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报复
村长夫郎如今看自己的哥儿婿,真真是哪里都满意,见两人来,连忙把人迎了进去,喜哥儿侄儿见到许久没见的叔叔,也是喜的不成,直往喜哥儿身上扑,被村长夫郎给吓的连忙拦了下来。
“小皮猴儿,如今可不能这般往你叔叔身上扑。”
喜哥儿大嫂接过周宵手里装着葡萄的篮子,笑道:“小孩子家家的,不懂,我也忘了叮嘱他了。”
喜哥儿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小侄子可以说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心里对他自是喜爱的,看了眼不开心的小侄子,哄道:“等叔叔肚肚里的弟弟出来了,小叔在抱你玩,好不好?”
喜哥儿小侄子闻言,脆生生的问道:“叔叔肚肚里有弟弟?”
喜哥儿笑着点了点头,喜哥儿小侄子的那点儿开心也没了,朗声道:“等弟弟出来,我带他玩!”
喜哥儿温和的笑了笑,一想到自己的崽崽跟在这个小哥哥的后面跑,心里就软成了一片。
村长夫郎笑道:“在院里站着干啥,快进屋来,歇歇。”
周宵摆了摆手道:“岳么,我们等会儿还有事儿,就不家里去了。”
喜哥儿附和道:“小爹那边说是要做番茄酱呢,我得回去帮忙。”
村长夫郎闻言,也没硬要留他们来家,“那你等会儿,家里酸豆角吃完了没,老大家的,去在拿一坛子来,对了,你小弟昨儿回来,带了些蔗糖,说是南边儿传到府城的,你带些去尝尝。”
村长夫郎说着就往里屋里去,喜哥儿和周宵两人都没来的喊住他。
喜哥儿大嫂拎着篮子,脸色有些不好,那蔗糖谷源本就没带多少回来,平日里自家人都吃的仔细,她这爹倒是对这嫁出去的哥儿大方的很。
喜哥儿无奈的等在原地,开口道:“大嫂,怎的不见小弟和大哥他们?”
“他们啊,在后院儿呢,拾掇家里的菜地呢,估摸着没听到你俩来,我去叫他们。”说着便想拎着篮子作势要往后院那边走。
喜哥儿连忙道:“不用不用,我就问问,他们忙着就别去喊他们了,反正在村里时时都能见到。”
说话间,村长夫郎拿着个油纸包着的糖从屋里出来,见喜哥儿大嫂还站在院子里,道:“怎的没去搬坛酸豆角来?”
喜哥儿接过包好的糖,连忙道:“小爹,不用,家里的还够吃一阵儿呢。”
“那好,没了记得来拿。”村长夫郎叮嘱道。
待喜哥儿和周宵回去,喜哥儿大嫂看着那一大块儿的蔗糖,心疼的直抽抽,“小爹,您可真够疼喜哥儿的,那周家日子过得好着呢,想吃蔗糖,说买就买了,哪里像我们家,都不舍得吃,您还给拿那么大一包儿。”
村长夫郎最不爱他这儿媳妇儿的小气样儿,眉头轻皱,“是比不得你娘家,每回回你娘家,哪回不是大包小包的,肉蛋酒糖的一样儿不少,不见那边儿怜惜你这嫁出的女儿,回回空着手回来。”
喜哥儿大嫂被呛的面色有些不好,村长夫郎也没管她,接过她手里还提着的篮子,冲站在一旁的喜哥儿侄儿道:“走,爷么给你洗葡萄吃。”
把喜哥儿大嫂真真是气的不成,她心里说实话,就是有些嫉妒喜哥儿,本是一嫁不出去的哥儿,没曾想,寻的夫婿样貌板正不说,还有本事,如今见到喜哥儿,比在家里那时候看着还好。
就连村长和村长夫郎也是,都道,嫁出去的哥儿泼出去的水,他们可倒好,时时惦记着,家里有啥好的也想着让喜哥儿尝尝,她可知道,往日里府城那边送来的吃食,她这小爹不知偷摸的送了几回给喜哥儿了。
不管喜哥儿大嫂心里如何不高兴,谷家其他人倒是一派和乐,“这葡萄长得好,味道不怎么酸,个头也大。”
“小爹,二哥和哥夫来了怎的都不叫我,我都许久没见过他了。”
“他俩忙,没待多久便走了,你若是有空儿,去他家里瞧瞧去,顺便带坛子酸豆角去,今儿说让他俩带,没要。”
喜哥儿大嫂独自气了一会儿,也没人来理她,连谷大力都没注意到这边,一跺脚,面色不咋好的去跟着他们一起吃葡萄去了。
等喜哥儿和周宵回到家,又把葡萄给米哥儿,棉哥儿,冬哥儿他们一家送了两串,忙完,都快到午时了。
“小爹,咱们吃了午饭再熬酱?”喜哥儿边洗番茄边问道。
顾筠点了点头,“先吃饭,今儿我卤了牛肉,放冰窖那儿冰着,宵儿,你去拿来,切厚厚的片儿放凉面里配着吃。”
喜哥儿被馋的咽了咽口水,他最是爱吃顾筠卤的牛肉了,味道一绝,也是怪,害喜那会儿是啥也吃不下去,过去了是啥都想吃,馋得慌,他昨儿看铜镜,便觉得自己的脸都圆了一圈儿了。
最后一茬的番茄,有些还没红的青瓜蛋子顾筠他们也摘了下来,把西红柿搬到灶房,分门别类的弄了两小堆,一堆熟了,今儿直接就熬了酱了,一堆半青不熟的,顾筠和喜哥儿把它们放到橱柜里,让它们慢慢熟。
周铭和周宵父子俩在菜园里拔架番茄秧的竹竿,顺便拔了,清理好菜地,好种秋时能吃的蔬菜。
周家人各有各的能忙活的事儿,忙碌中带着点儿祥和,殊不知村里钱家又吵起来了。
此钱家不是钱屠子家,而是钱良家,说起来两家也带着点儿亲戚关系,但钱良家以前有钱,自是看不上钱屠子家这门亲戚,钱良他娘还说人家总带着点儿猪味儿,难闻的紧。
这话被钱屠子夫郎听到了,气的不成,再不让家里人和他家往来了。
今儿这事儿和钱屠子没啥关系,是那钱竹清和晚娘,勾搭到一起去了,钱家闹哄哄的不成个样儿,把村长气的脑袋疼,好好的日子,打打麻将不成吗?整这事儿!
消息传到周家的时候,喜哥儿正和顾筠在灶房熬着番茄酱,听冬哥儿这么一说,喜哥儿眼睛发亮的看了顾筠一眼,顾筠哭笑不得道:“你且去和冬哥儿瞧瞧去,但别往人多的地方扎,记得回来和我讲讲。”
也是现在灶台离不得人,要不然他也跟着去了,说实话,这古代人思想保守,行为真真是大胆的很,他来到这儿多年,三观被震的碎了粘起来再碎,如今得懒得去拾了。
一路上,冬哥儿碎碎念着,“你是不知道,我看了没一会儿,就想着喊你来看看了,真的,这些年都没出过这么惊人的事儿了。”
喜哥儿听了一路,无语道:“晚娘是咋想的啊,找谁也不能找钱二那个糊涂蛋啊。”
“这不是找谁的事儿啊,这是晚娘偷汉子啊,顶大的事儿,我来的时候,还看到你爹了,整个人愁的不成,那钱良喊着要让晚娘沉塘呢!”
等喜哥儿和冬哥儿赶到钱家门口,已是里一层外一层的围的水泄不通了,喜哥儿他俩只能站在外面听声儿。
“你这贱妇!村长,我还是那句话,让她沉塘,咱村容不得这般耐不住寂寞四处勾搭汉子的骚货!”这是钱良的声音。
晚娘站在院子里,神情木木的,不一会儿,竟是痴痴的笑了起来,看起来有些疯疯癫癫的。
把围在院里的村里人吓了一跳,纷纷道:“天,这晚娘怕不是疯了吧?!”
村长也是心有惴惴,冲谷大力道:“你且去把谷大夫请来。”
“还请什么大夫,直接装鸡笼沉塘!”钱良他娘恼道,今儿可算是丢人丢大发了,钱家人脸上都没光,心里堵着口气,以后怕不是要被村里人耻笑上一大阵儿。
村长瞪了钱家人一眼,看了眼低着头不知在想啥的钱竹清,摇了摇头,这人在想啥呢?!
钱竹清脸上被钱良打的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低着头也不替晚娘说话,他自打童哥儿和周大成亲,似是打通了任督二脉般,不再心里想着琳姐儿她娘了。
家里如今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过了段日子便想着让他娘再给他娶门亲,不要哥儿,要能过日的本分的姑娘,他本就不喜哥儿。
钱老太也软了态度,千叮咛万嘱咐,这次万不能寒了人的心了,再有下回,她绝不再给他操这份心,钱竹清自是连连保证。
不想,钱老太那儿托媒人相看着,钱竹清这儿就和晚娘你侬我侬了,还被钱良给发现了,事儿也给闹大了。
钱竹清和晚娘这事儿,说实话,先是晚娘勾搭在先,钱竹清也是没多久就上了钩,主要是晚娘有那么几分像琳姐儿她娘,再加上正值壮年的汉子,火气大,童哥儿跟他和离也有段日子了,这不就天雷勾地火了。
谷大夫姗姗来迟,给晚娘把了把脉,摇了摇头,“脉象上,除了郁结于心,没旁的病象。”
“好啊,你还装疯,你以为装疯便能逃过一死了?!”钱良怒道。
“哈哈哈,我装疯?我早就疯了,被你们逼的!”
晚娘声泪俱下,自打钱良娶了一个又一个,她的日子就没有好过过,起早贪黑不说,一明媒正娶的正妻,活的像个奴仆,家里谁都能使唤她,就连偷情抬进门的谷家的姐儿都比她活的像个人样儿!
她早就想要报复钱家人了。
42 秋收
“村长,你听听,你听听,这样不守妇道的儿媳妇儿,我们钱家要不起!”钱良他娘抚着胸口,指着晚娘痛声道。
“晚娘,你如今还不知错?”村长开口道,他想给晚娘一个机会,再怎样也是刚二十一鲜活的生命。
“村长,我有错吗?他钱良能今儿娶这个,明儿又迎那个,家里的活儿计我一人干,我作何不能找个疼我的汉子?”
此话一出,村长还没有反应,钱良便又要冲过来,作势要打她,“我打死你这个贱人!”
村长轻斥一声儿,“住手!晚娘,自古以来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
叹了口气,村长冲一旁的钱竹清道:“你待如何?”
钱竹清还未开口,钱老太从人群里冲了出来,“我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真是丢尽了我们老钱家的脸。”
钱老汉跟在后头,看样子也是气的不成,钱屠子摇了摇头,他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了,这二弟前儿还让娘帮着寻摸好人家的姑娘呢,今儿就出了这事儿。
钱屠子夫郎心里气急,他膝下还有一十二岁的哥儿,眼瞅着这连年便要想看人家,出了这档子事儿,还能有什么好人家能看得上他们家!
谷大力帮着村长拦了拦钱家一家子,好容易平息了下来,村长沉声道:“钱二,这事儿一个巴掌拍不响,咱村里历来,若非是那等杀人放火,害人性命的事儿,一般不会搬出沉塘这等刑罚……”
村长刚说到这儿,钱良便有些不干了,“村长,不把这贱妇沉塘,我咽不下这口气!”
村长瞪了他一眼,又看了眼一旁穿着棉布衣服的谷翠花,意思不言而喻,你钱良没资格说这话。
钱良看懂了村长的意思,讪讪的闭了嘴,内心却是一阵火大。
不待村长继续说,钱老太被钱屠子夫郎搀扶着,颤声开口道:“村长,我家老二娶晚娘!”
钱竹清还想说些什么,最后看了眼他娘的脸色还是闭上了嘴,心里不知是何滋味,他原还想着娶一黄花大姑娘回家的。
钱良他娘见这事儿就要这么定下来了,心里有气也不敢发,冲钱老太恨声道:“既如此,你今儿就带走她!真真是看一眼就嫌烦!”
