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酷爱插足的玩咖攻重生后3


    暮色其实并不单单只是一家俱乐部,它应该算是一个多功能娱乐场所,一整栋楼几乎都是暮色的领域。


    从下到上,经营范围非常广,热闹的有酒吧,有商k,安静的有清吧,要是客人玩完肚子饿了,没关系,楼上有不同口味的餐厅。


    吃饱喝足后,还能在同一楼层里头看看电影,做做足疗,购购物什么的,要是逛累了,再往上还有休息的酒店。


    它像一个每分每秒都在给江悯然产出金币的聚宝盆,而江悯然口中的暮色俱乐部却并不是说这些部分。


    他每次提到的俱乐部说的是在最上面的倒数第二层那一整层,里面设有不少室内游戏,例如保龄球,桌球,飞镖等等娱乐项目,那是一个会员制的俱乐部。


    江悯然常去的也就俱乐部以及楼下的夜场,这也不算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只要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一点。


    再者说,那是他自己的产业,在自己的地盘上玩有什么问题?以前不少想和江悯然搭上线又或者想认识他的人都会暗戳戳的天天在暮色的场子里蹲他。


    也因为蹲他的人实在太多了,导致江悯然位置周围的卡座价格都比别的卡座贵上好几倍,有时还得提前预约呢。


    所以……


    既然魏长源能够坐在那就说明他绝不是临时起意来的,最起码他来过很多次,甚至就知道那个位置能看到自己。再加上他的卡座上也没有其他人,也排除了和朋友来的选项。


    这样一来的话…


    *


    昏暗的环境里,江悯然和一旁卡座的男人隔着吵吵嚷嚷的人群遥遥对上了视线,他捏着杯子将杯底最后一点酒一仰头全部喝完。


    一旁侍应生殷切的开始倒酒。江悯然摸出手机划拉了几下,很快给其中一个账号发出了一条消息。


    消息很简洁,就两个字。


    江悯然:


    【过来。】


    不到一分钟后,男人真的过来了。


    江悯然瞥了不远处直挺挺杵在那的男人:“坐。”他不太喜欢仰视别人。


    魏长源听话的坐下了,就是脊背打得特别直,两只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膝盖上,加上严肃的表情,看起来略滑稽。


    ——他不像是来夜场玩的,倒像是来工作的,看起来着实有些格格不入。


    “你是跟着我过来的吧。”都不等他开口,江悯然抢在他之前开口,“这次又要打算找什么借口呢?”


    他们之前在外人眼里一直都是不合的对家,这时坐在一处的样子,也着实是吸引了一些好奇的目光。


    江悯然听到了拍照的声音,不出意外的话,他都能够猜到明天或者后天能够在网络上看到什么样关于他的消息。


    他不喜欢被拍,自然而然的对着不远处巡逻的场内安保招了招手。等人到了跟前,他朝着刚才拍照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去,让他们把照片删了。”


    吩咐完安保,江悯然又看向一旁西装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


    “你就是跟着我过来的。”他的语气笃定,“你是不是喜欢我?还有啊,今天下午你来过我房间吗?”


    “反正这儿也没什么别的外人了,说呗,要是我对你有什么误解的地方,你可以直接对我解释。不过除了有意思之外,我也实在想不到别的理由了。”


    绕来绕去的也实在是没什么意思,江悯然不打算像他爹那样说一句话要先兜搞几个圈子这种,他不会,干脆全说了,主要也想试探一下他的反应。


    说到最后,江悯然特别重音强调道:“我最讨厌说谎欺骗我的人了,所以你最好不要骗我。”


    对面的男人大约沉默了近乎半分钟的样子,面上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是个人都能看出他内心正在纠结。


    “……是的。”


    魏长源承认了。


    江悯然一愣,随即笑出声。


    *


    他真的很好看,


    真的。


    由于内场过于嘈杂的原因,两个人的距离稍微远一点就听不到声音,所以……魏长源垂下目光,目测了一下他和江悯然的距离,嗯,不到20厘米。


    是他们离得最近的一次了吧?


    一想到这个前提,魏长源便无法控制自己胸膛处愈发紊乱的心跳以及逐渐上升的体温。他只能尽可能绷直腰,两腿牢牢合并,不让自己的目光粘在江悯然身上。


    他不喜欢自己。他会生气的。


    “你怎么不看我?”


    对面的俊美青年很快发现了魏长源在刻意的回避视线,他轻笑着,牢牢盯着他,仿佛找到了一个好玩的玩具。


    “问你话呢,你是哑巴吗?怎么不继续往下说了,你刚说的那句是的,到底是在承认哪一个?是承认你是真的喜欢我,对我有想法,还是承认今天下午偷偷进我房间的那个猥亵犯就是你?”


    说着说着话,江悯然又靠近了一点。魏长源身体绷得更紧了,脑子已经开始晕乎乎的,思考都慢了半拍,长这么大头一次说话结巴。


    “都…都是。”


    “都是什么?我听不到…”


    场子里的客人太多了,哪怕外头的天气已经将将入秋,里头却还是闷热的无比。江悯然当时脱了外套,身上只穿着一件图案略花哨的衬衣,俨然一副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样。


    他的袖口半挽着,小臂的线条流畅,领口大敞着,露出大片瓷白的肌肤、修长的脖颈线条、削瘦的锁骨…


    魏长源无声吞咽了一口唾沫。


    其实之前在电梯擦肩而过时就发现了,江悯然锁骨处有一颗红艳艳的小痣,就好像在无声引诱他:吻这里。


    约莫是真的脑子昏头了吧,魏长源竟然很想很想凑过去吻一吻,舔一舔,但他也清楚的知道,他不能这样做。


    他得克制,再克制。


    *


    江悯然整以暇的靠在沙发的靠背上打量眼前的青年,突然有点想笑。


    他作为一个情场老手,就那小子刚看他的眼神,他看出他想吻自己,之前的那些问题都不用问了,答案就明晃晃的写在他眼睛里。


    ——他喜欢他,或者说爱他。


    这样说的话,那上辈子那些事估计也是真实发生的,并不是什么幻觉咯?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再一次认认真真打量了一下魏长源。


    他长得还是挺不错,是那种一看就很周正、很俊朗的长相。身材也不错,能够看出他应该有经常健身的习惯,胸肌饱满,宽肩窄腰…


    听着这样的人亲口承认了他的确爱自己的话,江悯然觉得很荒谬的同时,又实在忍不住想笑。


    明明是表白的话,但配上他紧绷的身形,严阵以待的表情,气氛不仅没有一丝丝浪漫,反而像汇报工作。


    “啊?为什么啊。你不是很讨厌我吗?”江悯然玩心起来了,“我记得你之前好像交往过两任对象吧?”


    虽然媒体没把这事报道出来,但毕竟在同一个圈子里,有些消息江悯然还是比外面的媒体知道的要灵通一点。


    “我没有讨厌你,我从没有都没有。”魏长源解释得又急又快,仿佛生怕江悯然不相信一样,“交往的那个,其实也不是,那只是我花钱雇的…”


    他听说江悯然喜欢插足情侣,所以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才想着花点钱找一个演员陪他演戏,说不定江悯然就能被吸引。


    结果他的钓鱼执法并没有用。


    江悯然都懵了:“啊??”


    “第一次失败时,我以为你不喜欢那个类型的,后来又换了一个,发现你还是不怎么感兴趣。”魏长源膝盖上的手紧紧捏着,“然后我就放弃了…”


    “……”


    江悯然过往被不知道多少离谱的理由搭讪过,这还是头一个。听完后,他笑得更大声了:“哈哈哈哈哈你真有意思,你可真有意思啊…”


    江悯然虽然喜欢插足情侣,但他也不是什么情侣都看得上的。需要一个必备条件,要这两个人很恩爱的情况下,他才会被吸引,从而老毛病复发。


    换而言之,他之所以去插足那些恩爱情侣,不是因为他们是情侣,是他们感情很好,关系很和谐,他看着喜欢,所以也想得到这种“好”。


    他的思维方式和小孩差不多,他喜欢小情侣的甜蜜氛围,想要那样的“爱”,所以他的第一反应是抢夺。


    但可能是别人碗里的更香,到自己碗里反而就不香了?反正每次等江悯然用各种办法把两个小情侣都抢到手后发现,很快就会发现这不是自己想象中的,他会扔掉继续去抢下一个。


    周而复始之下,圈子里还传出了一些江悯然偏爱□□和人夫的话。一些想脑残为了搭上线,不是没干过主动把自己伴侣迷晕送江悯然这边来的事。


    一般这种江悯然都是直接拒绝的,这也就是为什么他身边需要有保镖的原因。


    而魏长源估计也是听了类似的话,觉得他偏爱有对象的,觉得只要租个演员就行了?


    但怎么可能,他和那个演员不是真的谈恋爱,没有江悯然想要的那种深情,自然也不会被他的“虚假鱼饵”给钓到。


    不仅没被钓到,甚至正好相反,江悯然以前不知道魏长源谈对象是谈给自己看的,他在心里吐槽过他,想着外面吹的多么洁身自好,还不是个两面派!


    结果…居然是假的?!难怪两次都刚好被他看到。细细想来,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啊!


    江悯然肚子都给笑痛了。


    *


    彼时舞台上的表演已经进入到观众互动环节,按照既定流程,台上衣着清凉的演员们会从舞台上走下来,站在附近的每个卡座边的升高的圆形柱子上开始随着音乐扭动,时不时会往自己身上淋一点酒,用来挑动现场气氛。


    这时的现场是最嘈杂的。


    各种此起彼伏的口哨声、尖叫声、音乐声,以及场子里的工作人员为了制造气氛,会用机器在场内狂撒红白两色的纸片以及干冰烟雾。


    客人们在通常这时已经醉醺醺了,配合不断闪烁的灯光,漫天飞舞的纸片,整耳欲聋的音乐,迷离的烟雾。


    视觉刺激,听觉刺激,触觉刺激多重刺激下,肾上腺素飙升,身处其中的人们就会不自觉跟着其他人群一起陷入群体狂欢中。


    纸醉金迷约莫也就是形容如此场景的吧?很多年轻人喜欢泡吧也正是喜欢这种糜烂的、灵魂被释放的快乐。


    江悯然就很喜欢这个环节,他不仅跟着一起喊了两嗓子,还抽空跑去外面的护栏边往下撒了一会儿纸片。


    对了,他撒的纸还和别的客人不同,其他人只是普通气氛纸,但他的上面可有一层金箔。多捡点,烧了还能融成黄金,因此刚撒下去就有人在捡。


    约莫是看到他今天心情还不错,楼下几个经常来的老客人主动挥手和楼上的江悯然打着招呼。


    “诶,那不是江总嘛…”


    “江老板今天也来了啊…”


    “江老板今天头发做的真帅…”


    “听说您身边那俩保镖离职了,您看我怎么样…”


    对于楼下大声喊的话,身处楼上的江悯然其实听得并不怎么清,但他还是好脾气跟着他们挥了挥手。


    “是啊,大家玩得开心啊!”


    撒完纸的江悯然又重新回到了位置上,而从始至终,魏长源的目光一直都跟着他移动,看他撒纸时开心的模样,唇角竟也跟着不自觉上扬。


    江悯然:“看什么呢?你是不是不怎么来暮色玩儿啊。”


    魏长源:“嗯。”


    都不用问,魏长源一看就不是那种经常混迹夜场的人,似乎也不怎么适应这种群魔乱舞的气氛。


    但不知为何,就是不走。


    *


    那天江悯然和魏长源并没有怎么好好聊多久,一来和当时的场景太嘈杂有关,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经常有人来打断!


