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你哥对我姐没安好心。……
姚轻雪看向韩泽。韩大人对她微微一笑,然后给韩夫人介绍姚福和刘氏。
韩夫人颔首:“姚叔、婶子!”
这称呼让姚福和刘氏都懵了,他们啥身份啊,让将军夫人管她们叫叔、婶?还不等他俩从震惊中缓过来,韩莺走过来行礼。“爷爷奶奶好!我叫韩莺,是韩泽的妹妹,叫我莺儿就行。”
两方见过礼,姚轻雪往远处看了一眼。刚刚杨婆子哭闹把葫芦巷的住户都惊动了,开始大家站在自家大门口看杨婆子的热闹,现在聚在一起嘀咕姚家的贵客是谁?这么气派。
姚轻雪没有理会,她把韩夫人请进屋内,姚福去灶房烧水沏茶。韩夫人态度谦和,一点没有端将军夫人的架子,刘氏受宠若惊,问什么她就一板一眼地答什么。
韩夫人先问姚家的情况、芽芽的伤势,然后把姚轻雪一顿很夸。刘氏心里高兴,渐渐忘了害怕,便与韩夫人聊起家常。
姚轻雪趁她们不注意,嘴唇翕动无声地问韩泽怎么回事?韩泽指指她又指指自己,意思是我坦白了,母亲专程过来问你家的意思。韩大人手势中的信息量太大,姚轻雪压根没懂,她也悄悄用手比划起来。
韩莺看他俩都着急,见姚轻雪一脸茫然便替他哥解释:“我哥要娶你,我爹娘同意了,今日我娘来跟你家提亲。”
刘氏和韩夫人的谈话戛然而止,端着茶水进来的姚福也楞在门口。姚轻雪也是没有料到韩泽动作这么快。
“不懂规矩。”韩夫人嗔了女儿一眼,“嫁娶要经过三媒六聘方可成礼,哪是轻飘飘几句话就能定下的。”
韩夫人转头对刘氏道:“轻雪能干有主见,第一次见时我便喜欢她。她与我儿韩泽患难与共,我和他爹都希望两个孩子结百年之好,年前能成亲最好,我今日来就是表个态,叔和婶子若是没有意见,择日韩家便派媒人登门。”
姚轻雪心想第一次见面可没瞧出您有多喜欢我,只是她不明白韩夫人为何突然改变这么大?原先以为她与韩泽的阻碍一定是韩夫人,没想到这么顺利就过了她那关。
她哪里知道,韩泽跟父母说在严州府若不是姚轻雪救了他,回京的该是他的尸体。同时他表明想尽早完婚。韩夫人吓得半死,对姚轻雪感激不尽,她是韩家的恩人,娶进门供着都行,何况儿子还是非她不娶。
“这、是不是太快了?”姚福有些无措。
韩夫人:“按理说成亲至少得留出半年时间准备,但两个孩子年纪都不小了,我和他父亲的意思是宜早不宜晚。不过这也只是我们的想法,您二位若有什么难处尽管说出来,我们一起商议。”
难处倒是没有,就是一想到孙女两个月不到就嫁人离开家,姚福心里不是滋味。刘氏也没好到哪里去。以前他们认为即便孙女嫁人,也会经常见面,但若是嫁进将军府,孙女就不是他们孙女了,想见面都难。
但也不能因为这个,就拦着孙女出嫁,姚福和刘氏都去看大孙女。姚轻雪也很为难,她想跟他在一起不假,但现在家里的情况她怎么能离开。“我妹妹刚刚受了重伤、”
“芽芽受伤我知道,润青跟我们说了。”韩夫人打断她,“我这次过来也是为了你妹妹。”
“为了芽芽?”姚轻雪不解,“夫人此话何意?”
韩泽:“许郎中说芽芽脑中还有淤血,父亲听说后进宫求陛下让何御医给芽芽看伤,何御医在这方面无人能及,曾打开人的头颅将病患治好。让他给芽芽诊治调理,必定不会留下隐患。”
“芽芽那孩子太让人心疼了。”韩夫人道,“我的意思是把芽芽接到府上住几日,家
里药材补品都不缺,再有轻雪照顾,孩子伤好得快,大家也都安心。“一个也是照顾,两个也是照顾,顺便把她儿子一起照顾了,省得他总想回太平巷住。
能请动御医不容易。姚轻雪想了一下便答应下来,以她和韩泽的关系,推拒就是矫情了。为了芽芽,别说她和韩泽有关系,即便没有关系,如果有必要她也会厚着脸皮请他帮忙。
“我就喜欢轻雪的直率干脆。”韩夫人笑道,“你不知道,润青这几日食不下咽,总想过来,是我和他爹硬拦着他才没来成。轻雪你也别怪我,润青这次伤得不轻,身子亏虚严重,御医说得好好养着,我这才拦着没让他出门。”
韩泽板着脸道:“母亲,没那么严重,我也没有那么弱。”
“夫人您做的对。”姚轻雪看了韩泽一眼,“韩大人有时对自己过分高估,可不能由着他的性子来。”
“是吧,他就爱逞强。”韩夫人笑眯眯道,“别叫夫人了,像外人,叫伯母。”
姚轻雪从善如流:“伯母!”
韩大人看着母亲和姚轻雪很是无语,怎么这么快就联合起来对付他了?
韩家请御医给芽芽诊治,姚福和刘氏心中的那点不舒服很快散了。最后两方达成一致,等芽芽伤势好转,就给韩泽和姚轻雪定亲。在这之前两家都准备起来。
现在需要芽芽去韩家暂住几日,姚轻雪回屋收拾衣服,韩莺跟过来。她看着床上睡觉的芽芽和小白,小声问:“你妹妹就是为了这只猫被人打了?”
“嗯。”姚轻雪轻手轻脚收拾东西。
“姚轻雪,不是我说你,你们家养这样一只猫,无异于孩童抱着金砖走闹市,不出事才怪。”没人时韩莺对姚轻雪又恢复了没大没小没规没矩的态度。
姚轻雪心想那能怎么办?小白是芽芽母亲留下来的,流浪了那么久找来他们家,这或许是巧合,她更愿意相信是冥冥中的注定。
听到说话声芽芽迷迷糊糊醒来,见姐姐又在收拾包裹,小姑娘眼眶一热,委屈道:“姐,你又要走?”
“别哭别哭。”韩莺有些慌,人家妹妹就这么一个姐,这个年纪的孩子跟姚福和刘氏肯定不如跟姐姐亲,他哥却想方设法要把人家姐姐娶走,她都觉得小姑娘可怜。
姚轻雪过来给妹妹擦掉眼泪,“韩大人的父亲请了很厉害的郎中,姐姐带你去他们家住几日。这位是韩大人的妹妹,她和韩夫人特意过来接我们。”
芽芽看看韩莺,嘟着嘴小声道:“不想去。”
“为什么不想去?去我家玩不好吗?”韩莺不解。小孩子不是都喜欢去别人家玩吗?娇娇若是有人带她走她可高兴了。
“哼!”芽芽小小地哼了声。
韩莺:“……”
韩莺眼珠子一转,“你是不是怕生?所以才不想去我家?哎呀,没想到芽芽是胆小鬼,你姐姐说你很勇敢,我看不见得。”韩娇她看着长大的,小姑娘的心思不好懂但很好问呀。
“才不是。”芽芽急了。
“那是为什么?”韩莺追问。
芽芽:“哼!”
韩莺:“……你就是怕生,胆小鬼,哼。”
姚轻雪摇头失笑,一个比一个幼稚,她也不管继续收拾东西。天气一天比一天冷。薄衣、厚衣都要带几件,免得到时不够穿。
韩莺逗芽芽,终于把小姑娘逗急了,在韩莺又一次说她是胆小鬼时,芽芽脱口而出:“你哥对我姐没安好心。”
姚轻雪:“……”
韩莺:“……哈哈……你说的对,我大哥就是对你姐没安好心。我跟你说这两天见不到你姐,他都吃不下饭,偏说家里厨子不行,绞尽脑汁想把你姐弄到我们家去,刚好有你这位小伤患,他就去求我父亲……”
姚轻雪再次无语,韩莺这个小喇叭藏不住事。还有,韩泽任性也就罢了,韩将军竟然也配合,这一家人挺有意思。姚轻雪嘴角止不住地上翘。
系好包裹,姚轻雪走到床边握住妹妹的手:“宫中御医是给皇上看病的,一般人可请不来,韩大人那么大的官都不行,只有韩将军那种身份才办得到。韩大人也希望芽芽早日好起来才去求韩将军,我们不能辜负他的好意。”
“对对。”韩莺点头,心里想的却是你早点好,我哥和你姐才能早点成亲。能年前就不拖到年后,他哥难得着急娶亲,他家里全力配合。房间都提早给你们姐俩收拾好了。要不是你爷爷奶奶不愿意,连他们都打包到将军府。
在姚轻雪的劝解下,芽芽终于对去韩家没那么抵触了。姚轻雪给妹妹穿上衣服,戴上帽子护住头,然后叫韩泽进来抱芽芽上马车。
韩家总共来了两辆马车,姚轻雪和韩泽还有芽芽一辆,韩莺也想挤过去,被韩夫人拦住。“芽芽躺着,哪里还有你的位置?”你就别去碍眼了。韩莺撇撇嘴,上了另一辆车。
走之前韩夫人对姚福和刘氏道,“孩子们的大事,今日本该我们夫妻同来拜访,但今日润青他爹有事不能过来,还望姚叔和婶子不要介意。等过几天芽芽伤势好转,让润青过来接你们去家里坐坐,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合该常走动走动。”
姚福和刘氏乐呵呵应下来。以前他们不知道韩家是什么样的人家,总担心孙女进了韩家的门便入了苦海,会被婆家人欺负。
今日韩夫人给足了他们面子,韩莺也是乖巧懂事,看样子与雪儿也很亲近。身处高位对他们一介白身礼遇有加,韩家门风该是不差,他们的担心或许是多余的。
韩泽扶母亲先上了马车,正准备扶姚轻雪时,就听巷子口传来一声:“姚姑娘!”
曲长平小跑着过来。
第62章 第62章韩家
曲长平好久没看见姚轻雪了,人走了多久他就担心了多久,“姚姑娘,你何时回来的?”
“回来有几日了,你今日休沐?”
“没有,我跟先生请了假。”听说姚轻雪回来,他一天都不想等就跑过来见人。曲长平整个人都明媚起来,满眼都是喜欢一个人的样子。
韩泽看他一眼,只一眼便断定这小子对他的雪儿心思不纯,韩大人转身给姚轻雪整理披风的领子,手指状似无意地碰了下姚轻雪的脸颊。
曲长平愣住,后知后觉发现姚轻雪身边有另一个男人、姚家门口停了两辆马车。
“长平!过来。”刘氏招招手,曲长平狐疑地走到刘氏跟前,“奶奶。”
刘氏拉着曲长平的手,对姚轻雪挥手,“走吧,我和长平有话说。”
“我、”曲长平还想说什么,被刘氏在手背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少年立马闭了嘴。
“爷爷奶奶,我走了,曲童生下次聊。”姚轻雪撑着韩泽的手上了马车。
等马车走出巷子,刘氏才放开曲长平的手。“刚刚那位是大理寺少卿韩泽韩大人,雪儿正和他议亲,等定了日子叫你爹娘过来喝喜酒。”
刘氏的话好比晴天霹雳,曲长平楞在那,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他喜欢的姑娘要嫁给别人了。
“长平啊!”刘氏诚恳道,“雪儿一直把你当弟弟,她有了好的归宿,你要替她高兴。你年纪还小,该把心思用在读书上,别辜负了你爹娘的苦心。”
曲长平回神,胡乱地点下头,“奶奶,我还有事先走了。”曲长平大步往前走,他越走越快,最后跑着离开了葫芦巷。
刘氏叹口气关上大门,孙女离京这段日子,这孩子来了家里两次,她再迟钝也觉察出不对了。放在以前她会很高兴,曲长平除了年纪小样样都不错,又很会读书将来说不定有大造化。现在只能说没有缘分。
葫芦巷到将军府算不得近,马车走了半个时辰才到。姚轻雪下车就看见眼前站了好些人,大家都盯着她看。为首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扶着老太太的是位美妇人。
韩泽一手抱着芽芽,一手放在姚轻雪的背上。
“是祖母和芸姨娘。”
韩夫人拉着姚轻雪的手走到韩老夫人面前。“这是祖母!”