事情就这样尘埃落定,喜哥儿见事情了了,转身准备回去,叹道:“这晚娘离了钱良也不知是好是坏。”
冬哥儿在一旁帮着他看着人,免得被人给冲撞了,闻言道:“应是会好些,最起码钱二那儿只有她一人,不用伺候小妾。”
喜哥儿摇了摇头,“琳姐儿估计得气死了,赶走了童哥儿,又来了个晚娘。”
“那也没办法不是,钱二还不到四十呢,哪能不成亲,且说呢,咱村里你知道王家的那个王临不?”
喜哥儿点了点头,“他怎的了?”
“他啊,娶夫郎了,四十岁的老汉子,娶了个二十不到的小哥儿,都能给人家当爹了,真真是作孽。”
“还有这事儿呢?!”喜哥儿惊讶道,他竟没听说过。
“我也是昨儿才知道的,那哥儿是南边儿发洪涝,逃难到这儿的,估摸着也是想要有一方瓦片遮头,才嫁的。”
喜哥儿点了点头,哥儿独身一人在这世道过,着实是艰难些。
“不过,王大哥虽年纪大,到现在没成亲,也是被家里给耽搁了,怨不得他。”
冬哥儿叹了口气,“说的倒也是,王大哥家里难,双亲都卧病在床,这年年别说是存些银钱,都不够花的。”
“他双亲去年离世,想来是存了些银钱,才娶的这哥儿。”喜哥儿开口道。
俩哥儿边走边聊,没一会儿便走到了周家门口,冬哥儿吸了一口气,险些被香迷糊了。
“你小爹做啥好吃的呢,这么好闻!”
喜哥儿笑了笑,开门道:“今儿熬了些番茄酱,想来应是做好了,你随我来,装些回去尝尝。”
冬哥儿也没客气,他和喜哥儿从小儿玩到大,熟悉的很,过两日再送些他娘腌的酸黄瓜来给喜哥儿他们尝尝,主要是他真是没吃过,有些好奇。
“回来了?怎么样?”
顾筠正在下面条儿,番茄牛腩已经炖的差不多了,等周铭和周宵父子俩回来,便能开饭了。
“小爹,我晚会儿和你说,番茄酱熬好了吗?我想着送些给冬哥儿尝尝。”喜哥儿有些不好意思道,毕竟这东西不是他做的,有些借花献佛了。
“好了,在饭桌儿那儿晾着呢,你取个碗来,给冬哥儿盛上一碗去。”顾筠倒是无所谓,一碗番茄酱而已,又不是啥值钱的玩意儿。
“谢谢顾叔。”冬哥儿喜笑颜开。
等冬哥儿走了,喜哥儿边看着炖番茄牛腩的锅,边把事儿和顾筠娓娓道来,讲了一遍。
“啧啧啧,晚娘真是厉害,这思想境界有些超前了,不过嫁给那钱二,不是才出火坑又入虎口嘛,那琳姐儿小小年纪可不是啥好相与的。”
喜哥儿颇觉赞同,等周宵回来听说了这事儿,暗暗乍舌,本以为晚娘是正妻,不会被欺负呢,看来村里的规矩没镇上那般严。
钱家的事儿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的从村里人茶余饭后的闲谈中淡去,地里的甘蔗长成了,根根立在地里,看着跟个小树林儿似的,可把村里人给稀罕坏了。
“这甘蔗还得两个月才能砍,我都有些等不及了。”喜哥儿跟着周宵去甘蔗地里转了一圈儿,入了秋,过了前阵子的那阵儿秋老虎,天儿也渐渐有了些凉意。
周宵在一旁扶着他,如今喜哥儿的肚子已显了怀,他照顾的更仔细了,闻言道:“马上便要秋收,也没空儿砍甘蔗。”
喜哥儿笑了笑,“这眼看来,甘蔗成熟的时候刚刚好呢。”
今年秋收,水田多,除了家里的长工,周宵另请了三个短工来,喜哥儿如今身子重,没去地里,在家和顾筠一起给在地里忙活的汉子们做饭食。
“顾叔这手艺,比得上镇上的酒楼了,周叔你们可真有口福。”地头,周大边吃边赞叹道。
周铭听这话颇觉舒心,夸他家夫郎,比夸他本人还让他心里乐呵。
顾筠在一旁给他们舀汤,闻言笑道:“好吃你们就多吃些。”
几个汉子连连点头,童哥儿在一旁道:“顾叔,我原只会用番茄炒鸡蛋来吃,不想炖肉来吃,味道这般好。”
顾筠笑了笑,温声道:“你若是想学,我把做法教你。”
童哥儿笑道:“那就先谢谢顾叔了。”
自童哥儿和钱竹清和离,嫁给周大,整个人气色好了许多,也渐渐有了些二十岁左右的年纪的哥儿的活力。
顾筠看得颇为感慨,这哥儿,姑娘嫁人真真像是投胎,特别是如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朝代,有的哥儿嫁进来,连汉子长的如何都不知道,不过谷家村这儿好的是,定亲前,两对新人能见面,定亲后,还能时不时的见个面,比盲婚哑嫁要好一些。
折腾了二十来天,中间还下了两场秋雨,周宵他们才把地里的水稻,晾好,脱粒,入了库。
“等村长统计好税收,留够家里人一年的吃的,剩下的宵儿你拉去镇上卖了,顺便买些肉回来,这段日子你们父子俩辛苦了。”顾筠边吃晚饭边开口道。
“阿宵,若是镇上有卖牛肉的,你再买根牛舌回来。”喜哥儿如今胃口比之前还要大,听顾筠说完,就想到了前几日顾筠给他们做的煎牛舌了,馋得慌。
周宵笑道:“怎的,不怕了?”
喜哥儿闻言红了红脸,家里数他最怕牛舌,后来等顾筠做好了,又数他吃得最多了。
顾筠夹了筷儿鸡肉给喜哥儿,温声冲周宵道:“没牛舌,猪舌味道也成。”
周宵点了点头,挖了勺儿肉沫豆腐,他最是爱用这菜拌饭吃,味道又香又辣,喜哥儿回回看他这般吃,都得呲牙,像是跟着周宵一起被辣到了。
村里人家这时候都堪比过年,家家户户得了卖粮的银钱,或多或少的,都会买上点儿肉回来,给家里人补补油水,更何况,今年忙完秋收,还有一片甘蔗地等着收,更得吃些好的了。
周家更是豪迈,周宵卖完粮食,直接拉了一大猪头,十斤排骨,五斤的五花肉回来,看呆了坐周家牛车回村的村里人。
“这日子过的,真真是让人眼馋。”谷叔么感叹道。
“有啥馋的呀,我瞧着谷叔么你也买了不少。”冬哥儿夫君谷易开口道。
谷叔么笑了笑,神色带了点儿炫耀道:“嗐,我这儿几斤肉,吃上个两顿就没了,哪里比得了宵小子,这没个十天半个月的,哪里能吃得完。”
谷易笑道:“那也比咱村的多数人家好了。”
谷叔么被谷易说的心里舒坦,面上带着些笑意,也不盯着周宵筐子里的肉了,转头和一旁的妇人夫郎谈笑了起来。
在前面驾车的顾筠无奈摇了摇头,还十天半个月呢,家里有个十分能吃肉的小夫郎,这些肉,也就能吃个七八天,不过喜哥儿能吃,周宵自己心里也高兴。
夕阳西斜,牛车碾着落叶,伴着秋风,一行人说说笑笑间便回到了村子里。
【作者有话说】
[红心][红心][红心]
43 卖甘蔗
天气越发的寒凉,地里的甘蔗放眼望去,上头绿下头紫,一节一节的,长势很好。
“你就别去了,挺着个大肚子,还是在家里休息着。”周宵起床,冲一旁坐起来,穿衣,想要要跟着他一起去甘蔗地的喜哥儿道。
喜哥儿有些睡眼惺忪,这段日子他还挺嗜睡的,闻言带着晨起时特有的嗓音,听着还有些软软糯糯的,像是在对周宵撒娇一般,“可我想去看看。”
周宵无奈,如今家里属他最大,“行,你先缓一缓,我去灶房把早食端来,吃过了再一起去地里。”
喜哥儿点了点头,又躺回了被窝里,舒服的叹了一口气,“还是被窝里舒服呀。”
周宵无奈的摇了摇头,外面小冷风吹着,自是没有家里舒坦不是,还非得要跟着去地里。
等周家一家四口吃过早食,带上砍刀,牵着大黄往甘蔗地那边走去。
秋风卷起落叶,带着几分萧条,村里大部分人家都动了起来,还有一些人家想看看前面砍甘蔗的那些户人家能卖银钱几何,让前面的先探探路,他们晚两日再收。
“说起来,我也是第一次下地砍甘蔗,以前都是冬时直接买来吃的。”顾筠笑道。
周铭道:“累了你就歇歇,我和宵儿还有周大三人就够了。”
喜哥儿有些跃跃欲试,冲周宵道:“这砍甘蔗对我来说,只要砍刀够锋利,就像削泥巴一般简单,我今儿身子没问题,就让我砍一行,好不好?”
起初周宵并不打算同意,无奈喜哥儿太能磨人,故意生气道:“得,我知道了,你就心疼我肚子里的这个是吧,我算是看清你了。”
这话说的周宵不让他砍都不成了,只得千叮咛万嘱咐道:“你砍也可以,不过若是肚子不舒服,累了,就不能再干了。”
喜哥儿笑了笑,他也就是砍着玩玩而已,莫说周宵了,便是他自己对肚子里的这个也是珍惜的不成,他心里有数。
便如喜哥儿说的那般,他力气大,砍甘蔗跟割草一样,不过也没干多久,就停下了,帮着顾筠把地里摆着的甘蔗搬回了板车上。
一亩的甘蔗,他们人也多,太阳没下山前就弄完了,周宵和周铭两人把它们收回家,放到了院子里。
“小爹,我们留多少自家吃?”周宵搬完最后一摞甘蔗,冲和喜哥儿一起,削了根甘蔗在一旁吃着的顾筠道。
顾筠想了想道:“留上六十根就行,吃不完等到了冬时可以拉去集市上卖。”
周宵闻言顿了顿,开口道:“小爹,今年邻村家家户户都种了甘蔗,哪里还有人会愿意在集市上买甘蔗吃,便是去了镇上,那么多家的甘蔗,怕也是卖不上什么好价儿。”
顾筠一拍额头,“我倒是忘了这回子事儿了,喜哥儿,你想留多少。”
喜哥儿把嘴里已经没什么味道的甘蔗吐到一旁,闻言道:“小爹,我觉得三十根就够了。”
顾筠点了点头,“行,那就自家留三十根,剩下的都拉去镇上糖铺卖了吧。”
次日一早,周宵便和周铭一道儿去了镇上制糖的铺子,拉了一板车的甘蔗,家里还剩着一大堆,他俩想着若是糖铺能派人去拉,倒也是能省些事儿。
周宵拉来的甘蔗品相都很不错,糖铺子查验了一番便全收了,“五文一根,全收了。”
周铭笑道:“吴掌柜,我们家里还有许多没拉来,你们铺子可有大板车,随我去家里一道儿给拉过来。”
吴掌柜招呼着伙计卸货,闻言笑了笑道:“周老弟,不是我不愿派车去,主要是这十里八村的甘蔗都下来了,拉来我这铺子卖,我得安排人把这一堆堆的甘蔗拉去糖坊那边,实在是没多余的板车。”
周宵闻言道:“吴掌柜,为何不直接在你们糖坊那边收甘蔗,也省得来来回回的拉了。”
吴掌柜摇了摇头道:“我也想这样方便,但糖坊那边非自家铺子的车子不能进入,便是拉过去,也得走上一两里的路,倒不如在我这儿收了方便。”
“原来死如此。”周宵叹道,看样子他得和老爹一起多跑几趟了。
“吴掌柜,这批甘蔗你且记账上,我和宵儿回去把剩下的拉来,到时一起算账便可。”周铭开口道。
吴掌柜点了点头,他们是镇上最大的糖铺,周铭和周宵也不怎么担心他们会赖账。
来来回回折腾了四趟,才把家里的甘蔗都拉来了,一共卖了两千五百根,一共卖了十二两五钱银子,这甘蔗着实赚钱。
等卖完甘蔗,眼看也快到了晚饭的时候,两人先去铺子里买了二十斤棉花,两匹棉布,打算做两床新棉被,一人一身寒冬的棉衣。
“哎,周兄弟,你且等等。”
两人刚出镇门口,便被一旁的汉子给喊住了,打眼一瞧,原是村里刚娶了新夫郎的王临。
“王大哥,怎的了?”周宵停住牛车,问道。
王临有些局促,看了眼身旁的夫郎,开口道:“刚巧我和新哥儿也要回村里,他身子今儿有些不舒坦,能不能让他坐你们的牛车回村,该多少铜板,我拿给你们。”
周宵愣了愣,看了眼身侧的周铭,周铭笑道:“都一村儿的,哪能收你们钱,你们都坐上来,两人能有多重。”
王临感激的冲周铭笑了笑,扶着新哥儿做到了牛车上,等两人坐稳,大黄慢悠悠的着牛步拉着板车上的四人,往谷家村赶去。
“还有有牛车好,我和新哥儿今儿刚把地里的甘蔗收完,本想着来镇上看看,糖铺能不能派人去村里拉,问了一圈儿都腾不开人手。”王临护着新哥儿,免得他被风吹冻着了,和周铭聊道。
周铭闻言没说什么,只淡淡的笑了笑,他若是开口把大黄借出去给王临用,村里那么多户人家没有牛车的,这一圈儿借用下来,大黄非得累瘦两圈儿不行,农家人都看重牲畜,实在是不舍得往外借。
周宵看了眼帮新哥儿挡风的王临,他对疼夫郎的汉子都很欣赏,也知道老爹的顾虑,想了想道:“王大哥,镇上这阵儿都是来卖甘蔗的,你且等几日,过段时日你再来镇上问问看,应是能派辆牛车来拉的。”
王临闻言心中一喜,那么多的甘蔗,他和夫郎两人不知得搬到猴年马月去,如此一来,便省事儿了,但还是有些担忧道:“这甘蔗从地里都砍回家了,我怕给放坏了,到时再没人要。”
他本想靠这一亩地的甘蔗,修缮下房屋,也买些棉花,布来,今年冬时也能过个暖和年,他刚刚就看到车上的棉花了,羡慕的慌。
周宵挥了下牛鞭,道:“这你放心,我小爹说了,甘蔗能放,晚个几天卖,不碍事的。”
王临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顾筠从外头来的,见多识广,他说能放,定是能放的,想着过两日再去镇上瞧瞧。
喜哥儿躺在炕上不想动弹,看周宵抱了棉花回来,放到了炕上,懒洋洋道:“你回来啦,甘蔗卖的怎么样?”