    在不到三个小时的时间里,陆陆续续都有人过来找江悯然,其中有认识他的员工客人,又或者以前相熟的友人,甚至有过关系的情人床伴等等。


    几乎可以说他的桌前就没断过人,时不有人就来敬酒,时不时有人来和他讲话,一会儿来几个,一会儿来几个。


    他们给江悯然敬酒,对他态度恭敬的问好,还有几个试图坐在江悯然身边,字字句句都带着显而易见的试探,问江悯然晚上还是睡在暮色吗,说自己晚上也有空等等之类的话。


    江悯然也都含含糊糊的应付着,看起来应该也是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了。


    差不多在接近十二点时,一个皮肤白皙样貌清秀的男子生气势汹汹的朝着江悯然的方向走来,一边走一边喊江悯然的名字。


    他这一看明显就是来找事的,所以人还没上楼,就已经被保安拦住了。


    男子看起来情绪激动,在楼下大声喊为什么拉黑他,为什么不回消息,说他明明都已经和前男友分手了,还说他为了江悯然,都和家里人闹翻了,他愿意和他一起去国外结婚,为什么突然这样…


    江悯然则挥了挥手让拦着保安退下来了,任由男子从楼下上来了。


    到了跟前以后,对方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而江悯然估计是不太记得对方是谁了,打量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了:“哦,是你啊,我们不是分手了吗?”


    当时江悯然身边还坐着两个举止亲密的男子,一个为他喂着水果,另一个替他倒酒,那样子真真像极了渣男。


    “可你明明答应我,我只要和应承阳分手,你就和我在一起的,你明明说喜欢我的,你……”


    面对如此指责,江悯然的表情没有任何一点点变化,眉头都没皱一下。


    并且不只是他本人如此,连他就身边围着的男男女女,包括楼上楼下的顾客,仿佛这种场面在过去见过太多泰诺,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要不咱们赌一下,就赌咱们江老板这一次多久能把他哄下。”其中有人如此打趣道。


    一旁应该是他朋友的人率先接话道:“五分钟吧?”


    有好事者不嫌事大的加入讨论:“我觉得这个看起来这么生气,应该不会像以前那些一样,我赌六分钟…”


    “那我压一个七分钟吧”


    另一个围观群众加入。


    *


    底下越来越多的看客就像看热闹一般齐刷刷看向江悯然卡座的位置,甚至连原本嘈杂的背景音乐都非常懂事的调低了一点。


    而江悯然呢,被这么多人看着的他丝毫没有一点点慌张的迹象他吃下一旁少年喂的西瓜,他起身,他靠近气得呼吸急促的男子,他看向他。


    “当时我接近你的时候,你就早该知道的呀,那时我也没有隐瞒你吧。”


    他语气平静,边说边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帕子,动作轻柔给对方擦了擦额头冒出来的热汗。


    如果忽略掉江悯然后面补充话,那画面简直就像一对恩爱情侣。


    “我以前的确是喜欢你的,真的,不过很遗憾,我现在不喜欢你了。所以我们两个月前就已经结束了,现在你在闹什么呢?你这样让我很难受啊…”


    在说道自己很遗憾时,江悯然还真的轻轻叹了一口气,微微皱着眉,就仿佛他自己也真的感到很遗憾一般。


    “你和应承阳分手了吗?其实没必要的。我记得第一次见你时,还是在天虹国际机场…”


    “当时我们乘坐同一班航机,那次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乘坐经济舱,因为好奇,因为心血来潮,我当时身边一个助理都没有。那时你就坐我旁边,你因为一点小事和别的乘客起了争执…嗯,你当时脾气的确不太好,所以我对你印象也不是特别好…”


    江悯然讲话的声音很好听,语速适中,像讲故事一样娓娓道来,而周围一圈人都不知不觉竟也全安静了下来。


    “后来我对你改观是在下飞机的时候,我不知道在哪取行李,是你告诉了我,并带着我去取的。一路上我听到你和你男朋友打电话,说猜猜你在哪,然后说你回国看他了,还说特意请了假…说时间不多,明天就要走…”


    “当时我看你在一边打电话一边拿着提前准备好的礼物笑,我就觉得你这个人真的好奇怪啊,对别人脾气那么凶,但对爱人却很好呢,撒娇的样子简直和之前飞机上吵架的样子判若两人…然后我就喜欢上你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喜欢你什么,但两个月之前,这种喜欢消失了,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托着那张俊美容貌的福,很多听起来非常歪的歪理经江悯然这么一说就仿佛变得极有道理起来了。


    最后的最后,在众人的注视下,江悯然轻轻抚摸着对面男子的脸庞,一双潋滟的桃花眼深情款款的看着对方:“阿彦,吃东西了吗?”


    刚刚还怒发冲冠,气得不行男子就一会儿工夫,脸上的愤怒荡然无存,他平静了,乖乖坐了下来。


    有人看了一下时间,距离刚才打赌过去两分五十七秒,也就是说…


    “靠!不到三分钟!”


    “好可怕的男人啊…”


    *


    寂静的人群随着男子的平静又跟着喧哗起来,在其他人眼里这场闹剧已经结束了,当然没有必要再看。


    但魏长源却看得仔细,在那个叫阿彦的男子坐下以后,他看着江悯然摸出手机打去了一个电话。


    “李彦来暮色了,你过来把他接走。”


    又过了十来分钟的样子,一个寸头男人出现了。魏长源猜测对方应该就是那个李彦的男朋友,也就是应承阳?


    “丢不丢人啊。”寸头男来了以后,第一个讽刺的不是江悯然,是江悯然旁边的男子,他抓着他就要把他拽走“我不是跟你说不要去找他吗?走…”


    很奇怪的场面,但更奇怪的是在两个人离开以后,其中那个李彦的男友,之前把李彦带走的人,也就是应承阳,他居然走了没多久,又回来了。


    看到他出现在面前,江悯然似乎一点也不意外,拿脚轻轻踢了一下他的小腿,对方的第一反应是半蹲下给他擦了擦鞋。


    “悯然,你还记得之前你问我们两个可以一起吗。我当时不答应,我现在答应了,可以吗?”


    场子里的灯光昏暗,旁人可能看不清那个应承阳的脸色如何,但离得近一点的魏长源看得很一清二楚。


    之前那个李彦精神状态跟个疯子一样,而这个男人的状态也不是很好,胡子拉碴,眼下浓重的青黑色,看起来睡眠不是很好的样子,声音也很沙哑。


    “能偶尔见一面就好了…”


    江悯然的回应是笑了笑,伸手摸摸他的胡子,又看了他的头发,语气几乎称得上亲昵:“你剪头发了啊?这个发型没以前好看,胡子怎么也没刮啊?”


    在江悯然触碰上的一瞬间,男人的脸色几乎肉眼可见的融化:“我忘了…”


    江悯然的语气依旧亲密得很:“你想的话,我们下次约时间吧…”


    男人连连点头:“好好好…”


    不知道是不是魏长源的错觉,他总觉得那整个晚上江悯然都在有意在冷落他,他故意只和其他人讲话,故意很少理他,故意把他晾在一边的。


    特别是在李彦出现以后,魏长源能感觉到,江悯然时不时在用余光看他的反应,好像在观察,又好像在提醒。


    就仿佛在告诉他:你看,我就是这么可怕的一个人,所以你还要继续喜欢我吗?识相一点的话,就赶紧离开吧!


    不过…这并没有吓到魏长源,甚至还让他不自觉的想起来自己第一次见江悯然时的场景…


    真的是好久好久了。


    第177章 酷爱插足的玩咖攻重生后4


    江悯然在知道魏长源喜欢他后,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追问缘由,又或者问他什么时候喜欢的…


    他反应也只是最开始惊讶了那么一小会儿,然后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不过他会有这种反应很正常,毕竟对江悯然来说,有人喜欢他,有人爱慕他又不是什么很稀奇的现象,这太正常不过了,不值得他多么喜出望外。


    他自己也经常喜欢别人啊,


    真的没什么。


    当时现场嘈杂,以至于他可能都没听清楚魏长源说的话,例如,他第一次见他,第一次认识他是在什么时候。


    认识他还是在好多年以前呢…


    魏家现在的确是和江家有点不分秋色的样子,但实际上十来年前还不是这样的,那时的魏家就遇到了一点事。


    他们家不像江悯然那样,明面上只有江悯然一个独苗苗,他们明面也是有很多的儿子的,魏长源上有哥哥姐姐,下有弟弟妹妹,在中间不怎么出色。


    当时的他算是被送到江家去的…


    *


    说到这就得提一下江悯然,


    外界很多人都揣测他之所以能这么横行霸道都是因为他的父母…


    例如什么他的父亲江启生是圈内赫赫有名的大导演,他的母亲刘美钰是知名影后,两人在早些年合开了一家娱乐公司,发展势头很猛,几乎圈内大半的明星都签约在他们公司名下,作为有名的小太子,那可不招摇吗?


    但实际上…这个答案也不完全。


    江悯然的确经常靠他爹去敲打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娱乐记者们,但他正儿八经的算起来,他靠过最多的还是他的奶奶。


    那位老人才是把江悯然宠成这般模样的直接原因,据说老人在知道小孙子出生后立刻给他名下转移了不少财产当成出生礼物。


    在江悯然尚未成年之前,他一直因早产而体弱多病,他的奶奶非常担心,在一堆有求于他们的家族中挑了一个血型及各方面都非常匹配的小孩,就想接来和他一起养着。


    这当然不是出于什么好心,单纯只是确保在江悯然以后万一出什么事,是需要血液也好,还是别的什么器官,都能直接从对方身体里拿。


    ——说白了就是移动血库兼器官库。


    其实单从这处也能看出老人的性格以及对江悯然的溺爱程度了。


    这种溺爱成功让小时候的江悯然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只要想要什么就应该得得到什么。


    他可不是长大以后才这样的,他是从小就这样,自己想要的,自己喜欢的,就一定要得到,得不到就抢。


    这是一个很朴素的道理。


    *


    总之当时魏长源就是被挑选的那个小孩,并且当时可不止他一个人,和他同一批还有不少其他小孩。


    他们各自的年纪也差不多都是十二三岁的样子,这个年龄正是可塑性最强的时间段,不管学什么都会很快。


    魏长源就这么晕晕乎乎被家人送到了江家,跟着学了好多好多照顾小孩的技能,并从中深刻了解到了另一个人的饮食作息,生活习惯等等。


    教他们的大人告诉他们一定要好好记住这些东西,说这是家里小少爷的忌口以及过敏清单,说这些东西绝对不能出现在他周围…


    “虽然你们最后并不会全部都留下来,但也还是好好记一下…”


    不明真相的外人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估计都很难想象到,在文明的现代社会也会有如此封建思想存在的地方。


    小孩子们大致被分为两类。


    一类应该就是家仆一样的存在,这类小孩的家境一般都不怎么样,并根据大致的性格和自己的选择学习不同的内容,大致的方向也就是生活助理或者安全保镖之类的。


    还有一类,也就是魏长源这样的,人数没有第一类那么多,且进来之前还严格的检查过层层的体检。


    他们学习的内容也更多,不仅是生活上的,还要学怎么和江悯然讲话,据说未来还要辅导他的功课…


    在一个偌大的房间里,五六个半大孩子坐在一处,认认真真的盯着一段段关于江悯然的视频资料。


    那些视频片段里有他刚出生的画面,还有他刚满月的、几个月会爬的、慢慢坐起来,慢慢会讲话的。


    “其实小少爷还是很好哄的,只要顺着他就好了,他不开心的时候也会有很明显的肢体语言,非常清楚…”


    一个在江家待了十来年的老人给底下的半大孩子传授着自己的经验。


    “虽然之前你们可能听了很多很恐怖的话,但也不用担心,只要他不出事,你们也不会有什么事,不是吗?”