“祖母好!”姚轻雪行礼问好。
“好!路上累了吧?你爷爷奶奶怎么没过来?”韩老夫人慈眉善目,对姚轻雪说话也很和善。
姚轻雪小心回话。之后她又认识了芸姨娘,韩泽三弟韩漳,老二韩浩正在上直是以没在此列。韩夫人把家里最小的一个拉过来,“这是娇娇,比芽芽大两岁,贪玩得紧,等芽芽身子好了,她俩可以一起玩。”
“姚姐姐好!”韩娇乖乖问好,“姚姐姐你好漂亮哦。”
姚轻雪一愣,随即一笑,韩娇可比韩莺招人喜欢。大家都被韩娇的话逗笑了。
韩娇看着裹得严严实实的芽芽:“这位就是那个受伤的妹妹吗?你好呀!我叫韩娇。”
芽芽从韩泽肩上抬起头,怯生生地看着韩娇。“你、你好!我叫芽芽。”
“咦?这是你的猫吗?”韩娇看见芽芽怀里竟然有只猫,瞬间就被吸引了。
离开姚家时,韩泽抱起芽芽,小白“喵喵”叫个不停,声音很是凄厉,跟到院外还不停歇。没办法姚轻雪只好把它抱上马车。
“它叫小白。”芽芽腼腆地回道。
韩老夫人笑呵呵道:“外面冷,别冻着孩子,进屋说话吧。”
一群人回屋落座,韩老夫人问姚轻雪姚福和刘氏的身体,聊着聊着又说起姚家卤味。韩娇插话:“姚姐姐家的卤味好好吃,可惜都不做了。”二哥买回来过两次,她每次都吃好多。
姚轻雪笑道:“我爷爷奶奶年岁大了,天气越来越冷我怕他们身体受不住才停了摊子。二小姐想吃,改日我做便是。”
“谢谢姚姐姐!”韩娇笑眯眯地道谢,“姚姐姐你真好!”
芸姨娘嗔怪道:“姚姐姐是客人,哪有让客人给你做吃食的道理,不懂规矩。”她对姚轻雪道,“别听她的,家里属她最小,都宠着她把她都宠坏了。”
聊了会儿,韩老夫人见芽芽打哈气,便让韩泽领她们姐妹去休息。
姚轻雪告别众人随韩泽去住处。韩家可不像他们家就一个院子,出了这个门走几步就进另一个门。韩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院子。
路上,韩泽道:“祖母多年不曾出来见客,也很少走出她的院子,今日得知你过来,她特地出来看你。”
姚轻雪嘴角噙着笑意,韩家给了她足够的尊重,丝毫没有让她这个贫家女有任何不舒服。从韩老夫人和众人的态度上看,她嫁给韩泽似乎没有任何阻碍。
一切太顺利了,顺利的让她觉得不真实。原本她都做好了被韩母或是韩家任何人刁难的准备,结果人人对她都很好,长辈慈爱,弟妹恭敬。
“祖母可开心了呢,一直问你们来了没有?”韩娇走在前面,将他们领去一处院子。“就是这里了,母亲说让姚姐姐和芽芽妹妹跟大姐做邻居。”
姚轻雪很意外,没想到竟然给她和妹妹单独安排了院子。“伯母费心了。”
韩泽:“其实我是想让你们住到我旁边的,母亲说不合礼数,也怕有不好的传言于你不妥,这才让你们住到莺儿隔壁。这里也好,就是离东院远了些,有事就让春佟秋月去唤我,或去隔壁找韩莺。”
韩莺点头:“这么近,你在院里喊一声我就听到了。”
春佟和秋月是韩夫人安排照顾两姐妹的侍女。此时两人正在院门口站着,见人来了二人行礼。“姚姑娘好!今后由我们照顾两位姑娘,有事尽管吩咐。”
“多谢两位姑娘!”姚轻雪颔首道谢。
房门打开,姚轻雪便觉得一股热流扑面而来。春佟道:“芽芽小姐受了伤,夫人说不能受寒,走之前便让我们提前烧炭将屋子烧暖。”
姚轻雪感激韩夫人的细心体贴,韩泽将芽芽小心地放到床上。姚轻雪给妹妹脱了外衣、盖上锦被。小白旁若无人地跳到床上趴在芽芽脑袋旁边。姚轻雪把它抓过来用帕子擦了擦脚,再放回芽芽身旁。
刚到陌生环境芽芽有些害怕,困得眼皮子打架也不肯闭眼。姚轻雪坐到床边轻轻拍打棉被。“睡吧,姐陪你。”芽芽的药里有安眠成分,她现在一天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睡觉。
芽芽牵着姐姐的手慢慢闭上眼睛,很快就起了轻微的鼾声。等妹妹睡实了,姚轻雪抽出手走到外间。
韩泽:“去我的院子坐坐。”
姚轻雪看看里间,秋月忙道:“姑娘放心,这里有我们看着呢,芽芽小姐醒了,我们就去唤你。”
“也好,有劳两位姑娘了。”姚轻雪与韩泽走出院子。
韩娇也想跟去,被韩莺拉到自己的院中。今日回来的路上,母亲给她好一顿训,让她学会看场合,不要往小情侣身边凑,碍眼。家里还有个比她更碍眼的。
姚轻雪看着韩莺把妹妹扯走,嘴角不由露出笑来。韩家家风好,嫡子和庶子、嫡女和庶女关系都不差。刚刚交谈时芸姨娘言谈间并无妾室的谨小慎微,还与韩夫人聊得上,看得出韩家妻与妾之间也比较融洽。
“走了。”没了碍眼的,韩泽总算可以牵手了,他领着人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路上经过光秃秃的花园和养着锦鲤的池子。姚轻雪蹲在池边逗大胖鲤鱼。韩泽笑道:“小白见了一定喜欢。”
“不一定。”姚轻雪拿出帕子擦擦手,“别看它是只猫,娇气的很,比人还挑食。”生肉不吃、活鱼不碰,得有人给它弄好了放在盘子里它才肯吃。这样看小白和某人很像。
“看我做什么?”韩泽不明白姚轻雪为何突然盯着他看。
“没什么。”姚轻雪摇头,继续往前走,“看,那里还挂着柿子。”现在还长在树上的柿子,一定很甜。
韩泽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留给鸟的。”冬天鸟找不到吃食就会啄树上剩下的果子。韩家宅院内的果树,每年最顶端的果子都不会往下摘。“想吃?我给你摘下来。”
姚轻雪摇头,“不想,就是觉得挺好看的。”她怎么好意思跟鸟抢食呢。
边走韩泽边给她介绍宅子的结构,西院到东院这么点距离,两人慢悠悠走了一盏茶的时间。韩泽住的东院很大,有刚刚她去的院子三倍大。姚轻雪调侃:“未来家主的待遇果然不一样。”
韩泽:“这也是你今后要住的地方。”
“不错,这才是未来家主和夫人该有的待遇。”姚轻雪变脸速度极快。
韩泽捏了捏她的手:“太空了,你得抓紧给这院子添丁增口。”
姚轻雪一时间没明白添丁增口是什么意思,待反应归来她右手一抬、食指一翘戳着韩大人的心口道。“韩大人,无媒苟合、白日宣淫是要被浸猪笼的,你这个想法很危险。”
“我是那种人吗?”韩泽抓住在自己心口作乱的手指,“你早晚得嫁进来,我是提前给你提个醒。”他牵着人走进屋内。
这间房比太平巷韩泽的房间大很多,屋内陈设也很齐全。墙上挂了几幅字,唯有书案后的墙上挂了一幅画。“你画的?”
“不是,朋友送的。”韩泽摇头,“那人你见过,记得上次买牛肉时见过的杜淳和吗?”
“原来是他。”不是韩泽画的,姚轻雪便对画失了兴趣。转身想去看别的陈设。
韩泽把人拉过来,指着画问:“你就没看出点什么?”
姚轻雪看看画:“你那朋友很有名?这画很值钱?”
“你、可真是。”韩泽无语,“再仔细看。”
姚轻雪眨眨眼,“不
就是大雪压着青松吗?有什么好看的。多看两眼它还能开出花来?”
看来她是真不懂欣赏,韩泽无奈道:“这是对我们两个人的寓意。”他屈起手指在姚轻雪头上敲了一下,“这是杜淳和专门为我们两个画的,我一眼就瞧出来了,你怎么半点感悟都没有。”
姚轻雪揉揉额头,经过韩泽这么一说,好像觉出这副画有那么点意思。她是雪,韩泽的字叫润青,雪压青松似乎还蛮贴切的。
不过她觉得就很牵强,世上雪与松的画多了去了,难道每一幅都是对他们的寓意?再说韩泽的“润青”还可以说是青葱呢,难道画一副雪压大葱,也是对他们的寓意?
姚轻雪觉得她要是把心里话说出来,韩泽还得敲她。既然他觉得这幅画的寓意好,那边让他独自美好吧。反正她对画一窍不通,只会用值钱与不值钱去判定。
“不错,你朋友这画寓意非常棒,留它做传家宝吧。”姚轻雪正看画,就听韩泽突然问:“曲长平是什么人?”
“曲老爹的儿子啊?还能是什么人。”姚轻雪不解,“你问这个干嘛?”
“你和他认识多久了?”
“也没有很久,大概是张茂才将我爷爷打伤前后,怎么了?问他干嘛?曲长平犯了什么事?”姚轻雪看韩泽,不怪她紧张,韩泽在大理寺做事,本职就是抓人,一个人被他追着问可不是什么好事。
“你这么紧张他做什么?”韩泽不满道,“你们平日来往很多?”
“不多呀。”
“不多?”韩泽不信,“不多你回京他为何跑去看你?”
姚轻雪想了想道:“来往不多但相处还不错,上次去桃儿街是他给我壮胆儿,我说过要请他吃饭来着,过些日子得空,我得把这顿饭补上。”
韩泽:“欠了人情应该早点还,改日我同你一起请。”
“我跟他有交情,你跟着凑什么热闹。那孩子很单纯的,你去他会不自在。”姚轻雪是非常有诚意想感谢曲长平,可不想因为韩泽在而坏了气氛。韩大人自带拒人千里的气场,熟了以后才会发现他内心的柔软。
“单纯?”韩泽嗤笑,扯着姚轻雪脸蛋警告,“是男人就都不单纯,今后任何事都要跟我说,不准找别的男人帮忙,记住了吗?”
“你不会吃醋了吧?”姚轻雪瞪大了眼睛,终于察觉韩大人为何追着曲长平问个不停了。
姚轻雪乐不可支,韩大人也会吃醋呀,感觉好新鲜,不过这事得解释清楚。“你想多了,曲长平心地善良,他很同情桃儿街的孩子们,用自己抄书赚来的银子给乞儿们买吃食。他真的很好我才与他来往,况且他要考科举,不会有旁的心思。你把心放进肚子里吧,韩大人。”
韩泽暗暗叹气,他的雪儿某些时候很迟钝。算了,不知道更好,今日那曲长平该是知道雪儿要与他定亲,想必会知难而退。毛孩子一个对他构不成威胁,他也不必放在心上。
这时外面有人敲门,随后一年长的婆子端着糕点和茶水进来。
韩泽:“李嬷嬷辛苦了。”
“少爷和姑娘慢用。”李嬷嬷放下东西退出房间。
姚轻雪拿起一块山药糕放进嘴里,“韩莺和韩娇身边都是侍女,怎么你这里是嬷嬷?是不是你脾气差,丫鬟都不爱伺候你啊?”
“嬷嬷做事稳妥。”韩泽不欲多说。以前他院子里也是丫鬟,后来有人试图勾引他,就换成了年岁较大的李嬷嬷,除此之外便是曹叔。
吃了会糕点,姚轻雪拍了拍手上的残渣,“厨房在哪里?”芽芽想吃炸肉,在家没做成,在这里做也是一样。
“我带你去。”韩大人几天没吃她做的饭,也是想得很。“打算做什么?”
第63章 第63章下厨
厨房里的人看见韩泽,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过来行礼。
韩泽指着姚轻雪道:“这位是姚姑娘,她要做几道膳食。”
众人心下了然,他们早就听说大公子身边的厨娘厉害,所做膳食非常得大公子喜欢。尤其是刘婆子和孙婆子见过姚轻雪,也吃过她做的东西,对她有几分尊重。
“少爷放心,姚姑娘要做什么,我们定当满足。”孙婆子笑着道,“姚姑娘,可还记得老奴?”
上次韩莺为了吃肉脯,专程带俩婆子去太平巷剁肉。两位膀大腰圆、力气甚大的婆子姚轻雪都有印象。
“自然记得。”姚轻雪微微颔首,“孙嬷嬷、刘嬷嬷!好久不见。”
“姑娘想做什么?今日的食材都在这里。”刘婆子引人去厨房的一角,那里堆放着各种新鲜蔬菜和肉类,水盆里还有活蹦乱跳的河虾。“菜是庄子上送来的,暖棚里养着的,肉是今早街市上买的,您瞧瞧若是缺什么,老奴这就去买。”
姚轻雪没看见有鸡,倒是有块里脊肉,做炸肉也是一样的,便道:“够了。”
韩泽问:“有鸡吗?”刚刚雪儿问他要鸡来着。
刘婆子忙道:“有的,在屋后养着。要老母鸡还是小嫩鸡?”老母鸡养了三年以上,炖汤补身子最好。小嫩鸡是今年春天孵出来养到现在,肉质嫩,就是个头不大。
韩泽看向姚轻雪,后者对刘婆子道:“麻烦刘嬷嬷挑一只个头大的小嫩鸡。”
“好,老奴这就去。”刘婆子出门抓鸡去了。
姚轻雪打量食材,问韩泽他爹娘还有韩老夫人的喜好。她既然进了厨房,就不能光做芽芽和韩泽的吃食,索性就做一桌。
韩泽细数家中每个人的喜好。韩将军喜欢吃肉,不限种类是肉就成。韩老夫人和韩夫人饮食清淡,食素多一些,至于韩漳和韩莺等人,只要好吃就不挑。
听韩泽说完,姚轻雪心里有了数,她对韩家的厨子道:“晚膳我来安排可好?”
