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叮呤咣啷!
像极了混杂着金属和玻璃碰撞发出的剧烈声响,声势浩大,轻重混合,又夹杂着不少细碎玻璃碎片飞溅乱撒一地的脆响。
片刻的寂静之后,随即又是一阵“叮呤咣啷”的响动。
仿佛躲藏在地下室的几人,正在进行着一场毁灭性的破坏。碰撞破碎的声音透过敞开着的密室口,十分清晰的传入了上方蹲守之人的耳朵里。
在安静空闲的间隙中,躲藏在台阶一侧的鹿可, 似乎能听到上面急促难耐的呼吸声。
他心乱了!
这时候就赌一下格恩医生的实验品的重要性吧。眼瞅着密室入口处的人还在为难和犹疑,霍桑t桑举着手里的椅子,朝着另一个完好的玻璃舱狠狠砸下!
触碰的瞬间又是一阵“叮呤咣啷”的玻璃碎裂片。
按照这样的趋势下去, 不需要几分钟的时间,实验室里的玻璃舱就会被尽数砸破。等那时候,即便是他抓住并杀死了这几个跑进诊所密室的小老鼠, 怕也是没法在格恩医生面前卖个好。
对未知的、生不如死的惩罚的恐惧,终究还是战胜了心中那么一丁点的——对于猎物逃脱的丧气感,轻微的脚步声,在上方响起。
一步一挪的谨慎状态下,慢慢悠悠的从上而下的走了下来,黑色的斗篷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手中泛着冷光的长兵器横亘在了面前,却完全没有遮挡住他的身体。
同时也给予了鹿可他们机会。
霍桑桑依旧在一边胡乱的砸着实验室里的玻璃舱,脚下也再踹飞着破碎的玻璃,造成一堆稀里哗啦的乱响,恰巧掩盖了男子下台阶的脚步声,也营造出了很多人在打砸的假象。
仅管他身材高大壮实,人也十分谨慎小心,但仍然没有注意到刻意躲藏在暗处的几人。
鹿可蹲守在台阶的旁边,手握着自己的唐刀,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眼前的台阶,看着在台阶上缓慢移动的身影,正巧卡在他走下的七八节台阶处,头颅仍然在密室的入口处,看不完全下面的台阶。
她挥舞着手中的唐刀,对照着男子脚踝部分的位置,狠狠地劈砍了下去!
鲜血四溅!
系统出品的刀具,吹毛立断,面对着血肉白骨,也可以轻易的斩断。
“啊!”伴随着一声粗犷的痛呼声,半截脚踝仍停留在台阶上,而男子另外的半截身子,却是顺着行走间的动势,在毫无支撑的情况下,重重地从上面摔了下来,摔趴在了台阶之上,又顺着着台阶,滚落到了地下室的地面上。
他痛苦哀嚎,手中的长刃虽没有丢弃,此刻却完全顾及不得,整个人在地上不断地翻滚,伸长着双手试图去够自己被斩断的双脚,但剧烈的疼痛却使他完全无法弯曲身体。
“霍桑桑,快跑!”
一击得逞,鹿可只是匆匆扫了眼痛哭流涕的黑衣男子,没分去半点的同情,就呼喊着在不远处砸玻璃舱的霍桑桑快些逃离。
背着昏迷中的李良伟的诸离,在男子倒地的一瞬间,就快步踏上了楼梯,丝毫没有背着人的负重感。
反倒是鹿可留下来接应霍桑桑。
早在他们窃窃私语的一瞬间,鹿可他们就制定好了计划。先是将李良伟搬到了台阶旁边的位置,又帮助霍桑桑将几个靠近台阶方向的玻璃舱聚集到了一起,方便她砸碎之后,可以及时的撤离。
接着又帮助诸离将昏迷中的李良伟帮扶到了他的后背,这才对着霍桑桑比了个手势,示意她开始。而鹿可自己则是取出了自己的唐刀,蹲守在台阶的一侧,等待着给他也上演一次——守株待兔。
计划实施的十分顺利。
不论是否是格恩医生,都无法承受格恩医生实验室内的实验品被毁掉的后果,只能硬着头皮走了下来。
以敌之弱,攻敌之心。
也恰恰解决了鹿可他们眼前的困境。蹲守在暗处的猎手,被无情的斩断了双脚,身体也从高处重重摔下,躺倒在地面上——苟延残喘。
只是手中捏着的兵刃,仍然十分具有威胁性。在等待着霍桑桑小跑过来的途中,鹿可干脆利落的将他手中的兵刃挑飞,直到看到霍桑桑小跑的身影越渐接近,又确认了地上的男人不再具有威胁性后,才转身踏上了台阶。
一行三人速度极快的跑出了密室,旋转着密室的开关将入口恢复成了原样,虚虚的遮掩了地下室里传来的痛呼声,他们才带上了门扉,迅速的离开了格恩医生的诊所。
天边燃起的火焰早就消失,漆黑的教堂也不见踪影,只剩下浅淡的银白月光。聚集在广场上的镇民们,此刻也应该是在回家的路上。
为了避免被回家的格恩医生立即发现,他们刻意多跑远了几个街道,又在感知到时间不多时,随意找了两间房屋之间的隔缝,躲了进去。
匆忙仓促的逃离中,除了昏迷中的李良伟,三人都耗费了不少力气,被黑丝巾包裹着的脸蛋,都涨得通红,豆大的汗珠更是顺着额间、鬓间不断地滑落,呼吸声也十分的急促。
其中诸离更甚,毕竟是他一直背着李良伟奔跑。他变幻出来的人类身体,虽然没有太过吃力的感觉,但还是刻意营造出了流汗、上脸、喘息的细节。
在进入隔缝之后,更是装出了体力不接的惨样,松开了双手,将背负在后背的李良伟顺着脊背滑到地上,一旁瞧见的鹿可,虽然也在忙着喘气,但也帮扶了一把。
顺利又平稳的放倒了下来。
紧接着,三人这才有时间对视着看了几眼,脸上都是劫后余生后浮现的喜悦之情,默契的没有说话,只是尽量平复着自己的呼吸,然后保持沉默。
小镇的居民即将回来,任何开展开来的话题,都会在无形中为他们的安危增加风险,更何况还有一个昏迷的李良伟作为拖累。
此时的一丁点动静,都是催命的号角。
而静默下来的鹿可,现在才有时间查看自己身上的状况。之前砍断男人双脚的唐刀已经被收起,但两次四溅的血渍几乎都喷溅到了她的脸上和身上的斗篷上,手上更是因为捂住李良伟脖颈处的伤口,被鲜血完全浸红。
整个人就像是从鲜血里打捞出来的一样。
黏腻的血液沾染在鹿可的皮肤上,令她浑身都有些难受。
走在现实的街道上,恐怕都会被误认为是什么杀人恶魔,直接把她带进警局里。不,或许,还没有人敢靠近她。
但这又何尝不是她最真实的写照呢?在副本的轮番磨炼之下,好像连柔软的心脏都变得坚硬冷酷了起来。面对着威胁到她性命的家伙,不管是人类还是怪物,鹿可都能直接下手
唯一的差别就是,对于同为玩家的现实中的人,她还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去,只是有一丁点的可能,她还是想着搭上一把。
就比如,眼前的李良伟。
颈部那么长的一道伤口,又深可见骨,几乎没多少挽救回来的可能,鹿可却还是费劲心思,联合着霍桑桑一起,占时吊住了他的命。
至于是否真的能活,就只能看他的命数了。
在她思考的这会儿功夫,隔缝外远处的街道上,已经响起了稀稀落落的脚步声,昭示着小镇居民的归来。
听到动静的几人不由屏住了自己的呼吸声。
背靠着墙壁的诸离,在鹿可不曾注意的角落里,看着宛若浴血重生的她,心脏升起了几分痒意。收拢在黑斗篷内的手掌,难耐的揉搓了几下手指,又化成了胸腔内几不可闻的喟叹。
真想擦拭掉她脸上的血珠啊。手指一点一点的抹去那些血痕,亦或者——轻轻地舔舐。
垂落着的眼睫遮挡住了他眼底闪过的一丝泛着血色的雾气,翻滚的心绪持续不断地骚扰着诸离的理智,但他还是强忍着摁下了念头。
太快了。
会吓到她的。
若是这具身体被识破了,下次,就不是那么容易接近了。
他还不想——功亏一篑。
耐心,恰好是一个猎手,最值得拥有的优秀品质。
所有的念头都是在诸离的脑子里纷繁闪烁,站在旁边的鹿可和霍桑桑两人却是一无所知,尚且还在警惕着外面的动静。
轻重缓急的脚步声,持续的时间比之前那个隔缝时长了许多,毕竟他们也是远离了诊所的方向,进入到了民居较为集中的地带。
直到所有的声音都消失,四周恢复了平静,他们才从隔缝里走了出来。诸离重新背负起了李良伟,四人压低着脚步声,趁着诊所还没闹起来时,踮着脚尖快步离开,直奔着鹿可的面包房。
此时的面包房,距离他们是最近的地方了。
而李良伟又行动不便,他们也还有些讯息需要交流,更要想办法安稳度过明日的祈神节。这一场冒险,也仅仅只是揭开了小镇一部分的秘密。
原本二十多分钟的路程,硬生生的被几人压缩成了十几分钟,西南角的诊所也一直t没有闹出什么动静,似乎是藏在密室里的断腿男人还未被发现,亦或者——不想在深更半夜发作?
打开了面包房的大门,在诸离、霍桑桑、李良伟等人都进入后,鹿可又快速的锁上了门。
“上楼说。”在一楼的灯光十分容易引起外界的注意,此刻完全封闭没有窗户的二楼,反倒提供了便利。
几人又跟着上了面包房的二楼,避开了会客厅处的诡异绘画,鹿可引领着诸离他们就进了自己的卧室。
将李良伟搁置在了自己的木床上后,她就不耐的脱下了身上渗着血的斗篷,大幅度的动作让口袋里的几张羊皮纸洒落在了地上。
鹿可连忙伸手捡起地上的羊皮纸,却在碰触的瞬间,鲜血浸染到了纸张之上——
氤氲出了字迹。
第222章
竟是鲜血?
尝试过了火烤、水淹种种办法的鹿可, 完全想象不到,让羊皮纸重现字迹的方式,竟然是——涂抹鲜血。
如果不是今天凑巧身上溅上了不少的血迹,怕是到副本结束, 她都想不到这个法子。
但是有了这次的经历, 之后倒是可以发散思维,不拘泥于科学理论。
“这是什么东西?”
羊皮纸掉落在了地上, 又被鹿可堂而皇之的捡起, 原本几近干涸的血液在纸张上竟然开始流动,任谁见到了都会询问一下。
血液像跳动的音符一般在纸张上流动, 延展伸缩,逐渐清晰,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文字。
原本面包店主人刻意掩藏的秘密也彻底展露在了众人的面前。
“在房子里找到的故意藏起来的小玩意,一直没找到解开的方法,倒是没想到无意中沾到的血迹帮了大忙。”鹿可面色平静的捡起了地上出现文字的羊皮纸,简单随意的讲述了一下纸张的出处,目光却是直直地落在了羊皮纸的血字上。
刻意被隐藏起来的,竟然是一篇篇简短的随笔日记。只是被抹去了年月,唯有每日的闲谈随笔。
一笔一笔都讲述着她遭遇的苦难。
[今天正常营业, 面包房的生意还算不错, 多亏了邻里街坊的支持。
就是遇到了一个神神叨叨的人,套着个黑斗篷,蒙着面,逢人就说什么神不神、信不信仰的东西。都什么年代了,还宣传这些,被好几个店铺赶出了门,在大街上游荡了一圈,抓着过路人唧唧歪歪,还上了我的店面。我是不信这些的,只是看着人口干舌燥的说了大半天,送了他几个面包,就赶出了门。下次可别再来打秋风了。 ]
[神神叨叨的黑衣人在小镇宣传了几天,都没人相信他的话,今天没看到他的人,估计是已经放弃离开了。
听隔壁的Mary说,小镇最近要来一位医生,就在废弃水厂那边,给他专门盖一栋小楼,过几天就要开始动工了。有医生来是好事啊,就是怎么选择了废弃水厂的位置,那会不会太偏了?
有个头疼脑热的还得跨越小半个镇子,真是太远了。 ]
[今天诊所落成,忙里偷闲,把铺子关了,去诊所附近凑凑热闹,顺便看看那个新来的医生。
Mary说是叫什么格恩,她的消息可真灵通啊,有她在都能听到不少的小镇八卦。
不过没想到格恩医生是个已经上了年纪的老头子,难道会来到这个偏僻的小镇,估摸着是来躲清闲、养老的。别说,那双淡蓝色的眼睛,瞧着还有些迷人。 ]
[奇怪,是面包做多了吗?这两天手上竟然长了几颗疹子。天气也不算热,没道理在这个时候长热疹吧?
一阵阵酸麻肿胀的疼,算了,这两天还是稍微歇歇吧,反正还有几天库存,得找个时间去格恩医生的诊所看看。
爱八卦的Mary又来买面包了,听她的嗓子有些嘶哑,问她怎么了,说是感染了风寒,这两天有些高烧。
噢!可怜的Mary啊,希望她的病早些好起来,也希望我的疹子早日退下去。 ]
[今天终于有时间去了格恩医生的诊所,他看了看我手上的疹子,说不是什么大事,吃几支药剂就好了。
真的没什么大事吗?我突然发现,后脖颈的位置也长了一小片的疹子,而且前几天手上的疹子又大了些。
也许是放任着没吃药吧,还是掏钱买了几支药剂,愿疾病远离我。 ]
[已经好几天没见到Mary了,听说她的高热又严重了些,脑子都快烧糊涂了,只能卧病在床。
面包房歇业之后,我拎了一袋面包去Mary家看她,果然看到了在病恹恹的她,脸蛋都烧红了,披头散发的,十分狼狈。
宽慰了她几句,就回了自己家,只是走的时候,似乎看到了她头发遮住的脖颈后有颗黄豆大小的水泡,是错觉吗?
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总有些提不起精神。格恩医生的药剂都吃完了,手上的疹子也好转的迹象,反而还蔓延到了其他地方。不会真是个庸医吧! ]
[今天不太对劲,早上起来头脑又些发热,人更没精神了,要不是要营业,肯定在床上躺一天了。
店里最近的生意也差了好多,好多经常来的客人都不来了,怎么回事呢?面包的口感也没变啊。 ]
[噢,我的天呐!不会是Mary的病症感染到我了吧?脑袋彻底烧起来了。
不行,今天不能营业了,我得去格恩医生的诊所看看,头晕脑热的实在是太痛苦了。
但愿他能看个简单的风寒感冒吧。 ]
[前几天去了格恩医生的诊所,又买了几支不同的药剂。就是诊所的队伍排得也太长了些,遇到了好些来买过面包的熟人。
说来也奇怪,小镇怎么一下子多了这么多的病人,还是说想来诊所凑个热闹?
格恩医生的药剂吃了大半,高烧了几天的温度终于降低了会儿,只是怎么身上的疹子越来越多了,有的还鼓起了小泡。
该死的,我这不会是碰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了吧! ]
[Mary又来买面包了,只是她裹得严严实实的,要不是听到她的嗓音,还真没认出来。
问她为什么要这样,还吞吞吐吐的。递面包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 Mary竟然像碰到了脏东西一样,快速甩开了我的手。
我生气了!今天必须要和她绝交一天! ]
[糟糕,全身上下都是成片的小疹子了,这还怎么开门做生意。
格恩医生那个水货,还是不找他去看病了,这都开了几次药了,除了高热,其他症状都没缓解。好些疹子都变成了一个一个的小水泡。
怎么办?我不会要死了吧?
算了算了,挣钱的事还是不能耽误,找个面巾、手套裹严实点吧,千万不能吓到来店里的客人。 ]
[又看到了Mary ,她看到我的时候吓了一跳。大家不都是一样的装扮吗?有什么好吓人的。
说实话,街上这么装扮的人越来越多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Mary欲言又止的看了我好几次,才吞吞吐吐的说到什么——瘟疫。怎么会是瘟疫呢?我这不是还活着吗?
她一定是骗我的。 ]
[小镇这阵子陆陆续续跑走了好些人,就连房子都空置了许多。
但奇怪的是,今天那些人都被赶回来了,还额外迁移来了好些居民,只是护送他们的人也都一个个的遮挡的十分严实,还手持着长棍驱赶所有人。
我去附近偷听了一下,听到他们也谈论了一个词——瘟疫。我不敢相信, Mary说的竟然是真的!
那我们这些人要怎么办! ]
[很快我就知道了。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施工队,拖拽着一堆的建筑材料,连夜围绕着小镇建造了一面城墙。一面没有大门的石墙。墙的顶端还竖着铁丝网,铁丝网还通了电…
该死的,我们被彻底困在了这座小镇了!那些蛀虫压根不管我们的死活,只希望那狗屁的瘟疫不要蔓延出去! ]
[身上的水泡越来越大了,我现在哪里还有人的样子,还怎么出去见人。裁缝店最近都快要忙死了,大街上每个人的衣着都捂得严严实实的。
死马当作活马医吧!再去一次格恩医生的诊所,问他买点药剂,多多t少少改善改善身上的症状。 ]
[药剂吃了一堆,一点效果都没,水泡都逐渐变成了脓疮,都能看到里面的水液。真想把镜子砸了。
神神叨叨的人又出现了,在街上一个又一个拉着人宣传他信仰的神明,大言不惭的说——只要信仰,就能解决一切的病痛。
真可笑。有这本事怎么还沦落到在大街上拉人的惨状。不过闲得没事,就去凑凑热闹。但是得等到午夜。 ]
[天哪!
这是什么神奇的事情。只不过是喝了一碗清水,去教堂里面参观了一番,脸上、身上的脓疮都不见了,我又恢复了正常的样子。就是教堂里的景象,一点也不记得了。
但看在祂治愈我身体的份上,我要信仰这个神明! ]
[可惜,圣水的效果只能维持一天,一天之后又恢复了原样,甚至身体还更疲惫了几分。
是我太大逆不道了,竟然还在责怪神明给予的圣水,我应该感谢祂!感谢祂给予我健康的身体! ]
[在祷告的队伍里,我竟然看到了Mary,看来神明信徒的队伍越来越壮大了。
毕竟,谁能不信仰能给予他健康的神明呢?
带领我们入门的神父,请来了专业的画师,绘画了一批祭祀时的图画,分给了我们所有人,我一定要好好的将它挂在会客室的墙上,天天瞻仰。 ]
[奇怪,最近的记忆力似乎越来越衰退了…明明什么都没干,一天就过去了,日记都好些天没记了。
不过有件事还是得做。格恩医生的那些药剂,坑骗了我好些钱,怎么都得找他算个账!
