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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1   打麻将


    冬时是农家人一年到头难得的清闲的时候,东家串完西家串,瓜子皮儿落了一地又一地,聊的嘴巴都有些上火。


    喜哥儿也是闲不下来,喊上冬哥儿,棉哥儿俩在家里也没啥事儿的来家打麻将,米哥儿家的小汉子刚出生没多久,是一点儿空也抽不出来。


    顾筠陪着仨哥儿在院子里晒着冬日的暖阳,搓起了麻将,棉哥儿和冬哥儿都是聪明伶俐的哥儿,玩了两圈儿就上手了,按顾筠心里的想法,是比他家喜哥儿要聪明些。


    “喜哥儿,你家这麻将太好玩了,我也想让我婆婆打一副来,这冬日里就不会那么无聊了。”冬哥儿笑道。


    “我也想打一副,阿齐木工还成,到时你借我一天,我让他把图样儿记下。”棉哥儿附和道。


    “顾叔,你真厉害,是怎么想到的啊?”冬哥儿冲一旁摸牌的顾筠道。


    顾筠笑了笑,“不是我想的,上京那些富贵人家平日里消遣着玩儿的。”


    “天,顾叔你还去过上京,真是厉害。”仨哥儿羡慕的看着他,想他们这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去的了。


    顾筠不欲多言,把牌一推,“胡了。”


    “啊?怎的又是顾叔你胡了,运气怎的这样好。”冬哥儿故作不喜道,打了快大半天了,竟是只赢过两三把。


    喜哥儿坐在一旁,默默无言,他还一把没赢过呢,今儿小爹的手气是真好,得亏没来钱,要不然自己的零用都得输给小爹他们了。


    几人惬意的打到夕阳将要西下,没那么大的太阳了,渐渐有些冷了才散场,临走前,棉哥儿还把家里的麻将给带走了,打算这两日就让云齐给打好。


    村里没甚秘密可言,掉根针都能传的人尽皆知,更何况是这等好玩儿的麻将,也就是喜哥儿没嫁进周家之前,没人敢去他家里晃悠,若不然,麻将早就传遍了谷家村了。


    如今也是,麻将风一样的席卷了整个村子,不仅妇人夫郎爱打,这闲着无事儿的汉子们也都想摸两手,从棉哥儿和冬哥儿那儿传出去三五日的时间,如今村里人冬时的活动除了坐在炕上嗑瓜子儿,还多了项打麻将。


    村里人家渐渐传出了碰牌的声音,打到关键时候,还伴着一阵阵的叫好声儿,四人坐在桌上打,身后那是一群的军师。


    都言观棋不语真君子,但农家人不懂那些,只要没看到对家手里的牌,那就能稳坐后方,指点江山,还有的人喜欢这瞅瞅,那看看,虽不言语,但也是忙得很。


    要说村里最开心的,还得是云叔么,这几日除了觉得自己能动手打出来的,都跑他这儿来打一副麻将了,家里做家具的边角料也有了用处,不用当柴火烧了,可不得高兴。


    有的人家家里有银钱的,还定了副檀木的,摸牌也能染上一手的檀木香,好闻又好打。


    有的人家只要能打就成,唯一的要求便是价儿要低,云叔么忙的眼角纹都出来了,别问咋出来的,问就是边打边乐出来了的。


    顾筠眼看着麻将不出几日便蔓延了整个村子,感叹道:“不愧是国粹,这是不佩服都不行。”


    喜哥儿他爹也颇爱打麻将,心里还挺乐呵,如今村里人都忙着玩麻将了,吵嘴的人都少了,这个冬时是他过的最为安逸的一个冬时了。


    不过,中间还是出了点儿事,这麻将光打没点儿彩头,打着真是有点儿无趣,渐渐的,村里人开始赌钱了,一开始还是一局一文钱,后来是越打越大,直到有人输太多,不愿掏钱,那赢家可不愿,两人打了起来。


    村长匆匆赶到,训斥了一番,订了个村规,凡是打麻将,彩头不能超过一文钱,若是让他发现了有人打大钱,轻则罚跪祠堂,重则逐出村子,这才慢慢好了起来。


    不过也有手里有几个铜板的人家心里不喜,这不能超过一文钱,不就是只能打一文钱的吗?


    有人不喜打太小的,悄默声的约上几个人打大的,几人不说,也没人知道,村长也知这事儿他一村长,村里这么些人家,他也管不了太全,只要没闹到他跟前,他也就当不知道。


    顾筠听说了这事儿,颇觉无奈,小赌怡情,大赌伤身,但有的人想着挣钱啊,控制不住赌的手,家破人亡的往往都是这种人。


    不过好在,谷家村大多说人心里还是能拎得清,也许是在银钱上小气点儿,打的都不大,主打一个玩玩儿,输些银钱心里也不难受。


    等一切平静下来,转眼便进了腊月,天儿也是越来越冷,快到了冰上走的日子了。


    快过年了,家里的猪也开始陆陆续续出栏,本是想着二十八头猪今年都给卖了去,就不留年猪了,等到了年节再买肉来吃,毕竟家里就四口人,也吃不了这么多。


    但无奈,周铭死活留下了一头,说是还是自家养的猪吃着香,顾筠也不想在这种小事儿上和他计较,便留了一头年猪。


    五十五两七钱银子到手,一家人喜笑颜开,喜哥儿乐道:“看来还是养的多了挣钱。”


    顾筠笑道:“你把请短工的钱刨去,还有你付出的劳力,算下来,也就挣上三十两左右罢了。”


    喜哥儿笑了笑,他有的事一身的力气,三十两,也是不少了。


    周宵道:“养猪多了也有好处,家里的猪屎多了,囤起来能留着肥地。”


    顾筠摆了摆手,“行了,你别说了。”


    他自小生活在城里,可以说要不是因为周铭,他是绝不愿跑村里生活的,洁癖,没法儿。


    顾筠把银钱放桌上,分了三十两银子给到喜哥儿,“我这儿拿二十五两多都觉得多拿了,家里的猪基本都是喜哥儿在喂,猪圈也是他和阿宵你俩打扫的,过年的年货你俩就别掏钱了。”


    喜哥儿闻言摇了摇头,“那怎么行,年货还是我和阿宵买吧,小爹。”


    家里没甚亲戚,也就喜哥儿娘家那边要走动,还有顾筠和周铭二人的几个好友罢了,怎好都让顾筠出钱。


    顾筠想了想,数了五两银子推过去,“那也行,你多拿一两银子,别推辞,小爹会不高兴哈。”


    喜哥儿只好接了过来,银钱分好,便回屋里放钱去了。


    “今年能存下三十两,剩下二十两多的银子,绝对是能让咱家过个肥年了。”喜哥儿边放银子边说道。


    一旁的周宵笑道:“今年五两银子足够了,二十两都花了,那得买多少东西啊。”


    喜哥儿笑了笑,“明儿若是天晴,便去镇上把年货买回来,今年就别让小爹那边掏钱了。”


    周宵点了点头,“你和我一起去吧,也好久没去镇上逛过了。”


    喜哥儿闻言也没有拒绝,第二日和周宵一起驾着牛车赶去了镇上。


    青水镇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人来人往,大家伙儿都裹的严严实实的,穿梭在各个铺子里买年货。


    家里还有头年猪,猪肉是不用再买了,周宵和喜哥儿挑着些能放的腊肉,腊鱼买了些,还割了些羊肉,核桃,杏仁还有冬时少不了的瓜子儿,溜达下来一圈儿,背篓里装满了东西。


    “快来瞧瞧嘞,新出炉的烧饼啊。”


    周宵冲喜哥儿道:“饿了吗?要不要买块儿烧饼吃?”


    喜哥儿还真有些饿了,但他更渴,“找个茶水铺先,喝口水。”


    周宵笑了笑,“前面就是白叔开的茶楼,你且去那儿等我一下,我买好烧饼就过去。”


    喜哥儿点了点头,背着背篓进了茶楼,点了壶茶,坐在那儿听了会儿书,渐渐的被这跌宕起伏的剧情给吸引了,连周宵进来都不知道。


    “有这么好听吗?”


    周宵把烧饼递给喜哥儿,笑道。


    喜哥儿咬了口还冒着热气,边缘有些宣软,里面撒了些芝麻,烤的焦黄的酥脆无比,内馅儿还加了些肉酱,味道真是好极了,闻言点了点头,“听得我都想哭了,也不知那书生还会不会来找那富家小姐。”


    周宵无奈扶额,“都是话本罢了,怎的还当真了。”


    喜哥儿嗔了他一眼,“话说起来,你不是也要写话本呢吗?怎咱们都成亲一年多了,不见你动笔的?”


    周宵轻咳了一声儿,“这东西得靠灵感,没想法写不出来。”


    喜哥儿无语道:“都一年多了,你这灵感来的也太慢了些。”


    周宵转移话题道:“快吃吧,凉了没热的好吃。”


    这也怪不到周宵,俗话说得好,啥样人干啥样事儿,他一猎户,最擅长的便是打猎,虽识得几个字儿,但写话本对他来说,还真是有难度,不过小爹应是能写出来的。


    两人听了会儿书,吃饱喝足,赶着牛车趁天色还没有暗下来,回家去了。


    “巧了不是,今儿我刚卤了块儿牛肉,你就买了烧饼回来了,刚好。”


    喜哥儿和周宵刚回到家,把东西交给顾筠,便听到他颇有些惊喜道。


    “牛肉?哪里来的?”周宵洗了洗手,问道。


    “你云叔么送来的,说是他村里有牛宰,就买了些来,知道我爱吃,便送了些来。”


    周宵满头疑问:“他怎的买了牛肉送咱家了?”和云家相交这么久,竟不知云叔么还是个大气的?


    “说是麻将让他年前挣了不少,送些东西谢谢我呢。”顾筠把牛肉从锅里捞出来,笑道。


    周宵和喜哥儿齐齐点了点头,原是如此啊。


    【作者有话说】


    [发财][发财][发财]


    32   肉丸子


    “找啥呢?”


    周宵刚把院子里的积雪清理干净,进门便看到喜哥儿在炕上翻箱倒柜的,不知道在找些什么。


    “哎,我去年不是用兔毛做了个围脖吗,刚想起来,今年竟还没用过,想着找出来戴戴。”喜哥儿的声音从柜子里闷闷的传了出来。


    周宵看了眼炕扔的上乱七八糟的衣服,无奈扶额,“我帮你找找?”


    “不用,我自己个儿找就成,小爹那不是要做肉丸子嘛今儿,你先过去帮帮忙去。”


    周宵笑道:“我扫完院子去哪儿看了眼,小爹和老爹刚起,且得等会儿呢。”


    周宵看了眼还在往炕上扔衣服的戚莳,想了想,褪下外衣,帮着把凌乱的衣服一件件蝶了起来,之前他刚五岁的时候,便自己一个人住了,顾筠老早就教会他怎样叠衣服,收拾床铺,如今成了亲,这会儿倒是比喜哥儿看着还贤惠些。


    “哎,终于找到了,竟藏的这样深。”喜哥儿乐呵呵的把白绒绒的兔毛围脖拿出来,以想着拜年时要穿哪件儿衣服配了。


    转身便看到周宵把他扔炕上的衣服叠好了一半儿,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头。


    周宵笑道:“小爹之前教过,每个季节的衣服分开放,咱俩的衣服也按左右分开,便宜又好找。”


    喜哥儿闻言,有些不好意思道:“打小儿我小爹不知说了我多少回了,就是学不会,屋里总是被我弄的乱糟糟的。”


    周宵顿觉无语,这小哥儿,婚后倒是坦诚的不成了,只听喜哥儿又道:“趁着会儿有空,你教教我呗。”


    好在算上喜哥儿自己的陪嫁,如今屋里一个大衣柜,两个大箱柜,一个箱柜被喜哥儿放了冬时的被褥床单,一个箱柜放了夏时的被褥床单,还有许多空余能放些厚些的衣服。


    周宵也是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靠着一身的收纳本事为人师,轻咳了声儿,“行,那就把家里的衣物拿出来都,今儿重新归置一下。”


    喜哥儿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小夫夫别看只有两人,衣物还真是不少,全拿出来,占了大半个炕,堆的满满的。


    “像这些春时和初秋时的衣物,有些能混着穿,可放一起,夏时的衣物轻薄,不怎么占地儿,叠放好放到衣柜第二层,秋时厚些的衣物整理出来放第三层,冬时的衣物厚,放第四层,第五层也能放些,平日里下地做活儿的衣服拎出来另放在第一层,放一块儿,好找。”


    周宵边教边整理,没一会儿,衣柜里又重新堆满了,这回看着整整齐齐,一目了然,很直观的能看到喜哥儿的衣服占了大半壁的江山。


    “还剩下去年鞣制的狐皮,还有这些零散的东西,像是暖套儿这些放哪儿好?”喜哥儿收拾完家里,心情愉悦,语气欢快的询问道。


    周宵想了想,道:“还有个箱柜不是空了大半块儿,放那里去。”


    喜哥儿闻言眼睛一亮,他之前怎的没想到,害他撅着屁股在那儿找半天,这些小东西放箱柜里以后还好找些。


    看着又恢复了整洁,焕然一新的屋子,喜哥儿感觉颇有成就感,自己个儿怎的这样能干,真厉害。


    周宵看着他这副得意的小模样儿,笑了笑,之前忙着挣钱打猎,忙活地里的事儿,还真是不知道自家小夫郎把家里整理的驴粪蛋子表面光,打开柜门那是乱的一塌糊涂的。


    等夫夫二人收拾好,去顾筠那儿帮着炸肉丸,到地儿,周铭才刚把肉馅儿剁好。


    “你小子真会挑时候儿来,最累的你老爹我都忙完了。”周铭冲着周宵埋怨道,近七斤的肉馅儿,可把他累坏了。


    周宵笑道:“老爹你歇歇,剩下的我干就成。”


    周铭轻飘飘瞪了他一眼,这小子真是越大越不要脸了,剩下的还有啥活儿啊,不就是蹲灶台那儿烧柴火,还暖和。


    周宵似是没看到周铭眼神般,冲顾筠道:“小爹,现在烧火?”