大公子领过来的,李大厨哪里敢说不好,“姑娘尽管安排,我给您打下手。”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要做什么您说就行,我们来处理。”
大家这么配合姚轻雪有些意外,一般厨子很介意旁人进入自己的地盘,她想或许是因为韩泽在的缘故吧。姚轻雪不知道的是孙婆子和刘婆子,还有韩家车夫把姚轻雪夸出花来,厨房这些人虽然没见过大公子的厨娘,但都知道她人美心善厨艺好,是个顶好的姑娘。
“好,有劳各位了。”要做的菜不少,她一个人忙不过来,有人帮忙姚轻雪便不客气,指使李大厨把里脊肉切成铜板厚的肉片,让孙婆子剁肉馅。她刚拿起莲藕便有丫鬟接过去问她怎么处理。之后她点一样食材便有人接过去,完全不用她动手。
这边刚安排好,刘婆子提着一只白嫩的鸡回到厨房。好快,姚轻雪以为刘婆子会拎进来一只带毛的鸡,没想到这么短时间她把鸡毛都拔了,想来是外面有灶台。
旁的事都有人做了,姚轻雪便接过身子还热乎的白条鸡剥|皮、肢|解,没多大会儿便将整只鸡骨肉分离。其他人忙着手里的活,偶尔往这边瞟几眼,都暗暗佩服,这姑娘有真本事,绝对不是靠美色迷惑了大公子。
韩泽站一旁看她切肉,姚轻雪拿起菜刀后就很专注,眼里只有案板上的肉,都忘了韩泽的存在。很快一只鸡的鸡肉被她切成均匀的小块。她手起刀落把鸡骨架剁成几段,和几段鸡翅膀一起腌制,打算都炸了。
干完手里的活,姚轻雪抬头见韩泽还在这儿,她手一指灶台,“生火去。”
厨房里的人手下一顿,都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姚轻雪。其实说完姚轻雪就后悔了,她刚刚专心弄鸡肉,看见人便下意识地指使起来,完全忘了这是在韩家。
就在大家都以为韩泽会发火时,韩大人点了下头,走到灶膛前搬过小板凳坐下,然后往灶台里添柴、点火。
一众仆人的下巴差点被惊掉,以往大公子吃口饭都难,现在他竟然烧火?可真是一物降一物啊,万万想不到有一日
大公子会被一个厨娘降服。大家的眼神在韩泽和姚轻雪身上来回转。
姚轻雪脸上有些热,但她也不好收回说出去的话,她今后是这家里的主人之一,可不能出尔反尔,便没去管韩泽。姚轻雪要来山药淀粉,接下来她要炸的东西很多,山药淀粉、面粉和鸡蛋、咸蛋要用的量不少。
“哥,你怎么在这?”一脚跨过门槛的韩莺眼睛瞪得老大,“你、你烧火?”
韩泽没好气道:“大惊小怪,烧火怎么了。”
“不是啊,你怎么能做这种事呢。”韩莺提着裙摆走进来,“是不是你指使我哥?”韩莺一下就找到罪魁祸首。
“没有啊,你哥自己要帮忙的。”姚轻雪装无辜。
“我才不信,一定是你,你就爱指使人……”韩莺围着姚轻雪转来转去,姚轻雪走到哪儿她跟到哪儿。
姚轻雪一回身差点撞到她:“麻烦别在我眼前晃了行吗?”
韩莺不服:“为什么?这是我家厨房,我爱来就来,哼。”
“要杀我和你哥的人叫莺儿,看见你我就想起她,没事赶紧走,不然一会儿不给你饭吃。”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韩莺觉得姚轻雪简直不可理喻,“你难道还想让我改名字?”
姚轻雪抓了山药淀粉放进肉里:“那倒不用,现在别在我眼前晃就成了。”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吵得她无法专心做菜。
“哥,你不管管她?”韩莺愤愤地看向韩泽。
韩大人两手一摊,表示自己无能为力。韩莺跺跺脚转身离去。
姚轻雪来到灶台前问韩泽:“那个莺儿和阚永明如何处置了?”她想知道那几人的下场。
“全杀了,陛下没有给他们任何转圜余地。”有人试图替阚永明求情,陛下震怒,当日便下令将阚永明等砍头。至于莺儿,她知道的事情有限,那批火器的下落她也不知情,留着没什么价值。
杀了好,那些人活一天都是浪费粮食。姚轻雪心情不错,“你想吃什么?”
“茱萸,我好久没吃饱饭了。”韩泽语气里透着委屈。御医叮嘱他不准食辛辣,这么久他一顿可口的饭菜都没吃上。
“那肯定不行。”姚轻雪铁石心肠、不为所动。“做什么你吃什么吧。”
“那你还问。”韩泽嘀咕。
羊肉煲已经放火上炖着了,姚轻雪开始炸鸡,她炸出一块韩泽放嘴里一块,炸了一会儿盆里愣是空的。“少吃点,不然等会儿该吃不下了,后面还有菜你没吃过呢。”韩泽这才停了手。
饭做到一半,春佟和韩娇来了。春佟:“姚姑娘,芽芽醒了正找你呢。”
姚轻雪:“告诉芽芽我正在给她做炸肉,让她耐心等着。”
春佟道了声好转身离去。韩娇看着盆里的炸肉咽了下口水,那样子跟芽芽馋嘴时一模一样。姚轻雪拿碗捡了几块给她。“去和芽芽一起吃,等会儿还有好吃的。”
韩娇惊喜地接过碗,而后失落:“可惜我吃不到。”
姚轻雪看了一眼韩娇的背影问:“她为何这么说?”
“平常芸姨娘和娇娇都在自己的院里用膳。”韩泽给她讲大户人家的规矩,“贵客登门,若让妾室、庶女与客人同桌用饭,是极其不合礼节的行为,客人也会心生不快。”
姚轻雪用心听着,即便是韩家关系相对和睦,正室和妾室、嫡和庶之间的等级也不可逾越。
韩泽问她:“你介意吗?”
“当然不会。”她不会把人分等级,但也不会置喙这种事,入乡随俗就好。
“好。”韩泽起身,“叫芸姨娘和娇娇一起吧。”二弟也会一起用膳,唯独没有他娘和妹妹,韩浩心里会不舒服。雪儿不是外人,她应该尽早熟悉家里的关系。
姚轻雪没有意见,韩泽怎么安排她听着便是。一个时辰后韩将军和韩浩先后到家。父子俩换了衣服来到饭堂,见家人围坐在饭桌旁言笑晏晏、其乐融融。
韩将军嘴角扬起,“母亲!”韩振给韩老夫人请安后坐下,“母亲也很期待那孩子的手艺?”刚刚进门时韩夫人跟他说,姚轻雪在厨房忙了一个多时辰,平日不与他们用饭的韩老夫人都过来等着。
韩老夫人看了看长孙,笑着道:“我也是好奇润青如何这般喜欢她的厨艺。”
韩浩给韩老夫人和韩夫人行礼后,坐到芸姨娘旁边。“娇娇呢?”
芸姨娘道:“姚家小姑娘受伤出不得屋,娇娇陪着她呢。”
“二哥!”韩漳朗声道:“未来大嫂亲自下厨,大哥烧火,今日这饭必不可错过。”
“哦?润青烧火?”韩将军玩味地看向长子。
韩泽点头,他的样子十分自然,就像他烧火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韩老夫人嗔道:“烧火怎么了?你祖父、父亲当年在边关,自己生活弄东西吃的时候可不少。你们这一辈啊身在福中不知福,烧个火都值得大惊小怪。”
“祖母教训的是。”韩漳嬉笑道,“改日孙儿也去灶前烧火。”
韩老夫人笑道:“就你精怪。”
韩将军回来后,有人通知厨房可以上菜了。很快侍女鱼贯而入将菜一次上齐。羊肉煲、烧排骨、锅包肉、炸藕盒、酥黄菜、咸蛋黄焗山药、雪绵豆沙、高汤白菜心、芹菜虾仁、三鲜茄子、炸鸡块、蟹黄虾仁豆腐羹,整十二道。
姚轻雪回房看了眼妹妹,便急匆匆赶来,一进饭堂见大家都在看她,在往桌上瞧谁都没动筷子。她快步过来先给韩将军行礼,而后歉意道:“让大家久等了。”
“不碍事,快过来。”韩老夫人招招手。姚轻雪坐到韩老夫人和韩泽之间。老夫人拿起筷子夹了块山药,“吃吧。”众人这才动筷子。
有几道菜他们压根没见过,韩夫人先夹了自己熟悉的芹菜。
“好好吃哦。”韩莺咬了一口雪绵豆沙,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见状韩夫人和韩老夫人还有芸姨娘各自夹了一个,然后都惊叹不已,都问她怎么做的?姚轻雪脸上笑意不减,给他们讲这道菜的做法。
韩老夫人感叹:“竟然这般麻烦,辛苦了。”
“这个好吃、这个也好吃……”韩莺两口锅包肉、一口炸藕盒、再来口酥黄菜,哪道她都喜欢。韩家没有食不语的规矩,在韩莺的喧哗下,众人下箸如飞。平日不怎么食肉的老夫人和韩夫人也不免多吃了些。
韩老夫人喝了两口豆腐羹,鲜香嫩滑,有微微的蟹黄味,她疑惑:“都入冬了还有蟹子吗?”
韩泽:“祖母,这里没有蟹,而是用咸蛋黄替代了蟹黄。”姚轻雪备料时他都看见了。
“润青也快成半个厨子了,嗝!”说到最后韩老夫人打了个饱嗝,她自己都愣了一下。
韩老夫人注重养生,平日饮食清淡、节制,每顿只食七八分饱,今日不知不觉吃多了。大家从来没听见她有过这等不雅行为。
“噗嗤。”韩夫人第一个没忍住乐出来。随后便是哄堂大笑。
与此同时,芽芽和韩娇在屋里小桌上吃着,姚轻雪每样都给她们拿过去一些。两个小姑娘特别开心,芽芽也没了刚见时的拘谨。
“姚姐姐好厉害。”娇娇吃着还不忘夸赞姚轻雪。
“嗯,我姐做什么都好吃。”芽芽笑眯眯道,“她还会给我做零嘴呢。”
“真的吗?”娇娇满脸羡慕。不能比啊,韩莺只会跟她抢零食。
第64章 第64章踏雪
姐俩来的次日,何御医便到韩家给芽芽诊治。“幸亏许御医救治及时,令妹头上的伤并无大碍,好好将养一段日子便可痊愈,愈后也无需担心会留下隐症。”
给芽芽看完,何御医
又给韩泽把脉,开完药方才和韩将军去正堂喝茶。有了御医的诊断,姚轻雪心里彻底踏实了。
“芽芽妹妹不能下床吗?”韩娇在床边拄着下巴问。她吃过早饭,就跑来这里。
韩莺:“不能,万一动作大了把脑子晃出来怎么办。”
姚轻雪:“……”真是谢谢你的好意。
韩娇撅着嘴:“好吧。”
躺在床上的芽芽伸出手碰碰娇娇,韩娇拿过芽芽的手,两个小姑娘都笑了起来。小白看看小主人,也把爪子搭上去。两人一猫在床边玩起了拍手游戏。
韩泽偷偷勾勾姚轻雪的手指,给她使眼色。姚轻雪为难地看床上,不好把妹妹丢下吧,韩泽噘嘴,指了指自己的胳膊,那意思我也伤着呢,你不管我吗?
两人“眉来眼去”,两个侍女都看在眼里,秋月用帕子捂着嘴偷笑,笑完了她道:“姑娘尽管出去,芽芽这里有我们和二小姐陪着。”
韩娇回头:“姚姐姐去陪哥哥吧,我陪芽芽妹妹,半个时辰后我再去读书。”韩家请了先生每日教家里的两位姑娘读书。上午一个时辰,下午一个时辰。
姚轻雪对韩泽挑眉,你妹妹真是体贴。韩泽脸上露出笑意,对韩娇道:“今日不必读书了,陪芽芽吧。”
“真的?太好了。”韩娇高兴地蹬了鞋子,爬上床坐到芽芽身边。
“那我也不用上课了?”韩莺眼含期待地看大哥。
韩泽冷着脸道:“芽芽初来乍到不适应,娇娇陪她解闷,你能做什么?好好听先生讲课。”
韩莺一脸你怎么能这样的表情,她眼珠子一转,两手缠上姚轻雪的胳膊。“我可以陪她,姚轻雪也是初来乍到。”
“没规矩。”韩泽在韩莺脑门上敲了一下,“姚轻雪也是你叫的?”随后他扯下韩莺的胳膊,自己牵上姚轻雪的手往外走。
韩莺看着有了媳妇不待见妹妹的哥哥,敢怒不敢言。韩娇和芽芽在床上捂嘴偷笑。
两人在宅子里闲逛,姚轻雪的手被牵着,遇到仆人她不好意思,想抽手但韩泽就是不松。渐渐地她脸皮也厚了。
有情人在一起,即便是光秃秃的树也看得有滋有味。走到花园尽头,姚轻雪见前面是个角门便以为到头了。
她刚转身就被韩泽拽了回来。“前面还有。”
韩泽话音刚落,门后便响起马的嘶鸣声,紧接着便是蹄子塌地的“哒哒”声。
“踏雪!”韩泽喊一声,门后才安静下来。
姚轻雪随韩泽跨过角门,入目便是一块宽阔平坦的场地,场地旁有一座马厩。里面拴着三匹马,其中额头一点白的黑马看见他们进来便不安起来,像是要挣脱缰绳越栏而出。
姚轻雪似乎从马的脸上看见了兴奋,“那是你的马?”