神父怎么从格恩医生的屋子里出来了? ]
[明明每天都在喝圣水,晚上却还是一直做噩梦,醒来又记不太清内容,只记得大片大片的火海,还有在黑暗中的大片建筑…
身体也越来越疲惫了,每天都昏昏沉沉的。
不写了,打起精神来!今天的面包还没做呢! ]
[前几天祷告时,神父说要举办一次祁神节,所有的信徒都要参与。
这还分什么信徒和镇民的,小镇的居民不都已经是神明的信徒了吗?
等到明天的祁神节,我一定要为神明奉上最虔诚的祭品!祂会喜欢什么?我最真挚的心脏,还是——
我的灵魂? ]
第223章
看着十分正常的日记。
却在最后隐隐感受到了致人死亡的疯癫感。
鹿可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时候产生的,或许是原来面包房的店主再次遇到她口中神神叨叨的神父后,又或许是在她第一次喝下圣水后?第一次将诡异的绘画挂在自家的墙上?
又或者在整个小镇被完全封锁的时候,在她被疾病折磨的时候,她就已经疯了。
不然又怎么会说出那种话语
将自己的心脏亦或者是灵魂,奉献给只在神父口中出现的——神明。
她将羊皮纸上用血渍书写的日记全部看完之后,总算是对小镇原本发生的事情有了大致的了解,但对于最后全体小镇居民的死亡,尚且还有些存疑。
照疯疯癫癫的流浪汉所说,所有人是死于一场大火,但这份日记却只到祈神节的前夕就停止了。
难道说是祈神节上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还是说那时候的镇民就已经将自己的心脏或者灵魂奉献给了神明?
是那个所谓的神明——
降下的灭世之火?
怀揣着这些疑虑,鹿可将手中的羊皮纸塞给了其他两人,示意他们也看看。既然是挡着别人的面看的信息,也不好不拿出来分享。
毕竟, 目前的他们,还是合作关系。
诸离将李良伟放下来后,就站在鹿可较近的位置,当仁不让的抢先接过了羊皮纸,匆匆扫视了一圈之后,他才将羊皮纸递给了一旁的霍桑桑。
一份日记, 直接过了三个人的手。
曾经小镇的秘辛,也一点一点的展现在众人的眼前。谁都没有想到,故事的最开始,只是因为拒绝了某人的传教。
而从日记里的只言片语之中,可以明确的了解到神父和格恩医生两者间存在着某种联系,或许是相识的好友,又或者是神父指使着格恩医生,犯下了祸及整个小镇的罪恶
只是为了他的神明招揽信徒。
事实上,神父也的确如愿的达成了目标。似乎比他预想之中的,更为顺利了几分。
但值得奇怪的是,原店主竟然也没有一点有关教堂内部的记忆,那座虚空火焰中的教堂,真的是——存在的吗?
“这这也太过分了吧!为了宣传什么神明,竟然坑害了一整个小镇的人!”原本还不清楚什么猫腻的霍桑桑,在见识到诊所地下室的水管总阀门以及曾经谈论到的有关中毒的猜想,结合眼前的日记,大抵也明白了小镇的苦难究竟是从何而起。
声音里也满是无处发泄的愤怒,但由于她也不太会骂人,听起来倒像是一些无关痛痒的指责。
“小镇的秘密与神父和格恩医生两人逃脱不了关系,如今支线任务的大半应该完成了,只是,明日的祈神节,又该如何应对?”心中虽有不忿,却不利于改变当前的现状,鹿可收敛心神,提醒道。
“祈神节,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但目前的当务之急,还是准备什么样的祭品?”一针见血的提问,诸离将最大的问题赤裸裸的摆在了面前。
霍桑桑惨白着一张小脸,连连摇头:“总不至于真要献上什么心脏和灵魂吧?”
这两样东西,当做祭品,怕是他们当场就小命不保。
一场祈神节,直接把所有玩家的性命都搭了进去。
“当然不是。”鹿可直接否认,“我们最主要的目的还是通关,这两种祭品一旦呈上,无异于是通关失败。但规则里提到,祈神节小镇的每一个居民都不能缺席,并且要献上最虔诚的祭品。以李良伟目前的状况,怕是参加不了明天的祈神节了。”
“他现在的状态,明晚之前也不一定能醒来。”诸离瞧着仍然在昏迷中的李良伟,估算着他之前的出血量,断言道。
“不参加的话会死吗?”些许轻颤的嗓音,霍桑桑躲在角落里怯生生的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像极了课堂上准备提问的学生。
“很难确定,可以试探着赌一把。”鹿可摇了摇头,不敢肯定,“我们的最终目的是存活五天,那就只需要熬过明天晚上。如果有自信可以躲过小镇镇民的追查,那也可以不去。”
听闻此言,霍桑桑眸底闪过了几分深思,似是真的在思考这种方法的可行性。
“你想好准备什么祭品了吗?”
“我?”想到日记里提到的心脏和灵魂,鹿可倒是想到了一个可以糊弄人的法子,“既然是开面包房的,那就给祂做个小蛋糕吧。你呢?”
一个心脏模样的小蛋糕。
“别忘了我的奶牛场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奶牛。”诸离弯了弯眉眼,一改之前的阴霾,灿笑着开口道。
奶牛?
它的器官倒是可以借来一用。
“难不成我给祂做件衣裳吗?”霍桑桑难免有些丧气,最后又撇撇嘴道,“我还是试着躲起来吧,总不能把他一个人扔这里。”
言语间还指了指床上的李良伟。
“最好不要待在你自己的店里。”鹿可善意的提醒,谁也不能预料明日的祈神节会发生什么,说不定那是条错误的规则,去祈神节才是最危险的举动,因此鹿可才没劝着霍桑桑一定要去祈神节。
只是希望她自己能有躲藏的办法吧。
事情大致商议完毕,紧绷心弦的几人这才感知到了迟来的倦意,照例将斗篷遮住了镜面的鹿可,去盥洗室简单的擦洗了身上的血迹,又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霍桑桑和诸离二人也是如此,解决了一身的脏污,三人聚拢在鹿可小小的卧室里,各自寻了张凳子、或是坐床上倚靠着墙壁,草率的休息了一会。
清晨的余光如约而至。
纵使封闭的二楼感受不到一丁半点的阳光,熟悉的生物钟还是在清晨的五六点,将鹿可唤醒。
她看了看手表时间,就伸了个懒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随手拍了拍因为不良睡姿产生的酸麻感,推了推尚且还在睡梦中的两人。
推醒了霍桑桑,右手刚放到诸离的肩头时,就见他瞬间睁开了眼,目露警惕,又t在看到鹿可的刹那,立即收敛,重新变成了之前稚气天真的模样。
瞬息间的变化,仿佛只是一场眼花的错觉。
但鹿可并不认为是,在这些副本世界里,谁又会没有半点心眼呢?
“醒了?现在天色微亮,趁小镇居民们还没出门,快些回自己的家吧。”今天神父的手下会来带走那一批定做的面包,其他几个玩家估计也被安排了任务,必然要回到自己的店铺去处理。
至于李良伟,就他现在半死不活的状态,送到神父手下的面前,怕是明目张胆的告诉各位——就是他,昨天去闯了格恩医生的诊所。
两人收拾了一番,没有过多停留,趁着天色未完全亮起来,赶忙回了自己的店铺整理。倒是霍桑桑多嘴提了一句,晚些会过来看着李良伟。
这是打算拿她的面包房当藏身所了?
鹿可挑了挑眉,并未说话。昏迷着的李良伟也不方便带出去,就这样被暂且搁置在了她的小屋内,多一个霍桑桑,也没什么差别。
等他们都离开之后,她才匆忙去了楼下的厨房,第一时间拿了一个木盆,接了最开始掺杂着细小黑点的清水后,便手忙脚乱的做起了小蛋糕。
揉面、打鸡蛋、发酵又取出了冰箱内的草莓,摘蒂、洗尽,捣鼓成了新鲜的草莓酱,腥红似血。
就在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外面的大门处又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平缓、有节奏的敲打,像是例行公事一般。
不像是诸离。
简单的洗了下手,鹿可匆匆擦干净手上的水渍,就连忙去拉开了面包房的大门,入目的就是三个身穿斗篷的高大身影。
“店主,面包准备好了吗?”公事公办的语气。
“早就准备好了,这就给你们拿来。”面巾没有裹住的半张脸露出笑意,殷切的招待着面前的三人。
一千份的恰巴特早就已经准备好,清晨就被鹿可归拢在了同一个货架上,此时刚好拿来。
站门口的三人也跟着走了进来,看着忙忙碌碌的整理着托盘上面包的鹿可时,直接了当的问道:“这货架上的都是吗?”
“是的,都在这了。”
“你们俩个,去搬走。”领头的黑斗篷指了指鹿可面前的货架,对着后面的两个人一通吩咐,又状似不经意的开口道:“店主面色瞧着不是很好,昨天晚上可有出去过?”
“大人说笑了。”鹿可面不改色,依旧轻浅的笑着,“这大晚上的,还有谁会不去教堂祷告呢?”
“最好是这样。”不咸不淡的应承了一句,眼见着两人将盛着面包的木头货架搬出了店门,领头的黑斗篷也跟着离开了。
似乎只是简简单单的来取之前预定的面包。
但之后看似家常的问话,才是最关键的。夜闯诊所的事情终究是被发现了,那被困在地下室里的人应该也被发现了,甚至还会发现那几个被砸碎的玻璃舱。
格恩医生一点都不害怕自己的秘密被发现,依旧告诉了小镇最具权威的神父,而神父也吩咐手下暗中调查此事。
这才有了刚刚的试探。
或许——
昨天被她斩断双脚、关在地下室里的那个人,也是神父的手下。
他们走了没多久,诸离就拎着一桶新鲜的牛奶上了门,他站在门边敲了敲门框,提醒鹿可回过神来,才清爽地笑了笑:“今天的牛奶,需要帮你拎到厨房吗?”
“好的,麻烦了。”回过神来的鹿可客气的笑了笑,也跟着走进了厨房里。
诸离手中的牛奶桶刚刚放下,在听到她进来的脚步声和关门声后,就沉声说了一句话:
“今天的饭馆没有开门。”
第224章
没有回来?
还是已经在教堂遭遇了不测?
骤然听到这个消息的鹿可, 只觉得心神俱荡,清明的脑子似乎被大锤击打了一般,轰鸣作响。
一时间竟分不清诸离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好半响之后,方才回过神来:
“酒馆的闻潇…也没有从教堂回来吗?”
“不太确定, 酒馆的营业时间都在傍晚时分,现在不开门也算正常。”诸离摇了摇头, 没敢百分百的保证。
“不管他们昨晚是否真出了什么事,按照原定计划,白日里也会借着采买出门。暂时先看看什么情况吧…”心里的不详预感愈发强烈,鹿可心头也一阵发慌。
生怕搞出什么无人生还的戏码。
若真是如此,教堂的危险,简直不敢想象。而目前的教堂, 对于鹿可他们而言,更是一片空白,一无所知。
但稍后的祈神节,大概率会前往教堂,到时候,他们将——避无可避。
“好,事情未必有想象的那么糟糕。我还有好些牛奶没送,再观察一阵,有消息通知你。”宽慰了几句,诸离也不好再多待,拎着昨天空置的木桶就要告辞离开。
“你多加小心。”
叮嘱了一番小心,目送着诸离离开了面包房,鹿可才再次虚掩上面包房的大门,回到了厨房内。
顺手加了些牛奶到面粉团内搅拌均匀, 又开始打发起蛋白,打发好之后就倒入了面糊里,瞬时针搅匀,再倒入模具,盖上锡纸,放进烤箱蒸烤。
在等待蛋糕烘烤的过程中,鹿可又取了些牛奶和黄油一起,做起了奶油。手中的动作在机械性的搅拌着,脑中的思绪却很是烦乱。
她是真的有些担心闻潇他们三人,担心他们是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毕竟,当初也是鹿可自己起的心思,主动去联系其他玩家,分散开来探查信息。
如果不是她提出来的想法,闻潇他们或许还安稳的龟缩在自己的店铺内,等待着存活五天后,通关副本。
当然更担心的是,教堂究竟真的存在吗或者说教堂内究竟有什么危险未知更容易滋生恐惧。
“叮——”
烤制成功的提示音暂时将鹿可混乱的心绪打断,她取出烤好的蛋糕胚,等温度稍稍低了些之后,才雕琢起了胚子,缓慢的雕刻成心脏的模样。
接着是抹奶油,抹平整之后,看着之前准备好的草莓酱,鹿可思索了一番,还是把最开始掺杂着细小黑点的清水倒了一部分再草莓酱里,搅拌均匀后才整个淋在了蛋糕上。
忙碌着做完了一切,她又找了个方方正正的木盒,将做好的蛋糕放了进去,放松的舒了一口气。
距离面包房的营业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些,但今日却一直没有顾客上门。鹿可简单的清洗了一下,仓促吃了一份盒饭,又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才走出了厨房,拉开了面包房的大门。
幸亏这几天她一直吃的系统背包里的盒饭,不然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感染上了这可能掺杂在水里、又掺杂进面包里的病毒了。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小镇的白天一如既往的平静,宽阔的街道没有任何走动的居民,面包房的生意格外的萧条。
在这期间,诸离也一直不曾上门。
没有消息,也不是什么好消息。只能说明早上所说的一切,都没有任何改变。
风雨欲来。
这是副本的最后一天,所有的平静都像是末日前最后的安宁。
直到响彻云霄的锣鼓声,再次从街头巷尾传来,仿佛出征的号角,彻底搅乱了眼前虚假的平静。
四面八方的镇民,从他们的房屋走了出来,身穿着家常的服饰,裸露着白净的面容,双手虔诚地捧着各自准备的祭品,洋溢着欢快的笑容,走在了街道上。
黑斗篷呢?
怎么没有穿上?
刚想迈步走出去的鹿可,骤然看到了街道上镇民的模样时,停住了自己的脚步。
她突然觉得,那个所谓的祈神节,也不是非去不可。但事到临头,退缩也不是办法。
终究还是脱去了身上的黑斗篷和脸上的纱巾,拎起了厨房里的蛋糕盒,走出了面包房,汇入了人流里。
面包房的大门并没有关上,虚掩着留了一道口子,等所有的镇民都聚集到广场上时,霍桑桑或许会抽空过来。
毕竟,李良伟还在楼上的房间内,按昨夜商讨的计划,霍桑桑应该会带着他一起躲起来。
只是没料到祈神节竟然是中午时分就开始,那他们剩下的半天和夜晚就会十分的难熬了。
伴随着敲打的锣鼓声,小镇的居民全部都聚集到了中心的广场上,不同于之前的姗姗来迟,神父今天很早就站在了广场的高台上,一如既t往遮遮掩掩的穿着,而他的身后,同样是几位身材高大、裹着黑斗篷的健壮男子。
鹿可混在人群里,双手捧着手中的木盒,装作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余光却悄悄的观察着高台上的神父。
在所有镇民都光明正大裸露着自己的面容时,神父依然没有露出自己的真容,只是依稀看到苍老带着褶皱的眼皮。
手持着锣鼓全镇敲打通知的几名穿着黑斗篷的人已经回到了广场旁,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恭恭敬敬的站在了高台的两侧。
站在高处的神父挥了挥手,欢呼雀跃的氛围一下子消散,高台下所有的镇民一下子噤了声,安静倾听着神父的发言。
“有疯小镇的镇民们,今天又是一年一度的祈神节!让我们为赐予大家健康平安的神明尽情欢呼!感恩新生!”
“感恩新生!”
“感恩新生!”
仿佛受到了蛊惑,所有的镇民高举起了自己的右手,一边做着加油打劲的动作,一边齐声大喊。
疯狂又真挚。
伪装着的鹿可也只能将手中的木盒换到了左手上,右手学着那些镇民的模样,比划着动作,张大着嘴巴却没有出声,只是做出了嘴型。
一声又一声振聋发聩的高喊声,几乎要将鹿可的耳膜震碎。心里不禁腹诽:当真是一片极大的噪音污染。
足足呐喊了约三五分钟后,高台上的神父才伸手向下按了按,再次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神明定将感受到你们的虔诚。只是——”神父手拄着蛇咬尾的拐杖,从左至右扫视了一圈高台下的所有人,似是意有所指,口中说的话也突兀的停顿了片刻,才继续道,“小镇里混进了几只小老鼠,亵渎了神明,大家说,应该怎么办?”
小老鼠?
是指的他们这些玩家?
还不等鹿可思考出个所以然,周围的镇民却率先给出了反应,没有四散交流、窃窃私语,十分默契的高喊:“烧死老鼠!”
“烧死老鼠!”
照常学着那些镇民的动作,鹿可的心里却开始发慌,事情似乎逐渐开始脱离了掌控,这所谓的祈神节,是不是从头至尾都是个陷阱?
“嗬嗬嗬——”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呐喊声,神父目露愉悦之色,口中更是忍不住的笑出了声,“神明自然会处罚那些小老鼠,现在还是让我们一起享受祈神节的快乐吧!有请——
神迹降临! ”
神父面对着广场上的所有镇民张开双手,敞开着怀抱,高扬着头颅,闭上了眼睛,脸上满是虔诚。
而随着他话音的落下,正午时分的天空,骤然变得漆黑,仿佛在一秒的时间内跨越了时间,直接来到了午夜时分。熊熊燃烧的火焰也凭空自黑暗中出现,兀自燃烧。
站在高台上的神父和他的手下们,完全身处在剧烈燃烧的火焰中,一点都没有被灼烧的迹象,甚至面露欢欣,期待着神迹的降临。
“神迹!”
“神迹!”
这哪里是什么神迹,分明是鹿可他们的催命符,现在逃跑还来得及吗?
火焰的升腾十分迅速,几个呼吸间就燃烧了整片天际,整个小镇都染上了血红,像极了一幅人间地狱的惨像。
黑色的古堡模样的教堂也在顷刻间从平地上升起,与此同时,广场上所有的镇民们都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白净的面庞,突然长出了一个个疹子,这些疹子又仿佛打了催生素一般迅速地张大,变成了一颗颗包含着细胞液体的脓疮。
除此之外,之前的某些烫伤、皮肉翻飞的伤疤,也全都凭空出现。
只是一会会的功夫,所有的小镇镇民都已经变回了午夜时分面目可怖的模样,而混在其中面容白净的鹿可和诸离,宛如竖起的靶子,十分显眼。
教堂完全显露在神父的身后,神父也收敛了之前的动作,重新恢复了站立的动作,还不等待鹿可想办法逃脱时,他就已经开了口:“现在,就请把这几只小老鼠抓起来,献给神明吧!”