    顾筠边调馅儿便点了点头,“现在烧,阿铭,你帮我把锅刷刷,等烧干水滴,把油帮我倒进去。”


    喜哥儿在一旁帮着顾筠调馅儿,等调料加进去后,味道腾的一下就出来了,直扑鼻头,连坐在灶旁生火的周宵都被香了一鼻子。


    “一年到头,我还真就想这口儿了,光是闻着我就能吃一盆。”周铭站在锅旁,等着锅干,顺便拍了拍顾筠的马屁,不过也是发自肺腑的,真心的马屁。


    顾筠笑了笑,嗔道:“你可快别吹了,去年还没长记性啊。”


    喜哥儿闻言,也跟着笑了起来,去年他这眼里只有小爹的公公没控制住,吃肉丸给吃伤着了,肚子胀的难受,大晚上的,跑去谷大夫那儿扎针才好。


    周铭当着儿夫郎的面儿,还是有些要脸面的,羞赧道:“扯着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干啥,今年的我已不是去年的我了。”


    众人齐齐笑出了声儿,顾筠乐道:“你可悠着点儿吧,咱都上了年纪了,今年我可不会带你去看大夫了。”


    周铭黝黑的脸颊似有些泛红,周宵看着可乐,他这对爹亲,真是越活越过去了,如今像俩老顽童似的,不过说起来他俩也不算很老,刚四十出头的年纪。


    肉丸下锅,激起热油炸肉丸呲呲啦啦的的声音,香味儿弥漫了整个灶房。


    肉丸炸熟捞出,静待一会儿,复炸一遍,表皮金黄酥脆,好吃极了,等囤放起来,留着炖菜味道也是一绝。


    周铭这回听劝,饱肚儿就停了下来,去年胃里难受的滋味还能感受得到,可不敢再作了。


    年节前,处处喜气洋洋,红灯笼高挂院门,春联也都贴了起来,村里四处传来孩童的嬉闹声儿,老人家坐在屋门口看着家里的孩子在外面玩耍,眼角眉梢都是喜意。


    除夕夜,顾筠和喜哥儿齐齐发力,做了一桌儿的饭菜,鸡鸭鱼肉必不可少,今年还多了一道佛跳墙,喝上一口,鲜的舌头似要掉下来。


    外面鞭炮声声不绝于耳,村里富户人家还放起了烟花,绚丽的花朵绽放在布满星辰的夜空中,真真是大饱眼福。


    “明年咱也买上一桶烟花来。”周铭冲顾筠道。


    喜哥儿闻言眼睛亮了亮,烟花这东西,他家里之前也放过,他二叔之前从府城带回来两桶,那东西可贵了,一桶便要一两银钱,寻常人家还真是放不起。


    不过看旁人家放,总是比不得自家放来的开心。


    除夕守夜,一家四口刚好组了一桌麻将,就着点心干果,边唠嗑儿,便打牌,和乐融融。


    顾筠感叹道:“若是再多个春晚当背景音乐就完美了。”


    三人对顾筠时不时冒出些他们不知的东西已然是见怪不怪,周铭把牌一推,“胡了。”


    初一在家待了一日,躺在炕上无所事事,闲的喜哥儿都有些不太习惯。


    初二回娘家,村长家里亲戚多,这会儿竟组了两桌麻将在院子里几个汉子夫郎夫人们正打着,气氛比往年还要热烈些。


    要说这麻将,还真是个好玩意儿,平日里不怎么往来的亲友,嘴皮子不会说的,一般过年时,过来探亲也没甚话说,干巴巴的坐着,时不时尬聊两句,双方都尴尬的不成。


    主家时不时来上一句,“吃些点心。”


    “渴不?喝口茶水。”


    “这有干果儿,别客气,吃吃吃。”


    今年就不一样了,牌桌上一坐,没一会儿就热络起来了,和汉子在酒桌上熟起来一样,妇人夫郎打起麻将来,也是熟的快极了,本来有些淡薄的亲戚情份浓厚了许多。


    “二叔,你怎的一直输啊?”喜哥儿看了好几圈了,就他二叔一直输,连他不怎么打麻将的爹爹都赢了两把了。


    “去去去,和你哥哥姐姐他们玩儿去,别在一旁打扰我了。”喜哥儿二叔输的都快急眼了,摆了摆手,驱赶喜哥儿的意图很是明显。


    二叔么在一旁笑道:“你这人,猪八戒的把式,倒打一耙,赢不了牌,还怪起人喜哥儿了。”


    喜哥儿二叔冲自家夫郎笑道:“哪里的话啊,真真是冤枉我了。”


    众人笑了笑,周宵坐在一旁,顺势悄悄喂了喜哥儿二叔几张牌,总不能大过年的,真让二叔一人输,喜哥儿二叔赢了一局,乐呵呵道:“时来运转了哈。”


    “得了你。”二叔么轻轻拍了拍他,别人不清楚,他可是瞧的明白,这喜哥儿相公倒是个会做人的。


    热腾腾的饭菜端上桌,“好了好了,别打了,把桌子腾出来,饭菜都好了。”


    热热闹闹的一顿饭,吃过午饭,众人又聚在一起聊了一会儿,太阳西下,喜哥儿和周宵拎着谷家给的回礼,手牵着手回了家。


    谷家村有这么个习俗,来亲戚了,带的东西不能全留下或是得再拿些其他的东西给他们带回去,都留下啥东西不让人带回去,让旁人知晓,总得说嘴上两句,这家人忒贪心了些。


    “家里还是人多了热闹。”周宵牵着喜哥儿,感叹道。


    喜哥儿笑了笑,轻声道:“那咱们就多要几个,好不好?”


    周宵笑道:“自是好的。”


    【作者有话说】


    [红心]


    33   卖樱桃


    春节过后,万物复苏,家家户户开始做春耕前的准备,喜哥儿约上棉哥儿,冬哥儿一起,去山脚挖春时新出的野菜。


    褪去厚重的棉衣,换上薄棉衣,喜哥儿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灵活了许多。


    “过段日子樱桃便能下来了,馋这口儿好久了。”冬哥儿笑道。


    “且说呢,冬时顿顿没离过萝卜白菜,吃的我如今身上一股子萝卜白菜味儿。”棉哥儿附和道,他看着眼前嫩绿的野菜,也不觉得他们涩口了。


    “还有菜干呢,不过吃多了,我倒是觉得豆角干比鲜豆角炖着入味,其他的干菜还是鲜菜好吃些。”喜哥儿笑道。


    “还真是,不过我家豆角多被我婆婆给腌酸豆角了。”


    “你婆婆腌的酸豆角咱村里数得着的好吃,我婆婆秋时去你家买了两坛子吃完,冬时再买,就买不到了,她说了,今年得早些买,多买几坛子呢。”棉哥儿笑道。


    冬哥儿闻言乐道:“我婆婆每年靠这酸豆角挣点儿银钱,饭时的时候倒也说了嘴,夏时多种些豆角,今年多腌几坛子。”


    “那感情好,不怕买不着了。”


    喜哥儿在一旁听了一耳,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小爹那儿的手艺因着从旁人那儿学来,没法子用来做生意,但他从娘家学会的腌酸萝卜,小爹还夸他呢,吃着开胃,何不等闲下来的时候,也试着在村里卖?


    几个哥儿说说笑笑见,背篓渐渐满满当当的了,没多久,便各回各家,回去做饭去了。


    春时路边的野花开得正好,随风摇曳,说不出的心旷神怡。


    “喜哥儿今儿挖的野菜鲜嫩,咱们不如包饺子吃吧,家里还剩了些猪肉没吃。”顾筠冲喜哥儿说道。


    “好,也有段日子没吃饺子了,小爹,我去冰窖那儿取肉来。”


    包饺子,一家人在一起才有那种幸福的味道,顾筠和喜哥儿包,周宵和周铭父子二人擀,一家四口边聊边做活儿,温馨又闲适。


    “明儿就要开始育苗了,十几亩的水田,插秧的时候,还是得招几个短工来帮忙。”周铭边擀边说道。


    “那就请上三个来,家里的其他几个短工忙着割猪草,去年囤的草料差点儿没够家里的牲畜吃的。”


    “园子里的鸡也开始下蛋了,我今儿去瞅了一眼,拾了六颗呢。”喜哥儿笑道。


    “那可好,阿宵买来的崽苗也坐住了,等到了夏时,蛋就更多了。”


    “小爹,今儿挖野菜我听冬哥儿说他婆婆光靠卖腌酸豆角,能挣上些钱,我想着等咱们忙完这阵儿,我也腌些酸萝卜来卖,可好?”


    顾筠笑了笑,“那自是好的,多个进项。”


    喜哥儿闻言喜上眉梢,小爹真真是顶好的小爹,从不下他的气。


    谷家村似是从窝冬醒了过来,开始动了起来,村道上都是扛着锄头下地的村里人,汉子们爽朗的笑声传遍了村子的角角落落。


    忙忙碌碌间,樱花盛开,花瓣凋落,颗颗绿盈盈的小果实冒了出来,过不了多久便能成熟,采摘下来拉去白叔家的杂货铺子里卖了。


    等插完水稻,一家四口又开始忙活起了园子里的果子,樱桃皮薄儿,稍不留意就得伤着了,到时带去镇上就不好卖了,所以四人摘得很是小心翼翼。


    摘完,用牛车拉去镇上,白家杂货铺的掌柜早就被东家叮嘱过,见周宵过来,满脸笑意,很是热情的迎了过来,招呼道:“周小子,把牛车赶后院儿来。”


    几个伙计帮着把板车上的筐子搬下来,白掌柜检查了一番,周宵在里面铺了不少的棉花,樱桃保存的很好,没怎么磕碰,他去年冬时前买的棉花,专门留了些就是为了运果子的。


    白掌柜心下满意,东家虽有交待,但若是周宵拉来的果子品相不好,那他也不好办,不收吧,东家那边过不去,收了吧,又卖不出去,到时挣不到银钱,年底查账又是他这个掌柜的事儿了。


    周宵是个全乎人儿,白掌柜付钱的时候也很爽利,“周小子,若是都能这样小心,以后你家的货,我便能眼睛不眨的收了去。”


    周宵笑了笑,“白掌柜放心,品相不好的果子都在家挑出了的,留家里自家人吃了,绝不会拉来咱这儿以次充好。”


    白掌柜心下更是满意,还是东家慧眼识人,当时和他说周家那边来人直接收了便可,他心里还直犯嘀咕,做生意的,怎的能这般信任一户人家,今儿心里还是不放心,查验了一番,以后倒是不必这样麻烦了。