“对。”韩泽领人来到马厩前,摸了摸黑马的脸颊,“它叫踏雪。”
闻其名知其意,姚轻雪趴在栏门上往里瞧,果然马的四条腿靠近蹄子的位置是白色的。她言不由衷地夸了句:“好名字,哎?别咬我。”
踏雪看见有人侵入它的地盘,还把脑袋伸进围栏里,它不客气地叼住姚轻雪的头发。要不是韩泽及时出手,姚厨娘今日得成秃子。
姚轻雪揉着脑瓜顶,瞪踏雪,“坏马。”
“噗!”踏雪对她吐口水,还露出它的大白牙,颇有示威的意思。
姚轻雪:“……”
“哈哈……”韩泽大笑,“看来踏雪很喜欢你。”
“你管这叫喜欢?”姚轻雪白了他一眼,然后抬手轻轻拍了一下踏雪的鼻梁,“欺负人是不对的,你得给我道歉。”
“噗……”踏雪一连噗了好几口。
姚轻雪左躲右闪后跟它谈条件,“这样吧,你让我骑一下,就当你道歉了。”姚轻雪从地上捡起一根干草喂到踏雪嘴边,“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踏雪叼起干草,转头便吐了出来。韩泽笑不可遏,他第一次发觉踏雪这般孩子气。“你若想骑马,改日给你弄一匹性子温和的。”
踏雪还是小马驹时就跟着他,没有第二个人坐过它的背。姚轻雪不会功夫,怕是刚坐上就得被甩下来。
“不行吗?”姚轻雪指着两外两匹马问:“这两匹也不行?”
韩泽道:“那两匹马是我父亲和韩浩的,我们的马都是精挑细选从小驯养的战马,战马认主轻易不让旁人上身。”
“原来是这样,那算了。”她听说过马聪明、通人性,忠诚度也很高,不骑便不骑。
韩泽话锋一转,“不过我可以带你。”
“好啊好啊。”姚轻雪连连点头。
韩泽将栏门打开,把踏雪牵出来。马夫去拿马鞍和马凳。
在栅栏里面便觉得这马高大,牵出来见全身,姚轻雪忍不住惊叹,踏雪高大健壮,马背比她还要高,它通体漆黑,只有额间一点白和四蹄一圈白,它身上的毛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跟黑绸子似的,特别漂亮。
韩泽抚摸踏雪的脖颈,在它耳边轻声说着什么,踏雪黑亮的眼睛往姚轻雪这边瞟了一眼,而后打了个响鼻。
“过来。”韩泽招招手。
姚轻雪小跑过去,“它同意了?”
韩泽抓过姚轻雪的手抚上马的脖子,踏雪转头看她一眼,这次总算没再“噗”她。姚轻雪站在凳子上往高抬起一条腿,然后发现腿搭不上马背,再高就劈叉了,于是她放下腿两手攀上马鞍,准备爬上去。
但踏雪实在太高了,她往上蹿时膝盖顶到了马肚子,踏雪不耐烦了,嘶了一声“哒哒”远离了马凳。要不是有韩泽牵着,踏雪一准跑起来,把背上的笨蛋甩下去。
姚轻雪上上不去、下下不来,趴在马背上直喊“救命!”
韩泽单手撑住人往上送,终于让她坐到马鞍上。姚轻雪拍着自己的心口,“吓死我了。”拍完自己又去拍马:“踏雪你不讲武德,你是不是故意吓唬我?”
踏雪甩了下头往前走,开始还是慢慢的,走了没多远就越来越快,最后小跑起来。韩泽没上去马也就干脆不上了,他跟在踏雪身边跑,一只手始终抬起来护着马上的人,所以姚轻雪也不怕掉下去。
踏雪撒开蹄子绕着马场一圈一圈地跑,姚轻雪两手紧紧抓住马鞍。随着踏雪速度越来越快,北风从耳边呼啸而过,一侧的墙和树木快速闪过,姚轻雪既紧张又兴奋,第一次体验了飞奔的感觉。
冷天骑马绝对不是什么享受,跑了一会儿姚轻雪便觉得脸都木了,她想跟韩泽说要下去,一转头发现旁边没人。
姚轻雪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又跑了半圈才发现韩泽在前头站着。路过韩泽身边时,她大喊:“放我下去!”
韩泽乐不可支,随即两根手指放进嘴里吹了个响,踏雪逐渐放慢速度,下一圈便稳稳停在韩泽面前。
姚轻雪落地不稳,一头扎进韩泽怀里,踏雪转头就又把她头发叼进嘴里。先前就被它咬了一下,现在姚轻雪的头发彻底散了。
韩泽让人卸了马鞍,让踏雪自己在马场跑。马厩里另外两匹见了不乐意了,抻着脖子嘶鸣,它们也想出去撒欢。
送完何御医的韩将军听见马厩传来嘶叫,以为三匹马咬起来了,赶紧跑过来。然后看见踏雪在外面撒着欢,追风和逐日冲着踏雪叫。再看不远处儿子正给心上人整理头发,完全没空理马。韩振让人打开栅栏,将追风和逐日放出来。
姚轻雪在韩泽的帮助下刚把头发挽了个简单的发髻,便看见三匹马比赛似地跑,路过她时踏雪又把头伸过来,姚轻雪捂住脑袋躲到韩泽身后。嘴里喊道:“坏踏雪,你是坏马!”
“哈哈!”韩振朗声大笑,他就说这姑娘怎么披头散发?原来是踏雪弄的。
听到笑声,姚轻雪这才发现韩将军也来了马场。她赶紧过去行礼问好。
韩振摆摆手,“在家里随意些,不用拜来拜去,麻烦。你骑马了?”
“骑了会儿,踏雪跑起来又快又稳。”姚轻雪不好意思道,“只是踏雪不怎么待见我。”
“它要是真不待见你,你是骑不到它背
上的。“韩将军道。
姚轻雪眨眨眼,她不了解马,既然韩泽和韩将军都这么说了,看来踏雪并不是不喜欢她。她转身对奔跑的踏雪挥手,“踏雪,下次我再过来骑你。”
“嘶嘶”踏雪转了个弯就奔她来了。
姚轻雪拽着韩泽就往角门那边跑。韩将军在他们身后大笑。
踏雪被门隔住,嘶鸣了几声又去撒欢了。听见马蹄声跑远,姚轻雪开怀大笑,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心中因芽芽重伤而产生的阴霾也随风散了。
等人笑够了,韩泽牵起她的手慢慢往内宅走。“年底北疆会往京城送一批小马,到时给你选一匹。”
“好!”姚轻雪心情好,骑马其实并不好受,但骑在马上的感觉她喜欢。
韩泽:“韩莺儿时父亲想教她骑马,她只骑过一次就吓哭了。”从那以后韩莺再也没骑过马,三弟对马也没有兴趣。子女不甚强健,父亲颇为遗憾。刚刚他得知姚轻雪骑了踏雪,想必是高兴的。
“那我得拿这事儿取笑韩莺,第一次骑马我可没哭鼻子。”拿十八岁的她跟韩莺儿时比,姚轻雪丝毫没有觉得不好意思。
第65章 第65章来客
两人刚走出花园,就有侍女过来说表姑娘和秦姑娘来了。韩泽皱了皱眉,“知道了。”
韩家来了客人,姚轻雪自是不好跟过去,她这刚要张嘴告辞。就听远处传来一道娇俏的喊声:“韩大哥!”
姚轻雪循声望去,就见一个穿着绯色披风的姑娘跑过来。“韩大哥,你的伤好些了没有?严不严重?要不要紧?”秦若昭满眼都是韩泽,愣是没给他身旁的姚轻雪半个眼神。
这水汪汪的眼睛专注地看着一个男人,任谁看了都知道这姑娘的心思。姚轻雪眉毛一挑,后退两步戏谑地看向韩泽。早在秦若昭喊韩大哥时,她便把手从他手心抽了出来。
韩泽看了看远离自己的姚轻雪颇为无奈。姗姗来迟的姜玥瑶,一看见姚轻雪下意识说道:“她不是我带来的。”
秦若昭杏眼一瞪,“干嘛要你领,我难道不能自己来?”
“小姐!”秦若昭身边的嬷嬷一脸严肃地提醒她注意言行。
秦若昭撇撇嘴,规规矩矩给韩泽行礼。“韩公子!”
姜玥瑶心里叫苦,姨母都承认了姚轻雪做韩家未来儿媳,用不了多久姚轻雪就会成为她表嫂。要是让姚轻雪知道她把情敌领到表哥面前,那以后还怎么来往?她嫁不成表哥,可没想过跟未来表嫂成仇人。
“表哥!”姜玥瑶微福一礼,“我与母亲来韩家的路上碰见秦姑娘,她便一道来了。”
秦若昭撅了撅嘴没反驳,听说韩泽回京受了很重的伤,她早就想过来看望,但父亲母亲都不准她过来。说是无亲无故一个姑娘去看男人算怎么回事?硬是把她关在家里。今日好不容易出来,但刘嬷嬷看得紧,这不许那不许,她要是敢做出格的事回家定要挨母亲罚。
没料到刚出银楼她就看见姜家的马车,一问才知江玥瑶要去将军府看望韩泽。秦若昭都不给刘嬷嬷反应,呲溜一下钻进姜家马车跟了过来。江玥瑶和母亲也很无语,但也不好把一个小姑娘赶下马车。
“我家小姐孩子心性,大公子莫怪。”秦若昭身边的嬷嬷上前见礼,刘嬷嬷心里这个愁啊。
她家小姐的心思都写在脸上,夫人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她就是不知悔改,把韩泽当成未来夫君人选。韩泽出身高贵、长相俊朗,年纪轻轻就坐到大理寺少卿的位置,听说颇得陛下看中,真可谓前途无量。
小姐若是能与韩泽结成连理,别说是小姐,就是他们家老爷和夫人做梦都得笑醒,秦家家世远不如韩家。韩家不恋权不贪财,陛下对韩振都有几分敬重,就凭这份敬重韩振起复就是陛下一句话的事。
另外韩家家风正,韩家子都是出类拔萃。庶子韩浩如今入了陛下的眼,前途不可限量。三子韩漳虽贪玩了些,但也绝非纨绔子弟。韩泽就更不用说了,简直无可挑剔,将来要继承将军府,怎么看都是很好的联姻对象。
问题是,这样的家世和教养谁不想要?京中多少贵女惦记韩泽?奈何韩家跟庙里的僧人一般对女人不假辞色。对他们家小姐也是不会多给一个笑脸。他越是这样于是让一些姑娘趋之若鹜,他们家小姐就是其中之一。
但是,现在是什么情况?刘嬷嬷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姚轻雪。刚刚她似乎瞧见这两位手牵手了!
韩泽看向江玥瑶:“姨母也来了?”
江玥瑶道:“是,在正院说话。”
韩泽:“姨母来了,雪儿随我去见姨母。”
姚轻雪犹豫,现在去见韩泽的亲戚会不会太早了?俩人还没定亲,她以什么身份见?再者江玥瑶喜欢过韩泽,现在喜不喜欢不知道,秦若昭这丫头也是满心满眼地韩泽,她跟过去岂不是很不讨喜?
“你是那个厨娘?”秦若昭见韩泽不理自己,却一脸温柔地看他身边的女人,她便也瞧姚轻雪,然后想起来在哪儿见过了。
姚轻雪对她笑了笑没有说话,她对秦若昭没有成见,喜欢一个人没有错,对她却也没什么好感,过于骄纵的人很难让人喜欢得起来。
“好!”姚轻雪灿然一笑,随后走到韩泽身边,两人并肩前行。
秦若昭在他们身后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她颤颤巍巍抬起手指着前面,“她”字刚出口,便被刘嬷嬷打在手上。
刘嬷嬷低声训斥:“小姐,注意言行,这是在将军府,我们是客人不是主人,今日若是丢了秦家脸面,夫人定不会饶了你。”刘嬷嬷是秦夫人陪嫁过来的,看着秦若昭长大,是以才敢这么对待她。
秦若昭揉了揉手背,嘟囔:“我知道了。”
江玥瑶松口气,知道怕就好。人是她带来的,可别闹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她一手挽住秦若昭的手臂,“若昭妹妹我们也快走吧,别让姨母她们等急了。”
一行人来到正院,韩夫人正与妹妹闲聊,笑声都传到屋外了。守在门边的丫鬟看见他们进了院,便向屋内道:“夫人,大公子与姚姑娘来了。”
屋内顿时安静下来,姚轻雪立在门外整理衣服,她不太自信地问韩泽:“我这身会不会失礼?”踏雪给它弄得披头散发,她都没来得及重新梳发。
韩泽抬手给她整了整发簪,“还好,姨母不是挑剔之人,走吧。”
秦若昭看着两人亲昵的举动,嘴巴撅得更高了。可她还记得刘嬷嬷的训斥,便没有言语。
姚轻雪走进屋内、解了披风,门边的侍女把披风接过去挂好。她随韩泽绕过屏风来到屋内,就见一位与韩母有七八分相似的丰腴妇人坐在椅子上。她脸若银盘,颇有福相,而这圆圆的脸型又与江玥瑶神似。
自从姚轻雪进屋,姜夫人便开始打量她,见她发式简单、衣着朴素,她轻轻皱了下眉,但很快神色恢复如常。韩泽要娶的人,她姐姐和姐夫都管不了,她不舒服什么。现在朴素,嫁进韩家就能穿金戴银了。
在韩泽的引导下,姚轻雪对姜夫人行一礼,“姨母好!”
