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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1   癞蛤蟆


    便是知道这木耳八九不离十,便是念哥儿的救命恩人,很大可能,也是与念哥儿有肌肤之亲的周宵的大哥夫,毕竟念哥儿受伤时才七岁,就被那叫木耳的大夫捡了去。


    顾筠暗暗咂舌,不曾想,念哥儿和他相公竟还是个养成系。


    不过,不管周宵他们再怎么问,念哥儿就一直“木耳,木耳”的叫,不知全名,这人海茫茫的,哪儿去找。


    周宵沉声道:“凭什么咱们去找他,我哥这么大个人,都能弄丢了,这人,不靠谱的紧。”


    喜哥儿暗自发笑,这回,自家相公可算是体会了一番当时他出嫁的时候,谷源的心情了。


    念哥儿还在拉着周宵去找木耳,周宵无奈,只能哄道:“哥,木耳过段日子就来了,咱们不着急,等他过来找你好不好?”


    念哥儿眨了眨眼睛,竟是轻轻点了点头,松开周宵的袖子,回屋找团团和圆圆去了。


    周宵松了口气,拎上礼品,和喜哥儿一道儿去村长家去了。


    顾筠大张旗鼓的办了场接念哥儿回家的接风酒,请的都是亲戚,关系亲近的友人,便是棉哥儿,揣着娃,也来了一趟。


    众人对念哥儿唏嘘不已,心里可惜的紧,心思细腻的哥儿,更是对念哥儿怜惜的不成,明明是比他们大了十来岁,棉哥儿他们待念哥儿却像是对弟弟一般,哄着。


    谁人见了,都得说上一句,念哥儿如今真真是生活在蜜罐子里了。


    接风酒宴没多久,谷家村人人都知道了,周家是捡了个痴傻的哥儿回家,纷纷议论不已。


    “这好哥儿被扔的都不知凡几,这有毛病的倒是当成个宝了。”有妇人颇觉不平,自己家里的宝贝大孙子都没过上那般的日子,凭什么一痴傻的哥儿给过上了。


    附和她的人不少,这世道,只要汉子是个宝,哪有把哥儿这般宠的,还办什么接风酒宴,没得那般浪费的。


    若是让顾筠听到这话,非得嗤笑一声儿,怼回去不可,有些人,就是对旁人的钱,太有占有欲了些。


    还有些门风不正的人家,暗暗打起了主意。


    那念哥儿虽傻,但是还是个能生养孩子的哥儿不是,年纪大了些也不算啥,家里不嫌弃,便是接回家做个妾,不也跟周家攀上亲戚了不是,这以后,周家卖东西,他们也能跟着卖些,换些银子,沾些光不是。


    村里没几个人觉得会有人家真心疼一个傻子,更何况还没甚血缘,就是亲生的孩子,也没几个爹娘疼爱的。


    有那般心思的人家,都觉得,这是替周家解决了个大包袱,纷纷挺直着腰板儿,似是施舍给念哥儿一个家一般,有人家步子快,早早便请了谷媒么去了趟周家。


    家里孩子多的,总有那么个不受宠的汉子,任劳任怨还得不到一个好的,在他们爹娘眼里,这般“好事儿”自是落到了他们头上,反抗也没用,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等周家那边一点头,这新夫郎后脚就进家门了。


    一早儿,喜哥儿他们刚吃完早食,周宵和周铭去送货,喜哥儿刚准备领着念哥儿去山上捡些柴火,顺便玩一下,不想谷媒么迈着小碎步就来了。


    “谷媒么,您怎的来了?”喜哥儿不明所以,一旁的顾筠心里倒是有了些成算,越想,便越觉得有些气。


    谷媒么没说话,上下打量了一番念哥儿,模样倒是个好的,笑道:“咱们都熟人了,叔么也不卖关子,我是来给你们道喜来了,村前头老吴家,托我来,给他们家大儿子说亲来了。”


    “说亲?”喜哥儿愣了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家里并未有适婚的哥儿姐儿的啊?


    没等喜哥儿开口,顾筠沉声道:“谷媒么,若不是咱们相熟,平日里也处的好,今儿定是要扫帚请出去的!”


    谷媒么闻言,讪讪不已,看来顾筠和周铭两人是真把这念哥儿当亲哥儿养了,也是自己想的太多,忙道:“哎,顾老弟,你也别气,你是不知道,这段日子,来请我到你家说媒的人家可是不少,我也是挑拣了一番,选个了品性不错的汉子,年纪大了些,也是因着在家不受宠,以后念哥儿嫁过去,有你们给撑着腰,想来日子也过不差,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咱们哥儿,谁能不成家,还是有个汉子护着不是?”


    喜哥儿这才反应了过来,瞬间气愤不已,这吴家老大他是认识的,整日里跟个黄牛似的,底下的弟弟一个个都成了亲,他爹娘愣是没提过一句给他娶夫郎,任劳任怨的在家里做活儿,整日里风吹日晒的,和周宵差不多的年纪,看起来比顾筠年纪还大一些。


    就这般的汉子,谷媒么还说是已经挑拣过的,那其他的汉子,得是个什么样儿,真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忍着气道:“谷媒么,我哥不嫁人!我和阿宵养他一辈子!”


    谷媒么和村长夫郎关系最好,闻言忙道:“哎呦,我的傻哥儿,你真真是忒年轻了些,哥儿不嫁人,等老了身旁没个伴儿,也没个孩子,多凄凉啊!”


    顾筠心情倒是看起来很是平静,温声道:“谷媒么,你也知念哥儿情况特殊,若不是真心求娶,我们定是不会同意的。”还有些话顾筠没说,自家这小哥儿,八九不离十,是有相公的,便是有合适的,他也不能乱点鸳鸯谱,随随便便把人嫁了出去,等自己儿婿寻来,怕不是要把家给拆了。


    谷媒么又看了眼乖乖站在喜哥儿旁边,好奇的盯着他瞧的念哥儿,眼神清澈,却已非完璧之身,想想村里那几家人的嘴脸,这哥儿嫁过去,便是有周家撑腰,怕也是难,心里也又些不落忍。


    叹了口气,道:“罢了,既如此,我也不在这儿讨嫌了,说句实话,念哥儿不管嫁给谁,都是比不得在你们家日子过得舒心。”


    说完,没等喜哥儿挽留,便回去了,他心里也知道,该怎么回那些想来求亲的人了。


    喜哥儿松了口气,叹道:“小爹,真是,不知道说啥了都,刚谷媒么一道喜,我还吓了一跳,莫不是来给阿宵说妾室的,不曾想,竟是惦记上了大伯哥。”


    顾筠摇头,“谁人都想都捷径,可以不那般辛苦,就把日子过好了,人之常情,罢了,不说他们了,糟心。”


    喜哥儿无奈道:“得亏阿宵出门不在家,若是在家,估摸着还真能把谷媒么给打了。”


    顾筠失笑,调侃道:“若是这般,他儿子的亲事可就麻烦了,你还去不去山上了?”


    喜哥儿闻言摆了摆手,“算了,这两日还是好生家在待着,躲躲风头的好。”


    等到了午时,周宵回来一听,果然是气的不成,“什么样子便想娶我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喜哥儿:“…………”不愧是他相公,两人想的一模一样。


    “你今儿在镇上,见有寻人的吗?”


    昨儿晚上,念哥儿又吵着要去找木耳,哄了许久才歇息,周宵和周铭父子俩,今儿去送货,都说好了,会留意着些。


    周宵摇了摇头,“真是废物,寻个人都这般的慢,一点儿都配不上我哥。”


    “………”


    喜哥儿无语,自家相公说这话真真是太有失偏颇了。


    等到了吃午食的时候,周宵思来想去,开口道:“小爹,我和爹整日里这般送货,着实耽误工夫,我想,咱们再招两个汉子专门送货,因着只忙活大半日,不要长工,一次五文,去府城的多给两文钱,您看如何?”


    送货不是什么费力气的活儿,又有牛车和骡车帮着,因着周宵给的价儿不高,但便是这般,一个月下来,也能有一两钱的银子,定是有汉子乐意干的。


    顾筠点了点头,“成,不过要挑俩老实本分,身体强壮的汉子来,日日给显得有些少,还是按月给银子的好。”


    周宵顿觉轻松了些,吃过午食,便去找了趟村长,帮着掌掌眼,选了两个家境贫寒,家里就那么一亩三分地的年轻汉子,按了手印,签了短工的契约。


    周宵和周铭跑了这么些时日,一日里能挣多少银子,心里头门儿清,倒也不怕他们欺上瞒下,更何况铺子掌柜还有喜哥儿表哥那儿,都有账本记着。


    周宵和周铭带着他们跑了两日,都弄熟了,便撒手让他们送了。


    “说起来,因着我哥的事儿,家里说是要多养两头猪都给忙完了,爹,你去府城,那屠户怎的说?”周宵难得清闲一日,躺在院子里果树下的躺椅上,问一旁的周铭道。


    周铭喝了口茶水,淡声道:“这事儿不好做,那屠户已有了往来熟稔的人家,那些人家今年已和他说了,多养了不少的猪崽儿,用不着在外面买猪了。”


    周宵闻言叹气道:“机会真是一瞬即逝,一开始没抓住后面再想抓,就是人家的了。”


    顾筠咬了口桃子,笑道:“你还挺有哲理。”


    一旁的念哥儿嘿嘿一笑,附和了一句:“哲理。”


    众人失笑,周铭乐道:“你也别急,你白叔那边整了条往北边儿去的商线,那边的羊肉好吃的紧,没膻味儿,咱们这边比不得,但他们那儿,养牛羊马的多,养猪的少,这回他去北边儿钱,还与我说,说不准会拉猪肉去那儿卖。”


    顾筠闻言笑道:“别想了,那边儿没几个喜欢吃猪肉的,不过,宵儿,你既想养,那便养便是,卖不出去,咱们自己个儿留着吃就成了,这般平日里也不必去镇上买肉了。”


    周宵点了点头,“成,小爹,那便再多养十来头。”


    【作者有话说】


    爱养猪的周宵,爱做生意的喜哥儿,爱花钱的顾筠,疼媳妇儿的周铭,可可爱爱的团团圆圆和念哥儿[竖耳兔头]


    92   寒瓜


    周家推了亲事,村里人心里不甘又不敢上赶着去找事儿,只能遗憾的收了手,如意算盘就这么散了。


    周宵巴不得他们来,上回招的送货的短工,许是紧着赶路,淋了雨,双双染了风寒,周宵和周铭这才又去送了趟货,因着他可是想不长眼的再来一次,那他可就不客气了。


    不过村里的这般人家,多是怂人,背地里再怎么蛐蛐,也是不敢舞到周宵跟儿前的。


    周家乐得清净,趁着天儿好,把园子里的猪圈扩了出来。


    如今念哥儿在家和团团圆圆俩娃最好,也不知是不是周宵他们的错觉,总觉得念哥儿如今懂事了许多,与他讲话,像是和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说话一般,不似刚来的时候,说话两个字两个字的往外蹦,不知所云。


    周宵本有些惊喜,想着自家哥哥许是神明照顾,能恢复神智,不想,这两日观察下来,再没什么变更好的迹象了。


    周宵虽有些遗憾,但如今念哥儿能恢复成这般模样,已是出人意料的惊喜了。


    不过,如今那个不知全貌的哥夫名字还是不知道,一说起他,念哥儿仍是木耳,木耳的喊。


    周宵和周铭如今不常去镇上和府城,只能拖白叔他们帮着留意着些,不管是不是念哥儿的夫君,总归是他的救命恩人,该报答还是要报答的。


    “团团和圆圆如今真真是念哥儿走哪儿,他俩跟哪儿,跟俩小跟屁虫似的。”顾筠看了眼跟在念哥儿后面,晃晃悠悠走路的团团和圆圆,不由笑道。


    喜哥儿抬头看了一眼,神色温柔,“念哥儿来了后,小爹咱俩倒真是省了不少的事儿。”


    顾筠深以为然,自打念哥儿清明了些后,待团团和圆圆,像极了一个温柔大哥哥,照顾的很是周到。


    “念哥儿?!”