    那个老人应该也是带过江悯然的,提到他的时候,笑眯眯的说小少爷是他见过最好相处的小孩。


    他说他曾经有哪个亲戚在谁家做帮佣的时候,亲眼看到那家的小少爷,才十岁,就很难以相处,残忍到只要惹他不高兴,拿滚烫的开水淋别人,那才是变态呢。


    “咱们小少爷性格就很好,他就算生气了,也顶多脸上不高兴一点,过一会儿就好了。”那位经验丰富的老人说到这,脸色沉了几分,“当然,这并不代表你们就可以轻怠他…”


    “是——”


    *


    期间江悯然也会跟着奶奶过来看看几次。那个老太太看着慈眉善目的,很耐心的和小孙子解释道:


    “你看,以后就从这里面给你挑几个当助理,还有一个就给你做伴好不好?你们可以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之前不是还吵着别人都有哥哥姐姐嘛…”


    小孙子开心的拍手说好,还亲了亲奶奶的脸,甜甜的说好喜欢奶奶。


    这给老太太开心得不行:“咱们然然真乖。”


    魏长源清楚记得江悯然当时穿着一件小熊背带裤,戴着一副墨镜和一顶鸭舌帽,手里拿着一个玩具水枪。


    那年江悯然五岁,魏长源十一岁,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后者记得清楚,但对前者来说,到底年纪小,再者人太多了,又怎么会记得其中一个呢?


    当时的魏长源是那六个小孩中平均测试分最高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在学习两年后,就该和江悯然一起上学,陪着他长大,一起出国…


    但魏长源最后还是没留下。


    主要是后来魏家走运了嘛。以前在互联网技术还没成熟之前,他们非常依赖线下实体,后来互联网浪潮拍来时,他们就不用那么仰仗江家的鼻息了。


    可能是为了面子,也可能是魏长源的母亲为这个儿子说了什么好话,总之种种原因之下,魏长源在江家待了一年半以后,又重新回到了魏家。


    魏长源当时十三岁,就跟被送来时他没有什么权利反对一样,他被接走时,同样没有什么权利反对。


    而他离开后,当时的第二名自然而然成为了第一名,半年后,也顺理成章的做了江悯然的陪读。


    虽然离开江家,但魏长源还是会时不时习惯关注一下小少爷的近况。因为他知道小少爷和那个第二名相处得很好,知道他真的很依赖那个“哥哥”。


    曾经有一个小记者还拍到了一段模糊的视频,视频里年幼的江悯然拉着另一个比他高的少年的手,对另一个同学炫耀道:“你看,我也有哥哥了,他对我很好,记得我好多好多事呢!”


    当时魏长源对江悯然的情感还谈不上什么喜欢,他只是觉得很不舒服,觉得很烦,很生气,很不甘心,觉得小少爷身旁的位置明明应该是自己。


    怀着这样的情感,他一边努力学习,一边偷偷观察江悯然的生活。


    一年年过去,魏长源终于从几个兄弟中脱颖而出,被自己的父亲看到,家族的资源渐渐倾斜于他,他慢慢接触到江悯然的机会也越来越多。


    而当初的那个顶替了他的第二名却没有做在老宅培训时亲口承诺的那样,永远对江悯然忠诚,一直陪伴他。


    二十二岁的他仗着江悯然的信任,哄骗着才十五岁的江悯然发生了关系。


    具体几次不知道,反正事情被发现是在江悯然十六岁,这事儿闹腾了大半年,最后据说分了一大笔巨额财产?


    后来不知道是老太太出手还是江家顾及什么东西,反正那个人再也没有出现了,对外也是称出国了。


    这事毕竟还算是家丑,所以没有发酵出去,只有小范围的一些同一个好友圈的人才知道一点点内情。


    而在更多的普通大众眼里,他们根本不知道江悯然还有一个“哥哥”,只知道他的父母是谁,知道他小时候客串过一个角色的童年时期,十四岁还参演过父亲的电影。


    本以为会一直发展下去,或者子承父业呢,结果他十六岁突然出国,等二十岁回国后,头一次露面便公开出柜自己的性取向,从那以后的两年,花边新闻层出不穷…


    江悯然…


    江悯然…


    江悯然…


    不知不觉,这三个字在魏长源的心里占据越来越多的位置,他时长做梦梦到江悯然,梦见假如自己当时没有离开,假如是自己陪在他身边的话,会不会不一样?


    不止一次,魏长源半梦半醒迷迷糊糊醒来后,总觉得胸口空落落的,总会不由自主的念出那个名字。


    而这个名字的主人甚至都不认识他,不知道魏长源是谁,就算在外面遇到了还会刻意和他保持距离。


    他似乎…不怎么喜欢他啊。


    *


    在魏长源和江悯然坦白自己喜欢他的那个晚上,他先是目睹了江悯然仅用三分钟便将来闹事的前情人以及前情人的男友哄好,又目睹了他和前情人的男友之间的暧昧往来,看着他把他俩都打发走以后,左拥右抱的样子。


    在陪着江悯然的那几个少年中有一个似乎是刚来不久的新人,看起来年纪明显比其他人要小,也有一点拘谨。


    江悯然倒也没有很为难他,


    依旧让他留了下来。


    按照场子里的规矩,如果还不满意哪个男侍是可以直接让他走的,而留下也等于愿意付他那份钱。


    更别说江悯然还以他的胸口号码牌点了好几个套餐,那些东西又贵给到那个小少年的提成也就越高。


    “我问你一个问题啊…”


    江悯然问这话时,是抱着那个少年的。两人动作亲密,他将下巴支在对方的肩膀处,那张大荧幕上惊艳无数观众的俊美容颜轻轻蹭着。


    “你喜欢我吗?”


    那个看着年纪不大的少年又哪里经历过这样的挑拨,当即脸都红透了,声音倒是坚定:“喜欢!”


    听他这么说,江悯然轻笑出声,捏了捏他的脸,奖励似的在他脸颊边亲了一口:“怎么办,喜欢我的太多了…”


    时间一点点过过去,


    他一杯杯的喝着酒。


    不知道江悯然的酒量具体如何,但他喝酒会上脸倒是真的,喝开心后,眼睛微微眯起来,脸颊红扑扑的,随着音乐晃头晃脑的样子特别…特别可爱。


    当然,他也不止自己喝,有时也会捏着一旁少年的下巴玩闹般的给别人灌酒,场面很活跃,大家都在嘻嘻哈哈的,空气中充斥着欢声笑语。


    在看到他喝完了一瓶,又打算开新开一瓶时,魏长源主动握住了他的手腕:“你不能再喝了,你白天本来就不怎么舒服,我还在桌前看到了药…”


    江悯然的胃应该是不怎么好的,记得白天他在隆康酒店休息时,魏长源就在床头看到了服用过的胃药。


    他以前底子就不是很好,


    现在已经这么差了吗?


    “……”江悯然就好像终于想起来还有他这么一号人一样,“是你啊,你怎么还在啊?我以为你早走了呢…”


    外界传脾气不怎么好的江悯然其实脾气还挺好的,被阻拦后也没生气,反而有些迟缓的开口:“现在几点了?”


    “一点三十一。”


    “哦哦哦哦那我得回去休息了。”他的语气是那种指示惯了的,都没看魏长源一眼,却能自然而然的把手搭在他肩膀上,“扶我起来吧。”


    *


    那天是魏长源一路将江悯然扶出了外场,又扶着他回到了经常住的套间。


    一路上都能听到不少唏嘘声,什么又喝醉了啊!什么不过今天倒是回去得比前两天早一点了,还有些魏长源没听清,他那时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靠着的青年身上。


    实在是太近了,唇红齿白的青年醉眸微醺,眼睑耷拉着,那双迷离的桃花眼蒙上了一层水雾,兀地显出几分多情来。


    “我让你扶,你还真扶啊。”江悯然自言自语的开口,“你完了,他们都看到是你把我带走的,那明天我出了什么事,得你负责了。”


    “嗯好。”魏长源顺着他的话肯定道,“我负责。”


    “嘁…”


    两人刚抵达房间不久,刚在屋外头还醉得站都站不稳的人好像又突然没那么醉了,他开始整理头发,开始整理衣服,开始洗漱,刷牙漱口洗脸。


    没一会儿工夫,魏长源眼睁睁看着江悯然似乎为了找什么东西,翻来翻去的,把原本整洁的房间翻得凌乱不堪。


    他把找出来的衣服和玩偶乱七八糟的堆在床上,特意把电视打开,把灯开着,并嘱咐他绝对不可以关掉。


    在得到魏长源的点头以后,江悯然睡进自己堆成的衣服堆里蜷缩成一团,对他挥了挥手:“Nighty-night~”(晚安安啦~)


    那晚他们什么都没有做,魏长源就守在旁边,安安静静的听着床上青年江的呼吸声,凝视着他的睡颜。


    当时已经很晚了,但魏长源太过于兴奋的关系,根本睡不着,思考片刻后,他开始收拾起了房间。


    好多年前学的那些整理房间的技巧,时隔多年,终于算是有用了。


    他按照记忆中那个老人教的那样  将每一个物品按照江悯然的使用习惯进行归位,给毛巾叠成了一个小少爷会喜欢的小熊形状…


    弄到快凌晨三点了,接到了家里一通电话,迷迷糊糊刚靠在沙发上睡了一会儿,五点半的样子又听到床上的江悯然小声喊渴。


    魏长源起来给他倒了一点温水。睡得迷迷糊糊的青年靠在他的臂弯处闭着眼睛小口小口喝水,等他自己喝够了,就摇摇头表示可以了。


    有那么一瞬间,魏长源突然觉得好像这一幕他已经等好久好久了。


    他没有关掉电视,只是将音量调低了一点点。这个必须得开着灯和电视才能睡觉这个癖好,以前点江悯然是没有的,也是后来才有的习惯吗?


    嗯,记住了。


    *


    “……”


    江悯然第二天醒来后盯着天花板发了很久的呆,耳边时不时能听到几声键盘敲击声以及另一个男声明显有刻意压低嗓子开会的声音。


    灯和电视也一直开着的。


    “……”


    首先魏长源昨晚没离开这事不怎么让他意外,让他意外的是他居然没和他做什么,并且还把房间收拾了?


    一直等着魏长源那段的远程会议结束以后,江悯然这才出声询问道。


    “这些,都是你做的吗?”


    望着重新恢复整洁的套房以及不远处餐桌上还摆着的早餐,他就心里依旧抱着一点点侥幸的心理。


    “是你让服务生上来做的吧。”


    魏长源和上笔记本,将耳朵上的耳麦取下,顺势收拾了一下桌面上的文件:“不是,是我做的。”


    江悯然:“……”


    空气安静了几秒。


    “你昨天睡哪儿的?”