周宵把手里的五两银子递给他,“买了十二两,买东西花了些。”
喜哥儿起身把银子接过来,笑道:“这甘蔗还真是能挣银钱,比种水稻一亩地卖的还要多些。”
周宵笑了笑,摸了摸喜哥儿的肚子,“他今儿乖不乖?”
刚问完就被踹了一小脚,喜哥儿咯咯的笑了起来,周宵无奈道:“这小暴脾气,爹爹摸摸都不让。”
“得了,你少说些吧,省的他又踹你。”喜哥儿乐道。
“你猜我和老爹回来的时候碰到谁了?”周宵又摸了摸喜哥儿的肚子,这回没有被踢。
“谁啊?村里这么多人,我哪里能猜得出来。”喜哥儿撅嘴道,最烦周宵这般吊人胃口的样子了。
周宵乐道:“王临,就你前段日子和我说的娶了个比他小了一半的夫郎的汉子。”
“真的啊?那你看到他夫郎了吗?长得如何?”喜哥儿顿时来了劲。
周宵点了点头,“看到了,长的还挺清秀的,王大哥这风里来雨里去的,年纪又摆在那儿,看着还真会被人误认为是父子,不过他倒是很疼他夫郎。”
周宵把在牛车上的事儿和喜哥儿讲了一遍,喜哥儿笑道:“能不疼吗,这把年纪才娶了夫郎,不过听你这般说,两人感情看起来还不错。”
周宵不置可否,那新哥儿看着也是会过日子的人,既已成了亲,还是踏实过日子的好。
周家的甘蔗一天弄完了,过年前,除了还有三十几头猪要出栏,便没有旁的事儿了,闲适又自在。
他家闲了,旁人家都快要累倒了,村长第二日一早儿便上了门,“亲家公,我真是没法子了,今儿来了一波又一波儿的来借牛车的村里人,这甘蔗靠人搬去镇上,真真是不行,我把村里有牛的人家都喊过了一遍,都是自家村子的,能帮一把便帮一把。”
周铭心中暗叹,“得,大黄还是得去拉甘蔗。”
面上笑道:“借可以是可以,不过大黄我们用着都爱惜,一天最多拉三趟,多了便不行了。”
村长笑了笑,“成,就按你说的办。”
就这样,大黄来来回回的往镇上走了大半个月,整个牛都不想再看到镇门口了。
【作者有话说】
大黄:谁懂打工牛的心酸[化了]
44 挖藕
天气渐凉,前段日子靠卖莲子赚了一笔银钱,眼看三亩池塘里的荷花凋零,荷叶枯败,也到了能挖藕的日子了。
“爹,小爹,我和喜哥儿先去池塘那边了。”周宵吃过早食,带上昨儿顾筠和喜哥儿用麻布做好的手套,领着喜哥儿去了园子那边。
“真冷,早知道早些日子把藕挖出来了,这会儿子塘子里的水可是冻人。”喜哥儿眉头微蹙,眼看便要到穿上薄棉衣的日子了,可想而知池塘里的水该有多冰人。
周宵宽慰道:“前段日子不是忙着秋收,砍甘蔗嘛,放心,这活儿干着干着就热了,再说了,这回请了五个短工,加上周大和童哥儿,很快就能干完了。”
喜哥儿点了点头,“池塘淤泥里说不定还能摸到泥鳅,你注意着些,我专门带了两个竹篮来装,小爹说,泥鳅炸着吃可好吃了。”
周宵笑了笑,行,你就在岸边看着,挖了藕出来帮着放板车上就成。”
夫夫二人边聊边往园子那边走去,晨时的阳光透过薄雾,照在人的身上带了些许的温度。
三亩池塘的莲藕,周宵今儿打算只挖一亩,莲藕产量高,顾筠说一亩地便能产千斤,等卖完这一亩的莲藕再继续挖。
人多力量大,没多久一亩池塘的莲藕便挖了出来,连带着装了满满两竹篮的泥鳅,把喜哥儿给乐坏了。
“东家,你们这藕在村里卖吗?我想买几斤回去。”周大甩了甩手上的淤泥,冲周宵问道。
周宵想了想:“卖,你帮我在村子里吆喝声儿,让村里想买莲藕的人家来园子里买,三文一斤,刚挖出来的。”
周大应了声儿,就着池塘里的水洗了把手,便出门喊人去了。
顾筠眉眼含笑的望着周宵,低声冲周铭道:“看咱家宵儿,越来越有成算了,真真是长大了。”
周铭心里也颇感欣慰,“是啊,总觉得宵儿小时的模样还在昨天,转眼,他都快做爹爹了。”
两位老父亲慈爱的看着周宵井井有条的安排事情,感叹着时光真是半点儿不由人。
喜哥儿在一旁不知两位爹爹的心路历程,一手拎一竹篮的泥鳅,冲顾筠笑道:“小爹,咱们回去把泥鳅给处理了吧。”
顾筠回神,看了眼满满当当的两大竹篮的泥鳅,扶额,这得收拾到什么时候去,温声道:“喜哥儿,这么多咱们也吃不完,留些送去你爹爹那边,再留一竹篮放这儿,和莲藕一起卖了。”
喜哥儿点了点头,把一篮子泥鳅放地上,“行。”
等顾筠和喜哥儿回了家没多久,园子里便来了一群人,闹闹哄哄的,连村长夫郎和喜哥儿大嫂谷李氏也来了。
看着一堆的莲藕,谷媒么惊讶道:“哎呦,这莲藕宵小子你可真不少收啊。”
“就是呢,这么大一堆,得不老少钱。”
村长夫郎如今是岳么看哥儿婿,越看越喜欢,笑道:“宵儿,给我来十斤,这泥鳅看着不错,也来两斤。”
周宵应了声儿,捡了好的放村长夫郎带的篮子里,笑道:“小爹,泥鳅喜哥儿带回家的,给你们留了,过会儿子估摸着便送去家里了。”
谷李氏笑了笑,“要么说喜哥儿孝顺,又嫁了个孝顺的夫君,如今村里,多是羡慕咱家的。”
村长夫郎接过篮子,递给周宵四十文钱,见周宵不愿意要,沉声道:“平日里你和喜哥儿孝敬我和他爹的,我们便也收了,但这做生意,得公私分开,你若不收,我可就不高兴了。”
周宵见状连忙收了过来,笑道:“岳么,我知道了。”心中对他这个岳么又多了几分敬意,心思清明,不占便宜,村里多数人都比不得他。
谷李氏心疼又无可奈何,还得陪着笑脸,“宝儿还想跟着来呢,说是许久没见二叔,想得慌,今儿天儿太冷,便没让他跟着来,还说呢,上回二叔带的奶糕,可爱吃了。”
村长夫郎沉了脸,这上不得台面的大儿媳真真是丢脸的很,“行了,这么些人,宵儿你赶紧去招呼吧,我和你大嫂便先回去了。”
周宵笑道:“行,岳么。”
没接谷李氏的话茬,送你是情分,但这般讨要让周宵心里很是不喜。
谷李氏脸色讪讪的,接过村长夫郎手里的篮子,也没再说啥,和村长夫郎一起回去了。
等村长夫郎和谷李氏离开,周宵又开始忙了起来,村里来了不少的人,多都是十来斤的买,很快便去了一小半。
等忙活完,日上中天,眼看要吃午饭了,“剩下的拉去杂货铺和酒楼,看他们能收多少。”周铭伸了伸腰,冲周宵道。
周宵点了点头,“周大哥,你和童哥儿今儿辛苦了,这二十斤莲藕你们拿去。”见周大要掏钱,连忙道:不用给钱。”
周大和童哥儿道了谢,喜滋滋的拎着莲藕回了家,想着午饭就炒莲藕来吃。
“好香啊,小爹,你们做了什么好吃的。”周宵刚进院子便闻到了一股扑鼻的香味。
“炸泥鳅,炖了过莲藕猪蹄汤,刚好能吃了,你俩回来的正是时候。”顾筠的声音从灶房里传来。
喜哥儿已经迫不及待的夹了一筷子炸泥鳅了,外酥里嫩,香的不成,连连道:“小爹,真好吃!”
周宵和周铭也颇为赞同,一大盆的炸泥鳅一顿饭就吃完了,“池塘里估摸着还有不少,过了明儿捉了再做一顿。”
周宵见喜哥儿有些意犹未尽,开口道。
“还剩多少莲藕?”顾筠喝完最后一口汤,开口问道。
“估摸着能有个六百斤,不晓得镇上酒楼和杂货铺能不能收完。”周铭回道。
“应是能的,咱村里都能卖掉四百来斤,想来镇上卖的更快。”
顾筠的话像是给周铭和周宵父子俩吃了定心丸,“等会儿我和宵儿便去镇上。”
顾筠想的没错,光是杂货铺便都全要了,掌柜的笑道:“等再收了莲藕,尽可送我们铺子里来。”
镇上人家多着呢,多得是好这口儿的人家,不怕卖不出去,而且莲藕也能放,短时间内不怕坏掉。
周宵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了地,冲掌柜的笑道:“那后日,我再拉一千七百斤来,铺子可都能收下?”
掌柜的点了点头,这东西放到冬时,可是抢手货,自是有多少收多少。
等周宵回家,忙活了两天,把池塘里的莲藕留了三百来斤在家,剩下的都拉去镇上杂货铺卖了,连带着泥鳅也装了一大木桶。
等忙完地里所有的活儿计,没多久便入了冬,秋去冬来,家家户户都开始窝冬,村道上时不时传来几声“胡了!”的激动的声音。
喜哥儿的肚子大了许多,行动上有些不便,如今家里的饭食基本上都是顾筠在做,不过冬时没啥事儿干,做做饭倒也能活动下身子。
喜哥儿心里对顾筠感激的不行,说实话,村里再也找不到一家的夫郎,能像他这般,怀了孕便过起了没啥活儿的日子,村子里多的是就算是快要临盆,还在地里忙活的妇人夫郎。
他还记得几年前,田家的儿媳便将他们家的大孙子生在了地里,真真是有些吓人。
周宵坐在炕上,给喜哥儿揉搓着有些浮肿的小腿,“疼不?”