如坐针毡。
四面八方的目光,在瞬间就落到了鹿可的身上,也完完全全的堵住了她后退的路。
小镇的居民顶着残破的面容,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眸底隐隐藏匿着疯狂之色,也不再保持着整齐划一的队形,伸出了双手,向着她的方向围了过来。
诸离那一边也是如此。
手上拎着的木盒被毫无征兆地扔在了地上,盖子滑落,刻意被雕刻成心脏模样的蛋糕滚落在地,满溢的草莓酱宛如流动的鲜血,在地上氤氲成了一滩“血渍”。
糟糕极了。
鹿可思索着系统背包里的唐刀和符箓,取哪一样出来才能应对面前的困境。但仅仅是一两米左右远的镇民早就已经围拢了上来,抓住了她的胳膊,反手背到了身后,要将她押送到广场的高台上。
高台?
蠢蠢欲动的双手突然停了下来。
这又何尝不是一个接近教堂的机会呢?
第225章
不入虎xue。
焉得虎子。
她倒是想看一看,广场上突然出现的大火和教堂都是怎么回事!
况且此刻围堵着、擒拿着鹿可的镇民们,似乎并没有立即动手的想法,而是执着的要将她押送到广场的高台之上。
鹿可的不挣扎,倒是少了几分争执之后的外伤。
其他的镇民们也纷纷让开了可供几人行走的小道,围观着他们押送着鹿可走上了高台,然后由高台上穿着黑斗篷的高大男子接过,拿着麻绳将她捆绑在了高台的石柱之上。
黑斗篷的男子手下的动作并不留情,捆绑着的麻绳也系着十分紧,将鹿可的身躯牢牢贴在了石柱上,几乎没有空隙。
另一边的诸离也是如此。
只是因为他的不配合,身上倒是增添了不少大大小小的伤口,略显狼狈的被绑在了石柱之上,系着的麻绳也更紧了几分,粗硬的直接扎进了手腕的皮肤里,沁出了不少的血滴,滴滴溅落在了地面上。
抓捕押送两人的镇民已经从容的回到了原来的位置,此时此刻的鹿可和诸离,就如同第一天广场上见到的那对男女一样,一前一后的被捆绑在石柱上。鹿可面对着高台上神父的背影,以及台下众多的镇民们。诸离则是在她的背后,面对着熊熊燃烧的火焰和漆黑庞大的教堂。
似是讥诮地说道:“这下,可真是糟糕透了。”
刻意压低的声音, 只有就近的鹿可可以听到, 但她此刻的心思并不在这,等捆绑住他们的几人离开撤到一边后,在所有人看不到的角落里,悄悄的取出了系统背包里的匕首。
因为知道要参与的祈神节十分危险,她提前将系统背包里的东西整理了一下,手电筒和收纳箱里的匕首换了一个位置,这时才能够及时的取出。
匕首短小,又较为隐蔽。虽然因为之前的磨难,有些许弯曲,但也足够锋利,刚刚好握在鹿可背着的手里,一点一点的磨起了手腕上的麻绳。
火焰在广场上铺天盖地,却没有带来半点灼伤人的痛感,不仅仅是神父他们,就连鹿可也感受不到火焰带来的热意。
这是真的火吗?
教堂又是真的吗?
就在鹿可一边思索一边努力割断手腕上的麻绳时,站在前面的神父却没有消停下来,他转过身来,深红中透着些许黑的深色眼瞳,没有一丝感情的上下打量了一圈被绑在石柱上的两人,逐渐露出了一丝笑容。
“一男一女,好,好。”神父兀自点头称赞,转身又对着台下的镇民们说道,“我最虔诚的镇民们!感谢你们,为神明抓住了眼前这两只冒冒失失的小老鼠,现在,就让他们成为此次祈神节的祭品,奉献给我们最敬爱的神明吧!”
冠冕堂皇的演讲后,广场的石台,突然的出现了一阵响动,平整坚实的地面,突然开始上上下下的晃动,伴随着晃动,出现了高低不平的纹理,纹理的缝隙里又沁出了鲜红的印迹。
像是鲜红的颜料,但鹿可的鼻翼间却闻到了一股腥咸的血腥味,不是颜料,是真真正正的血液。
而这高低不平的凹陷,搭配上涌出来的血迹,竟然t连结成了一道又一道奇怪的笔画,弧线和直线交叠,远远看着,倒像是什么诡异的阵法。
只是其中的一半尚且可以看见,另一半却被掩藏在火焰和教堂的后面,了无踪迹。
高台上竟然有阵法?
鹿可在感到震惊的同时,手下的动作又快了几分。她并不知道这个阵法是做什么的,但听到神父嘴里说着的什么祭品,令她心里不详的预感又加深了几分。
但明明没有人操纵,只是神父说的几句话,高台就出现了意料不到的变化
令行禁止?
难不成神父的能力,比她想象的更加厉害?他并不是个简简单单的吉祥物或者花瓶,而是拥有着远超人力的超现实力量?
在她短暂的思考中,手腕上的麻绳已经被割断,被绑住的身体骤然一松,但鹿可并没有立即挣脱,反倒是把割断的线头抓在了手里,摸索着抓到了捆绑着诸离的绳索,在避开人视线的角落里,小心的割着麻绳。
阵法还在形成中,鹿可也不能抛下诸离一个人直接逃跑。而且面对着眼前的神父和底下的一群镇民们,他们俩估计也不能明目张胆的从人群里跑出去。
当然,鹿可最初的目的也不是逃跑。
而是身后的教堂。
她和诸离一起被绑在高台的石柱上,而石柱距离教堂,只有三五步远的距离,他们这时候逃脱,完全可以在高台上所有人没反应过来的瞬间,冲进面前的教堂里。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总要看一眼教堂里的秘密,再想办法逃脱吧!而且闻潇几人昨天晚上明明来了这里,为什么会全都消失?他们究竟遭遇了什么?
也要弄个清楚明白。
“等一下,我们一起去后面的教堂。”鹿可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小心的维持着脸上的表情不动,只用喉咙和气管说了几句话。
“好!”诸离同样小声应和。
似乎阵法已经形成,凹槽里的鲜血仿佛被灼热的火焰燃烧着,翻滚沸腾。紧接着,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操控着,升腾收缩到了半空中,以鹿可他们肉眼可见的速度,朝着石柱上的两人围拢靠近。
换做是其他时候,鹿可必定要震惊一番,但此时此刻,这诡异的玩意是冲着她过来的,原本的震惊都变成了惊惧。
这鬼东西最好别沾到她身上。
本着这样的想法,鹿可手下的动作也快了几分,身体的颤动也被其他人当作是害怕,并未太过关注。
幸好,在沸腾的血液即将靠近两人的时候,诸离身上的麻绳也在这一瞬间被割断!
“跑!”
鹿可只来得及高喊一声,就立即挣脱了捆绑着自己的麻绳,刚要转身朝着教堂跑去时,身后却突然伸出了一只手,拽住了她的手腕,朝着漆黑的教堂奔去。
是同一时间挣脱的诸离,他距离教堂更近,与其等鹿可转身浪费时间,倒不如拽她一把,节省时间。
只是沸腾的血液从四面八方围拢而来,鹿可和诸离两人避无可避。纵使他们迈着脚步,拼尽全力的朝着教堂奔跑,还是被这鲜血浇了一身。
与此同时,鹿可的左手手腕上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疼痛,像是泼上了一层热油一般,灼热又刺骨。
感受着手腕处的痛感,两人一头扎进了教堂里。出乎鹿可预料的,在穿过教堂的刹那,就像是扎破了虚幻的影子,伴随着精神上的一阵绞痛、以及耳边不断涌出的古怪又模糊的呓语——
来到了另一个荒芜的世界。
再度睁眼的鹿可,看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有疯小镇。没有一处完好的建筑,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废墟焦黑
像是被巨大的外力完全抹灭的小镇,只留下了满目疮痍。
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小镇?”鹿可心底的疑惑几乎和诸离说出来的话同一时刻冒了出来,而在他们的身后,像是隔着一层透明薄膜似的,依然可以看到另一边小镇的模样。
高台上恼羞成怒的神父、和底下愤怒呐喊、面目狰狞的镇民们,仅管蒙上了一层虚幻的薄雾,依然生动真实。
所以,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但还不等他们稍稍放松,薄雾之后的神父又有了新的动作,他高举起了手中的蛇衔尾的手杖,杖尖对着薄雾的方向,原本就虚幻透明的薄雾,又变得更加虚幻了起来,似乎马上就要被完全消失。
“诸离!鹿可!这里!”不远处的废墟中,突然传来了一道急切又欣喜的女声。
循声望去,模模糊糊的看到了一个面上满是脓疮和伤疤的女子。
什么人还认识他们?
“是我,闻潇!”似是看出了两人的疑惑,不远处的女子连忙伸手擦了擦脸上的脏污,把刻意画出来的脓疮和伤疤擦掉,黑的、黄的、红的混杂在一起,更像是京剧里面的油彩糊满了整张脸,完全看不清面容,但依然可以看到那双自带风情的眼睛。
“闻潇,你一直在这里?”来教堂消失了的几个人,竟然是藏身在另外的小镇里?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快些躲起来。他们马上就要过来了。”不同于鹿可和诸离两人的一无所知,不远处的闻潇十分焦急,“邓怀远、庄承两人就是被冲进来的人撕碎的!”
冲进来?撕碎?
眼前的薄雾阻隔墙的震荡不是假的,闻潇焦急的模样也不像是假装出来的,以及她身上的狼狈和血渍,都分外的真实。
姑且相信的鹿可和诸离,彼此对视了一眼,就朝着闻潇的方向跑去,嘴里还问着:“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没有回去?”
“回不去的,所有的人类,进了这里就再也回不了那边了。”闻潇摇了摇头,“那天晚上我们进了这里之后,就回不去了,这才被神父他们发现了,跟着也追了过来。邓怀远和庄承两个人躲闪不及,就…”
再多的,闻潇就不细说了。
他们的时间十分仓促,到处都是被破坏和烧焦了大半的房屋,只有剩下的小半截还依然存在,只是在时间的风化后,显得脆弱和摇晃。
可以称得上是一片废墟。
只有远处的全封闭围墙,没有遭受大面积破坏的痕迹,保存得还算完好。
闻潇动作熟练的找了片木板石块覆盖着的三角区域,躬身躲了进去。鹿可和诸离也跟着走了进去,又看着闻潇将木板石块挪回了原位。
“这样…真的可以?”看着闻潇的动作,诸离不禁问出了声。
“只要躲过一晚上就暂时安全了,我昨天就是这么干的,反正副本结算时间也快到了。”
“恐怕…这次没那么容易…”鹿可并不看好这个想法,“今天是祈神节,正午时分教堂就出现在了广场上,看着架势,估计得持续到副本结束,那么长的时间,足以将这里的地皮都翻上好几遍。”
说着说着,她突然想起了刚刚手腕上传来的剧烈疼痛感,此刻也火辣辣的,从原本的烫伤,变成了此刻像是磨破了皮的痛感。
她伸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在手表的表带下看到了一圈红线。
是被标记了吗?
脱下了表带,看到的就是一条游动着的小红蛇,和她在神父拐杖上看到的那个蛇衔尾的模样很像,细长的红蛇缠绕着手腕一圈,张大着的嘴巴追赶着自己的蛇尾…
一口咬了上去!
“你手上是什么东西?”鹿可盯着手看的动作自然没有逃过其他两人的眼睛,闻潇更是一脸震惊。
反倒是诸离也试探着伸出了自己的手腕,左手上没有发现,右手上,则有着一条跟鹿可手腕处一模一样的红蛇。
“你们…”未尽的话语被咽在了喉咙里,闻潇突然觉得有些发怵,或许她不该出来喊这两人。
“是刚刚高台上的祭坛阵法弄出来的东西?怎么竟还是活着的?”鹿可回想了一圈,也就只想到了刚刚高台上遭遇的那一出,身上的还残留着之前被浇到的血迹。
简单端详了几眼后,看不出名堂的她索性转移了话题,继续刚才要说的话:“先不管这标记有什么用,当务之急是,或许我们不该这么坐以待毙。”转头又看向了闻潇:“你觉得t…过来这边的那些镇民,还是活人吗?”
如果说小镇的另一边是虚幻的,这一边才是真实的,那么,这一边的镇民,真的还是活人吗?
听到这个问题的闻潇突然产生了深思…皱眉想起了昨夜看到的画面,在惨淡的月色下,每一张人脸…似乎都不像是活人的面孔…
肢体关节都十分的僵硬,甚至还有缺少的部位。
“似乎,不是。”
虽然不是十分的笃定,但听到这个话的鹿可,还是松了口气:“那就好办了。把那些家伙聚集到一起,一次性解决了。”
紧接着她就从系统背包里取出了张五雷符,摊开放到了三人的中间。
“这张符应该会降下天雷,对付这些尸体,应该会有效果。”鹿可没有使用过五雷符,不确定它的效果,但想到电视剧里召来的电闪雷鸣的景象,值得赌一把。
“行,那我去把他们引过来。”诸离想当然的应下了。
“真的可以吗?”闻潇仍然有些迟疑。
外面却突然响起了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或许也不完全是,杂七杂八的脚步声,混杂着一阵又一阵的翻动声,和兵刃戳进物品里的声音。
越来越近,迟早会找到这里。
而且来人还十分的多,一旦被发现,冲出包围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就引到广场那边汇合!”简单的叮嘱了一句,鹿可就在观察起了眼前这个被木板、石块挡住的小角落,试图尽量压低着声音出去。
“好。”角落外的声音越来越近,还夹杂着昨天晚上不曾出现的声音,搜索得也更加仔细了些。
光想躲着逃过这一劫,是不可能的了。
闻潇只得认同了鹿可的计划,亲自动手、轻手轻脚的搬起了眼前的石块和木板,直到露出了一道可供人出逃的缝隙。
三下五除二的就溜了出去,窜到了十几米远的地方,高声喊了一句:“嘿!我在这里!”
竟然还是个行动派。
一声呼喊直接惊动了四面八方的人影朝着她涌去,鹿可只看到了很多密密麻麻的人影,和闻潇动如脱兔的身影,在废墟之上,飞快的逃跑。
四周的空气都一下子安静了。
在确保周围没什么人之后,诸离和鹿可才先后走出了小角落,两人朝着不同的方向分散离开。
不一会儿,就撞上了废墟中的其他几波镇民,急忙逃窜。
逃窜的过程中,鹿可才惊讶的发现,小镇中央阻隔的薄膜已经不见,神父站在广场的高台上,四周都是残垣断壁的废墟,不见燃烧的火焰和漆黑的教堂,在惨淡的月光下,小镇的镇民们一个个模样也凄惨无比。
除了满脸狰狞的脓疮和伤疤之外,身上还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痕和一滩一滩的血迹,以及黑灰的焦黑印迹,有的甚至缺胳膊断腿…
似乎是保留了小镇毁灭时的惨样。
只是这些鹿可都粗略的瞟了一眼,全身心的都专注在逃命上,在她的奋力奔跑下,身后已经跟了一连串的小镇镇民。
一个个都不似活人的模样。
呼啸的风声在耳边回荡,心跳在胸腔后剧烈跳动,每一次呼吸都刺拉的嗓子生疼。
鹿可不知道奔跑了多久,在相聚汇合的地点看到了诸离和闻潇的身影,以及他们身后同样跟着的长串镇民。
三人相视着点了点头,便一起朝着广场上神父的位置奔去——
神父似乎并不在意老鼠的垂死挣扎,身形都没有任何躲避,老神在在的站着。
靠近的一瞬间,鹿可纵身一跃,一把揪向了神父身上的黑斗篷,身体却在抓到的那一秒,向另一边倾倒翻滚。
整个人重重的摔落在了地上,神父身上的斗篷也完全被扯下,露出了一个略微有些熟悉的身影。
同样跑到附近的诸离弯腰就要扶起摔在地上的鹿可,但她却没有顾及身上的疼痛,也没有看他伸来的手,看着聚集来的镇民和一旁的神父,掏出了五雷符,直接贴在了神父的脚踝上。
瞬间。
电闪雷鸣。
几十道十几公分粗细的落雷,直直地劈砍在了中间的广场上、和眼前勉强维持着人形的镇民们身上。
噼里啪啦,伴随着一阵焦味。正中心的神父也是如此,灰白色的头发根根分明的直立在了头顶,浑身的皮肤和头发也染上了一层焦黑。
一声轻咳,口中都吐出了夹着黑灰的白色雾气。
足足持续了约三五分钟,这张五雷符带来的落雷才终于结束,而四周的镇民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身体都碎成了几块摊在了地上。
只有神父依然还站立着。
他吐出了一口浊气,狞笑着看向了鹿可三人:“倒是小瞧你们了。不过再怎么挣扎,你们,都只能是祭品!”
同一时刻,闻潇手中的菜刀已经劈砍到了神父的身上,菜刀嵌进骨缝里,完全拔不出来,神父也感知不到疼痛,挥舞着拐杖就直接击打在了她的身上,一下子把她击飞了出去。
“这样的小打小闹,也该结束了。”没有去管被击飞在地上的人,神父举着手中的拐杖慢悠悠的转了一个圈,接着随手将尖端对准了地上的碎裂的尸体,尸体仿佛受到了指引一样,融合贴在了一起,包裹在了神父的周身。
在鹿可从地上爬起的几个呼吸间,越来越多的尸体,把神父包围成了一个小山大小的大肉球,裹在外面的四肢还能自如的行动,肉球的中间还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一张一合宛如说话的嘴巴。
“完蛋了。”摔趴在地上的闻潇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看到眼前的一幕不由自主地说了出来。
说出了鹿可的心声。
谁能想到,五雷符也弄不死神父这个老家伙,就连上刀砍也造不成什么伤害?那他们这些人,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头痛的更加厉害了,鹿可的脑子在一刻不停的思索着对策,思索着这大肉球究竟害怕什么东西…
骤然间,一个念头涌入了她的脑海里。
火呢?
他们为什么要站在没有温度的火焰里?为什么疯疯癫癫的流浪汉要呢喃着全都烧死?所有小镇居民的死因都是烧伤吗?
那这些拼凑起来的肉块,若是被火焰烧成了焦炭或灰烬,还能有别的能力吗?