姜夫人笑着道:“早就听玥瑶说起过你,未曾想竟是如此妙人儿。”
“姨母谬赞了。”姚轻雪礼貌回话。
“别站着,都坐吧。”韩夫人对秦若昭道,“若昭好久没来家里了,怎么瞧着见外了?”
秦若昭张了张嘴,终究是没有说出失礼的话,“我娘说姑娘大了身不由己,叫我不能像以前那样任性。”
韩夫人笑着点头,“你娘说的对,你年纪尚小,有些事等长大一些再看,便豁然开朗。”她话锋一转,“中午留下来用膳吧,今早庄子上送来一只肥羊,天气冷吃些羊肉暖暖身子。”
秦若昭脱口而出:“姚厨娘做吗?”说完她就后悔了,可话已出口她只能硬着头皮看向姚轻雪。
“韩家有厨子,怎么会让客人下厨。”韩
夫人笑容不变,“若昭想怎么个吃法?涮着吃,还是烤着吃?”
“随便。”秦若昭情绪低落。
“轻雪呢?你想怎么吃?”
姚轻雪一愣,不知该不该答,说实话韩夫人问她意见,给足了她面子,但她并不会在这种场合跟一个小姑娘计较。便转头问韩泽:“你想怎么吃?”
韩泽嘴角上扬,“烤吧。”各人面前一盘烤肉,谁也碍不着谁,涮肉这么多人围坐在一起,想不接触都难。
“好!午膳就吃烤全羊。”韩夫人吩咐下去。
韩夫人这么喜欢这个厨娘,秦若昭情绪更低落了,小姑娘委屈的眼泪要掉不掉。正准备起身告辞。
外面传来韩莺的声音:“娘,表姐来了吗?”
韩莺进来一看秦若昭也在,脸上顿时露出欢喜。“若昭,你好久没来看我了。”
秦若昭强颜欢笑,“母亲让我在家学习礼仪规矩,不准我出门。”
“我也是。”韩莺控诉地看向韩母。
韩夫人眯了眯眼,厉声问:“未到午时,先生准你下课了?”
“没。”韩莺眼神躲闪,小声道:“是我跟先生说家里来了客,今日便不学了。”
“胡闹!”韩夫人一拍桌子,秦若昭跟着一打哆嗦。她心想原来不止她娘会对自己发脾气,看着脾气好好的韩夫也会骂韩莺啊。
“母亲我错了,下次不敢了,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韩莺来到母亲跟前乖乖站好,低头认错。
韩夫人:“今日看在若昭的面子上绕过你这一次,再有下次就去给我跪祠堂。”
韩母见她老实了便也作罢,缓声道:“带表姐和若昭出去玩儿吧。”
三个女孩儿噤若寒蝉、悄声走出房间。韩夫人看了眼姚轻雪,问韩泽:“你带人去哪儿了?把轻雪弄得这么狼狈?”分明早上见时还不是这发型。
“伯母,他带我去骑踏雪了。”姚轻雪道,“踏雪顽皮咬了我头发,来不及回屋整理便来见姨母,失礼之处还望姨母见谅。”
“都是自家人说这话就客气了。”姜夫人脸上挂着温和的笑。
第66章 第66章挥铲能炒菜、提笔会写字……
韩母惊讶:“你骑踏雪了?”
韩夫人这个样子,姚轻雪这下确信踏雪可能是真喜欢她,便大言不惭道:“踏雪很想喜欢我呢,我们约好了下次再一起玩儿。”
韩泽看她,踏雪可没答应,是你单方面约定,它还想咬你来着。姚轻雪知道韩泽在看她,也知道为何看她,她面不改色与韩夫人说起刚刚马场上发生的事。
韩夫人觉得有趣,马随主人,踏雪那脾气跟他儿子差不多,不待见的人一点面子都不给。如今这人和马喜好出奇一致。“骑马并不轻松,累了吧,回去休息吧。”
“是有些累了。”姚轻雪向韩母和姜夫人告辞。
走出房间韩泽道:“我刚发现踏雪和轻雪这般相近,看来你俩挺有缘分。”姚轻雪一想还真是,若是同一种族,大概率会被认为一家出来的。
两人说话的声音隐约传到屋内,姜夫人哼道:“到底是小门小户,礼仪规矩欠佳。”
韩母神色淡淡:“规矩不懂可以学,谁生下来就懂礼仪,你我不也是从小学到大,在人前端着,人后才敢放松。”一辈子都这般装模作样,所以她才不想过早约束韩莺。
“姐姐!”姜夫人忙道:“我不是嫌她不好,只是觉得润青本可以娶到更好的姑娘。”
“我原本也这样认为,但你瞧润青和她在一起时眉眼都带着笑,和以前比起来就像从寒冬踏进了暖春,他是打心眼里喜欢这姑娘。”韩母笑着道,“我也想开了,只要他自己乐意便随他去吧,何况姚轻雪还救过我儿子,就凭这一点我也要好好待她。”
“姐姐这么做倒也没错。”姜夫人叹口气,“儿女都是债。”
韩母看向妹妹:“玥瑶婚事准备得如何了?”
“早几年我就给她准备了,如今也就秀秀嫁衣、做做眼前的事儿。”姜夫人叹口气,“明年三月就要嫁了,手把手养到这么大,我是真心舍不得。”
江玥瑶千挑万选定了三品京官家中的嫡次子,姜夫人不大满意,但也没办法,她夫君也才从四品。他们挑人家,男方也在看姜家,女儿想再往高了嫁难。
“又不是远嫁,玥瑶可以常回家看你。”韩母安慰妹妹。
另一边,韩泽把姚轻雪送回小院也不松手,姚轻雪无奈,“要不然我送你回去?”韩大人也是伤患也需要人照顾。
“好!”韩泽都不带犹豫的,牵着人就往东院走。走到东院姚轻雪要走,韩大人往回送。
俩人来来回回互相送了两趟,春佟和秋月在屋里瞧着纳闷,“大冷天这俩人干什么呢?”
姚轻雪觉得他俩挺幼稚,这回不送了,她把韩泽转了个身,两手推他后背。“韩大人好走不送。”推出去几步,她小跑着进了院。
进屋后发现韩娇在入门的榻上写字,她小声问:“芽芽睡着了?”
春佟接过姚轻雪上手里的披风,“吃过药半个时辰就睡着了。”
姚轻雪走进里间看了看睡得脸红扑扑的妹妹,给她把被子掀开一角。屋里烧着炭,穿单衣就可以,被子也不用盖太严实。
重新走到外间,姚轻雪坐在韩娇身边看她练字。小姑娘坐姿端正,一笔一划地写字。姚轻雪忍不住感慨这字写得比她好多了。
索性无事,姚轻雪问两个丫鬟:“可有纸笔?我也练练字。”
秋月惊讶,姚轻雪竟然识字?韩娇问出来,“姚姐姐你会写字啊?”
姚轻雪笑着看她:“是不是觉得我这种人就该是大字不识?”
“没有。”韩娇赶紧摇头,“你每天做饭很忙的,不像我这么闲,所以我觉得姚姐姐可能没有那么多时间读书。”
真心也好,找补也罢,韩娇是个情商很高的小姑娘。她这话听着叫人心里舒服。“是没什么时间,最近都没怎么练字。”
秋月去而复返取来纸笔,姚轻雪盘腿坐在榻上,提笔、沾墨、抖墨,笔尖轻点纸上。两个丫鬟和韩娇盯着她看,都被她这架势唬住了。
挥铲能炒菜、提笔会写字,人不可貌相啊。只是待她一个字写完,三人都是一言难尽。
“噗嗤。”春佟没忍住笑出声来。她知道自己失态赶忙找补:“姑娘的字别具一格。”
“呵呵,姚姐姐的字很、可爱。”韩娇绞尽脑汁想不出该怎么夸。
“我知道自己写得难看,你们也不用硬夸。”姚轻雪不以为意:以前她重点在记忆,把常见字都记得差不多了。现在该练一练写了,不求多好,起码不能像现在一样让人看了发笑。
姚轻雪认认真真写着,写了几个字后逐渐找到感觉,再写出来的就不是圆圆胖胖糊了半边的字了。偶有落笔错处,韩娇还会纠正她。两人面对面练字很是和谐。
也不知过了多久,里间传出芽芽的声音:“姐?”她看见屏风后有人影,但不确定是不是她姐。
“哎,姐在呢。”姚轻雪放下笔,下地穿鞋去里间看妹妹。韩娇也扔了笔跟过去。
看见姐姐,芽芽露出个大笑脸。韩娇问她:“芽芽妹妹会写字吗?”
芽芽一愣,姚轻雪忙道:“现在还不会,等她伤好了就送她去学堂。”
芽芽惊讶地看她姐,眼里透着希冀,“姐,我、我也可以读书吗?”读书要花很多银子。她吃姐姐的、穿姐姐的,姚家已经为她花很多银子了,姐姐还愿意送她读书吗?
“本来打算等咱家安定一些再送你去读书,现在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韩娇道:“我家有请先生,芽芽可以和我一起读书,我也可以教芽芽妹妹。”
姚轻雪没回应,她挺想借韩家这个资源的,芽芽是女孩,去学堂读书也读不了几年。等她过了十岁学堂就不收了。“等芽芽伤好了再说。”
韩娇:“嗯,等芽芽妹妹伤好,就和我一起去上课。”
这时门咯吱一声,芸姨娘走进来,她看向韩娇。“你这孩子,半天见不着你人影”
芸姨娘对姚轻雪道:“府里就她一个小的,平时也没什么朋友,芽芽她喜欢得紧,娇娇没打扰芽芽休息吧?若是有你可别惯着她。”
“姨娘严重了。”姚轻雪笑着道,“芽芽不能出门也很憋闷,有二小姐陪着心情都好了。”
“是吗?我瞧瞧。”芸姨娘走到床边看芽芽,“嗯,脸色看上去不错,你这个姐姐照顾得好。”
韩娇:“我也有陪芽芽妹妹解闷儿。”
“好好,你也有功!”芸姨娘宠溺道,“那午膳你俩还在这屋里吃?”
“好!”韩娇点头。
芸姨娘转头看姚轻雪,“午膳好了,夫人想叫人过来唤你,我想过来看看芽芽,就代劳了。”
“有劳姨娘了。”姚轻雪颔首。
芸姨娘:“走吧,她俩的那份自然会有人送过来。”
春佟也道:“姑娘去吧,这里有我和秋月呢。”
姚轻雪叮嘱妹妹两句,便随芸姨娘出了房间。她们刚走出院子,就见韩泽从小径走来,芸姨娘用帕子捂嘴笑了笑,而后对姚轻雪道:“我就先走了。”
午膳主菜是烤全羊,姚轻雪吃了一口觉得味道还不错,羊肉皮脆肉嫩、肥而不腻。一口刚吃完,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把盘子里的烤肉全倒进她盘里。
姚轻雪侧头,韩泽小声道:“不爱吃。”
虽然经过处理,但膻味还是有,韩泽不喜欢这味儿,姚轻雪点头,淡定夹起羊肉继续吃。
其他人都往这边瞄,见姚轻雪这般坦然不免都有些惊讶。这俩人还真是不把他们当外人。秦若昭撅嘴,韩夫人赶紧招呼她吃菜,时不时与她说话分散她的注意力。这顿饭韩夫人吃得心累,午膳过后送走秦若昭和妹妹母女俩,她立刻回房躺着养神。
听说姚轻雪在练字,韩泽非要让人去他房间练。姚轻雪不干,她俩都没定亲,即便定亲、在未成亲前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也是大忌。让韩家人和韩家下人们怎么想?
“不去。”姚轻雪要回房练字,韩泽就是不松手,又拽着人在院子里来来回回走了几趟。才来两日,姚轻雪把韩家走了几遍,闭着眼都不会迷路。
两人走到大门口,听见门外传来马蹄声,门房叫了声:“三少爷!”
韩泽领人绕过影壁,看见韩漳正在指挥仆人往院里搬东西。“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
“大哥!”韩漳道,“不是买的,是朋友送的。”
韩漳回身从一个箱子里拿出一个大海螺和一盒子海螺壳。“这些送给姚姐姐和芽芽,海边的东西京城不多见,不值什么钱,回去当个摆件瞧瞧也是好的。”
“多谢三公子!”姚轻雪接过东西。京城确实不多见,专门卖海物的铺子里有,但很贵,都是卖给富人赏玩,寻常百姓不会花钱买这玩意看。
韩泽:“你那朋友出海回来了?他走到那儿?”
