿过走廊,树叶摇晃着,带着这个季节特有的清爽,将几片梧桐叶卷到两人脚边。


    阳光透过枝叶间隙洒落,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姜南的发丝被风轻轻扬起,修长的影子斜斜漫过夏迟的裤脚。


    远处传来女团应援的欢呼声,更显得这个角落静谧得近乎凝固。


    “咳咳,”夏迟摸了摸鼻尖,缓解一下拘束的气氛:“小姑娘刚刚开了个玩笑。”


    【开玩笑把我的心里话全部念出来惹。】


    【怎么办,我一遇见你也想吃熊心豹子胆。】


    【这样的美色,谁不觊觎啊这。】


    姜南轻轻咬了下唇,看着他睫毛颤动着。


    “道长……”他突然开口,嗓音比平时低了几分,像是浸了夜露的丝绒,“我……”


    夏迟眉头猛地一跳——


    【等等!】


    【你怎么也喊我道长。】


    “你该不会……”夏迟干笑两声,“也是来找我……求姻缘的吧。”


    【好家伙!今天什么黄道吉日。】


    【集体红鸾花开吗?】


    【总不会也想来个“捡男人文学”吧!】


    姜南倏地一怔。


    某个梦境碎片突然刺入脑海,他突然回想起自己捡过的一个男人。


    那是在一片漫山遍野的紫绣球花海中,他拨开湿漉漉的花枝,看见那人仰面躺在花丛中。苍白的面孔被雨水洗得发亮,唇却红得惊心动魄,像落在雪地上的朱樱。


    梦里的自己跪在一片泥泞中,指尖碾过那人染血的唇瓣,绣球花沾着雨水贴在他颈侧,冷得像泪,而唇齿间的温度却烫得惊人。


    狂风暴雨,遍地尸骸,他吻上那唇,不知天地为何物。


    姜南喉咙一滚。


    当事人心声还在咆哮。


    【难不成姜南也有熊心豹子胆要吃?】


    【这个世界上还有他得不到的人?!】


    【苍天呐!难道我被偷家啦!】


    【谁!是哪个臭不要脸的这么不识抬举!】


    “……”


    姜南很无奈地看着他。


    如果……


    如果你也能听见我的心声。


    “道长,”姜南声音有些沙哑,“我是想算个命。”


    “算命啊——”


    夏迟的目光落在他略显憔悴的脸颊。


    “这个简单。”


    他故作高深地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子,引着姜南走向花坛边的石桌,装模作样用袖子拂了拂灰:“请。”


    “看看手相。”他一本正经。


    姜南顺从地将手平铺在石桌上。


    日光透过梧桐叶隙,在修长的指节上投下摇曳的光影。


    【啧,谁还看手相啊!】


    夏吃在心里暗爽,【这等艺术品,不看白不看!】


    【象牙雕的吧。】


    他假装端详掌纹,实则用目光细细描摹。


    指节修长分明,骨节处泛着淡粉,手背肌肤下淡青的血管若隐若现,随着脉搏微微凸起,如同山水画中灵动的墨线。


    最动人的是手腕转折处的弧度,凸起的腕骨划出一道惊心动魄的曲线,让人无端想起古琴尾端收束的焦木。


    【色香味俱全……这比满月宴那猪蹄膀还诱人啊!】


    【等等,我到底在想什么?!!!】


    “道长,道长。”


    姜南感觉他口水都快流他手上了。


    “啊?”夏迟稍稍克制了一下,把口水咽下,正色道:“最近……睡得不好?”


    姜南的指甲盖上散布着隐隐的黑线——像是有人用极细的墨笔,在美玉上划出裂痕。


    姜南被戳中痛处,眼神一暗。


    “确实……很困难。”


    又何止是困难。


    从前尚且能借着酒精的麻痹,勉强睡上三四个小时。


    自从被唐博设局后,连睡前红酒都戒了。如今工作室已经解散,除了《无声》这部戏,他推掉了所有通告,把自己关在空荡荡的屋子里。


    屋子冷得像冰窖,智能家居的蓝光在深夜格外刺眼。他时常躺在沙发上,盯着墙面数秒针的走动,直到晨曦透过窗纱。偶尔体力透支到极限,才会昏沉睡去,却又总在梦中惊醒——


    夏迟洞见他熹微的生命之火,胸口突然压抑得无法透气。


    【小苦瓜怎么拿了个下凡历劫剧本。被身边人算计,遭万人唾骂,给资本当血包压榨了这么多年,没疯都算道心稳固,能睡着才是见鬼。】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可苦尽甘来,少年心气已灭。】


    【那受这么多苦,到底有什么意义?】


    夏迟看着姜南,眼中尽是悲悯。


    【成长是一场浩大的诀别。】


    【你要亲手扒开自己的皮肉,抽出那些天真的筋骨,你要让血渗进泥土,开出带刺的花,你要亲手折断稚嫩的羽翼,看着被灼烧的伤口反复结痂,才能在碾碎的骄傲中,长出新的脊梁。】


    【直到某个黎明,看见镜中的自己,眼神如刀,眼角含笑,才惊觉,从前那个人早已死在某个无人知晓的深夜,没有告别,没有墓碑,只有风中飘散的灰烬:毫无保留的那个少年,再也不会回来了。】


    【可是啊姜南……】


    【你看,我都能从冰冷的河水里重生。】


    【请你千千万万,不要倒在黎明之前。】


    第54章 女团和猫 且借神明三分暖


    姜南忽觉, 今日的阳光久违得好,像是被谁细心筛过,金粉似的暖意穿透积郁多日的阴霾, 将那些蜷缩在骨髓里的冰棱都烘得酥软。


    他许久感受不到的心跳, 竟在此刻怦然。


    姜南眯起眼,看着小太阳头上翘起的一撮呆毛,随着主人的动作轻轻摇晃, 像株倔强的小草。


    夏迟笑得夸张,嘴角咧开,露出一排小白牙——


    像是每当要哭的关头, 他就会吧嘴角再抬高几分, 连带着声音也拔高,好似一只竖起浑身毛的猫,用夸张的表演, 筑起心防。


    “哇, 姜老师这手相真是百年难遇!”夏迟看着他的掌心,声调扬得飞起。


    “啧啧啧,瞧瞧这华盖纹,天生华盖,才华惊世……”


    【华盖覆顶, 主精神耗竭,易损元神, 夜夜惊梦。】


    “……文昌辅弼,天资卓绝……”


    【三方四正皆见孤辰、劫煞, 一生小人环伺。】


    “……超凡的艺术感知力,独立于世俗的精神世界……啧啧……”


    【慧极必伤,不贵即仙, 易生遁世之心,需防自毁……】


    “您这命格,简直是老天爷追着喂满汉全席呢!”


    夏迟的嘴角仍保持着完美上扬弧度,可眼底的笑意却勉强,他描摹着姜南掌心的纹路,像是在解锁一部写满苦难的密码。


    【我拿什么拯救你啊,可怜的小苦瓜?】


    姜南眼底浮着一层倦怠的雾色,似看透了这把戏——命运馈赠的每一份礼物,早就在暗处标好了筹码,他淋漓尽致体会过。


    只是眼看着黎明将要到来,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他却力竭到一步都不想再往前走了。


    他静静注视着眼前手舞足蹈的身影——


    夏迟嘴上说着吉利的话,眼角眉梢都挤满了讨喜的笑纹,可那双手在背后疯狂变幻着卦诀,又被墙上的影子偷偷出卖。


    【天无绝人之路,一定有解药,一定有解药……】


    【有了!】


    夏迟腰背挺直,连呼吸都凝滞,那双嬉笑的眼睛此刻睁得极大,像是触碰到了某种不可言说的天机。


    “华盖本是天家客,何必强学俗世欢?


    若要孤星不孤照,且借神明三分暖。”


    “神明?”


    夏迟错愕。


    “哪儿有神明?”


    【不会是……庙里?】


    夏迟的目光飘向姜南,不知想到了什么,内心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咆哮声。


    【不——】


    【谁能接受得了自担剃了光头出家啊!!!】


    【我!不!同!意!】


    出家?


    如果没有遇见你的话……


    姜南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底漾开一抹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面前的人摇头晃崩溃,半咬着嘴唇,淡粉的唇瓣上留下几道细小的齿痕,像只抓狂的小兽。


    姜南不自觉放松了紧绷的身子。


    躯体化疼痛随着喧闹的蝉鸣渐渐远去,他用力的呼吸着,就像重获新生一样。


    解药,不就是你吗……


    【老天爷!你像话吗?!】


    夏迟痛心疾首地掐指狂算。


    【你看看这眉骨!这鼻梁!这下颌线!】


    【剃度?不如直接把我扔炼丹炉里炼了!】


    【一定有其他办法,一定有其他办法。】


    夏迟悲壮得扯着头发,像是要将不中用的脑子揪出来。


    姜南见他神色几近疯狂,忍不住唤他:“夏迟……”


    “有了!”


    夏迟突然抬头,想起刚刚在某个活物身上看到的祥瑞之气,眼底炸开一道光。


    “没准可以问问它。”


    姜南:“什么?”


    “没事没事。”夏迟把揪起来的头发拨乱反正,像个刚吃了药恢复正常的神经病人:“我是说……你这失眠症,是被命盘里枭神夺食所困,身边魑魅魍魉太多吸食了你的气运,倒是可以尝试着找个靠山。”


    他目光突然变得跳脱,悄声对姜南道:“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姜南:“什么忙?”


    夏迟:“帮忙捉猫?”


    姜南一怔:“猫?”