    一家人正其乐融融的在院子里各自忙活,喜哥儿清洗案板,准备蒸锅包子,顾筠在一旁清洗干槐花,念哥儿陪着团团和圆圆在院子里玩耍,突然门外传来一声熟悉的惊呼声儿。


    “意哥儿,你怎的来了?”喜哥儿起身道,眼神在念哥儿和意哥儿间来回徘徊。


    意哥儿进到院子,神色已然平复了不少,似是老友般看了眼念哥儿,冲喜哥儿笑道:“因着顾叔指点,家里这段日子生意好的不成,好容易做完了一批,趁着有空儿,昨儿我去镇上,见有新果子,没吃过,拿来给你们尝尝鲜。”


    喜哥儿闻言低头看了眼,还真是没见过的圆乎乎绿油油的东西,“这是?”


    “听铺子伙计说,叫寒瓜,切开直接吃便好,最是适合夏时吃,听说是从番邦那边传去京都,再传来咱们这儿的。”


    喜哥儿忙道:“怕是不少钱呢吧,你这真是忒客气了些。”说着看了眼顾筠那边。


    顾筠起身,笑道:“这回我便收下了,下回再这般客气,顾叔可真要生气了。”


    意哥儿笑了笑,看着念哥儿道:“这便是这段日子村里传的沸沸扬扬的,念哥儿吧?”


    念哥儿睁着双眼睛,不明所以的看了眼意哥儿,“你谁啊?我认识你吗?”声音很是懵懂。


    意哥儿闻言顿了顿,轻轻摇了摇头道:“不认识,这段日子忙的厉害,我也是昨儿回来的时候,才听到你的名字的。”


    念哥儿状似了然的点了点头,又细细地盯着意哥儿瞧了会儿,“你倒是看着有点儿熟悉。”


    意哥儿几不可察的叹了口气,“我瞧着你也眼熟,咱俩有缘分,等你有空儿了,和喜哥儿一起,来我家找我玩,我做糖糕与你吃。”


    这是念哥儿儿时最爱吃的糕点了。


    果不其然,念哥儿听到糖糕,眼睛便亮了起来,“那我现在去你家可以做给我吃吗?”


    意哥儿失笑,看了眼顾筠,顾筠轻轻摇了摇头,道:“马上要做午食,念哥儿不是还要帮喜哥儿包包子吗,今儿可是没时候去。”


    念哥儿闻言,眉眼顿时耷拉了下来,意哥儿见状忙道:“莫急,等我做好了,过来送给你,好不好?”


    念哥儿这才笑了起来,“你真好!”


    喜哥儿在一旁,一会看看自家大伯哥,一会儿看看意哥儿,总觉得意哥儿像是之前便认识自家大伯哥一般。


    等意哥儿回去,顾筠道:“喜哥儿,寒瓜放井里冰会儿,等吃过午食,再切来吃。”


    喜哥儿顿时被转移了注意力,点了点头,以前想吃凉果子,也是扔井里泡会儿,因着也没说啥,便放进井里去了。


    槐花肉包,平日里家里常吃,因着很快便包了一笼屉,若是没有念哥儿和团团圆圆在一旁捣乱,许是能包的更快上一些。


    喜哥儿又不好打击自家大伯哥的积极性,便由着念哥儿包去了,反正也耽误不了多少。


    灶里添柴,一笼包子刚蒸好,周铭和周宵父子俩刚巧从园子那边忙完回来,“做的什么?这般香。”


    顾筠调侃道:“你俩这是闻着味儿回来吧,刚蒸好。”


    周铭笑着洗了洗手,拿了个包子,一口下去,少了一大半儿,边吃边道:“皮薄儿馅大,好吃。”


    顾筠嗔了他一眼,“小灶温着羊肉汤,你去舀些来,就着吃,干吃不噎得慌啊。”


    喜哥儿忙道:“我来就行,爹,你和阿宵且坐着。”


    忙了一上午,父子俩是有些累了,便也没争着去舀汤。


    团团趴在周宵腿上,睁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眼神渴望的望着周宵手里的包子,口水都要从小嘴巴里流出来了。


    周宵哭笑不得,点了点他的小鼻头,“今儿乖不乖啊?”


    团团奶声奶气道:“乖。”声音软的把铁汉的铁心也得软成一滩水,更不用说周宵这个亲爹了。


    轻轻捏了块儿包子下来,皮软,团团能吃点儿,还没喂下去,小家伙儿嘴巴便张开了,“啊…”


    扶着周宵的腿,站的板板正正的圆圆急得直拍周宵大腿,“要!”


    端水大师周宵也只能你一口,他一口的喂了起来。


    舀了三碗羊肉汤的喜哥儿,刚把碗放桌上,见状道:“你快些吃,我来喂他俩便好,大伯哥,你也吃。”说着,把羊汤放在了乖乖吃包子的念哥儿面前。


    周宵真是有些饿了,等顾筠把灶火添好,把怀里的团团接过去,便大口吃了起来,一碗羊汤,两口便喝完了。


    “瞧把你给渴的,园子那儿没备水?”


    周宵点头有摇头道:“有是有,忙的没得空儿喝。”


    “再忙也得喝水先。”顾筠叮嘱二人道。


    等吃完午食,喜哥儿把寒瓜拿了出来,外皮冰冰凉凉的,顾筠一刀下去,一股没闻过的瓜香飘了过来,又甜又清新。


    “闻着就好吃。”喜哥儿笑道。


    “这黑色的瓜子儿不能吃,等会儿吐桌上,洗干净了,可以留着明年种。”顾筠切了六瓣儿,给周宵他们一人递了一块儿。


    喜哥儿很是爱惜的接了过来,刚想教念哥儿,不想念哥儿自己便吃的熟门熟路的,美食在前,也没再管什么,轻轻咬了一口,眼眸一亮,“好甜!”


    其他人看样子也很爱吃,便是不爱吃甜的周宵,都吃了两块儿。


    “既是传到了咱们这儿,想来应是不少人会种了,明年趁着时候许能靠这瓜挣上一笔。”周铭边吃边道。


    周宵附和点头,“把种留着,明儿我让人再买俩瓜回来,多留一些,也不知道一颗瓜要多少银子。”


    “不能便宜了,还剩了一半儿,吃多了寒凉,留着晚上吃吧。”顾筠开口道,本想着让喜哥儿带些去村长家,给他们尝尝,但这瓜毕竟是意哥儿的谢礼,还是不要借花献佛了,等明儿周宵买了回来,再送些去也不迟。


    这时候的瓜没后世那般大,但味道甜的紧,瓜味儿浓郁,喜哥儿啃的瓜皮上一点儿红都没,“小爹,这瓜皮能吃吗?”


    周宵摇头道:“能吃不好吃,拿去喂猪吧。”


    周宵点头,哄着吃的满嘴红彤彤的俩娃玩了会儿,也没睡午觉,想要尽快把猪崽子买回来,便又去园子里忙活儿去了。


    吃饱就容易犯困,喜哥儿把团团和圆圆吃寒瓜弄脏了的小衣服换下,抱着俩娃美美的回屋睡了的午觉,念哥儿也乖乖回了屋子,整个院子瞬间静了下来,只余几声儿此起彼伏的蝉鸣,还有树叶随风摇曳,娑娑的声音。


    等喜哥儿睡醒,便把团团和圆圆交给了顾筠和念哥儿,去园子里帮着周宵和周铭忙活去了。


    园子里因着果树多,倒也没有那般的热,偶有一阵风吹来,还有些许凉快。


    家里的小猪也分了圈,哼哼唧唧的在里头用鼻子拱着泥地,周宵带来喂它们的瓜皮,被一哄而起昂,如今真真是连个瓜的影子都不见了。


    云齐和云程今儿下午刚巧有空儿,便也过来帮忙了,人多力量大,两三日,新起的六个猪圈便盖了出来,一个便能住上两只大猪。


    周宵等猪圈晾干,喜哥儿把稻草铺上,没耽搁,第二日便把猪崽子买了回来,十二只猪,肥肥嫩嫩的,刚放进圈里,便这闻闻,那拱拱,很是欢实。


    【作者有话说】


    [红心][红心][红心]


    93   羊肉


    日子就这么渐渐消逝,除了念哥儿偶尔吵着要去找木耳,旁的倒也还算平和,不过已经二十来日了,这木耳还是一丁点儿动静都没有,几人心里不免开始打鼓,难道说,念哥儿并不像他们想的对那个叫木耳的那般重要?


    周宵更是气的不成,夜里和喜哥儿私话,都是往后别提什么木不木耳的了,念哥儿咱们好生养着,这两日,更是对着饭桌上的木耳都来气。


    好在应是至亲周宵在,念哥儿已然熟悉了周家的生活,平日里跟着喜哥儿去山脚捡柴,挖野菜,颇有点儿熟门熟路的样子了,因着虽念叨着想去找木耳,被喜哥儿周宵他们哄上一哄,这念头便消了,乖乖的在家等着木耳来寻他。


    夏末仍是热的厉害,几日没下过雨,天气闷热的紧,便是有冰块儿,屋里躺着也难受,一家人便坐在果树下的竹床上吃着寒瓜,吹风乘凉,树影摇曳,没在屋里那般难以忍受。


    喜哥儿边吃边肉疼,唉乎短叹,“这一口一文钱,可真真是太贵了。”


    也是周宵去镇上买了俩回来才知,一颗西瓜便要一百五十文,这稀罕玩意儿,还真不是一般人家舍得吃的。


    周宵失笑道:“买都买回来了,好好享受便是,别想花了多少,好吃便成。”


    “唉,咱们买的晚了些,若是早些,今年便能种地里,能跟着挣上些银子。”喜哥儿咬了一口的西瓜汁儿,含糊道。


    不过这也没法儿,明年能种,也算是好的了,喜哥儿也就是感叹一下,倒也没有多遗憾的感觉。


    夏时的天气说变就变,午时还万里无云,阳光明媚的,刚吃过午食,天空便暗沉了下来,一副风雨欲来的样子。


    喜哥儿忙把院子里晒着的衣服收了回来,晒了一上午,倒也干了,前脚把衣服收进屋,后脚大颗大颗的雨滴便落了下来,溅起一片尘土,空气里弥漫着雨水伴着泥土的特有的味道。


    喜哥儿拍了拍衣服上沾的水滴,“还好我收的快,要不然今儿就白洗了。”


    周宵拿了块儿布巾递给他,刚要开口,便听到周铭喊他的声音:“宵儿,你白叔他们来了。”


    喜哥儿抬头,看着他,讶然道:“怎的这个时候来了?雨下的这般大。”


    “许是走到半路就开始下雨了,赶紧擦擦头发,不好让客人等太久。”周宵轻声道,看了眼伴着雨声,睡的香甜黑沉的俩娃,因着前段日子,团团有些咳嗽,冰块儿在屋里放的有些多了,受了凉,刚好没多久,想了想,还是没有把俩娃喊起来,抱过去。


    “团团和圆圆刚睡着没多久,还得些时候才能醒,咱们先去陪白叔他们说话,等会儿让念哥儿过来,看着他俩。”周宵道。


    喜哥儿点了点头,把布巾放下,给团团和圆圆把小被子盖正,和周宵一道儿去了顾筠院子。


    两人到的时候,白翎他们和念哥儿正相谈甚欢,赵叔么更是眼眶微红,感叹不已,拿了个质地水润的翡翠镯子,正往念哥儿手上套。


    “白叔,赵叔么。”喜哥儿和周宵打了个招呼。


    “哎。”赵叔么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冲喜哥儿笑道:“喜哥儿来,我给念哥儿和你,一人买了一个,你试试,看看大小合不合适。”


    喜哥儿连忙摆手,道:“赵叔么,这也太贵重了,使不得,再说,我平日里做活儿,也不适合戴,若是磕了碰了,还不够我心疼的。”


    没等赵叔么开口,顾筠便温声道:“喜哥儿,你赵叔么一番心意,你便收下吧。”


    自家小爹都这般说了,喜哥儿却之不恭,笑着接了过来,“那便多谢赵叔么了,我一定爱惜着戴。”


    赵叔么笑道:“大方的戴,坏了,赵叔么再送你便是。”


    这等质地的翡翠镯子,可是不便宜,赵叔么说的像是送包糕点一样轻松,真真是财大气粗。


    众人说说笑笑,念哥儿有些犯困,没待多久,周宵便让他去他们屋子,陪着团团和圆圆睡觉去了。


    “你白叔今儿还带了头从北疆那边运来的羊过来,等会儿雨过去了,你喊钱闵来,宰了,趁着大家伙儿都在,咱们晚上烤羊肉串儿吃。”顾筠笑道。


    白翎接道:“说起北疆的羊,味道确实比咱们这儿的好上一些,没膻味儿,肉质嫩,便是白水煮了,蘸他们那儿特制的韭菜酱,味道也好吃。”


    “韭菜酱你带些来了没,今儿咱们弄两种吃法。”赵叔么笑问道,“我记得来的时候,还与你说了一嘴。”


    白翎点头道:“那哪儿等忘了,带了一坛子来。”


    顾筠笑道:“今儿算是沾你们的光,能一饱口福了。”


    赵叔么笑嗔了他一眼,“多年老友,还说这些。”


    夏时的雨,来得急,去的也快,没过多久,便雨过天晴,远处山间,还出现了一道彩虹,连带着连日来的闷热,也消散了不少。


    北疆的羊和周宵他们这儿养的,长的都不一样,毛发蓬松,看起来有些圆滚滚的。


    钱闵也是惊奇的不成,等把羊宰好,说什么都不要银钱,只想拎一斤羊肉回去,“你这羊,我一闻便知,比咱这儿的要好,都没什么肉膻味儿。”


    周宵失笑,给他割了约莫着有两斤的羊肉,“回去让你夫郎给你做葱爆羊肉,味儿定错不了。”


    钱闵越听越馋,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没和周宵多唠,拎着羊肉脚步匆匆的回了家。


    周宵专门留出了五斤,让喜哥儿先送去村长那边,惹得赵叔么冲顾筠直笑:“都道哥儿姐儿的外向,我看宵儿也不遑多让,这有什么好东西,都记挂着他老丈人那边。”


    这话调侃居多,因着白翎也没比周宵好哪儿去,不过得亏喜哥儿已经出了门,若不然,得是羞红脸。


    顾筠笑道:“不对老丈人好,哪儿能讨的到夫郎,你莫不是忘了,为了娶你,白翎费了多大劲儿了?”