    周宵收了银钱,没多和白掌柜寒暄,临来钱,小爹让他买六只羊崽回家,他还得去牲畜市那儿一趟。


    说实话,他是真不想去,那次买牛真真是被熏的不成,不过今儿周铭去云家那儿帮忙去了,无奈,只能他自己跑一趟。


    好在羊崽周宵不用讲价,喜哥儿还特地交代了一番,两钱银子一只羊,通价儿,只细细检查了一番,没病,四蹄儿健壮的就行了。


    家里的鹿生了只小鹿,长得很是喜人,喜哥儿如今天天都要去院子里跑一趟,喂喂小鹿。


    周宵拉着六只羊崽回来的时候,喜哥儿正在园子里,专门割了筐最为鲜嫩的草,放小鹿那儿喂呢。


    周宵无奈扶额,真怕自家夫郎把小鹿当狼崽那样儿养了,到时要卖的时候不舍得,那这小鹿可就幸福了,在他家里养老了。


    “你回来啦!嚯,这只羊崽长得好,还有俩耳坠儿呢。”


    喜哥儿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身便看到周宵驾着大黄进了果园,板车里绑着六只小羊崽。


    周宵和喜哥儿把绑着羊崽的麻绳儿解开,“三只母羊,三只公羊,我看了,都没啥病。”


    喜哥儿点了点头,刚把他觉得长得最好的那只羊崽解开,它就蹭的一下从板车上跳了下来,几息间跑老远,头没带回一次的。


    周宵乐道:“不用管它们,本就是要散养的。”


    喜哥儿点了点头,看它们这般活泼,想来应是好养的。


    果园里的牲畜越来越多,三只母猪也配好了,就等着小猪崽儿出生了,和羊鹿这些不同,周宵是专门在果园划了个区域养家禽的,用篱笆围了起来,不过占地儿大,和散养也差不了多少。


    忙完果园的事儿,留豆豆酱酱在园子里看家,夫夫二人驾着大黄回院子去了。


    果园就在周宵他们院子旁边,离得很近,还专门在共用的围墙那儿开了个大门,进出很是方便。


    春天的日子就这么在忙忙碌碌间快要过到尾声,谷村长去了趟镇上,把去年说好的甘蔗种拉了回来,分发给各家各户,村里人又开始忙活了起来。


    “唉,本以为能歇歇,这又要开始种甘蔗,真真是累人。”一夫郎嘴上抱怨,眼里的喜意却是藏也藏不住,这种好了,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村里人除了那些个懒汉,谁家会嫌能挣钱的活儿多的。


    按农事官的教法把甘蔗种好,喜哥儿对这新鲜的事物好奇的不行,每日都要去看看长势如何,施肥很是勤快。


    忙完这些,没多久,便入了夏,蝉鸣四起,池塘里种的莲也开出了朵朵荷花骨朵,蝴蝶翩翩飞舞,自是一派美景。


    “贱蹄子,让你做个活儿,看把你给委屈的,在这儿待不了,去你亲娘那儿去啊,在这儿惹人嫌!”


    喜哥儿和顾筠正忙里偷闲,躺在门外的摇椅上乘凉,便听到山脚那儿传来阵阵骂声儿,伴着一小孩儿稚嫩的哭声儿。


    “还哭,短你吃了还是短你喝了,一让你做活儿便这般,哭给谁看啊?真真是随了你那懒皮子的娘了!”


    “呜呜呜,你坏,我要我娘亲回来,呜呜呜。”


    不远处的骂声儿还在继续,那小女娃儿哭的更厉害了。


    喜哥儿看了眼顾筠,顾筠轻声道:“这是哪家的夫郎啊,脾气这般大的。”


    喜哥儿回以轻声,“小爹,那是钱屠户他弟弟新娶的续弦,童哥儿。”


    “听他俩那意思,那女娃娃他亲娘尚在,钱屠户他弟是和离了?”


    喜哥儿点了点头,“说是琳姐儿她娘跟镇上一卖猪肉的屠子好上了,不要他父女俩了。”


    顾筠惊讶道:“还有这事儿?钱家不也是干屠户的,这怎的在镇上找了个屠子,这屠子还分贵贱不成?”难不成屠子间还有鄙视链?镇上的看不起村里的,府城的看不起镇上的?不都做的一样的活儿计。


    喜哥儿摇了摇头,“小爹,且不说钱屠子他弟弟不是干屠子的,便是,那镇上的屠子有自己的铺子,村里的屠子大多靠着帮村里人杀猪挣些银钱,偶尔宰上一头家里的猪在村里卖,就比如春耕前,麦收,秋收,过年这几个时候,挣得自是比不了镇上那些日日能卖猪肉的屠子。”


    顾筠点了点头,“看这样儿,那钱屠子弟弟新娶的夫郎也不是个好相与的,都道有后娘就有后爹,看琳姐儿这哭的,我听着都心疼。”


    喜哥儿点了点头,看村里娶了续弦的,前边儿生的孩子,哪个不是穿的破破烂烂的,还有做不完的活儿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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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4   紫苏桃子姜


    喜哥儿和顾筠听了会儿,没忍心再听下去,但他俩也不好直接插手说些什么,旁人家的家事,莫说是他们俩了,就算是村长来了,也是没法管的,自古清官难断家务事。


    喜哥儿刚准备从摇椅上起来回家去,不想琳姐儿扔下句,“你太坏,我和爹爹说去,让他休了你!”没多久就从他们门前跑走了。


    喜哥儿和顾筠有些面面相觑,这怎么和他俩想的不太一样,这琳姐儿看着这小脾气,不像是在家受了搓磨的,反倒是像被家里人给宠坏了的女娃娃。


    两人愣在摇椅上没动,等了会儿也不见童哥儿追来,想来是不想管那女娃娃,继续在山脚那块儿忙活了。


    二人没躺多久,还得赶紧给在地里忙活的周铭周宵父子二人做午饭。


    今儿这天气真是闷的慌,连蝉鸣都弱了许多,喜哥儿从冰窖里弄了一大块儿冰放厨房里,才没有那么闷热。


    这大热天的,地里的麦穗也长实了,翠绿翠绿的带着麦芒摇曳在夏风中,传来阵阵麦香。


    周铭和周宵父子俩回来的时候,弄了一捆还没成熟的麦穗回来,鲜嫩的小麦生吃也别有一番滋味,放灶里烤着吃也很好吃。


    “刚巧,剥些出来,放锅里的米里一起煮。”顾筠边炒着凉面卤子,西红柿豆角鸡蛋,便冲周铭道。


    “行,这天儿,可真够热的,过段日子就要麦收,得亏咱家的旱田少。”周铭边剥边和顾筠闲话道。


    周宵把碗清洗干净,放了一个在周铭身旁,坐下和老爹一起剥起了小麦粒,闻言笑道:“老爹,咱家地多了,可以请人来帮着麦收,还能多挣些银钱,自是比田少的好。”


    周铭笑道:“你当你老爹我不晓得啊,这不是没那么多地,只能咱爷俩干嘛,说起来,是得和你老丈人那儿说说去,这年间,太平盛世,少有人家卖良田的,实在不成,咱多开些荒地。”


    喜哥儿闻言拍完最后一根黄瓜,开口道:“爹,我前几日遇到我爹的时候,问了一嘴,就咱村河边有块儿地,因着离河边比较近,村里人家怕下次大雨给涝了,没人家想要,就荒在那儿了,我爹说,弄好了,是块儿好地呢。”


    “哦?地块儿有多大?”


    “我爹说,估摸着得有个八亩的样儿。”


    “那成,我下午的时候过去瞅瞅。”周铭把麦粒剥好,清洗干净,倒进米汤里。


    喜哥儿闻言喜上眉梢,那块儿地拿了,收拾出来做水田也好,做旱田离河边近,浇水啥的都方便。


    周铭和周宵父子二人都是爽快人儿,不拖沓,吃过午饭,看完那块儿地,离河边其实还有段距离,没耽误,便去谷村长那儿一起去县衙把地契给办了。


    说起来,自打喜哥儿嫁进周家,刚开始父子二人还时不时的去上山打次猎,如今精力都耗在田间了,今年开春到现在还没上过一次山,但看到家里夫郎越来越高兴的面庞,他俩觉得这样也好,能平平安安,安安稳稳的挣钱,夫郎放心,他俩也舒心。


    打猎的话,家里的事儿忙活完了,以后再说,想去就去,不想去便不去,再成不了他们赖以生存的活计了。


    忙完这些事儿,地里的草也锄了一遍,一家四口戴上草帽,去了河边的那八亩荒地那儿。


    因着这块儿地靠着河边,水汽足,杂草长得那叫一个壮实,有的还开着粉粉的小花,随风摇曳,瞧着还怪好看的,但拔起来就没那么欣赏它们了。


    经年累月的,这块儿的杂草根系长的很大,拔起来很费劲,好在喜哥儿力气大,顾筠给他们每人手上都绑了布条子,也不怕伤着手,拔起来大草呼呼带风的。


    看的周家其他三口目瞪口呆,这快长成小树般地草在喜哥儿手里像是刚发芽的小草一般,毫不费力,没一会儿便堆成了一小堆。


    顾筠对自己的力气颇有自知之明,跟在喜哥儿后头,把他拔好的草抱起,放到板车上,拉回去,能给家禽牲畜吃的挑出来,不能给它们吃的便晾干了当柴火烧。


    一家四口,忙活了十来天,才把地里的杂草清理完,剩下的石子儿大块儿的收拾出来,牵着大黄把地翻了一遍,翻出来的小石子儿收拾出来,都铺到院子里还没收拾的地块儿。


    这一年多,喜哥儿在家也没闲着,没钱像小爹他们院子里铺青石,他便抽空捡石子儿铺院子,如今整个小院也是收拾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再不怕下雨脏地了。


    等他们清理完地里的杂草石子儿,虽晚了些时节,但还是种了八亩的豆子,顾筠又喊着周铭把平日里烧火的草木灰撒了些到地里去。


    家里的三只母猪这几日也下了猪崽,拢共三十五只,可把喜哥儿乐坏了,这白花花的小猪崽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猪多了,有好也有坏,猪味儿难闻,容易滋生蝇虫,但好在离他们生活的院子远,影响不是很大,喜哥儿收拾的也勤快,猪圈都挺干净,猪屎也能收集起来肥地,这可是农家不可多得的好肥料。


    听说有些人家这东西少的,还偷摸偷邻居家的,农家人,都不嫌这味儿。


    等种完了豆子,又到了麦收的时候了,麦浪伴着夏时的热气儿翻滚,田间黄澄澄的黄了一片片,村里人拿着镰刀,穿着短打便下了地。


    一家四口也没怎么歇息,赶着好天气把地里的麦子给收了回来,打麦,晾麦,又是忙忙活活了十来天,才把麦子收进了谷仓。


    “可真真是要累坏了,这段日子。”喜哥儿坐在凳子上,捶了捶腿,感叹道。


    连最有力气的喜哥儿都累的不成,可想而知周家其他三人的样子,真真是瘫在炕上不想动弹,连饭都没力气吃了,顾筠可以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


    屋外乌云密布,眼瞅着要下大雨,周铭道:“得亏咱们收的快,入了仓,就放心了。”


    园子里的果子前段日子家里人抽不出手,都是让周大和那些短工摘了,周大驾着大黄去镇上杂货铺卖的,杂货铺那儿有记账,倒也不担心他们中饱私囊,不过周家请的短工都是些老实本分的人家,他们也做不出啥坏事儿来。


    屋外大雨倾盆而下,喜哥儿洗了盘葡萄,“小爹,家里的桃子也都下来了,你之前说的桃罐头,咱能做吗?”


    喜哥儿记性好,之前在饭桌上顾筠提了一嘴,这果子大多数都能做罐头吃,他便记心里了,如今桃子下来,多的杂货铺品相不好,不要的,便想着做罐头来吃。


    不料顾筠摇了摇头,遗憾道:“没专门的密封性好的瓶子,没法儿做。”


    喜哥儿闻言,蔫了下,“咱家如今还有五六十斤的桃子,有的被虫子咬了,有的长的有些歪,吃也吃不完,这可咋整?”