    ******


    摄影棚另一边人声鼎沸,探班的喧闹隔着老远都能听到。


    姜南和夏迟站在走廊上,院子里头人头攒动——应援的横幅、鲜花四处堆满,几个场务正忙着维持秩序。


    夏迟四下张望,却不见那只狸猫的踪迹,只找到被猫殴打过的赵铭。


    赵铭在走廊底下呆若木鸡站着,脸上还带着新鲜的爪印,眼神直勾勾盯着某处,似乎被勾走了三魂七魄。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摄影棚厚重的门帘被一只素手掀起,元气少女踩着老式皮鞋缓步而出。


    副导演难得开绿灯,看在女团成员齐聚的份上,提早结束了今日的戏份,时露刚补完特写,身上还穿着民国时期的月白旗袍,丝绸面料略微做旧,领口盘扣古典优雅。


    她脸上带着浓重的戏装,柳叶眉描得极细,唇上退了色的胭脂像朵蔫儿了的蔷薇。


    Venus女团队长凌菲踩着高跟一个箭步冲上去,猛地将时露搂进怀里。


    “露露,真的想死姐姐啦~”


    时露被她身上浓烈的香水味呛得喉咙发紧,下意识要后退,却被凌菲扣住肩膀。其余几个成员立刻像嗅到花蜜的蜂群围上来,前来探班的娱乐记者闪光灯咔咔亮起,刺得她眼前泛起一片白芒。


    “宝贝看这里~”凌菲将镶着水钻的自拍杆高高举起,手机屏幕上实时滚动的弹幕映在她妆容精致的脸上,她突然掐着嗓子发出甜得发腻的声音:“直播间的小露珠们,你们家崽崽回来啦!”


    时露抬眼望去,直播间里花团锦簇,五张妆容精致的脸挤在镜头前,背景音乐正欢快地播放着团歌《Venus》。弹幕疯狂滚动,粉丝的彩虹屁快要溢出屏幕。


    [露露美颜暴击!今天也是被姐姐美貌杀死的一天。(爱心)(爱心)(爱心)]


    [姐妹情太好磕了哦。]


    [呜呜呜,终于看到Venus合体了,还以为再也不会了,爷青回。]


    [老婆,等我赚了钱娶你!!!]


    ……


    然而在一片欢呼中,几条不和谐的弹幕格外刺眼。


    [凌菲你能不能离我露露远一点吗?蹭镜头的心机都溢出屏幕了(白眼)。]


    [凌菲是团魂担当好吗?要不是队长有大局观,Venus早就散了。]


    [大局观?不要把窝囊说得这么好听,Venus都糊穿心了,搁这儿蹭流量呢,露露今儿这是做慈善。]


    [你们不要吵了啦,就是因为你们天天这样吵,Venus才分崩离析的。]


    [……]


    时露看着飞速滚动的弹幕,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转瞬即逝,她扬起标准的甜美笑容,接过凌菲递来的花束。


    “谢谢大家来看我呀~”她的声音清甜,尾音微微上扬,一如还在女团中一样。“今天能和姐妹们见面,真的好开心。”


    凌菲亲昵地挽住她的手臂,目光忽然一顿,随即夸张地“哎呀”一声,不由分说将时露的戏服往上一拉——


    白皙的手臂上赫然一道淤青,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这是怎么回事?”凌菲瞪大了眼睛,语气里带着刻意的关切,“该不会在剧组里被人欺负了吧?”


    时露下意识要躲,凌菲却正好抓住了她的胳膊,闪光灯骤然亮起,一起来探班的记着哪里会放过这等新闻,对准她手臂咔咔连按快门。


    弹幕瞬间沸腾:


    [天啊心疼死了,剧组怎么回事啊!]


    [菲菲好细心,要不是她我们都不知道露露受伤了。]


    [淤青也太明显了,导演组是死人吗?]


    时露余光瞥见四周刺眼的目光,后背已经沁出一层薄汗。她不动声色地挣开凌菲的手,顺势将袖子抚平:“拍打戏嘛,难免磕磕碰碰的。”


    她的声音软软的,表情也是一派轻松:“导演和武指老师都很照顾我,这个伤是我自己没注意才碰到的。”


    凌菲微微撅起嘴,眼底浮着一层水光,伸手帮时露整理鬓角的碎发:“我们露露总是这么要强,明明受了委屈都不说……”


    弹幕已经开始疯狂刷屏。


    [以前就是她最照顾露露了,菲菲真的永远在守护露露。]


    [路飞cp又磕到了。]


    [Venus快把露露接回来吧,露露还是在团里好啊,Venus需要她。]


    [楼上是不是傻?回来跟Venus一起糊?]


    时露耳朵微微发烫,她最怕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副导演和剧组成员都在旁边看着,这次能拍上大导的戏,是她历经千辛万苦争取来的,可不能随便别人挖个坑就往里跳。


    “哈哈,我哪里有那么娇气啊。”她对着镜头眯着眼笑,“能拍罗导的戏,我做梦都要笑醒呢。”她夸张地比划着,手腕上银镯叮当作响:“恨不得使出牛今儿,一不小心用力过猛,直接一个猛子扎摄像机上了,把摄像大哥吓得机器差点儿扔了!”


    说着露出夸张地表情,现场顿时笑成一片,尴尬立刻化解。


    【看来Venus成员面和里不和是真的。】


    夏迟在走廊上看得真切。


    【都糊成路人了,还耍心眼儿呢,要不是时露偷偷背着经纪公司在外头接戏一不小心火了,这点儿流量你都蹭不上。】


    【策划人估计快头疼死了。】


    “上……上不了台面的小……小伎俩。”


    古怪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


    【???】


    【谁在说话?】


    夏迟脊背突然窜上一丝凉意,四下望去——附近除了姜南,就只剩下那个满眼非分之想的赵铭了。


    【或许不是人。】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夏迟就听见头顶传来一声轻蔑。


    “切~”


    僵硬地抬头,紫薇花树上,一直黑纹狸猫正居高临下睨着他,阳光透过花瓣在它皮毛上投下斑驳光阴,那双鎏金般的竖瞳里竟透着几分人性化的鄙薄。


    “你要找的是它?”


    姜南悄无声息站到夏迟身侧,肩膀几乎要碰到一起。他比夏迟高几公分,微微侧首,目光描摹着他的侧影,最后停留在那双被阳光渡上蜜色的薄唇上。


    喉咙突然干渴。


    “那是时露的猫,”他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我听大家都喊他丧彪。”


    夏迟的注意力全都在猫身上,没有发觉姜南的眼神过于炽烈。


    “你刚刚有没有听见它说话?”


    “喵喵叫了两声。”姜南答得心不在焉,鬼使神差又靠近半步,肩膀轻轻碰在一起。


    一片花瓣落在夏迟肩头,姜南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终究没敢伸手拂去。


    “这猫有问题?”


    “约莫是成精了。”夏迟眉头微蹙。


    成精了?


    姜南抬眼望了狸猫一眼,看不出什么不同。


    自从认识了夏迟,一切都变得不可思议起来。


    夏迟又唤了几声,黑猫却仍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只顾舔爪子,连个眼神都欠奉。


    夏迟眯起眼,突然对猫比了个中指。


    “孬孙儿,再装死老子把你给阉了。”


    丧彪终于抬起头,以一种极其不屑眼神,斜了他一眼。


    “傻*”


    夏迟如遭重创般再次遭到了重创。


    第55章 女团与猫 这哪里是妖孽,分明是祥瑞。……


    姜南是听不见猫儿说话的。


    但他发现夏迟好像跟猫交流过了。


    而且从夏迟霜打过的模样看来, 交流过程不是那么美好。


    姜南没忍住用指节轻轻抵了抵夏迟的手臂:“怎么了?”


    “啊,没事。”


    夏迟机械地转过头,表面波澜不惊, 内心却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卧槽!】


    【原来老子没幻听!这猫真会说话?!】


    夏迟的目光黏在猫身上, 开始研究起来。


    猫被养得很好,毛色乌黑如墨,间杂几道深褐色的虎纹, 在阳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额间一道尚未痊愈的伤疤斜斜划过,像是即将睁开的第三只眼。


    它趴卧在树上, 脊背弓起流畅的弧线, 头颅高昂,琥珀色的瞳孔在光线下收缩成一道锐利的细线,竟透着几分守护金刚的威严。


    【要命……】


    【这哪里是妖孽, 分明是祥瑞。】


    转身看了看场中被红气养得越来越美的时露。


    【难怪时露事业运越来越好, 原来是身边有只瑞兽,不仅能规避小人,还能招财衲福呢。】


    【不过这种猫最护主了,睚眦必报,活该赵铭倒大霉。】


    【不行, 得跟它搞好关系,说不定能分点儿福气给姜南。】


    夏迟手忙脚乱地在包里乱翻, 摸出个真空包装的牛肉干,如获至宝掏出来, 小心翼翼捧在手上,朝树上的丧彪露出个近乎讨好的笑容。


    “丧彪丧彪,吃不吃牛肉干?”


    丧彪眼皮都懒得抬起来, 自顾自伸了个懒腰,脖颈间的铭牌在阳光下闪过一道金光。


    夏迟眼尖,看到铭牌上一个“灶”字。


    一下子点醒了夏迟。


    【哟呵,祥瑞来头还不小呢,竟然是灶王爷的守护兽。】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守护兽还是个在编在岗的地仙。】


    【嘶,不对劲,守护兽天生孤僻,一般只呆在陵墓或者是香火鼎盛的寺庙里,以天地灵气化修,最不喜人类身上的浊气,怎么会甘心给时露当宠物,还常驻在这乌烟瘴气的摄影棚消耗自己的灵气?】


    【除非……它认主了!】


    夏迟偏了偏脑袋,仔细打量丧彪。


    丧彪看起来毫不经意,尾巴尖儿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晃着,那对鎏金竖瞳却始终锁在应援台上,瞳孔随着时露每一个动作微微收缩扩张。


    哪里还有半点守护兽该有的超然物外,分明是个甘愿被七情六欲束缚的痴儿,连周身流转的祥瑞之气,都染上了几分凡俗的烟火。


    【不会是真的认主了吧?天呐……】


    【这怎么可能……】


    夏迟不得不掰起指头八卦(划掉)探寻事情的真相。


    【额——】


    找到答案的他一脸呆滞。


    【怎么还是捡男人的故事?!】


    【谁能想到,这油光水滑的瑞兽当年竟是蜷缩在垃圾堆里的脏脏包。】


    【脊骨断裂,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连兽医都摇头说救不活了。】


    【可时露还是把它抱回家,悉心照料。】


    他仿佛看见女孩深夜守着猫窝,一点一点挤出营养膏喂到它嘴边的模样。


    【没想到脏脏包慢慢活过来了,还愈发精神,愈发好看。】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馋她的小鱼干,还是动了凡心,就这么赖着不走了。】


    【那段时间时露刚好因伤退团,无事可做,就把它养在身边。】


    【真,好人有好报。】


    【时露给自己捡了个大大的福报。】


    姜南看着夏迟激动的后脑勺,目光转向那只猫。


    福报?