    白翎:“………”说宵儿和喜哥儿小两口呢,怎的就扯到他身上了。


    众人齐笑,因着彼此之前都熟悉的紧,便也没讲究那么多的规矩,等羊肉洗涮好,顾筠便让白翎他们随便逛逛,一头扎进灶房里,忙活去了。


    喜哥儿这边,因着刚下过雨,在外头晃悠的村里人不多,一路也没遇到几个人,喜哥儿微微松了口气。


    等到了村长家,村长夫郎心里头高兴,但嘴上仍是道:“这羊肉少,留着你们吃便是,昨儿送的寒瓜都还没吃呢。”


    “小爹,这北疆那儿的羊肉,尝尝味儿,说是比咱这儿的好吃,我不与你多说了,家里还有客人在,先回去了。”


    村长夫郎忙道:“你且等等,我新腌了坛子酸黄瓜,拿回去吃。”


    到底是自家小爹的一番心意,喜哥儿便没急着走,等村长夫郎把坛子过来,喜哥儿才脚步匆匆的回了家。


    今儿晚,可以说是羊肉全宴,清煮的,烧烤的,顾筠还做了盘红烧羊蹄,真真是吃羊肉吃尽兴了。


    “小爹,这羊排蘸韭菜酱最好吃!”喜哥儿连连道,一盆的羊排没多久便吃的七七八八。


    红烧羊蹄儿和烤羊肉串自有另外一种风味儿,好吃的连说话的空隙都没有,等到肚饱儿,喝完最后一口羊杂汤,真真是舒坦了。


    “北疆的羊肉是好吃,那边的人真真是幸福。”喜哥儿抚了抚吃的微凸的小肚子,叹道。


    赵叔么笑道:“还是咱们这儿住着舒服些,不过那边儿景色宜人,夏时蓝天白云,风吹草低见牛羊,有空儿过去玩儿一趟,倒也是好的。”


    喜哥儿立马开始向往了起来,周宵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道:“等团团和圆圆再大一些,我就带你去。”


    喜哥儿闻言,瞬间眉眼弯弯,不由开始期待了起来。


    说起来团团和圆圆,俩娃一人啃了半根羊排,吃的小嘴巴上油汪汪的,念哥儿也没好多少,一个个的,小肚子都是鼓鼓的。


    喜哥儿哄着俩娃,又喝了点儿羊杂汤,在下过雨的夏时的晚上,喝上一口,巴适的紧。


    天色将深,顾筠收拾了一间屋子出来,没让白翎他们赶着夜色回镇上,月黑风高的,不安全。


    等喜哥儿他们各回各屋,赵叔么低声道:“如今这般,再瞒下去真的好吗?若是被那些人先一步发现,你和周铭两个人,如何保的了他们,护他们周全?”


    顾筠叹了口气,“你也知宵儿性子,若知道了真相,怕不是要连夜寻仇人报仇,若有个好歹,我如何对得起离哥儿他们夫夫。”


    “可若是………”


    顾筠打断道:“他们早就以为,燕律一门已无后人,不会主动寻来,更何况,你也有人手时刻注意着镇上动静,不会有意外,不过,若真是机缘巧合,真相大白,我也有其他安排,只是如今时机还未成熟。”


    赵叔么叹了口气,“若我是宵儿,这口气绝对忍不下去!不过,离哥儿和燕律既然是想让他远离那些纷纷扰扰,我自也会出力护他,不管你做什么,需要我和阿翎帮忙,提前与我们说。”


    顾筠笑道:“嗯,放心,你俩也早些歇息。”


    顾筠替他们关上门,望了眼不远处的星光。


    再等等,等他帮离哥儿和燕律报了仇,他自会把一切与周宵和盘托出。


    他虽答应了离哥儿让周宵安稳度日,但这血海深仇,他是一定要替他俩报的!那些个恩将仇报的人,不配过如今那般的富贵日子!


    【作者有话说】


    [红心][红心][红心]


    94   木耳来了


    虽不用忙活园子和地里的事儿,但家里的大大小小的杂事儿也是不少,喜哥儿一天下来,也是忙的团团转。


    如今有念哥儿帮着看团团和圆圆,顾筠也轻松了些,一头扎进灶房,变着法儿的做好吃的给家里人。


    在顾筠孜孜不倦的喂养下,周家人个个面色红润,发如瀑布,又黑又亮,村里谁人见了,都得赞叹一句,周家可真是吃的好,吃的头发乌黑,又多又密,羡慕的紧。


    今儿,一家人吃过午食,正坐在院子里的果树下消食儿,唠嗑儿。


    “我说这寒瓜怎的似曾听过,原是刚嫁来的时候,阿宵便于我说过,小爹,你之前说的绿皮瓜,就是这寒瓜吧?”喜哥儿抱着圆圆,看着桌上的瓜皮,绿绿的,突然想到了之前周宵与他说过的绿皮瓜了。


    顾筠笑了笑道:“应是的。”


    话音刚落,门口便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儿,本躺在摇椅上眯着眼睛假寐的念哥儿突然起身,嘴里念叨着:“木耳来了,终于来了!”


    喜哥儿他们闻言,立马紧跟着走了出来,刚到门口,便看到念哥儿扑到一看起来便风尘仆仆,赶了不少时日路的汉子身上,声音里透着无尽的喜悦,“木耳,你可来了!”


    那汉子神色看起来疲惫不已,但仍是眉眼温柔的抱紧了怀里许久未见的夫郎,叹道:“抱歉,阿乐,我来晚了。”


    周宵看的不知为何,牙根儿发痒,沉声道:“有什么话,进来再说。”


    那汉子松开念哥儿,冲周宵他们抱了抱拳,鞠躬道:“想来几位便是救了阿乐的恩人了,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以后诸位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尔朝定万死不辞。”


    白翎无奈扶额,救自家哥哥,论亲疏远近,暂时可还轮不着你小子道谢,不过因着赶来的急,一路上,倒是忘了与他说念哥儿寻到亲弟弟的事儿了。


    看周宵不见一丝笑意的脸,也知他也是这般想的,没等他开口,白翎忙道:“行了,咱们先进去,这话说来话长,咱这儿站着算是怎么回事儿。”


    自见到木耳,念哥儿就像是要挂在他身上一般,可见平日里,周宵这准哥夫待念哥儿定是极好的。


    一群人在院子果树下落座,一阵微风袭来,带来了一丝伴着果香的清爽凉意。


    白翎先开口道:“自铭哥与我说过,我便一直留意着镇上的动静,这不,今儿午时刚过,手下的人便来寻我,说是有人拿着一张画像寻人,我火急火燎赶到,一看画像,可不就是念哥儿,便直接赶着马车把他拉来了。”


    周家几人点了点头,顾筠刚想开口和这汉子说说如今的情况,便听他语气疑惑道:“念哥儿?可是几位恩人给阿乐新取的名字?”


    顾筠神色温和,笑着摇了摇头,“许是白兄还没和你说,念哥儿与我儿子是亲兄弟,两人幼时分开,也是前段日子,念哥儿寻来,才相认。”


    抱着那汉子胳膊的念哥儿闻言,眉眼弯弯的冲那汉子笑道:“安安,弟弟。”


    那汉子恍然大悟,“怪不得,刚我就觉得这位兄弟面熟的紧,原是阿乐的弟弟。”


    “我还不知道你是何方人氏?姓甚名谁?家里几口人?可有养家的营生?”周宵一口气问了许多,看目前这样,这人是他哥夫没跑了。


    那汉子忙道:“怪我,怪我,忘了和安安弟弟介绍自己了。”


    周宵额角抽了抽,还是忍着没有打断他。


    “我姓李名尔朝,家在南府城,开了几间医馆,家中爹娘尚在,兄弟姐妹多,但一母同胞的,也只有一早已娶妻生子的哥哥和一早已嫁为人夫的弟哥儿。”李尔朝缓缓叙来。


    “李尔朝?这名字怎的这般耳熟?”喜哥儿摸了摸下巴,突然一拍手,道:“你莫不是谷大夫之前说过的,神医李尔朝?!”


    众人跟着齐齐震惊不已,只有白翎淡定如常,来的路上,他便知道了。


    李尔朝摆了摆手,淡笑道:“算不得什么神医,只是凭着家中一代代传下来的医术,行医救人罢了。”


    喜哥儿真心觉得哥夫真是忒谦逊了,仔细看看,这人温文尔雅,一副书生模样,和念哥儿倒也般配。


    周宵心里定了定,这般家世,自家哥哥之前跟着他倒也不怕会吃苦,但两家家世差距甚大,要不要放念哥儿跟他回去,他还得掂量掂量,怕自家哥哥受委屈。


    “既如此,你与我哥怎样相识?我哥他若是在你家住的好好的,又怎的会跑出来,南府城离这儿可是不近,算上我哥离家的时候,估摸着到如今,也得有近两个月了,你怎的才寻来,让我哥一路受了那么多苦,刚来时,连话都说不清楚,以你的家世,想寻个人,怎的会这般慢?!”


    周宵这话,句句诛心,一句句像是把利刃刺在李尔朝心上,喜哥儿跟着脸色严肃了起来。


    李尔朝脸色白了白,沉沉的叹了口气,“是我的错,我不该把阿乐一人留在家里。我和阿乐相遇的时候,当时他浑身是血,躺在山里不省人事,我与阿父上山采药,遇到了他,把他带回了家,当时阿乐伤的极重,高热不退,阿父光是施针便施了好几次,才堪堪把热退了,但还是迟了,自阿乐醒后,阿父便觉出了不寻常,看根骨,阿乐已有七岁,但言行间似是小儿一般。”


    话到这儿,几人对于造成念哥儿如今这般模样的原因,心下了然,顾筠轻声道:“虽如此,还是得感谢你阿父,救了念哥儿一命。”


    李尔朝轻轻摇了摇头,道:“自那以后,阿乐便留在了家中,我当时也只有九岁,和阿乐一起长大成人,情愫暗生,我喜欢阿乐清澈的眼眸里满眼都是自己,可我娘不愿意,她待阿乐也很好,自小我有的,我娘基本上都会给阿乐准备一份,可………”


    周宵点了点头,“所以,是你娘看不上我哥,等你离家,把他赶出来的?!”


    李尔朝连忙摇头道:“不是,后面我几经争取,我娘松了口,阿乐是我明媒正娶回家的夫郎,成婚数十载,我娘早已把阿乐当作亲儿子了。”


    “那我哥又怎会独身出门?”


