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想“我会成为你的唯一最优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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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观比楚宴通知的时间提前了十分钟抵达楼下,掐好时间,在车边等待。
楚宴在如约的时间出现。
宋观立刻上前,将车门拉开。
视线自然地落在了楚宴的脖颈,他试探着开口:“老大……你这里?”
楚宴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嗯,没事,被猫咬了。”
“啊?”宋观表情迅速紧张起来,“老大对猫毛严重过敏啊,上次那只猫怎么还在你家……”
想起了什么,他表情一变,立马噤声。
但最后还是不放心地多补上了一句:“老大,那你打狂犬疫苗了吗?”
换来楚宴冷冷地一睨。
宋观瞬间觉得冷汗在后背蒙上一层,只能自说自话地圆场:“行行,没大碍就行。”
开车去公司的路上,宋观偷找机会在总裁办的私聊群里通风报信。
【老大今天心情欠佳】
【一会儿看见他有不对劲的地方,都装没看见】
【务必务必】
饶是宋观提前打过招呼,楚宴一进楚氏顶层,还是受到了全体员工的注目。
总裁办的人都是平时和楚宴有些工作往来的,相较于楼下的员工们,要与他更相熟,也更好奇自家老板的八卦。
位子在最里侧的几个人还没注意到楚宴的到场。
“我看网上说,老大和沈家千金联姻了啊。”
“是啊,但怎么看不出老大开心呢?这可是婚姻大事,大喜啊!”
“老大你还不知道么,满脑子加班开会的工作狂,什么时候见过他喜怒形于色过。”
“啧啧,也是,就是没见过总裁夫人啊!”
“你没看到吗!上次风风火火闯进公司,那可是直接在老大办公室门口大喊‘我老公’三个大字呢。”
“对啊对啊,还有前不久上热搜的尤勒斯黑珍珠神图,在我首页甩裙摆甩了三天了,别和我说你没看到过。”
“哦!对哦,但你不说,真的很难把这几个title联想到一起。”
“有这么漂亮的老婆,老大怎么一点不见高兴的样子 。”
“咳咳咳。”宋观站在几人身后,快把嗓子咳得冒烟。
几人瞬间僵硬石化,一点点地转过座椅,冲着楚宴露出一排标准化的尬笑:“老大,那个……”
楚宴双手插在裤子口袋,眼眉稍挑,视线在几人之间转了下。
“很闲?”
“没、没、没有。”几人连连摆手。
目送走楚宴后,他们还是没忍住地八卦起来。
“看见了、看见了吗?”
“千真万确,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老大脖子上有咬痕。”
“这……不鸣则已,一鸣就玩得这么crazy啊。”
“行了行了啊,”宋观吓得魂都快飞了,“老大都来了,还说闲话,你们是真不怕死啊。”
他食指疯狂地抵着嘴唇,拼命地压低声音:“求你们可别再乱说话了,最后倒霉的还不是我啊。”
又不放心地多交代了几句,宋观才跟进楚宴的办公室。
楚宴正垂眸落在手中文件夹上,指骨有节律地在椅把上轻叩着,眉头舒开,慵懒气浑然眉间。
“姜茜、房正亚……”
薄唇几张几合,熟稔地将方才几人的名字诵出:“既然这么闲的话。”
宋观心里大叫不好,替人求情的话到了嘴边,又听自家老板话音一转。
“年假多加三天。”
“……”
宋观:结了婚的男人情绪这么难以琢磨吗?
那、那我现在当面说闲话,还来得及吗?-
沈可鹊从睡梦中睁开眼睛,卧室的窗帘被挡得严严实实,没有泄透一丝光进来、偌大的房间里静悄得一点声响都没有。
心里大觉不好。
她捞起手机一看,果然时间已近下午。
在沈家的时候,她虽说也是贪睡了点,但也不至于每天睡过正午才醒。
沈可鹊扭过头,视线审视地扫过卧室里的陈设,也没觉哪里特别;早知道当年失眠最严重的时候,就该请楚氏来翻修她房间。
她翻身下床,梳整一番,换上了一条红黄方格的衬衫裙。
又在首饰盒里翻找出大得略有夸张的两只笑脸耳环,换上后,对着镜子心满意足地wink了下。
孔钰对她的羡慕是有道理的;她这种天生的美人坯子只用烦恼穿什么、根本不用考虑穿上之后的效果好不好看,因为答案永远是肯定的。
沈可鹊从房间推门出去时,魏姨正清扫着台子上的灰尘,手脚都放得极轻。
见她醒了,立马迎上来:“我这就去准备餐食。”
沈可鹊点点头,等到魏立晔经过自己的时候,又叫住了她。
“魏姨,既然以后要一起住,您也不用太束手束脚,只当自己家一样就好。”
魏立晔笑着答应好,这才明白为什么梁夫人对这个儿媳赞不绝口。
简单地餐食过后,沈可鹊片刻都等不了地回沈家一趟。
虽然脑子对于楚宴和家里公司之间发生了什么还是乱糟糟的一团,但沈可鹊也做不出明明知情还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这种事来。
司机是钟叔帮忙介绍的,名叫裴序,家境不好,连上完大学的机会都被父母无情剥夺,才二十岁的年纪,却有着远超同龄人的沉稳。
沈可鹊听钟叔讲了他家里的事,想也没想地定下了他做自己的专职司机。
小伙子哪哪都好,就是开车急了点,每脚起步都带来极强的推背冲击。
没多一会儿的功夫,沈可鹊脑袋就晕晕沉沉。
距沈宅只剩一个路口,沈可鹊终于忍无可忍,摆手叫停。
“剩下三百米,我走过去好了。”
裴序不明所以:“小沈总,就差一脚油门了,我还是送您过去……”
沈可鹊恨铁不成钢地长叹一口气——
“不用了,晚上你也不用来接我了!”
“我没事情的,小沈总你说个时间,我保证提前等着您。”
沈可鹊忍住自己翻白眼的冲动,朝他一勾唇角:“我的意思是,有时间在路边傻等,不如花点时间进修下车技……顺便再学下如何听懂人话。”
“最近三天,我不想看见你,懂?”
她直截了当地下车,反手甩上车门。
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点犹豫。
幸好她今天只穿了双三四厘米底的玛丽鞋,三百米的距离不是难题,反而在徐徐而来的微风中让杂乱思绪稍稍厘清。
从小到大这么久,沈可鹊还是第一次在进家门的时候,心里是如此忐忑不安。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才加重受伤的力度,推开了大门。
“爸爸,妈妈……”沈可鹊话还没说完,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迟迟没落下尾音。
视线里面赫然出现楚宴的背影,他依旧是一套端方正统的西装,后背直耸,肩脊连贯而下。
她心思飘了飘,隐约着不安感:“……你怎么也来了?”
沈可鹊的突然出现,打断了沈书文、顾湘晴和楚宴三人在茶几边的闲谈。
楚宴同两位长辈点头招呼过,转身走向沈可鹊。四目相对时,他忽视了女孩目光里的警示意味。
嘴角噙着轻笑,自然地从沈可鹊手里接过手提包:“来看爸妈。”
沈可鹊心尖一颤,不禁感叹面前这位是真的很会装。
语气慵散自然,当真好像两人是举案齐眉的夫妻。
谁知道骨子里是怎么个不怀好意。
她没应声,直接略过楚宴,往父母那边去。
自家女儿的小表情,夫妻俩都再熟悉不过,互相交换了个眼神。顾湘晴招手将詹晴叫过来,随便扯了个理由,把楚宴从客厅支走。
顾湘晴坐回沈可鹊的身边,亲昵地拉过来她的手:“宝贝,怎么了?”
她眼神往楚宴去了的花房一递——
“和小宴吵架啦?”
一眼被妈妈看穿,沈可鹊有些不好意思地躲了躲视线,喉咙里轻地一声“嗯”。
“还不是因为他害咱们家……”沈可鹊正要愤愤告状,一抬头,却碰上了沈书文一双笑意盎然的眸子。
沈书文作为界内首屈一指的投资人,向来习惯板着一张扑克脸,美其名曰,不被人看透,是最大的底牌。
沈可鹊有太久没见沈书文笑得这么如沐春风,她难免觉得奇怪,转了话锋:“这是怎么了?”
沈书文毫不吝啬地伸出手,比划个大拇指。
“小宴这孩子,我没看错,有勇有谋,颇有大将之风啊。”
沈可鹊:“?”
事情反转的速度远超出她的预料,她伸手探了探沈书文额头的温度:“爸,你……没事吧。”
沈书文以前从不和她讲公司的事情,大概这次是太迫切想“炫耀”自家女婿的壮举,才多嘴和沈可鹊提了几句。
从他的话里,沈可鹊才彻底将来龙去脉厘清。
沈书文先前投资的那家初创互联网公司,名叫九州工作室,整个公司只有不到十个人,都是二十五岁上下的名校毕业生。一年前,由几人全权研发出的一款陪伴式机器人面世,虽尚存在着性能不稳定等不足,但其出色的情绪捕捉能力,短暂地惊艳了整个科技圈。
沈书文和楚宴都是那是便注意到了这家年轻的团队。
楚氏直接抛出天价橄榄枝,提出可以为他们组建更为专业的团队,开展首个国产大模型算法的研发。
不料,被九州工作室的负责人叶程以理念不合为由拒绝。
一年后的前不久,沈书文机缘巧合下有了和这群年轻人打交道的机会。
几天的相处下来,被他们年轻气盛却想着一展拳脚、以科技为利刃报国的赤子之心打动,双方一拍即合,沈书文入资九州工作室。
再后来的事情,是楚氏同九州工作室司址所在那条街区的原持有公司的商战。
楚宴高价收买了一家表面经营狗咖,实则流通一条偷狗、贩狗黑色产业链的小作坊,联合媒体,曝光实情,狗商因为收了楚氏的好处,出面指认自己之所以能为所欲为,是承街区负责人包庇。
一来二去,整条街区的名声被彻底搞臭,原持有公司如扔烫手山芋一般弃卒保车。
楚氏顺理成章地接手那条街区,第一件事便是提高所有铺面的租金,打得九州工作室和沈书文一个措手不及。
同时,在虚拟机和网关资源上,双重给九州工作
室的服务器施压。
本只有几人的工作室,自是顾及不暇。
哪怕有沈书文坐镇,在楚氏这个商业帝国面前,他们也像蝼蚁一般毫无招架之力。
沈书文前些日子烦心的也是这事。
“……那现在呢?”沈可鹊听得心落空了好几拍。
沈书文笑容依旧:“小宴找到我,给我看了他对九州工作室为期一年的追踪分析,报道、官网、发布会,他知道的不过是工作室对外公布的琐碎信息,居然能拼凑出来工作室的研发现状、和瓶颈。”
他眼底的欣赏已经遮掩不住:“精准到位、一针见血,之前还真是我小瞧了这孩子,后生可畏。”
最终的结果是,叶程刚刚在沈书文的建议下,同意加入楚氏的研发团队。
楚宴耗时费心的一张棋局,终得收网。
沈可鹊还是第一次听人这样从头到尾讲述一段商业事。
沈书文的几次停顿转折,听得她手脚冰凉地紧张,溺在波澜中,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担忧沈家、九州工作室……还是楚宴。
她放缓脚步,走进花房。
楚宴不知何时解了西装外套,现在只穿了件白衬衫,迎着午后两点最是明媚的日头,薄薄衣料透了光,躯干孔武,极给人以为安全感。
袖口挽到小臂深处,冷白肤色下蛰伏的青色脉络,随着他拎壶浇水的动作若隐若现。
沈可鹊走到他身后,故意拍了拍裙摆,弄了点声响出来。
男人稍侧目。
她才开口:“……爸爸都和我说了。”
沈可鹊歪过头去看他,双手撑在栏杆上。
“昨天我怪你的时候,你怎么不和我解释。”
“昨天还没和爸谈九州工作室的事情,叶工也没松口答应和楚氏合作。”
沈可鹊:“那是我爸!”
楚宴:“也是我的。”
沈可鹊拗不过他,他说得也有道理。
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她望向楚宴的目光里,缀满星子宛如亮昼。
踌躇一会儿,那句道歉还是没能顺利地从喉间道出。
沈可鹊一顺耳侧发丝:“所以……你默默关注了九州一整年,就为了能拉他们进楚氏。”
“嗯,”楚宴摆弄着花枝,“一年,不算久。”
“可他们已经明确拒绝过你。”
楚宴摇摇头:“生意场上向来没有非黑即白。”
沈可鹊默默称赞着楚宴的大心脏。
“而且,楚氏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楚宴放下手中的工具,专注地看向她:“我有这个自信,所以才会选择不留余力地争取。”
沈可鹊是真的不懂:“为什么是最好的选择,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楚宴不想给她解释那些晦涩冗长的大道理,只是道:“时间会证明。”
一阵风过,将架子上蔷薇吹落了一瓣,在半空中绕了几圈,不偏不倚地跌在楚宴的鼻尖。
手抬得比脑子转得快,反应过来时,沈可鹊的指尖已经落在那片调皮的花瓣上,指腹透过花瓣细腻的纹理,尚能感知得到他体温偏热。
男人一只手虚覆在沈可鹊的纤细腰肢,护着她不会因踮起脚尖而失重心。
另只手,则精准地覆住她的手背。
风不安分,花瓣也跟着叛逆,空气中萦得更多几分清香。
“你也是。”
沈可鹊不解地眨了眨眼:“……我也是?”
“我会成为你的唯一最优解。”
沈可鹊拿他方才的话回揶楚宴:“也靠时间来证明?”