“火!越害怕才要越装作自己不害怕!”鹿可急忙取出了自己背包里的收纳箱,翻找起了里面的烈酒和打火机,同时说道:“扔点东西进它的嘴里,让它张开嘴巴。”
闻潇这才如梦初醒,慌忙捡起地上的木头和石块,趁着怪物咧开大嘴的时候扔了进去。
诸离也跟着一起动作。
翻找到烈酒和打火机的鹿可急忙将剩余的物品,连同没盖好的收纳箱塞进了背包里,她打开了烈酒的盖子,对着怪物喷洒了几下,最后竟是直接将剩余的烈酒连瓶一起扔进了它的嘴里。
与之一起的,还有一个燃烧着的打火机。
和撒出来的烈酒混合在一起,升腾出了巨大的火焰,一同翻滚着进了嘴里。
千百道痛苦的哀嚎声同时响起、叠加,震耳欲聋的吵闹几乎震得他们耳膜发疼。本来才刚刚堆积成的肉山,正挪动着不太灵便的身体靠近他们,四处伸展出来的肢体还在凭空抓着什么东西,此刻都完全痛苦的蜷缩在了一起。
扔进去的一片混合着酒精的火焰,沾染上了尸体分泌出的油脂和尸气,燃烧得更加炽热,噼里啪啦的声音,像是小型的炮竹在体内燃烧。
小山一样的身体不断地在地上滚动,而自内部升腾起的火焰却完全没有办法熄灭,只是痛苦的坐着无用功。
鹿可似乎还听到了其中神父的凄厉喊叫。心底的慌乱与紧张才终于消散了些。
原来,解决的办法一直在他们眼前。
但看着眼前的怪物痛苦哀嚎的模样,和它掀起的阵阵尘土和石块,他们三人还是不自觉的向后撤退了好几步。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哀嚎声终于结束,庞大的肉山也被燃烧殆尽,大约只剩下个门框大小的东西,焦黑的完t全贴合在一起,根本看不出谁是谁。
天终于亮了。
躲藏在角落里的霍桑桑,看着身边仍然在昏迷中的李良伟,倾听着凄厉哭嚎之后的寂静,耳边终于传来了一声——
【通关成功——】
第226章
【开启传送——】
熟悉的电子音在耳畔响起,几乎已经虚脱了的鹿可瘫坐在了地上,一旁的闻潇也是如此,不计形象的蹲坐在了废墟上,顶着一张花花绿绿的脸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诸离则是弯着腰,双手撑着自己的膝盖,同样装作一番累极了的模样。
炫目的白光在几人身上闪现,从小小的一团骤然包裹住他们的全身,如同锃光瓦亮的灯泡,携带着几人消失在了整个有疯小镇的副本里,连昏迷中的李良伟也是一样。
徒留诸离一人。
白光在他身上浮现了几瞬,就完全消失不见,而宛如废墟的小镇, 和地上被烧成炭黑的血肉,逐渐被四面八方涌进的灰色雾气,一点一点的吞噬殆尽。
他抬眼望着鹿可消失的地方,又看了几眼自己右手手腕上的红色印记,轻扯了扯嘴角,就转身踏入了灰雾中。
身上的脏污也随着他的走动,一点一点的散去,逐渐变成了干净整洁的模样。
鹿可再次睁眼时,眼前的白光已然消失不见,她也再度回到了熟悉的房间内,身上的衣着一层不变,简单的睡衣和棉拖鞋,没有一丁点的伤口和脏污。
想到了之前在副本内发现的手腕上的红色印记,她连忙抬起了左手,却发现——
仅管将副本最终大boss打倒了,那祭坛阵法残留下来的诡异印记却一直留在了她的手上。
不曾消散。
一直跟着她回到了个人空间内。鹿可摩挲着手腕上的印记,早先灼热又滚烫的疼痛感已然不再,像是纹身一样,牢牢扒在她的皮肤之上,但随着她手指的反复揉捻,隐隐又有苏醒摇晃的迹象。
【恭喜玩家通关十人副本——《有疯小镇》! 】
熟悉的机械系统音在安静的空间内骤然响起,一下子打断了鹿可原本的动作和思路。
【检测到支线任务未作答,请立即回答——】
紧接着,一面空白的电子屏幕瞬间在她的面前展开,空空荡荡的等待着书写。
有疯小镇的支线任务——挖掘小镇的秘密。
在长达五天的副本时间内,小镇的秘密已经挖掘的八九不离十了,就连最终的那一点疑问,鹿可都在看到脱去斗篷的神父的背影时,有了新的猜测。
这次副本是十人副本,不算太过艰难,但也并不简单。只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就能规避大半副本的危险。也就是说,全靠苟,说不定就能通关此次副本。
等等,好像不是这样。
假如没有她和诸离两人去教堂参与祈神节,不管是躲藏在虚幻还是真实小镇的几人,似乎都没有办法轻易的躲过。
开展大面积的搜查并不是因为他们才有的举动,而是必然会发生的事件,若是没有玩家去参与祈神节,那么,神明的祭品要从何而来呢?
依靠一群完全死掉了的镇民?
很不现实。
所以,一味地躲藏,最终的结果也是被小镇的居民发现,然后被押送到广场上,成为可供神明享用的祭品。并且,幕后黑手的神父会一直好好的生存着,掌管着由他操控的小镇和镇民们。
把这些思绪暂且抛到一边,在副本内有过多次短暂睡眠的鹿可,现在尚且还有一些精力,干脆坐到了柔软的床上,看着随着她视线下移的电子屏幕,伸出了手指,流畅又快速的写了起来。
神父,或许该称他为——格恩医生。
最早的时间线里,神父就来到了偏远的有疯小镇进行传教,但却被不信教的镇民们驱赶了。也说不上驱赶,只是没有人相信他的教义,也没有相信他的神明。
于是,神父就想了一个办法。
既然无人信教,那就逼迫着他们相信。什么时候人类才会愿意相信神明的存在呢?自然是在绝望又痛苦的深渊里,苦苦呐喊却不能得救。这时候,一丁点的善意,都会是溺水者的救命稻草。
有疯小镇居民的生活,平凡又普通,安逸又和谐,琐碎的生活日常也没有影响人们生活的热情,唯一诧异的就是,这个小镇并没有一个自己的医生。
他便化名为——格恩医生,来到了有疯小镇,多方探查,刻意购买了以前废弃水厂的地盘,建造了一座诊所,又在水厂地下的阀门位置,秘密建造了一间密室,搬入了不少的研究设施和设备,私下里进行他的研究。
那些抓捕的动物和人类,都是被他用来试验药品的实验品,待到试验成功,神父就开展了他的计划。
在小镇的水管里倒进病毒,一点一点、潜移默化的影响着小镇居民的身体健康。
刚开始只是接触的部位起了些小疹子,然后是发热、疹子蔓延,在发热的阶段过去后,原本小小的疹子遍布了全身,紧接着像是受到刺激一般迅速膨胀,变成一个个包含着细胞液体的鹌鹑蛋大小的脓疮。
脓疮部位的皮肤一直在膨胀,直到脆弱的皮肤层被挤破,里面的液体流出,皮肤褶皱卷曲,露出里面粉嫩的血肉。而液体流淌过的部位,又会再次生成密密麻麻的小疹子,重新长成脓疮。
受不了的镇民会用刀具割破脸上的疮口,造成皮肉翻飞的惨状。
病情的最初,镇民们会想着去找小镇唯一的医生——格恩去看诊。但身为罪魁祸首的格恩医生,又怎么会费劲心力的给镇民们看病,不过是拿些称作为药剂的东西,糊弄了过去,顺便拖延时间。
等到爆发的病毒再也抑制不住的时候,有一部分的镇民逃离了小镇,却被其他地方的居民认为是传染性的瘟疫,强制驱赶回了有疯小镇,并连夜建造了高大的城墙,防止小镇的居民逃出,也阻止瘟疫再度蔓延。
此时此刻,神父就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现了。他推出的“圣水”可以暂时性的压制住身体里的病毒,也成为了笼络人心的利器。
之前难以宣传的教义,在这种时候,轻而易举的就宣传了出去,并且广受镇民的信赖,甚至一个个家里都挂上了奇怪的绘画,神父所信仰的神明,也收到了一大波虔诚的信徒。
但,事情并不是一直按照预期的发展。
瘟疫的出现,实在是让外界的人们太过害怕了,原本祥和安宁的有疯小镇,在一夜之间化为了废墟,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到处也都是尸骸骨血
小镇的居民,几乎没有几个逃脱的。而侥幸逃脱的那一两个,在遭受了巨大的刺激之后,几乎都变成了疯疯癫癫的模样。
其中自然也包括格恩医生,哦不,是神父。
他怎么能容忍自己辛辛苦苦谋划的一切都成空!索性,神父信仰的神明也不是什么正经神明,在长期的信仰下,他也获得了一些神奇的能力。
比如说,建造一个虚幻中的有疯小镇。
将所有惨死的镇民□□修复一番,勉强看得过去之后,抹去了他们死亡的记忆,就把他们投入了幻境中,继续奉献他们虔诚的信仰。
刻意制造的病毒、包裹严实的装扮、午夜时分的祷告每一项都是为了小镇更加的真实,也为了不让他人发现端倪。
久而久之,镇民们仿佛也成了他手里的玩物。无论是什么样的命令,都唯命是从。神父在小镇,也成为了无形中的掌权者,连带着格恩医生的身份,也水涨船高。
只是这样的幻境,并不能欺骗所有的人。
目睹了小镇在火海中变为废墟的残存幸存者们,无意中来到了幻境的小镇里,就会说些疯疯癫癫、又掺杂着现实经历的话,为了不让他们戳破幻境的真相,通常会被快速的押送到格恩医生的诊所里。
再由格恩医生灌注些药剂和身体上的酷刑,让他们彻彻底底的变成不会言语的痴呆之人,并且囚禁于诊所的单间里。
鹿可曾经遇到的流浪汉也是如此t。
幻境里燃烧着的火焰和火焰中升腾起的教堂,不过都是神父用特殊手段捏造的幻影,所以才没有火焰该有的滚烫,也没有镇民知晓教堂里的景象。
至于墙壁上的那幅画上的诡异,恐怕也是神父信仰的神明所带来的影响。
但为了保证信仰的虔诚和热烈,所谓的“圣水”的能量只能坚持不到一天的时间,每天的午夜时分,镇民们都必须再度去教堂虔诚的祷告并喝下圣水,才能暂时拥有健康的身体。
而鹿可他们这些玩家,则像是偷偷传送过去的小老鼠,妄图知晓小镇的秘密,也同样沦为了神父眼中新鲜的祭品。
各有各的目的。
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的文字,久到抬起的手臂都有些酸麻时,鹿可总算将自己的一大堆猜测书写完毕,电子屏幕上也全是她书写的文字,甚至还翻了页。
虽然有些只是猜测,但鹿可也全都写了进去,包括她认为的格恩医生和神父是同一个人,以及有疯小镇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被人为的毁掉了。
她穿过教堂后看到的小镇,才是真正的小镇模样。所以那个流浪汉才会嘀嘀咕咕着全都会死、都烧死;所以那些镇民们的身上也会有一些烧伤的痕迹;所以他们才能在喝过圣水后一瞬间恢复健康的模样。
也正因为神父和格恩医生是同一个人,格恩医生诊所的二楼会客室才会有一些关于宗教和信仰的书籍,他才会在小镇同样拥有很高的地位,甚至还能指挥得动神父手下的侍从,面包房原来的主人也才会见到神父从格恩医生的诊所出来。
当然更令鹿可生疑的是,诊所地下室里那个装着蓝色眼珠的玻璃罐和另一个空置的玻璃罐。
神父和格恩医生的身形十分相似,声音也有些相似,并且都是上了年纪的头发花白的老人,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们瞳孔的颜色。
若是他的眼珠是刻意更换过的呢?
午夜时分主持仪式需要的是神父,格恩医生却是早早的出了诊所,而在他的地下室里,竟然会有一双和他眼睛一样的眼珠存放着,甚至神父手下的侍从还会刻意来这里巡逻
当所有的巧合摆在一起,那就不是巧合了。
梳理完所有思绪的鹿可,再次看了一眼自己的回答,确认没有问题后点击了屏幕右下方的提交按钮。
【回答完毕!开启十人副本《有疯小镇》结算——】
【编号:283909321。玩家鹿可,十人副本《有疯小镇》副本结算成绩——S】
【主线任务:成功存活五天——完成。 】
【支线任务:挖掘小镇的秘密——完成率:95%】
【总计获得积分——695。 】
【是否开启副本原剧情回顾? 】
竟然又有漏掉的地方,果然探秘类支线任务不是那么好做的。本着那一丝的好奇,鹿可回答了是。
系统0075也十分熟练的在鹿可面前展开了透明的光幕,发生在有疯小镇的故事画卷也一点点的在她眼前展开。
大致的故事,与鹿可的回答,大差不差。唯一有出路的就是——有疯小镇毁灭的时间,要提早了很多。
早在小镇的镇民们开始奉献他们的信仰前,几乎所有小镇的居民都死在了深夜的一场袭击中。
夜半轰鸣的炮火,宛如划破夜空的流星,直直地坠落在了小镇里面,一颗接一颗,伴随着熊熊燃起的火焰,缔造了一场人间炼狱。
神父不忍自己的心血白费,索性缔造了个幻境,继续欺骗那些镇民们,同时也将知晓真相的镇民关押了起来。
因此,面包房店主的日记,才是鲜血染红的色彩,她也在每一次喝过圣水之后,精神和身体都会产生疲惫。
死人的灵魂,在怎么努力,也是会逐渐消散的。
而所谓的圣水,也只不过是简简单单的清水,并没有什么神奇的作用,从始至终神奇的,都是神父自身的能力。
他也的的确确的伪造了格恩医生的身份。信仰邪神的他早就不是什么正常的人类,可以硬生生的把自己的眼珠从眼眶内挖出来,再换上另外一种颜色的眼珠。
也可以造出完全由他掌控的幻境,操控着那些镇民们死亡的身体和灵魂。所谓的祈神节,也是他在有疯小镇被划分为副本之后,刻意编造出来的,为的就是将那些玩家们,变成祈神节上的祭品。
真真切切,是个疯子。
只是因为自身的欲望,就将一镇的居民全部害死,又将他们的身体和灵魂永生永世的禁锢,若不是最后他想要将所有的玩家都留下当祭品,在鹿可祭出五雷符之后,把所有的身体残片聚拢到了自己的身上,怕也是不会简简单单的被鹿可用一把火烧死。
或许是那些已经死去的灵魂,附在了那些身体碎片上,不让他逃脱,也要叫他尝一尝死亡的滋味。
鹿可对于神父没有任何的好感,倒是对于那些无辜枉死的镇民们,有些叹惋。
他们,又有什么错?
不过是不愿意信仰所谓的神明,想要简简单单的过好自己的平凡人生,却被一个疯子,拽进了他疯狂的计划中,并且——
奉送了性命。
何其无辜!
在看完所有的剧情之后,鹿可的心里升起了一股无名的怒火,无处发泄。
【剧情播放完毕。 】
系统机械的播放音适时响起,半空中展现着有疯小镇画面的电子屏幕也光速的撤离,消失在了鹿可的视野里。
【编号:283909321。玩家鹿可,目前总计积分——1999。 】
【下次副本七日后开始,请玩家做好准备——】、
【祝游戏愉快。 】
系统一板一眼的播报完所有的信息,立即就要保持静默,鹿可却突然出了声:“ 0075 ,我手上的这个标记是怎么回事?”
【标——嗞——嗞——嗞啦——记——嗞——】系统0075骤然发出了一阵滋啦滋啦嘈杂的混响,几秒钟后才逐渐恢复了正常。
【检测到此为祂的祭品标记,无法消除,玩家将和同样拥有标记的玩家进入同一个副本,直到——成为祭品。 】
直到成为祭品?
是直到她死亡才能消除?