    李尔朝叹了口气,“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许是阿乐小时候伤了身子,我们一直没有孩子,爹娘那边便有些着急。”


    “你纳了妾?!”周宵咬牙道,若真是如此,他定不会让念哥儿跟着他回去!


    “没,不过是我娘有这个打算,瞒着我相看了几家人家,我这回出门采药,十来日才回,到了家才知道,阿乐走丢了,我娘盘问了许久才知,是被一家想嫁进李家的哥儿哄骗着,出门寻我去了。”


    “你娘既是把我哥当作亲儿子,又为何人丢了,不赶紧加派人手去寻?”周宵有些不解,又有些生气道。


    李尔朝闻言抬头,“你……你和阿乐既是兄弟,又怎会不知为何不能大张旗鼓的寻人?”


    周宵愣了愣,看了一眼顾筠,“所以你是一个一个问过来的?”


    李尔朝点了点头,“阿乐画像,你也知,不宜让有些人知晓,具体为何,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只知道我爹娘决定养阿乐之前,是将阿乐的身世了解清楚了的,但他们也没和我多说些什么,只叮嘱我要让阿乐躲着些那些军士,因着我娘也只是急着让几个心腹,出来寻人了。”


    话到这儿,一切都清楚明白了,念哥儿是被人骗了出来,不知为何,走到了这儿,李家明白阿乐身世,却仍担着风险将他抚养长大,这份恩情,厚重如山,李尔朝他爹娘虽不喜念哥儿做他们儿夫郎,但也没因着这些短了他什么。


    不过想想也是,谁家爹娘都不想自家儿子娶一个心智残缺的哥儿,更何况李尔朝又是李家他这一辈儿的佼佼者,爹娘定是赋予了重望。


    也不知李尔朝是如何劝说的他爹娘,争得的同意,可两人十年未有子嗣,添房妾室,按理说旁人也无可指摘。


    “你待如何?让念哥儿跟着你回南府城?”顾筠话音刚落,周宵便不满的看了李尔朝一眼。


    “自是想让阿乐与我一起回去的。”李尔朝顶着来自小舅子的眼神压力道。


    顾筠摇了摇头,道:“你也知念哥儿性子清明透亮,如今你爹娘让你纳妾,后宅的事儿,我想你自小耳濡目染,念哥儿这般模样,又如何和你的妾室相处?”


    李尔朝忙道:“自念哥儿走丢,我娘心下也后悔,我出来时,她便与我说了,不再多过问我和阿乐的事儿了。”


    周宵和喜哥儿闻言仍是有些不放心,顾筠轻声道:“你从南府城赶来,想来也是累了,去歇息歇息,剩下的事儿,我们晚些时候再谈。”


    念哥儿老早便趴在李尔朝身上睡着了,许久未见,他粘人的紧。


    李尔朝把他抱起来,轻声道:“叔,阿乐是住在哪间?”


    两人既是名正言顺的夫夫,顾筠自也不会做那棒打鸳鸯的事儿,迎着周宵不满的眼神,低声道:“随我来。”


    【作者有话说】


    [猫头][猫头][猫头]


    95   李父李母


    到了晚时,喜哥儿和顾筠做了一桌子的好菜,前几日未吃完的羊肉,顾筠配着羊肚儿,做成满满一大盘的羊肚儿肉,鲜香四溢。


    李尔朝已将如今的情形梳理清楚,在饭桌上,起身,先敬了顾筠和周宵,紧接着便是周宵这个看起来不怎么好相处的小舅子。


    “爹,小爹,小舅子,我和阿乐说好了,等过段日子再回去,以后每年回来两趟,一趟住上一两个月,家里那边,我已去了书信,归期未定,等阿乐什么时候想回去,我们再回。”李尔朝诚意道。


    周宵端起酒杯,点了点头,沉声道:“记得你的承诺,莫要让我哥受一丝委屈,若不然,管你是行医世家还是如何,我虽一介农夫,定也会打上门去,讨个说法!”


    李尔朝与周宵碰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周宵将酒一饮而尽,喜哥儿宽慰了他一下午,如今他也想开了,李家想来也是个良善人家,自家哥哥看样子也喜欢他,他便没有必要去做那个棒打鸳鸯的坏人,但该敲打还是得敲打一番。


    李尔朝便这么在周家住了下来,偶尔会领着念哥儿上山挖草药,因着村里人都知道了,念哥儿的夫君寻来了。


    “怨不得老人常说,傻人有傻福,这念哥儿夫君,瞧起来真真是俊书生的样儿。”


    “听说还是大夫呢,这下好了,这几日伤寒的哥儿姐儿的可多了,都是去周家找那念哥儿夫君给瞧的。”


    “我说呢,今儿路过谷大夫家,怎的人这般少。”


    李尔朝也是无奈,他作为一代翘楚的医者,已有许久没看过这般小的病了,说是大材小用都说低了,以往,他悬壶济世,也是紧着那些个半截身子埋入黄土的人。


    不过,为了在自家小舅子面前,表现一番,李尔朝倒也没把他们推拒出去,来者都给看。


    惹得顾筠频频侧目,与周铭低语道:“我之前看话本,里头的神医都有那么点儿特别的,要么不收钱,但不是有挑战的病就不给看,要么就是不合眼缘,给再多银钱也不给看,咱们这儿婿倒是亲民。”


    周铭笑了笑,道:“人是挺好,但你看那些个来瞧病的,个个面若桃花,眼波流转的,恨不能扑那小子身上去了。”


    顾筠仔细瞧了瞧,嘿,还真是,不由笑道:“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我瞧着他们是媚眼儿抛给瞎子瞧了,人尔朝目不斜视,一身正气。”


    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喜哥儿闻言道:“看大伯哥都有些生气了,嘴巴嘟的能挂油壶了要。”


    可不是,李尔朝身旁的念哥儿眼瞅着就不怎的开心。


    常言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念哥儿自小在行医世家长大,对药草还是熟悉的,因着李尔朝在一旁诊脉,念哥儿在一旁收拾草药,还真有那么点儿夫唱夫随的感觉。


    这段日子来的尽是些哥儿姐儿的,起初念哥儿心里头还高兴,但看到那些哥儿姐儿的直勾勾盯着自家相公,不由便有些吃味儿,心里头酸酸的。


    等到晚食的时候,念哥儿便念叨着要回南府城去了,周宵虽心有不舍,但李尔朝也来了一月有余了,只能紧着自家哥哥的意愿来,只又嘱咐李尔朝道:“好生照顾我哥,等秋收了,我去南府城瞧你们,我哥可不能瘦了一丝一毫。”


    李尔朝连连点头,道:“小舅子放心,等你和弟夫郎来,我和阿乐请你们好好在南府城逛一逛。”


    笠日一早,本收拾妥当,心里头高兴,准备回南府城的夫夫俩,深深体验了一回,什么叫做人算不如天算了。


    李尔朝爹娘驾着马车从南府城来了谷家村。


    一路问过来,马车后面缀了不少的村里人,“这马车可真是气派。”众人纷纷叹道。


    等到了周家门口,大包小包的礼品从马车上搬下来,更是馋红了跟来的村里人,“那几匹布是丝绸的吧,溜光水滑的,瞧这可真好看。”


    “还有花样儿呢,咱们镇上铺子里都没得卖。”


    “啧啧啧,可真是傻人有傻福,那念哥儿竟嫁的这般好。”没勾搭上李尔朝的哥儿姐儿,心里头能酸成醋汁儿。


    不管旁人如何,李尔朝爹娘款款下车,被听到动静的顾筠他们迎进了家中。


    两夫妇穿着富贵,李父年过四十有余,但瞧着精神烁烁,眼神清明透亮,一点儿不显老态。


    李母一瞧便是当家主母的派头,气质很是高雅,笑起来又很平易近人,刚进门,便拉着念哥儿细细瞧了一番,亲眼见他无碍,心里的石头才落了地。


    “你啊,怎的旁人说什么都信?!害母亲担心了许久。”李母轻轻戳了戳念哥儿的脑袋。


    念哥儿傻傻笑了笑,指着周宵道:“娘,安安,弟弟。”


    李母闻言,神色温和的冲周宵点了点头:“倒是和阿乐长相颇像,都像你们爹爹去了。”


    周宵观念哥儿和李母的相处,二人姿态随意,打眼一瞧便能看得出,两人关系很是不错,念哥儿竟还会与她撒娇,遂放了点儿心。


    “我和当家的收到阿朝的来信,便收拾好东西,过来了,不曾想阿乐还有兄弟在世,他两人成亲时,也是三媒六聘,即寻到了亲人,我和当家的又备了份聘礼来,给亲家您这边收着。”李母拍了拍念哥儿的手,笑道。


    喜哥儿从屋里把年时白叔送的南边儿的龙井茶叶拿了出来,平日里他们都不怎的舍得喝,一两便要好几两银子,真真是喝不起,也就款待贵客的时候,舍得拿出来招待一番。


    喜哥儿给李父李母斟了两杯热茶,只听顾筠道:“亲家这番太客气了些,念哥儿被养的这般好,我们还没来得及去李府道谢。”


    李母喝了口茶,温声道:“都是我们应该的,阿乐我自小当亲哥儿疼着养大,这回确实是我疏忽,唉,不瞒你说,当时阿乐走丢,我真真是快要急死去,若他真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真是无颜去地下见他小爹。”


    顾筠心下了然,想来他们夫妇和是燕律有些故交。


    李父饮了口茶,“这茶莫不是龙井?我还以为只有南府城那边儿有呢。”


    顾筠笑道:“友人从南府城那边儿带来的,味道清香,家里人都很是爱喝这口儿。”


    李父笑着点了点头,“是,在我们那儿也是一两难求,金贵的紧。”


    几人聊了会儿,渐渐熟络了些,李母冲喜哥儿道:“阿朝信上没提,不知家中还有两个小娃娃,没备上给他们的礼,不嫌弃的话,这珠钗和玉镯便给他们当见面礼了。”


    李母说着,从头上摘下一看便价值不菲的金珠钗,连带着手上水头很好的玉镯子也一起取了下来。


    喜哥儿和周宵连忙摆手,“这也太贵重了,伯母,使不得。”


    无奈李母很是喜爱团团和圆圆俩娃,抱着团团颇有些爱不释手,不容推拒道:“给孩子的,不是给你们的,拿着。”


    顾筠见她这般,冲喜哥儿他们点了点头,“亲家一番心意,收着吧。”等秋收后,他们再回礼便是。


    见李母这般,又想了想,道:“念哥儿如今三十多了,虽也能受孕,但年岁也着实有些大了。”


    李母闻言叹道:“只要阿乐能怀上孩子,尔朝和当家的定能护他周全,只是………”


    李母留了个话茬没说,顾筠刚要开口,李母便又道:“不过出了这般事儿,我和他爹也想开了……”


    话还没说完,便听到念哥儿不知为何吐了起来,惹得李尔朝神色紧张的,连忙捉起他的手腕,把了把脉,瞬间整愣在原地。


    “怎的了?”李母语气担忧道:“可是吃坏了东西?”


    李尔朝神色激动,还没开口,李母似有所感,颤声道:“可是有了?!”


    李尔朝点了点头,声音充满了喜意:“脉象上看,一个月了。”


    李父更是激动的站了起来,接过念哥儿手腕,细细把了把,连连点头:“是有了,是有了。”


    李母闻言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虽是想开了些,但心里难免遗憾的紧,李尔朝是李父的孩子里,最有天赋的,这脉若是断了,他真真是心疼得慌。


    但念哥儿走丢,李尔朝回家,发了好大一通火,连带着平日里伺候念哥儿的小厮也罚了一通,老两口自知做了错事,念哥儿在家里生活了二十来年,乖巧得很,老两口,心里也是疼念哥儿的,只能无奈妥协,后面抱个伶俐的孩子,给他教便是了。


    真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念哥儿因着是后头烧的神智不管怎么吃药,还是停在了七岁,他们行医多年,自是知道,不会影响肚子里的孩子。


    李母连连拍手,“太好了,太好了。”


    周宵和喜哥儿心里面除了高兴,还多了份担忧。


    直到午时,李父李母的心情才堪堪平复下来,吃过一顿丰盛的午食,李母道:“亲家,明儿一早儿我们便回去了,阿乐在家养胎也方便。”


    念哥儿呆呆的摸了摸平平的肚子,里面有他和木耳的孩子,想想便高兴。


    顾筠没有拦着,在南府城确实比在他们这儿要好一些,只道:“有什么事儿,传信与我们。”


    李母点了点头,满心的遗憾消弭,只余喜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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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6   聘礼


    念哥儿跟着李尔朝他们回了李家,临离开时,抓着周宵的手不放,硬是要让他们跟着他们一起去南府城。


    周宵连连承诺,等到了秋时,收了稻子,便去瞧他,才堪堪放手,依依不舍的准备上马车。


    团团和圆圆见念哥儿要走,急了,在顾筠和喜哥儿怀里挣扎着要去拉念哥儿,嘴里喊着:“伯伯。”


    念哥儿见状,也跟着红了眼睛,看了眼李尔朝,那模样,分明是在说,要不然就不走了吧?