楚宴轻地摇了摇头,唇角又勾得更深些——
“不,我会证明。”
第22章 给你个拥抱“没舍得折磨,是心疼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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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可鹊一时失神,全然忘却两人尚保持着亲密的接触。
她目光紧紧地凝着楚宴的眸子,他背着阳光,瞳色呈的是不着修饰的曜黑,眼睫时不时地垂落,投下不轻不重的阴影。
溺于其中,几乎不费力地迷失方向。
沈可鹊却有一瞬的恍惚,被他深邃的眼神蛊惑,她竟鬼使神差地又向前探了探指尖。
他的睫毛在男生里是极罕见的浓密又纤长。
眼看指腹要落在那方柔软的细弧上,二人身后传来轻的一声咳。
是见二人迟迟未归、出来找人的顾湘晴。
沈可鹊讪讪地收回手来,耳廓不着痕迹地红了,下意识地往楚宴身后缩了缩。
楚宴了然,主动向右移了半步,宽阔的背将沈可鹊挡得严严实实。
“小宴留下来吃晚餐吧?”顾湘晴也懂小夫妻亲热被人撞破的尴尬,脸上的笑意想止也止不住,“我让佣人多准备几道拿手菜。”
楚宴微微向前弯了身子:“今日登门实属冒昧,和沈总谈的事情已经谈妥,我就不多叨扰。”
“都是一家人了,小宴你不必这样拘束的。”
楚宴笑笑,恪礼却不显生疏:“公私分明得好,改日以可鹊丈夫的身份登门,一定陪爸妈晚餐。”
客套的话总让人感觉困顿,沈可鹊没什么心思细听,只顾得上将视线落在两人藏在楚宴背后仍握着没松的手上。
男人的手掌宽大,冷白手背上蔓着青色脉络,虚虚地圈住她纤盈的细腕,在说到“可鹊丈夫”几个字时,不着痕迹地捏重了些力度。
“也好。”顾湘晴没再留。
她深谙沈书文也是个公事、家事拎得很清的人,要是楚宴真松口留下,倒是不讨喜。
“公司还有事情要处理,就不打扰了,”楚宴轻勾了下唇角,“改日再来家里拜访。”
顾湘晴点点头:“好,那我让佣人送你。”
她看着楚宴远去的背影,每步都踩得沉稳端正。
心里不禁感慨,懂礼节、知分寸、又有谋略、敢闯敢做,也难怪沈书文对他赞不绝口地夸。
沈可鹊倒没注意到顾湘晴逐渐欣喜的笑眼,她垂着脑袋,视线落在自己的手腕,被他握过的几寸肌肤泛开淡淡的粉色。
没了楚宴的温度,空落落的,她竟还有些怅然若失。
“妈妈刚刚特意让詹姨去买了五花肉,一会儿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红烧肉,都好久没在家里吃饭,有没有想念你詹姨的手艺?”
“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今晚就在家里睡下吧,咱们母女俩也有段日子没聊天了,”顾湘晴停下话头,却半天没听到动静,又叫她:“鹊鹊?”
沈可鹊这才如大梦初醒,脱口而出道:“我公司也有事!”
顾湘晴眉心微陷:“你公司?”
沈可鹊心虚地洇了几下嗓子。
“嗯……就是,齐肃哥说要找我对一下下个月的工作安排。”
“反正挺急的……总之,我也先走啦。”怕顾湘晴看出端倪,沈可鹊几乎是冲进客厅,扯上手提包,扭头跑远。
顾湘晴看着自家女儿冒冒失失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孩子。”
沈书文刚结束与叶程的电话会议,从书房出来,只见偌大的客厅里顾湘晴一人的身影。
他一头雾水:“这……”
“女大不中留呗。”顾湘晴耸了耸肩。
沈书文倒看得更开些:“好在肥水不流外人田。”
“这么快就不把人小宴当外人了?”顾湘晴不满,“你们生意人还真是利益之上。”
老婆批评得没错,沈书文款步走到她身边,揽上她的肩头。
“这回一来二去的,沈家和楚氏可是利益严密互绑了,藕断丝连。”
顾湘晴的担忧从眼里溢出:“……这是好事吗?”
“好也不好。”
顾湘晴不懂这些,只一心牵挂自家女儿。
“我可不管,要真有剪也剪不断的那天,我就算倾家荡产也要给鹊鹊撑腰。”-
沈可鹊一路小跑,连她自己都没想明白在急什么。
出了沈宅大门,她忙着低头看脚下的台阶,步履倒换
得快,总得格外地小心翼翼。
下了最后一级台阶,正要抬起头时,撞进了一方坚硬里。
沈可鹊抬手捂住吃痛的额头,掀开眼睑,入视线的依旧是那双黝黑的眸子,只不过多染上了几分笑意。
她势将装傻进行到底:“……你怎么在这?”
楚宴却没回答她。
反而是将大手垫在她发顶,轻地揉了一把,分寸依旧若即若离得刚好:“等你回家。”
沈可鹊缩了缩身子,从他的“魔爪”里逃了出来。
双臂环在胸前,下颌微挑,横了他一眼:“谁说我要回家?”
“哦,”楚宴每个字音都拉得很长,慢条斯理地,“看沈小姐这么急,还以为是怕我不等你就走了。”
好像是被点破了心里所想。
沈可鹊眼睫轻颤了两下,撇过头:“瞎说八道,我才没有,我、我也是很忙的,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她在楚宴的注视下,从包里翻出手机,拨通裴序的号码。
“小裴,过来沈宅接我!”
那边沉默了两秒钟才出声:“小沈总,不是说最近没什么事,也不想看到我吗?”
“……所以你在哪?”
“在去鄂斯草原的高速上,”裴序一本正经,“您不是还说让我多练练车技……”
沈可鹊气得一口气险些提不上来,眉头拧作一团:“好好好,开车的时候放点脱口秀听听吧,免得无聊。”
那边不明所以:“好的,小沈总,但是……为什么?”
“可学学语言的艺术吧!”
沈可鹊掐下挂断键的指腹都用力到泛白。
对上楚宴的一双眸子时,她明显看得出男人眼底藏不住的笑意。
更气了。
楚宴单手插兜,西装外套堆在手腕的一段。
后脊挺得很直,眉眼之间慵懒气浑散不去,眼睑稍抬,目光落在她身上亦是漫不经心——
唇瓣几张几阖,声线也是懒洋洋的:“看来,只能和我走了呢。”
沈可鹊最后还是上了楚宴的车,目光落在驾驶座的宋观身上,都觉得他比平时要顺眼得很多。
车子开出去了一阵,窗外的街景依旧没有熟悉的迹象,沈可鹊这才反应过来。
“这不是回家的路。”
她是肯定句。
“嗯,”楚宴点头,“带你去个地方。”
十分钟后,车子停下,窗外的牌匾上金灿灿的几个字“之家宠物福利院”。
沈可鹊不明何意,眨着水灵灵的眸子,看向楚宴。
脑子里自动回忆起,沈书文和她讲的那些,她不太确认。
“嗯。”
楚宴像是知道她脑里在想什么似地,适时地点了下头:“是你想的那件事。”
“和狗商合作不假,但我也不是没原则的人。”
从狗商手里救下来的狗,都被他送来了这。
之家宠物福利院是楚氏旗下的宠物收容所,各方面都可靠。
沈可鹊完全没想到,一个人竟能把事情做到完美得滴水不漏,震惊之余,只剩了眨眼的动作。
缓了一会儿,她才意识到,自己目不转睛地盯了楚宴很久。
有些不好意思,她慌乱地错开视线,嘴里嘟囔着:“和我有什么关系——”
“做了好事,”楚宴嘴角弧度稍勾,“不得在老婆面前刷个好感度么?”
沈可鹊心窝又不受控地陷了一下。
有些恨铁不成钢:“光在我面前当好人有什么用啊,网上的人都把你抹黑成什么样子了,也不知道管管。”
楚宴的笑,她着实有几分看不懂。
连同他幽幽的那句:“你知道,就够了。”
沈可鹊想到其他的事情,眼底浮现出一抹喜色,欣然地抓住楚宴的袖子。
“那我们先回家一趟吧,把奶茶也带过来。”
“你家的福利院,我也放心。” :
宋观在后视镜里接收到老板的旨意,重新启动了车子。
“骗我?”
车体内安静了几秒钟后,男人沉磁的嗓音在沈可鹊的耳畔响起。
瞬间有电流自她尾椎骨而起,密密麻麻地酥了一路,后脊不自觉地僵住,她总是对楚宴刻意压低的声线毫无招架之力。
“不是早就说了要把它送走?”
好像曾经是她,一本正经地和楚宴强调,最讨厌别人骗自己。
现在她倒成了那个出尔反尔的人,沈可鹊自是尴尬得浑身不自在。
“还不是怪你!”
论耍大小姐性子,沈可鹊可谓手到擒来,对掩盖黑白颇有一套自己造诣。
“之前以为你利用我给沈家使绊子,还不是想……用奶茶好好折磨一下你,趁机报复。”
她的几次反悔,让联系好的那家收养猫咪的人多了些顾虑,最后放弃收养奶茶。
沈可鹊想起来什么,视线轻飘飘地掠过楚宴的脖颈。
过敏症状的红痱彻底好了,而她留下的两排牙印,仔细盯久了,还是能分辨出痕迹。
“……还疼吗?”她的关心来得好像有点晚。
“不疼,”楚宴回答得利落,“本来也不疼。”
目光在半空中蓦地交织,好似有别般情绪在无声流淌。
“才不是关心你,你别想多了。”沈可鹊口是心非,愣别开眼神。
“说是要折磨我,最后也没让奶茶在家里乱跑,沈小姐这是……”
沈可鹊已经节节后让,偏偏楚宴今天得理不饶,步步紧逼。
她哪能甘心始终落于下风,始终囫囵在楚宴的语言节奏里,狡黠的眼珠一转,坏心思油然而生。
猛然回头,凑上前,扯着楚宴领带,两人的鼻尖堪堪要蹭过。
沈可鹊抬手,曲起食指,停顿在楚宴的颌下,轻佻地一剐。指骨又下移至他冷白脖颈间,指腹轻轻抚过隐约露了些痕迹的牙印,力度轻得宛若柳絮坠地。
只够让人感觉到痒意的。
目光看见楚宴的喉结不安分地上下动了动,沈可鹊这才心满意足。
唇瓣轻张,嗓音也宛若浸过蜜罐似地甜腻,故意蜷着尾音——
“没舍得折磨,是心疼你了。”
第23章 像以前一样想亲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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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回家,将奶茶带上。
虽然奶茶只是短暂逗留,沈可鹊还是精心地为它准备了各式各样的用品,买的时候没觉得,现在收拾起来才发现大大小小的玩具多到一个背包都装不下,沈可鹊只好筛选出了些奶茶特别喜欢的装上。
沈可鹊很珍惜最后和奶茶相处的时光,手指不停顺着它后背柔软的毛,念了几遍它的名字。
恋恋不舍地将小家伙放进太空舱猫包后,她又跑去认真地洗了一遍手,换了身裙子。
再推开卧室门,楚宴已经等在玄关处。
他单手握着手机,压低声音在和对面讨论工作上的事情。
沈可鹊放轻脚步,移蹭到他身边时,楚宴刚好放下手机。
他自然地抬手,想接沈可鹊手里的猫包。
沈可鹊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猫包带子细细地勒着她的指头,酸胀又疼,深陷的眉心透露出她此刻的吃力。
“吃过药了。”
楚宴上前,不由分说地接过她手里的重物。
突然的位移让奶茶警觉地轻呜了一声。
沈可鹊则垂下眼睑,目光落在楚宴接猫包时不经意掠过她指侧的一小段皮肤,若有所思。
去往之家的路上,沈可鹊一声没吭,车里的气氛很是安静。
但好像他们二人之间的相处氛围一向如此,楚宴没觉得有什么异样,他一如往地拿起平板处理公务。堆积一整日的OA流程审批完毕后,楚宴才稍抬头,活动了下酸胀的后颈。
余光里沈可鹊仍埋着脑袋,眼睛几乎要贴到屏幕上。
楚宴的眉头轻地蹙起。
他抬手,手背触在沈可鹊的前额,稍加力道,将她的脑袋移得更远些:“注意眼睛。”
沈可鹊慌张地将手机屏幕一黑,极为不满地斜睨了他一眼。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楚宴无奈地扯了下嘴角,收回目光和动作,重归疏离的分寸。
沈可鹊确认他没在看自己,才重新打开手机,屏幕里是社交媒体的登录界面,上面赫然用红字提示着:密码输入次数
过多,已自动锁定该账号。
她气得想摔了手机的心都有,但碍于身边还坐着楚宴,不好发作。
只得将气撒在手机触屏上,用力地敲击着键盘:【孔钰孔钰给我注册个微博小号】
【速!有急用!】
……
自家的宠物福利院,加上又有楚宴亲自坐镇,奶茶的手续办理得非常顺利,不到半小时,小家伙就在之家有了自己的小窝。
隔着玻璃窗子,沈可鹊看着角落里奶白色的一套猫爬架,和上上下下玩得不亦乐乎的奶茶。
嘴上嘀咕:“在家这几天让你受苦了,宝贝,连个像样的猫爬架都没玩上。”
她身边的楚宴自动领罚。
“嗯,怪我。”
沈可鹊的大脑单线程运作惯了,想也没想地接过话茬:“对,都怪你爸爸。”
空气诡异地安静了一瞬,沈可鹊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耳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
身旁传来极轻的一声低笑。
“叫我什么?”
沈可鹊将楚宴凑过来的身子一把推远,完全不敢直视他。
嘴上依旧不肯服输:“你听错了,我什么都没说过。”
“烦死了,我要去和小动物玩!”