喜哥儿吃着糕点,摇了摇头,不过眼看肚里的崽崽快要出来,他心里有些害怕,第一次生孩子,实在是有些恐惧。
“家里的猪也快出栏了,小爹的意思是,下个月开始,三头三头的往外卖,三十几头猪堆在一起,若是一起卖,恐怕有些难。”
喜哥儿点了点头,“今年多亏了有童哥儿在,要不然还真是忙不过来。”
周宵笑了笑,“明年崽崽还小,你估摸着也没时间,小爹刚刚还说呢,明年再招两个长工,我和老爹也能歇歇,说起来,今年一年,都没怎么进山,怪手痒的。”
“那你还是手痒着吧,明年啊,地多了,你也没空去。”
周宵无奈,“等明年初秋,我定得上山一趟。”
喜哥儿笑了笑:“且看今年的钱袋子,虽不比你犯险上山挣的多,但已是很好了,我不求大富大贵啥的,只求能安稳平安的过日子。”
周宵笑道:“我知道。”
夫夫二人私房夜话,殊不知这个夜晚村里又闹腾了起来,王老五家跑了的六哥儿回来了。
王家。
“你还有脸回来!都不是个清白的哥儿了,挺着个大肚子,便是卖到镇上青楼都卖不了多少银钱。”王老五看着眼前似是快要临盆的六哥儿,恼声儿道。
如今谷家村属他家最是穷困潦倒,前头得的那些个银子都给他们挥霍完了,如今炕头也没个能暖被窝的人,想想心里就气。
六哥儿哭道:“爹,我知道错了,我也是被人骗了,好容易才回了家,我不求多,只求您给个柴房,让我能有个住的地方便好。”
“哼,你想的美,赶紧滚出去,我王家可没你这个哥儿。”王老五毫不留情。
这时,王家大儿子冲王老五低声说了几句,王老五眼眸一亮,望着跪在地上哭泣不止的六哥儿,开口道:“行了,你大哥给你求情,你且住下吧。”
六哥儿连声道:“多谢爹,多谢大哥。”
【作者有话说】
王家快遭报应了[吃瓜]
45 团团圆圆
眼看着临盆的日子越来越近,喜哥儿越来越紧张,连带着周家剩下的三口也跟着提起心来。
村长夫郎最近也来的勤,他有经验,毕竟生了仨娃,有他在,喜哥儿终于没有那般精神紧绷了。
最近喜哥儿多了样喜好,喜欢上了给未出生的崽崽做小衣服,小鞋子,虽做的慢了些,但时间够久,如今崽崽一岁的衣服都快做完了。
冬哥儿和棉哥儿时不时的也会来看看他,和他说说小话,听着八卦,喜哥儿的产前焦虑好了许多。
在众人的紧张期待下,冬时初雪的这天,喜哥儿发动了,屋外飘着片片雪白冰凉的雪花,屋内忙得热火朝天,稳麽麽和村长夫郎都在屋里,连谷大夫都被周宵拉来,以防万一。
屋里时不时传来几声喜哥儿的痛叫,喊得周宵在门外急的上头,顾筠在灶房烧水,心里也是又担忧又激动。
好在喜哥儿身强力壮,平日里被照顾的也好,生孩子痛了一阵儿后,一个时辰,屋里便传来了婴儿啼哭的声音,周宵一个激动便想进屋里去,不想被村长夫郎给推了出来。
“别急着进来,还有一个呢!”
还有一个?!天,喜哥儿竟是揣了两个崽崽,怨不得比旁人的肚子看着大了些,还以为是崽崽在他肚子里长的壮,不想竟是俩!
顾筠在灶房听到,心里又惊又喜,冲在门外没啥用的周铭道:“你去园子里,捉只鸭子来,我给喜哥儿炖锅老鸭汤,可真是辛苦他了!”
周宵心里高兴,应声道:“哎,我这就去!”
谷大夫坐在灶房里,闻言笑道:“诊脉是月份还不够大,竟不知是两个,喜哥儿有福气啊!”
顾筠听着心里高兴,家里孩子越多越热闹,如今周宵也有后了,总算和故人能有个交代。
好在第一个崽崽生出来,第二个就没那么难了,半个时辰不到,二崽崽也生了出来,随着一声啼哭,喜哥儿累的满身是汗,昏睡了过去。
村长夫郎那个喜啊,乐的合不拢嘴,刚开始看到老大是个哥儿,他心里咯噔一下,他虽是不像旁人那般重汉子轻哥儿,但农家人,都想生个汉子,想来周宵也一般,心里有些担心。
还没等他担心太久,老二出来,清理的时候他仔细检查了一番,没有哥儿痣,可把他给喜坏了,一哥儿,一汉子,算是齐全了!
等周宵进来,屋里还有些血气,喜哥儿昏睡着,村长夫郎抱着二崽崽不撒手,肉眼可见的喜爱。
稳麽麽连连向周宵道喜,得了一百文的红封,好话更是像不要钱般的往外撒,“哎呦,这俩娃娃是我今年接生过的最有福气,长得最好的了,可人儿的很。”
周宵常年不见什么表情的冷脸今儿竟瞧着温和了许多,“多谢稳麽麽了,你且去灶房,我小爹煮了红糖鸡蛋,尝一碗再走。”
“哎哎。”稳麽麽应了声儿,拿着红封去灶房讨糖水喝去了。
村长夫郎喜声道:“宵儿,你瞧,这俩崽崽真是会长,一个像你,一个像喜哥儿。”
周宵先看了眼睡着的喜哥儿,见他呼吸平稳,心放了些,转头看了眼襁褓里的崽崽们,眉眼温和,不过他还真是没有瞧出来崽崽像谁,红彤彤的两小只,看着像猴子,有些丑了。
不过,爹不嫌儿丑,毕竟是自己的崽崽,亲生的,再怎么样也不能嫌弃不是。
村长夫郎没听到周宵的心声,把俩崽崽放喜哥儿身旁,乐道:“这儿也没旁的事儿了,我先回去,把这喜事儿和你岳丈说一声儿,来的时候,他在家里急的踱步呢。”
周宵笑了笑,“今儿多谢岳么,昨儿刚买了羊肉,您回去的时候带些。”
村长夫郎摆了摆手,“不用,家里不缺肉吃。”
说着,又看了眼炕上的俩崽,乐呵呵的回去了。
周宵走到炕边,俯身亲了亲喜哥儿的额头,轻声道:“谢谢你,阿喜。”
周铭和顾筠俩汉子,心里虽急,但也不好进刚生完娃娃的儿夫郎的房里,招呼好稳麽麽和谷大夫,等两人走后,冲屋里喊道:“宵儿,怎么样了?我俩大孙儿饿了吗?”
谷大夫刚走到院外,便听到了顾筠的喊声,失笑的摇了摇头,今儿这诊费挣的轻快,还得了俩红鸡蛋,给家里的孙媳吃了,看能不能沾沾喜哥儿的福气,一下也给他老谷家生俩重孙子出来。
周宵闻言,出了屋子,走进灶房,笑道:“小爹,他们仨都睡的挺熟的,还不饿,不过先把羊奶在小灶上温着,等俩崽崽醒了便能吃了。”
顾筠喜声道:“温着呢,我俩大孙子的名儿你们夫夫俩想好了吗?”
顾筠和周铭都没插手第三代的取名儿的事儿,这事儿还是亲生父母来的好,前段日子,周宵还在几个名字间纠结呢,不过当时以为只有一个,倒是把哥儿和汉子的名字都想了。
周宵笑道:“我想着小名便叫团团和圆圆,大名的话,等喜哥儿醒了,再定。”
顾筠点了点头,周铭乐道:“老二一汉子,叫圆圆是不是有些太没汉子气概了,我觉得铁子,虎子就很好。”
顾筠嗔了他一眼,“瞧你起这名儿,一嗓子喊出去,村里能跑来十几个娃娃,没让你起名算是对了,宵儿,不用管你爹,小孩子,小名儿没啥不能起的。”
周铭摸了摸鼻子,没敢开口辩驳,想着他小时候就是叫铁牛,这名字铁骨铮铮的,看他,长得多汉子。
周宵笑了笑,还没等他开口,屋里便传来了团团圆圆的哭声,此起彼伏的,周宵连忙端了两碗羊奶回了屋。
喜哥儿也被俩娃儿的哭声吵醒了,周宵进来的时候,喜哥儿正抱着老大哄着,周宵温声道:“你醒了,饿不饿,小爹在锅里给你炖了老鸭汤,你要不要喝些?”
喜哥儿摇了摇头,“还不是很饿,阿宵,你看,天,我可真厉害,一下子汉子哥儿齐全了!”
周宵失笑,“是是,你最厉害了,刚岳么还说呢,沾沾你的福气,让你大嫂给家里再添几个丁。”
喜哥儿笑了笑,身子还有些不爽利,不过没那么疼了,开口道:“你把碗给我一个,咱俩一人喂一个。”
“俩崽小名取了团团圆圆,大名看下定哪个好?”周宵边喂圆圆,便和喜哥儿说道。
“团团圆圆,好名字,大名我还是想让小爹定,家家都是家里有福气的长辈给孩子取名儿的。”喜哥儿喂着团团,开口道。
夫夫二人又商量了一番,等团团圆圆吃饱睡下,周宵端着碗回了灶房,“小爹,我和喜哥儿还是想让您和老爹给俩娃取大名,您就别再推辞了。”
顾筠可以说是临危受命,压力又到了他这边,孙孙们还没有看到,就得忙着翻书给他们取名儿了。
周宵见状笑道:“小爹,您别有压力,等满月的时候定大名也行。”
顾筠笑了笑,接下了小辈儿的这份心意,“喜哥儿刚刚醒了吧,老鸭汤好了,你端去给喜哥儿吃。”
周宵点了点头,他这俩儿子哭的声音相当洪亮,喜哥儿若是没被吵醒,那他真就疼晕过去了,周宵定得把回去了的谷大夫再给拉回家来。
周家喜得俩娃的消息没多久,村里人便都知道了七七八八,众说纷纭,纷纷感叹,喜哥儿真是个有福气的哥儿。
“早知喜哥儿这般好生养,我定得扯着我那倒霉儿子的耳朵让他把人给娶回家来。”
“喜哥儿真真是有福气的很,自打嫁进周家,你看周家这日子过的,请了长工,连带着果园都有了,秋时还卖了藕,一亩池塘的藕,好几两银子呢。”
“说的是呢,也不知这周家什么时候办满月酒,我得喊我儿夫郎去吃酒,沾沾喜气。”
“哎,那不是顾叔嘛,他和周叔送红鸡蛋来了。”
顾筠面若春风般和煦,周铭提着一大篮的红鸡蛋,一家家的送过去,如今果园里家禽多,顾筠秋时便留了些,就打算等喜哥儿生了,一家家的送呢。
“恭喜啊,恭喜。”
众人纷纷道贺,连带着周铭今日看起来也是很好说话,面容很是温和。
“顾叔,周叔,什么时候摆满月酒啊,我们等着去吃酒呢,也沾沾喜哥儿的喜气。”云齐接过俩红鸡蛋,冲顾筠和周铭笑道。
“腊月十八,到时候都来啊。”顾筠笑道。
“一定一定。”棉哥儿在一旁回道,他心里有些羡慕,不知抱抱喜哥儿的俩娃,他能不能也有好消息传来。
等送完鸡蛋,篮子里还剩了些,“回去拿给喜哥儿吃,月子里吃些鸡蛋补身体。”顾筠温声道。
周铭顿了顿,附耳轻声道:“要不要去那里,和故人说一声儿。”
顾筠想了想,“自是要去的,不过,这么多年了,我们都没有让宵儿去过那里,要不要这回让宵儿跟着我们去?”