真糟糕。早知道是这样的东西,就不该想着拖延时间,直接想办法冲进教堂里,避开那个祭品阵法就好了。
反正加上支线任务的积分,都还不够她兑换枪支的。
但系统说的和同样拥有标记的玩家进入同一个副本,说的就是诸离?这次副本里,他也算是出了不少力,估摸着积分也不会太低。只是因为时间紧迫,在除掉了神父合成的怪物之后,副本就直接结束了,光顾着休息的几人尚且还未来得及交换联系方式,就直接被系统传送走了。
还不知道霍桑桑和李良伟两人怎么样了。
算了,现在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了。在回答完支线任务并看完所有剧情之后,紧绷着的精神松懈,迟到的精神和身体上的疲惫再度涌了上来,脑子也开始昏昏沉沉的。
鹿可干脆躺倒在了床上,卷过了一边的松软的被子,眼睛一闭,直接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但总算没有那些扰人的梦境,也不用时刻提心吊胆,鹿可睡得很是安宁,闭着眼睛的脸上也都是浅淡的笑意。
直到睡了个惬意,她才睡眼惺忪的睁开了眼,感受着胃里传来的饿意,召唤出了系统积分商城,在美食分类一栏,“哐哐哐”一顿点击,选购了等下要吃的食物。
下单完毕之后鹿可才伸了个惬意的懒腰,打了个满足的哈欠,从柔软的床铺上走了下来,将刚刚购买的烧烤和可乐都摆在了用餐的小桌上。吃两口五花肉和牛肉串,又喝了一口冰可乐,慵懒的眯起了眼睛。
果然,在波云诡谲的副本冒完险后,就该用一顿美食来抚慰受伤的心灵和精神。
一顿大餐,鹿可只吃了小半个小时,就觉得胃里有些撑胀,也就没再继续吃,任由烧烤t摆在桌上,起身去了书桌旁。
她拿起笔,在日历的十一月十五的位置,标注了一颗红色的五角星。接着才拿出了之前记录副本信息的笔记本,开始了这一次的记录。
或许是十人副本的缘故,这次的难度倒没有鹿可预想中的那么难,但她还是将副本里的一点一滴全都记录了下来,其中还提到了手腕上的红色印记,不知道在未来会给她带来怎样的灾难。
记录完成之后,鹿可又看了下前面几次副本的经历,越看越有些恍若隔世的错觉,明明是自己亲身经历的副本,看着却觉得唏嘘。
不知不觉,她竟然已经经历了七个副本了,明明只是短短的不到两个月的时间,现实的记忆都开始有些模糊了。
究竟还要多久,她才可以回家呢
想着想着,心里难免涌上些许丧气,但也只是几秒的时间,鹿可就调节好了心情。
这次的副本,她一共消耗了一张五雷符、一颗止血药、一个打火机和一瓶烈酒,其中也就是五雷符的价值最高,也是她仅有的一张。
但对群的能力,着实不错。
怎么说,也要补充一些物资。收敛自己的心绪,鹿可就打开了积分商城的符箓页面,重新购买了两张五雷符,又再买了两瓶烈酒和两个打火机,顺便补充了一下之前消耗掉的盒饭和水。
加上之前吃的那顿烧烤,又买了个微波炉,凑了150积分整。现在她还剩1849积分。
顺利的话,还要再过五个副本才能凑到□□支的积分,真是任重而道远。
把系统背包里的东西再度整理了一番,鹿可又去自己买的一体式淋浴室里洗了个澡,烘干了头发,才开始了自己的日常。
先是打开之前没有看完的书,翻看了几页。看累了之后就取出自己的唐刀,练习起劈砍的手法,还找到了自己之前强身健体的书籍,锻炼身体,增强自己的体力。
每一天都安排的满满当当,期间她也看过自己的消息栏,并没有什么人来联系她,就没再关注。
时间在鹿可的忙碌中,一点一点的过去,但每一天,她都能多学到一些东西,对她下次的副本也有助力。
系统0075也适时的静默,没有出声打扰。倒是在空间以外的灰色雾气里,某人看着灰雾捏造的镜子,悄悄观察着一切。
直到——
下一次副本的到来。
第227章
【编号:283909321——】
【姓名:鹿可】
【种族:人类】
【天赋:幸运】
【六人副本《今夜百乐门》即将准备就绪,请玩家做好准备——】
距离下次副本还有十五分钟时,鹿可尚且还在翻动着手上的书页,被骤然响起的系统音惊了一跳,随即放下了手中的书。
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系统背包, 确定没有任何需要补充的物品后, 才完全放松了下来。
鹿可并没有额外再做什么准备的动作,反倒是继续端坐在椅子上,继续翻看起了手里的书籍。
今夜百乐门,光是名字,听着倒像是民国时期的舞厅,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故事,更不知道会暗藏着什么别样的危险。
只是副本的套路又怎么是轻易能猜测得到的,多想无益,还不如抓紧剩余的时间多看几页书。
直到系统机械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六人副本《今夜百乐门》——】
【主线任务:成功存活三天。支线任务:完成玫瑰的心愿。 】
【完成主线任务即可通关副本。 】
【每个副本都存在祂的规则,违背规则将触发必死Buff ,失去生命,则副本失败。 】
【副本不可回档。请相信规则——】
【进入副本后,任务即时开启,系统将不再做任何播报提醒。请玩家注意。 】
【编号: 283909321 。玩家:鹿可。开启传送——】
一连串的系统播报音,机械又平稳的在个人空间内响起,在话音落下的一瞬,刺目的白光就在鹿可的眼前骤然亮起,接着以极快的频率闪烁着包裹着她的全身,鹿可不耐的闭上了眼睛。
几个呼吸后,她就已经换了一个地方,鼻翼间闻到的,都是些脂粉香水的味道,混杂着浓烈不散的酒气。
睁眼一瞧,鹿可正身处一个金碧辉煌的大堂里。眼前站着身姿绰约的三个女子,清一色的长款旗袍,烫卷的长发,或扎或盘或披,举手投足间都自带着不一样的风情。或妩媚妖娆、或温婉优雅、或清纯可人。
在她们的前面是一米左右高度的舞台,舞台上铺满了绒布做的红毯,台子的边缘都是镀金的颜色,头顶是水晶做的璀璨吊灯,氤氲着五光十色的流光,脚下是米白镶金边纹理的地砖
处处都透露着奢华。
又带着几十年代以前流光溢彩的土气。
鹿可正穿着一身靛青色的旗袍,脚下是一双细高跟的黑色皮鞋,一直披散着的长发也在脑后被盘成了一个发髻,露出了柔美娇嫩的脸蛋,规规矩矩的站在了三人的身后。
她的身旁是和她一模一样穿着的五六个女子,身后还有几道略带紧张的喘息声,大约也是站了不少的人。
只是尚且摸不清是什么情况的她,并没有在传送之后的第一时间就左右张望,而是低眉顺眼地站在原地,借着眼睛的余光,悄悄地打量了一番。
四周的空气一度十分的压抑和静谧。
好在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不远处的舞台上,就传来了一阵略显拖延和轻浮的脚步声。
慢慢悠悠地,闲逛着走到了众人的面前。
“咳咳——”一个大约三四十岁的瘦削男子,刻意轻咳了两声,彰显了一下自己的存在感,接着才趾高气昂地道:“今儿个把大家伙召集在此处是何用意,想必你们也是心知肚明。两天后二爷要在咱百乐门宴请贵客,你们这些人,都给我仔细着自己的皮,可别干出什么出格的事儿。到时候得罪了我是小,惹恼了二爷和他的贵客,定叫你们——
吃不了兜子走! ”
副本世界里的晨会,也是先将所有人拎上前来一顿敲打?鹿可心中暗自腹诽,面上还是低垂着眉眼,一副毕恭毕敬受训的模样。
但有人,就受不得这些了。
“哟,赖管事,大清早的是吃了什么枪子了?这么大的火气?”站在前面身穿红旗袍的女子,似是站得有些不爽利,妖妖娆娆地换了个姿势,右手挥舞着手中红色的羽毛扇子,轻轻地扇着小风,满头乌黑的卷发被规规矩矩的盘在了脑后,簪了朵火红的玫瑰,眉眼精致,风情摇晃。
“瞧您这话说的,哪敢朝您发脾气呀。”被称为赖管事的男子,经受了女子的一番夹枪带棒的嘲讽,却没有露出一丝不满,平庸的老脸笑成了一朵老菊花,谄媚的解释道:
“这还不是最近有几个不安分的,刚被惩治了关押在柴房里。要知道过两天二爷邀请的贵客,都是咱宁城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若是被怠慢了,咱这百乐门,大人物稍不顺心,放个几句话,哪还有现在这高枕无忧、灯红酒绿的生活?还不得沦落得和外界一样?现在外面的世道,吃人!”
“大人物?还有什么大人物咱姐妹们没见过的?富豪乡绅、军阀政客,咱百乐门里数得上号的都有七八个,赖管事你这胆子也忒小了。”
“哎哟喂,我的小祖宗,有些话在这还能说说,到那些大人物面前可别再提了,就是被那些嘴碎的传到外面,都够咱喝一壶的了。这次来的可不是一般人,再多的,小的可不敢提。”赖管事唯唯诺诺的,竟是半个字都不敢多提,面对着红衣女子的逼问数落,十分熟稔的低头哄人。
“瞧你这怂样。”妩媚的眼睛斜睨了赖管事一眼,都像是谈情说笑,带着缠绵的波光。
“姐姐,赖管事既然不提,就别逼他了。过两天,自然就见到了。”黄旗袍的女子,摸了摸鬓角微卷的发丝,施施然的开了口。
“还是您体谅咱。”赖管事脸上的笑容没变,对着她也是恭敬谄媚,“两天后的宴会,还请三位都使出些看家本领,给二爷长长脸。若是有幸被大人物看上了,飞上枝头,可也别忘了咱们百乐门。”
这一番恭维,竟是连旁边沉默不语的身穿白旗t袍的女子,也不曾漏下。
“都是些臭男人,有什么好指望的。”慵懒的嗓音带着明显的不屑,“没别的事我就撤了,昨晚都还没睡好,回去补个觉。”
随口说了几个话,就风情万种的扭转了腰肢,自顾自的离开了。
“好好好,小祖宗快些回去休息吧。你们几个,我再跟你们说道说道。”先头还是谄媚的模样,面对着鹿可他们这些人时,却一改和气的语气,颐气指使。
“赖管事,没什么事我也回去了。”轻轻柔柔的嗓音,配着一张清纯可人的脸蛋,白色绣暗花的旗袍,烫卷着发丝一侧别着一个珍珠串成的发卡,以及黄豆大小的珍珠耳饰,富贵中又带着丝清冷的诱惑。
“我也有些乏了,妹妹,咱们结伴走一路。”黄旗袍的女子也适时的开了口,温温柔柔的嗓音里带着些许乏累。
“是是是,几位玫瑰快些回去休息吧,可莫要累坏了自己的身子,咱百乐门还指望着你们了。”听到这些话的赖管事猛地一个回头,对着两人又是一阵恭维,笑呵呵地说了一长段话才目送她们离开。
同样听到这些话的鹿可,却觉得脑子有些疼痛。
几位玫瑰?
意思是——这三位风格迥异的女子,都是百乐门的头牌?都是叫做玫瑰?那支线任务里说的,完成玫瑰的心愿,又是要完成谁的心愿?
不会要包揽三个人吧?
头一次,鹿可觉得支线任务让人头疼。
光是这几人的关系,也不是她这个刚刚进入副本的玩家搞得明白的,更何况,这次的副本时间还只有三天
这三天,还能让她整出个什么花来
而随着三位不知名的玫瑰离去,满屋的脂粉味和酒味都淡了几分,只是留下来的赖管事却再没有之前一样的好脸色了。
“你们这几个,跟着玫瑰们好好学学,可别在两天后的宴会上掉链子。也别妄想着傍上什么有钱的公子哥,进了百乐门,你们的卖身契可都在我手上,现在这世道,死了几个贱皮子,可没人会在乎。”赖管事对着鹿可她们这几个人就是一阵耳提面令的数落,到最后也不忘给画一口大饼,“但若是好好学、好好干,下一个玫瑰,说不定就是你们。”
许是知道了赖管事的性格,鹿可她们这些排成一排的女子,并没有出声应答,只是低垂着眉眼,聆听着教训。
赖管事满意的点了点头,才转向了后面的人,继续说道:“作曲的也别闲着,看看这两天能不能做出些优秀的曲子,给玫瑰们瞧瞧。咱这百乐门也该推陈出新了。
还有你们这几个场工,把清洁卫生都给我做好了,要是过几天发现一点脏污,都小心你们的皮!厨房嘛,思索思索两天后的菜色,不提比得上大酒楼,也得合贵客的胃口,不能丢了咱百乐门的脸。
另外,都给我小心着些,这几天就别放什么脸生的外人进来了,那几个不安分的家伙都在柴房打了个半死,可别再出什么幺蛾子,惊着贵客了!简而言之,都给我紧着自己的皮,犯了错,就等着二爷惩治吧!
听懂了吗? ”
“听懂了!”“听懂了!”在场的众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喊了出来,即使混杂在里面的玩家们没有呐喊,一堆人加起来的声音还是震耳欲聋。
“咳咳——行了,那就散了吧,干好自己的本分。”虽然早已预料,赖管事还是不自在的咳了咳,才叫聚集起来的几人散去。
只是散去哪里呢?
刚刚进入副本的玩家,差不多还都是一脸懵的状态,除了聆听了一长段百乐门管事的训话外,别的几乎还什么都不知道。
鹿可没得法子,只是跟着几个和自己站一排的女子,一起挪动了步伐,朝着外面走去。
她们的穿着打扮,都是差不多的模样,瞧着在这百乐门也是同样的身份,暂时跟随着一起,总归出不了太大的差错。
这么一走,就直接走出了百乐门的大厅,到达了后面的院子,抬头就是阴沉沉的天色。
百乐门是乱世之中纸醉金迷的歌舞厅,除了刚刚观看到的舞台、大厅之外,二层也有为贵客设置的包厢。
但这些都是为了方便来来往往的客人,至于在百乐门打工的这些人,是配不上前面那金碧辉煌的住所的,就在大堂的后面另外开辟了个院子。
除了种些花草树木之外,还建造了厨房、员工住所、公共厕所、柴房这些小房子。
厨房、厕所、柴房这些自然是不必多说,倒是这员工的住房,分了个三六九等。
首先是百乐门的三位玫瑰,都有各自独门独户的小院子,也方便贵客想上门与她们温存一番。接着就是鹿可他们这些人,男女各自分了两栋住所,像是几十年前的老旧旅馆一样,一共两层,每层都约有八间房。
分布在了院子的左右两边,离玫瑰们的住所有些距离,却离厨房、柴房近了很多。
似乎是怕男女之间产生什么纠葛,而故意隔开。
于是,一大群人,在接受了赖管事的一通训诫后,就来到了大堂后面的院子里,男女又分开着各自回了各自的住所。
像是厨房那些帮厨、还有百乐门的保镖打手这些人,倒没有跟着大部队,而是各自分开去了该去的地方。
唯一值得诧异的就是——
后院的地面上,有两道长长的血迹,直接延长至一间破落的小木屋旁,似乎是刚刚提到的柴房。
柴房里关押着几个不安分的家伙,这瞧着似乎是用了酷刑。但在前面领头走着的女子,却是没有施舍半分的眼神,也不在意细高跟上沾染的血迹,闷着头就往右侧的住所走去。
她的身上也缠绕着淡淡的酒气,混合着脂粉的味道,似乎是在前厅忙碌了一晚上。
盯着前面的背影,并思索着的鹿可,突然也闻到了自己身上传来的浅淡酒气,倒真像是清晨营业结束之后的急于惫懒的模样。
只是身上穿着的旗袍和细高跟,到底是有些别扭,一走一动间,都能露出白花花的大腿,鹿可强忍着脚下的不耐,稳住步伐跟着几人行走着。
没一会儿,就进了一栋普通的二层楼房里,楼房占地很宽,约莫有二十米左右的宽度,高度则是七八米。
楼房的门,是一扇红木镶嵌玻璃的木门,走进去就看到了一节弯曲着通往二层的红木楼梯。左侧是一间类似于旅馆前台的小屋子,对外是一张长桌,上面则有一串铁制的栅栏,栅栏上开了一个二十公分左右高、十五公分宽的口子,方便递取什么东西,旁边还有一扇小巧的红木门,此刻正关得严严实实。
右侧则是一条长长的走道,白色的墙面,红色的木门,遍布在走道的左右两边,两两相对。
但刚粗略了看了几眼,就看到了栅栏里面还坐着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子,手里捧着个印着俗气大红花的脸盘大的搪瓷杯子,带了一双圆框带着黑边的眼镜,张圆了嘴巴,对着搪瓷杯子吹了一大口气,搪瓷杯里滚烫的热气上涌,弥漫的白雾瞬间沾染上了她的眼镜片。
却不妨碍她斜睨着看了鹿可她们一眼,轻飘飘地说了句:“回来了?”
“是的,曾大娘。”领头的女子这下没有不理不睬,而是略带恭敬的回了一句。
“行了,瞧着人数没错,就不登记了,上去歇歇吧。”被称为曾大娘的老婆子,只是粗略的扫了她们一眼,就着搪瓷杯喝了一口热水,被烫得吸了几口气,才从桌下的抽屉里取出了几把钥匙,懒洋洋的打发了几人。
在她的手边,还有一沓册子和毛笔、墨水,似乎真是个负责登记的老婆子。曾大娘的身后就是抹白了的墙面,又有一扇关着的红木门,而红木门的旁边有一个报刊架,挂了不少份的报纸,报刊架的旁边则是一个红木的书柜,并没有敞开,也看不清里面存放了什么。
“多谢。”
领头的人道了声谢后,就将手中的钥匙按照序号,各自分给了身后的人。一共八把钥匙,刚好分给八个人。接着她才踩着细高跟走上了红木的楼梯,径直走上了二楼。行走间还能看到晃动着的靛青色的裙摆和时不时显露出来的白嫩小腿。
以及刚刚细高跟沾染上的腥红血迹。
鹿可捏紧了手中铜制的钥匙,不动声色的悄悄打量了一圈,刚想紧跟着走上楼,却被身后突然窜出来的人, t撞了一下手肘。
紧接着来人似乎是看不见她似的,直接挤过鹿可,迈着修长的长腿,摇曳着身姿就走了上去。
这
莫不是这小团体里还存在着什么竞争关系?
尚且摸不着头脑的鹿可,微微蹙了蹙眉,但碍于初来乍到,不愿惹事的心思,还是没有当场同她争执起来,只是抿了抿嘴唇,多看了她几眼,才走上了楼。
二楼和一楼是同样的构造,只是一楼老婆子待着的栅栏房间,在二楼变成了一间客厅,三面都镶嵌着一扇红木边框的玻璃窗,窗户下面都摆着一条长桌,长桌上摆着几盆正开得灿烂的花卉。客厅的中间则摆着一些沙发椅和一张小小的方桌,方桌上摆着一套茶具。
只是都添了一层薄薄的尘埃,看着不像是常用的模样。
一行人都没有在这客厅停留,都带着一身疲惫的去往了各自的房间。值得庆幸的是,二楼卧室的房门上都贴着带有各自名字的小木牌,不然,鹿可还得根据排除法,来找到自己的房间。
她刻意放慢了步调,眼神的余光不断地在两侧房门的木牌上略过,也同样任由身后的其他人越过了她。
直到在右手边第三间房门的小木牌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才彻底顿住了脚步。住在这里的人,都穿着轻便的旗袍,身上也没有什么小包或口袋,自然也不会带什么钥匙,难怪需要楼下的曾大娘替她们暂时保管了。
急于想要私人空间梳理思绪并且翻找线索的鹿可,取出在手中沾染上些许汗渍的钥匙,直接插入了锁眼里,向右一扭,直接打开了房门。
“嗨~我是夏泽兰。”就在她刚要进门的时候,身边竟突然响起了一道带着些许甜意的嗓音。
是她?