之家的装修风格偏温馨,粉蓝紫的色调,将这里烘托得宛若童话里的糖果小镇一般,深得沈可鹊的欢心。
福利院的一层还设有猫咖、狗咖,只会安排一些性子活泼喜欢和人类亲密接触的小家伙来“上班”,所以也格外受欢迎,在网上热度都不小。
沈可鹊之前就刷过几次,但怎么也想不到这么软绵绵的店,是楚氏控资的。
她迫不及待低钻进了“狗狗屋”。
虽然在喵党和汪党之间,沈可鹊会坚定不移地选择前者,但一推木门,一排齐刷刷雪白的萨摩耶冲着她疯狂摇尾巴,她还是受不了地心窝一软,飞扑到了它们之间,rua着一个个毛茸茸的小脑袋。
毛孩子们露出很舒服享受的表情,在她掌心里蹭来蹭去。
“呜呜,可爱死了。”
沈可鹊跪坐在地上,从背包里翻出手机来,和小家伙们自拍合影起来。
连按几下拍照键,身边围着毛孩子却少了好多,沈可鹊不解地蹙起眉心,掀眸往入口那边去。
只见是楚宴,手里提着两袋子的狗粮。
小腿旁围了里三圈外三圈的萨摩耶,各个支棱着三角耳朵,小尾巴摇摆得只能用“谄媚”来形容。
楚宴被困得半步都移不得,和沈可鹊四目相对时,无奈地勾了勾唇角。
沈可鹊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醋意,指尖点在几个小家伙的毛茸茸脑袋上。
“哼,见食忘义的家伙们!”
不知多久过去,也不见楚宴那边再有声音。
沈可鹊心急地转过身去,见他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半点儿未动。
意识到什么,她起身,小碎步地到楚宴面前,从毛孩子中挤出了一条小路。
纤白的手指圈住楚宴的手腕,指腹轻贴,似是还能感知得到他有节律的脉搏跳动。她牵着他,“杀”出重围,到吧台旁的高脚椅上落座,不忘反手带上木制的矮栅门。
尾随着二人的大批小狗被隔在外,呜呜咽声不断。
只溜了两只进来,莫名乖巧地蜷在沈可鹊的脚边,是不是地用尾巴轻扫着她脚踝。
沈可鹊看着楚宴。
板正的西裤上沾上了不少的狗毛,哪还能见平日里端方总裁做派。她不免有些失笑,视线在他下半身多停留了会儿。
楚宴不自然地轻咳了声,嗓音有些发哑:“看够了没?”
沈可鹊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视线落在的是哪。
慌忙收回,思绪却止不住地在脑海里重绘那里的模样。
她偷偷咽了下嗓子,将小鹿乱撞的羞意藏得极好,再对上楚宴一双漆黑的眸子时候,她目光里只剩狡黠。
“你怕?”
楚宴自是不认:“没有。”
“哦,”沈可鹊故意拖长尾音,佯装要去解开门闩,“我还没玩够呢。”
下一秒,男人的掌心落下,牢牢地钳住了她的手腕,半点空隙不留。
沈可鹊笑着重新坐下,两眸里写明了“我就知道”。
“从小猫毛过敏,没太接触过这些……”
楚宴一贯追求严谨:“非人类的生物。”
沈可鹊被他逗笑,食指曲起,垫在颌下,若有所思。
“怕猫怕狗,你手下那些员工要是知道了,你这高冷总裁的人设岂不是就不保了。”
她眉眼灵动:“楚总可是有把柄落在我手里咯。”
楚宴垂着眸子,唇线也紧抿,没应她,却蓦然地起身,右手落在她椅背。
沈可鹊被转动,只能直望着面前的男人,为维平衡,下意识地抬手轻抵在他的肩头。
楚宴双手撑在吧台,将沈可鹊圈在怀里,欺身逼近,鼻尖几乎相抵。
他从方才的惧意中反应过来,重新握回掌控权简直易如反掌。
沈可鹊觉察到他眸中聚笼起的愠气,他身上浑然的威压感过于久违,让她心里弥开一丝恐惧。
“楚太太,想要什么?”
既有把柄、自是要交换利益。
“不、不要什么。”沈可鹊被吓得有点结巴。
思绪也磕磕绊绊起来;楚宴的长相本就在她的审美点上,如今贸然凑近,几乎占据她的全部视线。沈可鹊斗着胆子,用目光描摹过他的眉眼,眼型深邃、尾部稍挑。
再往下,鼻梁是亚洲人里鲜少有的昂挺,大概是奶茶惹的祸,鼻尖稍落了点红。
再……往下。
唇峰傲人,红润得刚好,薄厚得当,几乎没什么纹路。
像奶油蛋糕上嵌的樱桃果子。
沈可鹊脑海里不知怎的,响起了程绪的话。
“真的喜欢一个人,大概是想亲他,又不敢。”
想亲他?
想亲他……
意识到自己大脑得出了个什么结论,沈可鹊的身子彻底僵硬,血液沸腾,即要将她烧殆一般。
“……楚宴。”
捏着他衣领的指尖,蜷缩发力,沈可鹊堪堪地问:“你说,喜欢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面前男人的眸光稍怔,瞳色乌深,让人琢不透心绪。
他没出声应沈可鹊的话,亦没有就此松开她的迹象。
良久,他缓然启声,嗓音压低,萦在沈可鹊的耳畔:“反正,你肯定不知道。”
“否则怎么会把兄妹之情,当作喜欢?”
而后他抽身离开,连带着他衣衫上的淡栀子香。
沈可鹊的好胜心总是很容易被挑起,加上不满楚宴慢条斯理却一击要害的语气,这种被人拿捏的感觉令她很不爽。
她两只手叉在腰上,绕到楚宴面前,嘟起嘴巴:“你知道、你知道,就你知道。”
“心里明明有白月光,还不敢去追?”沈可鹊以牙还牙地怼了回去。
黠然地一勾唇角,像是只捕猎成功蜷回洞里的幼狐;不知怎地,心里却没有面上表露出来的那般沾喜。
她精准地踩到了楚宴心里的那道伤,沈可鹊其实说完这话后,有些害怕楚宴会做以何种反应。
不想男人未露愠色,眼睑垂耷着,眸光不露半分,唇线绷得很直。沈可鹊第一次在他身上感受到阴郁的气息。
“倘若我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呢?”
楚宴抬眸,与沈可鹊视线相撞。
沈可鹊被他眼底的复杂情绪惊到,悔意、隐忍、冲动,每一种都让她感到强烈的冲击,攒着骇人的余味。
沈可鹊很悲哀地得出结论:他一定,很爱她。
“……有多对不起?”沈可鹊的声音发涩。
“大概不会被原谅。”
沈可鹊也说不清自己站在什么立场和楚宴说这些。
但望向男人汹涌而动的眸子时,她的心尖实在止不住地抽疼,让她难以坐视不管。
“和她说。”
她踮起脚,指尖认真地落在楚宴身前,又一次帮他将领带理得板正。
“万一,她爱你爱到,无论你做了什么,都愿意原谅呢?”
第24章 可以吗“你是不是怕了。”
ch24:
那天之后
的很多个瞬间,沈可鹊都懊恼自己说了那么有哲理的话。
她怕,怕楚宴真的被自己说动,不管不顾地去“追求”他那可望不可及的白月光。才新婚不到一个月,要是被人以这种理由离婚,她的脸都要丢到太平洋去。
要是再被岑雪半知道去,指不定要嘲笑她到天荒地老。
骄傲如沈可鹊,万万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她把两人共同拟好的婚前协议打印下来,放在了楚宴的书桌上,想以此警醒他。
偷溜出来的时候,迎面撞上了魏立晔。她也只是向沈可鹊点头致意,并没多说什么。
沈可鹊去往工作现场的路上,和祝今微信闲聊起这件事。
那边沉默了两秒:“沈可鹊,你危险了。”
“猜男人怎么想的,是堕落成为恋爱脑的第一步。”
沈可鹊下意识嘴硬:“我哪有猜他怎么想,我就是、就是……”
“算了算了,和你说不清楚!”
她反扣下手机,摇下了些车窗,让风肆意地吹灌进来;额前几缕栗色卷发被吹起,她秾丽而具攻击性的五官间更多几分朦胧。
天生的姣好皮囊,放眼整个京临都是顶尖的家世,被爱意包裹着长大。
她是骨然于世的一束鲜玫,为自己盛放足矣。
还不至于被一个楚宴影响心情。
今天的工作,是齐肃一个月前安排好的,一个名为ZiYic品牌的时装展。
沈可鹊抬手轻覆在小腹部,轻压一下,眉头微蹙了起。她翻开手提链包,从夹层里熟练地拿出一板止痛药,顺水咽下。
在她旁边的孔钰见状,有些担心:“小沈总,你总这样子不太好吧。”
沈可鹊又喝了一大口水,才漫不经心地挑眉看向孔钰:“那你说怎么办?”
孔钰无言以对,只能生硬地转移话题。
“您要的小号,已经帮您注册好了,”她递上一张卡片,“这是信息。”
“谢啦。”沈可鹊看都没看,就随手扔进包里。
孔钰目光在自己老板身上多停了一会儿,完全看不出昨天火急火燎要账号的样子,不禁感叹大小姐真是任性,永远有想一出是一出的资本。
到了场地,孔钰帮沈可鹊一起将裙子换上,便说去接被热水给她。
身后传来了点声响,沈可鹊以为是孔钰回来,让她把水放在桌上就行。
半天不见动静,她有些不解地回头,对上的是岑雪半一张笑脸。
“聊聊?”
沈可鹊鬼使神差地跟她上了天台,顶层的风比下面要剧烈得多,她下意识地将手臂环得更紧。
她先行开口:“有事?”
岑雪半依旧是一副笑模样:“没事不能找你?”
沈可鹊身上穿着的是件海蓝色的长裙,亮片缀满裙身,高开叉到大腿根部,一字肩的领口绕满了纤白的羽毛。
岑雪半的视线在她身上定格良久,无奈地勾了勾嘴角。
“老师说得不错,你确实是最合适诠释这件礼裙的人。”
她出现在秀场,是作为品牌方的工作人员。
“叫我上来,不会就是来夸我的吧?”
“可以是,”岑雪半耸了耸肩,“你也可以理解为,想找你聊天叙叙旧。”
“呵,免了吧。”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猝不及防地交叠。
岑雪半的眼型更偏狭长一些,目光也更凌锐,盯得沈可鹊有些不舒服。
沈可鹊先侧开视线:“岑雪半,沈家没垮台,你是不是还挺失望的。”
“当然。”岑雪半丝毫不掩饰心思。
尤其是有了楚氏的坐镇,沈书文的金牌投资人的名号打得更响。
“我最想不到的是,楚宴居然会为了你出手。”
沈可鹊心里一酸。
她清楚得很,没有她在,事情的结果不会有任何改变。
但千载难逢在岑雪半面前耀武扬威的机会,沈可鹊哪能放过,她挑起下颌:“那是自然。”
“从小到大,我就最烦你这样,总是能得到想要的东西,”岑雪半眉眼间写满不屑,“还一副毫不费力的样子。”
岑雪半抬起手,手里握着杯冰美式:“作为主办方给艺人准备的提神咖啡,沈老师不会不领情吧?”
沈可鹊看了,眉心微拧,但还是硬着头皮地接了过来。
小腹的不适感被止痛药压下去了不少,岑雪半又一直盯着她,沈可鹊没多想,举起杯子多喝了几口。
她还不想因为这点小事,被岑雪半抓住话柄。
“岑雪半,都认识这么多年了,我早就不想把你当敌人。”
岑雪半已经转过身,往向下的楼梯那边去了。
她的声音回荡在空中:“我也不想,但挺不凑巧,你总能出现在我的每个不如意里。”-
楚氏集团里,正召开决议会议。
楚宴坐在长桌的一端,单手撑在黑木桌上,指骨点下有节律的节奏。大部分的时间,他只是在听,只偶尔在决策性地提问上,落语几句。
放在手边的手机屏幕亮了几下,他一乜,没管。
两分钟后,依旧不依不挠地亮了又灭。
楚宴这才幽幽拿到手上,来电号码有几分眼熟,他才按了接听。
“对不起楚总,我也不是故意打扰您的……”耳筒里是孔钰的声音。
楚宴有点印象,是沈可鹊的助理,他隐觉不善,压低眉头。
“说重点。”
“我、我找不见小沈总了,她今天有场秀,装造都做完了现在临上场,人却不见了,手机也扔在了化妆间,您、您那儿有她的消息吗……”
她好像断断续续又解释了一堆的情况,进楚宴的耳里都成了无意义的音节。
他利落起身,抓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眸中染成深墨色:“地址发来。”
宋观看他转身要走,不明所以,起身制止:“楚总,这会……”
回应他的是被楚宴一把甩关的门。
车速被飙到极限,轮胎蹭在沥青路上仿佛要炸开火光一般。男人眉心深陷,握着方向盘的手,用力到指腹泛白、筋络清晰。
理智尚存,大脑自动分析着方才孔钰所说的情况。
既然什么随身物品都没带,沈可鹊肯定不会走远。
轮胎划开无章的刹车印记,停得极为潦草,楚宴已无心多管,用最快的速度,跑向化妆间。
沈可鹊最后出现过的地方。
空气流动,在他耳边簌簌成风,周遭的景致跌入眼里,成了一条条看不真切的线条。
楚宴心里慌得一点假设都不敢想,只能迈着双腿,跑得快些、再快些。
一把推开化妆间的门时,他额角蒙上了一层细汗。
除了孔钰,在场的都是主办方的人,为首的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急得像热锅蚂蚁。
“人呢?”楚宴声音极低,不怒自威。
视线一一掠过屋内的人,在岑雪半的身上停下,楚宴绷直唇角,步步紧逼向她。
岑雪半无辜地眨着眼睛,连连摆手:“我不知……”
还不等她说完话,楚宴大手一挥,手掌掐住她的脖子。
后者两肢迅速地缠绕上了他的手腕,面露难受,不停地挣扎。楚宴全若未睹,手下的力道一味加重,手臂内侧的青筋迸得可怖。
“说、还是不说?”