    “沙发。本来早上有点事,后来想了想,还是想等你醒来再走。”


    “哦,这样啊…”


    魏长源好像一点不觉得他们俩昨天才接触,今天其实还不怎么熟,他自然得就好像他们已经认识许久一般。


    “你饿了吗?先喝点温水再吃早餐吧,这样对胃好一点。”


    看江悯然醒了,男人极其自然的放下文件过来帮他倒了一杯温水递到手边,顺势半蹲下把床边拖鞋摆正。


    “对了,早上七点多你电话响了,我没接,八点的十五来了几条信息,你现在可以看一下。”


    江悯然已经看到了。


    也不是什么重要短信,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的前情人发来的问候消息罢了,他看了一眼就随手拉黑删除了。


    等江悯然穿着拖鞋睡衣坐到餐桌边时,魏长源已经给把餐具都摆好了。他是个左撇子,如果不是特意提醒过,很少会有人注意到他的习惯,他居然…


    不止是餐具,江悯然刚才就注意到了,房间物品的摆放以及洗漱台清洁用品的方向几乎都是按照他的习惯来的。


    “你好像真的很了解我啊。”


    江悯然似是在试探,又仿佛只是随口感慨,没有等他的回应,另一个问题又抛了过来。


    “对了,我昨天晚上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魏长源身影一僵:“没,没有。”


    *


    老赵上来时,江悯然已然吃过早餐了。他估计以为这次也和之前一样,会面对乱糟糟的房间,还提前叫了保洁。


    结果……


    房间很整洁嘛。


    “是魏二昨天把我送上来的,他给收拾了房间,还给我做了早餐,是不是不敢相信?”江悯然整个人窝在沙发里专心致志玩着游戏,“嗯,他刚走不久,你上来的时候碰到他没?”


    “没有碰到…”老赵放下一整套衣物,坐到了江悯然对面,“我听薛主管说,您昨天又喝了两瓶多,您本来胃就不怎么样了,可不能再这样折腾了…”


    老赵也就只是江家的司机而已,不可能二十四小时都跟着江悯然,他自己也是有家庭的,就算只做好本职工作也没人说他,但…毕竟是看着长大的。


    他又一次语重心长的劝道:“您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这样让老太太多担心啊。昨儿晚上还给我打电话,让我看着您点,说您身边离不了人…”


    他说的很是苦口婆心,但奈何江悯然游戏里战况正激烈,他分不出心思去听老赵在说什么。


    “哎呀,你们来帮我啊…”


    他这次随机匹配到的队友水平不怎么样,全靠他一个人力挽狂澜,频道内几个队友点了投降,就他不肯点,顶着丝血还在奋力抵抗,但…还是输了。


    随着游戏画面结束,江悯然岔岔不平的丢了手机,正好听到赵叔提到老太太,说她很担心江悯然。


    “不管怎么说,当年那事也过去好几年了,您和她之间又哪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呢,她就算反对你,也是为了您好不是吗?您要想明白这个道理啊…”


    老人家今年也快九十岁了,虽然一直有在坚持做检查,虽然家里的医生都是重金从德国瑞士请来的名医,但毕竟年纪在那里,身体是每况愈下,唯一放心不下的估计就是这个小孙子了。


    上辈子江悯然突然出事以后,她受到了多大的刺激,可想而知。


    “今天公司那边没什么要紧的事吧?”江悯然主动开口道,“要没什么事的话,我想去看看奶奶。”


    老赵一脸孩子可算听话了的表情,眼角细纹又深了许多:“您稍微等等,我这就给老宅打电话说下,老太太听了,一准高兴…”


    *


    江悯然名下的产业很多,各种不动产和动产,股票基金,珠宝收藏品等等,大部分都是老太太给他的。


    他自己打理不过来,大部分都交给了专业的理财团队进行打理,他很少过问,反正每月的钱都是准时到账户。


    回国之前,他每天唯一思考的问题就是:今天要怎么玩。


    回国后,江启生估计是想让江悯然历练历练,硬是把他塞进了名下娱乐公司里,给了他CEO的职位。


    江悯然一开始也是有心想练练手的,但底下的人有什么事压根不敢来找这位小太子。


    久而久之,整个公司最清闲的人就是他这个总裁了。


    “赵叔,江忠和江良还没找到吗?”车子行驶到一半,后排闭着眼假寐的江悯然突然开口,“那天江良走的时候是不是拿了什么东西啊。”


    “还在找。您别担心,江明辉前天还给我打电话说了这事,说市里还有附近的城镇都找遍了,也查过他们名下没有购买任何机票车票,怀疑会不会坐黑车,走线跑了…”


    “他们应该还在市里…”江悯然努力回忆了一下上辈子的记忆,“应该就宅子附近躲着的。”


    一般人找人都会有一个误区,觉得潜逃者一定会逃得越远越好,所以通常会大范围的进行,却不知他们可能压根就没离开,还在原来的地方待着。


    这也被称之为灯下黑。


    “这怎么可能?!”


    老赵也觉得不可思议,但出于对江悯然的信任,他还是快速拨通了一个号码,告知了新的寻找方向。


    车子依旧平稳的行驶着,距离刚才那通电话过去不到二十分钟,车子也渐渐驶入迂回曲折的山道。


    山顶上就是江家老宅的位置,不止是山上,包括形式的这一整座山都是江家的,连路也算是他们的私人财产。


    “小少爷,人,找到了。”


    车子已然快抵达老宅了,江悯然几乎都可以望到山顶的建筑物了。


    “他们居然真的就在庄园里,一直就没离开过!”老赵说到这,通过后视镜瞟了一眼后排的江悯然。


    “您今儿见了老太太,可不能再说那些话伤她的心了。再说了,那东西就不是什么好人…”


    老赵甚至都不愿意说名字,可见“那东西”在江家全体上下心中成了多么忌讳的存在。


    避讳这么久,江悯然都快忘了那人的名字了,那个他以前很信任很信任的“哥哥”。


    ——他应该已经死了吧。


    第178章 酷爱插足的玩咖攻重生后5


    家里的老太太一直说江悯然身边离不了人,这话其实也是有一定根据的。


    从江悯然出生开始,母亲和父亲就分居了,由奶奶带着小孩,而老人带娃嘛,那当然是怎么溺爱怎么来。


    溺爱到他说想要一个哥哥,就真的给四处找大他五六岁的“哥哥”,还担心这个“哥哥”不能好好照顾他,还提前进行各种培训。


    包括他身边的助理和保镖,也都是在他尚且几岁时,奶奶就开始给他挑选,寄希望于这样能比其他人更衷心。


    就连江悯然出国了,身边前前后后也得跟着十来个人,专门照顾他的衣食起居,这导致他活到二十来岁了,还依旧什么都不会。


    老太太自然理所当然的认为江悯然身边离不了人,觉得他依旧还是小时候那个脆弱婴儿,觉得他一个人无法独立生存下去。


    至于那个“哥哥”,他当时哄着年幼的江悯然和他偷偷恋爱,从江悯然那里哄走不少钱,最后关系被发现,他明明江悯然说好一起反抗,最后临阵妥协,狮子大开口要了不少钱。


    这件事的确让江悯然很难过,但远远没有到江家人以为的那么难过,以至于这个人的名字,这个人的存在都成了不能提的禁忌。


    他当时和老太太有争执,不过只是处于叛逆期的关系,觉得被管束了,借着这个由头吵了几句罢了。


    现在想想,的确太不懂事了。


    *


    “奶奶…”


    江悯然见老太太时,她正被张妈搀扶着起身,他立刻快步走到床前,自己将她扶起,顺手往身后垫了一块枕头。


    “…然然来了,坐坐。”


    老太太年纪大了,眼睛看不清江悯然的模样,急急的从张妈那里取了眼睛戴上,这才看清他的样子。


    “哎呀,怎么又瘦了。”


    家里佣人搬来软凳。江悯然乖乖坐在床边,像幼时般将半个身体都趴在老太太身上,依恋的抱着她:


    “我哪有瘦,我一直都这样好不好。你不懂,现在就得瘦才好看呢,胖胖的就没人喜欢了。”


    “瞎说,怎么没人喜欢,奶奶不是人啊?”在老太太眼里,江悯然就该是小时候胖嘟嘟的样子才可爱点,那样才是健康,不然就都是太瘦。


    婆孙俩说着话,一旁的张妈也笑着说老太太知道小少爷要来,气色都比平时好了很多呢。


    江悯然搂着老人亲昵的撒娇:“那我以后经常来看奶奶…”


    自从孙子来以后,老太太脸上的笑就没落下来过,明显是高兴的,但嘴上还是说:“你有你自己的事要忙,不用成天来看我,免得把病气过给你了…”


    江悯然抱得更紧了。


    老太太一边摸着孙子的脑袋一边感慨着:“哎,我现在就想着什么时候要能看到你的孩子,我闭眼也安心了…”


    江悯然:“……”


    他就知道…


    不过这时当然不能说什么他喜欢男的,而现在男的生不了这种事,他假模假样的吸了吸几声鼻子:“奶奶刚还说喜欢我呢,这时又说要孩子了,看来刚才那话是哄我的,只有曾孙才是奶奶最喜欢的…”


    他那时早不是以前尚能坐在奶奶腿上的小孩了,作为一个长手长腿的成年男性,身形不知比老太太高出太多太多,作出这幅模样,实在违和得紧。


    但老太太可不觉得,她连忙搂着孙子:“哎哟,哪有哪有,奶奶哪有哄你,当然最爱你了…”


    又是一阵说说笑笑,约莫有大半个小时的样子,老太太看着精神也有些不太好了,她那双满是皱纹的手紧紧握着江悯然:“你最近有没有和你父亲联络?”


    江悯然摇摇头:“他最近不是忙着拍电影吗,我看还没拍完呢。他怎么了,是不是他给你打电话告状了?”


    “没有,我听他身边的助理说,他最近病了。”老太太摸摸他的脑袋,“你过会儿记得给他发个消息关心下,听到没?”


    江悯然乖巧点头:“好。”


    和他讲话的这大半个小时,已经消耗了老人家太多精力,她累得闭上眼睛声音也比刚才低了些:“那你先玩儿吧,我屋里味儿大,你还是少来…”


    对于奶奶的迷信,江悯然没再辩驳。他站起身,外头有几个家佣立刻进来,撤凳子的撤凳子,点熏的点熏,一直没离开的张妈又小心扶着老太太躺下,其中一位还为江悯然拉开了帘子。


    “对了,奶奶,你把那两个兄弟交给我处理吧。”


    屋里一阵长久的沉默,


    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太太已经睡了。


    约莫半分钟后,老太太有了声。


    “你太心软了,也不知道这点到底随谁。”躺在床上的老太太依旧闭着眼,长长叹了口,“算了算了,就交给你吧,我也没精力去弄那些了…”


    “好。”


    *


    虽说交给他,但老太太估计还是不放心,让张妈跟着江悯然一道去见了失踪了很久的张良和张忠。


    “奶奶不是说让我处理吗?”