    他很早就认识时露,早到Venus横空出世、火遍亚洲的时候。那时组合的每张专辑都横扫音源榜,演唱会场场爆满,成员们随便一个机场造型都能霸占热搜三天。时露作为主舞,那段标志性的后空翻劈叉视频至今还在各大平台被反复播放。


    可就在组合如日中天时,时露在一次彩排中不幸受伤,胯骨骨折,拄拐修整一整年,位置很快就被新练习生取代。粉丝们还在官咖里追问“露露什么时候回来”,公司的新企划案上却已经没了她的名字。


    从顶流到雪藏,不过是一纸诊断书的距离。


    后来一路飚红,是因为这只猫?


    嘶……


    平平无奇的样子。


    还有点儿凶。


    【都说路边公的都不能捡,十个里头七个傻八个呆九个坏的,变态浓度堪比看守所。】


    【轻则李承鄞,重则傅慎行,就连夜华都有摘眼球的风险!】


    【时露偏偏捡了个旺她的回来,还认主了,这是怎么做到的?】


    夏迟突然想到另外一个问题。


    【不对啊,认主契约需要双方神识共鸣,这丫头是怎么跟个猫达成共识的?】


    【莫非……】


    夏迟心头猛地一跳。


    【这姑娘也能听见猫说话?】


    夏迟和姜南一同转向时露。


    时露正游刃有余的回答着主持人的问题,正是青春洋溢的年纪,一颦一笑颠倒众生,引得现场一阵阵欢呼。


    再瞧丧彪目光专注,摇着尾巴旁若无人。


    夏迟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呼起来。


    【哇~两人之间还有这么多故事呢。】


    【时露起初只当它是只寻常流浪猫。】


    【偏偏这丫头有个毛病——睡觉一定要搂着什么才能安眠……】


    【见丧彪瘫着不能动,怕它夜里冻死,直接揣进被窝给睡了……】


    给睡了……


    给睡了……


    给睡了……


    ……


    丧彪的尾巴不摇了。


    【一睡就是大半年呢,都睡熟了……】


    睡熟了……


    睡熟了……


    睡熟了……


    丧彪的爪子抠进树干。


    【天呐,这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啊。】


    【我们堂堂守护兽丧彪同志,就这样被揉进了女人香香软软的胸口,听着她迷迷糊糊的梦中呓语,小脸蛋还在皮毛上蹭了又蹭……】


    【难怪此间乐,不思蜀了。】


    【时露啊时露!你怎么可以拿我们猫仙人当阿贝贝使。】


    【你可知你怀里搂的不是猫,是位清修百年的小仙君!】


    【人家苦修的无情道啊……】


    夏迟假惺惺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


    【百年基业一朝破功!无情道毕业证算是泡汤喽。】


    【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是你鼻子犯的罪,不该嗅到她的美,擦掉一切陪你睡~】


    丧彪浑身紧绷,若不是皮毛覆盖,整只猫都在微微发烫。


    【惊!当红女明星私生活混乱不堪!夜夜春梦,梦见自己搂着个十八块腹肌的黑皮男人。】


    【醒来时脸都红了,低头看怀里的丧彪,丧彪也正看着她,眼神莫名深邃……】


    【好羞耻的画面,好海棠的情节,谁,谁能写个本儿给我看啊……】


    丧彪闭上眼,爪子生生在树皮上犁出三道冒着青烟的爪痕。


    我是该装作听不见,还是杀人灭口?


    杀人灭口太麻烦,还得埋,人比屎难埋多了,好大一坨,到哪儿挖这么大个坑去。


    太费劲了。


    一番盘算,丧彪抖了抖耳朵,决定不再理会这个聒噪的凡人。


    它优雅地拱起脊背,轻盈跃上最高的花枝,跳到旁边的围墙上,刚落脚,便听见后头那神经病夸张的惊呼——


    【什么?!时露居然带猫仙人去配种!】


    丧彪脚下一滑,差点从墙头栽下去。


    【这时露还真讲义气,精挑细选选了赛级布偶,血统证书比族谱都厚。】


    夏迟憋着笑,【说是什么血统优化,结果人家不领情。】


    【又多找了几只正当年的小母猫任它挑选,缅因、金渐层……】


    【噗呲,什么神仙剧情,想象一下猫仙人被一群发情的母猫围在中央生无可恋的模样,啊哈哈哈哈哈哈……】


    “咔嚓”一声,丧彪爪下的砖块碎成了齑粉。


    他缓缓抬起爪子,阳光下锋利的爪尖儿凝成一点寒芒。碎砖的粉末从指缝间簌簌落下,在风中散成一片银灰色的雾。


    它看着自己见血封喉的利爪,瞳孔缩成细线。


    杀。


    还是不杀。


    夏迟还沉静在猫仙人相亲的快乐中,全然没注意到危险降临。


    反倒是站在他身旁的姜南发觉出异样。


    紫薇花影下,那只猫脊背高高弓起,每一根毛发都炸开。它后腿肌肉微微颤抖,利爪下的砖头不知为何碎掉。


    那双眼眯成两条细线,死死锁住夏迟的脖子,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来撕开他的喉咙。


    按夏迟的描述,如果这只猫真的是仙人。


    ……


    夏迟那些放肆的心声怕是已经一字不落传进仙人耳朵里。


    老虎脸上拔胡子也不遑多让。


    而这位始作俑者正笑得像不知火舞的弟弟不知死活。


    【啊哈哈哈哈……猫仙人你也有今天。】


    【堂堂小仙倌被一群发情的母猫追得满屋乱窜,哈哈哈哈……】


    夏迟快要捶墙。


    姜南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身形却稳稳地挡在夏迟前面。


    他转过头,目光紧锁着丧彪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哦哟,猫大爷绝食三天不理人,时露才妥协,断了给它配种的念头。】


    【可丧彪魅力值太大,小区里的好几只小母猫日日来扒窗子。】


    【时露一咬牙,预约了绝育手术!!!】


    【给猫仙人做绝育?啊哈哈哈哈,笑庸了。】


    夏迟捂着肚子都站不住了,姜南在旁边扶住他。


    丧彪最后一丝耐心散尽,肉垫间寒光乍现——


    苍天在上,此子屡犯天威,谤吾清修,今日破杀戒实非得已,愿以百年香火为祭,换此獠魂飞魄散。


    罡风四起,树影摇晃。


    【天呐!】


    不知死活尖叫起来。


    【我要怎么去描述手术前一天晚上……】


    【没人写我就要上手了!】


    【那天夜里……】


    【时露在睡梦中忽然感到一阵沉甸甸的暖意压来,迷迷糊糊睁开眼,一双鎏金眸子正灼灼地盯着她——那眼神熟悉得让她心尖发颤。】


    【莫非又是春梦?】


    【她下意识去摸怀里的毛团子,却触碰到一片温热的肌肤,眼前的男人凌乱的黑发间支棱着一对毛茸茸的猫耳,额间那道浅疤泛着淡金色的光,锁骨上还挂着熟悉的铭牌,铭牌上写了个“灶”字。】


    【男人结实的手臂撑在她耳侧,肌肉线条随着呼吸起伏,时露的目光顺着他的腹肌一路下滑,看到那条不安摆动的黑色尾巴时,终于发出惊呼:你你你……】


    【“听说”男人突然欺身逼近,骨节分明的手指扣住她纤细的手腕,一把将她按进蓬松的枕头里。他嗓音裹着热气,喷洒在她敏感的耳际:“听说……你要阉了我?”】


    【尾巴挑在她下巴:“救命之恩,我是不是该以身相许?”】


    夏迟一边在心里角色扮演,一边激动到尖叫。


    【啊——受不鸟了!!】


    “嗷——”


    一声低沉的嘶吼划破空气,丧彪化作一道残影,凌厉的风声直向夏迟扑去。


    你汁倒得太多了。


    第56章 女团和猫 还好丫头争气


    姜南反应极快, 一把拽住夏迟的肩膀,卫衣在指尖绷紧的刹那,锋利的猫爪堪堪错过夏迟的耳朵。


    天旋地转, 夏迟踉跄着撞进一个人的怀抱, 清冽的雪松香瞬间将他包裹。


    花影婆娑,姜南的轮廓被阳光渡上一层柔和的银辉,两人贴得太近, 呼吸又纠结在一起。夏迟恍惚间又看到那片紫色花海——姜南也是这样突然逼近,眼底盛着迷醉的光,在纷扬花雨中吻下。


    心跳怦然。


    记忆越是鲜明, 现实越是虚幻。


    姜南当时神志不清, 烧红的眼尾,落在他唇上滚烫的吐息,还有十指相扣传来的战栗, 都不过是迷药催生的幻梦。


    【他或许早就忘记了。】


    【又或许回想起来……】


    被抛弃的过往不断闪回, 夏迟指尖微微蜷缩,不动声色地从姜南衣角松开。


    【……会不会觉得那是场不堪回首的荒唐……】


    悄悄叹了一口气,他在心里自嘲地笑了笑。


    【和我这样的人……】


    “哈哈……抱歉……”


    夏迟后退一步,笑声里带着刻意为之的轻快:“是我自己没站稳……”


    姜南的手悬在半空,他看见夏迟眼中转瞬即逝的水光, 胸口像是被什么狠狠揪住。他放低了声音,温柔地解释。


    “是这猫刚刚从树上掉下来, 差点砸到你。”


    “哦?”