周铭摇了摇头,“藏了这么久,不能功亏一篑,若是让宵儿知道他真实的身世,以他的性子,定会去上京讨要说法的。”
顾筠叹了口气,“罢了,刚巧篮子里的鸡蛋这回就不给喜哥儿了,等回去我再给他做,趁着还不晚,咱们去一趟吧。”
周铭点了点头,二人往家的反方向走去,不知何时,本已停了的雪,又开始飘了下来,拂过面庞,似是在和他们打招呼般。
【作者有话说】
圆圆:我那不负责任的老爹[爆哭]
(喜欢的小伙伴送瓶营养液安慰一下可怜的二宝吧[笑哭])
46 满月
周家这边一派喜气洋洋,连下着村长夫郎如今出门走路都带风,听着那些与他道喜的人家,心里那叫一个痛快。
周宵最近感觉一天的时间压根不够他用的,亲香亲香团团圆圆,小娃娃身上带着特有的香甜的奶味,他是真不舍得出屋,无奈家里的猪出栏,还是得出去帮着老爹忙活。
喜哥儿这几日好吃好喝的补着,脸色看着好了许多,就是不能洗个痛快的热水澡,浑身有些难受。
“阿宵,就沾水擦擦,身上臭哄哄的,真的不舒服。”这晚,喜哥儿又躺在炕上,磨着周宵同意他擦擦身子。
这也不怪喜哥儿,屋里为了团团圆圆俩小娃娃不受冻,炕烧的足足的,从白天到黑夜,就没有停过,对于喜哥儿这个大人来说,着实是有点儿热了,浑身总感觉有黏黏的。
周宵抱着团团喂羊奶,闻言不管喜哥儿那双可怜兮兮,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很是冷酷道:“不行!”
喜哥儿泄了气,“唉,真羡慕你们做汉子的,要是孩子是你生,看你能不能坚持一天。”说着便躺了下去,像条咸鱼一般。
周宵无奈扶额,把喝饱了又睡着了的团团放到喜哥儿身旁,无奈道:“老祖宗传下来的经验,咱得听着,小爹今儿还说呢,万万不能让你在这寒冬腊月里碰凉水,凉着了,伤了身子便不好了。”
喜哥儿翻了个身,逗了逗一旁醒着,睁着双像极了周宵的眼睛的圆圆,“小爹又不是哥儿,他不懂我们哥儿,其实可以用温水擦擦的,不行你去问问你岳么去,再说了,屋里这般暖和,哪里能冻着人呀。”
周宵被说服了点儿,看喜哥儿铁了心的想擦澡,“等明儿中午,太阳好的话,我帮你擦洗一番。”
喜哥儿脸色终于转晴,软软笑道:“阿宵,你可真好。”
周宵笑了笑,他明儿出去还是得再问下岳么才行,喜哥儿说的也有些道理,哥儿的事儿,还是得问问有经验的哥儿去。
喜哥儿不知周宵的打算,知道明日便能擦洗身子来,整个人便浑身轻松,看了眼睡眼惺忪的圆圆,便没有再逗他,轻轻拍打着,哄睡着了。
次日一早,周宵先喂了团团圆圆羊奶,把俩娃造了一夜的尿介子洗了,帮着把三头猪绑好放进板车,今儿就没陪着周铭去镇上了,回去拿了包糕点,先去了一趟村长家。
喜哥儿如愿以偿的擦了身子,感觉浑身轻松,还想求着周宵一并把他油糟糟的头发洗了,被周宵一个眼神,刚吐噜一半的话又咽了回去。
日子在忙忙碌碌间,转眼便到了团团圆圆满月的日子,喜哥儿也彻底解放,当天便痛快的洗了两回澡,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喜哥儿感觉自己像是瘦了两三斤。
如今家里的猪还剩下九只,顾筠大手一挥,今儿杀一头,款待宾客。
看了眼抱着团团不舍得撒手的周铭,顾筠看了眼怀里的圆圆,也是爱的不行,说出来都是辛酸泪,他俩做爷爷的,也是今儿才把俩大孙子抱到手,天儿太冷,儿夫郎屋子又不好进,一个月来,没见过几眼,可把俩老人家馋坏了。
村长和村长夫郎一家今儿一早儿便都来了,村长站在周铭身旁,眼馋的看着他怀里的团团,想开口让他抱会儿,又不怎么好意思,轻咳了声儿,“团团眼睛和喜哥儿真真是一模一样,嘴巴倒是像了宵儿。”
周铭笑了笑,“圆圆就和团团是反着来的,大了,咱家团团必是个俊秀的哥儿。”
村长赞同的点了带你头,见自家夫郎从顾筠怀里接过圆圆,心痒的不成,“你也抱了那么大会儿了,累了吧?我来帮你抱会儿。”
说着便想从周铭怀里接过团团,周铭似是没看到,“不累,团团那么小,别说这么一会儿了,便是抱上一整天也不带累的。”
话音刚落,就挨了顾筠一胳膊肘,“眼看时辰也不早了,村里人想必快来了,咱们去门口看看去。”
周铭见顾筠发话,只能无奈的把团团给村长抱着,村长也是终于抱上了白白嫩嫩的大外孙,喜笑颜开。
“喜哥儿,团团圆圆长得可真白嫩,这襁褓布料摸着怪舒服的,得不老少钱吧,你们可真舍得。”谷李氏羡慕的看着村长夫郎怀里的圆圆。
喜哥儿今儿穿的也是今年新买的棉布做的新棉衣,湖蓝色的衣领处还缝了一圈儿的兔毛,连带着袖口处也有一圈儿,看着很是暖和,闻言笑道:“没花什么银钱,小爹镇上的友人送的布料。”
谷李氏眼红的很,这布料一摸便知,定是掺了绸的,农家人便是村里的富户都少有舍得买这玩意儿给小娃娃穿的,棉的已经够好了。
喜哥儿侄子宝儿如今抽条,眼看着长高了不少,伸着脖子看完团团看圆圆,脆声道:“弟弟们长的好小。”
村长夫郎笑了笑,把圆圆递给谷李氏,“你抱抱圆圆,如今宝儿也大了,是时候和大力你俩再要一个了。”
谷李氏脸色微红,伸手抱了过来,看了眼怀里的圆圆,想着若是能生个像圆圆般粉雕玉琢的小汉子,也是好的。
周铭昨儿喊了钱屠子来宰了一头猪,这消息跟插上鸟翅膀一般,昨儿村里人便都知道了,今儿来的人家还真是不少,拿上几个铜板便能大口吃肉的事儿,村里人谁都不愿意落下。
冬哥儿和棉哥儿也来了,一进周家便去了喜哥儿屋里,俩哥儿包完团团抱圆圆,嘴里念叨着,“团团圆圆,保佑叔么明年生个弟弟出来陪你们玩啊。”
喜哥儿忍俊不禁,笑道:“你们当他俩是送子观音呢,还求上了。”
冬哥儿笑了笑,“这不是眼馋了嘛,团团和圆圆真的,怎的这样白嫩?看的叔么想偷回家去。”
喜哥儿笑道:“快抱回去,夜里吵的人头痛,你看我眼底,青黑青黑的。”
棉哥儿笑道:“那我俩可真抱回去了,你可别心疼,刚好,我和冬哥儿一人一个。”
众人哄堂大笑,转眼院子里来满了村里人,过来瞧团团圆圆的一茬又一茬,米哥儿姗姗来迟,说笑了一会儿,便和冬哥儿他们去院里坐席了。
一顿满月宴吃的众人乘兴而来,兴至而归,把团团和圆圆夸了一遍又一遍,心里也是真羡慕。
白翎和赵伊诺也过来了一趟,豪华的马车停在周家门外,惹得村里人又是一阵的喧哗。
“了不得,这般贵人周家也认得,怨不得园子里的东西不愁卖呢!”
“啧啧,本以为喜哥儿这辈子嫁不出去了,不曾想好有这等好缘分。”
“只恨我家哥儿生的晚了。”
不管村里人如何议论,嘴上怎样说,心里已是打定了主意,要好好与周家处着,没准儿啥时候便能帮衬自家一把。
周家院子里热热闹闹的,直到夕阳快要西下,村里人才陆陆续续的离开,顾筠把剩下的肉菜让来帮忙的村里人都收拾了去,几人喜笑颜开,帮着把院子和锅碗瓢盆那些收拾好了才走。
周铭和顾筠又一家家的送桌椅板凳,村里人家都是如此,办喜事儿时,家里的东西不够,都是借邻居家的应应急。
等忙完,顾筠躺在摇椅上,深深呼了口气:“怎的比宵儿成亲的时候还累?”
一旁的周铭深有同感,笑道“今儿最高兴的便是团团和圆圆了,也不知收了多少礼物。”
喜哥儿和周宵也很好奇,等宾客回家,夫夫二人哄睡了俩娃,把今儿收到的东西都堆到了炕头另外一侧,伴着两盏油灯,两人清算了起来。
“这双银锁是我爹他们送的,我大哥送了两对儿银手镯,三弟送了两双从镇上大绣坊里买的虎头鞋。”
“我爹他们送的是两对儿金手镯,啧啧,我小时候也只有银的而已。”周宵把装手镯的盒子关上,放到一边,笑道。
“冬哥儿他们送的都是自己在家里做的小衣服,剩下的红封里也都是六文,十六文的铜板了。”喜哥儿说着,拿了根绳来,把铜板一百一百的串起来。
“白叔他们送给圆圆的是一个观音玉佩,团团的是玉手镯,哎呦,还有两匹有底花的绵绸的布。”
“我先把这些贵重的放箱柜里,把我大哥送的给他们俩戴上。”喜哥儿说着,打开了箱柜,把布和其他的首饰连带着盒子一起放了进去。
剩下的便是些零零散散的铜板,“怎的还有石子儿?!”喜哥儿把红封里的石子儿倒出来,气道,哪怕包两个铜板他都没有那般的生气。
周宵接过红封,想了想,“应是那王老五的,今儿他们一家也来了,想着是个喜日子,便没有赶他们出去。”
说着他也有些后悔了,早知便不应该让他们进门来。
喜哥儿越想越气,“爹就不应该让他们在村里住着,真是越想越气,今儿七哥儿也来了,也不知遇着他们没。”
周宵也是这般想的,不过自古以来,少有人会背井离乡,都讲究落叶归根,没犯大事儿,想来村长也不会开口轻易赶人走。
夫夫二人把剩下的串好,一共串了三串儿,还余了些铜板,还有些是拿东西的,算上白叔送的东西,他们这回满月宴倒也没有亏。
【作者有话说】
团团圆圆:小富翁[让我康康]
47 事发
团团和圆圆过了满月,大名也定了下来,团团叫周云莳,圆圆叫周云安。
俩娃娃如今看起来肥嘟嘟,白嫩嫩,别提多可爱了,藕节版的小胳膊,抓到东西手劲儿老大,有时周宵都不能从圆圆手里轻易夺过东西,一把子的大力气。
寒冬腊月,雪花飘飘,到了腊月二十的时候,家里的猪只留了一只做年猪用,剩下的都卖了出去。
周宵和喜哥儿夫夫二人闲来无事,团团和圆圆被顾筠和周铭抱走了,便把柜子里今年的银钱倒了出来,清算了一番。
“今年三十一头猪,和小爹那边分了十六两八钱。”喜哥儿把装着卖猪肉的钱袋里的银钱数了一遍道。
“卖蛋,还有不怎么下蛋的老了的家禽肉,加上莲藕和其他的是不是拉镇上去卖的蔬菜,和小爹那边分了四十五两九钱来。”周宵把银子推到一边,笑道。
喜哥儿讶然,“竟有这般多!看来还是卖蛋挣银钱!”
周宵乐道:“自打开了春,家里的家禽陆陆续续开始下蛋,最多的时候,一日能收六七百颗,且不说鸭蛋鹅蛋那些还贵一些,全算一文一颗,你算算一日能挣多少?”
喜哥儿喜不自禁,乐的牙不见眼:“果园子够大,咱们明年再多买些家禽养着。”
周宵点了点头,如今看来再买个一两百只的家禽养起来在院子里也是能养的开的,之前围的鸡圈就够大。
喜哥儿把整银数好,装了起来,“想想,养猪真是又累又挣不了太多的银钱,还不如养鸡呢,吃的不多,好养!”