    江悯然看着张妈身后十来个身强体壮的壮丁,颇有些哭笑不得。


    “是让您处理,但我还得在旁看着,免得您因为别人哭几声就心软了。”张妈叹气,“这也是老太太的意思。”


    “哦…”


    张妈就是自小跟着老太太的,从十二岁就跟在老太太身边,年轻时跟着她一起漂洋过海的做生意,老了又跟着她回国养孙子。


    她当年结婚,生子几乎都是江家给操办的,老太太还给特意备了不少嫁妆。这么些年,她自己的家底也足足够了,但到底念着当初一起长大的恩情,一直没离开过老太太。


    张妈看江悯然,跟老太太看孙子是一样的眼神。而在整个老宅子里,除了老太太的江悯然这些主家外,也就她的话语权最大了。


    “小少爷,往前两个院子就到了。”


    引路的家佣为他指着方向,一路上还特意指出,说那块的确不常有人去,所以才没发现他们居然在那躲着。


    “……不过您放心,我当时发现后就立刻就叫人把门给关了,四周都叫人守着的,绝跑不了。”


    看着前面的年轻男子兴奋得跃跃欲试的样子,江悯然都有些恍惚自己到底去干啥的。


    一行人很快抵达了院口,带路的两位家佣依旧走在前面,率先推开门,挥了挥空气中的肉眼可见的灰尘:


    “这院儿灰有些大,小少爷您先在等等,里头稍微清理下,您再进来。”


    “嗯好。”


    *


    江悯然在外面等了五分钟后,终于见到了自己消失的助理和保镖。


    在门外等候时,他花了半分钟时间思考一个问题:如果不算上辈子的时间,只算这辈子,他们有多久没见了?


    门被打开时,江悯然想到了,不算上辈子,他们有两个星期不见了,但算上上辈子的话,那就有一年多了。


    “为什么。”见到他们后,江悯然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这个,“给我一个理由。”


    他坐在家佣给他清理出来的扶手椅上,底下两人被粗粗的麻神捆绑得结结实实,脸上表情各不相同。


    哥哥江忠一脸愧疚的埋着脑袋,似乎不敢看江悯然。而和江悯然有点关系的弟弟江良则大胆的抬头直视他。


    “江悯然。”他头一次叫江悯然的全名,脸上有着江悯然看不懂的情绪,“…你是来专门找我的吗?”


    江悯然还没回答呢,身后跟着的张妈几步走到他前面,一个耳光打了过去。响亮得整个房间都能听到回响。


    “没礼貌的东西,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她脸上带着明显的奚落,“你们仗着小少爷脾气好,像个软面团子,任你们哄,上次那事儿还没算账呢,还有没有别的备份,一并交出来!”


    不说江家花大力气培养他们所花的时间和精力,就算只是单纯的雇佣关系,都说拿人钱财为人办事,哪有拿了钱办事不利,还把雇主的隐私爆出去的事儿,这放哪里都是说不通的。


    这个道理江忠应该也是明白的,所以第一个和江悯然道歉的就是他。他不仅自己道歉,也想拉着弟弟一起道歉,但他的弟弟全程紧紧盯着江悯然…


    在注意到江悯然今天没系领带后,他笑说他果然是被伺候惯了的娇贵少爷,身边没有助理,领带都不会系了。


    “悯然,我消失的那些天,你会想我吗?还是只是觉得少了一个工具?”


    江良哪怕被哥哥拉扯着,也还是坚持问出了一个又一个在江悯然看来非常奇怪的问题。


    无外乎什么他走了,他会觉得不习惯吗?什么这次找人是他让找的吗?什么上次见面的那个谁,问他追到了吗?


    托着江良这些奇怪的话,江悯然算是明白了一个上辈子没想清楚的点。


    ——自己的助理似乎觉得他们两个在恋爱,觉得江悯然之前的那些行为是在出轨?所以他觉得他和江悯然之间,江悯然才是过错方,应该和他道歉?


    江良以他的视角讲述了一个全新的故事,在这个故事里他给江悯然当牛做马的伺候他,无微不至的关心他,为他付出了很多很多,从十几岁就跟着他,照顾他,而江悯然却在外面沾花惹草,不止一次当着他的面和其他情人厮混。


    有几次江悯然和谁谁谁在车里搞完,让他去清理后续,完全不顾及他那时心里有多难受。还说他都记得江悯然全部的喜好和口味,但江悯然却连他生日都不记得,怎么听都妥妥的大渣攻!


    江悯然足足沉默了有半分钟。


    “……我想你可能误会了什么,我们之前并不是在谈恋爱,你只是我的助理,我每月按时付给你十万月薪,我们之间只是雇佣关系,不存在我出轨,或者背叛你一说…”


    “我之所以和你做,是因为你说你喜欢我,我当时问过你想和我做吗?你说想,然后我就答应了你。”江悯然强调道,“我只是满足了你的愿望而已,不代表我们在一起了。并且我记得我从没有强迫过你吧,你要是觉得不愿意或者觉得吃亏了,你大可以跟我提,我也可以补偿你,你能明白吗?”


    “可是我喜欢你啊。”江良像是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完全听不进去江悯然的解释,被绑着也还是像个毛毛虫一样靠近江悯然,“可是我喜欢你啊,你怎么能那样伤害我?”


    “你喜欢我,我就得喜欢你吗?”江悯然都气笑了,“退一万步说,我从没有说过我自己是个好人吧,也没有求你喜欢我啊…”


    张妈毕竟也四五十岁的人了,和年轻人自然有点代沟,一开始都没听懂江良在讲什么,到这时终于听懂了。


    说来说去,不就是想上位吗?她撸起袖子就要上去打人,大有想替江悯然解决这事的意思。


    “张妈。”被打断话语的江悯然抬手制止了她的动作,“我说了,这件事我来处理。”


    江悯然笑起来时,脸颊处能看到两个若隐若现的酒窝,特别可爱,可当他沉下来脸时,周身压迫感也会让人清楚认识,他早不是那个几岁小孩了。


    “是。”


    “……好吧,现在进入正题。我其实对你那些没用的抱怨,和各种情绪发泄的内心独白并不感兴趣,也不想知道你有多难过,我只问一个问题…”


    江悯然起身靠近江良,抬手用力捏住了这个比他大几岁的哥哥的下巴,迫使他只能抬头看向自己。


    “说吧,你到底私底下保存了我多少东西?又分别给谁发过?在这之前谁和你接触过,你又接触过谁…”


    俊美青年的脸上不再有之前对他们的温和,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也没有了笑意,取而代之的是风雨欲来的压抑和阴沉。


    他的手指用力到泛白:


    “说话,我的耐心是很有限的。”


    *


    江悯然给了江良一分钟时间考虑。


    估计他还挺懵的。不止是他,就连一旁他的哥哥江忠都有些诧异。在他们的印象里,小少爷脾气一惯极好,极温和,这还是第一次露出如此模样。


    明明表情也不愤怒,语气也没有多么大声,但就是莫名令人胆寒。


    那双漂亮的眼睛望向他们时,不再之前看向家人的信赖,反而像是在看一团没有生命的烂肉。


    两人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慌张。


    江良的表情比刚才被张妈打了一巴掌还要难看,他试图像以前那样靠近江悯然一点,想去触碰他,但被躲开了。


    “现在的确是法制社会,但这不代表我什么都做不了…”江悯然慢悠悠的开口,“你们没有父母,只是江家养大的孤儿,可以失踪两个星期,也可以失踪两年,二十年…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每天有多少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吗?”


    江忠估计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到弟弟一脸心虚后,才意识到弟弟有事瞒着,赶紧追问他发生了什么。


    “你说话啊!你之前不是说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吗?到底还有什么事?别不是被骗了吧?”江忠的手被绑着,但不影响他一点点靠近弟弟,为他一遍遍求情。


    江悯然视若无睹,看了看手腕上的腕表:“你还有三十秒。”


    在距离一分钟结束还有十秒时,江悯然已经站起了身,朝着门口走去,刚走出两步,身后的江良又开口了,说出了一串很耳熟的名字。


    “他们,他们说只要传给他们,就,就给我和我哥两个全新的身份…”


    江悯然的脚步停住,转过身:


    “继续说。”


    *


    上辈子的车祸发生得太快,江悯然昏迷了很长一段时间,再次醒来有意识时,外头早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名下的产业被蚕食殆尽。


    当时不少人来病床前看过江悯然,不同人的有不同的反应,包括他爹那几个私生子,他们的笑声格外刺耳。


    包括当天紧急发消息约他出去的祁飞,他来看过江悯然几次,一次还在他耳边说对不起,说不知道会这么严重。


    听他的口风,就好像他早知道车子被做了手脚,并且还有谁答应他,说不会很严重,顶多只是昏迷?然后他就信了,就为了对方答应他的什么东西?


    江悯然早知道那不可能是祁飞一个人就能干出来的动静,也早猜到可能和他的那些亲戚有关,他能一口气能说出好多怀疑名单,但…


    知道是知道,真正从江良口中听到一个又一个熟悉的名字时,江悯然的心情还是有些复杂。


    “还有吗?”


    江良摇摇头。


    “我大概了解了…”江悯然用自己的话对江良刚才大半个钟的讲述进行了精确概括,“你说你喜欢我,但你做的事却是把我的私密视频发给别人,把我的行程,把我的习惯透露给别人,把一切搞乱后,你跑了。美其名曰这样我才能记住你?”


    江良在他身边照顾多年,对他的一切习惯了如指掌,有心之人知道了这些,想要针对他,实在太简单了。


    他笑了,


    这下是真的笑了。


    上辈子的事,他想想都觉得难受得慌,黑漆漆的视野,无法动弹的身躯,不知道面前有谁,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能通过声音来判断谁在和他讲话,推测可能发生了什么。


    就像被锁在了身体里一般,


    太憋屈了。


    “好恶心啊,快别说喜欢我了,真的,我怕我忍不住吐出来。”


    解开上辈子的谜题后,江悯然整个人前所未有的轻松,他不再停留,利落起身,对着身旁的张妈吩咐道。


    “我不想再看到他们了。”


    *


    离开江宅已经是第二天了,江悯然前一天在宅子待了一天,给老太太高兴得晚饭都吃比平时多喝了半碗汤呢。


    等第二天一早离开老宅时,身边已然多了两个新的保镖,一个是他自己挑的,另一个是张妈挑的。


    新保镖身形高大,据说是部队里退伍出来的,在极有威慑力的同时也极有眼力劲。


    江悯然人没到车前,车门已经被他打开,等人坐进去,车门轻轻关闭。


    路上,其中戴眼镜的新助理语气谨慎的询问着后续处理方案。


    “您是希望怎么处理呢?”新助理也是江家培训出来的,表面斯斯文文,内里极有手段,“要是按照常规流程的话,下手就难免有个没轻没重,就…”


    既然人都已经找到了,那后续的怎么解决就很清晰明嘛。新助理这么问,估计也是想知道一下江悯然的口风。


    “不用顾及我,交给你们处理吧。”江悯然视线看向窗外,语气轻飘飘的,“我只看结果。”


    “好的。”


    山里本就晨雾重,尤其早间时分,车辆行驶在浓重的山间迷雾里,车里的江悯然宛如置身另一个时空。


    “你们叫江…什么来着?”


    “江勇。”


    “江信。”


    “哦哦哦…”江悯然表情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喜怒,“之前张妈都应该和你们讲过大概工作内容了吧?”