    夏迟偏了一下脑袋,向姜南身后望去, 果然看到浑身炸毛的丧彪,正冲着他哈气。


    【怎么凶成这样?它是在讨厌我么?】


    夏迟咬了咬唇,有些难过。


    “当心。”


    姜南的手臂横在夏迟胸前, 还没等反应过来,温热的大手已经扣住他的肩膀,不由分说将他往摄影棚里推去。


    清冽的冷香再次笼罩,原本自卑自怜的心思被突如其来的亲密搅得方寸大乱,掌心的温热透过单薄的衣料传来,夏迟感觉到急促的呼吸拂过耳畔,却猜不透这莫名的举动究竟何为。


    “你……”


    夏迟刚要开口,人已经被推进摄影棚里,角落几排道具架贴着墙,狭窄的空间让两人不得不紧贴着站立。


    姜南的手臂牢牢握在夏迟肩上,目光却时不时警觉地扫向身后,像是在防备什么。


    “怎……怎么了?”夏迟感觉气氛有些凝重。


    肩膀已经抵上冰凉的玻璃窗,这个姿势太过暧昧,他暗自庆幸位置足够隐蔽,若是被哪个工作人员撞见,或是被狗仔拍到……可就解释不清了。


    “没事。”


    姜南微微放松下来,不知怎么解释自己的唐突,忽然指着窗外:“诶,时露他们的外场应援结束了,马上要去房车。”


    窗户斜对着应援台,透过玻璃,他甚至能看清时露发间的珍珠发卡。


    “去房车做什么?”


    夏迟有些发懵,为何突然关心这些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


    姜南轻轻点了点窗面,指尖落在远处一群人身上:“估计要直播聚餐,Venus带了不少好吃的给她。”


    “哦。”


    夏迟被引导着向房车的方向看去,Venus的成员们正围在一起有说有笑。


    耳边突然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像是有什么四脚小动物气势汹汹冲过来。


    夏迟的视线被窗外热闹的景象吸引,思绪飘远,一时浑然物外。


    【凌菲送的东西时露还敢吃?】


    【当年要不是凌菲带头霸凌,时露不至于连舞都不能跳,雪藏那么久,被新人顶替了位置。】???


    什么!!!


    杀气腾腾赶过来正准备前空翻365°越过障碍物而后一记散魂铁爪结束战斗的丧彪紧急刹车。


    夏迟慢半拍转过头,发现姜南整个人紧绷着张开双臂,严严实实挡在他前头。


    目光越过他的胳膊,一团黑影蹲在地上,丧彪僵在半空中的爪子默默收回,炸开的绒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服帖下来,连尾巴都乖巧地卷成了问号的形状。


    “喵~”


    它歪着头冲着夏迟软绵绵叫了一声,哪还有半点丧彪的凶相,活脱脱一只人畜无害的咪咪。


    “???”


    夏迟试探性地蹲下身,朝猫儿招手: “猫仙人,您怎么跟来啦?是不是想吃牛肉干啦?”


    前一刻还凶神恶煞的黑猫竟乖巧地歪了歪头,尾巴尖儿还讨好似的轻轻摇晃。


    “喵呜~”叫得那是千回百转,连它自己都嫌恶心。


    夏迟赶紧从口袋里摸出牛肉干,撕下一小块放在掌心递过去。


    “吃了我的牛肉干,就不能再讨厌我了哦!”


    黑猫慢条斯理地低头,在姜南警惕的目光监视下,粉嫩的舌头卷走肉干。


    还故意在他手心蹭了蹭。


    “他喜欢我吔!”


    夏迟眼睛一亮,伸手就把猫搂进怀里,一番揉搓。


    姜南眼角抽搐——


    有这么对刺客投怀送抱的吗?


    还有夏迟你怎么这么好哄?


    你的自卑呢?你的敏感呢?


    姜南瞪着那猫,看来我也要学学,或许对付小可怜就得用直球的打法。


    姜南把猫拎过来,表面上温柔地抚摸着猫背,实则五指暗暗扣住丧彪的后颈皮。


    一人一猫心照不宣对视一眼,达成了敌不动我不动的微妙平衡。


    “还是得小心些。”姜南面不改色提醒,“野猫性子烈,说不定就挠到你了。”


    “怎么会,它这么乖。”


    夏迟开心地跟丧彪大花臂友好握手,小猫爪子藏在肉垫里,又软又弹。


    他下意识抬眼,正撞上姜南深邃的目光,又慌忙别开视线。


    姜南今天确实不太一样——那双总是疏离的眼睛,此刻正热腾腾烙在自己身上。


    夏迟被那灼热的视线烫得无所适从,只能仓皇望向窗外,玻璃窗上映着姜南模糊的轮廓,宽阔的肩膀像是一张拉满的弓,将他整个人笼在自己的影子里。


    虚幻又遥远。


    【是错觉吧。】


    夏迟不着痕迹地向前半步,将方才短暂的亲密归位意外。


    远处Venus成员的笑声传来。


    凌菲正捂着嘴笑得前仰后合,镶满水钻的指甲在逛逛下闪闪发光。


    “喵~”丧彪软软叫了一声,目光随之而动。


    【这个凌菲……】


    夏迟很不喜欢凌菲这个人。


    【表面功夫倒是滴水不漏,居然还有人磕路飞cp,以为她真的很照顾时露呢。】


    【刚成团那会儿,就是她,故意把时露反锁在更衣室两个小时,不许其他人开门,美其名曰‘新人教育’。】


    【其实就是嫉妒心太强,不许团队里有人比她冒尖儿。】


    丧彪突然从姜南怀里支棱起耳朵,竖瞳微微眯起,应援台旁边凌菲正热情地着挽着时露的手臂,就好像两人瓷实了八辈子一样。


    【排练的时候,私底下协商好调换队形,却不告诉时露,导致演出时时露一再站错位置,被贴上“划水女王”的称号。】


    【给时露准备生日party直播,刚开始就被蛋糕糊了一脸,时露只能强颜欢笑,顶着一脸奶油在台上跳舞。】


    【啧啧啧,女团的生存法则就是隐忍,谁叫凌菲后台硬呢。】


    【光辉唐老虎,鼎盛万豺狼,凌菲不就是仗着有这个姓万的撑腰。】


    丧彪还是头一回听到这些前尘往事。


    它被捡回来的时候,时露已经退团多时,狭窄的出租屋里总是弥漫着中药的苦涩,时露的舞鞋整齐地收纳在纸箱子里,从没见她穿过。


    那时它瘫在旧毯子上养伤,见过时露一个人对着屏幕上女团的演出发呆,在镜头扫到凌菲时猛地关掉视频。


    原来还发生过这么多耐人寻味的故事。


    猫儿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


    【时露舞蹈专业毕业,肢体控制力堪称一绝,刚出道时那个腾空劈叉的ending pose直接让她血洗各大自拍榜单,编舞老师总把最炸的killing part留给她,这不就惹上妒忌了,给穿了小鞋。】


    【有一次新歌排练,编舞老师给时露设计了高难度空翻动作,可本该接住她的凌菲却故意后退了半步,直接导致时露摔伤送医,事后凌菲还埋怨时露记错了位置,这件事不了了之。】


    【可怜的时露,从小练舞,花费了多少时间和精力,却因为伤病无法继续,该有多遗憾,无法想象时露当时的心情。】


    【唉……】


    丧彪支棱起上半身,记忆潮水般涌来——


    那日赤脚鬼犯禁人间,它一路跟随,大战三百回合咬得赤脚鬼魂飞魄散,却也不幸被踢断脊梁骨,流落到垃圾堆里。


    正当它绝望之际,它看见一个小姑娘一瘸一拐的走来,手指轻轻划过它断掉的脊骨,声音轻得像叹息:“你能好起来,我也一定能好起来。”


    它那时昏沉,只当是寻常安慰,如今才惊觉话里的苦涩。


    无数个雨夜,那女孩儿蜷缩在沙发里揉着腿上的旧伤,却还笑着给他梳毛,被当做撒娇的呜咽,是真真切切要伴随一生的疼痛。


    她从来没对自己说起过,这一路走来这么不容易。


    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凌菲!


    【还好这丫头争气!】


    夏迟望着窗外被媒体簇拥着的时露,眼底满是赞赏。


    【被公司雪藏后硬是咬着牙转型,背着经纪人偷偷试镜,趁着自己尚有人气,低片酬在各个影视剧中刷脸,哪怕只有几句台词的小角色也拼尽全力,总算靠着一部小成本网剧一鸣惊人!】


    【当然也是借了猫仙人的福气啦!】


    夏迟转头正要调侃丧彪,却猝不及防对上一双杀意凛然的竖瞳,黑狸猫周身祥瑞之气尽数化冷,连铭牌上那个“灶”字都染上血色。


    夏迟吓了一跳:“我哩个清汤大老爷!这又是闹哪儿出?”


    丧彪甩了夏迟一记眼刀,一个翻身下地,跑没影儿了。


    第57章 女团与猫 喵喵队又立大功啦~


    夏迟追出摄影棚。


    丧彪, 此刻正乖巧地蹲坐在时露脚边儿,毛茸茸的尾巴优雅地卷着,眼睛睁得圆溜溜, 瞳孔张大, 尽显人畜无害。


    它用脑袋轻轻蹭着时露的小腿,发出“胡噜胡噜”的讨好声。


    周围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女孩子们激动地直跺脚。


    “啊啊啊太可爱了!!!”


    “咪咪给我抱抱……”


    “……”


    车门打开, 成员陆续登上房车,时露低头看着扮猪吃老虎版丧彪,丧彪也正眼巴巴望着她。


    时露稍作犹豫, 手指拂过猫儿额间那道浅疤:“上来吧, 可不许捣乱哦。”


    “这猫仙人还真是……”


    夏迟嗅到了一丝阴谋的气息。


    【几百岁的老古董了,还装可爱……】


    【也是老黄瓜刷上嫩漆了。】


    “露露!露露!”赵铭在走廊底下扯着嗓子喊,被猫挠花的脸扭曲着。


    “凭什么那只野猫能上去, 它刚才还袭击粉丝!”


    无人理会, 他咬牙切齿掏出手机,屏幕显示出Venus的直播间,镜头对准五个女孩,时露正温柔的给猫撸毛,而后把猫安置在身后一个柔软的毯子上。


    【哟呵, 这会儿知道自己是粉丝啦。】


    夏迟不屑地看着廊下的赵铭。


    【真粉丝就该懂得保持距离……】


    刚想到这儿,鼻尖儿闻到一阵冷香。


    姜南不知何时靠近, 胸膛几乎贴着他的肩膀,仿佛只要稍一回头, 他的唇就会擦过他的下颌……


    这样暧昧的距离……


    【粉丝是该保持距离……】


    感觉热气拂过耳际。


    【可偶像是不是也该……离粉丝远一点……】


    姜南装作浑然不觉,目光越过夏迟的肩膀,注意力落在赵铭的手机屏幕上。


    镜头中央, 几个姑娘围在圆桌旁,各色精致点心与饮料堆满桌面,时露被挤在最显眼的位置,肩膀紧贴着凌菲,几乎要被压成纸片人,可脸上依旧挂着完美的微笑。


    “谢谢姐妹们的应援~”时露双手合十,声音甜得像浸了蜜。


    主持人在画外抛出问题:“现在各位都有了新的事业,成员们私底下有没有聚会?”