鹿可扭头,就看到了一个不太意外的人,和刚刚的她一样,即使混迹在人群中,也在悄悄观察着周围的一切,上了楼之后也不忘注意房门木牌上的名字,只是没料到她会上来打招呼。
“你好,鹿可。”注意到其他六名女子都已经进了房间后,鹿可才略微放松的打了一下招呼。
“你也注意到我了?不错嘛。大家都是同样的目的,有机会共享下消息。我就住在左手边第二间,先走啦。”一股脑的将自己想说的话说完,夏泽兰顶着一张有些稚气的白嫩脸蛋,张扬地笑了笑。
面对着她人的友好,鹿可也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意,但心头的疑虑并没有立即消散,沉默的点了点头,目送她离开后,才进了自己的房间,上了锁。
夏泽兰?仅有的六名玩家,竟然有两个是相同的身份。她抵靠着房门,直接思索了起来。若是没记错的话,在百乐门的大厅里,她还看到了两个有些熟悉的人影
一个是和她一起通关上次副本的诸离,另一个则是已经很久不曾见过的——吕毅。
没想到,竟然又和以前的老同伴分到了同一个副本里。
但——看到诸离,她就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手腕上的红色印记,在进入了副本之后,在鹿可的手腕上一直游动着,甚至手腕上还传来了些许温热的触感就好像它一直活着
只是腕上的手表,暂时遮挡了大半的印记,加上大家又是都接受着训诫,并没有太多的人注意到。
可鹿可还是要想办法将这印记遮掉,包括她的手表,其精致程度,也不像是这个年代的产物。
想罢,她才抬起眼眸打量起了整个房间。
仅仅一眼,瞳孔骤缩。
第228章
满地狼藉。
仿佛刚刚被什么人大肆搜刮过一般,十分凌乱。
十平米左右的小房间,简单的摆放了一张单人床、衣柜,此刻床上的被褥床单都被随意的撇到了一边,皱皱巴巴的团在了一起,被褥的一角都掉落在了地上。
两扇门的衣柜门也都敞开着,甚至有半扇的螺丝已经松动,松松垮垮的坠在衣柜的边框上,要掉不掉。
一看就是被大力摧残过的。
里面的衣裙也被胡乱的翻弄过,有些大喇喇的被抛出了衣柜,扔在了地上、床上
脚下的地板上也铺了厚厚的一层灰, 可以清晰的看到混杂在其中的宽大脚印,来来回回的,似乎叠加了五六双。而繁多的脚印上, 还沾染了不少腥红已经泛黑的血迹。
是的,血迹。
这间不大的单人房间内,不仅仅是地面上残留着血迹,就连床上、墙壁上、衣柜门上、天花板上都是四溅的血迹。
被扔出来的团得皱巴巴的衣物和被褥上也有星星点点的暗红色。
只是因为血液在空气中挥发了太久,已经凝固成暗红的色泽,沾染到家具上的那些, 几乎分辨不出来。
而正对着红木大门的那一扇双开门的玻璃窗户,更是被一团暗红的血迹糊了大半的面积,只留下边缘一点点站着灰尘的透明角落,可以看到一丝外界透进来的灰白色的光芒。
简直是——凶杀现场。
时间虽然已经久远,但鹿可仍能闻到狭窄逼仄的房间内,弥漫着的血腥味和霉烂味,无孔不入的钻进她的鼻翼。
不过是百乐门一个小小的舞女,怎么会和他人有这么严重的深仇大恨?甚至要跑到她的私人房间内,发泄一通?
等等,好像不对。
眼前这场景,如果再加上一具被泄愤后划烂的尸体,就是货真价实的凶杀现场了。
但现在鹿可才是这间房子的主人,所以才称不上是凶杀现场,因为缺少最致命的一环——尸体。
并且鹿可她现在居住的房子是百乐门提供的,楼下还有个曾大娘保管着众人的钥匙,根本不可能有外人来到这里寻仇,更别说是五六个人一起了。
再者,这样明目张胆的毁坏了百乐门的房子和家具,可能也杀害了百乐门的员工,不是打了幕后老板二爷的脸?
在乱世中经营着纸醉金迷的娱乐场所的二爷,会容忍他人拂了他的面子?
那必然不会。
因此,眼前的这一切,并不是这两日而发生的事情,而是两日后的宴请之后发生的事情。也就是说——
两日后的宴请,他们必然捅了大篓子。
至于是多大的篓子,鹿可现在还不知晓。她看着眼前狼藉地宛如凶杀现场的房间,正艰难下脚的同时,也小心观察着一切。
就好比脚下杂乱的脚印,对比着她穿着的细高跟,明显不符,看着都像是五大三粗的男人留下的大脚印。
一群男人,闯入了女子居住的宿舍楼内。
想必,楼下的曾大娘,大概率也遭遇了不测。而她的小房间内,估计还藏着不少的秘密,就比如那报刊架上的一沓报纸
得想个办法进去看看,鹿可心里这么想着,却并没有立即展开行动,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找到这个副本的规则,以免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踩了坑。
仅管规则有真有假,但也比两眼一抹黑的情况好得多。
她看了一圈地板上混合着血迹的脚印,小心翼翼地避开了那些脚印,先是走到了房门正对面的窗户处。
窗户十分老旧,是四格两扇的玻璃窗,边框都是涂抹的深红色的颜料,中间的玻璃上则是一大滩深红接近暗红的血迹。但奇怪的是,血迹像是在外面铺洒上去的,站在屋子里面,仍然能看到玻璃的光泽。
以及四溅到的星星点点的血渍。
或许是因为沾染到了血渍,又或者是因为时间太过久远,玻璃下方的铁制插销上,遍布了一圈暗红偏黑的铁锈,连带着原本的插销,都胖了一大圈。
当然不可忽略的,还有那一层厚厚的灰。
鹿可伸出手,碰了碰带着灰尘和铁锈的插销,努力试着往上拉了拉,企图开个窗,却发现已经完全卡壳,根本没有办法打开这扇窗。
除非——打碎玻璃。
但现在打碎玻璃未免也太高调了些,而且那四四方方的玻璃块,一块也才是不到二十公分左右的方块,即便打碎了,以她娇小的体型,都没有办法从这窗户里钻出去。
紧接着鹿可又走到了木床旁边,同样是红木打造的,表皮还上了一层漆,看着奢华中又带着简约的朴素。
素青色的被褥和床单都被卷成了一团,露出了底下带t着些许霉味的棉絮和草席。而这些上面,都四溅了不少的血迹。
她先是拿起了床上的被褥,打开又拎起来,甩着胳膊抖动了两下,并没有什么东西从被褥里掉出来。之后又伸手一寸寸地揉捏了几下被褥里的棉花,并没有摸到什么膈应人的硬物或者纸张,只是一床简简单单的被褥。
只是行动间沾染到的些许凝固后的血渍粉末,还是沾染到了鹿可的手上,她揉搓了两下手指伸到自己的鼻尖,仍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腥味。
处理完被褥,干脆重新卷成了一团放到一边,鹿可又检查起了床上的床单等物。床单和被套是一个色系,大约是百乐门统一发放的,只是更为单薄了一些。
薄薄的一层,除了上面的血迹值得注意些,别的,也没什么特别的。
底下的棉絮和草席也是如此,鹿可全翻了一个遍,来回检查了两遍,再没看到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连半张纸张都不存在,溅上去的血渍也不像是文字的模样。
把整张床翻了个遍,露出了底下光秃秃的木板拼凑的床板,也没有看到规则的只言片语。
鹿可略显无奈地将床铺上的东西重新归回了原味,才绕过了床铺,走向了房门旁边敞开着的衣柜,一路上也不忘把扔出来的衣物捡起来检查一番。
可惜,也没什么发现。
走到衣柜前时,她小心地避开了要掉不掉的那半扇门,将另一扇原本就敞开了些许的衣柜门拉得更开一些,翻找起了里面的衣服。
衣柜上虽然也溅了不少的血迹,但里面的衣物上沾染得却少了很多,只是同样有被翻乱的迹象。
这些人,究竟想找什么?
她摇了摇头,将疑惑压在了心底,着手也翻找起了里面的衣物。大多是些贴身体己的服饰,还有一些朴素的日常装,并没有表演所需的服装。
即便是在歌舞厅内当舞女,她们的生活,依然穷苦,连质量上层的衣服都没有一两件,都是一些简约的白色碎花的上衣,和一些黑色过膝盖的半裙或者长裤。
在一堆衣物里面,鹿可翻出了一个被藏得很深的手绢,是丝绸的材质,里面似乎还包裹着什么硬物,打开一看,是三个银元。
努力了这么久,竟然就这点存款,当真令人唏嘘。
只是可惜,翻遍了整个衣柜,鹿可也没有什么发现,想象中的规则纸,更是半个字都没瞧见,就连衣柜内侧的木板上,她都检查了一遍,并没有任何文字信息。
该死的规则又藏到哪里去了!
正当鹿可烦恼着的时候,她的身体不自觉得靠到了一侧的墙壁上,压住了从上方垂下来的线,随着她思考时的动作,线条在她身后挪动。
突然——
“啪嗒”一声脆响。
稍显阴沉晦暗的房间突然亮起了昏黄又些许暗淡的光芒,比微弱的烛火,明亮了很多,但也无法驱散满室的阴霾。
巨大的黑影从头顶落下,几乎将她整个人笼罩在了阴影里。而她的周身,又是昏黄明亮的光芒。
怎么回事?
头顶怎么会有这么大一片阴影
感受到周身光线变化的鹿可,猛地抬头,正对上了头顶正散发着光芒的圆形像托盘一样的灯泡,上面罩着一个手工缝制的亚麻布的灯罩,灯罩的里面夹杂着巴掌大小的黑色阴影。
正是落在她头顶的那一片。
居然是藏在了灯罩里吗?
也是,如果这样的纸张,被简简单单的藏匿在房间的床上或者衣柜里,在那些人搜查翻找这间屋子时,早就被找到了。
而藏匿在灯罩里,只要不是深夜上门,只要不打开灯光,鲜少能发现上面藏着的东西。
就比如鹿可他们这些玩家,夜晚正是百乐门的主场,很少会回到自己的房间,等他们应酬忙碌了一整晚,回到自己的地盘想着的也是早些休息,又怎么会在白日里看看灯泡呢?
要不是她运气好,恰巧拉开了头顶灯泡的开关,怕也要花费好长一段时间才能找到这玩意。
但既然已经发现了,鹿可也没干站着。屋子里并没有什么椅子,她也只好将床上的被褥这些东西掀开,裸露出了平整的木板,才踩着细高跟的鞋子站了上去。
接着,便垫着脚尖,伸手触摸顶上的布艺灯罩。这时候她该庆幸自己此刻正穿着的高跟鞋了,还得庆幸百乐门偷工减料,这宿舍的一层楼也没有建得太高,在鹿可多番的努力下,在只差一厘米的情况下,她伸长着双手,多够了几次,终于抓到了布艺灯罩的一角。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多了,鹿可并没有想着将整个布艺灯罩都扯下来,而是拽着那堪堪抓到的一角,从系统背包里取出了唐刀,直接朝着那一角割去。
不一会儿就割出了一道很长的口子,而中间夹杂着的叠起来的纸张,也随着布料的裂开,直接飘荡滑落到了地面上。
抬起的脑袋骤然的低下,升起了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感。
鹿可急忙撑住了一边的墙壁,又将手里的唐刀重新收进了系统背包,等待晕眩感散去,重新站稳之后,才从床上走了下去。
第一反应就是找一下刚刚掉落在地上的纸张,来回张望了好几遍,才终于在衣柜下面的夹缝中,看到了红色纸张的一角。
没错,是一张和血液颜色极为相似的红纸。
她弯腰伸手从衣柜的夹缝中捡起了这张红纸,随意拍了拍床板上的踩踏留下的脚印,鹿可找了个略微干净的角落坐了下来,接着才打开了沾染到了些许灰尘、被折叠成拳头大小方块的红纸。
红纸黑字明明白白的写着——
百乐门规则:
1、你是百乐门的普通舞女,请牢记你的身份,不得逾矩。
2、百乐门是乱世唯一的净土,是政商名流的消遣之所,请为他们提供充足的情绪价值,让所有的客人都能乘兴而归。
3、即便只是一个普通的舞女,你的卖身契也牢牢掌握在百乐门管事的手里,请不要惹恼他。当然,也不要惹恼他背后的老板——二爷。
4、你可以把百乐门当做你的家,毕竟它为你提供了住所、饭食等一切生活所需。请为了百乐门的繁盛兴荣而努力,但也不要妄想,逃离你的家。
5 、百乐门有三位当家花旦:红玫瑰、黄玫瑰、白玫瑰。她们享有着所有的特权,但她们的地位也不是一层不变的,请努力地攀登吧!
6、厨房的餐食在每日十二点、十七点供应,持续一小时。如果你不是当家花旦,请准时前去厨房用餐,过时不候。
7、每日下午一点,请准时到达大厅排练舞蹈,百乐门从来不养吃干饭的家伙。
8、玫瑰们都有各自单独的住所,没有她们的允许,不能擅自进入。
9 、赖管事是百乐门的管事,他掌管并处理着百乐门的全部事务,请对他保持应有的尊重,并听从他的各项安排,不得违背。
10 、百乐门的盛宴,从晚上二十点一直持续到翌日的凌晨四点,在此期间,无论发生什么,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能离开宴会的大厅。
11、专注你自己的生活,请不要做任何多余的事情。百乐门存在,你们才存在,请不要做任何不利于百乐门的事情。
12、每一只麻雀,都有机会变成凤凰,就看你抓不抓得住机会。
13、请不要在百乐门里谈感情,那会是最可笑也最致命的东西。
一共十三条的规则,鹿可从头看到了尾,好似说了什么重点,又好似只是述说了简单的日常。一眼看上去,也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其中关于玫瑰们的消息,更是少之又少。
仅仅只有两条。而且大篇幅描述的都是玫瑰的特权和地位,甚至还隐隐含着些许竞争的意思。
但鹿可他们这些玩家们的意图,当然不是成为新的玫瑰,而是得想方设法的得知她们的心愿,并帮助她们达成。
或许是只需要帮助一个玫瑰,又或许需要帮助全部玫瑰。
暂且还不知。
回忆起今天早上的会面,那三个玫瑰,估计是按照她们旗袍的颜色称呼的,三人的t性格也十分迥异。
就表面上看来,似乎是爽利又妩媚的红玫瑰,是最好接触的。
可实际上,无论是哪一个,都不是鹿可现在可以接触的,就连住所,都是单独分开、不得擅进。至于餐食,看规则六,估计玫瑰们同样有特权,也不知能否在厨房碰到。
而且主线任务要求的存活天数,肯定是要经历最后一天的二爷宴请贵客。目前虽然不得知当天会发生什么,但看到规则十,其中的危险,不言而喻。
鹿可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再次将所有的规则从头至尾的看了好几遍,直到记在了脑子里之后,才将红色的纸张重新折叠了起来。
她身上穿着的是贴身的旗袍,无论塞什么东西都十分容易被发现,要么选择留在这间房间内,要么就收进了系统背包里。
犹豫了一会儿,鹿可还是将手中的规则纸塞进了收纳箱里,才看起了左手手腕上的手表和红色印记,时间距离中午十二点还有半个多小时,现在就是给所有人休憩的时候。
只是刚刚进入副本的鹿可,根本没有一丁点困倦的感觉,自然也不需要在这个时间补眠。
这才有时间面对着眼前宛如凶杀现场的房间大肆搜索了一番,但愿她弄出来的动静,不至于把隔壁的两人吵得睡不着。
一想到这,鹿可对于和她一样是舞女的几人产生了好奇。夏泽兰不用说,同样是玩家,自然现在还是个活人。
那剩下的几个人呢?
她们的房间也是和她一样的凶案现场吗?她们也遭遇了这个房间的主人一样的虐杀吗?
明明在上楼的时候,还会故意撞胳膊抢先走一步,看着也不像是死了很久的人。莫不是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尸体?
各种猜测着的鹿可,干脆就将自己的半张脸贴在了石灰粉刷后还沾着血渍的墙壁上,侧耳倾听起了隔壁房间的动静。
隔着一堵墙壁,隔壁什么声音也听不见,包括呼吸声,安静得好像什么都不存在。鹿可又换了对面的墙壁,再次倾听了一番,同样如此。
没有人?
还是隔音太好了?
如果有什么趁手的道具,她还真想挖个洞瞧瞧隔壁的两间房究竟是什么情况。当然也只是想想而已。
房间内本就有很多的灰尘和血渍,鹿可几乎是将整个房间翻了个天翻地覆,她的身上也不可避免的沾染了很多的灰尘和褐红的印记,整个人狼狈极了。
眼看着时间不剩多少,她也不能顶着这样一身装扮出去吃饭和排练,连忙整理起了身上的脏污。
先是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和粉尘,又从盒饭里取了瓶矿泉水,整理了一下仪容和鬓角的碎发,勉强看得过去后,把手上的手表摘下塞进了收纳箱后,才提前打开了房门,在门口等候着。
“咯吱——”
对面的房门在十二点前就悄然打开了,鹿可连忙装作刚好出门的模样,也走了出去:“好巧啊,一起吗?”
那人刚刚走出了房门,就要转身锁上房门,却被鹿可上前拍了拍肩膀惊了一跳,停住了手下的动作,扭头看向了她,美丽的脸上有些许怒意:“有病?吓什么人?”
鹿可隐隐约约似乎看到了一张七窍流血的惨白面容,但也只是一瞬间的恍惚就变成了妆容姣好的模样。
虽然被骂了一句,但她还是趁机看到了对方房间里的模样,和她的,大差不差,一样狼藉如凶案现场。
“抱歉,没想着吓你。”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的鹿可,浅笑着道了一句歉。
“砰——”女子不耐的关上房门,奉送上了一个白眼,理都没有鹿可,径直就离开了。
这时候,大部分的舞女都已经走出了房门,一脸的漠不关心,自顾自的离开了。
“我们一起呀。”夏泽兰巧笑着说了一句,就上前来挽住了鹿可的胳膊,一副亲昵的姿态。
两人倒像是其中的异类。
“好啊,那走吧。”瞧着迎来来的夏泽兰,鹿可浅笑着应了一句,就将自己的房门关上,拉扯着她往楼下走去。
对方为什么找上她,心知肚明。
只是她们这样的亲昵,却有些奇怪了。好在前面的舞女们走得并不是很快,简单一两句话的时间,还能跟上。
她将自己的手从夏泽兰的怀抱里抽出,小声地说了句:“低调些。”
夏泽兰眉眼怔松,无所谓的笑了笑,也没再强拉着,只是和鹿可一起并排走了下去。
记了记钥匙上的号码牌,两人才将手心里攥着的钥匙交付给了楼下的曾大娘保管。她们两人的号码,夏泽兰是四,鹿可是五,明明是相连的数字,却是斜对角的房间。
但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前面带路的几个人,鹿可和夏泽兰的脚步也不由得快上了几分,紧跟了上去。
百乐门里可没有什么地图,要想知道某些地方在哪,还是得靠“熟人”的领路。
好在,厨房的距离并不是太远,也就十几米远的距离。厨房一共两间屋子,一间大一些,敞开着大门,里面摆放着几张桌椅,是用餐的地方;另一间小一些,只是有几个锅灶在那摆着,还有一些摆放着案板的长桌、塞满蔬菜肉类的货架、盛满稻米的大缸和盛满水的缸。
鹿可和夏泽兰跟随着舞女走近厨房时,刚好看到一个肥胖又有些臃肿的身影,系着一个沾满了血迹的白色围裙,颠着一个有她上半身那么大的铁锅,骂骂咧咧的走了出来。
紧接着,一团腥红的肉类,从锅里甩到了地面上。
第229章
腥臭的一团。
混合着血水,直直地铺洒在了鹿可她们前进的道路上,仅仅是差一点,就直接要溅到她们身上。
在那团血肉混合的东西里,鹿可似乎看到了半截断掉的手指,骨节惨白浸染着鲜血。
厨房里的饭真能吃?