周宵继续低头数着剩下的银钱,闻言道:“养猪也有好处,你没看咱家的地肥了许多,都靠它们呢。”
喜哥儿想想也是,民以食为天,地好了比那些蛋更得他的心,这养猪还是有其他的好处的。
果园那阵子果子最盛的时候,也挣了一笔银钱,分了五两七钱,看着不多,也是许多人家几亩地的粮食钱了。
剩下的都是些散铜板,多是喜哥儿夏时卖紫苏桃子姜挣来的,喜哥儿当时想着跟小爹一起把银钱分上一分,但顾筠没要,数下来,也挣了不少,三两六钱呢!
“去年留的今年的家用,如今只剩不到一钱银子了,也是没能撑过这一年。”喜哥儿看着家用钱袋瘪瘪的样子,乐道。
周宵把碎银子归拢到一边,铜板串起来,闻言道:“今年多了长工的银钱,花不到一年也能理解。”
喜哥儿点了点头,“算下来,今年入账七十二两整,光是卖蛋挣的便占了一大半。”
只听周宵道:“还有团团圆圆满月的银钱呢。”
喜哥儿笑道:“那些算下来咱们还亏了一头猪呢,这些银钱存多少?”
周宵想了想道:“留二十二两还有那些散钱做明年的家用,剩下的五十两和之前的银子一起存放起来,铜板我就不去镇上换成银子了,你以后用起来也方便。”
喜哥儿点了点头,把钱袋和银子都藏放了起来,留做家用的铜板碎银放到了另一个箱柜里。
等夫夫二人忙完,才想起来去顾筠院子里接团团圆圆回来,穿上厚实的棉衣,一打开屋门,还是被冷风给吹了满面。
“哎,团团和圆圆我和你爹帮你们照看着,白日里,你们有什么事儿便去忙好了。”顾筠和周铭现在还稀罕的紧,不舍得让俩大孙子跟他们爹爹回去。
周宵无奈,看了眼喜哥儿,轻声道:“咱们去镇上转转?昨儿云齐说是想去镇上把年货都买回来,怕后面雪再下大了不好走路。”
喜哥儿逗了逗团团和圆圆,闻言笑道:“行。”
今儿下的雪不大,主要是喜哥儿夜里被这两个小魔王折腾的不成,能撒手让小爹他们看着,他心里自是乐意。
对于村里人来说,下雪不是啥影响出行的大事儿,除非是那种大暴雪,小雪抖搂一下便行了,讲究些的戴上帽子,不会白了头。
喜哥儿他们刚驾着牛车到云家门口,便看到似是王家那边围了一圈儿的人,云叔么开门道:“喜哥儿和宵小子啊?是来找云齐他们的?”
周宵点了点头,云叔么无奈道:“他俩去王家瞧热闹去了,你们进来等会儿,外面这般冷的,我去叫他们回来。”
喜哥儿连忙道:“叔么,不急,我和阿宵去找他们便行,大黄放您家一会儿。”
“成,你们且去,我帮你们把大黄牵去我家牛圈那儿。”云叔么笑道。
喜哥儿笑着点了点头,“麻烦叔么了。”
说着便拉着周宵往王家走去,看起来步履匆匆的。
云叔么摇了摇头,这孩子。
王家已经围了一圈儿的人了,本大家都家屋里窝冬,打打麻将,其乐融融的,无奈王家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好奇心战胜了寒冷,周边的人家都穿戴的整整齐齐,出来看看是咋回事儿了。
“我在问你一遍!那小崽子你到底送哪儿去了?!”王大咆哮道。
大冬天,还下着雪,六哥儿只穿了身单薄的夏时衣物,冻的嘴唇都紫了,躺在地上浑身发抖,说不出一句话来。
众人怜悯的看着六哥儿,有心善的人家从屋里拿了床被子来盖在了六哥儿身上,他的脸色才好了那么一点儿。
“王老五,做人留一线,六哥儿再怎么说也是你亲哥儿,往日里你卖哥儿为妾,说好点儿,是给哥儿找了个夫君,旁人也说不得什么,你若是眼睁睁看着六哥儿冻死,那就不是能了的事儿了!”
有汉子看不过去,开口道,妄想那王老五能有些良知。
“我呸,我家的事儿,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心疼啊,你把他买了,我绝不多说一个字儿!”
“你……”
那开口的汉子被身旁的夫郎掐了一把,气的不成,恨不能冲上去把王老五揍一顿去。
“村长来啦!”
围观的人群让出了一条儿道,众人很是看不惯王老五这番作态,希望村长能做做主。
“快过年了,怎的还不消停!”村长沉声道,他来的时候走的有些急,气息听着有些不稳。
喜哥儿和周宵悄悄走到了村长身边,一左一右,跟俩护法似的。
“村长,这事儿是我家事儿,你管不着!”王老五一副无赖样儿。
喜哥儿还记恨着那几颗石子儿,出声道:“现在我爹是管不着,但眼看着六哥儿出气多,进气儿少,再晚点儿,怕是咱们只能衙门见了。”
王老五闻言心底有些不安,王家大儿子嗤笑道:“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六哥儿生了孩子不好好在家里养着,非要出门去,冻死了也活该!”
周宵脸上带了些怒容,王老五两个儿子在他夫郎在的时候看起来还没这般狠心,这真是和老鼠屎待久了,身上也带了股屎味儿,也成了大型老鼠屎了,若不是小的那俩汉子被王老五卖去镇上富人家当小厮,估摸着也不是啥好的。
“嚯,六哥儿怎的不声不响的把娃娃都给生了?!”
“原王老五嘴里的小崽子,是六哥儿刚生的孩子啊!”
众人议论纷纷,只见六哥儿似乎是有了些力气,哑声冲村长开口道:“村长,求您,求您帮我报案,我小爹便是被王老五给打死了的,如今他还想卖了我刚生下的儿子,村长!”
“天!那王家夫郎不是自己跟人跑了吗?竟是被打死了?!”
“这人还真是心狠,看他那面相,便不像是啥好人!”
六哥儿刚说完,王老五一巴掌便扇了下去,又怒又急道:“我让你胡说!”
六哥儿脸上顿时五个手掌印,嘴角流着血,人也昏了过去,这时七哥儿从人群里跑了出来,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六哥,面色焦急,对村长道:“村长,我带我六哥去谷大夫那看看,他刚生了孩子,受不得凉。”
看了眼谷青,咬了咬牙道:“村长,我可以证明我六哥说的都是真的,我小爹就埋在山里!”
村长脸色沉重,喜哥儿和周宵则是疑惑不已,他俩之前在镇上还见过王家夫郎,过得好好的啊?
村长沉声道:“这等大事,你们竟敢瞒着?!喜哥儿,喊你小爹来,把六哥儿送谷大夫那儿,七哥儿,你可还记得位置?!”
七哥儿神色惴惴,还是轻轻点了点头,王老五这下是真的害怕了,“村长,莫要听他胡说!我夫郎是和人跑了,这等丢脸的事儿,我怎会胡讲!”
周宵脸色不是很好,他最是不喜这般把哥儿当贱物的汉子,和这王老五一个村子,真真是丢人的紧,闻言开口道:“是不是胡说,去山里看看便是。”
等七哥儿带着人走了,王老五双腿颤颤,王家俩儿子心里也是怕的不成,想跑,周宵还特地提醒了村长,留了几个身强力壮的汉子在这儿看着他们,跑也跑不成。
他们娶的夫郎妇人瑟缩的躲在屋里不敢出去,这两人家里都不好,和王家半斤八两,要不然也不会嫁到这般人家,心里都祈祷着六哥儿说的是真的,这样他们也能脱离了苦海去。
王老五想套近乎,无奈几个汉子早看他们不顺眼了,六哥儿被抬去谷大夫那边,躺的地方竟还有血迹,几人对王老五心里很是不齿。
王老五和他两个儿子只能惴惴不安的等着,心里想着,过了这么久了,估摸着也不会有什么证据了。
【作者有话说】
下章王家下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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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落定
在王老五和他俩儿子惴惴不安的等待下,村长领着一群人气势汹汹的回到王家,冲看守王老五的几个汉子沉声道:“把他们给我关起来!”
原是在山间,在七哥儿领着他们去的地方,挖出来的尸体已露出了些许白骨,脸许是被野物蛆虫蚕食过,已看不出原本的样子,看着很是瘆人。
有些胆小的汉子,看了一眼便脸色苍白,扶着旁边的树吐了起来,其他人虽没有这般夸张,但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七哥儿,你怎么确定的这便是你小爹?”村长沉声道,他虽已知这事八九不离十,但还是得有证据才行。
七哥儿红着眼眶:“村长,这衣物便是我小爹的,他之前尚未出嫁时,村里有个识字的发小儿,教过他写自己的名字,他心里欢喜,我小爹虽物件不多,但都在上面绣着自己的名字,派人查验一番定时没有错的。”
七哥儿说着便哭了起来,一时间过来帮忙的人家都心有戚戚,有些感性的汉子免不得跟着红了眼睛,心里暗骂那王老五一家不做人。
“等仵作来了再说,宵儿,你驾着牛车去镇上县衙,剩下的,胆子大的留两个人来,在这儿看着,剩下的和我一起回王家去!”村长冷声安排到,村子里出了这事儿,还不知要怎样被旁村议论。
等一切安排好,王老五和他俩儿子关进柴房,村长脸色看着很是难看,这时,村长夫郎和谷李氏也从谷大夫家走了过来。
“六哥儿怎么样了?”村长沉声道。
“唉,刚生了孩子,没好好将养便罢了,还在这冷地儿躺了许久,受了寒,发了热了,谷大夫说是今儿晚上能撑过去,便无碍,唉。”村长夫郎连连叹气,还有的话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说,六哥儿,这坎儿迈过去,怕是以后也不好再做小爹了。
七哥儿闻言焦急道:“村长,我去谷大夫那儿看看六哥去!”
“慢着!”村长沉沉开口道:“七哥儿,你且等下,有些话我想问问你!”
七哥儿不知为何,心中有些害怕,攥紧了谷青的衣袖,弱弱开口道:“村长,您说。”
村长也没背着人,这七哥儿嫁给了他侄子,一家人,德行若是有亏,他们谷家人都躲不过去,事儿摆在明面上说开了,对大家都好。
王家院子里如今围了一圈儿又一圈儿的村里人,都不窝在家里了,村里出了这般大的事儿,少有人能在家里坐的下去的。
“七哥儿,我且问你,你小爹既去了那么久,为何今日才把事儿说出来,你可知,包庇凶手,罪加一等!”
七哥儿被问的浑身一颤,无措的望了眼谷青,谷青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轻声安慰道:“别怕,和二叔实话实说便成。”
站在村长旁边的喜哥儿此时真真是一头的雾水,这是怎么个儿事儿啊?难不成那回在镇上,他和阿宵两人都眼花了不成?
围观的村里人纷纷摇头,这歹竹还真是难出好笋,王家人看起来都像蛇一般冷血,这七哥儿眼见他小爹命丧黄泉都不报官,也是心狠。
“村长,自打王老五说我小爹随人跑了,我是一百个不信,和阿青寻了许久,前几日捡柴误入了深林边边,发现一处看起来和旁处有些不一样,便和阿青试着挖了下,不曾想……”七哥儿说着又哭了起来。
如今七哥儿已然不愿意承认王老五这个当爹的了,竟是直呼其名了。
这时谷青接话道:“二叔,当时阿七有些吓到了,我们怕唐突了已逝的岳么,便让他先入土为安了,想着回来和爹娘商量一番,怎的也要买口棺材,重新入葬才好,后来越想越不对劲但无奈又无甚证据。
今儿一大早儿,六哥儿便来敲门,浑身伤痕累累,丢给我和七哥儿一刚出生的孩子,说是托我们养着,只求口饭吃,那王老五竟要卖了他刚出生的外孙!我和七哥儿才下定决心,把这事儿说出来,是与不是他们做的,我相信青天大老爷自有定夺!”
“天呐,原是这样,王家夫郎真是个可怜的!”
“村长一开始便不应该让着王家落咱村,真真是又狠又毒!”