    【啊哦,送命题。】


    夏迟吃瓜。


    【聚是聚了。】


    【只不过带没带时露这件事儿,我猜时露是没打算回答的。】


    【没了时露的Venus,不管替补上什么人,那都是地里的韭菜,一茬不如一茬。】


    【早知今日,当初何苦着急把人排挤走呢?】


    果然,时露立刻假装整理自己的头发,其他成员的表情也是精彩纷呈,有人尴尬地抿唇,有人不自在地绞手指。


    队长凌菲第一个凑近话筒,笑容甜美:“时露最近拍戏可辛苦呢,经常要熬大夜,好几次聚会都没能来。”她亲昵地揽住时露的肩膀,“我们虽然各自发展,但心永远记挂着彼此呢,对不对呀,露露?”


    时露笑得毫无破绽:“真是遗憾呢,姐妹们百忙之中还能惦记着来看我,连应援车都准备得这么用心,真是辛苦玲姐了呢。”


    百忙之中抠脚的几个姐妹,笑容更勉强了。


    【噗——】


    【时露这丫头也是翅膀硬起来了,话里有话,都开始阴阳了。】


    【也是够诛心的,感谢谁不好,感谢玲姐,玲姐不是Venus经纪人嘛,要不是玲姐费尽苦心将这一群人带过来,这几个姐妹半年没通告了。】


    【这不就是扶贫嘛,时露也真是好心肠。】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可弹幕只是一味敢动。


    [呜呜呜,妹妹太懂事了。]


    [宝贝要注意身体啊。]


    [Venus团魂炸裂……]


    凌菲突然凑近镜头,涂着珠光眼影的眼睛夸张地睁大:“露露最近是不是又瘦了。”


    旁边立刻有团员接话: “为了上镜也不能不吃饭啊,还是在团时肉嘟嘟的样子最可爱~”


    凌菲伸手捏了一下时露的脸颊: “露露就是这样,什么都憋在心里。”她转向镜头,露出担忧的表情,“大家要多关心她哦,她性格太要强了,我们其实都很担心她……”


    弹幕如潮水般翻涌。


    [菲菲真是温柔好队长啊。]


    [时露怎么总是这么不合群。]


    [笑死,她对团员不说话,对外人可热情了。要不然怎么突然资源起飞呢?谁知道是半夜去敲哪个导演的门。]


    [……]


    时露凝视着不断滚动的弹幕,唇边依然挂着无懈可击的微笑。这么多年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她以为自己早已习惯——原以为离开团队就能摆脱这种被恶意曲解、千夫所指的处境,没想到短短几句话,又将她拖回那个熟悉的噩梦。


    腿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而始作俑者正披着温柔体贴的外衣,成了被辜负的好人。


    “喵呜~”


    一声软糯的猫叫突然打破僵局。凌菲低头,只见一团黑糊糊的毛球,正睁着圆圆的眼睛,歪着脑袋望着她。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团毛球就“嗖”地跃上她膝盖。


    “大福?!”时露轻呼声让弹幕瞬间爆炸。


    [天啊,是露露的福宝酱!]


    [啊啊啊啊福宝也来直播了。]


    [女团x萌宠这波营业满分!]


    “看来大福喜欢菲菲呢。”


    住持人笑着打圆场。


    凌菲迅速换上招牌甜笑,珠光宝气的指甲伸向猫脑袋:“我们大福也来支持姐……”


    话音未落,大福突然灵巧转身,高抬腿撅起腚,一道晶莹的水柱划出完美的抛物线,精准浇在凌菲那条镶满碎钻的限定款裙子上。


    “啊——!!!”


    凌菲的尖叫与成员们的惊呼同时炸响,弹幕瞬间被刷爆。


    [卧槽!直播事故啊!]


    [这猫尿得也太准了吧!]


    [菲菲脸都绿了……]


    [……]


    房车外围观直播的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赵铭扯着嗓子喊:“我早说这猫有病!露露赶紧把它扔了!”


    夏迟憋笑憋得肩膀直抖。


    【干得漂亮!】


    【猫仙人火眼金睛啊,专挑坏人滋!】


    【惹时露是踢到了棉花,可棉花底下垫着丧彪这块钉板。】


    夏迟连明天仙界热搜头条都脑补好了。


    【惊!百岁仙人直播撒尿为哪般?】


    【爆!灶王庙圣水惊现人间!】


    猫仙人恢复了厌世脸,趁乱跳上房车置物架,一边慵懒舔爪子,一边居高临下俯瞰着底下的闹剧,尾巴尖愉悦地轻轻摆动。


    时露的视线与它交汇,丧彪立刻发出讨好的“呼噜”声,圆溜溜的眼睛里写满了无辜。


    时露无语极了。手忙脚乱抽出纸巾,尴尬道歉:“真是太抱歉了,大福平时挺乖的,一定是太喜欢你了才会……”


    凌菲的脸色由红转青又转黑,精心打理的刘海都在冒烟。


    但在镜头前,她只能硬挤出笑容:“没,没关系……可能是今天喷了香水……”


    时露:“我带你去卫生间换一套衣服吧。”


    凌菲嘴角抽搐着,却还得维持着人设。


    “麻烦露露了。”


    直播间的灯光依然璀璨,但空气仿佛被冻住了,镜头前剩下的团员们提线木偶般挤在一起,嘴角整齐划一得上扬,既不能笑得太开心显得幸灾乐祸,又不能太严肃破坏气氛。


    趁着凌菲换衣服的空挡,时露踮起脚把置物架上的罪魁祸首抱下来,“砰砰砰”,几个栗子敲它脑门上。


    毫无意外听到了几声懊恼的喵呜声。


    时露生怕凌菲回来后拿猫撒气,正想把丧彪抱下车,丧彪突然一个翻身,灵活地挣脱了她的怀抱,稳稳落在地上。


    “大福!”时露伸手想要阻拦,丧彪回头望了她一眼,眼中满是狡黠。


    它矫健地跃上沙发,精准锁定凌菲座位上那个镶满铆钉的限量手包,叼住就跑。


    女团成员、主持人、助理,包括时露全都凌乱了。


    “哎呀!大福!别——”主持人的声音都喊劈了。


    “快拦住它——”


    “我怕猫啊!!!”某团员直接抱头站到椅子上。


    “碗!碗要掉了!”


    “哗啦——”


    直播间直接乱套。


    弹幕笑疯了。


    [卧槽这猫成精了]


    [快看它要干嘛哈哈哈]


    [今日快乐源泉get√]


    直播间人数直飚10w+。


    猫儿身形如闪电,压着桌底疾驰而过,又在即将被拦住时突然转向,一个飞跃从餐台横跨右侧沙发,紧接着一个滚刹立定,跳上桌面。


    下一秒,丧彪立在餐桌中央,对着镜头,爪子灵巧一扒拉——


    “哗啦啦——”


    凌菲的手包应声而开,里面的物件如天女散花般洒满桌面:手机、口红、纸巾、还有几个方形的塑料片,就这样赤裸裸,闪亮亮,布灵灵,全部呈现在镜头聚焦处。


    十万人见证了这一刻。


    [???]


    [我看到了什么?]


    [那个塑料片难道不是……byt?]


    弹幕炸了。


    [天!]


    [那是凌菲的香奈儿手包吧。]


    [凌菲不是号称单身来着,怎么会随身携带这种东西。]


    [那她的白莲花人设……]


    [好惨烈的直播事故!]


    凌菲换完衣服出来,正撞见这一幕,天都塌了。


    猫儿把她的手包抖了个底朝天,而后大摇大摆跳下桌面。


    功成身退。


    经纪人玲姐像炮弹一样冲了过来,把镜头视角扭转,但已经晚了,直播间的观看人数正以每秒上万的速度暴涨,截图和切片立刻传播开来。


    住持人赶忙打掩护:“哈,哈哈,大家都是成年人,这都21世纪了,谁没点私生活……”她干笑着,声音发颤:“肯定是助理收拾东西时不小心放错了。”


    凌菲立刻接话:“对,就是助理放错了,我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一边说着,一边把东西装了回去。


    主持人赶紧岔开话题:“接下来让我们看看粉丝宝宝们为Venus准备的惊喜VCR——”


    欢快的声音继续充斥着整个房车,女团成员归位,丧彪也被助理抱下了房车。


    可镜头里的气氛却大不如前,尤其是凌菲,额上渗出的冷汗冲花了精致的眼妆,腮红晕开了。


    夏迟挑眉看着直播间里凌菲失态的模样,忍不住腹诽。


    【堂堂女团队长就这点儿定力?】


    【怎么给吓成这样了?】


    旁边赵铭突然大叫起来。


    “快看弹幕,快看弹幕。”


    [快乐糖果,快乐糖果,我看到了快乐糖果,那个映着卡通图案的小盒子是快乐糖果……]


    弹幕被快乐糖果四个字刷屏了。


    [快乐糖果什么意思?哪位道友给解释一下?]


    [靠,我去搜索了一下,快乐糖果不就是摇某丸的黑话??]


    [已截图。]


    [我没看错吧这是毒||品??]


    [快报警啊!!!]


    第58章 福安小巷 福安里青石桥路186号……


    “下播!立刻下播!”


    经纪人歇斯底里地吼着, 画面最后定格在女团成员或是懵逼或是惊恐的脸上。


    夏迟也挺意外的。


    他能想到猫儿跟着时露两年,多少应该知道点什么,这种守护兽最是忠心护主, 瞧瞧赵铭的脸就能晓得, 猫仙人不会放过凌菲。


    却没想到它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卧槽,这猫绝对练过!这走位, 这角度,成精了吧?!]