“南海。”韩漳道,“咱们的东西到那边很值钱。”他朋友这一趟赚得盆满钵满。
第67章 第67章学习
韩漳有位忘年交,年轻时走遍大江南北,不惑之年突发奇想去海外探险,于是倾其家产打造海船。为了把造船的银子赚回来,他顺便带上本国特产到南海贩卖。回来时再带那边的特产珍珠、宝石、珊瑚等,还有海里的干货。海中之物在京城都是紧俏货,这一来一回着实赚了不少。
“对了,我那朋友送我一些花种。”韩漳从箱子里拿出个布袋,慢慢解开绳子,“姚姑娘喜欢花吗?要不要拿去一些种在家中?”
“不必。”姚轻雪对花草没什么兴趣,她就是个俗人,种花的地方宁愿种菜,花草每日看也会腻。
这时一阵风吹来,确切地说是从韩漳的方向吹向这边。姚轻雪吸吸鼻子,眼睛瞬间瞪大:“三公子且慢。”
韩漳正在系布袋口,听见姚轻雪急切的声音便停了手,一脸不明所以。
姚轻雪想把手里拿着的盒子和海螺给韩泽拿着,但韩泽胳膊伤着,她便把东西小心地放到地上。然后两步走到韩漳跟前,拿过他手里的布袋。姚轻雪屏住呼吸,颤抖着双手解开韩漳刚系上的绳子。
待袋口松开,一股微呛的气味飘出来,姚轻雪怀着激动的心情,小心抓了几粒“花种”出来,确定是辣椒种子,她眼泪瞬间涌出眼眶。
把韩家两兄弟吓了一跳,以为她被种子的味道呛到了。韩泽夺过她手里的布袋塞给弟弟,“味儿这么大,想必也开不出什么好看的花,扔了吧。”
韩漳尴尬:“大概吧,那就不种了。”
“不能扔!”姚轻雪一把夺过布袋,紧紧抱在怀里,她转头看韩泽:“种出来你就有口福了,这东西比茱萸强百倍千倍。”
韩泽微微蹙了下眉,“能吃?”
“能,而且我敢保证你绝对喜欢。”姚轻雪肯定道,她转向韩漳:“这个种子你朋友带回来多少?”
“不多,总共也就一斤左右,给了我二两。”
一斤不少了,姚轻雪道:“我能花银子跟你朋友把这一斤全都买下来吗?”
“这、”韩漳去看他大哥。韩泽点了点头,他才道:“应该可以,他本来就是顺手带回来的,改日我去问问。”
韩泽:“别改日了,现在就去吧。”
韩漳:“……”大哥你不让回家喝口水吗?
“对,现在就去。”姚轻雪也着急,“若是你朋友送出去就不好往回要了。他除了这个还有带回别的种子吗?”
韩漳想了想,“没有了,听他说这花种是上船前一个孩子硬卖给他的,若不是看那孩子可怜,他也不会买。”翻山跨海不带值钱玩意回来,带花种有什么用。
虽然遗憾没有别的种子传进来,但辣椒已经让姚轻雪欣喜若狂,她把身上的钱袋解下来,但里面只有五六两碎银。这点钱买人家的辣椒种子,显然不对等,于是她扒拉韩泽的腰,但韩大人在自己家怎么可能带钱袋。
韩泽按下她的手,对自家弟弟道:“银子你先垫上,回来给你,快去吧。”
在大哥的催促下,韩漳连院都没进,转身上了马车又去找朋友了。
姚轻雪抱着辣椒种子不撒手,韩泽只见过她对银子这般亲,他指了指布袋:“这个东西真比茱萸好?”若是比茱萸好百倍千倍,那该是怎样的味道?
姚轻雪但笑不语,没有吃进嘴里,说的再好也感受不到辣椒的魅力。她准备搬几个花盆到屋里,先种上几颗。
韩泽叫人用废弃的马槽装了花园最肥的土壤,槽子就放在姚轻雪住的那间房的窗下,这个位置每天都能晒几个时辰的太阳。
等韩漳回来,姚轻雪已经把辣椒种子浸泡上了,就等晚上种进土里。韩漳把一个稍大的布口袋递给姚轻雪,“幸亏去的及时,我那朋友刚把花种分好,还未来得及送出去,都在这里了。”
姚轻雪接过东西,打开来看了看,她笑得见牙不见眼眼。这些种子一定得保管好,来年春天能种小半亩呢。“三弟呀,这次真是太感谢你了,日后等我赚了银子,定然不会亏待你。”
韩漳一愣,而后很上道地说道:“那便多谢大嫂了!”
“好说。”姚轻雪丝毫不介意韩漳提前叫她大嫂。
韩泽:“……”跟他有关系,似乎又没他什么事。
韩母听说姚轻雪在房里种花,觉得她这是太闲了。妹妹的话虽不大中听,但也有道理。虽然韩家不在乎外人眼光,但也不好让人看儿子笑话,说他娶了个无知蠢妇。
身为韩家的女主人日后免不了与朝中官员的女眷打交道,甚至还会偶尔进宫与宫中贵人接触。所以该懂的规矩得懂,该学的礼仪也得学。
听韩母说让她与韩娇、韩莺一起上课,姚轻雪愣了一下,她原本想等妹妹好了,让她来韩家蹭课,没想到先轮到自己。
韩母以为她不愿意,耐着性子道:“我听润青说你认识些字,身为韩家未来的女主人只认字是远远不够的,你的一举一动代表韩家和韩泽的脸面。不求你多有才华,现在够应酬就行,不足之处以后慢慢学也是可以的。”
姚轻雪躬身行礼:“全听伯母安排。”入乡随俗,有些东西她可以不遵守,但得懂。再者现在跟以前不同,为了韩泽她也得让自己“端庄”起来。
从韩母的房间出来,看见韩泽在门外等她,姚轻雪笑着快步走过去,两人并肩往住处去。韩泽问出母亲找她去的原因,便道:“不想学,我可以跟母亲说。”
“想学,你知道我一直想读书习字,现在这么好的机会,我自然要学。”
“你喜欢就好。”韩泽牵过她的手,“《女训》《女诫》了解一下就行,不必太过认真。”千万别学成呆子失了灵性。
“你不认同《女诫》?”姚轻雪问。
韩泽淡淡道 :“女人不该是男人的提线木偶。”
她选的男人果然没错,姚轻雪嘴角上扬,侧头戏谑道:“你还不知道我?”
韩泽释然一笑,姚轻雪是谁?面上乖巧,实则肚子里全是反骨,主意大着呢。
次日,当姚轻雪便与韩家姐妹一同上课。韩莺和韩娇上午学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下午学规矩礼仪。因为姚轻雪入学较晚、底子又差,韩母另外给她加了半个时辰。
白天学完,晚上还要完成先生的功课,所以姚轻雪除了照顾妹妹就没时间理韩泽了。韩大人只好找过来,姚轻雪写字,他就在一边陪着。这几日经过先生指点,姚轻雪的字进步很大,韩泽都不得不承认她很聪明。
写了一会儿,姚轻雪便觉得手腕酸痛,她放下笔甩了甩手。韩泽心疼地抓过去揉,“练字不能急于求成,你起步晚即便不眠不休短时间也写不出太好的字。”
“我知道,但就这段日子闲,以后想练可能就没时间了,我也不和谁比,韩娇不笑话我就成。”姚轻雪有自知之明,三五个月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把字练太好,她对自己要求不高,够用就行。
“那便每日练习两刻钟。”韩泽一本正经道,“剩下的时间陪我。”除了照顾妹妹就是学习。他把人弄进家来,可不是为了让她不理自己。
姚轻雪手被对面的男人拽着,于是她顺势趴在桌上闷笑,韩泽见她肩膀一抖一抖的,也把脑袋放到桌上与她脸对脸。“笑什么?我有说错吗?我也是伤患,怎么不见你多关心一点。”
“芽芽才七岁,请问韩大人你今年几岁?”姚轻雪抬手按他鼻子。
“三岁!”去了整剩下三,约等于三岁。韩大人为了争宠脸都不要了,姚轻雪乐不可支。韩泽食指在砚台沾了下,然后快速点到姚轻雪鼻尖上。
一股淡淡的松香冲进鼻子,姚轻雪:“……”她刚要反击,就听门吱呀一声开了,她以为是春佟或是秋月,便没有转头,而是把手抽回、直起上身。
韩夫人看见儿子和姚轻雪头对头趴在桌上一言难尽,这俩人在一起哪还有心思学习。“你在这做什么?”
姚轻雪惊讶回头,韩夫人看见她鼻头上的墨汁更是无语。韩母严肃道:“润青,不准打扰轻雪学习,回房养你的伤去。”
“不回。”韩泽果断拒绝。
已经下榻的姚轻雪往后伸手扯了扯韩泽的袖子。
韩泽在家养伤无事可做,就想整日扒着姚轻雪不放,唯一的乐趣还被母亲给剥夺。韩大人很不满。“雪儿琴棋书画样样不通,你让她学岂不是在为难人?”
姚轻雪:“……”知道你在帮我,但贬损大可不必。
韩母白了一眼儿子,对姚轻雪道:“我来不是为了监督你,学习之事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多谢伯母体谅!”姚轻雪躬身行礼。
韩母满意地点点头,先不说学不学得好,起码态度是对的。“我过来是想问问你绣工如何?”按规矩喜服得新娘子自己绣,不用全部也得绣一点意思下。”
“绣工、”姚轻雪摸摸鼻子。
见她这般,不用问了,韩夫人挥挥手转身走了,连话都懒得说。
姚轻雪回头:“我样样不通,你娘嫌弃我了。”
“你和我过日子,又不是和我娘。”韩泽拉她坐到榻上,“母亲正当年,她起码还有三十年寿数,二十年后咱们挑个能干的儿媳,把母亲这摊子交给她,你这辈子都不用操劳。”
刚走出去没多远的韩母突然打了个喷嚏,她赶紧拢了拢披风把自己裹紧。
姚轻雪:“……”可真是你娘的好儿子。
第68章 第68章孩子气
韩泽并非只是嘴上说说,他是真的想让韩母再管家二十年。当然他可不敢把心里话说出来,不然母亲怕是要将他逐出家门了。
韩少卿与韩母据理力争,终于给姚轻雪争取了每日与韩娇韩莺同等的上课时间,并且不必一定要完成先生的作业。
也就是姚轻雪想完成便完成,不想做便不做。韩大人对先生说:“她就是个旁听者,学得会便学会,学不好便学不好,不必对她多费心思。”
授课的先生十分不赞同,但也没多说什么。姚轻雪只管听课不用有任何负担,可把韩莺和韩娇羡慕坏了。
尤其韩莺跑去找母亲也要同等权利。韩母冷笑:“她有你哥护着,你要是能找到事事为你出头的夫君,即便面对非议也会对你百般呵护,我便答应。”
“都还没找,母亲怎么知道我找不到?”韩莺不服。
“哼,我养的儿子有几个比得上。”韩母对自己的儿子非常自信。“你表姐议亲你不是都瞧见了?男人娶妻不止看家世背景,还要看是否知书达理、端庄贤淑。你即便装也得在人前把样子给我装足了,宠着你到这么大,已经是家人对你的纵容,你该知足了。”
见女儿还是不服,韩母叹道:“你哥与姚轻雪这样的世上没多少,你不能光指望遇到事事顺你意的丈夫,得自己有能力把日子过好。以前是我想差了。姚轻雪虽出身低微,但她能让姚家的日子越过越好这就是本事,她把芽芽当亲妹妹养我佩服她,这样的女子即便没有你大哥,她的日子也不会差。”
韩莺点了点头,“她是有点本事。”
见女儿终于听进去了,韩母松口气。她既心疼女儿,又不得不约束她。女子嫁人后往往身不由己,韩莺即便有韩家护着,若是自身不行日子也过得苦。
打发了韩莺,韩母揉揉额头,儿女都是债啊。儿女霜打了一样的面容,让韩夫人心里不舒坦,便把姚轻雪叫过来看账本。她虽拗不过儿子,但底线必须遵守,身为韩家儿媳得懂看账本。
韩母以为姚轻雪对看账一窍不通,哪知账本交到她手上,她从头看到尾,在纸上写写画画便给出了准确数字。
“你怎么做到的?”韩母十分惊讶,这本账虽然简单,但她也得用算盘才算得出来。
“心算。”姚轻雪笑笑。
不认识的字符韩泽都看在眼里,但并未追究。“母亲,雪儿很聪明,区区账本难不倒她,无需特意学。”
韩母不赞同,“我这是故意挑了本简单、数目小的试她。每年年底拢账时庄子铺子的账本堆成小山,光靠心算是不够的。”
姚轻雪点头,“您说的对,我该学用算盘。”
她虚心的模样,韩夫人很满意,便让韩莺教姚轻雪用算盘。韩母本意是想让女儿看见姚轻雪的努力。
然而韩莺却笑她不会用算盘。姚轻雪不用她教,找韩娇去,韩莺不同意,追着姚轻雪非要当她老师。韩夫人知道了也不管,随她们折腾。
打算盘不是难事,每日拿出两刻钟练习即可,所以姚轻雪空余时间还是有的。每当芽芽睡着后,韩大人便过来拽上她,俩人或是逛花园,或是去溜踏雪,每天都过得很充实。
现下已是十一月底,外面滴水成冰,今年倒是没有下雪。从马场回来看着树梢的霜花姚轻雪突发奇想做冰灯。她把想法告诉韩泽,闲得发慌的韩大人立马赞同。于是两人找来六只木桶和红黄蓝等颜料。
白日将不同颜色的水放在外面冻,等到天黑把木桶搬进屋内暖一下,让木桶内侧的冰化一化,这样才好把冰整个倒出来。因为冻的时间并不长,所以桶状的冰坨子中间还没有冻实,把中间凿开,里面的水倒出来后便成了空心的冰灯。里面放上蜡烛,五颜六色的冰灯就做好了。
芽芽趴在
窗边看见冰灯高兴坏了,她想让娇娇也看冰灯。春佟知道她和二小姐好,便过去请韩娇。
一墙之隔的韩莺听见这边时不时传来笑声,到隔壁一瞧,也是喜欢的不得了。然后六个冰灯韩莺要去一个,韩娇搬走一个。本来她们想要俩,韩泽不同意。
剩下四个,一个送去祖母的院子,一个送去正院。韩母看了会红红的冰灯笼,回屋跟韩振道:“两个都老大不小了,怎么这么孩子气。”别人这么大都当爹当娘了,这俩还跟孩子似的做冰玩儿。
韩将军靠在床头看书,不怎么走心地说道:“你若想玩也做呗,外人又看不见。”
“我是这个意思?”韩夫人白了他一眼,解了披风上床钻进被子里,她对着丈夫躺下。“眼看来到年了,年前婚事办不成了。”
“年前不成就年后,这些年都等了也不差几个月。”韩振放下书,“该准备的现在就开始准备,年前把婚事定了,年后挑个合适的日子成亲即可。”
韩夫人含糊“嗯”了声便睡着了。
隔天,韩母派人给韩泽和姚轻雪量身,她开始准备儿子成亲事宜,时不时过来问姚轻雪的意见。姚轻雪心想她和韩泽也是没谁了,亲都没定,婚礼开始准备上了。满京城应该找不出第二家,这么看韩家行事作风也是不拘一格。
韩家就等芽芽好起来,然后三媒六聘定日子。韩母每日都往姐俩的小院送好东西,药材补品跟不要钱似的。姚轻雪沾妹妹的光,每日都能喝上一碗燕窝。来了半个多月她气色都了很多。
芽芽恢复的很好,可以出门走了。每日除了吃就是睡,小姑娘脸比来时圆了一圈。总不活动也不好,所以每日阳光最足时,姚轻雪都给妹妹穿得跟球似的,然后领她到院中散步。
韩娇领着芽芽绕着墙慢慢走着,小白在两人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像个守护者。自从芽芽受伤,小白就不怎么不出门,尤其来了韩家后它整日与芽芽在床上待着。芸姨娘喜欢小白喜欢得紧,还遗憾小白是公猫,不能养它生的崽儿。
韩母感慨:“也就是孩子,若是大人受这么重的伤且得在床上躺几个月。”
姚轻雪不置可否,小孩子的恢复力的确要比大人强。“伯母来有何事?”韩母每次来都有事和她说,今日必定也不是过来闲聊。
“我瞧着你妹妹好了很多,我寻思把你们的婚事先定下来,年后芽芽彻底好了再办婚事,你觉得如何?”