    周宵闻言,想了想,道:“我记得小时候,小爹做过蟠桃饭给我吃,味道很好。”


    顾筠笑道:“小孩子爱吃那玩意儿,还能做紫苏桃子姜来喝,消暑,上京的人夏时最爱喝。”


    喜哥儿眼睛一亮,冲顾筠撒娇道:“小爹,你就教我怎么做紫苏桃子姜吧,趁着天热,我估摸着在村里卖都能卖完,不用跑镇上去。”


    顾筠想了想,着紫苏桃子姜拿上京那块儿说,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做,已算不得什么秘密,“行,咱就做紫苏桃子姜来卖。”


    喜哥儿顿时从疲劳中来了劲,闻言便想着去灶房那儿,被顾筠喊住了,“今儿下雨,前段日子忙活这么久,先歇息两日再说。”


    喜哥儿闻言点了点头,和顾筠周铭他俩闲话了会儿,便穿上蓑衣和周宵一起回自己小院儿了。


    夏时的雨总是来势汹汹,去的也快,一场大雨解了连日的闷热,雨过天晴后的树叶上,挂着晶莹的雨滴,空气中弥漫着雨后特有的味道,喜哥儿最爱闻这个味道了。


    “小爹,味道真好闻!”


    喜哥儿一大早儿吃过早饭,便黏着顾筠要他教做紫苏桃子姜。


    顾筠无奈,和喜哥儿折腾了一上午,桃子切片儿,煮紫苏水,把弄好的桃子姜片放清洗干净的坛子里,倒入紫苏水,盖上坛子盖,沿着盖沿加水密封起来,放进冰窖里冷藏起来。


    “行了,等明天午时便能喝了。”顾筠笑道,条件有限,做出来的味道和上京还有在他之前的那个年代定会有些差别,但味道想来应是不错的。


    等到了次日午时,喜哥儿吃过午饭,便急不可耐的从冰窖里抱出一坛,给家里每人舀了一碗,尝了一口,惊喜道:“小爹,好喝!”


    喝上一口,沁凉,有紫苏和桃子特有的香味,暑气一扫而空,喜哥儿连连喝了两碗才停下来。


    周宵和周铭也是头一次喝,从两人喝完一碗又加一碗的动作上,也能看得出,很是喜欢了。


    “小爹,咱们若是咱村里卖,昨儿做的两坛,估摸着不用多久便能卖完,咱们要不要今儿多做几坛,明儿拉去镇上卖?”


    顾筠笑道:“这饮品须得凉着喝才好,拉去镇上,没这股凉气儿了都,咱们也不靠这东西挣大钱,在村里卖卖就行了。”


    主要是镇上人多眼杂,那些个富户可能是会做这饮品夏时喝,但没拿出来卖,猛的在平民百姓里出现一新的东西,定会引人注目,这不是他想要的。


    今儿下午,看来他还得和周铭去趟镇上,和白家说声儿,让他们在酒楼,茶楼做这道饮品,这样他们在村里卖,也不会太过显眼了。


    【作者有话说】


    顾筠:我藏藏藏


    [比心]


    35   挣银钱


    喜哥儿要卖紫苏桃子姜的消息像一阵风一样传遍了谷家村的角角落落。


    “紫苏桃子姜,啥玩意儿哦,听都没听过呢。”


    “喜哥儿说是解暑的冷饮,就在村口那棵大树下卖呢。”


    “走走走,瞧瞧去,还真是个新鲜玩意儿。”


    来光顾喜哥儿冷饮摊的便是冬哥儿和棉哥儿,两人一听到消息便来了,喜哥儿还特意带了块儿冰块儿来,放在紫苏桃子姜旁边,饮品没那么容易变凉。


    “喜哥儿,来一竹筒,多少银钱?”冬哥儿一到这儿就被这清清凉凉中带着丝丝甜味的味道给俘虏了。


    “三文一竹筒。”喜哥儿边回边给冬哥儿和棉哥儿一人舀了一竹筒。


    “嚯,这样贵的。”一在旁边看了许久,没掏铜板的夫郎惊讶道。


    “叔么,这已是很便宜了,里面加的糖和桃子呢。”喜哥儿笑道。


    一听到里面加了糖,众人倒是觉得三文钱还算能接受了,如今糖比肉都要贵一些,寻常人家除了过年舍得买些给家里的娃娃们甜甜嘴,其他时候都不舍得吃呢。


    “嘶,太好喝了,喜哥儿,这味道真真是透心凉,酸酸甜甜的还带着些紫苏的味道。”冬哥儿喝了一口,不由赞叹道。


    “喜哥儿,帮我再装上三竹筒,我带去家里给他们尝尝。”棉哥儿喝了一口,眼睛一亮,立马多要了些,带回家给云齐他们尝尝去。


    “呦,有这么好喝吗?喜哥儿,给我打一竹筒来。”


    有人不怎么信邪,这紫苏他是知道的,镇上的烤鱼铺子经常用它来做调料,味道很特别,也很好吃,但这紫苏做冷饮,真真是头一回见。


    “嚯,还真挺好喝,喝了感觉身上都没那么热了。”


    喜哥儿闻言笑了笑:“叔么,这冷饮是解暑的,最是适合夏时喝了。”


    有人开头,买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有些手头上不怎么宽裕的人家,买了一竹筒,拎回家,倒碗里让家里人都尝尝味道。


    周宵不善言辞,在一旁默默的听喜哥儿和村里人说笑,“我小爹说了,这可是上京的大户人家夏时消暑喝的冷饮呢,寻常人家都难喝到。”


    “你小爹是有本事的,哪儿都去过,这紫苏桃子姜真真解暑,喝上一竹筒,我能再去地里锄上两亩地。”


    “谁说不是呢,好喝,你小爹真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两坛子紫苏桃子饮说起来也没多少,半个时辰不到便见底了,喜哥儿不好意思道:“今儿的两坛卖完了,明日还是午饭后,这个时候,大家想买的再来。”


    “这就没了?我在这儿可是等了半天了。”


    “嘿,王小子,你别喝完了,给你老叔我尝一口。”


    没买到的虽有些遗憾,但喜哥儿也说了,明日还来卖,没得为了口喝的闹腾,显得还不够嘴馋的。


    众人说笑了一番,没多久人就散了,夏时虽热,但地里的活计也多,农家人,一年到头除了冬时能躲闲段时日,这平日里的事情可多的是呢。


    喜哥儿冲一旁的周宵笑了笑,轻声道:“我还留了些,刚没见我娘家那边来人,等下送些去给我爹爹他们尝尝,怎么样?”


    周宵点了点头,“自是该让岳丈他们尝尝的。”


    喜哥儿闻言松了口气,一般人家都不怎么喜嫁进来的夫郎妇人整日里还想着娘家那边,常言道,嫁出去的哥儿,泼出去的水,还好周家人都不计较,有时得了好的,还会喊他去给他爹爹们送些,喜哥儿一想到这儿,心里就暖暖的。


    谷村长得了冷饮,喜不自禁,哥儿婿有什么好的能想着他们老两口,着实是让人打心里觉得高兴。


    “今儿晚饭便在家吃了。”谷村长开口道,眉眼间具是对周宵这个哥儿婿的满意。


    村长夫郎牵着喜哥儿的手,温声附和道:“就是,留家吃顿饭,你大哥大嫂回娘家去了,明儿午时才回,今儿就咱们爷儿四个,刚巧你二叔从府城寄了些腊肉来,等下便炖了吃了。”


    喜哥儿笑道:“我且说呢,今儿来没听到小家伙的声儿,原是去外祖家了。”


    盛情难却,喜哥儿便和周宵留在谷家吃了顿晚食,小爹和老爹两人今儿下午去镇上了,说是找白叔有事儿,晚食不必等他们,刚巧在谷家吃了,不必再回去开火做饭了。


    今儿谷村长高兴,和周宵小酌了两杯,桌上两荤两素,还蒸了锅大白米饭,可见谷家老两口对周宵的重视了,夏风习习,惬意又舒适。


    周宵吃饱喝足,辞别两位老丈人,和喜哥儿一起伴着月色归家,蛙声连绵,夜空繁星点点,想来明日定又是个好天气。


    “还好,小爹他们去镇上之前,又做了三坛子紫苏桃子姜来,若是这时候回去,怕是明日来不及卖了。”喜哥儿感叹道,“也不知今儿挣了多少?”


    周宵牵着喜哥儿软软的小手,笑道:“一共卖了三十六竹筒出去,一百零八文。”


    喜哥儿闻言眼睛一亮:“若是每日都能挣这些,等到秋时,也能挣个三两多银子。”


    周宵笑笑没说话,村里人哪能整日里喝这个,少有人家舍得的,不过谷家村村民人也不少,约摸着还是能挣段时日的银钱。


    喜哥儿笑道:“本想腌酸萝卜来卖的,现在想想,还是做这个冷饮好卖赚钱些。”


    喜哥儿的紫苏桃子姜摊子就这么在村子里摆了起来,最新奇热闹的时候一日能卖四五坛子,等这阵子过去,每日也能卖出去两坛子出去,每日赚上一百多文的银钱,已是比去镇上扛包的汉子挣得多了。


    喜哥儿的摊子步入正轨后,周宵便没再陪着他来,忙活园子里的事儿去了,家里的田也开始又要锄草,特别是那八亩荒地,更是时不时得去料理一番。


    好在冬哥儿和棉哥儿闲下来时,会过来陪喜哥儿,有时米哥儿也会抱着已经满了白天的小娃娃来逛逛,如今他的气色看起来比之往好了许多。


    这日,喜哥儿正把最后一筒的冷饮递给兰娘,她在地里忙活了半天,牛家老两口吩咐她来买两筒,不想她来的有些晚了,只剩下一筒了。


    “兰娘,你带回去再兑些凉水来,虽说味道会淡些,但还是好喝的。”喜哥儿见她一脸的愁容,想来时买不到两筒回去,又得被牛家拿老两口唠叨,不由开口道。


    兰娘冲他感激的笑了笑,付了银钱,拎着竹筒小心翼翼的往牛家田地走去。


    “真是作孽哦,怎的就让那妾室生了个儿子出来,这下,牛二楞直接把那琦娘扶成平妻了。”冬哥儿越说越气愤。


    “真真是好人没好报,兰娘的娘家也是,自家女儿受了这般的气,也不说来出出头。”


    “唉,那晚娘也是呢,没娘家撑腰,这日子过的,唉,想想就觉得生气,土里刨食的农家人还整了个侧室出来,还真以为自己是那镇上的大老爷呢?!”棉哥儿气道。


    喜哥儿摇了摇头,个人有个人的活法儿,端得看怎么选了,若他是兰娘和晚娘他们两个,说啥都得和离了去,便是娘家人不给撑腰,自己找个老实本分的汉子,不讲长相,年纪,只要肯做活儿,能养家,也是比在这两家里伺候完老的还得伺候小的强。


    说起来,三条腿的蛤蟆不易找,这两条腿的汉子可是一抓一大把,就他们谷家村,还有那二十大几还没娶上媳妇儿的汉子呢,瞧起来不比那牛二楞和前良差。


    喜哥儿也就想了想,并不打算做些什么,“行了,东西也卖完了,我得回家去了,地里的活儿没干完呢。”


    “行,对了喜哥儿,过两日听说镇上有老太君过寿,要摆戏台子在镇上那个大空地儿那儿唱大戏呢,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看看。”冬哥儿问道。


    喜哥儿闻言摆了摆手,“我就不去了,最近家里忙,实在是走不开。”


    棉哥儿想了想道:“这唱大戏可是人多得很呢,你这两日可以多做些来,拉去镇上卖,可比在咱村子里挣得多呢。”


    喜哥儿思索了一番,也颇觉是个能挣钱的路子,这戏台听说是要摆两日呢,“我问下我小爹那边先。”


    等喜哥儿回到家,把事儿和顾筠一说,只见顾筠摇了摇头,“镇子前两日已有了紫苏桃子姜了,人多还不安全,还是待在村里的好。”


    喜哥儿愣了愣,想了一番,觉得小爹说的也有些道理,这段日子家里事情也多,还是老实待在村子里卖,卖完还能有时间帮着周宵他们忙活忙活地里的活儿。


    顾筠见他听了进去,悄悄松了口气,那过寿的老太君的家里人和他有过一面之缘,喜哥儿若是去,周宵定也得不放心的跟着,若是碰到了熟人,他藏藏躲躲的这二十多年,可就白费了,答应那人的诺言,不能食了去。


    喜哥儿不懂顾筠脑袋里的弯弯绕绕,只答应了自家小爹不再去镇上,便去果园那里帮周宵摘果子去了。


    顾筠想了想,收拾了下,去田里找正在锄草的周铭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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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6   后小爹难当