    [建议严查这只猫的学历……]


    网友在弹幕调侃。


    五分钟后,警笛声由远及近。


    相关人等被带去派出所调查。


    当晚头条:


    #某顶流女团直播涉毒实锤#(爆)


    #鼎盛总裁万柴涉||毒被警方带走调查# (爆)


    #娱乐圈四大恶人之万柴落马, 网友拍手称快#(热)


    #喵喵队又立大功啦!#


    当天下午, 姜南没有回酒店,而是神不知鬼不觉绕到后门,披上雨披, 戴上安全帽, 坐着小黄车,躲过翘首以待的私生和举着长枪短炮的代拍,向城西去了。


    城西福安里像块顽固的膏药,黏在这座光鲜都市的腰眼上,待拆迁二十年的居民区挨挨挤挤, 电线杆歪斜着扯开蛛网般的缆线,远处不知谁家在放老歌, 邓丽君甜腻的嗓音被劣质喇叭大声宣扬,混着麻酱牌哗啦啦的声响。


    小黄车在龟裂的水泥路上癫狂蹦跶, 四处都是迷宫般的窄巷,晾衣杆在两侧窗台野蛮生长,内衣裤迎风招展。


    每拐几个弯, 总能惊出几只野狗。


    【怎么还没到?嘶……不就这儿?】


    夏迟攥着手机,GPS在这里变成一团乱码。


    【见鬼了……】


    从后视镜偷瞄了一眼姜南被巷子里的风吹乱的额发。


    【带大明星来这种城中村……】


    【还特么找不着北……】


    【姜南刚经历过那些不好的事,会不会害怕?】


    【不会以为我要把他给卖了吧……】


    姜南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后视镜,恰好逮到某人偷瞄的视线。


    某人慌乱别开眼,活像做了坏事被抓包的小贼。


    【唔!好险……】


    【差点儿就被他看出来了。】


    他理直气壮自我安慰。


    【哼!我今天的身份是正儿八经的天机道人,替人改命渡厄,是姜南自己送上门来的!!!】


    车轮碾过碎石,车身猛地一晃,夏迟的思绪也跟着飘远——


    【送上门的白月光啊……】


    【这要不吃……还是人吗?】


    邪恶的念头如野草疯长。


    【不如……先这样……再那样……】


    他脑补着某些不可描述的画面。


    【要是敢跑,打断腿关起来!】


    【这叫什么?】


    【对了——吃干抹净!敲骨吸髓!强取豪夺!】


    【你以为……你逃得掉?吼吼吼吼……】


    【你走的每一步……都在我的笼子里……】


    ……


    “咳咳。”


    身后姜南突然像是被呛了一下。


    【糟了。】


    夏迟不得不收回心思。


    【到底在哪个犄角旮旯?】


    【这要是再转上一圈儿,怕不是要到缅北了?】


    【猫仙人这小气鬼,吃了我那么多小鱼干,连带个路都不肯,哪儿有青石桥路186号,不会是它瞎编的吧。】


    就在夏迟犹豫要不要硬着头皮转第三圈时,斑驳的墙面上某张泛黄的纸片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刹住车,凑近那面爬满青苔的砖墙,褪色的A4纸上印着:


    《寻猫启事》


    姓名:无


    品种:中华田园猫


    颜色:黑


    特征:结巴


    此孽畜两年前在小巷走失,若拾到请送至福安里青石桥路186号。


    重谢。


    底下是猫咪的头像,桀骜不驯一张厌世脸,活像刚被逮捕的连环杀人犯。


    (温馨提示:此猫极度凶残,发现时请勿贸然投喂,以免遭遇不测。)


    “哈!找到了。”


    夏迟小心揭下启事,对折几下攥手里。


    小黄车再次发动,刚拐过第一个岔路口,就看见被小广告糊住的“灶王庙”路牌。


    车“吱呀”一声停在斑驳的朱漆大门前,夏迟把背包甩上肩头。


    姜南仰头望着门楣上摇摇欲坠的匾额:“灶王庙?”


    “灶王庙里供奉的是灶王爷,是保佑家庭风调雨顺的家神,也是掌管一家饮食的厨神。”夏迟见他一脸疑惑,跟他解释。


    “哦。”姜南点点头:“神明。”


    夏迟给自己寻的靠山。


    “虽然是厨神,名头没有那几个响亮,但也是千挑万选的好神明。”


    【不用剃你头发的那种!】


    夏迟为保住姜南一头秀发操碎了心。


    “可别小看了灶王爷,灶王爷有监察善恶的职能,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而且专治小人。”


    两人站到褪色的楹联前,夏迟以手掩唇小声道:“关键这老头最爱管闲事。”


    姜南有点懵,看着四周萧条的景象,墙是几十年前的红砖墙,门都掉漆了。


    “挺萧条的。”


    “所以就他闲嘛。”


    夏迟刚说完,脚踩上个石头,差点崴着。


    门前挂了把锈迹斑斑的大锁,夏迟摆弄了半天,连寻猫启事都贴了上去,依旧无济于事。


    “怪了,”他摸着下巴嘀咕,“仙门不漏迹,既然能找着,怎么……”


    话音未落,余光瞥见门侧嵌着的石板,上面板板正正刻着:入庙必读


    底下是《灶王庙管理规范》。


    夏迟念了一遍。


    一、请勿对神明不敬


    二、请注意文明用语


    三、请勿随地扔垃圾


    四、请勿随意触摸神像及贡品


    五、请保持安静,勿大声喧哗


    六、请勿随地吐痰


    七、严禁偷吃贡品


    八、请勿拍照


    九、香火钱请自觉投入功德箱(不接受扫码支付)


    十、离庙前请检查随身物品(一经离场,概不负责)


    刚念完最后一条,“咔哒”一声,铜锁自动弹开。


    姜南和夏迟对望一眼。


    还真是入庙必读……


    比指纹解锁都牛杯。


    洞天福地,来对了。


    推开门,往里走。


    青瓦飞檐上蹲着几只陶土烧制的猫形脊兽,正殿门楣悬着的匾额早已斑驳,却仍能辨认出“燮理阴阳”四个古朴的大字,边角结着蛛网,在风中轻轻晃动。


    供桌上积着厚厚的灰尘,空荡荡的供盘里只余几块老鼠啃过的饼干尸体,香炉中的灰烬结成板块。


    正中央灶王爷四平八稳坐着,也不知哪位匠人逆天神作,愣是把慈眉善目的灶王爷塑成了怒目圆睁的金刚模样,看着让人不寒而栗。


    夏迟拽着姜南,边走边跟他示意手里的背包。


    “我跟你说,这灶王爷可是个小心眼儿,一定不能空手来,他会生气……”还没说完,突然被什么无形之物绊住脚腕。


    “哎哟!”


    夏迟结结实实跪在地上,膝盖撞击青砖的闷响在空荡荡的庙里格外清脆。


    姜南连忙去扶,却发现夏迟像被钉在地上似的,任他怎么拽都纹丝不动。


    【……】


    【现世报比外卖还快!】


    夏迟单手扯开背包,从里面掏出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双手高举过头顶,声音洪亮。


    “灶王爷,今儿没买到麦芽糖,给你带了些干噎酸奶,泡椒凤爪,京味豆汁儿,您请笑纳。”


    风打了个旋儿,像是神明勉为其难哼了一声。


    夏迟顿觉身上一轻,赶紧攀着姜南的胳膊站起来。


    心里暗骂:【这睚眦必报的老登。】


    念头刚起,地上的砖头突然“活”了过来,结结实实绊了他个趔趄。夏迟手舞足蹈往前扑,被姜南一把搂住腰才没再行大礼。


    【要命!】夏迟死死捂住嘴。


    【举头三尺有神明,这老头还带读心术的?!】


    夏迟有种精神走光了的感觉,后颈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


    空气中弥漫的雾气犹如实感般缠绕在周身,让他莫名产生一种被无数双眼睛窥视的错觉,仿佛连影子都不再属于自己。


    想起门口的入门必读,第一句好像是“请勿对神明不敬。”


    浑身反骨开始痒痒。


    眉头一挑,在袖中比了个中指。


    “诶哟!”


    膝盖一软,又结结实实跪在了青砖地上,额头磕出清脆的“咚咚”响,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仿佛有只看不见的手按着他的后颈完成了这套叩拜大礼。


    姜南再去扶,夏迟却沉得跟麻袋一样,任他怎么拽都纹丝不动。直到那人额头磕出了红印,那股无形的力道才骤然消失。


    “谨言慎行……谨言慎行……”


    夏迟踉跄着站起来,眼神发直,嘴里翻来覆去就剩这四个字,是彻底被打服了。


    抬手不打笑脸人,夏迟腆着笑脸拎着鼓鼓囊囊的塑料袋,三步并作两步蹿进大殿。先上香,再捧上烛火,最后手脚麻利从袋子里掏出一堆零食,在供桌上摆出琳琅满目的阵仗:“灶王爷您瞧,这上好的二锅头,特意给您老捎来的!”


    话音未落,一阵穿堂风卷过,供桌上的零食包装袋“哗啦啦”响成一片。夏迟立刻会意,点头哈腰拧盖酸奶盖子:“得嘞,您尝尝这西域干噎酸奶,保准比麦芽糖还让人张不开嘴!”