“我得回去和爷爷奶奶商量。”姚轻雪道。
“是该商量。”韩夫人点头,“我找人算了,下月初八是好日子,你回去问问二老的意见。我这边都准备好了,若是没意见,十二月初八韩家派媒人去姚家。”
“我明日回去。”
“好。”韩夫人道,她就喜欢姚轻雪的痛快劲儿,从来不扭捏,“明早你回家问问,然后早点回来,芽芽有春佟和秋月照顾你放心。”
芽芽听见韩夫人让姐姐回家不带她,小姑娘走过来。“姐,我跟你回去。”
“我们一起回家。”姚轻雪摸了摸妹妹的头,没出汗。她转头对韩夫人道:“进了腊月也快来到年了,我和芽芽在这里打扰这么久也该回去了。”
“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韩家所有人都没把你和芽芽当外人。”韩夫人嗔怪道,“我和你伯父的意思是把你爷爷奶奶接过来,我们一起过年。”
姚轻雪来的这段日子,家里变热闹了,儿子每日脸上带着笑,就连韩莺和韩娇都快乐许多。韩夫人不大希望她回家,不过是多两双筷子。但姚家还有老两口,总不能扣着人家孙女在韩家,让两位老人孤零零地过年。
“不了。”姚轻雪摇头,“今年怕是我在家过的最后一个年,我得回家过。”
韩夫人想想觉得也是,便也不强求,反正以后人都在韩家,也不差这一年。“行,晚上润青回来你跟他说。”今早大理寺来人把韩泽叫过去,也不知是什么事。
晚上韩泽回来得知姚轻雪要回家并未阻拦,明日他也要上直了。韩大人原本想借受伤在家赖到年后,现在是不行了。大理寺监视百花巷张茂才的宅子两个多月,发现了不少事情。这件事由他牵头,陆大人让他收尾。年前年后这段日子有得忙了。
次日,姐俩准备离开将军府。走之前姚轻雪带妹妹去看望韩老夫人。老夫人深居简出,平日不与大家一起用膳,也不让儿孙请安问候。自从来那日见过韩老夫人,之后姚轻雪就再也没见过她。
韩老夫人放下佛珠,把一只碧玉镯子戴到姚轻雪腕上。
“使不得,太贵重了。”镯子翠绿莹润,定是价值不菲,姚轻雪都怕自己不小心弄坏了。
老夫人拍拍姚轻雪的手背,“再贵也是个装饰,身外之物不必太过在意,下个月你和润青定亲,就当是祖母送你的礼物。”
姚轻雪看向韩泽,后者点了点头。姚轻雪躬身行礼:“多谢祖母!”
第69章 第69章回家
韩老夫人又给芽芽一串桃木手串。小孩子戴辟邪的物件在身上寓意平安顺遂。姚轻雪领妹妹给韩老夫人行礼道谢。
等他们从老夫人的院里出来,曹叔已经赶车等在外面了。来时两人一个包袱,回去装了半车东西。大多是药材和补品,有芽芽的,也有给姚家二老的。
原本姚轻雪想把马槽子带上,辣椒苗已长到巴掌高,但怕幼苗在途中冻坏只好作罢,辣椒籽粒粒值千金,不能有任何闪失。
春佟和秋月再三保证,她们定会照顾好这些小苗。俩丫鬟做事稳妥,姚轻雪便放心把辣椒苗交给她们。
韩泽上直顺便送她们回葫芦巷,姚轻雪刚下马车,踏雪就走过来叼她披风的帽子。这段日子她俩混得很熟,姚轻雪在韩泽的看顾下骑了踏雪几次,但每次都被她咬头发,也不知这马什么嗜好。
“别闹。”韩泽拍了拍踏雪的嘴巴,把姚轻雪的帽头从马嘴里解救出来。大理寺离将军府较远,每日上下直要费些时间,骑马比坐车快。虽然坐车里暖和,但韩泽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路上,就把踏雪带过来。等会儿曹叔赶车回府,晚上他骑踏雪回家。眼看要过年了,就不回太平巷住了。
芽芽看见高头大马很眼馋,踏雪似乎看懂了小姑娘眼里的渴望,它伸过头轻轻蹭了蹭芽芽的肩膀,逗得芽芽咯咯笑。
姚轻雪指着大黑马跟韩泽告状:“你瞧它分明是看人下菜碟,我就这么不招它待见?”
踏雪像是听懂了她的话,又要过来咬她,被韩泽用身体挡住。韩大人无奈地隔在一人一马中间。“外面冷,快进去吧,东西曹叔会拿进去。”
“好!”分开前姚轻雪不放心叮嘱他两句:“你伤还没完全好,做事悠着点,千万别再受伤了。知道你身上有多少个疤吗?再添新伤我可就不嫁你了。”
韩泽眼中笑意更浓,看着她进院才骑上踏雪离开。
姚福和刘氏见两个孙女回来高兴的不得了,刘氏搂着芽芽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奶奶,我好了,不哭。”芽芽给她擦眼泪。
看见芽芽能站能走,姚福也高兴:“你俩的屋子昨日就烧火了,屋里暖和着呢,芽芽累了吧,去屋里歇着。”
昨日韩家派人说今日姐俩回来,姚福就把那屋烧得热热乎乎。其实她们不在家这段日子一直就没断过火,只不过不住人烧得少一些而已。
把芽芽送回房间休息,姚轻雪跟姚福和刘氏说了韩家的意思。老两口早有准备,自从让两个孙女去韩家,他们就知道大孙女离开家的日子不远了。
刘氏问:“韩家打算何时成亲?”孙女没着落时着急上火,恨不得明日就让她出嫁,现在眼看着要嫁人,反倒舍不得了。
“年后,韩夫人想定在二月,韩家的表姑娘三月出嫁。”
姚福点头:“我们没意见,这几天我和你奶给你置办了些东西。”说着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每办一样
我就请人家写在上面。“他不会写字,只能请旁人代劳。
姚轻雪接过单子看,有樟木箱、龙凤被、子孙尺、碗筷等,民间嫁女这些就行了。“够了,暂时就这样吧。”
“这哪够。”刘氏不赞同,“你要嫁的是韩家,那可是将军府啊,这些肯定不够,但旁的我和你爷爷也不知道该怎么置办,我们也没见过大户人家都有啥嫁妆,房产田地咱也办不起,但面子上的东西总得过得去,莫要叫人看笑话。”
“奶,韩家又不是不知道咱家情况,他们若是嫌弃我就不会选我做儿媳了。”姚轻雪想的明白,她家把房子卖了也不可能置办出与将军府匹配的嫁妆,不如有多大能耐做多大事。
“话不是这么说的,韩家不在意,外人会说闲话。别担心银子,都给你攒着呢。”刘氏弯腰把床底的痰盂挪出来,又把一些乱七八糟的破旧玩意掏出来。
这些原本该扔的东西都叫刘氏堆到床下,用她的话说贼进来看见这些破烂玩意儿都不想翻。这正是刘氏藏钱的智慧。
折腾了会儿她从最里面搬出个破木箱子,木箱里装着崭新的匣子,正是皇帝的赏赐。刘氏从脖子上拿下钥匙打开锁,匣子里有九个金元宝、两个银元宝、一些散碎银子和几张银票。
“咱家攒下的和皇上赏的都在这了,一千三百多两,要买什么你拿主意,剩下的你也带走,这些都是给你的嫁妆。”刘氏把匣子往姚轻雪面前推。
“奶奶,我嫁人你们不过了?”姚轻雪无奈,拿了几块碎银后把匣子合上,又推了回去。“这些都别动,您继续藏着。”
“咋就不动了?”刘氏抬手拍在孙女推箱子的手上,“都是给你的,你嫁一回得风风光光的。刚好你也回来了,我和你爷爷也歇够了,明日就去备料,后日便把摊子支起来,年前能赚一笔,等年后你成亲时又能攒下不少。”
手上有赚钱的买卖却在家里闲着,老两口每日心都跟长草似的,俩人总合计出摊的事。
“爷奶,咱家与韩家悬殊太大,这些银子即便都用来做嫁妆也不及一套头面。”所以韩母要给她准备婚服和金银首饰,姚轻雪并未反对。
“那咋办?咱家、咱家就这能耐了。”刘氏满脸忐忑。
姚福眉头紧锁:“要不把房子、”
“爷爷奶奶。”姚轻雪打断他,“我的意思是即便我们倾尽家产置办的嫁妆,在那些大户人眼里一样拿不出手。反正都要被人指指点点,我们不如坦然面对。置办符合我们身份的嫁妆即可。”
“这些银子。”姚轻雪拍了拍匣子,“年后我打算盘店开食肆,所以这银子不能动。”
“开食肆?”姚福有些激动,他在街边卖了大半辈子包子,做梦都想有一家自己的小食店。
刘氏高兴之余不免担忧:“可你这样嫁过去是不是太寒酸了,我总怕韩家欺负你。”
“奶奶放心。”姚轻雪拉过刘氏的手,“韩夫人、韩将军还有韩老夫人对我都很好,不会欺负我。”她露出手腕上的镯子,“这是韩老夫人送我的礼物,韩家不会在意我有多少嫁妆。”
刘氏小心摸着孙女手腕上的镯子,她见过不少人戴玉手镯,但没见过这么好的。“这得多少银子?”