    忙忙碌碌了几日,才把荒地的草清理干净,果园里的果子卖了几批,剩下的须还得再过几日才能采摘,一家人总算是得了空儿休息会儿了。


    “喜哥儿,今儿咱去河里捉鱼吃,许久没吃过烤鱼了。”顾筠边吃早食,边说道。


    周宵拿起碗筷,闻言道:“小爹,你们想吃鱼,我和爹我俩去捉便好,最近雨下得多,河水深了许多。”


    喜哥儿笑道:“我会游泳,以前在家的时候,家里人想吃鱼了,都是我去捉的。”


    “还是算了,你还是老老实实呆在家,帮小爹准备准备烤鱼的配菜。”周宵不为所动,前几日木家村那边还有人下河捉鱼,可能是腿抽筋了,不知怎的一个猛子下去,人就没有上来。


    周宵可不敢让喜哥儿再下水了,俗话说得好,被淹的都是会水的,还是小心些为好。


    喜哥儿闻言撇了撇嘴,老大不乐意的看了周宵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控诉,嘴里的米粥都不香了。


    顾筠见状笑道:“喜哥儿你和阿尧一起去,留你们爹爹在家帮我就行,只有一点,别去水深的地方儿。”


    喜哥儿眼神一亮,看了眼身旁的周宵,只见周宵点了点头,心里才又开心了起来。


    夫夫二人吃过早食,喜哥儿从柴房把鱼叉拿上,兴冲冲的往河边走去。


    夏时天儿热,但在树林里的河流边还是有些清凉的,河边零零散散的有几户人家的妇人夫郎蹲在河边的石头上搓洗着衣物。


    “童哥儿,你这脸上又是钱二打的?他这人怎的这般,以前还真是没有看出来!”一妇人语气颇为气愤道。


    “给我瞧瞧,哎呦,这钱二真是,下手怎的这样狠!”一夫郎看着童哥儿这清秀的面庞,如今青紫了一大块儿,心疼道。


    “你怎的惹到他了?”


    童哥儿躲了躲,轻声道:“没……没什么,只是晚上起夜的时候,不小心磕门框上罢了。”


    那妇人气道:“童哥儿,咱们都是一个村嫁到这谷家村的,你受了什么委屈可别憋在心里,和我们说说,若真是那钱二的错,我和咱村嫁到这儿的妇人夫郎都熟,定会帮你找村长,讨回公道来。”


    谷家村从外村嫁来的夫郎妇人平日里没甚龌龊,都乐得帮衬一把,都没那么点同村的情谊在。


    童哥儿闻言,眼眶微红,本以为他要说出实情了,结果过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雨姐儿,没啥,真的。”


    围在一起洗衣的妇人夫郎纷纷无奈,这人家不愿意说,就是有心想帮也没处使。


    那名叫雨姐儿的妇人闻言也没再多说些什么,只道:“你什么时候想说了,直接来找我。”


    不远处的喜哥儿和周宵听完,瞧瞧远离了那块儿地儿,找了块儿清净没人的地方,准备捉鱼。


    喜哥儿感叹道:“前段日子,我和小爹还听到他在山脚那块儿骂琳姐儿呢,怎的就被打了。”


    周宵摇了摇头,“他就是嫁给钱屠子弟弟的续弦?”


    喜哥儿点了点头,“我还和小爹说呢,有了后小爹就得有后爹,这才多久,我刚刚瞧瞧瞅了一眼,大半张脸都紫了,怨不得找了块儿人少的地方洗衣服呢,估计是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周宵把裤脚挽好,夫夫二人就着这事儿也没再多说些啥,喜哥儿站在河边,全神贯注的帮着周宵盯着河水里游荡着的鱼,生怕一个错眼,落了一条大鱼出去。


    好在周宵技术过硬,没多久便插上来了一条大鱼,喜哥儿忙把木桶递过去,笑道:“这条鱼真够大的,再捉一条咱就能回去了。”


    天不如人愿,可能是刚刚那动静把河里的鱼给惊到了,周宵等了会儿,仍不见鱼来,无奈只能换了个地方,等周宵和喜哥儿拎着桶里的两条鱼回到家,都快过了午饭的时候了。


    “我真是信了你们的了,这捉条鱼怎的用了这么久?”顾筠等不及,炒了道青椒鸡蛋,凉拌了个蒜泥豆角,当今儿的午饭了。


    周宵无奈道:“小爹,本是很快便捉了条大鱼的,结果后来等了许久,才又来了一条体型肥硕的。”


    喜哥儿附和道:“阿宵捉鱼很厉害,就是等鱼等的有些久了。”


    顾筠笑道:“行了,快洗洗手,过来吃饭吧,鱼就留着晚上吃了。”


    喜哥儿笑了笑,“那就等着晚上的烤鱼了,小爹做的比镇上烤鱼铺子卖的烤鱼还要好吃上几分呢。”


    顾筠被捧得很是舒心,笑道:“就你嘴最甜了。”


    等到了晚上,顾筠不负众望,施展了十二分的烤鱼功力,把周家一家四口给吃美了,特别是那道紫苏烤鱼,喜哥儿感觉自己还能再吃两碗米饭。


    次日一早儿,喜哥儿起床,揉了揉昨晚使用过度的细腰,哑声道:“几时了?”


    周宵睡眼惺忪的翻了个身,“应是还早着呢。”


    喜哥儿轻轻蹬了他一腿,“该起了,这几日都是小爹做饭,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周宵的声音从薄被下面闷闷的传来,“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都是一家人。”


    喜哥儿无奈,也不叫他了,坐在炕头清醒了会儿,起身穿衣洗漱,往顾筠他们院子里走去。


    如今他们少有不在一起吃饭的,喜哥儿早就把他们小院小灶房的调料拿过来这边了。


    早食好做,喜哥儿舀了瓢面,揉好,放着醒发,调了碗油酥,打算烙饼子吃,又煮了锅米汤,省的太过干巴。


    等顾筠和周铭起床,喜哥儿已经烙好了七八张饼子,顾筠笑道:“今儿怎么起这么早?”


    喜哥儿摸了摸鼻头,“昨儿睡的早了些,小爹,爹爹,你们快来吃饭吧,饼子凉了没热的时候好吃。”


    周铭和顾筠在饭桌旁坐下,拿了块儿饼子,“怎的不见阿宵?”


    喜哥儿舀了两碗米汤,闻言道:“他今儿早看着有些疲累,我便没喊他起来,让他多睡了会儿。”


    顾筠点了点头,先喝了口米汤,“是该好好歇歇,这段日子太累了,我想着明年干脆,咱们家招俩长工来,管着地里的活儿计,阿宵和你也能轻松些,以后只顾好果园里的事儿就好了。”


    周铭想了想,道:“这招长工可以,但人来了住哪里?”他可不想让陌生人住家,影响他和他家阿筠的夫夫生活。


    “刚巧果园那块儿,没人看着,只靠豆豆酱酱不够安全,万一咱们都睡的太熟,听不到就坏了,干脆就在果园里,再找块儿空地儿,盖两间黄泥房子,让他们住那儿便行。”


    周铭点了点头,这短工割猪草,按车付钱,长工忙地里的活儿,他们爷俩儿也着实能歇口气。


    喜哥儿虽觉得请长工有些浪费银钱了,但一想到前段日子,家里的人忙的脚不着地的,想来还是请长工的好,因着没多说什么。


    等喜哥儿吃过早食,去园子那块儿喂过家禽牲畜,刚准备回家,便看到远处乌泱泱的,似是围了一圈儿的人,也不知发生了何事。


    喜哥儿迈着步子往那边走去,一路上还遇到了成群结队的往那边赶的村里人,等喜哥儿走进,才发现竟是钱家出了事儿了。


    “你还要我如何待她?我待她还不够好?自我嫁进你们钱家,让她做过多少活儿?不过是让她往灶里添把火都不成?怎的就成了我烧火烫她了?咱们同床共枕一年多,你竟是一点儿也不信我?!”


    童哥儿泪流满面,看起来痛彻心扉,红着眼睛望着眼前的他的夫君,身体摇摇欲坠,看起来似要站不住。


    钱屠子他弟,钱竹清眼神闪躲,“她一孩子,能懂什么?我不是那娶了新夫郎便苛待前头生的孩子的人,虽说他娘对不起我,但稚子无辜,再怎么说她都还是我的孩子,你若是不能待她好,咱俩便好聚好散,我这儿也容不下你这般连六岁的孩子都容不下的人。”


    这话说的太重了,喜哥儿眼尖,抬眼便看到琳姐儿仰着头,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看着童哥儿,眼里对童哥儿的厌恶真真是肉眼可见的浓重。


    钱屠子沉声道:“竹清,你别犯浑!童哥儿再怎么说都是你明媒正娶抬进门的,为人如何,想来不用我说,便是爹娘那边,也是绝不能同意你和童哥儿和离!”


    钱屠子说着看了眼钱竹清身旁的琳姐儿,暗暗摇了摇头,他这个小侄女小小年纪,心机深沉,他小儿子不知在她这儿受了多少气,连带着他这个当大伯的也真真是对她喜爱不起来,也就他这个愣子弟弟当成宝来宠。


    童哥儿不可置信的看着钱竹清,眼前一阵发黑,倒了下去。


    “哎呦,快请谷大夫来,这整的啥事儿啊?!”


    随着童哥儿晕倒,外面看热闹的村里人一阵兵荒马乱,钱屠子盯着钱竹清把童哥儿抱进屋里,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他一眼,出门等谷大夫去了。


    钱竹清看着眼前面色苍白的童哥儿,心下有几分不落忍,但他对童哥儿如今没什么感情,心还是偏向自己的亲生骨肉。


    【作者有话说】


    [比心]


    37   人小恶大


    “有喜了?!”钱竹清震惊道。


    谷大夫抚了抚山羊胡,点了点头,“已有两个月的身孕,不过这段时日孕夫劳累过度,心思郁结,已有了些滑胎之相,须得喝上几副安胎药,将养些时日才行。”


    钱竹清怔愣在原地,看样子有些不知所措,还是在外间的钱屠子闻言,冲里间的谷大夫道:“谷大夫,您开药便是,我喊我夫郎来,把药先给童哥儿熬了,待他醒了,便与他喝。”


    等谷大夫忙完,出了钱家,被等在钱家院子外的村里人围了起来,“谷大夫,如何了?童哥儿怎的突然就晕了?”


    谷大夫摇了摇头,胎儿尚不足三月,依着谷家村的规矩,是不能与外人说的。


    大家伙儿从谷大夫这儿打探不到消息,心里都跟有个蚂蚁似的在爬,浑身不舒服,就像是去镇上茶楼听书,结果没听到结局一般,抓心挠肝的难受。


    喜哥儿在谷大夫来的时候便回去了,一进家门,便冲顾筠喊道:“小爹,你在哪儿呢?”


    “冰窖这边,怎的了?”


    喜哥儿闻言,快步走到顾筠那边,轻声道:“小爹,这回咱俩是看错人了,那童哥儿想来是没苛待琳姐儿的,反着,琳姐儿不知做了些啥,眼看钱二哥要和童哥儿和离呢!”


    顾筠着实惊讶了一瞬,“那琳姐儿看着没多大,怎的会有这般心性?”


    喜哥儿叹了口气,对他前段日子误会了童哥儿心里很是过意不去,“童哥儿都被气晕了,谷大夫过去了,也不知怎样了。”


    “应是没什么大碍,有时气急确实容易脑袋一黑,你也别太担心了。”


    喜哥儿点了点头,想着等今儿午时卖紫苏桃子姜的时候,问下村里人,许有人能知道。


    钱家。


    “二儿,你要我说你什么好,脸上长那俩眼睛是拿来出气的不成,童哥儿自嫁进咱家,任劳任怨,且不说旁的,你看琳姐儿身上那身衣服,那是苛待前头生的女儿的后小爹能给做的?”


    钱屠子知这事儿是不能再瞒着钱家老两口了,待谷大夫走后,便回了家里把爹娘请了过来,一路上把事情和老两口说了一遍,听的他们直叹气。


    钱老汉抖了抖烟斗,沉声道:“有了老大,过了多年才又有了你,算是我和你娘的老来子,平日里宠着你,惯着你,倒是把你养的是非不分,是我和你娘的错!”