鹿可面上依旧挂着清清浅浅的笑容,眉眼舒展,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像是什么奇奇怪怪的都没有看到,依旧迈着稳定又平稳的步伐,略过了小厨房里的帮厨,走进了另一边的房间内。
只是心里的腹诽却没有停下,就这么一眼,她已经对这小厨房内的饭食不抱任何希望了。
而那个肥胖又臃肿的妇人,顶着满脸横肉却又油光发亮的老脸,眯着看了她们这裙舞女几眼,脸上挂上了些许不屑,她又颠了颠自己手里的大铁锅,确定没有什么残留后,才扭动着臃肿的身子走进了身后的小厨房。
任由刚刚那一滩血肉骨头混合的恶心物品,在门外的泥土和草地上散发着腥臭的令人作呕的味道。
反倒是身旁的夏泽兰在那一团脏东西扔过来时吓了一跳,身体都有一瞬间的僵直,站在原地缓了一两秒才紧跟着走上前去。
仅管只是路过时匆匆的几眼余光, 但光是其中有些明显的指骨, 都可以证明这不是简简单单的猪肉、鸡肉、鸭肉而是人肉。
这是个吃人的世界。
三十平米左右的房间里,摆了六张圆桌,每张圆桌边又摆放了七八张圆凳,几乎将整间房摆得满满当当,只余下了几条可供人行走的上菜通道。
前面进来的舞女已经动作熟练的寻了里面的一张圆桌坐了下来,细看她们几人,都坐在了同一张圆桌旁,余下了两个空位。
另外的四张餐桌前也零零散散的坐了几个人,似乎也是在等人的模样,只有一张是完全空着的。
夏泽兰脚步一拐就要往那张空置着的圆桌前走去,却被鹿可一把拉了回来:“泽兰,绕路了。”
说着就略带强势的拉着夏泽兰走到了舞女们坐着的那张圆桌。
“你瞧我?大概是没睡好眼花了。”夏泽兰虽然想要找个单独的座位避开那些人,但感受到鹿可的强势动作时,瞬间也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立即找了个无关大雅的借口糊弄了过去,身体的动作也配合了几分。
两人这才结伴走到了舞女面前的圆桌,看着刻意被隔开了的空座,别无选择的分散着坐了下来。
刚刚落座,厨房外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是一群身材高大的男子,毫不例外的看到了鹿可认识的诸离和吕毅两人,簇拥在人群的后面。
同样还有刚刚瞧见的厨房的妇人,手端着一个巨大的托盘,上面还摆放着一堆餐具,和滚t滚冒着热气的汤碗,只见她毫不客气的撞开了前面的人群,嘴里大声囔囔着:“让让!让让!烫着了都活该!”
伴随着她的大嗓门,头顶的托盘也在不稳定的摇晃着,大约有面盆大小的汤盆更是晃动得剧烈,菜沫、肉沫混合着的汤汁都溅了出来,飘洒在了半空中,又再度坠回了汤盆里和托盘上的其他菜盘里。
“高婶子这么急做什么。”被推搡开的男子虽然有些不满,却还是舔着笑脸揶揄着打趣了一句。
“要你管?撑死你们这群饿死鬼投胎的,还不快让让?”被称为高婶子的厨娘却是半点好脸色没给,依旧骂骂咧咧。
但看着两侧的人都让开了路,脸上的表情才好看了些,扭着臃肿的身子,在一群人中间穿行而过,径直走到了鹿可她们所在的桌前,抬手就将一直举在头顶的托盘重重地摆在了圆桌之上。
汤盆里莫名的汤汁差点四溅到众人的身上,最后还是落在一旁的菜肴和碗筷里。
“就你们第一个齐了,瞧着瘦了吧唧的,吃饭倒是挺积极。”高婶子眯着眼睛扫视了在座的一圈,嘴里没一句软话,“菜齐了,吃吧。”
说完就扭动着身体再次从人群中走了出去。
而鹿可看着眼前的餐食,只觉得有些难以下咽。托盘里摆放着五盘菜,两荤两素一汤。最中间的自然是那一大盆溅了又溅的汤,从最初满满的一盆,再四溅了几次后,也只剩下了半盆左右。
里面是有些打蔫的细青菜,带着些许的暗色,混杂着打碎的豆腐沫和肉沫搓成的丸子。
明明该是一道清清爽爽的青菜肉丸豆腐汤,却平添了几道不曾散去的血沫,像是没烧熟一样,而青菜也因为过度的烹饪颜色深了些许,看着就没有什么胃口。
至于旁边摆着的几道菜,一盘清炒豆芽带着些许焦味,一盘干煸四季豆则是加多了水,看着软软烂烂的。另外的一盘红烧狮子头和干煸肥肠,倒是看上去酱汁浓郁、香味扑鼻,光看着都平白升起了几丝胃口。
只是因为四溅的汤汁,不偏不倚的也落在了四道菜上,增加了一道寡淡的光泽,看上去也就不是那么好吃了。
更何况,经历了厨房外面那一糟,谁有敢肯定眼前的肉菜,真的就只是猪肉做成的呢?
但长久经历了这一切的其他舞女们自然不会这么想,面对高婶子的多嘴也没有别的情绪,自顾自的拿起了一旁沾了汤汁的碗筷,又从同样沾了汤汁的盛满米饭的木桶里,盛了满满一碗饭才罢休。
其他几人也有样学样,个个盛了满满一碗饭,低头专注着吃起了桌上的饭食,手中的筷子也尽往荤菜上戳。
夏泽兰和鹿可两人也盛了一些米饭,但并没有多盛,更多的也落筷于桌上的素菜之上,虽然口味不佳,但也别吃些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肉类好。
相较于其他六人的狼吞虎咽,她们两人就显得有些不合胃口了,几次动筷都只是夹了些没滋没味的素菜,鹿可更是避开了沾到汤汁的那些素菜。
而在这时候,高婶子又再次举着一个巨大的托盘走了进来。许是因为百乐门的人已经到齐,路上也没有什么挡路的人,她没有大声囔囔就顺利的走到了里面的餐桌旁。
“砰——”
直接将手中的托盘拍到了餐桌上,眯着的狭长眼睛,滴溜溜地四处扫视了一圈,恰巧落到了鹿可和夏泽兰俩人的身上。
她们也是最早上菜的一桌,两人别样的动作,自然引起了注意。
“咋滴?是嫌我做的饭菜不可口?这满盘的荤菜一口不动,尽挑着那三瓜两枣的草根啃?”大大咧咧的声音,配合着高婶子的大嗓门,一下子传入了全部人的耳朵里。
就差指名道姓的对着鹿可和夏泽兰俩人数落了,但仅管这样,她俩人还是感受到了四周阴冷的目光落到了身上。
原本还算温馨日常的用餐间,气温骤然降低了好几度,不太熟络的那些副本NPC都一个个像是发现奇怪的人一样,面无表情的盯在惹恼了高婶子的两人。
倒显得几个玩家的表情灵动了许多。
鹿可顶着同桌人面无表情的冷眼,看着她们嘴边还残留着的红黑色酱汁,转动着脑袋向后面扫视了一圈,记住了几张桌子中带着不同情绪的几张脸,才迎面对上了高婶子明显不满的那张满是横肉的脸。
因着怒气,脸上的横肉都随着震颤了几下,呲着的嘴巴还能看到黄色浑浊又尖锐的牙齿。
“怎么会?高婶子的手艺自然是极好的,菜色都是色香味俱全。只是近两日身子长了些膘,旗袍都快要穿不进去了。还不是害怕被赖管事责怪,这才想着轻简下饭食。当然被赖管事责怪是小,怠慢了两日后的贵客才是大。”鹿可面不改色的扯了个借口,担心高婶子找麻烦,顺手就把赖管事和两日后的贵客抬出来挡了挡枪,又顺势安抚了一下她,“真是可惜了高婶子的这般手艺,光看着却吃不着,眼馋坏了。”
说着又当着高婶子的面,眼馋地看了看那盘红烧狮子头和干煸肥肠,再装作不忍的收回了视线,摆足了一副想吃又不敢吃的姿态。
听得夏泽兰也是连连点头,附和着说道:“是呀,高婶子。您的手艺大家伙还能不知道吗?这还不都是为了两日后的宴请,怎么着也得让赖管事和二爷的面子上过得去吧!再说了,也是婶子您的手艺太好了,这天天吃下来,哪能不长个几斤赘肉。”
“这么说还要怪我了?”高婶子明显是被鹿可和夏泽兰俩人的连番糖衣炮弹给哄高兴了,颤抖着的脸上差点笑出了声,却还是故意挑了挑刺。
只是在她的这番话落下之后,用餐间的温度有了明显地提升,无孔不入的盯人视线,也减少了许多,大都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哪能呀!高婶子你这手艺还不都是造福我们大家伙的。”夏泽兰在高婶子发出反问时,连忙抓住了时机,继续恭维了一番。
连带着周围的一群人也跟着同样奉承了几句。
满是横肉的脸顿时笑得向朵绽开的老菊花,粗犷的嗓音都爽利了几分:“行了行了,一个个的,小嘴抹了蜜的,像是什么样子。就咱这厨艺,外头人想吃都吃不着呢?瞧你俩这干瘦的模样,这样顶顶好的肉放你们面前,都吃不了几口,真是有福都享不了。换外头的人,哪怕这肉掉地上裹满了灰尘,都得就着灰直接生吞了下去。”
干瘦?
对比高婶子的模样确实是干瘦了几分,但鹿可和夏泽兰两人明显算不上干瘦,能当上这百乐门的舞女,又怎么会是瘦竹竿的模样,好歹都是凹凸有致、身材匀称的。
不过看着高婶子乐呵呵地道了几句话,就扭动着身子往外走去之后,鹿可她们也懒得揪着字眼得罪她。
左右只是说了几嘴,又掉不了几块肉。
反倒是找到了合理的借口,光明正大的避开了那两盘肉菜,吃了一堆豆芽和四季豆。味道并不是太好,勉强可以入口。
在这期间,高婶子举着托盘几进几出,直到将坐着人的圆桌上都摆满了饭菜,才消失在了用餐间内。
一时间只剩下了众人用餐时的咀嚼声。
三十平米左右的房间内,几十号人正在用餐,周围明明都是饭菜的香味,却安静又诡异。
应付完高婶子之后,鹿可就匆匆吃完了碗里的饭食。她本就没有盛多少米饭,吃完后也没有放下手里的碗筷,又夹了一根豆芽,塞进嘴里慢慢咀嚼,眼光却看向了同桌的几个舞女。
她们一个个都还在闷头吃着饭,嘴角和筷子尖都是红黑色的酱汁,满满一盘的红烧狮子头和干煸肥肠,被另外六个人几乎搜刮了干净,连盘子里残余的酱汁都没放过。
速度更快的一人在盘子空了的一瞬间,就拿起了盘子,直接将碗里的米饭盖了进去,用筷子扒拉着将米饭浸满了汤汁,满足得端起了餐盘就吃了起来。
整个托盘的剩余食物也被其他人瓜分了干净,就连汤盆里的青菜豆腐肉丸汤都吃得干干净净,包括木桶里的米饭。
这真的还是那些身材曼妙苗条的舞女吗?
鹿可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到了她们的小腹上,明明吃了那么多的食物,平坦的小腹都没有任何起伏,好似食物根本没有抵达她们的胃部。
在满桌的餐食都吃完之后,耳边此起彼伏响起了几声打嗝声,率先有人扔下了手里的碗筷,揉了揉自己的小腹,径t直离开了用餐的房间。
有了一人领头,鹿可自然也就不必再装作继续吃饭的模样,也跟着放下了手里的碗筷,走了出去。
只是她并没有跟着前面那人去大堂或者宿舍楼,而是在百乐门的后院里溜达了起来。即便被人发现了,她也可以说是饭后消食。
夏泽兰稍后也是走了出来,但她并没有跟着鹿可的脚步,而是兀自选了个方向,独自行走。
虽然她们都是一样的玩家,但早期的扎堆只会过分的暴露自己,也没有办法找到更多的信息。
还不如各自打探一番。
出了那两间属于厨房的屋子,就是一条小道,小道的两边用木头的栅栏围了两个圈,里面是开垦过后的土地,里面种着一些长势还算不错的青菜、黄瓜、萝卜、豆角等等。
一看就是被精心打理过的。
鹿可她们走出宿舍,顺着门前的小道直走就到了厨房的门口,再往另一边走一些,才是菜园。至于刚刚高婶子泼脏东西的地方,只是一片长着杂草的泥土地,还有几颗长势还算不错的大树,树木很高大,遮住了小厨房的大半光线。
顺着厨房另一条小道走,才是菜园。右手边菜园的另一边是一堵红墙,墙外面是氤氲着的灰色雾气,并没有延伸进百乐门的院子里,只是刚好围堵在墙壁的边缘。
走过菜园是一扇红木做的门,上面挂着一把沉重的铁锁,看着也已经有了不少年头不曾打开,落了不少的灰尘和锈迹。
门前杂乱的野草也长得也有膝盖那么高了。
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出去采买过食物了,这院子的后门都已经废弃。
过了这扇门,前面也是两座低矮的铺着砖瓦的平房,第一间依稀还能闻得到一些排泄物的臭味,应该是公用的厕所。
再往前走,就是另一间房,看着有些破败,房门口还遗留着两道血痕,从远处一直拖拽到此处。
屋子的木门露了几道缝隙,却还是用铁链穿过了木门上的铁环,老老实实地绕了好几圈,锁得严严实实。
但凡想要打开这扇门,或者是拿起这大条的铁链,都会弄出不少的动静,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她左右环顾了一圈,确定没有看到其他人之后,还凑近了这间破败的柴房。光是看着地上的血迹,都没有完全的干涸,十分的新鲜,像是今天早上刚处决的人。
鹿可看了看身上的穿着,还是没有蹲下身体细细观看那两道长长的血痕,反倒是透过了木门的缝隙,远离了铁链条,观察起了里面的景象。
一些堆叠着的木柴是必不可少的,其他的,就是从门口蔓延进去的血迹,以及躺在地上的那摊出气多进气少的黑影了。
宛如死人一样摊在柴火堆的旁边,身上是件被鞭打后破破烂烂的黑衣,汩汩冒着鲜血,胸膛都看不出有什么起伏。
至于另一边也有一滩血迹,只是并没有别的什么人。
若是没有记错,初见面时,赖管事说的是——最近有几个不安分的,被惩治关押在了柴房里。
怎么到这时,只有一个人了?
莫不是成了饭桌上的餐食?想到这里,仅管没有进食那些肉类,鹿可胃里还是一阵翻涌,忍了忍,还是将干呕反胃的感觉压制住了。
害怕被其他人发现她留心柴房里的人,再将矛头转移到自己的身上,鹿可只是大致看清了柴房里的情景,确认自己不可能不闹出动静的将眼前的铁链解开,就转身离开了这片区域。
继续往前走,就是一栋和女生宿舍差不多模样的二层小楼,应该就是那些男性员工居住的地方。
不想遇到其他吃完午饭回来的人,鹿可刻意避过了小楼的门口,走得远了一些,直接走到了院子的中间。
院子中间是人工建造的景观花园,死水的池塘占据了最中间,旁边还有一间凉亭横亘在了水面之上,长长的水上回廊一直延伸到岸边。四周是精心打理、载种的树木和花卉,以及鹅卵石拼凑的小道。
弯弯曲曲地穿透了整座花园。
满眼的绿树成荫和绽放的色彩缤纷的花朵,混杂着泥土和树木的气息,让频繁进入副本的鹿可,心情都舒畅了几分。
这座花园占据了后院不少的面积,也隔开了三位玫瑰和其他员工的住所。玫瑰们的住所都是靠近百乐门大堂的位置,也掩藏在了花园秀丽的风景里,一个个都是十分精致的独门院落,且并没有连在一起。
鹿可在穿过花园的时候,隐隐约约可以看到绿色的树荫背后,显露出来的一点白墙。
不知道是哪一位玫瑰的住所。
但想到已经浪费了不少的时间,再加上规则第八条说的:玫瑰们都有各自单独的住所,没有她们的允许,不能擅自进入。
她还是没有奔着隐藏在花园里面的住所走去,而是径直穿过了花园,直接走向了百乐门的大堂。
大堂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但鹿可也不是到达的最后一个,再说看着那些人懒散的模样,也就知道还并没有到下午一点。她维持着脸上的浅笑,几步就迈入了舞女扎堆的地方,笑着对几人扬了扬手。
刚刚胡吃海塞的画面还留在脑子里,现在却又都是兴致缺缺的冷淡模样,嘴角残留的红黑酱汁也都抹了干净,原本的唇脂倒是只剩了一半,有些不伦不类的。
索性也只是简单的排练,并没有人关注她们的妆容。
而除此之外,有些人正搬运着舞台上的话筒、布景这些东西,其中她还看到了诸离的身影,在一群面目普通的大高个里,他的面容有些过分的显眼了。
起初还以为是个天真稚嫩的大学生,现在在这些扎堆的人群里,倒像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公子哥了,就那一张女娲精心捏造的脸蛋,都能不用费力的吸引别人的注意。
就算是一身粗布麻衣的短打,都能在一群人中认出。
可他顶着这样一张脸,却没有得到更多额外的注视,包括同样容貌姣好的鹿可和夏泽兰、以及其他六位舞女,也都没有被过度的注视。
仿佛都只是平凡普通的人。
亦或者,容貌,从来都不是重点。
鹿可悄悄打量了一圈周围人的神情,大多专注于自己手头的事情,神情漠然,懒得给别人多一个眼神。
一点都不像是服务于同一个老板的打工人。
倒像是完全不在意的陌生人。
“哒哒哒——”
正当她思索着的时候,不远处连通后院的通道,突然传来了一道十分清晰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身着红色旗袍的身影妖娆着身躯,挥舞着手中红色绒毛的扇子,娉婷地走了出来。
妩媚惑人的凤眼斜睨了一眼旁边的舞台和在下面扎堆着的舞女,戏谑地开口道:“哟,都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操练起来,难不成还等着赖管事来指点你们?”
赖管事?指点?