    “嗯,知道。”


    “嗯嗯讲过了。”


    江悯然的贴身保镖和秘书工资都是寻常保镖的数倍,而他们所要做的内容无外乎围绕他的生活和安全,说多也多,说少也少。


    “我呢,也不是那种非要求你们一天24小时都得待在我旁边,如果你们有什么自己事儿也可以跟我讲,每个月是有假期的。要求就一个…”江悯然顿了顿,“听话,没别的心思就行。”


    两个新保镖纷纷点头。


    *


    按照之前定下的日程表,其实今天该去公司转一转的,但前一天奶奶才说他爹病了,让关心关心,江悯然也很听话,当晚打了一个电话过去问了几句。


    江启生接到电话,非常感动啊,都还生着病呢,却是硬和江悯扯东扯西,天南海北的聊了半个多钟头。


    聊到最久,他主动提出了自己这边的戏也快拍完了,说第二天最后一场拍完,当天晚上有杀青宴,让他有空也可以过来玩玩。


    想到自己刚好也有事去找他爹,


    江悯然也就顺势答应了。


    第二日一早,在把目的地交给开车的司机后,江悯然闭眼就开始假寐。


    新助理也的确是懂事,他这边刚上闭眼,车内灯光就被助理调整了亮度,保持在一个既不会刺眼,但又随时有灯光的样子,估计是知道他的睡眠习惯,还放了一首舒缓的纯音乐。


    江悯然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其实自从重生后,他经常做梦,老是梦到一些上辈子的画面,不是梦到出事后躺在病床上的日子,就是梦到出事前和不同的人待在一起的画面。


    他一遍遍以第三人称的视角审视自己的过去,发现他总不停追逐一些自己也说不清楚的东西,很可悲又很可笑。


    但后悔吗?倒也说不上多么懊悔,他也清楚自己的确不是一个世俗意义上的好人,他就是恶趣味,就是被宠坏了,就是爱玩,重来多少次都是这样。


    可是…还是有一点点累吧。


    由于重生后总梦到上辈子的事儿,次数多了,江悯然都有点开始抗拒睡觉。


    这次不倒知道是不是终于解开了心中的疑惑,还是别的原因,他终于没梦到前世的事,反而梦到了前一天晚上的事儿?


    他以第三人称视角看着自己重生的第一天晚上的场景。他闭眼呼吸平稳的睡在酒店的床上,灯开着,电视也开着。


    魏长源则一样样把不久前江悯然找东西时随手扔在地上的杂物收回去,动作轻柔,几乎没发出声音。


    做好一切后,男人坐到床边,应该是伸手想触碰床上青年的脸庞,但不知为何,手却停在了半空。


    时间一点点过去,江悯然中途醒过两次,都没完全醒。第一次是眯着眼睛要喝水,第二次是迷迷糊糊间可能把魏长源当成了别的什么人,随手将他拽到了床上。


    “要做吗?”江悯然看着半梦半醒的自己对他说,语气里还有一丝丝疑惑,“你不是说喜欢我吗?”


    魏长源明显有吞咽唾液的动作,应该是挺动摇的,但一分钟后,他伸手盖住江悯然的眼睛,又把被子给他掖了掖。


    “睡吧。”


    *


    “小少爷…”


    江悯然醒来时,车子已经到了他爹的拍摄基地门口,按理说直接开进去就行,但…入口被堵了。


    外头一大堆乌泱乌泱的粉丝们拉着不同颜色的横幅在门外喊着各自正主的名字和应援口号,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嘈杂又杂乱。


    声音最洪亮最整齐的当数仲思谦。


    这个艺人算是近几年爆红的当红明星,作为选秀出身的爱豆,他硬靠着颜值爆红,一个人带火了整个团。


    过往的履历还挺丰富的,出过唱片,拍过综艺,演过小成本校园偶像剧,而现在,他即将参演人生第一部大制作的古装权谋剧!


    哪怕只是在里面出演一个小配角,但也足够让粉丝们疯狂了。


    这部大制作邀请了不少有头有脸的大咖,好几个几十年的老戏骨,配上很有实力的影帝影后,而选秀出身的仲思谦在里头还有点格格不入了,被不少路人嘲笑是带资进组。


    粉丝们也是担心他,所以过来给他撑场面了,据说从开拍到结束,每天都有大量粉丝蹲守在影视基地外,为了争取最快的上传自家哥哥的美图。


    *


    “小少爷,是绕一点还是…”


    入口被堵着,司机也是考虑到直接开进去可能会造成不必要的影响,这才礼貌询问了一句,是直接开进去,还是选择绕了一点路,从另一个侧门进?


    “绕一点吧。”


    江悯然被外头的声音吵麻了,百无聊赖的刷起和手机上的消息。就在他睡觉这会儿,他的屏幕多了许多红点。


    消息很多,他父亲问他到了吗,魏长源问他吃饭了吗,包括很多同一个圈子里的认识的朋友,有见过面的,也有没见过面的,消息也是五花八门。


    其中有几条信息的发件人刚好就是外头粉丝喊的整天响的大明星仲思谦


    有几条是早上发的。


    仲思谦:


    【江少早啊,】


    【听江导说您等会儿要过来,对吗?晚上能单独见见吗?】


    【我们就这样彻底结束了吗?】


    再往上划拉还能看到不少这个粉丝口中谦谦如玉的大明星各种信息。


    不是问他最近在做什么,就是各种含蓄和并不隐晦的勾引短信,中间还夹杂着不少衣着凉快的图片,尺度有点大,是一放网上就能让他苦心经营好几年的人设一夜之间崩塌的程度。


    江悯然认识仲思谦时,他还没正式出道,还没整容,长相也就只能算清秀,远没有后来粉丝吹捧的盛世美颜,当时他还有一个男朋友。


    记得有一年情人节,两人在路边卖玫瑰。当天天气很冷,江悯然刚好路过,透过车玻璃,他看到两个年轻的男生坐在路边合吃同一份狼牙土豆,笑得特别灿烂。


    就那一秒,当时他对这种感情很是向往,然后就下车了。


    仲思谦很好靠近,他男友也是。


    两个人当时都没什么钱,原生家庭也不怎么样,江悯然对他们来说就是另一个世界的人,无论是他的追求,还是他的示好,他们都是诚惶诚恐。


    再后来啊,仲思谦靠着江悯然给的资源进了娱乐圈当了明星,不仅整容的钱都是江悯然出的,包括他后来报道出来的完美家庭也几乎都是江悯然出钱给他包装的,而他男友则踏踏实实的开始做起了生意,做的也还行…


    记得当初江悯然和他们相处不到两个月就没兴趣了,再然后就很少联系,每次看到消息也权当没看到。


    而这次…


    本来没想回的江悯然实在是被外头接连不断喊着的“仲思谦”吵麻了,再加上闲得无聊,他开始打字,刻意模仿着网上那种猥琐男的骚扰口吻。


    【在吗,看看胸。】


    *


    对面消息回得很快。


    【啊,怎么突然要看这个,可我现在还在拍戏呢,我刚把戏服换上,不好脱。要不晚上给你看吧,好不好?】


    江悯然也不回什么,就等了也就十来秒,对面果然慌了,又立刻改口了。


    【你别生气…】


    【不是不愿意…】


    【那你等会儿,我去卫生间。】


    三四张足够让仲思谦立刻原地退圈的照片很快就到了,有他咬着衣服衣摆的,还有自己摸着的,每一张都露了脸,末尾他还小心点提醒道:【江少,你看完一定要删了啊。】


    车玻璃半降着,江悯然点燃了一根烟,单手翻看着图片,突然就很想笑。


    嗯,他的确挺渣的。


    第179章 酷爱插足的玩咖攻重生后6


    人为什么会喜欢另一个人?又为什么会爱另一人?为什么会看到某个人就觉得身心愉悦,喜不自胜?


    从科学的角度来说,


    这些现象都是可以解释的。


    据说人的大脑里有一个部位叫做丘脑,当看到特定的某个人出现时,丘脑会分泌出一种名为多巴胺的物质。


    多巴胺会使大脑感到愉悦,快乐,兴奋,于是…爱的感觉便产生了。


    以上是江悯然在一本书上看到的,他当时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还是不太懂,还因为好奇,特意问过那些对他告白过的爱慕者,问为什么会喜欢自己?


    得到的回答五花八门,但没一个能够真正解答江悯然的对于爱情的疑惑。


    他和其他人不同,好像大家喜欢一个人都有明确的理由,无论是漂亮的脸,还是好听的声音,总会能清楚讲出一个一二三来,但他自己却怎么都说不出自己喜欢的理由。


    他用的最多的理由就是感觉,一种他自己那种说不出的感觉,这种感觉到了,他就疯狂追求,仿佛遇到此生挚爱,一旦感觉消失了,他就分手。


    他自己倒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但很明显,在普世价值观念里,他这些行为就是渣,就是玩弄感情…


    *


    “啊,怎么这边也有…”


    绕了一圈路,本以为终于能避开那群粉丝了,结果发现侧门这边一样被粉丝们围得水泄不通。


    并且侧门比正门还要小一点,人太多几乎开不进去,不得已,江悯然戴着墨镜在保安的簇拥穿过拥挤的人群。


    前排的粉丝估计把江悯然当成了什么明星,咔擦咔擦的快门摁得此起彼伏,听到好些人在问他是谁?怎么这么晚才到,不是早就开工了吗?


    “你们安静一点,安静一点…”


    一个可能是仲思谦团队的工作人员正在扯着嗓子安抚着粉丝们。


    “仲老师现在还在拍戏,再等两个小时,等他的戏份拍完了,就会出来和大家打招呼的见面的…”


    江悯然之前很少关注过仲思谦,完全不知道他近况如何,到这时才有点意识到那小子好像还真的挺火的?


    和仲思谦团队的工作人员擦肩而过时,对方看似是在对粉丝们笑,实际语速极快地小声道:“谦哥在门后等您好久了…”


    哦…


    江悯然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仲老师前几天的确受了点轻伤,但那都是小问题了,绝不会耽误拍摄的,今天也已经是拍摄最后一天,我懂大家的心情,这段时间也辛苦了……”


    工作人员翻来覆去说着烂熟于心的车轱辘话,余光又看了那位一眼。


    他其实好早之前就听过江悯然的名字,也看过他过往年幼时客串过的剪辑,知道他长得不错,但的确没想到现实看着会比荧幕上还要好看。


    这也不怪门口的粉丝一开始会把江悯然认成来拍照的明星了,一米八五的个子,修长的身形,哪怕帽子和墨镜遮挡了大半张脸,但也依旧能从流畅的下颌线看出精致的五官。


    从小养尊处优的生活又让他身上有股浑然天成的矜贵气质,哪怕什么都不做,只站在那里就极为引人注目。


    青年刚消失在门口,一个翻手机的粉丝后知后觉的想起来那个人是谁。


    “这不是江悯然嘛!!”


    “我靠,我想起来了,刚就是感觉很熟悉,就是怎么都想不起来…”


    “感觉比网上的照片好看诶…”


    “他这是要打算进圈了吗。”


    “应该不可能吧,他自己不是说不喜欢拍戏吗?可能是…来看他爸?”


    “对哦对哦……”


    外头依旧是吵吵囔囔的人群,而这时的江悯然早已经被他爹派出来的工作人员以及巴巴赶来的仲思谦接到了。


    *


    “小少爷来这么早啊,还以为您怎么也得下午来呢。”


    江启生派出来接江悯然的场记是从江家出来的,对他的态度格外恭敬,恍惚间,竟有那么点重回江宅的错觉。


    “先生现在还在忙呢,让我先把您接到休息室等一等,说您要是觉得无聊,也可以在周边转一转。”


    “嗯。”江悯然目光落到一旁身着古装戏服的仲思谦身上,可能是许久不见,总觉得他和记忆中又不一样了。


    “你又整了?”