    说来也怪,酸奶盖刚掀开,风顿然消停了,殿内重回寂静。


    夏迟长舒一口气,随即跪在蒲团上,把口袋里的《寻猫启事》展开。


    “灶王爷,启事上说您的猫丢了,我已经给你找着了。”


    他从口袋里翻出个金色的铭牌,上头写了个“灶”字。


    灶王庙的气氛有些冷。


    “王爷您别担心,您的守护兽不是离家出走,也不是迷路了,而是跟赤脚鬼大战时受了重伤,经脉断尽,险些魂飞魄散,被人捡了去……”


    夏迟说着,不知道听见什么,突然张口结舌,双手在胸前摇得跟雨刮器一样。


    【不不不,不是那样的……】


    【没有囚禁虐身……没有严刑拷打……没有吃干抹尽……不不不,没有巧取豪夺……】


    【不不不都不是……】


    【诶呀!灶王爷,您老还是少刷些短视频吧!】


    第59章 福安小巷 一本不正经的老古板……


    没想到灶王爷是这样一位灶王爷。


    一本不正经的老古板。


    姜南站在院子里, 目光缓缓环视,阳光透过树叶,在青石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香炉中一缕青烟袅袅升起, 将整个寺庙笼上一层朦胧的静谧。


    院外传来市井喧哗,而这一方天地仿佛被时光遗忘,姜南闻着那香火气, 不自觉放轻了呼吸,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一丝困倦爬了上来。


    夏迟就跪在不远处的蒲团上, 仰头望着神明, 头上一撮桀骜不驯的毛高高翘起。


    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光是看着一个人,胸腔就涨满说不清的熨帖。


    风中自有暗流涌动, 很久很久, 谁都没有说话,但姜南知道夏迟和灶王爷心神相通着。


    他听不见神明的声音,却将夏迟的诉说尽收耳中,那些絮絮叨叨的脑内独白,让这一方天地都欢快了起来。


    【……不是的, 不是的。】


    【捡它回去的是个好姑娘,挺善良一人, 这守护兽也是有情有义,为了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就……嗯……】


    【以身相许了……】


    最后几个字说得又快又小声。


    院中的老槐树沙沙摇动着树叶。


    灶王爷不知说了什么,夏迟足足听了五分钟。


    【额……】


    夏迟眉头拧得能夹死苍蝇,活像是个小学生帮同学抗下了班主任的训斥, 硬着头皮听完,还不得不解释。


    【不是……】


    【它不是不愿意回来,它是认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得报完恩才能回……】


    【这不是你们仙界的规矩吗?】


    【……】


    【这个守护兽不过是想报个恩,人类寿命不过百岁,等它报完恩自然也就回来伺候您,您说是不是?】


    【你……】


    夏迟气愤地咬住嘴唇。


    【啥叫不知羞耻的孽畜,您怎么爆粗口啊……请注意文明用语啊灶王爷!!!】


    【我觉得这件事儿它情有可原,守护兽出生入死打败赤脚鬼,维护了一方和平,挽救了那么些生灵,老天爷赏它个情劫渡一渡也未尝不可啊……】


    【俗话说得好,老天安排的最大嘛!】


    【不是……】


    【人家好歹化了人身,享受一下爱情的甜美有什么不好?】


    夏迟停顿了一会儿,抱着胳膊,望着灶王爷,有些无语。


    【不不不……不是被包养的意思,您老人家说话怎么这么难听,人好歹一正值壮年的雄性!】


    【不是私奔!不是私奔!】


    【更不是私通!!!!守护兽春秋鼎盛,五肢健全,怎么就不能正儿八经谈个恋爱!!!】


    夏迟忍不住站起来叉着腰,跟灶王爷辩论了起来。


    【不是我说您,您老这个思想得改改了,新世界新风尚,谁都有恋爱的自由!】


    【您没听说过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猫儿发|情了也不由主人啊。】


    【你……】


    【怎么张口闭口就喊人孽畜,难怪守护兽不回来,你这样苛待它,要我我也会离家出走的!!!】


    心声刚落地,四周陷入诡异的寂静。


    香炉里刚刚敬上的香烟在半空中凝固,连外面的树都不摇了。


    夏迟咽下口水,感觉不对。


    “啊呀——”


    忽而狂风平地起,夏迟后仰着飞出一条抛物线。


    姜南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箭步上前,双臂稳稳张开,夏迟落下的瞬间,他一个旋身卸去力道,将人稳稳托在怀里。


    也不知是惯性,还是某种说不清的引力,他的唇不经意擦过夏迟的脸颊——像蝴蝶掠过花瓣般轻,却让夏迟瞬间僵成了木偶。


    两人在惯性的作用下转了小半圈儿,发丝飞扬间带起几片零落的槐花,夏迟揪住他肩膀,一抬头正对上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琥珀色的瞳孔里倒映着自己狼狈的倒影。


    好像……也不是第一次了……


    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甚至连夏迟耳根泛红的程度都一模一样。


    也不知是时光再重复,还是他们在重复时光。


    【救命——!】


    【怎么又做这样的梦。】


    【上次公主抱还是在上次……】


    【上一次亲亲……】


    夏迟盯着姜南近在咫尺的喉结发呆。


    【心跳声太响会被听到吧!】


    【求时间静止在这一秒。】


    【算了不管了先搂住脖子再说。】


    夏迟搂紧他的脖子,把脸蹭在他胸口。


    【还是装晕吧能多抱会儿!】


    遂闭上眼睛。


    又来……


    姜南望着怀里这个一米八几却硬要演“鸵鸟依人”的家伙,险些气笑了。


    “咳咳。”姜南故意清了清嗓子。


    夏迟眉心微微皱了一下,内心OS震天响。


    【密码错误!】


    【咳嗽不算数的!要公主吻才能唤醒。】


    姜南的喉结滚动,眸色渐深。


    怀里的人紧紧闭着眼,睫毛轻颤得像受惊的蝶翼,一副誓要将装死进行到底的模样。


    “……”


    好吧,也不是没亲过。


    下一秒,他低头覆上夏迟的唇。


    触到的瞬间,姜南的呼吸明显一滞,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姜南胸口的衣服,姜南的吻起初只是轻浅的试探,却在感受到对方青涩的回应后骤然加深。


    夏迟被亲得晕头转向,原本紧闭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恰好对上姜南近在咫尺的睫毛。


    冷松香化作薄荷糖的味道,就像夏日里融化的冰川,清冽又甘甜。


    “咳咳!”


    “咳咳!!”


    “咳咳——!!!”


    耳边灶王爷的咳嗽声如雷声大作。


    供桌上的香炉跟抽风似得震动起来,院中老树嘎吱作响,树叶呼呼飞舞,活像有十万吨醋缸在头顶翻滚。


    夏迟被亲得缺氧的脑子终于清醒:“等等……”


    他抵着姜南的胸口喘气。


    【再亲下去,灶王庙该地震了。】


    夏迟撑着姜南的手臂站起身来,双腿还有些发软。


    姜南指尖轻柔地拂过他的发梢,摘下一片不知何时沾上的树叶。


    “灶王爷看来脾气不太好,要不我们走吧。”


    “那怎么行!”


    夏迟脖子一梗,“贡品也摆上了,香也烧了,跪也跪了,打也挨了,现在走岂不是血亏!”


    夏迟红着脸,同手同足往大殿走,走到供桌前。


    “噗通——”


    又结结实实跪在蒲团上。


    他捡起地上的寻猫启事,指着上头“重谢”两字,脸上堆起十二分的诚恳。


    就像刚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灶王爷,您看我都把您家走失的猫……啊不是,尊贵的守护兽的下落给找着了,酬劳什么的……】


    【都好说……都好说……】


    他悄悄指向殿外站立的姜南。


    【我有一位朋友,就外面那位,华盖入命,枭神夺食,最近犯小人犯得厉害,夜夜失眠……需要一巍峨罡正的神仙罩着他的神灵,保他平安喜乐。】


    【您要是能发发慈悲……认个干儿子什么的……】


    供桌上的烛火突然“噼啪”炸了个火花。


    夏迟一哆嗦,立刻改口:【保他……保他睡个安稳觉就成!】


    似听到什么,眼眸一亮。


    【啊?真的可以吗?灶王爷您真是……】


    夏迟眼睛眨巴着,却在听到后续条件时僵住——


    【呃?还需要满足您三个条件?】


    【您这……】


    【怎么跟阿拉丁神经一样……啊不不不……没别的意思,什么条件……您说,您说说看?】


    【啥?缺个撒扫的?】


    【这个简单,小的略通一二,绝对把您这灶王庙打扫得干干净净。】


    夏迟狗腿得不行。


    【还有呢?】


    【什么?!您这块地皮被开发商给占了,要拆迁……】


    【真是岂有此理?无法无天了这,灶王爷的地盘都敢动,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啥?】


    【您……要我把地买下来?】


    夏迟呆若木鸡。


    【大爷您懂不懂人间的物价啊!!您这黄金地段八百平,得好几个小目标……】


    【您就不能……】


    【我……】


    【不是……】


    夏迟急得手舞足蹈。


    【您当我是天王老子吗?!】


    “哎哟!”


    讨价还价进行得不太顺利,夏迟四脚朝天,摔成了王八壳。


    姜南进来看见夏迟被折腾得一身土,于心不忍,过来拉住他的手腕:“我们走吧,不用求他了。”


    夏迟却反手拽住他:“心诚则灵,你也拜拜。”


    姜南被他拉着跪在蒲团上。膝盖相并,衣袖交叠,香炉里升起的青烟在周身缭绕……


    【怎么跟拜堂似的?】


    夏迟在心里暗爽。


    “啊哈——”


    却见姜南突然仰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尾泛起困倦的红。


    他抬手揉了揉眼睛,整个人像被抽走精气神似地委顿下来,连带着肩膀都松垮了几分。


    夏迟瞪圆了眼睛,久旱后的甘霖啊。


    灵了灵了。


    【我同意我同意!】


    夏迟疯狂点头。


    【不就是块地皮要拆迁嘛,我给你搞定喽?】


    【您还有什么吩咐?】


    【您的……守护兽丢了,少了个看门的,要我当你的……守护……兽?】


    【你开什么玩笑,我堂堂一七尺男儿,爷们也是要脸的!】


    “别……不要……”


    姜南想说不要答应,眼皮却沉重得像是灌了铅,视野里夏迟焦急地脸逐渐晕开,一寸寸模糊在昏沉的光线里。


    他的意识不断下坠,坠进一片温暖的黑暗,最后感知到的,是夏迟慌忙接住他时,轻声的呼唤。


    “姜南,姜南——”