    李尔朝哭笑不得,哄道:“等咱们把孩子生下来,再来这边住上两三个月,好不好?”


    周宵他们也跟着哄了会儿,念哥儿才被李尔朝扶着进了马车,掀开帘子,红着眼睛不舍的看着周宵他们。


    李家马车奢华无比,里面垫了层厚厚的绸缎被子,生怕颠簸到了念哥儿。


    有李尔朝在,念哥儿肚子里的孩子虽小,周宵他们倒也放心,望着一路而去的马车,几人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团团和圆圆哭了起来,“伯伯,不不。”挣扎着要下地,“追。”这是要顾筠和喜哥儿去追马车。


    喜哥儿抱着圆圆哄道:“伯伯回家了,等过段日子,咱们去看他好不好?”


    圆圆听懂了,指着院子道:“家。”


    这意思是,这里便是念哥儿的家,喜哥儿哭笑不得,娘家和婆家哪里能一样,不过孩子小,不懂这些,只知道平日里陪他们玩耍的伯伯走了,难受的紧。


    好说歹说,拿了两块儿奶糕给他们,才堪堪平复了下来,不再吵着要伯伯了。


    哄好小的,顾筠又哄大的,冲周宵道:“李家老两口是好相与的,放心,过段日子,便能去南府城瞧念哥儿,到时候咱们都去。”


    周宵伸了伸腰,叹道:“前段日子,本还想着哥夫再不来,我便带我哥去落户在咱们这儿,不曾想这么快便被接走了。”


    喜哥儿嗔道:“还说呢,人不来你急,来了你又气。”


    众人齐笑,等马车没了踪影,才回了院子。


    “昨儿李家带来的聘礼还没收拾,我和你爹不要,你俩归置起来。”顾筠开口道。


    喜哥儿愣了愣,那份聘礼他本就没想过要,听小爹这般说,忙道:“小爹,这小辈儿的聘礼本就是长辈收,哪里有给我和阿宵的道理。”


    顾筠抱着如今颇有分量的团团,笑道:“真说起来,念哥儿的血脉亲人如今世上也就只有宵儿一人了,这聘礼,本就该你俩收着。”


    周宵不喜欢听这话,顾筠和周铭在他心里和亲生爹爹无甚区别,脸色有些不开心。


    顾筠见状,无奈道:“成了,小爹我说错话了,瞧你脸耷拉的,在我这儿,我这般说可以,若是旁人说你不是我儿子,看我不得和他们理论理论,你和念哥儿就是我和你爹的孩子,只不过,这聘礼,我便是收了,后面也是给你和喜哥儿,还不如直接让你们收着。”


    周宵沉着脸道:“小爹,便是你自己,也不能这般说。”


    顾筠连连点头,“知道了,知道了。”虽是被周宵说了,但他心里头却是熨贴无比,面色温和,“我和喜哥儿一道儿去点点,有能用的便先用了。”


    周宵面色稍缓,从顾筠怀里接过团团,“成,团团和圆圆我和老爹看着便行。”


    喜哥儿笑了笑,和顾筠一道儿进了堂屋,满桌的聘礼还孤零零的放在上面,等着人收拾,也就是周家养着两只成年的狼,才敢这般把值钱的物件儿就这么随意摆着。


    八匹绸缎,做衣服在农家不合适,稍不留意便刮花了去,还不够心疼的,之前囤的鸭毛鹅毛也有不少了,因着顾筠拍板,做两床羽绒被子,再做两床丝绸棉被,盖着使,再做几身丝绸里衣,就寝的时候,睡着舒服。


    至于百两聘银,还有些金饰银饰,便由喜哥儿收了起来。


    刨去这些,李父李母也是体贴,想着周家住在村里,虽不如前头这俩值钱,但也都是些实用的东西了。


    等喜哥儿把聘银,金饰银饰,还有绸缎连带着看起来价值不菲的木头盒子一道儿,回屋藏放好,李家带来的米面油,搬去了灶房那儿,都是些精米精面,比喜哥儿自己个儿在家里打的细,好吃。


    南府城那边酷爱吃熏肉,这东西能放,李家也拿了不少过来,熏鱼,熏猪肉,熏腊肠,熏鸡,林林总总,不老少,到年时都不一定能吃得完,顾筠让喜哥儿放到了冰窖里。


    剩下的便是些南府城那边儿的特色糕点,还有海菜,海鲜干儿,喜哥儿都收到了柜橱,想吃便直接去拿。


    两只活着的大雁,喜哥儿把它们养了起来,竖了两个木桩,每只脚上牢牢绑了根不影响它们自由活动的绳子,周宵还给它们搭了个窝棚,就在鸡圈不远处,和养家禽一般,倒也不难。


    念哥儿的聘礼归置完,已到了午时,顾筠想了想,蒸了条熏鱼,配着青椒炒肉,吃了顿简单的午食。


    “这鱼好吃是好吃,就是有些忒咸了。”喜哥儿喝了口米汤,道。


    顾筠笑道:“熏鱼便是这般,不咸放不住。”


    时间没有随着念哥儿的离开而停摆,缓缓流着,转眼便到了秋收的日子。


    今年家里四十五亩的水田,光是前段日子,田里的稻田鱼都不知卖了多少,卖不完,也吃不完。


    送完这家送那家,家里冰窖囤了好几筐的鱼,剩下的由家里的长工分了,这才堪堪收拾完。


    秋高气爽,一车车的稻子拉回了家,掼稻,晒稻,一群人忙活了一个来月才堪堪忙完。


    紧着把稻子收拾完,交了税,留够家里吃的用的,剩下的拉去镇上,换了银子来,一家人才堪堪喘了口气。


    今儿午时,喜哥儿大手一挥,蒸了锅新米,米味儿浓郁,便是不配菜,喜哥儿自觉也能吃上一大碗。


    “地里的活儿差不多忙完了,刚巧中秋节也没过去多久,带些节礼,咱们一家去南府城看看念哥儿去。”顾筠开口道。


    周宵想了想道:“家里还有旱田的豆子,土豆那些没有收,不过也不妨事儿,我交待好周大,和镇上铺子那边说好,他能应付得来。”


    “我还没有出过这般远的门儿,还真有些激动。”喜哥儿笑道,能出门逛逛,他心里头是高兴的。


    “从咱们这儿到南府城,骡子紧着走,也得五六天,备上被褥,不用拿太好的,客栈的被褥都不怎的干净,还是自家的用的放心。”顾筠叮嘱道。


    喜哥儿点了点头,“那我便拿已经用了好几年的被褥,倒也不心疼,这两日还得去镇上,把节礼买齐。”


    “买点儿咱们这儿特色的东西,李家富贵,想来也不缺什么。”顾筠道。


    周宵喝了口羊杂汤,道:“这我想好了,外甥出生的时候,咱们定陪不在他身边,哥夫那边说生了孩子来咱们这儿,想来短时间也过不来,孩子太小,赶路还不够受罪的,那时候刚巧赶在春耕,咱们也不能都过去,便把给我未出生的外甥的礼也一道儿买了去。”


    顾筠点头道:“该是如此,你白叔的杂货铺子,北边儿的稀罕物件儿多,去瞅瞅。”


    “若不然,小爹,你今儿下午也跟着一道儿去,我和阿宵怕忘了些什么。”喜哥儿道。


    顾筠点了点头,“倒也成,我也许久没去过镇上了。”


    正在喝汤的周铭,得,看娃的事儿又落到了他头上了。


    等到了下午,周宵驾着骡车,哒哒哒的往镇上跑去,一路偶尔还能遇着几个村里人,稻子刚换了粮食,钱袋子里都有银子,可不得去镇上买些好的,犒劳一番家里人。


    遇到相熟的人家,周宵他们也不介意稍上他们一段路。


    “可赶巧儿了,沾了你们的光了,这回不用使唤自己两条腿走着去镇上了,省了不少的事儿,真真是多谢。”一妇人温和笑道。


    顾筠摆了摆手,喜哥儿笑道:“婶娘客气了。”


    一夫郎笑问道:“你们这也是去镇上买东西?我这也是呢,这粮食刚换了银子,家里的哥儿便央着让我去镇上给他买头绳儿,发带,爱俏的紧。”嘴里虽埋怨着,但满眼都是笑意,看起来也是疼哥儿的小爹。


    喜哥儿还未开口,一妇人便接话道:“谁说不是呢,这钱袋子里刚有那么点儿钱,家里的哥儿姐儿的都开始了,我也是要去买发带,糕点铺子估摸着也得跑一趟,要不然回去,又得闹。”


    “你们还好,都是小辈儿吵着要花银钱,我家里可倒好,当家的嘴馋的紧,累了一个秋时,嚷着让去买羊肉,给他补补呢。”


    “说起这羊肉,杂货铺子那儿有从北疆运来的羊肉,我娘家嫂子贪嘴,买了一斤,还别说,真真是好吃,一点儿都不膻。”


    “那可贵吧?”


    “比咱们这儿的羊肉贵不老少,一斤得多付十五文。”


    “嚯,罢了,我家那口子可配不上这般好的羊肉,就膻着吃吧。”


    众人齐笑,妇人夫郎话匣子一打开,便收不住,叽叽喳喳聊了起来,喜哥儿插不上嘴,不过听他们唠嗑儿,倒也有意思。


    骡车哒哒哒的往镇上跑去,独留一车尾的灰尘。


    【作者有话说】


    [红心][红心][红心]


    97   出发南府城


    镇上一如既往的热闹,人来人往,今年又是一个丰收年,人人脸上挂着微笑,铺子生意好的不成,伙计忙的跟个陀螺一样。


    喜哥儿他们目标明确,直奔杂货铺子,糕点铺子,首饰铺子而去,买了些北边儿的特色吃食,糕点,六斤的卤驴肉,金锁,银锁,几床丝绸小被子……满满当当的,买了了小半车的东西。


    如今出门得有路引,好在周宵之前卖猎物,和衙门里的衙役也熟,塞了点儿碎银,很快便办了下来。


    等逛完,日将落西山,晚霞映红了半边的天空,美轮美奂。


    几人顾念着家里,没在镇上吃晚食,买了些水煎包,胡辣汤,带着回了家。


    团团和圆圆倒也听话,一整个下午没怎么吵闹,等喜哥儿他们回来的时候,正牵着周铭的大手,慢腾腾的往村口走,看模样是要来接他们。


    周铭看到骡车,笑道:“你爹他们回来了这不,爷爷没骗你们吧?”