    “就是前年填的山根被吸收了,前几天又去补了一点。”仲思谦凑近江悯然,讲秘密一样小声说着,说完主动冲着他扬了扬下巴,指了指鼻子,“怎么样,有没有觉得效果比之前好了?我前几天恢复期都没出去,就怕被拍到…”


    难怪呢,刚才听到他团队的工作人员在外面安抚粉丝说什么他受伤了已经好了,江悯然还琢磨着哪里受伤了,看给他发来的照片没哪里有伤啊。


    合着是鼻子啊。


    虽然江悯然觉得仲思谦原本的鼻子也不是特别塌,但他现在毕竟有上镜需求,做完的鼻子是更立体了这。


    江悯然也没怎么仔细看,随意扫了两眼,发现他山根处稍微有一点红痕,不过化妆品掩盖着也看不出。


    “嗯,还行。”


    得到江悯然的肯定后,仲思谦肉眼可见的喜悦起来,要不是在外头,他几乎就要过来挽着他的手了。


    他扫了一眼带路的场记,更压低了嗓子对江悯然道:“江少,我今天还有最后一场补拍,也不怎么碍事,很快就好了,您晚上有空吗?”


    前面的场记估摸也是听到了,但毕竟是小少爷自己的私事,他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尽量提高了音量。


    “小少爷,您别看先生平时不怎么说,其实他可关心您了,知道你今天来看他,今天心情都好了很多呢。”


    江悯然:“是嘛。”


    一行人边说边到了目的地。


    *


    江悯然以前小时候经常被他爹带来片场玩儿,有记忆开始,他不止一次在影棚里躲猫猫,搞的全剧组人员到处找他。


    当时第一次在父亲的电影里客串,也是在一个机缘巧合的情况下,当时原定的小孩生病,江导转悠一圈找不到合适人选,只能把目光打到了一旁玩耍的亲儿子身上。


    索性那个镜头最后非常成功,上映以后还被影迷们特意截了下来,把江悯然和江启生的五官挨个放大来分析,哪里和他爹哪里像,哪里和他妈像。


    江悯然对片场并不陌生,只是长大后和他爹渐渐疏远,很少来。几年没来,乍一看还有些怀念呢。


    整条街一眼望去都是忙忙碌碌的景象:密密麻麻机器嗡嗡运作着,已经开工的演员正对着镜头说着台词,一旁工作人员在镜头拍不到的地方拿着补光板。


    没到戏份的演员要么在一旁正拿着本子熟记待会儿上场要背的台词,要么就是抓紧让化妆师给自己上妆。


    后面一个一个粗布麻衣的群演们按照规定的路线的来回走着,营造着整条街热闹非凡的气氛。


    一切都和记忆中差不多,熟悉的场记,他爹熟悉的怒吼,就一点江悯然挺纳闷的,他没看出江启生到底哪病了。


    大名鼎鼎的江导演鸭舌帽戴着,头上的耳麦,手上的对讲机一个不落,专心致志的坐在监视器后面,满场都回荡着他中气十足的吼声。


    “B机给我一个画面…”


    “咔!怎么回事啊,杆入镜了!”


    “咔!表情不对,重来!”


    “咔!脸上反光了,没看到吗?重新补充,重来一条!”


    这音色,这神态,这气势,怎么看都不像病了的病人,哪里有半点昨天打电话时咳咳咳的样子啊。


    江悯然:“……”


    距离上次他见他爹,已经是大半年前的事了,而这次江悯然和他爹隔着闹哄哄的人群遥遥相望。


    不修边幅的中年男人明显也看到了自己的儿子,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很快被一个演员的失误吸引了全部注意力,手上卷着的本子摔得砰砰响。


    “咔!咔!虞青青,刚跟你说了多少遍了,眼神,眼神啊!!你现在看的是你很爱很爱但又不能相认的爱人,你刚那什么眼神,看仇人吗?!重来!”


    “燕程,你刚才状态也不对,动作注意点,再来…”


    整个片场顿时鸦雀无声。


    *


    不得不说,江悯然的新助理真有眼力劲,一会儿的功夫也不知道他从哪儿给他搬来一张凳子,还贴心的在上面铺了一层软垫,让他能坐的舒服点。


    “您坐…”


    江悯然开始坐着开看戏。


    说实在的,被他爹训斥的虞青青和燕程两位主演咖位并不低,演技也不差,都是拿过好几个实力奖项的影帝影后。


    尤其是燕程,连江悯然小时候都看过他演的电影,以他的演技,以他的水平,他不该犯这种低级错误。


    江悯然琢磨着,两位主演这次状态之所以这么差,可能和他爹是个细节狂魔有关吧?听说这部剧开拍很久了,比预期足足拖了大半个月,早该杀青了。


    而他们这种级别的咖位,拍摄档期都是提前好久就排好的,这边剧组拖了进程,那边就跟不上,自然也着急。


    不过…这和江悯然没什么关系?


    他饶有趣味的看着片场闹哄哄的戏,中间还和穿着戏服的燕程对上了视线。


    一秒,就那一秒。


    “对对对,就是这个状态…”江导在监视器前可算露出了开拍以来的第一个欣慰的笑容,“保持住,保持住,念台词…”


    *


    前面说过,江悯然小时候就看过燕程演的电视剧,自然两人很早便认识的,以前燕程还抱过他呢。


    当时的江悯然手段还没有后面那么高明成熟,也不懂什么是攻心计,只知道喜欢什么就抢,非常像个熊孩子。


    燕程那时见他如此做派,还训斥过他几句,说他太顽劣什么的,结果后来还不是和江悯然搞到一起去了。


    “小少爷,待会儿可能要拍一组大雨的戏西,到时候…”场记不知从从哪窜出来,“要不我带您在周边转转吧?”


    江悯然扫了一眼已经开始在准备搭棚子搬机器的众人,好脾气的点点头。


    由于这场都还没完,戏份更排在后面的仲思谦顿时就没那么急了,他自告奋勇的说要带着江悯然去逛逛。


    场记用怀疑的目光看向他,语气倒还算客气:“仲老师,我记得您等会儿也有镜头要重新补拍吧?”


    “没事,我已经记住台词了。”仲思谦在场记面前,语气坚定了许多,“我和江少也算朋友,就我带他去吧,肯定不会耽误拍摄就是了。”


    *


    江悯然不知道仲思谦到底要做什么,但出于好奇,他还是跟着他走了。


    两人越走越偏,走着走着,江悯然发现仲思谦似乎还真将自己带进了休息室,不过是最靠近山的那一面。


    他现在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在这样的地方,居然都敢做这种事。


    江悯然低头看了看忙活的脑袋,思绪不受控制的开始往外发散,突然还想到了不远之处仲思谦的粉丝们…


    他们因他之前传出疑似受伤的消息而担心不已,据说整夜守在外头想见他一面确认他伤情如何,而被粉丝们担心的正主呢,他却在忙着…


    这一幕实在是太魔幻了,江悯然都有点想笑,但他尽力忍住了。一只手翻看着的手机,另只手像抚摸什么小宠物一般轻轻摸着他的头发,时不时摁一摁。


    *


    仲思谦的手机铃声第一次响起时,他刚擦干净唇边的白渍,正在给自己花了的唇妆细心补妆。


    “喂…我在片场啊。嗯嗯,刚才没看手机。现在到哪场了。好好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放下手机后,他一脸遗憾:“还有两场就该到我了,我得先出去了。”


    江悯然头也没抬。“去吧。”


    那时的他衣着整齐,拉上裤链就完全看不出刚发生了什么。而这个近两年炙手可热的明星爱豆微红着脸颊慢慢地把脸贴在江悯然的胸口,手臂环绕住他的腰肢,依恋得仿佛热恋中的爱侣。


    他说:“怎么办,我好爱你。”


    他说:“也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你…”


    他还说:“之前给你发了那么多消息,你一条都不回复,全当看不见,也不拉黑我,你可真狠心啊。”


    作为被谴责的当事人,江悯然没有一丝丝的内疚,甚至很疑惑:“为什么要见我?你现在也不需要我了吧,都是大明星了呢…”


    说到这,江悯然还提了一嘴之前在外头遇到的粉丝们:“说起来,刚才我进来时都差点被你外头的粉丝们给淹了,没想到你现在还挺火的…”


    “你之前不是说想做明星,想赚很多钱吗?现在都实现了开心吧?”


    仲思谦脸色复杂,定定看着他看了几秒,长长叹出一口气:“你每次看我,我总会觉得你其实还是爱我的,但不是,你看所有人都这样…”


    “是吗?”


    江悯然从没怎么注意过自己看其他人的眼神是什么样的,但也不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了。


    “喏,你电话响了,快走吧。”青年看出他有些不舍得,语气温和的劝道,“没事,下次见嘛。”


    江悯然这话说的,好像他俩还能下一次一样,无形之中还给了仲思谦一种小小的期待和盼望。


    但实际…仲思谦心里心知肚明,知道江悯然压根就没想过和自己什么时候再见,知道他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这是两个人都心知肚明的事儿。


    “谢谢。”离开时,仲思谦认认真真直视江悯然的眼睛,“不管你当初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接近我,但假如没有你的话,也没有今天的我…”


    第180章 酷爱插足的玩咖攻重生后7


    那天江悯然大概是上午接近十一点的样子到的影视城,中午和两位新助理出去吃了一顿饭,又在周边随便逛了逛,和几个相熟的故人说了几句话,终于在下午六点和他爹面对面坐着。


    此时外头正是热闹非凡的宴会,忙活了一整天可算杀青的剧组成员总算能安好的放松一把了,隐隐约约还听到有人在唱歌呢。


    “小然?”


    江启生那天忙着拍戏,几乎都没吃饭,天快黑了才吃上第一顿饭,一边刨饭一边关心的问他,“你吃了吗?”


    他一拍戏就这样,经常进入全然忘我的阶段,不到自己满意,是不会出来的,江悯然对此已经习惯了。


    他耸耸肩:“我还能没吃吗?要是等你想起我啊,早就饿死了。”


    江启生干笑两声。


    “你真生病了?”


    “有点发热。”


    “看不出。”


    “哦…”


    江启生挠挠头:


    “你奶奶让你打的电话?”


    江悯然点点头,嗯了一声。


    江启生:“我就知道。”


    父子俩许久没见,面对面坐着,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却尴尬得好像压根不怎么熟的陌生人一样。


    “对了,其实我这次来是想和你说个事儿。”江悯然把口袋里的一份名单推给他,其中不少是他们家的亲戚,“这些人,你还是注意一点吧。”


    江启生的表情这才稍稍严肃了一点,尤其是看完名单以后,脸色更加严肃了:“你怎么确定的?”


    江悯然简短描述了自己之前的经历,以及从哪里哪里得到的消息。


    “他们的手还真长啊,都伸到我身边了,既然这么着急,干嘛用这么迂回的方式呢,怎么不干脆雇个人把我杀了算了。”


    江悯然的手指一下一下用力敲击桌面,露出一个几乎嘲讽的笑:“那你呢?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


    *


    江家是一个庞大的家族,如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本家约等于这棵树的主干,而分家则是树的枝干和树叶。


    过去江家一直按照旧社会的家族式规则运行着,本家是他们中最强的,理所当然也应该占据着更多的资源。


    江悯然爷爷当家主时,一个人吃肉,带领整个家族都喝上了汤,他当家主,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到他爹这一代了,其实也还行,他自己本身很有天赋,公司在他手里也挑不出什么太大的毛病。


    问题就出在江悯然这代。这代本家就他一根独苗,而他作为下任准家主,名声不怎么样就算了,还没干过实事。


    要是等他当上家主的位置,不仅给不了分家什么好处,他们还得按照约定成俗的惯例,源源不断的给本家提供资金,这么一想,心里自然是不乐意的。


    江悯然都不用问,大概能猜到那些人的想法,所以会搞出上辈子那事儿也就不算什么了,他只在意一点。


    上辈子在江悯然躺在床上无法动弹时,在他知道江启生把私生子带回去时,他脑子里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江启生知道吗?