“不下万两。”铺子里比这只差的都要一万两,韩老夫人送她的这只绝对不止一万两,所以姚轻雪当时才会推辞。
“这么贵?”刘氏惊呼。
姚福也被惊到了,一只镯子竟然要这么多银子,他低头靠近了仔细瞧,除了颜色好看实在瞧不出来这玩意贵在哪儿。他坐回凳子,“孙女说的对,咱家跟韩家比不了,既然比不了就不要打肿脸充胖子,嫁妆就按正常来,银子花在刀刃上,留着明年开食肆。”
姚轻雪又劝他俩安心过年,出摊的事年后再说。老两口释怀,对赚银子也不急于一时了。
嫁妆一事总算统一意见、告一段落,刘氏这才开始问她们在韩家的情况,姚轻雪讲给他们听。
姚福脸上露出笑意,“芽芽受伤多亏了韩家。”又请御医又给买药送补品,这么看韩家确实看重大孙女。
“对了,你还不知道吧。”刘氏道,“杨婆子卖了宅子,跟她儿子走了。”杨婆子担心儿子流放路上吃苦,牙一咬卖了房子,跟杨兴旺一起走了。
走了也好,免得日后看见让人心烦。自作孽不可活,杨家有今日全是自己作的。
刘氏道:“衙门送来一百两赔偿银子,我和你爷爷商量银子给韩家。你们姐俩在那吃住这么久,芽芽的药钱都是人家出的,咱们不能一点银子不拿,那样太不像话了,让韩家怎么想咱们。”
“不用了奶奶,这个情我日后会还,这个时候即便给他们也不会要。”姚轻雪说过要拿药钱,韩母让她别管。皇上给韩泽赏了不少珍贵药材,他和芽芽的药韩家根本没花多少银子。
……
韩泽下直来了葫芦巷,早上走时母亲交代他晚上来姚家一趟。姚轻雪知道他会过来,特地给他留了饭。
韩泽一口米饭、一口淋上油炸茱萸的酸菜排骨,吃得头上都是汗。姚家入冬就腌了酸菜,姚轻雪想吃这一口很久了,今日回来便迫不及待做了酸菜排骨。
酸菜是寻常百姓的主要过冬菜,有钱人家大概不怎么吃的,姚轻雪担心韩泽不喜欢,另外给他做了烧排骨和炒腊肉,结果韩大人吃酸菜很开心。
韩泽满足地喟叹一声:“我从未吃过这个,过瘾。”韩家郊外的庄子有暖房,冬日也能吃上青菜,是以从来没在餐桌上见过酸菜,今日倒是吃了个新鲜。
“午膳没吃好吧。”姚轻雪见他足足吃了两大碗米饭,就知道他中午一定没吃饱。
“饭堂吃腻了。”韩泽放下碗筷。
“不然以后中午来我家?”她了解韩泽的口味,随便做一点就能让他吃饱。
韩泽想了想,“看情况吧,不忙我便过来。母亲让我今晚务必带信给她。”
姚轻雪:“就按伯母的意思,初八吧。”
“好!”韩泽起身,捏了捏姚轻雪的脸颊,“初八在家等着我。”
“咦?”姚轻雪疑惑,“初八不是媒人上门吗?你也过来?”
韩泽拿起斗篷披上,“媒人上门但也没规定我不可以来,那日大理寺若是无事,我便亲自过来。”
第70章 第70章过年
腊月初八,韩泽果然来了,但因为忙,只待不到一刻钟便匆匆走了。即便如此也是把巷子里的居民羡慕得不行,大冷天都要来姚家门口瞧瞧热闹。
韩家是什么门第?韩泽是什么人?对姚轻雪如此看重,哪个能不羡慕?成了亲的妇人再看自家男人是满眼嫌弃,没成亲的开始幻想自己也有这样一份姻缘。
定亲到迎亲之间的流程十分繁琐,刘氏身体不好,姚轻雪怕她累着,所以大多事都是她亲自操持。忙里忙外几乎没闲的时候,直到腊月二十八她才算喘口气。
脸上养出来的那点肉,又肉眼可见地没了。韩泽既心疼又无奈,姚轻雪忙他也忙。连午膳想来姚家吃一口都不行。值得高兴的是芽芽可以正常走动了,甚至跑跳都没有问题。
二十九这日姚轻雪起了个大早,蒸了两锅馒头。刘氏找来以前卖包子时用的屉布把馒头包成几包,姚福把昨日做好的卤肉装进木桶。
做好这些已经快到辰时,姚轻雪穿上外衣去街上找车。刚走到巷口就看见韩家的马车。曹叔赶车走近:“姚姑娘,这是要去哪儿?”
还不等她回答,韩泽挑开帘子问:“要出门?”
“姚姐姐!”韩娇也伸出脑袋跟姚轻雪招手。
“打算租辆车去桃儿街。”姚轻雪道,“你们怎么来了?”
韩娇:“我来看芽芽妹妹,她伤好了没有?”
“好了。”姚轻雪拽着男人的手上了马车,上车后她坐到韩泽身边。“她这几日也念叨你来着,看来你俩心有灵犀啊。”
韩娇笑嘻嘻:“大哥来看姚姐姐,我就跟过来了,我想芽芽妹妹了。”
与韩娇说了两句,姚轻雪转头问韩泽:“今日不忙吗?”
“过年了再忙也得歇两日。”韩泽在身侧摊开手,姚轻雪偷偷看一眼韩娇,见她没往这边看,便把手放在男人掌心,指尖穿过他的手指,然后十指相握。
韩泽:“去桃儿街看乞儿们?”
“嗯。”姚
轻雪点头,“做了点吃食给他们送过去,我能做的也就这么多。”
“我陪你去。”
说话间马车到了姚家门口,姚福听见动静还寻思这么快就租到车了。年前年后走亲访友的人多,这个时候人们最舍得花银子,租车的人比平时要多,所以不太好租。
姚福把木桶提出来,再和刘氏把装馒头的背篓抬到门口。大门打开,一瞧竟然是韩泽。
“来了!”姚福满脸带笑,“快屋里坐。”他到现在都不知该如何称呼这位准孙婿。叫韩大人太见外,叫名字他根本叫不出口,所以每次都这么略尴尬地打招呼。
“爷爷奶奶!”韩泽倒是叫的很顺溜。
“哎!润青来了。”刘氏比姚福强得多。韩泽在外面再怎么能耐,都是孙女的未婚夫,战战兢兢反而生分。
曹叔从车上往下拿东西,大多是青菜,韩家庄子上种的。这个时候青菜可是不便宜,有银子都买不到。韩家送来两筐,够她们四人吃十来天了。另外还有一大块牛肉。
怕青菜冻了,姚福和刘氏赶忙把筐搬进屋里。曹叔再把一桶卤肉和两个背篓的馒头提上马车。
姚轻雪把韩娇送到芽芽那里,便和韩泽一起去桃儿街。
过年了,桃儿园的大门也重新刷了一层油,走近还能闻到油漆味儿。姚轻雪抬手敲门。然后听见屋门响动,有人往院门走来。
鲁老头打开门看见姚轻雪先是一愣,而后笑容满面:“我就说今日喜鹊怎么总在房顶叽叽喳喳,原来是有贵客登门。大过年的,可没人愿意来这穷窝。姚家丫头,你来作甚?”
“鲁爷爷,我送点吃食过来。”姚轻雪往院里看了两眼,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孩子们呢?”
“都出去讨饭了,就剩最小的喜宝在屋里呢。”鲁老头闪开身、让出道,好让曹叔和韩泽把东西搬进院。
“过年了,人们舍得散财,多讨点就能过个好年。”鲁老头指了指院中的几袋米,“丫头,你家也不富吧,怎地搬来这么多东西?”
“爷爷,馒头和卤肉是我的,米是这位送的。”路上韩泽说他空手去不好,问姚轻雪买什么东西合适。
桃儿园什么都缺,粮食是重中之重,所以姚轻雪就让韩泽买点米带过来。韩大人出手大方,直接要了五袋米,若不是马车装不下他还要再买。
鲁老头打量韩泽,从衣着和气度便可断定此人非富即贵,他两手抱拳躬身道:“老朽眼拙,不知这位公子尊姓大名?”收了东西,起码得知道是谁送的。
韩泽微微颔首,“韩,单字名泽。”
“原来是韩少卿!”鲁老头赶紧跪下,他虽很久不出去乞讨,但京城衙门口响当当的人物都还是知道的。
“老人家不必如此。”韩泽扶起他,“今日韩某陪未婚妻来此看望孩子们,这里没有大理寺少卿。”
未婚妻?鲁老头眼中露出惊讶,忽然笑了,对姚轻雪道:“善行积德福无边,姚家丫头有福气。”
“借您吉言。”姚轻雪笑道。
曹叔和韩泽把米搬进屋内,为了保暖屋子窗户都用木板钉死了,屋里黑漆漆的。乞儿中最小的喜宝看见来人赶忙从炕上下来。
来到门口的亮处,瞧见是姚轻雪,小孩儿眼睛一亮。他还记得这个漂亮姐姐每次来,他们都有好吃的。
喜宝嗦着手指盯着装卤肉的木桶,韩泽看着有意思,捏捏小孩儿肉嘟嘟的脸蛋。喜宝抬头看他一眼,继续盯着肉流口水。
姚轻雪摸摸小娃的脑袋,“等会儿让爷爷用馒头夹上卤肉给你当午饭。”
鲁老头笑道:“他可不亏嘴,大的讨回来点好吃的都紧着他。”
这话姚轻雪信,看喜宝肉嘟嘟的脸就知道,这孩子被鲁老头和哥哥们养的很好。他们正说着话,就听门外有人问:“鲁爷爷您在吗?”
“吆,曲童生也来了。”鲁老头出去。
三人跟着走到外面,就见曲长平背着一个背篓站在大门口。当他看见姚轻雪时眼睛一亮,再往旁边一瞥瞧见韩泽,他嘴角瞬间耷拉下来。
韩泽:“……”
“长平!”姚轻雪笑着走过去,“你也来送吃食?”曲长平说过会常过来送东西,他真做到了。
“嗯。”曲长平露出大大的笑脸,“明日除夕,我爹娘烤了些饼子叫我送过来。”
“托诸位的福,今年孩子们能过个好年。”鲁老头后退两步对着姚轻雪、曲长平和韩泽躬身一礼,“老头子我谢谢大家,好人有好报,祝各位岁岁平安,祝姚姑娘与韩少卿百年好合。”
老乞丐有自己的风骨,轻易不向旁人低头,但他是真心实意感谢这几个人。过年所有人都忙,忙着让自家过上好年。只有他们还想着这一窝没爹没娘没饭吃的孩子。
三人没有多待,姚轻雪邀曲长平乘车同行。鲁老头抱着喜宝站在大门外,直到看不见马车的影子,他才对喜宝道:“喜宝你要记住他们,对我们有恩的人我们都要记在心里。”
“嗯。”喜宝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转头看向屋子。
鲁老头好笑,点了点他的小肚子,“这就给你弄去,馋猫。”
马车刚离开桃儿园,曲长平就要下车。
韩泽拦下他:“听雪儿说她欠你顿饭,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我做东,请曲童生去万福楼,如何?”
什么叫欠一顿饭,会不会说话?姚轻雪抬脚轻轻踢了韩泽一下,而后对曲长平笑道:“今日有空吗?一直想请你吃饭都没空。”
“本来有空,但韩大人要去万福楼,在下是万万不敢的。”曲长平板着脸,“曲某家境贫寒,腹中装不了万福楼的饭菜,见谅。”他对姚轻雪和韩泽拱手,“告辞!”然后喊曹叔停车,曲长平下车后大步离去,看那背影颇有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气概。
韩泽嗤笑:“小子胆子不小。”
“你唬他做什么?”姚轻雪瞪他。
马车回到葫芦巷,姚轻雪下车时感觉脸上一凉,抬头就见零星的雪花往下飘。她抬手接住几片碎雪,“下雪了。”
韩泽下车,“今年的第一场雪赶在了过年。”年后人们走亲访友怕是要受限了。
“瑞雪兆丰年,好兆头。”姚轻雪拍掉手上的雪水。
这场雪断断续续下到除夕夜里,饶是不怎么大,下了这么久地上也是铺了厚厚一层。除夕夜天刚黑下来,家家户户屋檐下、大门外都挂起了灯笼。在雪的映射下,天空仿佛都被照红了。
姚福把雪扫到墙边,姚轻雪和芽芽玩心大起,姐俩穿上厚衣到外面堆雪人。巷子里时不时传来孩子们的笑闹声。看来不止她们在外面玩雪。
雪人堆起来,刘氏就把姐俩叫回去。祖孙四人在刘氏和姚福的屋里,吃着糕点零食守岁。
外面爆竹声声,也不知过了多久,四面八方爆竹声突然震天响,子时已到。姚轻雪和芽芽趴在窗前往外看,偶尔能看见天空闪过一个亮点,不知谁家的爆竹飞那么高。
子夜过后几人都有点扛不住,姚轻雪不打算守到天明,她拉上芽芽回屋睡觉。
俩孙女走后,刘氏从床下拿出酒坛,姚福从柜子里拿出两个酒盅。刘氏斟满酒后拿起酒盅与姚福手里的碰了碰。“祝咱们家越来越好,祝雪儿和芽芽平安顺意、后半生幸福美满!”
姚福笑道:“也祝你我长
命百岁,看着她俩生儿育女幸福美满。”
夫妻两个都笑了,将杯中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