岑雪半满脸通红,额头血管鼓起,十指拼命地去抠他的虎口:“说、说说——”
楚宴瞬间收了力,身上散发的狠戾却浑然不减。
岑雪半直直地跌倒在地上,周围硬是没一个人敢上去扶。
“楼顶天、天台。”
……
楚宴寻着楼梯,一级级地向上。看见天台铁门上的那把锁头时,横向岑雪半的一眼里杀意浮现。
其余众人大气都不敢出,只能双手合十地祈祷着这位沈家千金千万不要有事。
孔钰颤抖着手,对了几次才将钥匙对进锁口 。
铁门被推开,楚宴几乎一眼看到了倚在墙边的沈可鹊。
一袭蓝裙,阳光落在她身上被折射出旖旎的光,她却一动不动,俨如凋零的枯叶,了无生息。
楚宴心一沉,奔向她的步子,甚至险些踉跄。
他揽她入怀,手掌感知得到她身体的温度,一颗心才稳下来些。
“可鹊、可鹊。”
沈可鹊陷入昏迷,额上挂着豆大的冷汗,往日总爱换各种颜色的唇瓣也了无血色。
她倚在楚宴的怀里,像薄薄的一纸蝴蝶。楚宴知道她瘦,却没想过是抱在怀里像是抱着一堆骨头般地瘦。
“……楚宴。”
沈可鹊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你、你找到我了。”
她被岑雪半的话惹得心里一直翻涌着各种思绪,等回过神来想下去的时候,天台的门已经被人从外面锁上。
原本沈可鹊也没急,等到秀场临开场,一定有人会找到自己。
却不料,她痛经得愈发厉害,尤其是那口冰美式,像是悬了把利刃绞在她的小腹,无力的刺痛感将她完全吞噬,竟就失了意识地昏倒在这。
虽然被楚宴叫醒了,但腹部的绞痛却没有减轻之趋。
沈可鹊声音也湿漉漉的:“想回家。”
“嗯,回家。”
楚宴打横地抱起她。
“秀马上要开始……”
“别想了。”
很难不想,沈可鹊感受到了他胸膛的温暖,在他怀里蹭了蹭:“要赔钱。”
“还有我在,赔钱也赔不到你头上。”
去医院的车程,由宋观负责开。
他识趣地将前后排之间的隔板升起。
“楚宴。”
沈可鹊被人抱在怀里,脑袋枕在舒服的高度,身子也被他的西装外套裹得掩饰。
她才恢复了些力气,虚弱着抬手,指尖落在楚宴颤着的鼻尖。
在逼仄有限的空间里,她看楚宴比方才天光之下清晰得多。
魁梧的骨架此刻止不住地发着抖,额上的汗汇成水珠,挂在发缕上,摇摇欲坠,满眼焦色。
她转而去碰他的眉眼,楚宴顺她意地阖上了眼。
恍惚之中,沈可鹊不确定他眼尾的一点湿润,到底是浸出的汗水,还是泪。
让她想起他吻过她的那霎。
“楚宴,”她又轻轻叫着他的名字,“你是不是怕了。”
持续的绞痛,让沈可鹊整个人被冷汗浸没,连思绪都飘得断断续续。
“嗯。”
男人的一声,明明在她耳畔,却又像是从天边传来那样地远。
沈可鹊的指腹在他的鼻骨上点了两下,已没血色的唇瓣张合:“连这也怕,你还真是胆小。”
意识被疼得渐渐模糊,她的手无意识地下坠。
楚宴紧抓住,将她的手背紧贴在自己的脸颊上,纤白的小手是感觉不到温度的冰冷。
“怕,很怕。”
车子抵达医院门前,刚巧驶过一辆急救车。
鸣笛声将楚宴的声音完全掩去。
他俯下头,轻地一吻,落在了沈可鹊的眼梢——
“怕你又消失,怕我再也见不到你。”
第25章 你“摸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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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可鹊再睁开眼,已被消毒水的难闻气味紧紧裹着,她眉头不自觉地蹙起。
动身子时稍微制造出了些声响。
“醒了。”床边的男人出声,却连眼皮都未掀。
“嗯……”
沈可鹊应声,痛经疼到晕倒的记忆渐渐回颅,红晕也随之在耳畔渲开。
有点丢人。
她稍微撑身起了些,身下暖流依旧,小腹上像是敷了艾草之类的,持续性地发热。
“ZiYic……”
“解决了。”楚宴冷声地打断她。
沈可鹊轻点了点头,以示知道。
“对不起……”
“对不起……”
声音在空中相撞,两人皆是一怔。
沈可鹊一双杏子眼里写满了不解:“你对不起什么?”
楚宴这才将手里的平板放下,掀睑向她这边看来,对上她惨白的小脸时,身子一僵。
“家里的止痛片少了很多,我该早点发现的。”
沈可鹊脑袋埋得更深了些,两根食指缩在被子里来回地搅动,睫毛不自然地颤着。
“这种事情……怪你干什么。”
她身子娇气,尤其在经期最是明显,顾湘晴为此没少请教中医开各种药方。但沈可鹊哪是会乖乖喝苦中药的性子,每次都会偷偷把药倒掉,等到痛起来的时候,再万般懊恼地靠止痛片往下压。
类似疼晕过去的事情以前发生过一次,吓得沈青长在她日子前后都不许她出门,本就不自由的生活更是雪上加霜。
久而久之,她就更依赖止痛药。
沈可鹊倏地凑近他,指尖把玩似地绕上他的手背:“楚宴,你是不是很担心我?”
记忆断断续续地并不真切,她却忘不了楚宴抱起她时眼底的那抹焦色。
楚宴别过头,没应。
沈可鹊撇了撇嘴,行动已胜过太多,她早已经不需要楚宴嘴上承认什么。
“渣男。”她轻曳曳地落下二字。
在男人投来愠威的眼神里,沈可鹊不乱阵脚:“明明心里想着别人,还有空关心我,不是渣男是什么?”
“嗯。”
楚宴只是轻轻地落下一音。
他的反应不在沈可鹊的意料之内,她稍抬眉梢:“……就这?”
楚宴身子前倾,宽厚大掌环住了沈可鹊的膝盖,还没等她来得及反应,已经将她打横抱起,视线与之平行。眼底混着辨不明的情绪,目光不移地落在她的眸上。
声音压低,是最能蛊惑沈可鹊心绪的那种声线。
“既然太太这样想我,那不介意更过分一点了。”
沈可鹊重心不稳,两臂搭在楚宴的颈间,环得愈发地紧。
他双腿修长,却每一步都迈得极稳,姿势也刚好,没有让沈可鹊感觉到一丝不适。只是他抬步的方向,让沈可鹊心里不禁擂鼓。
她被放在卫生间的洗手台上。
身下一涌而出的潮湿感让沈可鹊不禁皱起了眉,脚趾也轻蜷起来;腹部一阵刺痛,让她抓着楚宴的手指不禁发力得更重。
“……什么意思?”
“在口袋。”
沈可鹊迎着楚宴的目光,与他相执。
她拗不过,试探地抬手探进他的西裤口袋,指尖触到了软塑包装的温热,她立马知道了是什么东西,背脊一梗。
“你、你去买的?”
得到肯定答案的概率几乎没有,但沈可鹊还是洇着嗓子问了一句。
“嗯。”
答案再次出乎她所想,沈可鹊无措地眨着眼睛。可面前男人的眉宇之间未见半点波澜,眸底却隐蕴着晦暗之色,好像有哪里与之前不同,她又说不上来是什么。
“本来宋观要去的。”
楚宴嗓音一沉,勾起唇角:“但我想,亲自去更有诚意。”
沈可鹊脸红得不行,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往脑袋上涌。她很难控制自己不去想象,楚宴立身在满满卫生巾的柜前,精心挑选,他付款结账的时候,也会如商场洽谈时的云淡风轻么。
“摸够了吗?”楚宴身子压得更低了些,磁性的嗓音荡在沈可鹊的耳畔。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还在他的口袋里,动作间莫名暧昧;她飞速将那小方块抽在手心里,动作有些粗暴地把楚宴往门外推搡去。
沈可鹊深呼吸了几口气,将自己收拾妥当。
又来回地照了几遍镜子,确认自己脸颊上的红云不再明显,才讪然拉开卫生间的门。
楚宴就倚着门框等她。
沈可鹊眉眼中几分意外。
不等她多反应,楚宴又是直接将她揽腿抱在怀里,几步到床边,又将她放在柔软的床上。
沈可鹊受宠若惊,翻了个身将自己裹进被子里,只露了个脑袋在外边:“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楚宴:“以前对你不好?”
沈可鹊想了想,倒是也挺好的,她无话以对。
楚宴递过来一碗汤水,隔着很远,沈可鹊就嗅到了生姜的辛辣味,不禁拧眉。
她头摇成拨浪鼓:“好难喝,我才不喝。”
“能缓解疼感。”
“止痛片也……”话说了一半被她讪讪咽
回,转而改口道,“我不疼了。”
“不喝也行。”楚宴将白碗放回原处。
他慵懒地翘起二郎腿:“刚上网查了下,治疗痛经的方法还有一个。”
沈可鹊眼睛都冒起星星:“什么什么。”
楚宴眉稍一耷,十指交叠,腕子抵在膝上,嗓声平得俨若无风时的水面。
“生个宝宝。”
……
这是沈可鹊第一次喝光一碗红糖姜汤,小脸褶得好似个苦瓜。
她再也不敢贸然出声,今天的楚宴,她好像格外得罪不起。
楚宴重新低下头在平板上面处理公务,看起来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沈可鹊百无聊赖,只好刷起手机来,点进微博,消息里满是乍眼的“99+”,铺天盖地ZiYic大秀临时取消的头条消息。
她看得心烦,想起孔钰之前给自己的小号账号信息。
沈可鹊勾了勾手指,指向沙发的链条包。
楚宴闻声,虽稍蹙了下眉,但还是走过去帮她拿了过来。
“注意休息。”
“哎呀,知道知道,我不干正事,又不累。”
沈可鹊两指摊开纸条,对着信息,登录账号。
她换了个id和头像,把主页装扮得美美的后,才不忘正事。
九州工作室那事,网上不乏有人抨击楚宴利欲熏心,为利妄弃小动物的生命于不顾,声讨他的骂意一波比一波更高。
沈可鹊不解,他明明将那些小动物都安置妥当,干嘛还要凭空遭受这些诽谤恶意。
随手点开一条黑贴【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就说生意人没个正大光明的】
她愤愤不平地敲着键盘。
【你还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那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里瞎说八道算几个意思喽?】
回帖间隙,沈可鹊几次向楚宴递去视线,他醉心在工作中,神色专注。
她轻咬了下唇,口腔里仍残存红糖醇香,沈可鹊不禁在心里想——
我可真是个顶级大好人。
做好事,不留名-
沈可鹊的身体本就没有大碍,应该是顾及她沈家千金的身份,临出院前,连医院的急诊主任都来送她。
一个劲儿地叮嘱着她:“以后特殊情况的时候,千万别在吃冰的、凉的,各种刺激性的东西,手、脚都要注意保暖;平日也多注意调节气血,不能仗着年轻为所欲为。”
她最善伪装乖巧,一一应下。
和楚宴一同走出院门,沈可鹊余光很难不注意到他宽阔的肩上挂着她小巧一只的链条包。
突兀、但又莫名地和谐。
她唇角笑意明显。
什么名震四方的大总裁,还不是只有乖乖给她拎包的份儿——
刚走出几步,沈可鹊用指尖轻勾住楚宴的衬衫袖口:“我们回楚家么?”
“回楚家?”
沈可鹊捕到他眼底划过的茫然,她又确认了遍日期:“今天是……梁阿姨的生日呀。”
“哦,”楚宴只是小幅地点了下头,“那回一趟吧。”
踏进楚家大门,熟悉的焚香味便扑鼻。
与气味一并勾起记忆的,还有那种因为太过寂寥而让人无法忽视的窒息感。哪里有一点为家中主母庆生的迹象。
沈可鹊心生疑问,但总归不好开口问。
两人在客厅等了一阵,梁白才姗姗出现。
沈可鹊将手中的礼物双手奉上:“梁阿姨,生日快乐。”
梁白笑着应她:“可鹊有心了。”
她将礼盒安放在茶几的一角,才嗔怪地又看回沈可鹊。
“怎么还叫阿姨,该早点改口了哦。”
沈可鹊心里一紧,她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但结论是她好像不像楚宴那样,能顺利地将这个称呼脱口。
楚宴先她一步开口:“鹊鹊脸皮薄,还不适应。”
梁白点头:“也是。”
沈可鹊这是第二次见梁白,不熟也是应该。梁白也没再为难小姑娘,抓住她纤细的双手,捧在掌中,藏不住喜爱地摩挲着。
梁白的手也是极好看的,灯束下像是白玉般,只是骨节处蔓上圈圈细纹。与沈可鹊十指粉嫩弹滑,相握一起,亦是对比鲜明。
“听立晔说,你们两个相处得还算融洽?”
沈可鹊乖巧笑着:“挺好的。”
“那……”梁白的眼睛往下瞟了瞟,“准备什么时候要个宝宝?”
沈可鹊一惊,怎么又是这个话题。
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又是楚宴先一步动作,揽住她的肩膀,将她往自己的怀里带:“不急,我还没准备好。”
又随便闲聊几句,楚宴顾及沈可鹊的身体不适,先行提出告辞。
沈可鹊跟着楚宴一路,在他卧室门口稍怔,毅然地跟了进去。
至少在一个约等于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她唯一能放心依靠的,只有他。
上次来过,对他卧室的布局早已熟悉,沈可鹊极随意地往他沙发里一缩。
可能真的是那碗姜水起了作用,她现在几乎没有任何不适,浑身都暖烘烘的,重回生龙活虎的状态。
“这种事情……一般不都是女生没准备好嘛。”沈可鹊想起他刚刚的话。
楚宴一勾唇,解下西装外套,在她身边坐下。
徒加重量,软质沙发一陷,沈可鹊顺着往他那边蹭了去,她用手掌撑力。
指腹触到了硬挺的质感,隔着薄薄一层衬衫料,她能清晰辨出块块分明的腹肌,手感着实不错。
沈可鹊掀起眼睑,对上了楚宴的目光,晦暗不明、却又带着玩味。
目光下移,鼻梁昂挺,连着圆润眉骨,是极好看的弧度;唇瓣薄厚适好,红润清秀。心底好似有什么冲破牢锢,有愈疯长之势。
明明长了张斯文绅士的脸,他却混吝地轻嗤了声,唇瓣附在她的耳廓,距离近到像在厮磨。
“楚太太的意思是,做好准备了?”