    钱竹清连忙开口,脸上带着些焦急,“爹,您别这么说,这不是折煞儿子我了!”


    钱老太深深叹了口气,“说起来,童哥儿比你小了快十岁了,若不是他那贪心的爹娘,收了聘银,也不管哥儿婿品性如何,便将人送了来,能轮得到你娶这般的好哥儿?!前段日子遇到雨姐儿,她还与我说呢,你冲童哥儿动手了不是?!你怎的能下得去手!”


    钱竹清被说的面上无光,狡辩道:“娘,那是他打了琳姐儿,我气不过,下手重了些,没想真打他!”


    “琳姐儿?!唉,我是真后悔当年让你娶了琳姐儿她娘,上梁不正下梁歪,这琳姐儿打小儿性子就歪,本想着是因着从小儿没娘的缘故,想来是禀性便是如此!好在童哥儿有了身孕,待琳姐儿你还是长些心的好!”


    钱竹清有些不乐意,说实话,他心里还有着琳姐儿她娘的位置,便是因着她丢了这般大的脸,走了一年多了,心里却还是有些放不下她,若不然,也不会待琳姐儿还如之往般好。


    “娘,琳姐儿再怎样说都是你亲孙女,你怎的能这样说她?!”


    钱家老两口深觉无力,里间的童哥儿悠悠转醒,听完外间钱家人的谈话,抚了抚肚子,怪不得这段时日总觉得小肚子有些胀痛,原是有了,可是,他来的太不是时候儿了。


    “咳咳。”


    “童哥儿,你醒了,身子觉得怎么样?想吃什么和娘说,我让你大哥么给你做,他做饭好吃。”


    钱老太听到里间的动静,也不教训这不成器的儿子了,匆忙走到了里间,钱老汉不好进去,在外面竖着耳朵听着。


    童哥儿又咳了声儿,哑声道:“娘,我刚刚都听到了,对不起,这个孩子,我怕是留不得的了,您别怪我。”


    钱老太愣在原地,“童哥儿,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别吓娘。”


    童哥儿红了眼睛,轻声道:“娘,这一年多来,我真的很累很累,都说后小爹难当,我本是不以为意,以真心换真心,多简单啊,我待她好,她定是能感觉得到,我原是这般相信的。”


    钱老太红了眼睛,“童哥儿,你再想想,你离了钱家,难不成还要回去你娘家那边不成?”


    童哥儿眼神暗了暗,他不会再回去那边,但也不会再待在钱家,“娘,竹清对我无甚情谊,两人生活在一起,彼此折磨。”


    外间的三个汉子都听到了,钱屠子瞪了钱竹清一眼,“你啊,就作吧,等童哥儿走了,看你后不后悔。”


    钱竹清站在原地,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一想到童哥儿就此离去,心里便空落落的,总觉得有什么东西随风而去了,但他绝不承认自己是有错的,走便走了吧,他觉得对两人都好。


    ……


    “小爹,咱们刚巧也要招长工,把童哥儿招来怎么样?刚巧周大也有这个意愿,他在谷家村有房子住,倒是不必住在果园,也不用担心哥儿汉子有别。”喜哥儿满怀期待地问道。


    前几日他听说了,童哥儿没管钱家老两口的挽留,当时可以说是心如死灰,一刻也不想和钱竹清再做夫夫,流了两人的孩子,休养了几日,便搬到了谷家村的善堂那儿住着了。


    钱竹清是与他和离,按理说嫁妆是能拿走的,可是他那对爹娘怎的会给他陪嫁东西,童哥儿便只带了些衣物去了善堂那边,好在如今天儿热,倒是不用太担心受凉。


    钱家老两口那个心疼啊,心疼那个未出世的大孙子,也心疼童哥儿这般的好孩子,自己家里留不住。


    顾筠笑了笑,“自是可以的,黄泥房子好建,你先与童哥儿说说去,看他愿不愿意来,这农活儿可不轻。”


    喜哥儿闻言喜不自禁,他本是不爱管闲事的性子,但奈何因着前面的事儿,总是对童哥儿充满了歉意,这回帮他找到活儿计,心里的那个小疙瘩也能消了,“哎,我现在就去!”


    顾筠摇了摇头,笑道:“这孩子,还真是风风火火的性子,阿宵,你紧着招些人来,在果园盖两间屋子出来,童哥儿一直住在善堂也不是个事儿。”


    周宵点了点头,最近地里的活儿计不多,村里的汉子招起来很是方便,没多久便过来了十几个的壮劳力。


    喜哥儿这边,刚到善堂,便看到童哥儿拎着包袱,似是要离开谷家村,“童哥儿,你要去哪儿?”


    童哥儿闻言愣了愣,他是没有想到这个时候还会有人过来这边,“我打算去镇上看看,有没有活儿计哥儿能做的。”他钱袋里的铜板没剩几个了。


    喜哥儿笑了笑道:“童哥儿,我这儿刚巧要招人,住在果园那边,你放心,那边养着两只狼呢,不会有歹人敢去,主要是做农活儿,锄草,收麦子,稻谷,偶尔还需要帮着摘下果子,喂喂牲畜,一个月二百文,管吃,你可想去?”


    童哥儿闻言喜不自胜,“真的?我……我一个哥儿也能去吗?”


    喜哥儿点了点头,又问了一遍:“你可想去?”


    童哥儿重重的点了点头,“喜哥儿,我想去,我一定会好好干的!”一个月二百文,不用担心没吃的,已是许多汉子想要而得不到的活儿计了。


    “那便过几日去果园那边找我,等屋子修好了你便搬进去。”


    童哥儿红着眼睛点了点头,真真是天无绝人之路,他有能养活自己的活儿计了!


    周家要盖房子请长工传遍了谷家村,谷村长听到与有荣焉,冲一旁的夫郎笑道:“宵小子是个有本事的,喜哥儿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村长夫郎心里也高兴,“大力,这几日地里也无甚活儿计,去周家帮帮你弟弟的忙儿去。”


    “哎,小爹,我等会儿便去。”院子里的谷大力回道。


    在屋里绣花儿的喜哥儿大嫂闻言心里有些不喜,这好处没捞到多少,使唤起来人倒是起劲儿,但她不敢和他小爹犟嘴,只能默默的在心里埋怨。


    人多力量大,十来日房子便建好了,童哥儿不愿喜哥儿他们再掏钱给自己置办家具,自己预支了两个月的工资,在云叔么那儿打了个床还有一个简单的箱柜,能放东西便行,有个屋子当成灶房来使,铁锅暂时买不起,用瓦罐做菜倒是也成。


    就这样,童哥儿成了周家的长工,等他休养好,便开始做活儿了,他心里也怕喜哥儿他们觉得自己是个哥儿,干不了多少活儿,回头再不愿意雇自己,使了十二分的力气干活儿,弄的一旁的周大都有些佩服他了。


    “这哥儿,怎的这般有力气?!”周大暗暗道。


    【作者有话说】


    周大:瑞思拜[666]


    38   闲时


    家里的事儿如今有了两个长工帮着,喜哥儿他们都轻松了许多。


    “童哥儿干活儿太厉害了,我都比不过他。”喜哥儿赞叹道,“是把童哥儿一年的吃食都拿去给他,还是按月拿给他?”


    周宵想了想道:“先拿半年的吃食给他,太多了他也不好存放。”


    喜哥儿点了点头,周大有自己的田地能产粮食,倒是不用给他粮食,折算成银钱给他了,每月多给他六十文银钱,他家里小爹卧病在床,也正是缺银钱的时候。


    “一下子松快了些,我竟还有些不适应。”喜哥儿给童哥儿送完粮食,冲在院子里修理板车的周宵乐道。


    周宵笑了笑道:“何止你一人,老爹昨儿还和我说呢,趁着周大他俩能忙的过来,要去山里逛逛呢,大猎物不打,打些野鸡来,许久没吃过了。”


    喜哥儿被他说的也有些嘴馋了,笑道:“再打两只兔子,许久没吃小爹做的辣子兔丁了呢。”


    顾筠刚巧来找他俩,闻言温声道:“还真有些想吃了,阿宵你便多打些,若是有活的,咱也养上两只,我让你们爹爹去你们云叔么那儿打个兔子笼子来。”


    “还是别了,家里的牲畜够多的了,再养兔子,真是要忙不过来了。”周宵拒绝道,兔子生崽那可都是一大窝一大窝的生,便是只养两只兔子,过不了多久,就能成一群了,养起来多费劲啊,还不如想吃的时候去山里捉,反正这东西也不难捉。


    顾筠笑了笑,“那也行,刚你云叔过来了一趟,说是木家村那边今儿有人家宰牛,你去买十斤来。”


    “老爹呢?”


    “他没得空去,你辛苦跑一趟,喜哥儿还没去过木家村吧?这会跟着阿宵一起去看看,听说他们村子种了许多棉花,你还没见过呢吧?”


    喜哥儿闻言点了点头,“小爹你别说,我还真有些好奇棉花长啥样儿,等咱们地多了,到时候也种些来,省的到了冬时还得买棉花。”


    “棉花有什么好看的?”周宵小声儿蛐蛐道。


    喜哥儿嗔了他一眼,“没见过的总是好看的。”


    周宵不敢和自家夫郎犟嘴,惹急了回头免不了晚上没得床睡,连连道:“是是是,等我修完咱们就去。”


    喜哥儿笑了笑,和顾筠聊了会儿,待他回去后,便回屋去拿了钱袋,等着周宵把牛车套好。


    “哎,喜哥儿,出去啊?去镇上?”


    两人刚驾着牛车出门,便遇到了来山脚挖野菜捡菌子的妇人夫郎,几人很是热情的招呼道。


    喜哥儿笑着点了点头,“出去有点儿事。”


    “还是家里有牛车好,这想去哪儿便去哪儿,方便得很。”


    “喜哥儿啊,你还卖紫苏桃子姜吗?这两日没有喝到,还真是有些想嘞。”


    喜哥儿笑道:“婶子,家里的桃子不多了,就不卖了。”


    他也想挣银钱,无奈桃子供应不上,而且这两日,他总觉得有些乏累,家里人都让他歇歇,本也是小本买卖,挣些零嘴儿钱罢了。


    “哎,那还怪可惜的,这两日我小孙子还常问我呢,说叔么啥时候摆摊儿,他想喝了。”


    “那得等明年夏时桃子下来了,哈哈,叔么,我和阿宵还有事儿,便先走了。”


    “哎哎,你们先忙着,瞧我,说起来就止不住话头了还。”那夫郎笑道。


    喜哥儿笑了笑,和周宵驾着牛车往木家村走去,晩夏的太阳还有些晒人,好在一路有不少的林荫遮挡,伴着牛车赶路吹来的微风,还不太热。


    木家村村子比谷家村大,两人刚进村里就迎来了一群的小孩子在村口那儿嬉戏打闹,玩的满身的泥土灰尘。


    “你们是谁啊?要找谁?”一看起来五六岁的小汉子挡在牛车前,脆生生的询问道,其他的几个小孩子也跟着围了过来,刚开口的小家伙一看便是几人里的头头。


    喜哥儿看着可乐,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能揣上崽崽,笑眯眯道:“我们来你们村里卖牛肉,木有财家,你们知道在哪儿吗?”


    “那是群哥儿的爷爷家,我们都知道,随我们来。”


    几个小娃娃说着便打算亲自领着他们过去,喜哥儿连忙道:“叔么这儿还有空位置,你们坐上来,帮叔么指路好不好?”