    他知道这件事吗?


    *


    “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江悯然紧紧盯着自己亲生父亲的眼睛,“要是哪一天,我意外死了,你那些个私生子,你打算让哪个坐下一任家主?”


    江启生擦擦嘴,将名单仔细折叠起来收进了口袋:“其实…你几个伯伯和姑姑在你刚回国那两年就来找我了,说过关于你的事,我当时拒绝了。后来你几个堂兄弟也明里暗里的找过我…”


    江悯然没说话,但手指敲击桌面的力度越来越大,频率略显紊乱。


    “他们说现在是新社会了,也不能总一味按照老思想觉得本家是本家,分家是分家,家主也不一定就必须是本家的,现在不是有个词儿,叫……能者居上嘛。”


    “你几个伯伯还有几个堂兄弟想改改老规矩,说有能力的都可以竞争下任的家主,魏家不就是这个规矩嘛?他们现在就发展得挺好的…”


    江启生看向自己的儿子,他素来是爱笑的,但那时,他没笑,一张洋娃娃似的脸难得阴沉沉的,简直就明晃晃的在告诉他,他现在很不开心。


    “你呢?”江悯然固执己见的追问“你也是这样认为的,是吗?”


    他爹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转而开始说一些别的:“你年纪也不小了,刚回国的那几年,想着你年纪小,玩玩也没什么,现在也该收收心了。你看人家魏家那个小子…”


    江悯然锲而不舍的继续重复:“我只想知道一个问题,你是不是也这样想的,是不是也想我死?”


    *


    这话说的就有些严重了。


    江启生这下也不再回避:“什么死不死的,这事我肯定会去问的,你身边那两个也不定跟你说的就是实话,可能有些误会吧。”


    “…我知道了。”江悯然从胸口吐出一口浊气,“毕竟你是家主嘛,的确应该以整体为大…”


    其实就算查出了是他那些伯伯堂兄弟又能怎么样?外人眼里他们可不分什么本家和分家,反正都是江家的人。


    江家的产业不止娱乐公司这一项,分家的各个品牌也是算在江家一起的,同一条船上的他们要是出了什么负面新闻,受到的影响也是一起承担的。


    其实江启生以前对江悯然挺好的,在他过分黏人时,他会把他也一起带入剧组,在人前经常把他举得高高的,让他坐在肩膀上玩,也曾晚上还会给他讲睡前故事呢。


    虽然江悯然经常把他爹另外那对儿女称之为私生子,但实际上他们也不算私生子,那是江启生和第二任妻子的孩子,领证了,只是没公开而已。


    不管江启生不公开是因为什么原因,但最起码他明面上唯一的儿子只有江悯然,也算是选择了他吧,这怎么能不是一个好父亲呢。


    他是爱他的,


    但有时利益更加重要。


    “你放心,这事我一定会去问的。”江启生说着,便想像小时候那样伸手摸摸江悯然的脑袋,不过一伸手就被躲开了,他只能尴尬的收回手,“你妈前几天回国了,你们见了吗?”


    江悯然摇摇头:“不知道,她也没给我发消息。”


    他的父母在外人眼里就是一对恩爱夫妻,实际他们俩感情早就破裂了。当初的因戏生情是真的,后来都激情褪去,分居多年也是真的。


    他俩早就离婚了,且各自也都另外有了伴侣和小孩,之所以没公开也只是因为利益纠葛太多。


    江悯然就像一件多余的行李。


    “江导…”


    门外有人敲门。


    是制片组的工作人员,敲门是为了告诉江导一声,其中一个主演有事要先行离开,但宣发部门想在走之前大家一起拍个大合照传到官博位播出预热。


    那位工作人员估计也是被人员推着上来的,喊江导出去的声音明显中气不足,似乎生怕被训斥一般。


    但他着实是多虑了,江启生除了在拍戏达不到自己要求时,脾气才会差一点,其他时候的江启生并不是那种动不动发脾气的类型。


    “好。”


    江启生答应了。


    临出去前,他拍了拍江悯然的肩膀,像一个关爱儿子的好父亲那样语重心长的嘱咐他:


    “看你什么时候有空,也该学着接触点事务了,就算刚开始不会也没事,这事慢慢来嘛,积累一段时间经验就好了…”


    “其实我对那个家主的位置没那么执着的,对我来说当不当都无所谓,这话我早前就和你说过的…”


    江悯然的爷爷奶奶都很疼他,他爷爷在离世前还特意给他设立了信托金,只要他本人还活着一天,就能源源不断的领钱。就算不是家主,他也照样不会缺钱花。


    “不过……”江悯然话锋一转,“不过就在刚才,我突然又改主意了,我发现还是想要的。”


    完毕,他像什么都没发生那样,也学着他爹刚才的动作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外面还等你拍照呢。”


    江启生似乎没有发现,他的儿子从头到尾好像都没叫过他一声爸。


    *


    “…小少爷。”从剧组出来后,外头已经将将傍晚了,开车的新保镖礼貌问道,“现在是去哪儿啊。”


    回老宅吗?不行不行,老太太身体不好,他这样去了也只会让她担心。


    去暮色吗?江悯然一般经常去那儿,在昏暗的环境里喝点酒,喝到大脑飘飘然,再随着狂欢人群一起欢呼呐喊,就好像能够忘记很多很多事。


    和朋友聚会吗?江悯然也有一些或熟或不熟的朋友的。他在他们那个小圈子是经常被巴结的存在,哪怕他很少在他们的小群里发言,也几乎每天都有人艾特他,问他有没有空,去不去玩。


    其实只要江悯然想,他打开手机随便发一条消息,身边立刻就能热热闹闹的围上一大圈人。


    哪怕不和那些朋友,就是情人他也完全不缺,想拥抱也好,想做也罢,但…突然就觉得挺没意思的。


    他好累,一般寻常人累了都会想回家吧,他也很想回家,但不是回某个具体的位置,而是回一个只存在于想象中的某种虚幻概念的家。


    江悯然侧过头时在玻璃的反光上清洗看到自己的表情,没有难过,脸上什么都没有,就仿佛情绪彻底抽离。


    这种和自身脱节的表现其实是解离症的明显表现之一,他以前就有,甚至之前还要更严重一点。


    当时在国外接受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症状这才有所缓解,回国后也会时不时的复发。


    在其他人看来,江悯然可能只是一言不发的发了一会儿呆,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当时在想什么。


    *


    “小少爷?”


    这次开口的不再是开车的保镖,而是那个戴眼镜的,斯斯文文的助理。


    对方先打量江悯然的脸色,又顺着江悯然的目光望向窗外的那对相拥的爱侣,语气斟酌的开口:


    “您…需要我做点什么吗?”


    不远处有个刚收工的龙套演员,看着长相还挺俊康,个子挺高,年纪不大,身上穿着粗布麻衣的戏服,头发戴着发套,脸上的妆容也还没完全卸掉。


    不久之前,就是他一面在车窗外打电话一面来回踱步。估计以为车里没人吧,才会跑这边来打电话。


    “宝宝,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今天就拍完了!”龙套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对电话那头的人强调道,“真的,导演给大家都发了两百红包,我比别人还多两百呢,你晚上想吃什么,我等下给你带回来…草莓怎么样?”


    那人身上脏兮兮的,手背上似乎还受了一点伤,但他脸上是笑着的,手里紧紧攥着那一包红艳艳的红包。


    而在他打电话到空档,马路对面一个同样年轻的小青年拎着一个白色袋子像做贼似的一点点靠近打电话的龙套。


    两人碰面后,都拿着电话愣了一瞬,顿时抱在一起,说了一会儿话后,席地坐在屋檐台阶下。


    位置离他们就远了,助理也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能看到屋檐里橘色的灯光打在俩人头顶,给两人身上笼罩了一层模糊的光晕,看到其中一个在给另一个手上上药,看到那个龙套把自己挣的工钱交给另一个人,看到俩人在有说有笑。


    助理再看一眼江悯然,见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外面的这一幕,一看就知道,他可能老毛病又犯了。


    “小少爷,需要我去联系吗?”


    新上任的助理只知道江悯然有个喜欢插足情侣的老毛病,但没正儿八经亲眼见过,因此问的还有些谨慎。


    *


    “不需要,我自己来。”


    江悯然的确是老毛病又犯了,毕竟他们俩看上去好幸福啊,好想…拥有。


    那时的他像极了一个饿狠了的流浪汉,胃里饥肠辘辘,这时有人手里拿着一块香喷喷的食物在他面前晃悠,他当然想要,当然想拥有,想抢过来。


    他也知道这种行为不对,


    但他就是控制不住。


    就在江悯然打算下车时,车窗外出现了两个他怎么也没想到的熟人。


    一个是简维,


    也就是仲思谦以前的男朋友。


    *


    在仲思谦刚火起来那段时间,简维作为曾经恩爱同居过同性情侣,也被一起被扒了出来。


    当时的仲这边的工作室考虑自家艺人刚火不久,想先不承认,用冷处理大法糊弄过去。结果后续狗仔放出的证据越来越多,就是想不承认都难了。


    也不知道他俩私底下到底是是经历了什么样的商讨,与其撒谎被戳穿处于被动,还不如主动承认以前是谈过。


    那段时间仲的工作室还配合着买了好几个热搜,想着尽量把舆论往艺人大大方方,光明磊落这方面带。


    他俩也是运气好,那时社会舆论对于同性恋的接受度已经好很多,再加上圈内也不是没有明星坦白男友的,这事也就过了。


    记得在当时仲思谦和简维刚爆出来那天,他们就像约好的一般,前脚是仲思谦的消息,后脚又是简维的电话,他先打了两通,没接,便换成了短信。


    仲思谦当时的短信是:


    【其实我有想过,要是爆出来的是我和你就好了,我就立刻承认了。】


    简维的是:


    【悯然,我们还是朋友对吧?】


    江悯然当时笑笑,随手关了手机。


    那会儿肯定也不是没有娱记扒到江悯然和这对情侣之间密切的关系,但扒到又如何呢,他们又发不出去。


    事件参与人之一就这么看着自己的两个小情人在热搜上挂了好几天,直到又被更加劲爆的八卦压下去。


    后来仲思谦事业蒸蒸日上,简维的发展也挺顺利的,江悯然有几次还听到过他的名字,不过没什么交集,偶尔碰见了也只是点点头。


    毕竟过去是恋人,而仲思谦今天杀青,简维会出现在这里也不算什么稀奇或许是为了探班?江悯然猜测着。


    他最不能理解的是简维旁边的男人,明显是魏长源啊。他俩怎么会在一起,并且两人言谈举止,看起来似乎是关系不错的朋友?


    *


    车窗是单向透视玻璃,坐在里头的江悯然能看到外面的画面,而在外面的人却看不到里头


    故而里头的江悯然操纵着车窗缓缓降下后,外面俩人都挺惊讶的。


    “你在车里啊?”讲话的是简维,他似乎还不知道魏长源和江悯然的关系,竟然还想着为他俩介绍。


    江悯然正要开口,电话响了。


    来电人:燕程(小叔)


    接通后江悯然没有讲话。


    “阿愿,你在哪儿啊,怎么没在剧组里看到你,你是先走了吗?”电话里的燕程像个寻常长辈一般和江悯然讲话,“最近怎么样,晚上有空能吃个饭吗?你二爷爷也挺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