    俩娃人小鬼大,问了周铭三回周宵他们什么时候回来,自家爷爷都是说快了快了,马上就到家。


    这不,再不信自家爷爷的话了,拉着他便要到村口来等着,好在喜哥儿他们回来的及时,若不然以后周铭再说啥,俩娃不一定信了都。


    喜哥儿把他们抱到板车上,一家人说笑着回了家。


    简单吃过晚食,喜哥儿把要带去南府城的礼品归置好,明儿一早儿吃过早食,便能直接走了。


    团团和圆圆的尿介子,小衣服收拾了一大包,看起来比周宵和喜哥儿的还要多,许是知道明儿要出远门,俩娃今儿晚上折腾了许久才堪堪睡着。


    想也知道,笠日一早儿,团团和圆圆都水灵灵的没有起来,还在睡着便被抱上了板车。


    “小爹,家里就拜托你们了。”喜哥儿冲来送行的村长夫郎道。


    村长夫郎笑着冲他们摆了摆手,“知道,等会儿你大哥就搬过来住,记着早些回来,你弟弟的婚期也快到了,一路注意安全,财不外露,大钱藏放好,吃的可带齐了?半路饿了没得吃的可不成,奶糕多带些,别不够团团和圆圆吃的。”


    儿行千里母担忧,喜哥儿静静听着,连连点头,“小爹,都带齐了,检查了好几遍。”


    村长夫郎摆了摆手,道:“快些出发吧,莫耽搁了时候,天黑赶不到客栈。”


    喜哥儿和周宵又叮嘱了一番谷大力,不用在家做什么事儿,看着些家便好,豆豆和酱酱一日三顿,水盆里的水莫忘了添………


    又耽搁了会儿,见自家大哥都记得了,周宵才一扬鞭,驾着骡子出发。


    豆豆和酱酱追着骡车后头追了会儿,被喜哥儿斥了回去,看着一步三回头的俩狼崽儿,他心中竟十分不舍了起来。


    顾筠见状道:“二十来天就回来了。”


    喜哥儿点了点头,望着渐行渐远的村子,慢慢变成了一个小黑点儿。


    板车上头铺着旧褥子,倒也不硌人,团团和圆圆盖着小被子,枕着软软的小枕头,睡的香甜黑沉,喜哥儿看着他俩,直笑:“昨儿晚知道要去找大伯哥,开心的不成,闹了许久,瞧,这般颠簸,都不醒。”


    顾筠打了个哈欠,被秋时的暖阳晒着,也有些昏昏欲睡,“我也眯一会儿先。”


    得亏送货的板车大,躺下去几个人不成问题,都是自家人,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顾筠枕着一旁周铭的腿,沉沉睡了过去。


    喜哥儿见状,这儿有周铭看着,便挪到车头,和周宵轻声私语了起来。


    一时间,除了骡蹄和板车轮子的声音,便没了其他的杂声儿了。


    官道倒也平整,没怎么太过颠簸,一家六口一路向南,起初喜哥儿还未有太大的感觉,但越靠近南边儿,便越觉得树木渐渐不一样了,落叶都少了许多。


    平日里没怎么出过门的小哥儿,一时间也不觉累了,欣赏起来了周遭的风景,时不时看到不认识的树,还要给周宵指上一指,看啥都新奇的紧。


    谷家村。


    喜哥儿他们去南府城,没多久村子里该知道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说什么的都有。


    “都不是亲生的孩子,怎的还这般折腾去走亲戚。”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念哥儿夫君家里多有银钱,这般好的亲戚,傻子才不紧着往来。”


    “还是周家有福气,怎的就不是我捡到了念哥儿,你是没瞧到,念哥儿公婆来的时候,带了一车的东西,乖乖,光是那几匹丝绸,我这辈子也穿不上。”


    平常的人家,也就是嘴上说上几句,但有总有那么些心术不正,游手好闲的汉子,旁的没听多少,那一车的好东西倒是真真的听进了耳朵,不由盘算起了歪心思。


    “娘的,这院墙怎的盖这般高,再举高点儿!”


    “你小子也忒重了,老子肩膀头子要被你踩断了。”


    “小声儿点儿,这就上来了。”


    等那汉子爬上墙头,准备跳下去,底下的汉子松了口气,刚准备开口说话,便听到了里头一声儿惨叫。


    听到动静的谷大力举着油灯,披着外衣,便急匆匆的从喜哥儿他们给他准备好的西屋走了出来,顺着光一瞧,豆豆和酱酱正一人咬着一条腿不撒嘴,疼的地上那汉子直打滚儿。


    谷大力叹了口气,有些人真真是不被狼咬不死心,且不说他还在这儿住着,便是周家养着两条狼,养的膘肥体壮,谁人不知,真是要钱不要命的主儿。


    喊着豆豆和酱酱松了嘴,离近细细瞧了瞧,伤口挺深,还在流着血,怕出人命,谷大力也不敢耽搁,关上门,便去请了谷大夫来。


    有豆豆和酱酱看着,他倒也不担心人跑了。


    那人真真是连动都不敢动,平日里路过周家,基本上没听到过这俩货叫过,这会儿子腿疼的紧,脑袋倒是清明了起来,娘的,周家养的是狼啊!狼哪有爱叫唤的,狼狠话不多才是真的。


    等谷大夫过来瞧了瞧,“没性命之忧。”说着给那汉子止血包扎,手上没省着力气,疼的那人吱哇乱叫,谷大夫没什么感情的说了句,“该。”


    谷大力也没客气,直接把他绑了丢进柴房,等着天亮再处理这事儿,打着哈欠,奖励了豆豆和酱酱一狼一块儿馒头,回屋睡觉去了。


    笠日一早儿,谷大力便喊了自家爹来,昨儿晚来周家的这人便是以往比李癞子还过分些的大王村的王癞子。


    村长废话也没不多说,喊了几个壮汉子,抬着还不能走路的王癞子,浩浩荡荡的便去了大王村,讨要说法去了。


    围观的村里人瞧着王癞子俩腿上的两个大血窟窿,倒吸了一口凉气。


    谷大力跟一旁从开裆裤便玩儿的汉子,吹道:“你是不知道,一点儿动静都没得,豆豆和酱酱便把贼人给捉住了。”


    那汉子羡慕的看了眼躺在院子里晒太阳的豆豆和酱酱,“狼都是这样,捕猎的时候悄默声儿的,哪儿像狗,还会汪汪两声儿,警告一番。”


    一旁的汉子失笑道:“若是能叫唤两声儿,那王癞子也不至于被咬成这般模样儿。”


    俗话说,不叫唤的狗才是好狗,想来便是越像狼,越好吧。


    不管怎样,豆豆和酱酱一战成名,有歪心思的也消停了。


    喜哥儿他们不知家里的事儿,已经赶了七天的路了,眼看离南府城越来越近,天气也暖和了起来。


    “今儿在下个镇子歇脚,明儿再赶一日的路,就到了。”顾筠坐在板车上,伸了伸懒腰,道。


    这一路走的都是官道,倒也太平,喜哥儿见了一路的风土人情,如今正兴奋着,“小爹,得亏听你的,没带太多厚衣服,这南边儿着实比咱那儿要热上一些。”


    团团和圆圆趴在板车边缘,顾筠斜坐在一旁,用手虚虚扶着。


    俩娃胆子倒是大,一点儿都不怕,大大的眼睛里尽是好奇之色。


    “那边还有海,到时候带着团团和圆圆赶海去。”顾筠望着软软白白的俩娃,轻笑道。


    喜哥儿心里更激动了,那可是海啊,只听过,从未见过,也不知和河有什么不一样的。


    周宵许是被喜哥儿感染的,竟也跟着期待了起来,叹道:“人若是能出门走走,还是出门走走的好,一辈子困在那一方小小天地里,也怪是遗憾的。”


    顾筠笑了笑道:“等团团和圆圆再大一些,领着他们到处走走倒也可以,咱们启朝地广人杰,多的是好玩的地方。”


    喜哥儿闻言道:“小爹,我如今除了南府城,最想去的便是北疆了。”


    顾筠失笑,“怕不是想吃那儿的羊肉了。”


    喜哥儿嘿嘿一笑,白翎送的那头羊,没吃多久便吃完了,如今想吃,价儿贵的紧,喜哥儿也是舍不得多吃的。


    说话间,下一个镇子的渐渐出现在了几人眼中,临近进城门,喜哥儿竟还看到了几个留着络腮胡子,黄发碧眼的人。


    惊叹道:“小爹,他们可是西域那儿的人?!”


    顾筠轻轻点了点头,只听他们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他是一个字儿都没听懂,顾筠暗叹,自己学的外语,这么些年,看来大多数都还给老师去了。


    【作者有话说】


    [红心][红心][红心]


    98   见世面


    喜哥儿算是见识到了南府城的繁华与热闹,往来商贩络绎不绝,街上多是锦衣华服,精美的轿子穿梭在人群里,偶尔白绸半遮面的大家闺秀轻轻掀开轿帘一角,悄悄窥探着街上的繁华热闹。


    喜哥儿看的目不转睛,和北边儿的豪放不羁不同,南府城总给他一种温婉秀美的感觉,就连街上看到的哥儿姐儿,也是小小一个,秀气的紧,听他们说话,都是软声儿软语的,温柔的很。


    “小爹,应是这儿了,前段日子哥夫来信给的住址便是这儿。”周宵吁停了骡车,在写着李府的大门口停了下来。


    几人下车,坐了近一日的骡车,颠簸的浑身都要散架,顾筠也算是体会了一番探视远嫁的哥儿的不易了。


    刚准备上前去敲门,便听到一声儿惊呼。


    “安安!喜哥儿,爹爹,小爹!”


    几人转头,便见李尔朝轻轻扶着念哥儿,两人许是出门逛了逛,身后跟着的小厮手上拎着不少东西。


    念哥儿神色激动,眼看着便要往周宵身上扑,吓得李尔朝连忙拉住了他,“小祖宗,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转而冲顾筠他们道:“爹,你们一路辛苦了,快些进来,歇歇。”


    团团和圆圆还认得念哥儿,见到他,便伸着小胳膊,甜甜的奶声奶气的喊了声儿,“伯伯。”


    念哥儿谨记着李尔朝的叮嘱,如今不能随便抱小孩儿,便一人香了一口,喜的团团和圆圆咧着小嘴巴直笑。


    喊了小厮来把骡车牵进家,李尔朝忙迎着他们进了院子。


    李府坐落在南府城最是繁华热闹的地段儿不说,宅子也大的紧,雕梁画栋,亭台楼阁,一处有一处的景儿。


    喜哥儿像刘姥姥逛大观园似的,看到哪儿都得在心里头惊叹一番,好险控制住了自己,没在哥夫面前丢人。


    跟在后头,轻轻拉了拉周宵的衣角,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道:“天,原李家竟这般有钱,我本以为咱们家已算是很是不错了,和李家一比,就是一陋室。”


    周宵失笑,前几日喜哥儿好容易学会了陋室一词儿,没想到,没多久便用到了自己家。


    轻声道:“李家不说世代行医,如今还做着药材的生意,祖祖辈辈攒下来的财富,自是咱们不能比的。”


    喜哥儿也只是感叹一番,如今他算是体会到了何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们的日子便是能在村子里当鸡头,来到这儿,连个鸡尾巴都排不上,贫富差距忒大。


    走过连廊,李尔朝先是带着他们回了他和念哥儿的院子,“爹,你们先歇歇,翠鸟,给我岳父他们拿些点心,泡杯茶来,云雀,你去偏院收拾两间屋子出来。”


    翠鸟和云雀闻言,福了福身,应了声儿,“是,少爷。”


    “我爹今儿去了商会,许是晚上有应酬,还未回,我娘回了外祖父家,表弟这几日要成亲,外祖母喊她回去了,我等会儿去喊她回来。”李尔朝温声道,眼睛没有离开过黏在喜哥儿和周宵身旁,一脸的笑容的念哥儿,生怕他磕了摔了。


    顾筠喝了口茶水,道:“不急,等亲家他们忙完回来便是,都是自家人,不必这般客气。”


    念哥儿紧紧靠着周宵他们坐着,嘴里念叨着:“安安你们可来了,我好想你们。”


    周宵冲念哥儿笑了笑,仔细打量了他一番,面色红润,不见疲态,心下放心了许多,喜哥儿笑道:“哥,我们也想你的紧,团团和圆圆嘴里日日念叨着要去找大伯,来时,一听要来看你,开心的晚上都没怎么睡觉。”


    念哥儿闻言脸上笑意更甚,孩子心态,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也更显赤诚。


    念哥儿如今肚子还未怎的显怀,尚有些嗜睡,几人聊了没多久,便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了起来。


    团团和圆圆许是累的紧,刚进屋没多久,便在俩爹的怀里睡熟了,刚巧,云雀轻轻走了进来,柔声道:“少爷,屋子已收拾妥当了。”


    李尔朝闻言道:“爹,离晚食还有些时候,你们先去歇歇,一路想来定是累的紧。”


    念哥儿也被他扶着回了东屋,连连保证周宵他们不会走,才顺着他回了屋子浅眠了一会儿。


    云雀带着他们回了住处,软声道:“公子,老爷,需要添置些什么,有什么吩咐直接喊外头候着的小厮便好。”


    说完,便轻轻退出了小院子,没再打扰他们歇息。


    顾筠和周铭也有些累了,和喜哥儿他们说了声儿,便回了李尔朝给他们准备的屋子,歇息去了。


    李家治下松紧有度,家里的丫鬟小厮不关心中如何想,面上并未因着喜哥儿他们朴素的穿着,轻视了他们。


    喜哥儿这才松快了些,扫了一圈儿屋里的摆设,桌上摆着瓶鲜艳无比的花儿,墙上挂着看起来很是附庸风雅的字画,连连赞叹,“这便是富贵人家的日子,我今儿算是长见识了。”