沈可鹊心里的某处,像是陷了一拍。
指尖不自觉地蜷起,偏偏此刻仍抵着他。像是正夏午后,垂下的柳枝条,轻搅起水面涟漪,一下轻、又一下重地。
楚宴的呼吸变得粗沉,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了沈可鹊的颈侧,惹起酥麻感。
“再继续,我不确定会发生什么。”
沈可鹊倏地收回手来,慌忙里她好像觉察出些不同。
不等她再多想,楚宴松开她,转身走进黑暗里。
过了一会儿,浴室方向传来水声。
沈可鹊一怔,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了什么。
之前几次……
她一动不敢动,就乖乖地坐在沙发里,等着楚宴出来。
朦胧的月色,渲在了她的眉眼间,沈可鹊仰起下颌,感受着细风拂过鼻尖,弥着淡淡的梵香,莫名能慰人心安。
楚宴从浴室出来,往卧室的方向揽了一眼。
沈可鹊听到动静,递了目光过来,脚下碎步轻盈,在楚宴要转身的瞬间,拉住他浴袍袖口。
“我想好了。”她声音怯怯的。
动作却毫不犹豫,将楚宴一把抵到墙边。两只纤白的手臂缠上他的脖颈,沈可鹊踮起脚尖,唇瓣蜻蜓点水地落在他的颌角。
蝴蝶振翅,轻挑起大西洋的涟漪。
楚宴一声不吭,只是垂眸注视着她的动作,指腹相蜷,用力到泛白。
见她不进亦不退,楚宴上前揽住了她的腰,一把将她抱起,扯来西装外套,垫在案台,将她抵放在上面,自己顶上一步,修长的腿抵在沈可鹊荡着的双腿之间,两只挟着她的下巴,顺势逼身向下。
沈可鹊下意识地想合上双腿,却不敌他的力气。
失败告终,她红了脸蛋。
扑面而来的香水,混了些蒸腾水汽,只能嗅到尾调的淡淡迷
迭香。
方才的冷水澡算是做了无用功,楚宴的后脊早已又爬上了细密的汗丝。
额角迸起青筋,他尽量将呼吸放轻,却还是能听出与往日不同。
虽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沈可鹊思绪依是慌乱。
她一双眸子水漉漉的清透,却不曾躲闪,眼底映着男人清隽眉目,沈可鹊很喜欢那双眼睛。
或者说,她很喜欢这种感觉。
“需要吗?”
她不依不饶:“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
第26章 退半步的动作“你能陪我嘛。”……
ch26:
现在几点钟,沈可鹊不知道,只觉得与眼前人相处分秒都慢。
从医院到楚家时还是下午,同梁白闲聊时日头西斜……现在天却是彻底地暗了。
月色皎凉,投进屋里恍若落了一地碎银。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沈可鹊整个人涨得好似熟透苹果,连发尾都在轻轻颤着。
楚宴发梢还潮着,有水滴悬着、欲坠未坠。男人高大的身躯微弯,灼热气息逼近她的耳廓。
沈可鹊大气不敢出,整个人宛若古琴上的弦,绷得极紧。
唇瓣张合,沉转的嗓音里染上层哑,更像诱蛊。
“宝贝,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每落一个字,都成轻轻的吻,细密地抚在她的耳侧。
楚宴阖上了眼,睫毛轻颤,极力地在克制些什么。
裹挟她周遭的温度霎时抽离,沈可鹊只来得及在喉咙轻闷了一声,再掀眸时只见楚宴的背影。
淅沥水声,再度搅了屋里的宁静。
和沈可鹊的心。
……
她在楚宴的卧室是呆不下去了,沈可鹊蹑手蹑脚地溜了出去。
楚家其他地方她也不知道放不方便去,就在门前的花园闲逛了一阵,正遇上风尘仆仆推门进来的楚澈。
他身后还跟了个高中装扮的男生,眉眼之间和楚澈有几分的相似。
“这位是?”
“哦,这是楚澜,我弟,”楚澈的手在少年的后背上拍了拍,“叫人,这是大嫂。”
楚澜看样子性格更内向些,有些羞涩地向沈可鹊点点头:“大嫂好。”
沈可鹊对自己的亲和力很有自信,抬手揉了揉他的小顺毛。
“小楚澜好。”
楚澈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复杂:“你留下来吃饭吗?”
沈可鹊一愣,稍点了下头:“下午的时候,梁阿姨说晚上有家宴。”
楚澈比了个“OK”的手势,转头对着厨房里的佣人喊话:“张姨、崔叔,别忘了加副碗筷。”
沈可鹊跟着两人进了餐厅,依旧是那张方桌,上面摆了四副碗筷。
她在心里默默数了一遍人数,不知自己该不该坐下,踌躇在原地。还是楚澜帮她拉开了椅子:“大嫂,坐。”
沈可鹊不好拒绝,可落座后越发觉得如坐针毡。
三人在四方桌的三侧落座,空着的主位,自然属于生日的主人公梁白。
那楚宴的父亲和楚宴呢?
眼神不安地在楚澈和楚澜兄弟俩的脸上转,问话都到了嘴边,梁白却刚好出现在餐厅门口。
她徐步过来,在主位坐下,眉眼之中雍贵大气,还透着些些淡雅。
梁白一挥手:“孩子们,开餐吧。”
没了楚宴在场,沈可鹊整个人都陷入无措,连眼神都不知该安放在哪。她从来没参与过这样的生日,氛围生疏诡异,甚至连一句道喜都没有。
“那个……楚宴不过来么?”沈可鹊音量都不自主地降低。
楚澈忙给她递了个别乱讲话的眼神,然后又看了眼梁白的脸色,才开口:“哥没和你提过吗?”
桌上的气氛因为她的这一句,变得更微妙。沈可鹊摇了摇头,之后一直埋低脑袋,不敢再开口。
结束用餐后,沈可鹊偷偷溜上楼,楚宴的卧室里已空无一人。
“走吧,”楚澈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哥交代我,送你上车,郑叔载你回去。”
沈可鹊那不靠谱司机,说去报了个车技进修班,杳无音讯已经有两天的时间了,她只能麻烦楚家的司机。
两人走出楚家,沈可鹊才又都斗着胆子问:“餐桌上,你说的是什么事?”
“哦,那个啊。”
没了长辈在场,楚澈说话要放松得多:“大哥本来家里聚会参与得就不多,何况今天是郑阿姨的忌日。”
“……郑阿姨?”
“哥的生母,”楚澈的语气没有太大波澜,“他没和你说过?”
原来梁白不是楚宴的亲生母亲,这样倒能解释通两人之间的疏离。
可沈可鹊眉头还是不禁蹙起。
又摇了摇头。
看来,他对她的防备真是设了一层又一层。
什么都没和她说过-
次日,沈可鹊醒来,特意多关注了下楚宴的房间,依旧是悄无声息。
魏姨准备的早餐也是一人份。
沈可鹊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他昨天一夜没回来吗?”
魏立晔点头:“先生也交代今天不用准备他的餐食。”
沈可鹊说不出哪里来的气,嘟起了嘴。
“不回来更好,魏姨你一人餐做得比双人餐好吃多了。”
生理期已经过了最难受的前两天,沈可鹊整个人恢复得差不多,因为她的晕倒给ZiYic和主办方带的烂摊子,她再拖下,也要自己去解决。
她无奈地轻叹一口气,补了个唇釉,起身。
本以为是齐肃派公司的车来接,结果一出门,见到的是裴序。
小伙子换了一身纯黑西装,板板正正地站在车门前等她。
沈可鹊有些意外:“你这进修回来了?”
裴序点点头,绕到车子右侧,为沈可鹊拉开车门,送她上车时,还不忘用手掌挡在她的头顶。一路开车,格外安稳,刹车、油门都像是按了0.5倍速一样小心。
沈可鹊惊喜过头。
“终于开窍了啊,”在后视镜里,她和裴序互换了眼神,“你这个进修班找得不错,太帮我省心了。”
裴序:“小沈总过奖过奖,我再接再厉!”
沈可鹊下车后几分钟,裴序刚将车在车库停稳,手机传来响声——
【支付宝到账五百元】
公司的情况没有沈可鹊预想的那么糟。
齐肃将那天后续情况汇报给她,沈可鹊一挑眉:“就这,没啦?”
齐肃笑得很恭维:“您嫁了个好老公啊,再大的事儿,钱到位,不都解决了,再说现在京临这大环境,谁敢得罪楚氏。”
沈可鹊恹恹地应了一声“哦”,在手机上公事公办地给楚宴发去道谢讯息。
她抬手往下颌一支,目光随意地搭在窗外。对面CBD正对她们公司的是一块裸眼3D屏,正随机播到时月的美妆代言,那栋是楚氏的地盘,自然是楚宴授意过的。
在楚氏的地盘公然登时月的广告,就算之前对时月的隐形封杀作废。
沈可鹊又低头给楚宴敲去了消息:【再谢谢一次】
怕对面不能领会到她说的是什么,她补了一句。
【时月的事】
想起什么,她这才问起:“岑雪半呢,是她搞的鬼吧?”
沈可鹊发自内心地对这种勾心斗角的事情觉得厌烦,但怎么说也是在豪门家庭里长大的,多少听过、见过、经历过,在发现门被反锁的时候,她就猜了个**。
只是没想通,她图什么。
“因为什么?”
“不知道。”齐肃摇头摇得干脆。
沈可鹊睨了他一眼:“你这么八卦,还能有你不知道的事?”
“ZiYic那边的内斗,咱也不好评判什么。”
“被锁天台,进了医院的是我,我没资格评判?”
沈可鹊那张精致的脸蛋,不勾笑唇时的凌厉气分外鲜明。
一记眼刀过来,齐肃就全都交代了:“岑雪半和Alia,在竞争前天那场秀的主设计师,后来Alia敲下了你来走秀,两人的老师觉得Alia设计的那件裙子更衬你,这才最终采用了Alia的设计。”
齐肃耸了耸肩:“岑雪半就是不服呗。”
如果能不让她出现,这场秀自然无法继续,Alia这个主设计师也成竹篮打水。
来龙去脉倒是清晰,沈可鹊无奈地扯了下嘴角。
没想到她沈可鹊还有沦为别人内斗牺牲品的
一天。
“我估计岑雪半也没想到事情发展成这样,你还……晕倒住院,她肯定也后悔。”齐肃作为金牌经纪人,打圆场的习惯已经刻进骨子。
“呵,”沈可鹊显不领情,水涔的眸里淡淡浮现一丝愠色,“她能有那么好心?”
高中时的记忆在脑海深处复苏。
红唇一勾:“她可能没想到我会严重到晕过去,但那杯冰咖啡就是故意递给我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倒是难为她还记得。”
齐肃听得一头雾水。
“那、那现在什么情况,和ZiYic的合作还要继续吗?”
“继续呀。”
沈可鹊起身,高跟鞋在反光地板上叮当作响,寥寥几步的路,被她走得气场全开。推门后,她回眸一笑,眉宇之间写满衅意:“好戏还没开始呢。”
沈可鹊回到家里,晚餐也没心思吃,翻来覆去想着岑雪半的事。
竟迷迷糊糊地阖眼睡了过去。
她睡眠不好,要眼罩、耳塞齐上阵才能安眠,大概是最近几日的身体欠佳让她疲意加剧,竟窝在懒人沙发里就进入了浅梦乡。
又做了梦。
依旧是月色旖旎,炽热堪堪。
只是这次,梦里的人,却有了具象。
衣袖半挽,青筋蜿蜒,腕间凸起的骨,将人衬得分外斯文;纽扣一丝不苟地系到最上,却胸肌微鼓,锁骨分明,力量与性感兼有。
梦中,是楚宴用低沉性感的嗓音,字音朦胧地唤她,宝贝。
沈可鹊身子抖了抖,从梦里惊醒。
她猛地坐直身子,意识到自己梦到了什么,后背爬上了一层细汗。
喉咙发干得严重,她洇了几下嗓子,也于事无补。
梦里也像现实,什么也没发生,沈可鹊莫名还有几分失落。
大脑反应过来这个情绪时,她用双手来回地揉着脸蛋,嘴里念叨着:“沈可鹊沈可鹊沈可鹊,你乱想什么呢,住脑住脑!”
她清醒了一下,摸到手机给祝今发去消息。
时间已经很晚了,她不奢望祝今能秒回,不过是想发泄一下。
【今今今今今今我完了】
【……我好像真的馋上了他的身体】
消息刚发出去,她耳朵捕捉到了门外的脚步声,几乎是本能反应地小跑到门边。
门被倏地拉开,沈可鹊对上正迈步经过的楚宴的那双眼时,总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她双手背在身后,不安地掐着指腹。
“晚上好。”
“嗯,”楚宴应了,却又再抬步的趋向,“晚上好。”
沈可鹊急了,谎话经嘴就出,尾音发虚——
“楚宴,我肚子疼……”
好巧不巧,这时魏立晔房间的方向弄出了些声响,门被推开又被合上。
可算被沈可鹊找到个再合理不过的借口,她再开口的时候底气都更足了些:“魏姨还盯着呢——”
“你能陪我嘛。”
第27章 认真的吗“晚安,大小姐。”
ch27:
人是她叫进来的,沈可鹊却在床上躺得笔直,连呼吸都不敢放重。
卧室里亮了床头的一盏灯,光束暖黄,投映在楚宴脑后的发丝上,将他身上的凌气削去。
静谧的空气流转,沈可鹊一寸寸地移着手腕。
纤白的指骨点落在楚宴荡在半空的手指,轻地蜷住,晃了晃。
水蒙蒙的眸里,写满缱绻,她轻声:“你准备在这里坐一整晚么?”