    几人互相望了一眼彼此,内心蠢蠢欲动,他们家里都没有牛,说实话,还没有做过牛车呢,但他们有些害怕车上的周宵,纠结了一番,还是没有挡住内心对牛车的好奇,乃神道:“那好吧。”


    喜哥儿和周宵把他们一一抱到车上,一路听他们闲说,听的喜哥儿心里直乐,孩子们的童言童语,说的都是些小孩子间玩闹的事儿,今儿谁揪了谁的辫子,明儿谁家里要炖肉,几个娃娃还说的煞有介事的,看起来对他们来说是顶顶大的事儿了。


    喜哥儿边听他们说话,边欣赏了一番木家村的风景,田地里的棉花长势颇好,枝繁叶茂,喜哥儿眼神好,已看到枝桠间已经现蕾,像小桃子般翠绿翠绿的,看着怪喜人的。


    说话间,便到了木有财家门口,几个娃娃也没多待,坐够了牛车,一窝蜂的从班车上下来,跑去别处玩儿去了,喜哥儿都没来得及喊住他们,无奈摇了摇头。


    木有财家已有了些人在等着了,看他们的穿着,纯棉的夏衫,也是家里有些小钱儿的人家。


    “呦,又来人了,有财,可得快着些了。”一汉子从里面忙活着的木有财喊道。


    “快了快了,可别催了。”木有财真真是被催的一个脑袋两个大。


    周宵把牛车安置好,闻言道:“有财叔,不急,你慢慢来便是。”


    木有财是木棉的本家叔叔,和云齐家有着姻亲关系,周宵从小到大不知来了多少回了,和木有财他们都挺熟的。


    院里的木有财听到周宵的声音,笑道:“宵小子来啦,坐会儿先,马上便好,我就知道我这儿一宰牛,你小爹定得喊你来家。”


    “有财,你可别偏着这小子,我们可是先来的。”那个刚刚催木有财的汉子开口道。


    木有财乐道:“看把你给小气的,肉多着呢,你还能一下儿买完了不成。”


    周宵和喜哥儿静静的听着他们打趣儿彼此,看样子他俩挺熟稔的,那汉子被说了也不介意,笑嘻嘻的和木有财说笑,一时间院子里只剩下了他俩的声音。


    喜哥儿买了一篮子的牛肉,还把牛舌给买了,放在竹篮里,用带来的麻袋盖住,敞着回村儿便有些太招摇了。


    “着牛舌怎么吃啊,看着怪吓人的。”回去路上,喜哥儿冲周宵道,他刚刚拿肉的时候都没敢细看。


    周宵乐道:“竟还有你怕的东西呢?”


    喜哥儿嗔了他一眼,“我怕的东西多了去了,你不知道罢了。”


    “哦?那你都怕什么?”


    “不告诉你。”喜哥儿娇嗔道。


    两人说说笑笑间便回到了村里,看到他俩的夫郎打趣道:“瞧这俩人,成亲也快两年了吧,怎的还能这般腻歪。”


    “谁说不是呢,看宵小子这五大三粗的样子,看着像是个粗心的人,不曾想还是个会疼人儿的。”


    喜哥儿和周宵不知道他俩又被村里人给打趣了一番,回到家,喜哥儿便把篮子里的肉拿去了厨房。


    “小爹?你在哪儿呢?肉买回来了。”喜哥儿把篮子放在桌子上,环视了一圈儿,不见顾筠的身影,周铭也不在家。


    “小爹他们不在?”周宵把牛赶进牛圈,出来开口道。


    喜哥儿摇了摇头,“不知道去哪了。”


    “先把肉放冰窖里,等小爹回来了再收拾。”


    喜哥儿点了点头,把牛肉拎起来,往冰窖那边走去,边走边道:“眼瞅着快午时,小爹他们还没回来,我先把饭做了。”


    “行,今儿吃什么?”


    喜哥儿的声音从冰窖那边传来,“做凉面好了,今儿天儿太闷热了。”


    “那我去菜园那儿摘些西红柿和黄瓜来。”


    夫夫二人分工合作,周宵捣蒜泥,喜哥儿擀面,炒卤子,没多久色香味俱全的家常饭便做好了。


    “刚进来就问到香味了,可巧,我俩回来就能吃现成的了。”顾筠笑道。


    喜哥儿笑了笑,这做饭打扫的活儿计本就该是他做的,但小爹不拘这些,他有空儿了便会做饭,想来村里嫁出去的哥儿姐儿的,没人比他更幸福了。


    “小爹,你们去哪儿了?”


    “去园子那儿逛了圈儿,葡萄有些泛紫了,眼瞅着快熟了。”


    喜哥儿把卤子舀进盆里,闻言眼睛亮了亮,又能有一笔银钱入账了,“小爹,老爹,你们先坐,我把在冰窖里冰着的面端来。”


    周宵连忙道:“我去就行,你先把黄瓜丝儿切了吧。”


    喜哥儿也没和周宵抢,把洗好的黄瓜放案板上,利落的切成丝儿,放到了盘子里。


    “我今儿去果园,看见周大和童哥儿在里面忙活着,总觉着他俩有那么点儿事儿。”顾筠用勺子舀着卤子散温,不经意的说道。


    喜哥儿闻言,手上切黄瓜丝儿的速度都慢了些,“童哥儿和周大?倒是般配,说起来,童哥儿岁数和我差不多,配那钱二真真是亏了。”


    顾筠笑道:“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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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9   崽崽来啦


    午饭的时候,喜哥儿胃里便有些反胃难受,还以为是苦夏,便没有怎么在意,不过饭食比往常吃的少了许多,没吃完一碗,便放下了筷子。


    一旁的周宵见状,轻声问道:“怎的了?身子不舒服?”


    也难怪周宵会这般想,以往喜哥儿的饭量都是两碗打底,若是活儿做的多了,那便得三碗起步了,今儿一碗还没有吃完,属实是罕见。


    周铭和顾筠也看向喜哥儿,眼神里带着些担忧。


    喜哥儿摆摆手道:“也没啥,可能是今儿热到了,胃口不怎么好。”


    周宵闻言道:“要不要找谷大夫看看去?别是中了暑气了。”


    顾筠心里有些歉疚,早知道便不让喜哥儿去木家村买牛肉了:“得去瞧瞧,宵儿你快些吃,吃完带喜哥儿去谷大夫那儿。”


    喜哥儿闻言,连忙道:“小爹,我真的没事儿,只是有些胃口不好,身体还是没啥难受的地方的。”


    喜哥儿是真不想去,便是小病,过两日自己便能好的,去了谷大夫哪儿,也得包些苦药回来喝,从小喝到大,他是真有些怕了。


    顾筠还是有些担心,但看喜哥儿脸色,看着还是挺红润的,便也没有强求,只道:“若是再不舒服了,要说,咱可不能忌医。”


    喜哥儿点了点头,把还剩了点儿底的面碗往周宵那儿挪了挪,周宵无奈,接过把剩下的两口吃完,汤底都没剩,农家人,最是接受不了浪费粮食了。


    周宵吃完,想着去园子里摘些喜哥儿喜爱的果子来,把碗筷收拾好,便溜达着去果园那儿转转去了。


    喜哥儿留在家里帮顾筠处理买回来的牛肉,早上去买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今儿顾筠刚把牛肉从冰窖里拿出来,放到案板上,旁边的喜哥儿只觉一股腥味儿扑鼻而来,他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跑去灶房外头,扶着墙吐了起来。


    这下子快把顾筠吓坏了,眼看喜哥儿脸色苍白,午时吃的凉面都给吐了出来,冲堂屋喊道:“阿铭,快来,去找谷大夫来。”


    边喊边扶着喜哥儿,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见他好了些,舀了碗水递给他:“喜哥儿,漱漱口。”


    喜哥儿胃里难受,反胃的厉害,就着小爹的手喝了口水,吐了出来,嘴里才好受些,心里懊悔极了,早知这样难受,还不如去喝那苦药呢。


    周铭脚步快,匆匆赶去谷大夫家,扯着谷大夫便往家里快步走去,谷大夫被他拽的,午时的饭都要出来了,他想着,周家家里应是有人得了急病,也没抱怨,咬牙跟上了周铭的脚步,走到周家,累的气喘吁吁。


    喜哥儿已经躺在了床上,周宵拎着桃子回来的时候,快急坏了,还好谷大夫来的快,要不然他也得过去,把谷大夫给扛过来了。


    谷大夫见他们这般着急,也没敢耽误,歇了两口便给喜哥儿号起了脉,不过他的脸色是越号越奇怪,惹得周家四口心里惴惴不安的,喜哥儿甚至都觉得自己是得了啥重病了,几人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一下,气氛整的怪紧张的。


    谷大夫叹了口气,几人的心快要跳到了嗓子眼儿,周宵都快急死了,只听到:“我本以为你们家里人是发了什么急病才如此着急,我真老身子骨差点儿就赶散架儿了。”


    周宵着急道:“谷大夫,喜哥儿到底怎么了?他往日里康健得很,今儿吃不下东西,还吐了,真真是吓到我们了,不是故意折腾您老人家的。”


    周铭和顾筠神色也有些着急,目光灼灼的看着谷大夫,谷大夫环视一圈,一屋子汉子,也难怪啥都不懂,“好事儿,喜哥儿有喜了,两个多月了,今儿这般是有些害喜。”


    几人闻言顿时松了口气,接着喜色漫上心头,周宵被这消息砸的愣在了原地,还是顾筠推了他一把,才回过了神。


    “阿宵,愣着干啥,快,拿纸笔去,把谷大夫说的怎么照顾孕夫记下来。”


    周宵连忙去了小爹的小书房,嘴角咧的快到后脑勺儿了,他要当爹了,他要当爹了!


    喜哥儿也是惊喜的不行,年时回娘家,他小爹还叮嘱着呢,让他上点儿心,早早怀上孩子,给周宵生个儿子才是要事,他心里也急,但周宵总说,有没有孩子得靠缘分,顾筠和周铭他俩也从没有催过,他便慢慢把这事儿给放下了,没想到崽崽来的这般猝不及防。


    看了眼神色认真,在一旁把谷大夫交待的牢牢记在纸张上的周宵,喜哥儿神色温柔,抚了抚还是平平的肚子,这儿竟有了他和周宵的崽崽了,想想真是有些不可思议。


    周家一家的大老爷们,顾筠和周铭只有养崽的经验,没有生崽的经验,还真得认真的听听,周铭越听越觉得,还好顾筠不是哥儿,不用受这般的罪,虽说没有两人血脉的孩子有些遗憾,但周宵早就把这份遗憾抚平了。


    等谷大夫交待完,周宵把人送出门,封了个大大的红封给他,等回去屋里便只知道傻笑了,喜哥儿嗔道:“瞧你这傻样儿。”


    顾筠也不想做夫夫俩当中闪亮的电灯泡,满眼笑意,温声道:“喜哥儿,你好好歇着,想吃啥和小爹说,阿宵,你好生照顾着喜哥儿。”


    说完,便拉着周铭走了,独留小夫夫两人大眼对小眼,没一会儿,便齐齐笑出了声儿。


    周宵走到炕边,把喜哥儿抱进怀里,轻轻吻了吻他发顶,抚了抚喜哥儿的肚子,轻声道:“谢谢你,喜哥儿。”


    周宵从小便知道他不是周铭的亲生儿子,村里那么多人家,总有几个碎嘴讨嫌的,周宵刚三岁,和一群同龄人玩闹的时候,便有人和他说了,“你不是你爹亲生的,小心你爹哪天不要你咯。”


    且不说周宵刚三岁,还真不是周铭的亲生儿子,便是新生儿子,听到这般言语,也得难受好几日。


    小小的周宵回去,便问了顾筠和周宵,两人也不想瞒着周宵,总有一天他是要知道的,便趁着这个机会,和他说了,刚三岁的小周宵承受不了这么沉重的事儿,哭的嗓子都哑了。


    周铭气的不成,这三年下来,他早就把周宵当自己的崽儿了,心疼的厉害,无处发泄,当天晚上便去了那人家里,摔摔打打一番,自此再没有嘴贱到周宵旁边的人了。


    周宵难过了好几日,在顾筠的轻声安抚,句句“虽说你不是我生的,但我和你爹爹最爱你了,你就是我和你爹爹最宝贝的儿子,你是我和爹爹唯一的孩子。”下,慢慢好了起来。


    周铭和顾筠也确实如他们说的那般,从小宠着周宵长大,不会勉强他做任何他不喜欢的事情,在周宵心里,他俩早就是他在这人世间最亲的人了,谁也越不过他们俩去。


    便是喜哥儿,说实话,周宵虽很喜欢他,也是排在俩爹爹后面的,但喜哥儿在他心中的份量并不轻。


    如今,他也有了自己的孩子,再过几个月便能呱呱坠地,再过两年,便能跟在他后面喊爹爹,想想,便是一件让人心中发软的事情。


    喜哥儿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轻轻看了他一眼,心里也带着些初为人小爹的兴奋。


    “要不要和我岳丈他们那边说一声儿?”周宵轻声道。


    喜哥儿闻言,点了点头,“说声儿吧,但还没满三个月,就不要和旁人说了。”


    村长夫郎回回见到喜哥儿便得问上一嘴,把这好消息先和他们说了,也省得他小爹跟着操心。


    “那我等会儿便去一趟,你吐了这么些,肚子饿不饿,想吃什么?”