怕不是一顿指责和咒骂吧
第230章
似是戏谑。
只言片语中又夹杂着些许警告和提醒。
红玫瑰并不在乎他人的目光和看法,闲庭信步的走到了舞台边的雅座旁,曼妙着身姿径直坐了下来,右腿屈起翘到了左腿上,高开叉的旗袍滑开,露出了肌肤莹白如玉又不带一丝赘肉的光滑小腿。
手上红色绒毛的折扇一直不停地挥动着,身上的衣着和脸上的妆容都十分的精致,看不出一丝睡过的迹象,整个人懒洋洋地说道:“愣着干啥?都有点眼色,还不给我上杯茶?瓜果点心什么的也都来一份。”
好似她就是来店里的客人,颐气指使的吩咐了一大堆。
但也没有任何人敢对她流露出些许不耐的表情,一脸的毕恭毕敬,在里面领头的人更是对着身旁的人低声说了几句话,就见那人小跑着就往后院跑去。
该是去准备那些要求的吃食了。
而扎堆的舞女们早在红玫瑰说第一句话时, 就没在停留在原地,一个个都走到了舞台之上,动作迅速的开始了排演。
尚且对这些排演并不太熟悉的鹿可和夏泽兰两人,自然而然地站在了六名舞女的身后,也是舞台较边缘的位置。既不张扬显眼,又可以顺势观察一下前面人的舞蹈动作。
好在这个年代的舞蹈动作, 并没有太过复杂, 几乎依靠的都是对动作的熟练度和身体本来的柔韧度。
是以,仅管鹿可和夏泽兰两人没有一丁点舞蹈的印象,但凭借着身体本来的柔韧度,还是勉强跟上t了前面几个舞女的动作,没有出太大的纰漏。
也不惹眼。
只是因为有曾经相识的玩家在,或多或少的感受到了几道凝视的目光。鹿可在练舞的间隙望去,不出意外的看到了眼熟的两人。
诸离正在兢兢业业的擦拭着大堂里的桌椅,目光却是时不时地往舞台上瞥去,其中多次视线的着落点自然是在鹿可身上,他脸上的表情也十分犹豫,似乎正在挣扎着是否要上前打个招呼,但又碍于周围太多的人,踌躇不敢上前。
至于另一个眼熟的人,正是吕毅。
他依旧顶着一张宽厚老实又本分的国字脸,和另一个同样身材魁梧的男人,分别站在了大堂大门的左右两侧。占据了极为有益的地理位置,几乎将整个大堂的画面尽收于眼底,又远离了喧嚣的人群,十分适合观察。
就在这时候,之前跑开的小杂役也再度回到了大堂,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拎着到膝盖那么高的大食盒的男人。
一路小跑,额间都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生怕因为一时的疏忽怠慢或惹恼了红玫瑰,却又在即将靠近的时候放慢了脚步,深呼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急喘的呼吸声,舔着笑脸道:“玫瑰姐,您要的茶点都准备好了。”
接着又对着身后的两人指使道:“你们两个,还不快把食盒里的茶点都拿出来,另外两位姐的,也都整整齐齐的摆上来。”
“哟,你倒是惯会做好人了,她们俩还没到,茶点都备上了。”红玫瑰看着低头做小的男人,却是一点好脸色都没给,又是阴阳着说了几句。
但配上她那张妩媚妖娆的脸,即使被阴阳着挑了刺,也没能生出多大的怨气:“姐姐们都是咱百乐门的顶梁柱,哪有什么厚此薄彼的。这次倒是我们的不是了,早就该为玫瑰姐您准备好一切的。”
说话间,他身后的两人则是赶忙打开了食盒,将一盘盘瓜果点心摆在了红玫瑰身旁的圆桌上,瓜子、花生、葡萄、绿豆糕等等,同样还有一套白玉的茶壶和茶杯。
男人顺势取了一个茶盏,拿起一旁的茶壶就倒了一杯热茶,双手恭敬得递给了红玫瑰:“玫瑰姐您消消气,喝杯热茶。”
“行了行了,下去吧。”红玫瑰接过了热茶,却没有及时入口,只是摆了摆手,让他们退下。
与此同时,另外两张空置着的圆桌上,也摆上了一模一样的瓜果点心。只等着另外两人赏脸过来。
眼瞅着红玫瑰没有继续追究的意思,他们几人也没有过多的停留,就拎着食盒往后院走了,倒是其中一个面容普通的三十多岁年纪的男子,回头张望了几次。
恰巧他的那张脸,是鹿可中午时分在厨房内看到的面色有异的脸中的一张。
又是一个玩家。
鹿可一边排演着舞蹈,一边眼神的余光却是观察着红玫瑰那里的动静,自然而然也看到那几幕,悄悄得记在了心里。
在场的人越是多,越是难以光明正大的接头。
舞台上的鹿可她们在勤勤恳恳地排演着舞蹈,舞台下的红玫瑰仿佛是百乐门的客人一般,饶有兴致的欣赏着舞台上的表演,时不时地还喝上几口热茶,吃上几口葡萄和绿豆糕。另一边的诸离他们在兢兢业业地打扫着百乐门的大堂,吕毅和他的同伴则尽职尽责地守着大门。
各有各的活计。
不一会儿,黄玫瑰和白玫瑰两人也姗姗来迟,一前一后的从后院走进了大堂,好似只是无意间的遇见。
“姐姐真是惬意,这都享受上了。”人还未到,声音却是先到了,黄玫瑰开口便是一句带有深意的问候。
她的手上也没有拿着什么扇子之类的物件,只是捏了根黄色的手绢,容貌是偏大气的类型,看着温婉又优雅。
唯独脖子上挂着的用黄豆大小的珍珠串了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绿宝石的项链,有些惹眼。平白增添了一些黄白之物的俗气。
而白玫瑰则是除了头发上和耳朵上装饰着的珍珠发饰外,就是手腕上套着的一个白玉的镯子了。她的手上并没有拿什么东西,空空荡荡的,人也十分安静。
“瞧你说的,你俩的份,还能短了?”红玫瑰并没有计较黄玫瑰的话,只是打趣着回了几句。
“玩笑话罢了。”
随意闲聊了几句,后来的两人也跟着坐到了红玫瑰身边摆放了茶点的贵宾座椅上,一点都没有上舞台排演的心思,反倒是闲情逸致的喝起了下午茶。
相比较而言,在舞台上的鹿可几人,就是十分的劳累了。
想到了规则里的各种暗示性的向上爬的意思,以及眼前三位玫瑰明目张胆的形式特权看来这所谓的百乐门里是一点都不安生,其中的勾心斗角,也多的是。
不过在看到三位玫瑰都齐聚在舞台下的贵宾座椅上时,自然也就有胆大的出来冒头了。
“三位玫瑰,这是小的刚刚谱出来的曲子,还请你们鉴赏一番。”就在三人略显惬意的享受下午茶时,一个看上去二十出头的男子,捏着几张纸张,就从大堂旁边的房间内走了出来,径直朝着三人走去。
张口的功夫还不忘将手中的纸张也递到了她们面前。
又是一个眼熟的人。
“曲子?这种东西给我干嘛?没意思透了。”红玫瑰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拒绝的话语就已经从嘴巴里蹦了出来,手上还捏着一块绿豆糕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这上午刚吩咐下去的事情,现在就有谱好的曲子了?拿来给我瞧瞧吧。”不同于红玫瑰的性质缺缺,黄玫瑰倒是伸出了自己的手,接过了男子递过来的纸张。
低垂着眉眼,细细地查看了起来。
至于白玫瑰则是端端正正的坐在了一边,小口小口的抿着杯中的热茶,不曾搭话。氤氲的水汽令她的眉眼都浮上了朦胧感,整个人似乎都加上了一丝破碎感。
“无趣!”红玫瑰扔下了咬了半口的绿豆糕,直接扔回了盘子里,嘴里嘟嘟囔囔得抱怨着,“晚上应付那些臭男人也就算了,白日里还得纠结这些东西,当真令人烦闷。”
说着说着她就愤愤然地直接站起了身,指着舞台上的两人说道:“你们俩个,来陪我打马吊。”
纤长白嫩的手指,刚刚好对着角落里鹿可和夏泽兰两人,分别点了一下。
她?打马吊?
被突然点到鹿可心头突然浮现了一丝莫名的情绪,脚下的动作也因为慌乱,慢了一拍,和其他舞女的动作瞬间格格不入。
“愣着干嘛?就你们俩个。跳舞跳得也一般,还不如来讨好讨好我。”明明是妩媚动人的嗓音,说出来的话,却一点都不好听,还带着一丝骄矜。
“姐姐又何苦为难她们?”一直沉默着的白玫瑰,似是看不过去,没忍住也插了一嘴。
“怕什么!赖管事那边我顶着便是。你也是,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和我们一起玩个几局。”她一个百乐门的顶梁柱,难道还怕一个小小的管事,不过最好还是将白玫瑰拉着一起,就算惹火了赖管事,也能多个人分担分担。
嘴里这么说着,心里这么想着,手上的动作也是这么干的。
红玫瑰故作亲昵的拉上了白玫瑰的胳膊,拽着她就要起身,脸上更是作出了一副小女儿撒娇的姿态,甜腻着嗓音说道:“好妹妹,你就陪陪我嘛~姐姐我一天不打马吊,就手痒得紧。拜托拜托~”
身体也跟着蹭了几下。
纵使先前有些不情愿的白玫瑰,也在她的撒娇之下,缴械投了降。手中一直端着的茶杯也被放在了一遍,无奈得摇了摇头:“真是怕了你了,走吧。”
原本端坐着的身体,也在红玫瑰的拉扯下顺从着站起了身,两人姿态亲昵得站在了一起,一红一白,妩媚与清纯,像极了一副美丽的画卷。
白玫瑰都如此配合红玫瑰的举动,这就显得还站在台上的鹿t可和夏泽兰两人,有点不知趣了。
犹豫了短短几秒的时间,看着台下两人的亲昵姿态,鹿可头脑风暴了一般,还是硬着头皮停下了手里的舞蹈动作,目光在台上台下的人身上游离了一圈,装作踌躇和为难的样子,慢吞吞的走下了舞台。
另一边的夏泽兰倒很是配合,在看到红玫瑰指着自己时,就干脆的停下了手里早就想放弃的舞蹈动作,面露喜悦的朝台下走去。
因此,仅管她站在离三位玫瑰更远的边角,还是比鹿可更快的走到了红玫瑰和白玫瑰的身边。
“好姐姐,就知道你心软,那我们赶紧走吧。”对于白玫瑰的配合,红玫瑰也很是高兴,牵着她的手,竟直接变成了挽着她的胳膊,两人相携着就要往旁边的小房间走去。
只是向前走了几步,才意识到自己的牌友缺了两个,扭头冲着还未完全跟上的鹿可和夏泽兰两人喊道:“还不快点跟上!这样傻愣愣的,还怎么讨得客人欢喜。”
与面对着白玫瑰时的语气相比,对着鹿可两人说话的语气,却是恶劣多了。
好比,身份上的天差地别。
在百乐门底层挣扎着的舞女,又怎么能比的上当家花旦呢?若不是红玫瑰自己不想和那些腌臜的臭男人一起打马吊,她也不会随手在舞台上指了两个舞女来作陪了。
而鹿可和夏泽兰两人,目前当然也没有在两位玫瑰面前叫板的资格,因此内心里就算有不忿的情绪,也只能压在心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适时的伏低做小,才能让自己眼下的生活好过一些。
但更重要的当然是,她们一直以来的目的,都是通关副本。如果能在完成主线任务的同时,将支线任务也完成了,自然更好了。
面对着送上门来的打探消息的机会,那点微不足道的情绪,又算得了什么呢?
舞女的身份还是有一些好处的,比如说——接近同为女子的玫瑰们。
这不,现在就毫不费力的,被红白两位玫瑰一起叫唤着去打马吊了。四个人的独处时间,多多少少能闲聊一些有用的信息吧。
副本的支线任务——完成玫瑰的心愿。
对于鹿可和夏泽兰来说,现在正是了解她们愿望的好时机。
想必那位冒险找黄玫瑰指点曲谱的玩家,也是这么想的吧?没错,早在他突然冒出来的时候,鹿可就猜测到了,他极大可能是一位玩家。
不仅仅是在厨房里看到了他一闪而过的脸,也是因为,他现在正和黄玫瑰聊得正欢,两人有商有量的,气氛十分的融洽。
正思索着,鹿可脚下的步伐却是一点都没慢,跟随着红玫瑰、白玫瑰两人的步伐,和夏泽兰一起,径直走入了大堂一侧的小包间内。
同样是金碧辉煌的装潢,墙面都是镀金的色泽,天花板的中间也是一个水晶的灯盏,流光溢彩。白金色的地板,或许是怕吵闹,铺了一层和舞台一样的红色绒毛地毯。房间的正中间摆着一张一米多宽的方桌,桌子上的每一面正整齐摆放着一排两层的麻将,似是早就为后来打马吊的人做好了准备。
方桌旁边的椅子,都是和外面大堂一样的奢华皮质沙发椅,只是高度特意挪高了几分,方便摸牌打牌。而在沙发椅的边上,还摆放着几个小小的推车,此刻正空置着,没有摆放任何东西。
红玫瑰和白玫瑰虽然是挽着胳膊走进的房间,但在进门后,红玫瑰就松开了手,径直找了个沙发椅,懒洋洋的坐了下去,看着空置的推车,嘟嘟囔囔地抱怨着:“真是失策,怎么就忘了叫他们将刚刚的茶点给送过来。”
手里挥舞着的绒毛扇子,都显得有气无力的。
“不必担心,过会儿就该送来了。”白玫瑰也没有靠着红玫瑰坐下,反倒是选了个她对面的位置,慢悠悠的坐了下来,嘴里还宽慰着说了几句。
“希望他们懂点颜色。”懒洋洋的应了一声,红玫瑰的目光又落到了在屋中干站着的两人身上,“愣着干嘛?难不成还要请你们坐?”
惯常的阴阳怪气的语调。
“哪里的话,心里头太高兴了,一下子失了分寸。”夏泽兰灿笑着打了个哈哈,当仁不让的就向前走了几步,直接坐到了里面的空位上。
鹿可听着耳边夏泽兰的话语,也紧跟着低眉顺眼又默不吭声的坐了下来。
端的乖巧识趣。
四人的位置,也就安排好了。分别是鹿可、红玫瑰、夏泽兰、白玫瑰这样顺时针的顺序,瞧着脾气最不好的红玫瑰,正好在鹿可的下手位置。
“行了行了,赶紧的,掷骰子,摸牌。”红玫瑰一如既往的直爽脾气,打断了夏泽兰还想继续的恭维的话,直接了当的说,“谁先来掷?”
“姐姐你组的局,自然你先了。”白玫瑰伸手摸了摸手腕上的玉镯,淡淡的开口道。
以她的容貌和气质,真不敢相信,还能看到她上牌桌。
“那就我先来。”
白皙鲜嫩的手指直接拿起了中间的骰子,略微举起,又扔了下去,出现了5、6两个数字,“开始吧!”
根本不用考虑在场另外两人的意见,在白玫瑰开口之后,红玫瑰就当仁不让的掷了骰子,双手又将面前的麻将牌往前一堆,直接抓起了四张牌。
坐在她下手位的夏泽兰,也忙不叠的跟着她的动作,抓了四张牌。然后是白玫瑰,再是鹿可。
抓起四张牌的时候,鹿可还有些心慌,生怕是什么奇奇怪怪的麻将牌,当她拿起牌竖在桌面上,看到熟悉的文字和符号时,心底的慌乱才总算散去了。
副本世界里的牌面,和现实世界的,并无差别。都是东南西北中发白这些,以及从从一到九的万字、条、饼这些牌面,还有一些春夏秋冬的花色。
虽然她并不精通,但也不希望是两眼抹黑的状态。看到这些熟悉的牌面,心里的成算也多了几分,不至于闹出什么笑话。
只是,和她们俩人打,是不是应该故意输一下?
鹿可抓完了十三张牌,看着面前排列整齐的麻将牌,眼睛的余光却是落到了身旁的两人身上。
面对着百乐门里的顶梁柱,要想哄得她们开心,露出点消息,似乎是得让红玫瑰和白玫瑰两人,赢得快乐。但如何不漏痕迹的输得更多,就有点考验人了。
思索间,鹿可抬起头正对上了夏泽兰的脸,就瞧见她对着自己挑了挑眉毛,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东风!磨蹭什么?快点出牌。”摸着牌正快乐着的红玫瑰,并没有看到两人的弯弯绕绕,直接将手里的牌打了出去,嘴里还不断催促着。
被催促着的夏泽兰,也从容的打出了一张牌。顺着一圈又是白玫瑰和鹿可两人跟着打出了牌。
四人不痛不痒的打了几圈,鹿可也渐渐地摸清了红玫瑰的出牌套路,这么说或许也不准确,而是知晓了她这一局需要什么牌,不需要什么牌。
于是她又故意打了几张红玫瑰需要的牌,让她吃和碰了几个。
“咚咚咚——”
麻将室外突然想起了一阵敲门声,平稳有力。
“两位稍等,我去开个门。”坐在外侧的鹿可在听到声音的时候,自然意识到不可能让红玫瑰和白玫瑰两人去开门,便向两人请示了一下,就起身走过去开了门。
打开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诸离。
怎么是他?
“厨房刚刚准备好的茶点,想着姐姐们打马吊也需要些茶点,这就安排着送过来了。”诸离在看到鹿可的时候,眼睛顿时亮了几分,脸上的笑容也灿烂了几分,嘴上却还是说着得体的话。
“进来吧。”鹿可也抿唇笑了笑,自然地侧过了身,露出空隙,方便他拎着食盒进入。
“让他一个人忙就行了,你还在那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点过来打牌!都轮到你了。” t红玫瑰还是一如既往的急躁,仅管头都没抬,还是催促着鹿可快点。
“这就来了。”
鹿可自然也不敢再耽搁,快步走回了自己的座位,看了一圈桌面上打出来的牌,回忆起刚刚站起来时,特意张望到的红玫瑰的牌面,又将目光落到了自己的牌面上。
纤长的手指落到了其中一张牌上,摩挲了几下,在红玫瑰刚要再度发飙前,拿着麻将牌就丢了出去:“一饼。”
“胡了!”声音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喜悦,红玫瑰将面前的牌往前一摊,差点就要激动地跳起来,“清一色!哎哟,我今天的运道竟然这么好!”
一张妩媚的笑脸上,也同样是即将满溢出来的喜悦,身体的动作差点就要撞到一旁正规规矩矩从食盒里拿出来茶点的诸离,诸离略微侧了下身子,才抱住了手里的茶壶和茶杯。
“什么运道?”
本就只有五个人的房间里,突然又响起了一道陌生又沙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