“七哥儿不还说就是王老五害的他夫郎吗?怎的又没证据了?”
“七哥儿不这般说,说不准咱们都不当回事儿,那王老五寻个漏处便跑了!”
“说的是,这般大事,村长才让我儿子留王家看着他们呢。”
在众人议论纷纷间,周宵驾着牛车领着衙役匆匆赶了过来,“岳丈,尸体已经被仵作派人手拉去县衙了,这几位差爷是来押王老五和他两个儿子的。”
村长立马招呼道:“官爷,王家父子三人在柴房关着。”
几人闻言,走就柴房把王家父子押上牛车,王家父子这才知道害怕,涕泗横流的求着村长和前来的差爷饶他们一命,无奈没人搭理他们,连带着围观的村里人也都一副嫌弃恶心的表情,真真是人人嫌的三颗老鼠屎。
村长和七哥儿谷青他们也跟着一起,周宵驾车,喜哥儿本也想去,周宵给劝了回去。
“团团和圆圆该想你了,你先回家去。”
村长也跟着道:“天儿那么冷,跟着受这份罪干啥,回去,车也坐不下你了。”
喜哥儿无奈,只能先回了家,心里抓心挠肺的,很想知道王家父子的下场,最好是永远回不了村。
等到了晚上,月上中稍,团团和圆圆被喜哥儿放到小爹那边了,就想着等他回来好好询问询问,不曾想他都快睡着了,油灯都要燃尽,宵才风尘碌碌的赶回家。
“你回来了?”喜哥儿睡眼惺忪道。
周宵洗漱好,进屋却不见俩白团子,“嗯,团团和圆圆呢?”
“今儿小爹他们看着,快上来,怎么样了?”
周宵失笑,退了外衣只着中衣,躺到了炕上,缓缓道:“王老五他们抵死不承认是他们害了王夫郎,后来县令大人他们三人各打了三十大板。”
喜哥儿愣了愣,“就这儿?”他心里颇觉不忿,为那个辛劳了一辈子王夫郎,虽然他似乎并没有离世。
周宵摇了摇头,“我今儿真真是感觉像看戏一般,那王家夫郎出现在了了公堂上,一五一十的把王老五怎样把他打昏迷过去,又联合着他两个儿子一起把他扔在了山里,若不是六哥儿救了他,他已是魂归异处。”
“天!那怎的上次我们见的是七哥儿他们和他在镇上?!”
周宵笑道:“这事儿回来的时候七哥儿和岳丈坦白了,他本是觉得小爹被他救了下来,如今在镇上好好的活着,只要他离王老五远些,便没事儿了,六哥儿出逃他也帮了一把,不想,竟遇人不淑,六哥儿见他们都已成家,没好打扰他们,不想王老五和他的俩儿子竟是打算生下来是个汉子,便卖去没有子嗣的人家,若是个哥儿,便卖去青楼。”
喜哥儿听的很是认真,周宵刚说完,喜哥儿气的差点儿把被子给撕烂,恼道:“世上怎的会有这般的人!然后呢?”
周宵把他的手从被子上拿下来,握着,轻声道:“六哥儿把孩子送去七哥儿那,本想着性命难留,连孩子的小名都起好了,叫水水,七哥儿心里难受,谷青便出了这样一个主意,前些日子也有南边的流民,有些没撑到咱们镇上,他和七哥儿便去寻了一副来,和王夫郎说了一嘴,拿了他的旧衣物来,弄烂,以假作真。”
“他们胆子可真大!为何不让王家夫郎直接状告公堂,折腾这些。”喜哥儿感叹道。
周宵笑了笑,“是挺胆大的,不过闹的越大,县令大人越是会重判,咱们县令大人心里明镜儿似的,若是追究起来,光是那具尸体上的王家夫郎的衣服就不好说清楚,好在他轻拿轻放,没追究。”
喜哥儿越听越激动,“后来呢?王家那仨蛆虫怎样了?”
“县令大人判了害人未遂,流放,去边塞修城墙去了,路途遥远,估计咱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们了。”
喜哥儿舒了口气,“真好,不过王家还有两个妇人夫郎,怎么处置?”
周宵握着喜哥儿的手道:“他俩县令大人没有多追究,只让岳丈看着来,若想再嫁他人,不要阻拦,若想留在咱们村里,王家的院子可以给他们住。”
喜哥儿点了点头,“这样也好,希望他俩是好的。”说着埋怨的看了周宵一眼。
“怎的了?”周宵不明所以。
“还怎的了?说什么俩娃想我,我回来的时候,别提睡的多香了,害我没亲自去看,气到我了。”
周宵失笑,“夫郎生气了?”
喜哥儿重重的点了点头。
只见周宵的双手探进了喜哥儿中衣里面,轻声笑道:“既如此,那为夫只能身体力行的道歉了。”
喜哥儿软了身子,糯糯道:“你干嘛啊?!我还生着气呢!”颇有些欲拒还迎的意味。
月朗星疏,一阵北风的呼啸声遮过了屋里的阵阵猫儿似的泣声儿。
【作者有话说】
王家父子三人领盒饭饭[吃瓜](王老五四个儿子,有两个被他卖去了富人家当小厮,这回没有牵扯进来。)
49 又是一年
昨儿因着王家的事儿,没能去成镇上买年货,周宵今儿一大早儿吃过早食,便去了镇上,这回喜哥儿没有跟着他去,昨儿晚有些累着了。
“小爹,昨晚没有睡好?”喜哥儿咬了口烙饼,冲看着还有些睡眼惺忪,没什么精神的顾筠问道。
顾筠摆了摆手,“别说了,我那俩大孙子折腾了一晚,想来是换了个地方睡不熟悉。”说着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喜哥儿颇觉有些不好意思,含着歉意道:“小爹,你们怎的不把他们抱给我们,害的你和爹爹都没能睡好觉。”
顾筠闻言顿了顿,看起来有些不自然,轻咳了一声儿,道:“后半夜便好了,小娃娃觉多,也没怎么折腾。”
他实在是不好意思说,他俩抱着团团圆圆过去他们院子,屋里的声音听起来俩人挺投入的,连俩娃娃的哭声儿都没听到,便又打道回屋了。
“等会儿吃过早食,我便把他俩抱回去,小爹,你和爹爹再睡一会儿,反正冬时也没有什么事儿。”
顾筠点了点头,这孩子云养着还成,看哪家的孩子都觉得可爱,自己养起来真真是累人,更何况他们家一下子还有俩,一个哭了另一个也得跟着哭,此起彼伏的,真真挺闹人的。
“你和宵儿先看两日,过两日把他俩放我和你爹爹那儿去,咱们轮流看,还都能歇歇。”顾筠体贴道,谁看孩子谁不疯,还是帮衬他们小两口一把,也能看的过来。
喜哥儿笑道:“多谢小爹和爹爹。”
周铭喝完最后一口粥,“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不用这般客气。”
等他们吃完,收拾完灶房,屋里便传来了团团和圆圆的哭声,顾筠笑道:“我一听就知道,定是饿了。”
喜哥儿和顾筠人手一个,喂完羊奶没多久,便哄睡了过去。
“我帮你把他俩送你屋里去。”顾筠抱着圆圆小声说道。
北风肆虐,这天儿越来越冷,喜哥儿和顾筠把团团和圆圆包的严严实实,生怕灌进去一点儿风去,小小的两只,被包的看起来很大的样子。
屋里柴火不断地烧着,暖和的很,看了一会儿团团圆圆,喜哥儿忍不住困意,也缓缓睡了过去,屋外呜呜呜的吹着风,屋内似春,看起来确实挺好眠的。
周宵喊上了云齐,这回棉哥儿也没跟着去,大冷天的,小哥儿也不想受这份罪。
“昨儿我回去的早,我岳丈怎么安排的王家的那俩妇人夫郎?”周宵说着,呼出一口白气,连带着眉毛睫毛上都带了些晶莹莹的小小冰滴。
云齐揣着手,坐在板车上,慢悠悠道:“他俩住咱村里了,不过你岳丈也放话了,若是他们惹是生非,村里是容不得他们的。”
周宵闻言点了点头,“这回王家的事儿我岳丈想来是后悔的不成,以后若不是县衙那边安排流民落户咱们村,想来是不会再轻易让人住咱们村子里了。”
云齐叹了口气,“是啊,我小爹说,昨儿便有许多人多村长有些怨言,有些不满了,不过不用太在意,等你小舅子明年春时考上秀才,那可是大喜事儿,这点儿事儿说过去便过去了。”
周宵不置可否,只能期望谷源那小子争点儿气了,这事儿一出,想来用不了多久便传的临边几村都得知道了,多多少少都会影响到村里汉子哥儿姑娘的嫁娶。
“可真够冷的,你这帽子看起来怪保暖的,里面加了兔毛吧?还能盖住耳朵,我回去也要让我小爹给我做一个。”云齐的鼻头被冷风吹的有些红彤彤的,声音听起来都带了些鼻音。
“加了,明年秋时我再猎的兔子,到时候送你几只。”
云齐轻轻撞了他一下,笑道:“好兄弟。”
眼看年关临近,这回周宵去镇上把要买的东西都写在了纸上,还趁着早上烧火做饭,烧了根炭笔出来,买一样儿,划一样儿,确保是不会漏掉。
云齐感叹道:“还是识字好,哪哪儿都方便,运气好了,说不准还能在镇上当个账房先生。”
“谁让你小时候只顾着贪玩了。”
云齐摇了摇头,“我啊,就不是啥读书的料,现在看到你写的单子上的字,我都犯困,只能寄期望于我那还未出生的儿子了。”
周宵摇了摇头,你自己都不行,还想着让你儿子完成你的夙愿,“好了,别耍贫了,赶紧买完东西家去。”
镇上的铺子人还是挺多的,人人都大包小包的拎着东西,不管有银子没银子的,过年大家花起钱来都很大方。
周宵和云齐两人买的东西不少,等买完,日头高升,已快过了吃午饭的时辰了。
“喝碗胡辣汤,吃俩包子再回去。”云齐说着,肚子还配合着响了起来,很是应景。
两碗胡辣汤入肚,两人都暖了起来,云齐感叹道:“这冬日还是喝口胡辣汤舒服!”
周宵笑了笑,本想给家里人买上几碗回去,一想到家便凉了,而且顾筠也会做,便算了。
等周宵回到家,喜哥儿和团团圆圆睡的正香,周宵失笑,脱了外衣,也躺到了炕上,陪着家里的一大两小睡了个午觉。
转眼便到了腊月二十七,眼看便快要年时,家里的年猪也要宰了。
这回来周家宰猪的是钱屠子的儿子钱闵,这些年练下来,他也能出师了,手起刀落,周家留着的年猪没受多少痛苦便完成了它作为一头猪的使命,转世轮回去了。
猪血接了满满一大盆,顾筠和喜哥儿把它做成了血块儿,血肠,等下炖杀猪菜放进去,味儿好吃着呢。
村里人家宰年猪是大事儿,亲戚和相熟的人家有空的都会过来帮忙,今儿谷家可以说全家出动,留着宝儿在屋里陪团团圆圆,剩下的都帮着烧水褪猪毛,院子里一时间很是热闹。
“你爹呢?这两日没在村里见到他?”村长边观摩钱闵杀猪,边开口问道。
“他去木家村宰猪去了,今年咱村里的猪我爹说都交给我了。”钱闵笑道。
村长轻轻拍了拍他,看了眼乖乖站在钱闵身边,帮着把分好的肉放到一边的他新娶没多久的夫郎,笑道:“你小子,有出息,不过这阵子得亏你夫郎陪着你忙活,若不然你还真是忙不过来。”
村长说的是实话,距离上次战乱已经过了二十多年,如今村里人的日子不说越来越红火,倒也都不差,谷家村一多半的人家都养着猪,一通忙下来,也着实是累人。
钱闵八尺多的壮汉,听到村长夸他家小夫郎,不怎么白嫩的脸颊看起来带了些薄红,是个很容易害羞的壮汉了。
谷李氏抓了把瓜子儿,笑道:“闵小子,你和你爹两人分开干,这年前可挣了不老少吧?”