    周宵给团团和圆圆把被子盖好,南府城虽比他们那儿暖和,但临近旁晚,也有一些冷意。


    闻言笑道:“若是想过这般的日子,也只能指望圆圆高中了。”


    喜哥儿笑了笑,轻轻摸了摸熟睡中的圆圆的小脸蛋儿,“儿子,你可得给小爹争气啊。”


    睡梦中的圆圆,不知为何,轻轻皱了皱小眉头,惹得喜哥儿直笑:“瞧你儿子,我刚说完便皱了眉头,想来也是个不爱读书的。”


    说着嗔了眼周宵,眼中意味不言而喻,随了他这个亲爹了。


    说笑了会儿,喜哥儿觉得浑身不怎的舒服,本有些不好意思,但听到隔壁顾筠喊了热水,便也跟着喊了桶,和周宵洗了个热水澡,干干净净的,才回了床上,把床帘放下,眯了会儿。


    几人一觉睡到了云雀前来喊他们去前院儿用餐,喜哥儿睡眼惺忪,应了声儿,又躺了回去,“被窝儿太舒服,不想起。”


    周宵笑道:“我哥他婆母应是回来了,不好让人等,还是快些起来吧。”


    喜哥儿闻言,也不赖床了,坐起身道:“那我们快些收拾。”


    边起身穿衣服,边嘟囔道:“等我回去,就把丝绸被子做出来,比棉布被子还舒坦。”


    周宵哭笑不得,怨不得人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怕是回了村里,喜哥儿都要住不惯了。


    几人刚到前院儿,李母便笑着迎了出来,“亲家要来也不书信说一声儿,我也好派人去接你们,省的这般劳累。”


    顾筠笑了笑道:“也是临时起意,一路赏了不少好景儿,倒也不算累。”


    李母笑道:“是,咱们这儿的景儿和北边儿是各有各的美,快些上坐。”


    南府城的菜肴花样儿多,精致,一盘的菜量比起喜哥儿他们那儿,少了近一半儿,味道偏淡,别有一番风味。


    “尔朝他爹在商会还未回来,今儿咱们简单吃一些,等明儿午食,咱们再好好吃一顿,给你们接风洗尘。”


    喜哥儿望着眼前琳琅满目的菜肴,暗叹,这还算简单吃?富贵人家的日子真真是豪奢的紧。


    顾筠和李母寒暄,没喜哥儿这些小辈儿插话的地方,便紧着喂饱俩娃,好生享受了一番南府城的菜肴风味儿。


    等吃过晚食,几人又聊了会儿,念着周宵他们一路劳累,李母贴心的止了话茬儿,让他们早早歇息去了。


    笠日一早儿,李父与他们一道儿吃了午食,喜哥儿他们这才把李家大大小小的人儿见全。


    本觉得李父李母相敬如宾,看起来也颇恩爱,便是李父纳了小妾,想来也只有那么一两位,不曾想,李父后院的莺莺燕燕还真是不少。


    李尔朝的姨娘便有六位,庶弟庶妹也有十来位,这么一大家子,说起话来,颇觉闹腾的紧。


    好在李母管理后宅自有一套,李父也不是那宠妾灭妻的人,府里的姨娘怎的都越不过李母去,敬着畏着当家主母,明面儿上待念哥儿也很是和善。


    等吃过热热闹闹的一顿接风宴,喜哥儿他们便在李尔朝和念哥儿他们院子旁的偏院住了下来。


    没有农事缠身,几人和念哥儿整日里便是在南府城里闲逛,吃这儿的特色美食,两三日下来,喜哥儿买了不少的东西,花了不少的银子。


    今儿晚上,夫夫俩回屋一算,肉疼的厉害,“真不愧是南府城,花钱如流水一般,就这还是,吃食哥上夫没让咱们掏银钱呢。”


    周宵宽慰道:“花都花了,都是些能用的,这些东西,在咱们那儿,少说得多加上两钱银子。”


    喜哥儿想想也是,便没再多说些什么,“咱们在这儿也住了几日了,亲眼见了大伯哥,如今过的也如意,哥夫也是个会疼人的,家里阿源眼看成亲的日子也快到了,也是时候回去了。”


    周宵点了点头,道:“来都来了,明儿还是带团团和圆圆去海边儿玩儿一日,后日咱们便回去。”


    南府城离海边儿有段儿路,驾马车也得两个时辰,因着这两三日,他们只顾着在府城里逛逛了,还没得空儿去海边儿。


    喜哥儿躺回床上,感觉一阵潮湿,叹道:“南府城这儿啥都好,就是有些太潮了些,总觉得哪儿都湿湿的。”


    月上中稍,夫夫俩的私语渐渐停了下来,屋里的油灯被吹灭,独留一室的黑暗。


    【作者有话说】


    [红心][红心][红心]


    99   海边


    笠日一早儿,喜哥儿他们早早便起了床,收拾妥当,吃过早食,李尔朝安排了马车,后头还跟着辆专门装吃食的车子,浩浩荡荡的去了海边。


    李家的马车里铺着软垫,又宽大,不知道比骡车坐着舒服多少。


    念哥儿和团团一大一小,趴在车窗那儿,边看外头的景儿,边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喜哥儿失笑,如今家里能和团团圆圆沟通无障碍的,也就念哥儿了,怨不得俩娃那般喜爱他们伯伯。


    秋时的海边儿还有些清凉,海风吹来,带来一股咸湿的味道。


    喜哥儿自打下车,抱着团团,眼睛就没有离开过这浩瀚无边的大海,海浪袭来,溅起朵朵白色的浪花。


    “真美真蓝啊。”喜哥儿感叹道,这会儿是真有些羡慕住在这儿的人家了。


    周宵也是第一次见到大海,被这番波澜壮阔的美景惊讶到的同时,心境也跟着开阔了不少。


    团团和圆圆挣扎着要从俩爹怀里下去,李尔朝还未开口,便瞅见自家夫郎利落的把鞋袜一脱,就要奔着海边儿走过去。


    吓得李尔朝把他连忙拉住,“小祖宗,你如今双身子,哪里能沾的了凉水,听话,咱们在这儿玩儿会儿沙子便好,你不是之前最爱堆沙子了吗?”


    说着,忙把他的鞋袜穿好,生怕冻着了念哥儿一点儿。


    喜哥儿和周宵倒是不怕凉着,如今日头高升,也不怎的凉,便给团团和圆圆把他们的小鞋袜脱了下来,放他们在沙滩玩儿去了。


    白嫩嫩的小脚丫,第一次触到松软的沙子,说不出的感觉,吸满了阳光的沙滩,踩上去暖乎乎的。


    团团和圆圆一下去,边撒开了小脚丫,咯咯咯地笑着,在沙滩上跑了起来。


    喜哥儿和周宵拎着鞋子,急忙跟在俩娃身后,生怕他俩往往海边儿走,被海浪给卷走了。


    住在海边儿的人家在喜哥儿看来,都颇有些放荡不羁,哥儿姐儿的,也能光着脚丫子,漫步在海滩上,也不怕被汉子看光了脚。


    这儿的汉子也是,穿的袒胸露乳,精壮,晒的黑黑的胸膛就这么大大方方的露着,喜哥儿看的面红耳赤,眼睛根本不敢往那边瞧。


    周宵在一旁看的可乐,笑道:“入乡随俗,他们这儿靠海吃海,整日里在水里做活儿,穿鞋子不方便,你也脱了鞋子吧,这沙滩踩着还挺好玩儿的,那些个汉子都习惯了,都没有在盯着看的。”


    喜哥儿红着脸,想了一番,还是轻轻摇了摇头,便是周宵不介意,他自小爹爹们耳提面命,这哥儿家的脚哪里能光天化日的露出来,他迈不过去心里的那道坎儿。


    周宵见状,走到一旁,挡住了那些人的目光,道:“我替你挡着,看不到你,你试试,来都来了,不踩踩沙,怪遗憾的。”


    喜哥儿败在了好奇心下,还是脱了鞋袜,刚踩到沙滩上,便眯起了眼睛,是比穿着鞋子好玩儿。


    “脱都脱了,我替你拿着鞋子,咱们去远点儿的地方,没人的地方玩儿。”


    喜哥儿眯着眼睛点了点头,夫夫俩一人牵着一个娃儿,边在海滩漫步,边欣赏着无边的美景,惬意极了。


    李尔朝见他们一家四口去玩了,周铭和顾筠也走去了一旁,便牵着念哥儿,在海边慢慢走着,感受着这一刻的静谧舒心。


    海水漫过脚丫,凉凉的,团团和圆圆玩疯了要,一步一个小脚丫,差点儿走进海里,周宵眼疾手快给拽着后颈衣服领子拎了回来,气的拍了拍圆圆的小屁股,“说了,不能下海里面去。”


    圆圆整个娃今儿跟喝了鹿血一样,精神亢奋,被自家爹爹打了,还在咯咯咯地笑,挣扎着要下沙滩上玩儿。


    周宵无奈,把他放下来,沉声道:“不准去海里玩,听到了吗?!”


    圆圆点了点头,干脆和团团一起一屁股坐了下来,玩起了沙子。


    喜哥儿得了空,见海边不少的白色的贝壳,心念一动,他记得念哥儿屋子里有一串贝壳串起来的,叫风铃的东西,风一吹,便能响起来,不仅好看,还挺好听的。


    便弯身捡起了贝壳,想着回去也做几串,送给冬哥儿他们。


    周宵在一旁,帮着用衣服兜着,满眼笑意的看着喜哥儿挑挑拣拣,选出他最喜欢长的最好看的贝壳儿。


    午时的时候,本想着吃带来的吃食便成,不想这儿开着家海鲜铺子,现捞出来的海鲜,现做,真真是别有一番鲜味儿。


    李尔朝笑道:“许久未来过,不想竟开了家这样的铺子,看来吃食今儿是白带了。”


    顾筠笑了笑道:“晚上回去吃也不晚,午时便在这家吃了。”


    自家岳父开口,李尔朝自是点头应是,不敢不从。


    这家口味还成,海鱼蒸一蒸,便鲜嫩无比,海虾个个个头有喜哥儿手掌那般大,海里的螃蟹也比河蟹要鲜甜,几人吃的满足极了。


    “这儿的鱼没咱们那儿的土腥味儿,好吃的紧。”喜哥儿笑道,“我都不想走了。”


    周宵哭笑不得道:“你也有点儿出息,一条鱼就把你留这儿了?”


    喜哥儿但笑不语,只是鼓鼓的嘴巴表示出,他还真能为了口吃的,留在南府城这儿。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山路不好走,几人没等到看海边日落,便回了府。


    “若不是明儿要回去,今儿咱们在这儿留住一晚,能看完海边日落就好了,”喜哥儿语气颇为遗憾。


    顾筠笑道:“有遗憾才好,这样才有再来一趟的动力。”


    喜哥儿笑了笑,抱着满身沙子的团团,心下已是很满足了,谷家村的哥儿,有谁像他这般,见过海的,他可是独一份的哥儿。


    等回到李府,给团团和圆圆洗澡的时候,看着满头的沙子,喜哥儿沉沉叹了口气,贪玩一时爽,给俩玩洗澡累弯了腰。


    一晚过去,再怎么不舍,喜哥儿他们也得回去了。


    念哥儿满眼含泪,拽着周宵不让走,李尔朝哄了许久,应承着过段日子便陪他去谷家村,这才依依不舍的松了手。


    李父李母给他们装了一骡车的南府城这儿的吃食,连带着喜哥儿爱吃的海鱼,老两口也命人装了一木通的鱼,放了上去,里面装着海水,能撑到回去。


    骡车上装满了东西,比来的时候带的还要多,喜哥儿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顾筠道:“这般多的东西,亲家一番心意,本不该拒绝,但实在是没落脚的地方了。”


    李母面容温和,笑道:“我让人备了辆马车,南星送你们回去,已和他说了,以后便留在谷家村侍候你们。”


    名唤南星的小厮闻言冲喜哥儿他们福了福身,是个包子脸,看起来十一二岁,可可爱爱的小汉子。


    别说喜哥儿了,连带着顾筠都被惊了一瞬,连吃带拿不算,竟还送人送马车?!