    周宵不说还好,一说,喜哥儿嘴里泛酸,“没啥胃口,不想吃东西。”


    周宵劝道:“还是吃些吧,肚里的崽崽也要吃些东西,你不是最爱杏花楼的桂花糕嘛,我去拿了,你先吃块儿,垫垫肚子。”


    喜哥儿为了肚子里的崽崽,勉为其难的吃了块儿糕点,再多了便不想吃了,周宵见状也没勉强,怕硬要喜哥儿吃,到时候他再全吐出来,“那我放这儿,你想吃了便起来吃,你歇着,我先去岳丈那儿一趟。”


    喜哥儿笑了笑,“你快些去吧。”


    周宵笑着点了点头,找顾筠切了一块儿牛肉,约摸着两斤的样子,拎着匆匆去了村长家里。


    村长夫郎听到这消息,喜的直拍大腿,“哎呦,好好好,宵儿先别急着回去,喜哥儿最爱我做的酸豆角了,你带坛子回去,吃完了再来拿。”


    村长也是高兴,旱烟抽的舒畅无比,喜哥儿他大嫂自周宵进门,眼睛就没离开过周宵手里拎着的那块儿牛肉,闻言忙道:“小爹,我去拿。”


    等周宵抱着坛酸豆角回家,喜哥儿正在灶房外头,搬了个板凳坐在外面,边啃桃子,边和里面收拾牛肉的顾筠聊着天儿,周宵还没走近,喜哥儿就闻到了熟悉的酸豆角儿的味道了。


    “小爹腌的?”喜哥儿眼神亮亮的说道。


    周宵点了点头,“鼻子还挺灵,小爹说了,你若是想吃,吃完了再去他那儿拿。”


    喜哥儿笑道:“闻着味儿,我就想吃东西了。”


    灶房里的顾筠闻言道:“家里还有前儿包的包子呢,我刚热了几个,阿宵,你去切盘酸豆角来,让喜哥儿吃点儿东西先。”


    喜哥儿看着灶房里忙活着的小爹和自家相公,只觉再没比这个时候更幸福的了。


    【作者有话说】


    崽崽:我来咯~


    40   悔意


    喜哥儿如今在家里像个瓷娃娃般被供了起来,连去河边洗衣周宵都不让他干了,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儿周宵操着心,不让喜哥儿累着一点儿。


    短短十几日,喜哥儿虽说害着喜,但日日好东西给他吃着,倒是没有轻减多少,好在许是肚子里的崽崽长大了些也懂事儿了些,这两日害喜的症状轻了点儿,少有再反胃的时候了。


    “周大和童哥儿好上了,过两日要办喜宴呢。”


    周宵刚从园子里回来,便给坐在炕上做给肚子里的崽崽做小衣服的喜哥儿带来了这么大一消息。


    “他俩真好了?!”喜哥儿惊讶了一下,转而笑道:“倒是挺般配的,童哥儿孝顺,周大又老实本分的。”


    周宵乐道:“你是不知道,今儿周大脸上的笑就没下来过,褶子都笑出来了,村里家家户户都说了一遍,连带着钱家都没漏下,我回来的时候听说,钱婶子和钱叔他俩在家里直叹气。”


    喜哥儿撇了撇嘴,“该,童哥儿这般好的哥儿不好好珍惜,我且看他能娶个啥样儿的。”


    周宵像往常一样,摸了摸喜哥儿的肚子,和里面还未出世的孩儿打了个招呼,“你这几日没出去,我听人说了嘴,钱婶子还生着钱二的气呢,估摸着这段日子是不愿意给他张罗亲事的了。”


    周大要娶童哥儿这事儿,谷家村村里人没人不知道的,钱屠子在家里直和他夫郎道:“你且看这,以后有老二这家伙后悔的。”


    钱夫郎不置可否,他自打嫁进钱家,便和他弟媳不怎么和睦,好容易人走了,来了个能聊得来的童哥儿,还给他小叔子气走了,他是真觉得他小叔子挺眼瞎的,拿块儿烂肉当好的。


    说到钱竹清这儿,他心里确实有些波澜,自打和童哥儿和离,家里便又乱了样儿了,琳姐儿年岁小,干不了啥活儿,他日日操持着,才知童哥儿的苦来,这琳姐儿确实被他给惯坏了,农家的姐儿连镇上的姐儿都比不得,连柴火都不会烧。


    说上两嘴,边耍脾气,不愿意干了,娘那边这两日也不愿意理他,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想过把童哥儿再娶回来,家里着实有点太不像样儿了,至于童哥儿打掉的孩子,他倒是觉得没啥,他不爱童哥儿,他肚里的孩子自是可有可无。


    不想,他还没准备把童哥儿再接回来,他要和周大成亲的消息便传了过来,望着家里的冷锅冷灶,第一次生出了些迷茫,自己还喜欢琳姐儿她娘啥?为了个嫌贫爱富的人,值得吗?


    就他这样,钱老太又气又无奈,他们钱家人人品端正,老实本分的,怎的就生了个钱二出来,这拎不清的样儿,她这段时日都在想,是不是钱二出生的时候,被人家给调包了。


    想也知是不可能的事儿,钱二的模样像极了她,只是钱老太气的不想要这个儿子罢了,一想到童哥儿肚子里的孩子,心里就疼得慌,但当时她看着童哥儿脸上还没有消下去的淤青,也没那个脸去求童哥儿,本想着人能在她家里过上个好日子,真真是作孽。


    不管钱家人心情如何,周大和童哥儿的婚宴如期而至,钱老太和钱老汉连带着钱屠子一家竟然都来了。


    钱老太想得简单,童哥儿如今没娘家撑腰,他们一家来,给他也镇镇场子,也让周大知道,童哥儿背后还有他们在,别把童哥儿给欺负了。


    童哥儿眼眶微红,把钱家人请进主桌,今儿周大把他小爹也抱去了主桌那儿坐着,如今周大能挣银钱了,用了些好药好生养了段时日,周小爹的气色今儿看着还不错,还能和桌上的人,说笑几句,看起来他也是对童哥儿满意极了。


    周宵和喜哥儿作为两人的东家,自是也是在主桌上坐的,见钱家来了和么多人,着实惊讶了一番,心里连连摇头,旁人都能看到童哥儿的好,就钱二,眼盲心瞎的,白瞎了钱竹清这般好听的名字。


    “钱姐姐来了,快请坐。”周小爹身子不便,不便起身,只张口颇为热情的招呼道。


    “哎,莲哥儿,恭喜恭喜,童哥儿是个好的,周大有福了。”钱老太开口道。


    周小爹连连点头,他心里对童哥儿是一千一万个满意,比周大前头取得那个不知好了多少去,童哥儿来家没多久,光是看他身后因为长时间不挪动生的褥疮都好了七七八八了,是个顶孝顺的好哥儿。


    钱老太看着周小爹脸上的笑容,心里酸涩极了,想当年,她伤了脚,卧床两个多月,童哥儿日日在她床前忙活,病好了,人没消瘦一点儿,反而给童哥儿养的红光满面的,她见谁都得夸两嘴童哥儿的好。


    说实在的,老大家的夫郎都比不得童哥儿,长得讨喜便罢了,能吃得苦,心地好,钱老太看了眼站在周大身旁,拜完了堂,脸上带着笑意,和周大一起敬酒的童哥儿,罢了,过得好便好,他家老二没这个福分。


    本朝二婚没有头婚那般讲究,新夫郎能跟着夫君一起出来敬酒,喜哥儿看了眼言笑晏晏的童哥儿,心下微松,总算是苦尽甘来了,虽说周大家现如今是苦了些,但周大能吃苦,是个有本事挣钱的,更何况他还对童哥儿有情意,自是不会亏了他的。


    周小爹今儿精神好,两位新人拜完了堂,在主桌上吃了些吃食,仍不见什么疲态,想来身子确实好了不少。


    “哎呦,童哥儿成亲,钱家人来这这么些人呢。”旁边桌上的村里人感叹道。


    “说的是呢,还真没见过这阵势。”


    “人童哥儿人好,钱婶子之前见人就夸呢。”


    “哎,那是不是周大前头娶得那个,在门口干啥呢?!”离门口近的夫郎低呼道。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门外,只见那人似是发现被人看到了,匆忙转身离开,只留下了一片衣角。


    “嗬,看来是后悔了。”


    “啧啧,这人啊,还是得有良心些,那段日子,因着她,谷叔家的人走在村里都抬不起头。”


    “真是丢了冬瓜捡芝麻,我就住那钱良家旁边,整日里吵闹,哪是好人家的去处。”


    世上没有后悔药吃,做错了事儿可以改,但想要回头,也得看之前的人有没有停在原地等你了。


    吃过周大和童哥儿的喜宴,喜哥儿笑道:“你说,咱们算不算无意间做了一次月老。”


    周宵牵着他,小心看着路,闻言点了点头,若不是喜哥儿动了恻隐之心,没把童哥儿喊来园子里做活儿,也许他俩缘分深,过段时日也能在一起,但应是没有那么顺利了。


    喜哥儿心里高兴,“家里的葡萄下来了,明儿送些给他俩,算是给他们的新婚贺礼了。”


    “行,明儿你去园子还是在家待着?”


    喜哥儿是闲不住的性子,害喜过了,能吃能喝的,感觉身子没啥问题了,“去园子,帮你抬抬葡萄筐子。”


    周宵想到谷大夫交待过,孕夫不能躺着不动,得时不时活动下,孩子才好生下来,而且喜哥儿力气大,别干太多,应是没有问题的,便没有硬要喜哥儿待在家里。


    园里的葡萄颗颗饱满,挂在葡萄架子上,看着怪喜人的,“阿宵,那串儿,有大,紫的又均匀。”


    周宵如今是指哪儿打哪儿,顾筠在一旁笑道:“宵儿就如机器人一样,遥控器就是喜哥儿。”


    周铭站在椅子上,冲顾筠道:“你也能指挥我。”


    “得了吧,我才懒得动嘴呢。”


    众人说笑间,没多久,头茬儿的葡萄便都摘完了,周宵他们留了几串,送些给他岳丈那儿尝尝,还有些好友也送些,村里种葡萄的人家少,是个稀罕物儿。


    童哥儿和周大没想到他们两人也能得两串儿回去,连忙冲周宵他们道谢,颇为爱惜的放到了一旁,帮着杂货铺那边的人把筐子抬上板车。


    等杂货铺的人走了,喜哥儿看着钱袋里白花花的碎银,乐开了花,回去路上,问顾筠道:“小爹,我一直些不解,像白叔他们不缺银钱,自己种些果树拉去杂货铺子卖,不是更好,何苦来收旁人的,还得花钱。”


    顾筠笑道:“他们家是有的,园子比咱们的大多了,不过是看在咱们两家的交情上,帮了个忙罢了。”


    喜哥儿闻言茅塞顿开,他就觉着奇怪,之前还未出嫁,陪着大嫂去镇上卖鸡,镇上的富户都少有要的,只有家里地界儿小,养的鸡留着下蛋,不舍得吃的镇上要的多,想来是有自己的庄子养着家禽牲畜呢。


    还好有小爹他们,白叔他们收,家里的东西不用太担心卖不出去。


    一家四口溜达着回去院子里,把葡萄分装好,便拎着出去送了。


    喜哥儿如今小肚子起了点儿,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但那些经验丰富的夫郎妇人,打眼便能瞧出来,等喜哥儿回到娘家时,旁边的谷叔么遇到他们,看了眼喜哥儿,笑道:“喜哥儿,你这莫不是有了?”


    已经过了三个月了,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遂点了点头,谷叔么斜眼看了眼周宵拎着的篮子里几串儿又大又紫的葡萄,咽了咽口水,“那你小爹可得高兴坏了,这是又送去你娘家的,哎呦,你小爹他们可真是有口福,说起来,我还真没有尝过葡萄啥味儿呢。”


    喜哥儿略觉无语,这谷叔么人不算坏,就爱占些小便宜,嘴碎了些,他不愿意和他在这儿掰扯,从一串儿里摘了一捧,递给他,“谷叔么,你也尝尝。”


    谷叔么这才喜笑颜开:“哎,你们快回去吧,今儿你小爹他们都在呢,你弟弟也回了家了。”


    【作者有话说】


    笔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