楚宴觉察到指上的温热,睫毛颤了颤,掀开眼睑:“不然?”
目光在空中交织了一霎,恍若有什么在升温。
沈可鹊几乎没有犹豫,咬了下唇:“不然,上来吧。”
她乖乖地眨眼,好不容易找到的借口不用白不用。
“就算你一直坐在那,可我肚子还会一直疼嘛。”
对上楚宴锋利的眸光,他冷峻眉眼里的笑意渐渐清晰,修长冷白的指骨轻抬,漫不经心地扯松领带。
沈可鹊在他片厘不偏紧盯着自己的视线里,红晕在两颊,像是湿毛笔在宣纸上洇开了墨。
她下意识地咽了咽嗓子。
被男人捕捉到,他了然地一勾唇角:“害怕?”
“不怕,”沈可鹊摇头,又心虚地改口,“有……一点。”
“晚上,邀请一个男人上你的床。”
楚宴两指擒住她的下巴,往上挑了挑,另只手撑在枕上:“可不是个明智之举。”
“尤其对象还是你的合法丈夫。”
他的声线是带了些磁性的那种,在寂静的夜里,更显低酥迷人,单是听着,就足以乱人心弦。
“想好了吗?”楚宴的视线向下偏去,盯得更久,“如果你点头,以后不会再征求你的意见了。”
他身上的香,今夜好似格外的浓馥。
豆蔻混着橙花共沦前调,是很不像他风格的甘甜清新,中调像是某种木质香,她没嗅出来,倒是后调的辛刺存在感极强,香根草与橡木苔相抵相缠,像是烈雨过境。
沈可鹊胸口起伏几下。
好像有几个瞬间,梦境与眼前重叠。
她是有些怕,却点了头。
下一秒,他指骨不容抗拒地发力,滚热的呼吸压下来,楚宴的指骨锢着她的脑勺,还捏了捏。
沈可鹊的双臂已经绕上了他脖颈之间,蝴蝶骨翕合,她不由自主地挺起腰身。
旖旎之中,冷白手指绕到她的腰侧,睡裙系带被一点点地抽解开。
寂静的夜里,布料摩擦、细细碎碎的声音,分外清晰。
沈可鹊颤着眼睫地睁开视线,楚宴的身影挡去了光线,她的世界里只余点点晕亮。
躯体相触,攀升的体温变得无处遁形。
呼吸变得艰难,沈可鹊喉咙间不经意地流出咽声。
楚宴到底是没忍心欺负她太久,拇指指腹,轻捻过被他吻过而红润更重的唇瓣:“后悔了吗?”
沈可鹊两只眼睛都水涔涔的,像只怯生的小白兔。
却梗着后颈,摇了摇头,她的指尖紧攥着楚宴衬衫的领口,用力到泛白。
他的手掌托在她的腰窝,存在感不容忽视。
连同他的炽热。
“我还不能……”
“知道,”男人的气息洒在沈可鹊的前额,细腻地将发丝拨开,浅浅的一吻再落,“再亲一下,就放了你。”
炽温再度席卷而来,颌角被人捧着,沈可鹊无处可躲——
水渍潋潋,在偌大的房间里,无节制地泛开。
雪白的两朵,依在他纯黑衬衫上,绮丽着昧色绵延。
……
不知多久过去,沈可鹊从他怀里钻了出来,捞起补妆镜,左右地看了看。
她虚地踹了楚宴一脚:“渣男,说好的再亲一下呢?”
“一”字被她重音强调。
楚宴声线散慢:“虚指。”
眼看男人翻身下床,沈可鹊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腕:“那个……”
楚宴眸底染上晦明笑意,手掌又揽上她的细腰,鼻梢相抵。
“还没亲够?”
不等她的回音,薄唇蹭过那方柔软,又缱绻在鼻尖、眉心,停在耳边:“还是说,舍不得好不容易想到的借口?”
“……”
沈可鹊来气地推了他一把:“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然后恍然反应过来什么,两臂挡在胸前。
“你都猜到了,还……”她没好意思说完,又蹬了他一脚,“你、你你故意的!”
楚宴反手捉住她脚踝,指腹打着圈地细挲。
“是,我蓄意已久。”
他稍抬眼眉,指腹加力,惹出了点红:“沈小姐,上次一别,就该做好心理准备了。”
上次……
沈可鹊哪能忘,她视线不自主地向下偏移了些 。
楚宴没给她多看的机会,利落起身,出卧室的时候,还不忘反手带上门。
沮丧的情绪刚蔓上心头,男人又折返回来,换了身睡衣,手里还拎着个热水袋。
沈可鹊唇角欣喜地一勾:“你是去……”
“躺下,”楚宴的手压着她的肩头,热水袋被抵在小腹部,“不疼,也热敷着好些。”
他在她枕边平躺下,动作都放得很轻。他是精明的猎人,这样粗制简陋的陷阱,他一眼识破,却还是义无反顾地涉足进来。
原因无他。
是他自愿入网罢了——
阖上眼,他好像还能看见女孩明媚弯起的嘴角,眉眼莞尔,浅栗色的发丝如瀑泄落。
能勾出他心底邪念的那般。
他痛苦地蹙紧了眉头,喉结克制地稍加滚动。
偏偏身边的人像是故意不想让他好过似地,蜷在他左手侧,不安分地蹭了蹭。
“别乱动。”
楚宴的语气不善,细听能辨出隐忍到极点的低哑。
沈可鹊只安静半秒钟,就皱巴起了白净的小脸,语气娇嗔:“热水袋太烫了嘛。”
两只眼睛水汪汪地盯着他,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而且他是那个罪魁祸首。
楚宴无奈地扯了下嘴角,将热水袋拿在自己的掌中,捂了会儿,他又一把揽过沈可鹊。
大手向下滑去,隔着薄薄一层睡裙,停顿在她的小腹上。
沈可鹊眉头舒服地展开,轻嘤了声,重新乖乖缩进被子里。
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觉得生理期也没有那么讨厌。
“楚宴,凉了。”
“嗯。”
“楚宴楚宴,好烫!”
“嗯。”
他从背后环着她,偏高的体温紧密地裹着沈可鹊。
她不用去看,也知道他那双手,轻揉在自己小腹上时,是极赏心悦目的。沈可鹊故意胡闹地去用食指勾他的手指,感知到无名指上光滑无一物时,她一怔,难免失落地多想了下。
“楚宴,除了‘嗯’,你不会说别的了么?”
“早点睡。”
男人稍支起身子,在她耳垂轻啄了一下:“晚安,大小姐。”-
身边明明多了一个人的呼吸,可沈可鹊这一夜却睡得煞是安稳。
闹铃响起时,她拎着被子蒙住头,磨蹭着不愿起身。昨晚的记忆回颅,沈可鹊身子一僵,抬手往身边扫了扫,空荡荡的,哪里还有人影。
心里笼起没能一大清早就看到帅哥的遗憾。
她缩回被窝,刷起了手机。有了微博小号之后,沈可鹊上网冲浪的频次增加了不少,她满心欢喜地发送了一条微博动态——
【沈小姐想要,沈小姐得到!】
指腹点了点自己的唇瓣,恍然中还能忆起几分昨夜温存。
沈可鹊今天还有工作要忙,ZiYic的秀被取消,只能择期再办;事发那天,现场照片被泄露出去,秀场置景、模特服装全都不能再用,一切流程都要推倒重来。
这倒是合了岑雪半的愿。
而今天,齐肃帮她约了和主设计师Alia见面。
在这些方面,沈可鹊恪守礼数,提前了半小时在公司会议室等待。
手边是孔钰帮她倒的温水,她拿起轻抿了半口,手机火急火燎地进来了好几条信息,都来自祝今。
【昨晚忙应酬喝懵了】
【不是……】
她应该是刷到了沈可鹊小号的动态,一连发来了几乎占了半屏的感叹号。
【你来真的啊】
【楚氏太子爷你你你这就得手了?】
沈可鹊轻挑了下眉:【50%吧还没彻底得手】
换来了对面的一阵沉默。
【祝今:一定是我醒酒的方式不对我重睡一遍】
祝今等了一会儿也不见沈可鹊的解释,这才彻底确定她没在开玩笑。
她再敲键盘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怪不得沈哥要看你那么严再不盯点你你这进度条要拖疯了吧】
沈可鹊撇了撇嘴:【分人好吧我卡颜】
【和身材】
祝今简直想给她竖个大拇指:【最后一个问题嗷】
【走肾or走心?】
沈可鹊倒是一时怔住,睫毛几度纷飞,没能第一时间给出答案。
【祝今:玩玩就得了】
【祝今:你不是说cy有个白月光么?】
【别陷太深鹊鹊我怕你受伤】
一条接着一条地,像是坠在沈可鹊心里的小石子,漾开了一圈圈的涟漪。
齿尖轻磨唇瓣,手指下敲了又删,又敲。
身后传来了两声叩门,沈可鹊匆匆打下,放心不会。
来人是Alia,沈可鹊起身,以表尊重,微微点头致意,算是招呼。
她一身职业西装,白色绸缎内衬,在胸前系了个垂感蝴蝶结,暗绣花纹,不失时尚。
“沈小姐好,我是Alia,中文名字是徐睿尔,”两人轻握了下手,“沈小姐怎么称呼都好。”
“齐肃哥说,你有事找我?”
她收起来平时的娇可一面,论起公事时,嗓音也理性几分:“与秀有关的事宜,不用直接和我对接。”
“这我自然是知道的。”
徐睿尔莞然一笑,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沈可鹊的面前:“今天过来,是想和沈小姐谈个合作。”
“这里面是我的个人资料,硕士毕业于英国伦敦、皇家艺术学院,入行以来,担任主设计师二十余次,作品集也都附在后面。”
沈可鹊随意翻了翻,掀眸看向她:“所以?”
“如果沈小姐觉得凭借这些,可以给我一份信任的话,我想我们可以谈下去。”
Alia的名声在外,专业上的事情沈可鹊自然不用担心。
她更好奇的是合作内容,轻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下去。
“沈小姐大概知道前几日的来龙去脉了,岑雪半欺负到了您头上,依您的性格,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吧?”
“那是自然。”
沈可鹊的双手并地放在膝上,语气闲适:“不过,我自己就能做成的事,为什么要找你合作?”
“多个人知道,多份风险。”
徐睿尔应声认同她的话,又转折道:“我比你更了解她。”
“就像,你只知道她看重这场秀,想拿下主设计师的title,而我知道她为什么非这样不可。”
人心最难摸,却最能一击溃之。
筹码诱人,沈可鹊觉得有趣,应着点头。
转而又道:“那你呢?能从我这儿得到什么好处。”
商场上的关系利益导向,共利便是友,最脆弱却也最坚固。
徐睿尔向后仰去,后脊抵在椅背,十指交叉,落在翘起二郎腿的膝处。
“我知道沈小姐不仅是沈家千金,还是楚家太太。”
沈可鹊指尖一滞。
寻上对方眸子时,她有一瞬的慌神,徐睿尔那双眼中的凌锐气焰,不愠自威,极像楚宴。
沈可鹊故作镇静,挑唇问:“怎么?”
“我想,见他一面。”
第28章 小小的动作“还给亲么?”……
ch28:
沈可鹊一时怔住。
皇家艺术学院、英国伦敦。
心里像是被细针扎了一下,又酸又疼,她短暂地洇了下嗓子。
“徐小姐未免太过自信,”沈可鹊尾音挑起,娇矜劲儿十足,“我的老公,凭什么让你见?”
徐睿尔缓缓起身,举手投足间尽显成熟精英气韵,经过她时,拍了拍她右肩,俯身与沈可鹊耳语。
“凭我知道,你们也是合作关系。”
她力道重了些:“都是相互利用而已,为什么不选一条最利益最大化的路呢?”
高跟鞋落地的声音由重及轻,渐而不见。
沈可鹊一时失神,这是她第一次见徐睿尔,却空前地感到熟悉。
利益之上,气锐锋芒,在她的身上,沈可鹊好似能看见楚宴的影子。
像有一根巨大的沉木横在心里,她难以描述此刻的思境。
恍惚中,沈可鹊拿起手机,屏幕亮起,还是和祝今的聊天记录。
刚刚无绪的问题,现在有了思路,她字字敲得认真:【玩玩而已我和他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裴序等在公司楼下,见到沈可鹊,上前接包、拉开车门、请人上车,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坐回驾驶座,在后视镜里琢磨了一阵她的微表情,才慎重开口:“小沈总,我们去哪?”
“回家 !”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说“回家”这两个字的时候,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变成了她和楚宴的家,而不是沈宅。
沈可鹊又一怔,语气更烦躁了些:“按你之前的风格开车,越快越好!”
裴序不解,但满口应下:“好嘞,您坐稳!”