    “亲家这太贵重了,马车且不说,我家哪里是能养得起小厮的人家。”顾筠忙推拒道。


    李母笑了笑道:“南星这孩子,是几年前,北边儿干旱,逃难到这儿,我见他机灵,便招进了府里,这些年我也知,这孩子念着老家那儿呢,让他跟你们回去,说不得能寻着他尚存在世的亲人,再说,昨儿我问了南星这孩子,他也愿意跟着你们回去,还是喜欢北边儿的生活,至于马车,也是以后方便你们来看念哥儿。”


    顾筠闻言,“既如此,那也成,不过,马车的银两,我还是得给你们才好。”


    李父闻言摆了摆手道:“马车不值钱,可别因着那么点儿银子,咱们两家显得生分了。”


    顾筠哑然,无奈念哥儿公婆太过财大气粗,推拒不过,只好收了下来,等他们去谷家村,再好生尽心招待,有多大力出多大力便是。


    回去的路上,因着有马车,宽敞舒适,比来的时候要舒服多了,南星驾着骡车跟在后面,年纪虽小,看起来倒是稳重的紧。


    团团和圆圆扒着小手,望着窗外,依依不舍的和念哥儿招了招手,“伯伯。”


    看的人心里酸酸软软的,好在俩娃没闹腾着不走,和念哥儿道了别,便乖乖的坐在喜哥儿身旁,没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又过了五日,一早儿,几人从客栈起床,今儿再赶一日的路,便能到谷家村了。


    不想,在客栈吃过早食,准备离开的时候,却被人拦了下来。


    那人直直的盯着周宵看了一会儿,又看到后面的顾筠,轻笑道:“原是如此。”


    顾筠沉了脸色,在他未说出什么前,开口道:“燕公子,这边请。”一看便知,不想让他在周宵面前乱说。


    那叫燕公子的汉子闻言又看了眼周宵怀里的圆圆,轻轻摸了摸他的小脸蛋儿,周宵一时未察,没躲过去,眸色沉沉的看了他一眼。


    那汉子笑道:“别紧张,我没有恶意。”


    说着便随着顾筠走到了一旁,周铭不知为何,站在原地未动,只冲周宵道:“你小爹之前认识的一个熟人。”


    周宵心知,定然不是一个熟人这般简单,许是和他自己也有关系,若不然,怎的会看他这般久,那眼神,分明是再看一个故人。


    不过周宵也没多说什么,他有些预感,用不了多久,那些被小爹藏着掖着的秘密,早晚会被他知晓。


    【作者有话说】


    [红心][红心][红心]


    100   喜哥儿尾巴翘起来


    不知顾筠和那位燕公子说了些什么,没多久,两人似是达成了共识,顾筠眉眼也柔和了下来。


    临走前,燕公子冲周宵笑着点了点头,便骑马离去,身后跟着一众随从,也翻身上马,马蹄溅起一路灰尘,看他们离开的方向,是去京都的方向。


    顾筠看了眼周宵,只见他面色平和,也不像是要追根究底的样子,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滋生了些许歉意,赵伊诺的声音似在耳边响起,“这样真的好吗?”


    轻轻摇了摇头,如今正是关键的时候,再等等,等燕归云回信,若一切安排妥当,到时便是让周宵亲自复仇,也未尝不可。


    喜哥儿没有周宵那般沉得住气,坐在马车里,自觉没有被人发觉的暗戳戳的看了顾筠一眼又一眼,顾筠看的直想笑,不过如今也没想好如何与他们说,便只能按兵不动,只当没看见自家儿夫郎的抓耳挠腮。


    喜哥儿最终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长辈的事儿,他还是莫要多问得好,要出口的话,又缓缓憋了回去。


    临近傍晚,周家一家人总算到了家,从村头到周家,可以说跨了大半个村子,蹲在门口边闲聊边吃晚食的人家,看着一路过去的马车,还有赶着马车的周宵,纷纷张大了嘴巴,手里的饭食都忘记吃了。


    “刚刚过去的可是周家小子?我没眼花吧?”一老汉说着,还抬起一只手,揉了揉眼睛。


    “啧啧啧,有门好亲家可真是好。”


    “这一趟,周家去的不亏,回来直接带回来一马车,天老爷,村里有几家有马车的。”


    若说周家买了牛又买了骡子,大多数人家心里头酸酸,但咬咬牙,攒上两年,也能买得起,但这马就不一样了,几十两打底,没上限,真真是看的人眼红心热。


    等周下他们回到家,谷大力刚吃完晚食,从村长家回来,第一眼看到的不是他疼爱的弟弟,而是那匹高头大马,看的他双眼放光,没和喜哥儿说话,便围着那匹马左拍拍右瞅瞅,喜爱的紧。


    “大哥,成了,不就是一匹马吗?看把你喜的,你弟我在旁边站许久,也不见你搭理我。”喜哥儿哭笑不得道。


    谷大力眼神没离开马,回道:“还不就是一匹马,这可是马啊!我这辈能买得起一匹,做梦都能笑醒。”


    顾筠在一旁看的直笑,不管是哪个朝代,汉子都爱宝马。


    好容易等谷大力欣赏完,喜哥儿笑道:“大哥,刚巧我从南府城带了不少好东西,你带去给小爹嫂子他们尝尝。”


    边说边从带回来的吃食里,一样儿拿了一些,叮嘱道:“这海鱼鲜嫩,蒸熟了淋上些酱油,就能吃。”


    谷大力点了点头,临回去前,又依依不舍的看了眼骏马,才拎着一大堆东西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周宵笑道:“大舅哥看来比起你,更喜欢这匹马,你出嫁的时候,都没见他这般不舍。”


    喜哥儿嗔了他一眼,轻轻踢了他一脚,踹的周宵身形晃荡了一下,“就你话多。”


    不过喜哥儿也不气,自家哥哥有多疼他,他心里一清二楚,何必和一匹马争风吃醋。


    一家人简单吃了些东西,把带回来的东西收拾妥当,已是月上中稍,团团和圆圆从回来到现在,一路奔波,许是累的紧了,睡的熟的很。


    南星今晚暂时住在了谷大力前段日子住的屋子。


    躺到床上,喜哥儿舒了口气,“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还是家里住着舒服。”


    周宵调笑道:“不喜欢金丝绸被,鸳鸯枕了?”


    喜哥儿转过头,笑道:“那还是喜欢的,但更喜欢咱们家。”


    周宵笑了笑,不置可否,转过身,把喜哥儿抱进了怀里。


    喜哥儿枕着周宵有力的胳膊,轻声道:“收拾东西的时候,我才知道,大伯哥婆婆给团团和圆圆塞了不少的好东西,估摸着,咱们这回的花销都快能平了,和那些特产一块儿,尽是些金银做的小玩意儿,我没留意到。”


    “收着吧,和小爹说了吗?”周宵语带困意道。


    “说了,小爹也是这个意思。”


    喜哥儿又想了想道:“咱们给大伯哥未出世的孩子买的东西,显得便有些寒酸了。”


    这已是喜哥儿和周宵他们在镇上选的最贵重的礼物了。


    周宵轻声道:“再贵重的东西,在大哥公婆看来,都不如一番心意最重要,等过些日子,你用绸缎,做些虎头衣服,鞋子,襁褓,给大哥寄过去。”


    喜哥儿点了点头,“回头我去找橙哥儿,让他帮着绣些好花样儿。”


    “嗯。”


    月朗星稀,屋里的声音渐渐消了下去。


    笠日一早儿,喜哥儿睡的足足的,才起床洗漱,周宵精力旺盛,一早儿便起来,吃过早食,带着南星一道儿去园子那儿找周大去了。


    日子渐渐恢复了平淡,喜哥儿把谷大力和南星睡过的床褥收拾出来,拆洗干净,忙忙活活的,不知不觉一上午便过去了。


    一晚上过去,村里的狗都知道喜哥儿他们驾着马车回来了,许是想着他们得好生歇歇,等过了午时,三三两两的人家才结伴着过来找喜哥儿唠嗑儿。


    冬哥儿和橙哥儿也来了,棉哥儿眼看要生,云叔么这段日子没让他乱跑,只能委屈巴巴的呆在家里,等着橙哥儿回去和他讲喜哥儿这段日子的见闻。


    喜哥儿也不是那般抠搜的人,来的还都是比较熟的人家,便从橱柜拿了些南府城那边儿的糕点,配着茶水,坐在院子里,边聊边吃。


    “是啊,南府城那块儿热的紧,大海我也看了,又大又宽,一眼望不到头儿,颜色蓝蓝的,不像咱们这儿的河水,泛黄。”


    “喜哥儿,你可真了不得,咱们谷家村的哥儿,就你见的世面最多了。”一夫郎把喜哥儿夸的,若是有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我可太羡慕你了,大海啊,我这辈子能见到一回吗?”冬哥儿颇为感叹,艳羡着看着自家好友,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喜哥儿从南府城回来,和之前有些许不一样了。


    “你若是想去,让易哥带你去,驾着骡车几日便到了,吃住省着些,十两银子能玩儿一个来回。”


    冬哥儿摆手道:“还是算了吧,且不说银子的事儿,就是出远门这事儿,我也不怎的敢。”


    喜哥儿一副颇有经验的样子道:“这有什么的,官道白日里安全的紧,只要不赶夜路便是了。”


    冬哥儿仍是摇头,咬了口糕点,眼睛一亮,“喜哥儿,这是什么糕点,这味道,我从未吃过。”


    “这是荔枝甘露饼,这边这个是荔枝蓼花糖,哥夫说是过了吃荔枝的时候了,只能买些荔枝做的甜点了。


    “原来这就是荔枝的味道啊,可真好吃,住在南府城的人也忒幸福了些。”冬哥儿边吃边感叹。


    喜哥儿深以为然,不愧是一起玩到大的好友,想法与他别无二致。


    一群妇人夫郎说说笑笑,也没多待,家里还有许多活儿计没做完,临走的时候,一样儿拿了些,说是要给家里的娃儿尝尝去。


    喜哥儿也没计较,等冬哥儿和橙哥儿要走的时候,喊住了他们,又给他们另包了些,“橙哥儿,说起来我刚巧要去找你,我大伯哥也快生了,想着这段日子做些小孩子的衣服鞋袜,你帮我绣只小老虎,可好?”


    橙哥儿温声道:“当然自无不可,你把布拿来与我,何时要?”


    喜哥儿摆了摆手道:“不急,慢慢来,一个月后给我便是,我先把布拿给你。”


    说着便回了屋子,拿了一匹月白色的绸缎出来。


    橙哥儿接了过来,笑道:“我还是第一次摸绸缎呢,怪滑溜的。”


    喜哥儿笑了笑,道:“我大伯哥公婆上回来的时候送的,若不然我们哪里买的起。”


    冬哥儿嗔道:“得了吧你,还与我俩装穷呢。”语气未带酸意,俩人关系好,调侃居多。


    喜哥儿轻轻锤了他一下,几人又聊了会儿,等冬哥儿和橙哥儿走了,喜哥儿才把院子又收拾了一番。


    如今喜哥儿可以说是村里的姐儿哥儿的标杆,寻夫婿都得按着周宵那样儿的找,但这又如何容易,来说亲的别村的媒婆媒么,纷纷摇头,说谷家村的哥儿姐儿的眼光忒高。


    村里有适婚哥儿姐儿的人家,如热锅上的蚂蚁,又急又无奈,“你想找喜哥儿夫婿那般的,我给你挑了猎户,你又嫌人家长的雄壮,不好看,你怎的,要待家一辈子做老姑娘?!”


    “那人胡子满脸,看着就吓人,怎的嫁?!”


    “你你………”真真是又气又无奈。


    不过也托了周宵的福,如今猎户在周边的村子,还挺抢手,稍微拾掇的人模人样一些,就不愁娶不到夫郎媳妇儿。


    喜哥儿还是在谷源的婚宴上,才知道如今村里的哥儿姐儿的,嫁人都奔着猎户找了,颇为哭笑不得。


    谷源和诗哥儿的婚宴办的很是热闹,村长家的儿子娶亲,村里人自是没有不来的,摆了三十来桌,把喜哥儿忙的晕头转向。


    席间推杯换盏,大口吃着肉,前来吃喜宴的村里人,看着意气风发,彬彬有礼的谷源,边吃边扼腕叹息,村里又少了一个未婚的好男儿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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