钱闵夫郎温声道:“都是些辛苦钱,也就年前这阵儿是挣了点儿过年的银钱。”
谷李氏笑了笑,“还是有手艺的好,除了地里的粮食钱,还能有额外的进项。”
没等钱闵夫郎回话,就听灶房传来村长夫郎的声音,“老大家的,这儿那么多事儿,怎的就唠起来了,过来,把猪肠子洗一洗去。”
谷李氏把手里没吃完的瓜子儿放到一边,不情不愿的回道:“小爹,我这就来。”
杀猪菜最大的特点便是量大,肉多,杂烩,一口下去,香气直冲味蕾,顾筠又在里面加了些夏时晒的干辣椒,又辣又香,喜哥儿一人便能就着菜吃上俩大白馒头。
院里的几人吃的头都不愿抬起来,一时间整个院子里只剩下了吃饭的声音。
家里留的这头年猪,除去给钱闵的五斤,还有送村长的二十斤,发给家里长工的十五斤,算下来还剩了一百一十多斤,顾筠灌了腊肠,熏制好,能放些时间,剩下的五花肉煮成肉块儿,油封起来,也能吃上一段时间。
“小爹,咱真的不卖些?”喜哥儿看着这一大堆的肉,深觉靠他们家四口人得吃到开春去。
顾筠笑道:“不卖了,留着咱自家吃。”
喜哥儿闻言,似是已经看到了往后每日不断猪肉的日子了,想想还真是神仙日子了。
冰窖里也放了些鲜肉,喜哥儿和顾筠包了不老少的饺子,也冻到了里面,够吃到年后的。
村里人旁的不说,家里存粮越多心越安稳,喜哥儿就是这般,自觉在没比现在更好的日子了。
杀完年猪,转眼便到了除夕,一家六口,一桌鸡鸭鱼羊猪肉俱全的年夜饭,屋外烟火绚烂。
顾筠拿出红封,放进团团圆圆的小襁褓里,伴着炮竹声,温声道:“祝我俩大孙子来年健健康康,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
喜哥儿和周宵替还不会说话的团团圆圆和顾筠和周铭道谢,拜年,把被鞭炮烟花吵的睡的不怎么安稳的,小眉头轻皱的团团和圆圆轻轻放到了小床上。
一家人举杯,边喝边聊,一大桌的饭菜到了凌晨便所剩无几了,喜哥儿神色温柔的把他和周宵给团团圆圆准备的红包放到他们的小枕头下,轻轻亲了亲他们白白嫩的小脸蛋儿,心里欢喜的不成。
大年初一,去相熟的人家拜完年,在家陪爹爹们打麻将。
大年初二,抱着团团圆圆回娘家,谷家亲戚多,俩娃得了不少红包。
又是一年春来到。
【作者有话说】
[比心]
50 油焖春笋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过了正月十五,这个年算是过完了,家家户户开始为春耕做准备。
“小爹,去年年前说是要再雇两个人来,眼看过不了多久就要开始春耕了,咱们还是得尽快把人招过来。”周宵咬了一口包子,开口道。
“这事儿你拿主意便是。”
“好,那我先在村里把雇人的消息说出去。”
喜哥儿在一旁冲顾筠说道:“小爹,昨儿冬哥儿找我,说今儿去山上挖野菜,团团和圆圆就劳烦您和爹爹照顾一下啦。”
顾筠笑道:“去吧,冬时整日里除了白菜萝卜便是藕,等你挖回来,今儿中午咱们炒野菜来吃。”
喜哥儿笑着点了点头,他如今觉得自己像是被白菜萝卜腌入味了一样,真真是太想吃口鲜菜了,更可况,顾筠炒的野菜放的油多,味道还是挺不错的。
喜哥儿想的很是美好,今儿挖上一箩筐,炒完还能包饺子,无奈粥少僧多,刚开春的嫩野菜少有人家不想尝一把鲜,山脚那块儿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
“唉,看来今儿挖不了多少了。”冬哥儿叹了口气道。
喜哥儿赞同的点了点头,想了想道:“罢了,不挖野菜了,咱们去竹林那儿看看去,春笋应是冒头了。”
喜哥儿忙着在竹林挖笋,周宵这边忙活着雇人的事儿,如今基本上村里人家家户户手里的地也不少,少有人家想要在旁人家做长工的。
零零散散的来了十几人,多是家中地少家贫的人家,新哥儿和王临也来了。
周宵考量了一番,回去和顾筠和周铭商量了一番,最后定下来了王临和新哥儿两口子,主要是他俩手上也就一亩旱田,能有多的余力在家里做工。
王临和新哥儿他俩本是碰碰运气来的,本没有想过能被招上,等周宵说出他们两个的名字的时候,两人迎着其他几人羡慕嫉妒的目光,呆愣在原地,颇为不可置信。
“东……东家,可是定了我和新哥儿我俩?”王临又确认了一遍。
周宵点了点头,“明天开始上工,池塘里的枯叶先收拾一遍,明儿你们去园子里,我会提前和周大那边说好,到时你们到了,直接按着他说的做便是,不过我丑话先说在前头,咱们前两个月是考察月,若是你们做活儿不成,我这儿也是用不得你们的。”
“哎哎哎,东家放心,我和新哥儿定会好好做活儿,明儿一早儿起早便去。”王临激动的连连点头,新哥儿也是喜不自胜,这下子明年冬时说不准就能攒够银钱翻新下屋子,不必再担心下雪太厚,屋顶给压塌了。
人员定下,周宵心下微松,等来求工的人陆陆续续的离开,想了想,周宵把门关好,去山脚那边寻喜哥儿去了。
初春的空气里还有些许的冷意,特别是山林间,春日暖阳被茂密的树林层层笼罩,有些阴冷。
“喜哥儿,差不多了,该回去了。”冬哥儿抖了抖背篓,大半背篓的春笋还是有些分量的。
“等会儿,我把这颗挖下来就回去。”喜哥儿正小心翼翼的处理着脚下春笋,生怕一不小心给弄破了。
“呦,你家相公寻来了,我便先走了。”冬哥儿和周宵打了个招呼,背起背篓下山去了。
“你怎的来了?”喜哥儿抬头看了周宵一眼,语气带了点儿喜悦。
“家里事儿忙完了,过来帮帮你。”周宵接过背篓,猛的一掂,还挺有分量的。
喜哥儿笑了笑,把最后一颗春笋放背篓里,温声道:“雇了哪家?”
“王临和新哥儿他们,和小爹商议过,觉得他们两个还是挺合适的。”周宵背起背篓,和喜哥儿一起往山脚那边走去。
喜哥儿想了想,王临虽说上了点儿年纪,但身体看着还是挺强壮的,和新哥儿倒还是老实本分的两口子,雇他们也成。
周宵边走边说道:“我和小爹都觉得王临年纪上面有些大了,但是你是没看到来咱家求工的其他几人,年纪上虽说有些优势,但是瘦的瘦,矮的矮,怎么看都不是能干活儿的样子,雇王临他们,也只能说是矮子里面选将军了。”
喜哥儿笑了笑,“小爹不是常说,四十来岁的汉子,正是能干活儿的年纪。”
“那倒是。”周宵想到,他刚刚和顾筠说起王临的年纪,有些大了,顾筠便是这般说的,不管怎样,给个机会看看再说。
夫夫二人回到家,把春笋放进灶房,冲刚哄睡团团和圆圆,准备做午饭的顾筠道:“小爹,野菜被村里人挖的差不多了,我便没挖,去竹林那边挖了些春笋来。”
顾筠拿起一颗,笑道:“刚巧,你爹他刚还做说呢,想吃笋了,今儿中午咱们便吃鱼焖春笋,春笋炒腊肉好了。”
喜哥儿笑了笑,“冬哥儿说,前儿村里有人去镇上□□笋,一背篓卖了一百多文呢!”
“这般多?”添柴火的周铭闻言惊讶道。
喜哥儿点了点头,“是的啊,爹,不过因着春笋刚冒头,新鲜物件儿,这段日子价儿高了些。”
“趁着还没有忙起来,咱们也去挖些来,趁着好时候,去镇上卖卖试试,反正家里有牛,也不怕搬去镇上太累。”顾筠开口道,蚊子腿再小也是肉,这银钱不管多少,能挣便挣。
刚出的春笋又嫩又脆,加上顾筠的厨艺加持,味道鲜美极了。
周家一家四口吃过午饭,只留了顾筠在家看娃,周宵他们拎着锄头便去了山上,既然要挖春笋,那便紧着好时候赶紧挖了,卖不掉的,还能晒笋干,和鲜笋比起来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顾筠看着他们出门的背影,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怎么觉得团团圆圆是我生的一般。”
也不怪顾筠这般说,自打出了月子,喜哥儿像是脱缰的野马一般,少有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的,如今比起喜哥儿,顾筠照顾的更多,不过喜的是,团团和圆圆也和小爷爷更亲近了。
周宵他们三人忙活了五六日,挣了一两二钱的银子,喜哥儿笑道:“能买上一段时日的肉了。”
出了年节,家里的肉也所剩无几了,喜哥儿说实话不是很馋,但农家人的本质,看着银钱就想割两斤肉庆祝一番。
周宵笑道:“去肉铺瞧瞧去,便是不卖猪肉,看看有没有其他的肉卖。”
巧的是,他们俩还没有走到肉铺那儿,便看到一个十来岁的小汉子拎着一竹篓的鱼沿街叫卖。
周宵看了一眼,有条大的看着还挺肥美,“小孩儿,这条鱼怎么卖?”
那小汉子身板瘦弱,穿着这个时节看来还是有些单薄,补满了补丁的旧衣服,脸上看着没有几两肉,显得两双眼睛很大,闻言低声道:“这条鱼是我哥哥下很冷的河里捉来的,要一百文。”
周宵虽然有些可怜他,但也不是冤大头,闻言笑道:“有些太贵了,这样吧,我都要了,一百文可以吗?”
竹篓里还剩了两条小些的鱼,这些加起来能卖六十多文都算是已经卖得上价儿了。
但自打有了团团和圆圆,周宵心似是软了一部分,看着眼前的小孩儿,多给他四十来文,也不是不行。
那小汉子想了想,把竹篓递给了周宵,“行。”来前,他哥哥说了,能卖八十文就行,加上之前他卖的几条,已有一百六十多文了,也算是值了。
周宵接过喜哥儿数好的铜板,冲那小汉子道:“河里如今还太冰,你们家旁边若是有竹林,可以挖些笋来卖。”
河对于小孩子来说,还是有些危险,临走前,还是叮嘱了一句。
小汉子接过银钱,四处望了一眼,给周宵和喜哥儿留下一句“谢谢。”便匆匆跑走了。
等周宵和喜哥儿驾着牛车回到家,把鱼拿给顾筠,喜哥儿帮着刮好鱼鳞,开膛破肚的的时候,发现了不少的黄黄的鱼籽。
顾筠叹道:“可惜了,不过,蛋炒鱼籽味道也还不错,喜哥儿那个碗来。”
“小爹,这东西真能吃?”喜哥儿有些不敢吃,之前有这东西,他娘家小爹都是直接扔了喂鸡鸭的。
“做好了你尝尝便是。”顾筠笑道。
等蛋炒鱼籽搬上饭桌,喜哥儿尝了一口便喜欢上了,“小爹,好吃!”
周宵和周铭之前便吃过,不过少有鱼的鱼籽能这般多的,不到一碗的鱼籽很快便吃的干干净净,喜哥儿还揪了块儿馍,把碗给擦了一遍。
顾筠笑道:“这鱼大,刺儿也少,红烧来吃,味道也不错。”
一家人吃过午饭,休息了一会儿,便准备下地去了。
村里便开始仿若冰雪解冻了般,动了起来,开始翻地,忙了起来。
春风怡人,暖阳相伴,整个农忙的时候,这就这段时间干起活儿来,没那么热人。
团团和圆圆这段日子农忙,便交给了顾筠看着,喜哥儿跟着周宵和周铭下地去了,本也是不用他下地的,无奈喜哥儿做活儿做惯了,闲不下来。
地里分了两派,有牛的人家扬起牛鞭,人不用怎样出力,事儿半功倍,没有牛的人家,只能靠着自己的一把子力气,怨不得说牛是农家人最想要的牲畜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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