沈可鹊将车窗全部摇下,高速行驶带来流转的风,霎时扑涌向她的面中。
大概是有风吹的缘故,她觉得双眸泛酸,泪水竟然悄地从眼角落下。几缕发丝被风挑起,沾了颊上湿润,紧紧地贴在脸上,痒意难耐,沈可鹊胡乱地拿手去抹,却将自己的脸蛋搞得更显狼狈。
心里的酸涩,让她无端地忆起往日。
十八岁成人礼当天,沈可鹊收到了牛津大学的offer,是她不喜欢、但身为沈家独女必须要有所涉足的专业。
无论如何,英国的典雅彬礼,对那时心仰自由的沈可鹊来说,都有弥重的吸引力。
她从机舱内踏足出来,深吸了一大口,像是蒙了水汽一般潮的空气。
彼时沈可鹊以为,她迎来了人生的又一新篇章。
始料未及,翻开的下一页,底色是黑。
临开学前两周,沈青长带她去了碎片大厦的顶楼用餐,偌大的落地窗,将整个伦敦的景致都能入眼。
灯光璨然,伦敦眼、塔桥在夜中旖旎风情,泰晤士河水流盈盈、推着月色泛开;再后想来,那是沈可鹊无忧无虑的最后一段记忆。
一餐结束,两人准备各自回房休息。
沈青长突然有个电话会议拨进来,他走去走廊的尽头。沈可鹊百无聊赖地在他身后,踢着毛毯飞边,他英文流利,说得都是些她听不太懂的专业名词,久而久她便失去了耐心。
一个人背着手,参观起来连廊里悬着各国画幅。
走出去很远,沈可鹊才感觉自己身体的不对劲,四肢发软,胸口发闷,浑身发热,无论怎么洇嗓子,喉咙还是发干得难受。
险些跌倒的霎那,她被一个男人稳稳托住腰。
她不记得他的样子,只记得是双好看得摄人心魂的眸子。
好看到她将一切抛之脑后,只记得堪堪用指尖,勾住他清冷西装的袖口。
沈可鹊猜他注意到自己的异样,也了然因为什么。
他一定是游戏人间的老手,只轻地一句,小姐,需要帮忙吗。
苏感的嗓音,像是深水中闷响的炸弹,烧殆了沈可鹊最后一丝理智。
缠绵交织,沈可鹊第一次见自己这副风情。
而他在她耳边宽抚,萍水相逢、不丢人的。
当真是萍水一遇。
沈可鹊次日睁眼,身边、房间皆是空空荡荡的,只有雪白肌肤上的秾艳昧色,告知她,昨夜的疯狂、不是梦。
门响动静,她欣然抬眸去看。
却是沈青长。
沈可鹊手足无措地匆匆垂头。
满地的荒唐,沈青长一眼便懂,愠火在眼底越酿越重。
“沈可鹊。”
那是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她:“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也……不知道昨天怎么了。”沈可鹊怯怯出声,眼角挤出些湿润。
她想说自己不后悔,想说自己还挺享受的,但瞥了眼沈青长的表情,才改口:“……说不定,他愿意负责呢?”
“他是谁?人呢?”
“他……”沈可鹊没法回答。
“早走了,”沈青长扔给她一条浴巾,盖住她脖颈间骇人的红痕,“除了我,还有谁能帮你收拾这些烂摊子。”
沈可鹊不再说话,眼泪却夺眶,无声息地湿了两颊。
那几天,她一直郁郁沉沉的,在伦敦的街头闲逛,觉得错肩的每个人都像他、又不像。沈青长派了四个保镖,贴身护着她的安全,不让沈可鹊有任何机会接触外人。
渐渐地,本就朦胧的一张脸,彻底想不起来丝毫。
但沈可鹊很坚定,她度过了极欢愉的一晚,她不想就这样错过一段心动。
沈青长离开前,沈可鹊曾去找过他,扯着他衣角,语气恳切:“哥,能帮我找找他吗?”
“……监控、房号,酒店一定有他信息的。”
“鹊鹊,”沈青长生生挣开她的手,“发生这样的事,我封锁消息都来不及,你还想找他?生怕全天下不知道我们沈家出了这样的丑闻是吗?”
最亲的人说的话,往往扎得最痛。
沈可鹊嘴唇轻颤,却还是不甘:“我能感觉到的,他对我……是有感情的,他对我很好。”
“在床上?你要信一个男人在床上的话?”沈青长额角的青筋凸起,轻笑,“鹊鹊,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爸妈要是知道自己有一个这么不自爱的女儿,该有多失望。”
沈可鹊的手无力地滑下,泪水再次夺眶:“不是……”
“这件事,你知我知,就此翻篇。”
汹涌的泪意中,沈可鹊对自己心动感到羞辱,她点了头、也服了软。
自那日起,沈青长对她的控制和监视,便开始疯长。
京临和伦敦,隔着七小时时差,他却能掌握沈可鹊的一举一动,有风吹草动便亲自飞来解决。沈可鹊每每反抗,他就会提起那晚旧事。
“鹊鹊,我不看着你,你还想发生那样的意外吗?”
“沈家的脸,都要被你丢尽。”
沈可鹊被磨平了心气,潜意识里也接受了是自己做错、是自己胡闹,那夜的荒唐,她是罪人。
只敢在深夜的梦里再忆起,惊醒时,脸颊总是潮湿的凉意。
她是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楚宴说的不错。
一颗心如湖面,平静了十八个年岁,好不容易泛漾起涟漪。
却被人一遍又一遍地告诉,是错的、是万恶之源。
回忆涌上心头,沈可鹊的思绪被搅得更乱,她一把将发丝都顺到脑顶,烦躁地将车窗升了上来。
“烦死了!”
被裴序听了去:“小沈总,你今天心情不好啊?”
沈可鹊一记白眼横过去——
“你管这么多?好好开你的车。”
回到家中时,沈可鹊已经用粉扑将乱了的妆容补得服帖。
正撞见魏姨拖着行李箱从她的房间里出来,沈可鹊甩下鞋子,连上前搭了把手。
“魏姨,你这是?”
“哎呀,太太,我自己来就好,”魏立晔慌张从她手里接过箱子,“梁夫人叫我回去了,说不打扰你们小两口,以后我定期来打扫卫生。”
沈可鹊摇头:“您来回跑太麻烦了,我到时候让孔钰……”
“让楚宴再找个阿姨过来就好了。”她慌改口。
沈可鹊帮魏立晔又拎了个袋子出来,倚靠在门框道:“这段时间,谢谢你了魏姨。”
“哪有的事。”
送走魏立晔后,沈可鹊一连在客厅中央转了好几个圈,往柔软的沙发里一窝。
一丝邪念从心底萌发而起,她踮着脚,溜到了餐厅,那里立了偌大一个藏酒柜;沈可鹊没问过,但应该是楚宴带来的。
她精挑细选了一瓶淡粉色的酒瓶,捧着回了茶几旁。
小口轻抿,酒精的醇香混着甜草莓清新,在唇齿间弥散而开,沈可鹊满意地点了点脑袋。
不愧是楚宴,品味相当可以。
……
玄关处传来响动,是楚宴回来了。
沈可鹊将手里酒瓶放下,从软垫翻身下来。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她有点迫切地想见到他。
方才只顾着一味地灌酒,起了身,才后知后觉地有些醺意。沈可鹊的每一步都打着转地发飘,她手掌紧压着墙壁,支撑着身体的平衡。
家里的陈设入了她的眼,也都打着圈地旋。
沈可鹊紧咬着唇,目光尽数落在楚宴身上,他正褪去西装外套,冷白修长的指慢条斯理地松着领带。
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楚宴顿下动作。
没想到她在客厅,他有些意外。
在楚宴愣神间,
女孩拎着裙摆,往他的方向奔来。
薄纱质感的睡裙,吊带细细的两条覆过锁骨,胸口露着大片雪白尤为显眼,随她动作,裙摆纷飞,宛若迎风绽开的白牡丹。
心急了些,脚下愈发地软绵无力;不敌头脑里的眩晕感,沈可鹊在扑到楚宴怀里的前一秒,跌倒在地。
水平视线只能看见他颀长笔直的小腿,她缓缓抬起下颌,去看男人的眉眼,是沈可鹊最讨厌的仰视角度。
总觉得是男人居高临下地睥睨。
她不知怎的,想起了徐睿尔。
委屈的感觉瞬间在心头炸开,鼻头发酸,眼眶瞬而水润,沈可鹊强撑没让泪珠夺眶。
男人蹲下身的动作也是有条不紊。
凑得近,楚宴几乎是瞬间捕捉到女孩身上的酒味,混着果香的甜腻。他眉头微耷,眸中笼起些不悦。
“喝酒了?”
问话的语气,却肯定得多了几分责怪意味。
不见沈可鹊应声,他又道:“心情不好?”
沈可鹊借着光束细细斟视他的眉眼,眉骨饱满,鼻梁高挺,深邃沟壑中衬得一双眼尤为摄人。
许是酒精扰乱心智,她蓦地凑上前,用唇去贴他。
温软的触感,消解了楚宴话语里的冰凉。沈可鹊没什么接吻的经验,只笨拙地吮着他的下唇瓣。
他蹲着身子,也比她要高上些,她只能碰到那。
泪珠不知何时断了弦,悄然滑过了她的颊侧,低落在楚宴撑地的手上。
楚宴觉察到虎口处的湿润,抵着女孩肩头地将她推开。
屋里只亮了几条氛围灯带,只有微弱的光亮从窗外透进,饶是这样楚宴也能看清她微红的眼眶。
沈可鹊立马低下头,本能地不想楚宴看到她哭。
不想让他知道,她一整天的复杂情绪都是因他而起。
要不是他,她才不会重新想起四年前的那桩往事。
“你明明……”
哭腔却极为地明显,沈可鹊深呼吸了一口气压住:“你明明有喜欢的人,还来招惹我做什么?”
“我们就应该是井水不犯河水的联姻关系嘛。”
谈什么心动。
心里的某处被撬松,被抑着的名为冲动的洪水决堤。
楚宴抬手,扣在沈可鹊的脑后,不由分说地覆上她娇艳的唇瓣。
凌然的气息瞬间席卷沈可鹊的唇鼻,带着独属楚宴的压迫感。
沈可鹊被迫仰着头,接受他施予的一切。
唇与唇肆意地撕磨,水渍声旖旎地缱绻在屋内。
沈可鹊肩头的吊带带子滑落,傲人雪峰呼之欲出。
男人却没被吸去半点注意,依旧沉溺在这一吻中,他锢着沈可鹊的肩头,几乎要将她融入自己血肉中般地用力,隔着衣衫,却好似能感觉她肌肤的温软。
良久,才肯放过几乎要缺氧窒息的人儿。
“我招惹了你什么?”男人已然发哑的嗓音,昭然被激起的欲望。
沈可鹊大脑彻底发懵。
如果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刚刚的这个吻算什么。
她用指腹触了触被他咬破的唇,丝丝痛意弥足真实,沈可鹊泛着泪光地又望向楚宴,急得泪水翻涌得更甚。
他到底把她当什么?
沈可鹊慢半拍的大脑里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地反应,冥思苦想了不到半分钟,被她果断放弃。
管他呢。
她伸手,葱白指骨勾上他领口前松松垮垮的领带,在掌中打着圈地绕,两人的距离被一寸寸地收束近。男人的眉眼,连同她的倒影,都越发地明朗。
今朝有酒今朝醉。
沈可鹊眼角的泪已干涸,独留下眼尾红痕,像是特意粉饰过一般。
楚宴没由头地想到白雪地里的独枝红梅。
女孩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脸颊、耳廓,弥足蛊惑。
“老公。”
“还给亲么?”
第29章 伤害还那么大“宝贝,吻技还需练习。……
ch29:
是夜。
楚宴揽着腿窝,将沈可鹊抱回主卧。身子触到床垫的柔软,沈可鹊就舒服得在他怀里拱了下。
她还圈着他不放,指腹轻点在楚宴冷白的颈侧,轻一下重一下地勾勒着。
“乖。”
楚宴掐了下她的腰:“松手。”
沈可鹊摇摇头,发丝蜷在楚宴的颈窝间。
“我不要。”
楚宴偏了偏头,唇瓣在她的太阳穴处浅落一吻,哄她:“听话。”
“才不听话。”酒精缘故,她字音都拖得长,像是在撒娇。
却松开了双臂。
两人的距离拉开了一段,她能更清晰地看着楚宴的眉眼。
日落后的20分钟,天空的蓝色密度渐至最大,介于永恒与虚无之间,被称为蓝调时刻。
沈可鹊在他眸色曜黑中,却莫名联想到那无边际的湛蓝。深邃神秘,大概是首晦涩难懂的小诗。
她抬手,落指在他弧度挺拔的鼻骨上。
无限地接近、触碰,却仍然感觉她距离他,有那么远。
“郑阿姨是谁。”
“徐睿尔又是谁。”
唇瓣几开几合,沈可鹊将心底事掩得极好,字音没挑,只是在简单陈述,而非寻问。
“楚宴,我好像从未认清过你。”
到底难抵酒精作用,沈可鹊说完便浅浅阖上了眼,手指自然垂下。
若不是酒醉,大概她连说出这话的机会都没有。
楚宴轻圈着她纤细手腕,放好。
目光借着床头明黄的光,落在沈可鹊的面中,她肤色白、睫毛长,安静熟睡时,像是个洋瓷娃娃般。
一缕发丝斜在额前,楚宴探着手指,将其拨到额侧。
上次这样看着她,已经是太久之前的事了。
指尖没受控制,多在她发间逗停了一阵,像是感觉到了他的存在,沈可鹊毛茸茸的脑袋又蹭了蹭。
不知怎地,脑海里浮现出了沈可鹊逗奶茶时的画面。
猫毛过敏,他没怎么接触过猫咪,近距离更是少之又少。
原来养只小猫,是这种感觉——
楚宴取过软尺,再次托起沈可鹊纤白指骨,轻绕在她无名指处。
动作不敢放得太重,像在经手什么易碎珍宝一般。
末了,他起身,不忘将被角揶好-
抵达霍公馆时,九点一刻。
楚宴被人带到会客室等待,佣人沏茶以侍,并道,二爷马上就到。
楚宴稍地点头,抬杯轻抿了口茶。
大概五分钟,身后传来皮鞋叩着大理石地面的响动。
“九点半,以浓茶待客,”楚宴唇角勾笑,“不亏是你霍二爷。”
被他叫作“霍二爷”的人,全名霍景钊。
港岛首屈一指的商业大佬,尤精高奢珠宝定制,经商谋略是出了名的狠戾无常。两人常年在生意场上交手,争到鱼死网破亦有过几次,可私下里二人倒是相见如故,亦敌亦友地私交甚密。
“过奖,”霍景钊装没听懂他话里话,“帮楚总提提神。”
楚宴没应声,倒是从西装口袋里取了张硬纸卡,沿桌推向他:“尺寸拿到了。”
“嗯。”霍景钊接起,勾动手指,手下人上前取走。
洇了口红茶,他轻挑尾音:“这么容易得手?”
“她喝醉、睡着了。”
“难怪,”霍景钊点点头,又侃道,“喝醉了,你、这么快?”