    第60章 福安小巷 总算知道丧彪为什么结巴了。……


    暮色四合, 最后一缕霞光从窗棂间抽离,殿内渐渐暗了下来,夏迟坐在蒲团上, 歪着脑袋, 目光一寸寸描摹着姜南的睡颜。


    檐角的铜铃被晚风拨弄,发出清浅的声响。


    姜南的睫毛轻轻颤一下,像被风吹皱的涟漪, 眉头无意识得蹙起,又往夏迟怀里窝了窝,本能地寻找更舒适的姿势。


    那弹钢琴的手指, 虚虚搭在蒲团边缘, 随时会醒来的样子。


    可他没有醒,于是夏迟也一动不动,任由夜色浸透衣襟。


    他想起白日里姜南的唇擦过他脸颊的温度, 想起公主抱时对方胸膛传来的心跳, 想起他主动伸过来的手,毫不犹豫握住自己的掌心。


    命运就像一本无人能参透的玄书,谁能想到原本永不相交的平行线,竟会在这香火缭绕的庙宇中缠绵成结,夏迟望着近在咫尺的白月光, 恍惚间觉得这一切美好近乎虚幻,就像指尖沙, 越是握紧,越是怕它从缝隙中溜走。


    殿外, 启明星悄然升起。


    姜南这一觉睡得沉,从头天下午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都没有半点要醒的意思。


    夏迟不忍心叫醒他, 小心地将背包垫在他脑袋下面,又将外套轻轻搭在他肩上。


    他伸了伸僵硬的胳膊腿,在灶王庙四下晃悠一圈儿,竟发现大殿后头还有个荒废的小院。


    院子里长满杂草,青砖地面爬满了斑驳的苔痕,一棵老槐树枝桠斜斜探过屋檐,东厢房的门虚掩着。


    推门而入的瞬间,陈年的灰尘在光束中起舞,屋子一头立着个不晓得哪个年代的雕花大床,帐幔早已褪色,隐约还能辨认出暗纹的“福”字


    另一面墙下置了张八仙桌,旁边放了一张藤椅。


    夏迟挽起袖子,先找来笤帚把积灰扫除,又拧了块抹布,把明面上的灰尘大致清理掉,再把藤椅擦拭干净。木桶装满水来回几趟,抹布拧了又拧,藤椅上经年的污垢都被擦得一干二净。


    日头渐高时,夏迟回到大殿,姜南仍在熟睡。夏迟弯下腰,小心得像拾起一片羽毛,将人背起,穿过庭院时,老槐树抖落几串槐花,簌簌落在两人肩头,又顺着衣褶滑下。


    东厢房已焕然一新,夏迟弓着背,一点点将人安放在藤椅上,藤椅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夏迟慢慢蹲下身,听着姜南均匀的呼吸声,这样的睡眠,对常年失眠的姜南来说,真是一场浩大的奢侈。


    他屏住呼吸,生怕打扰了这难得的宁静。


    姜南微微蜷着身子,不知何时蹭开的衣襟下,一截清瘦的锁骨若隐若现。


    夏迟的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想起昨日的热吻,耳尖泛起了薄红,忽然觉得这一切都像场易碎的梦。


    【这次……】他在心里默念,【是你主动的。】


    那些被理智压制的念头疯狂滋长。


    【我真的要当真了,你若是敢反悔……】


    他咬着下唇,盯着姜南的脸颊,眼神近乎偏执。


    【既然亲了,就得负责。】


    夏迟垂下眼,把那些汹涌的、不安的、近乎幼稚的占有欲咽了回去。


    【别再丢下我……】


    手指轻轻戳在他胸口,像是引来了小小的火种,一时间呼吸都乱了节奏。


    脑子开始不安分的跑马。


    【终于还是落到我的手掌心……】


    【看我不把你吃干抹尽……】


    【先这样……再那样……】


    【桀桀桀桀……】


    魔爪向姜南伸去……


    “叮咚!”


    口袋里有声响。


    拿起手机一看,微信亮起了红泡泡,居然是屠四海这暴发户。


    夏迟挑着眉点开屠四海杀气腾腾的头像,三条语音带着江湖气扑面而来。


    “老子请你吃饭,赏不赏脸,十二点,庄家园。”


    “爱来不来,不来喂狗。”


    “夏迟你他妈是死手机上了吗?老子消息发过去半天连个屁都不放?”


    夏迟生怕吵到姜南,拎着手机跑到大殿,坐在门口的石阶上。


    屠四海自从认了爹,越发相信玄学,黏他黏得紧,隔三差五拉关系。


    不过说话还是没一句好听,五句里有三句都想给夏迟当爹。


    也不知道跟那个道貌岸然的首富怎么相处。


    夏迟看了一下表,距十二点还剩五分钟,于是回他。


    “急个毛线。”


    发送失败!


    嗯?


    灶王庙信号不好么?不会啊,昨晚还刷过信息呢。


    于是又发了一遍。


    “你急个毛。”


    发送失败!


    “……”


    夏迟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想起灶王庙行为管理规范第二条,请文明用语。


    不会连发个信息都得遵从吧。


    于是斗胆一试。


    “你干什么这么着急呀!”


    发送成功!


    【耶?】


    对面屠四海习惯了和夏迟互呛,看到这条信息差点吐了。


    “我艹夏迟你吃春药了。”


    夏迟:“我吃你爷爷个锤子。”


    发送失败!


    “我吃你大爷。”


    发送失败!


    “我吃你妹。”


    发送失败!


    “我吃席。”


    发送成功。


    夏迟:……


    屠四海吓了一跳,立刻回语音道:


    “你特么有病吧,咒我呢。”


    话音刚落,突然想起这人确实能掐会算,顿时浮想联翩,后背爬上一阵寒意。


    “吃哪门子席?”屠四海嗓门虚了几分。“你他娘的乌鸦嘴,给老子说清楚。”


    夏迟这边儿被拱出了些火气,手指啪啪打字。


    “你跟谁俩老子,我是你爹。”


    发送失败!


    “我是你爸爸!”


    发送失败。


    “我你daddy。”


    发送失败。


    【!!!!】


    火气全憋肺里了,夏迟都快炸了。


    把手机往旁边一扔。


    但又一想。


    灶王爷怎么还懂英文,那汉语拼音……


    夏迟斗胆试探灶王爷的边界。


    “我你die。”


    发送失败。


    “你die。”


    发送成功。???


    夏迟有点儿懵了。


    屠四海也懵了。


    他呆呆看着手机屏幕,嘴唇打着哆嗦。


    吃席……你die……


    “你什么意思?我要死了?”


    夏迟这才意识到要坏事了,手忙脚乱点撤回键。


    这一撤回,正好坐实了屠四海的想法,顿时天都要塌了。


    我这好日子还没过几天。


    “夏迟,你他娘的把话给老子说清楚!!!”


    夏迟赶紧解释。


    “额,刚刚是个误会,误会。”


    发送成功!


    屠四海的语音消息就像连珠炮般炸过来:“放你娘的狗屁,老子刚刚看见了,你要吃老子的席。”


    “你个龟孙儿有种发了就别撤回!是不是算到了什么?今天不说清楚,老子把你摊子给掀了信不信!”


    “你它#¥%……”


    夏迟打字打了一半,又默默消除掉。


    他缓缓回过头,看向灶王爷的神像。


    “灶王爷你不兴这样啊,屏蔽我的词儿倒勤快,别人满嘴脏话您就装看不见?你双标,你这拉偏架让我怎么发挥。”


    灶王爷坐那儿八风不动。


    一副举世污浊我辖区内独清的模样。


    夏迟叹了一口气,决定入乡随俗,文雅一点。


    “此乃误会,我发的是拼音,d-i-e是爹的意思。”


    发送成功。


    屠四海等了好久才等到信息,整个人放松了下来。


    “娘的你吓我,我连埋哪儿都想好了,你要吃的是老子老子的席啊。”


    他刚松一口气,突然又反弹起来。


    “要死的是我爹?”


    “我爹要怎么了!!”


    夏迟无语极了。


    “你是猪吗?这么会举一反三!”


    发送失败!


    “你是圆滚滚饭量大外号叫哼哼的四脚家畜吗?”


    发送失败!


    “你真聪明。”


    发送成功。


    夏迟都气笑了。


    屠四海是真哭了,他从上高中开始就给家人办后事,都办出经验,办出效率,办出心理阴影面积了。


    他已经开始认真考虑他爸的后事该怎么办了。贺贵仁虽然私底下认了他,亲子鉴定也匹配成功,但却没有对外承认他的身份,这么个时候没了爹,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样一想,不禁心生怨恨,对着夏迟发泄出来。


    “你他奶奶的阴阳怪气什么!”


    “要死的不是你爹。”


    “你特么尝过当孤儿的滋味么?”


    【我r……】


    夏迟胸口郁结,把手机一叩,不想管了。


    爱咋咋地吧。


    可屠四海的电话随即打过来了,张口就是咆哮。


    “我艹你大爷,夏迟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


    夏迟被喷了一头狗血,差点咬住了舌头,话到嘴边却发不出声音来。


    我忍。


    夏迟平复了一下心情,开门见山。


    “你问问你爸有没有在福安里老区那片盘了块地,打算开发房地产?”


    屠四海吃了火药一样:“干你鸡毛关系。”


    夏迟:“我……”


    忍出内伤了。


    他捂住胸口,深呼吸几次。


    夏迟:“这话我撂这儿了,你爱听不听,不听拉……那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这话锋转得费老劲了。


    屠四海感觉今天的夏迟有点假正经,也不知道他怎么了。


    “你别在这人假惺惺,有屁快放。”


    夏迟:“其他我不管,但跟你爸说,青石桥路186号灶王庙不能动。”


    屠四海:“你说不能动就不动,你是天王老砸?”


    夏迟:“我你祖……”


    宗不出来,急的满头大汗。


    “我是你族谱首页VIP用户,血脉传承原始节点,香火供应链上游总代理,阴间古董会创始人,云端祠堂管理员!!”


    【个喜羊羊的,吵个架这么费劲,还得加密。】


    屠四海:“什么乱七八糟的,夏迟你疯了。”


    夏迟捧住心脏,大声吼道。


    “我没疯,灶王庙真神所在,不可动土,动了就等着给你爹收……拾一下剥离自主意识新陈代谢终结生理系统报废的冷冰冰硬邦邦的碳基躯壳吧。”


    屠四海:“你他娘的在说什么?”


    夏迟:“我他……喵喵喵的意思是,快给你Y染色体传承上游,家庭伦理剧首席制造者,私家人民币吞吐机器,也就是你刚认识的那个首富爸爸贺贵仁说去吧。”


    一家人总得有个脑子清醒的,夏迟恨恨地挂了电话。


    总算知道丧彪为什么会结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