楚宴直接飞去一记眼刀。
霍景钊一耸肩:“行,忘了你现在玩纯爱这套,那当年还不是……”
在楚宴几乎要将他千刀万剐的绝戾目光里,霍景钊无奈噤声。
“没什么事,回吧,”霍景钊抬手解着袖扣,“反正纯爱这套我玩不来,夜深了,我还有要忙的。”
楚宴阴着脸,没有要离开的动作。
霍景钊看得出他是想找人说话,无奈又坐回:“看在你现在算我客户的份上,勉强多留你十分钟。”
“当年的事,你还不打算告诉她?”
“不知道该怎么说。”楚宴回得倒是利索。
霍景钊弯起嘴角:“要知道堂堂京临一把手这么怂,我早该扩张到京临来。当年和我赤手空拳搏白刀的人,居然会怕这点小事。”
“不是小事。”楚宴嗓音低沉。
霍景钊一怔。
“所以?”他反挑尾音,“就这么耗着?”
他扫了眼手表,起身经过楚宴时,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忘了,优柔寡断是商场大忌,更何谈情场。”
楚宴眉眼未动,晦暗不明,看不出蕴着什么情绪。
“当哥的
劝你,误会要趁早解,不然横在心里,早晚是个刺。”
楚宴掀眸看向他:“当弟的也劝你,为了追人来京临建霍公馆可以,要是霍家真动了来京临分羹的心思,楚氏第一个不准。”-
沈可鹊自然无从得知霍公馆发生的事情,她只知道一觉醒来,身边空荡、脑仁酸痛。
她撑着起身,洗漱时用冷水扑着脸颊,依没有缓解头痛症状。
踏着拖鞋走出门,在厨台前见到楚宴的身影时,心里有些惊喜。
“你……没去公司呀。”她轻声搭着话。
手指很自然地往桌旁匣子去,拉开拉环,指尖快要触到止痛药板时,被从天而降的两指擒住袖口,把手臂直接拎回原位。
沈可鹊仰头,对上楚宴一双漆黑的眸。
她讪讪地将双手交叠在膝前,食指来回地打转,声音怯糯糯的:“我头疼嘛。”
“喝这个。”
白净的碗被放在桌上,清脆一声的响。
闻起来的味道倒是没有上次那样冲鼻,沈可鹊还是摇摇头:“……不要。”
楚宴没说什么,只是轻抬起手,将匣子关上。他斜身,挡在沈可鹊的面前。
沈可鹊瞪圆双眼紧盯着他,楚宴就无声地圈着手臂,回看着她。她的愠气到了楚宴的眸底,被消释得淡若细烟。
沈可鹊的耐心没他足,不一会儿便败下阵来。
“好……吧。”
她不情不愿地端起醒酒汤,抿了一口,竟觉得味道还不错。面上没什么表现,只又小口地啄了几下。
楚宴拉开椅子在她的旁边落座。
沈可鹊继续找着话题:“魏姨说她回去了。”
“嗯,知道。”
有些出乎沈可鹊的意料:“你知道?”
“不然,你觉得回楚家的时候,妈怎么没过问起我们分房睡的事。”
原来是他做的。
沈可鹊若有所思地咬下了一角蛋煎吐司:“怪不得……魏姨的态度也一百八十度转弯。”
“那你,”她抬眼看他,可对上楚宴的目光时,又匆匆地躲闪开,语气忸怩,“今后来主卧睡么?”
“协议书上说,不许。”
楚宴未动餐筷,直直地看着她。
沈可鹊当然知道。
要不是美色难抵,她才不愿意当出尔反尔的那个。
“我、我就是随便一问。”沈可鹊匆匆埋下头,捏着叉柄的指腹泛白。
身边人轻地笑了声。
楚宴好像凑得近些,他浅稳的呼吸声在沈可鹊的耳畔明显放大。余光里,她能感到忱忱目光紧锁着自己。深呼吸一口气,沈可鹊转头想随便扯些什么把自己的“邀约”糊弄过去。
鼻尖差几厘就相蹭,他出了声。
音线压低,像是自海洋深处传来般地诱惑人心——
“昨晚也是,”温热的气息洒在了沈可鹊的耳侧,“随便、一吻?”
霎时,她浑身战栗;不知是因为他滚热的呼吸、还是话中所指。
昨晚……
昨晚?!
沈可鹊眼睛睁得更圆,指骨失力,餐叉滑落,叮地一声脆响。
“我昨天……”
脑后被手钳住,未完的话也尽数被吞下,楚宴根本没给她再多询问的机会。
交叠转而急促的呼吸,缠绵纠缠的唇瓣,鼻尖几次抵着蹭过。
思绪渐渐迷离,她被抱起稳放在楚宴大腿上,单薄的身子被紧圈在他和餐桌之间。
她往后缩了缩脖子,躲开更猛烈的攻势,长睫轻颤,视线不由自主地向下滑去,松荡的衬衫解了两颗纽扣,嶙然骨感的肌肉线条分明,余下隐于衫下,给人以更多的遐想空间。
“想起来了?”
男人眸光垂着,紧落在那抹红艳上。
沈可鹊哪有空回想,本就混沌的大脑被他彻底搅乱。
她懵懵地点了头,囫囵道:“嗯嗯,想起来了。”
楚宴那一双在谈判桌游历经年、直摄人心的眼睛,怎能看不出眼前人的胡诌,嘴角失笑:“做什么了?”
咫尺之距,秉持着输人不能输阵的原则。
沈可鹊撑着他的肩头,凑身向前,蜻蜓点水在他唇间。
“……这样?”她其实不确定。
被楚宴捏住后颈,他上半身欺压下来。沈可鹊向后仰去,腰线抵在桌沿,硌得她眉头一蹙,沉闷一声。
被楚宴觉察,他直接托腰将她带起,又稳稳地放在桌面上。
他立于她的修白双腿之间,两人距离贴得更密,衬衫与睡裙肆意厮磨着。
舌尖纠缠,气息缠延。
明媚的日光透过薄纱帘子映下,竟都多了丝妩媚。
意乱情迷间,她听他又附声在耳畔:“不对,是这样吻的。”
沈可鹊大脑严重缺氧,听之任之,已经没有余力再与他争执。
草草点了下头,再投神入下一漩涡。
不知多久,舌尖萦了淡淡的铁锈味,楚宴才肯放开她。
他抬手,指腹拭去自己唇角上的血珠,饶有玩味地看着脸红的沈可鹊:“宝贝,吻技还需练习。”
“我……”沈可鹊气嘟嘟地开口,讪讪地收了尾音。
他说得倒是没错,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她羞得连他的眸子都不敢对,嗓音模糊:“下次学学。”
不知何时,“下次”已成了两人心知肚明的相约。
楚宴牵起她的手腕,圈在自己掌中,指腹在她的腕骨处轻轻打圈,像是在盘玩玉器一般。
“下周出差去冰岛,一起?”
沈可鹊一怔,懒散地挑起尾音:“楚总这算邀请我约会么?”
“算、也不算。”
他还是这样,总能将话说得滴水不漏。
沈可鹊不满,小嘴撅得老高,语气里的娇矜几乎溢出:“不算、不去。”
“嗯,算。”
第30章 我只能亲嘴搭子
ch30:
“所以呢,你就答应了?”
手机视频通话的另一端,祝今两只眼睛瞪得溜圆。
沈可鹊轻点了下头,手指摆弄着胸前发尾,声音满不在乎地:“出去玩而已,又……没什么的。”
祝今举双手投降。
“以前是真没看出来,你还有点恋爱脑的潜质。”
沈可鹊这才正色,对着祝今伸出根食指——
“第一,我没有恋爱。”
“第二,恋爱脑还是事业脑都无所谓,我喜欢什么、就做什么。”
比起回公司烦恼岑雪半和徐睿尔的事情,去冰岛旅行,显然是更符她心意的那个。
祝今比划了个大拇指,不愧是从小在蜜罐里浸着长大的千金小姐。
沈可鹊的底气永远是与生俱来,和她们这种靠血肉疯长才得以稳固的自信是截然不同的。
“那那个徐睿尔呢?”祝今又问,“就是楚宴心里的那个人吗?”
“他的风情债,我怎么知道!”
沈可鹊声音闷闷的,情绪急转直下:“他什么都不肯和我讲,别说心上人了,就连他家里的事情,我都两眼摸黑。”
她和祝今简短地复述了一遍梁白生日那天发生的事情,换来对面若有所思的一句。
“看来这楚家关系还真像传言中那么不简单啊。”
转念一想,祝今又安慰起她来:“这也没什么,你细数京临这些家,哪家没个豪门秘辛?说不定楚宴也是好心,不想你掺和进那些糟心事。”
沈可鹊无辜地眨了眨眼:“我家呀。”
换来祝今一个大大的白眼。
“像叔叔阿姨一样一辈子只要你一个孩子的,提着灯笼在京临都找不出第二个,你算特例。”
知道原生家庭是祝今心里的一道伤,沈可鹊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转而问起:“楚家,很复
杂吗?”
“大小姐,你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呀。”
“楚家老爷子房地产起家,一手建起楚氏帝国;几年前才退二线,公司交由子辈管理,也就是楚宴的叔父楚名文和楚宴父亲楚名韬,楚名文是哥哥占大头,他觉得房地产行业已是日暮西山,着手带楚氏向快消行业转型,但一连几个项目的成效都不是很好,圈子里的人都等着看楚氏笑话呢……”
“楚宴回国,直接杀到董事会,签下生死令状,大刀阔斧推改革,二话不说将公司策略调整到高新领域,一来二去地,才让楚氏有重振之风。”
“但是吧……”
“但是什么?”沈可鹊听进去了,迫不及待地问。
“楚宴是晚辈,贸然和叔辈在公司争权,这其中的水深,只有他自己知道咯。”
电话挂断,在楚家感受到的怪异气氛却在沈可鹊心里愈念愈浓。
梁白不是他的生母,楚父从未谋面、想来关系也不亲近。孤身一人,他是怎么在楚氏那宛若毒蛇穴里,爬到塔尖,一举成了最年轻的企业掌权人,垄掌着几乎整个京临的经济命脉。
她的心,忽地针扎般地痛。
沈可鹊一天公司都没去过,她不懂那些勾心斗角、你死我活地权谋之斗。
却本能反应地觉得,他很苦。
没能认识他的这么多年,他应该活得很难-
楚宴没去楚氏,而是去见了梁白。
徐风轻轻拂动幔帘,偌大的客厅内的光线时明时灭,母子二人一坐一立,身上都沾着光,却都凛着寒气。
“楚宴,你怪我吗?”
茶盅袅袅了一缕白气,在梁白扇拂的动作下,散了。
她垂着眼皮,神情怡方地注视着杯中水面上打转的茶叶。
乌黑的发丝被低盘脑后,皮肤紧致,唇瓣红润,眼角几处细纹不彰年纪、反添韵味;岁月不败美人。
楚宴站在阴影里,喉咙发涩。
“没有,”在没旁人的时候,他更习惯这样称呼梁白,“梁夫人。”
顿了顿,又出声:“所以,您知道母亲离开前后发生了什么。”
两人视线在空中相碰,皆是凉薄。
“如果您执意隐瞒,我也会继续查下去,”他音调端方,再简单不过的陈述并无诱逼,“至于结果早晚能查出来。”
空气囵于安静,楚宴点头致意,转身迈步。
“十五年前,我去过燕尾巷,见过你母亲。”梁白用指腹轻捻着佛珠手串,娓娓道叙。
记忆也铺陈而开。
逼仄的巷子,到处堆的都是杂物,去燕尾巷的那日,梁白穿了件素白旗袍。
侧身经过露天垃圾堆的时候,紧掐着鼻翼,生怕呼吸到污浊的空气,将她染脏。她出生锦玉之家,自然不习惯蝼蚁窝聚地的脏乱。
她只是想见见那个人。
被楚名韬放在心里整整十二年的女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楚宴礼貌回身,脊背挺直,双手自然垂在裤缝两侧,眉如青山,舒绵开来,好似只是在听一段无关的往事。
关于母亲这两个字,离他太远了,无论是郑小凤、还是梁白。
“她脸色惨白,头发很乱很乱、像是一团枯草盖在头上,跪在椅子前,双手抓着胸口破烂的衣服,整个身体都蜷着,一动不动。”
梁白双目空洞,像是在澄澄的茶水中,又见那日场景。
“我吓坏了,我转身就跑,一直跑、一直跑。”
她停止捻珠的动作:“我跑出了那条巷子,又很怕,怕她死在那个黑漆漆的小屋里,除了我就没人能发现了。”
“不是我害她死。”
梁白叫来手下的人,报警处理;法医解剖后的尸检报告上写得清楚——
死亡时间10小时前,死因突发心梗。
“我没想过,我这一辈子是输给了这样一个女人,”多年修性,梁白内心早已是能纳万物的平静,“是她可悲,还是我可悲?”
“梁夫人。”
楚宴顿首,话声过了喉咙还带上了几分沙哑:“既然事情已经过去,您多释怀。”
“楚宴,你调查我,无非是怀疑我害死了你母亲。”梁白至此语调才起些波澜。
“您误会了。”
郑小凤平白失踪,他只是想找到她:“我只想要知道她的骨灰安于何处。”
楚宴关于母亲的记忆所剩无多——
孩提时,郑小凤曾拉着他的手,在院子里编织蒲扇,那时她还是水灵灵的大姑娘模样,很爱笑,也满心期待着楚名韬手提聘礼地出现,迎她进门。
“小宴啊,等你长大娶亲,一定要带来给妈妈看。”
郑小凤眼里泛起泪光:“有父母祝福的婚姻,一定能长长久久。”
当时他不懂,进了楚家的门,才明白当初郑小凤眼底的悲凉来自于何。
梁白和楚名韬便是“有父母祝福”的婚姻,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恩爱有加。
而他的母亲,明诞下的是楚家长子,却是这个家万不能提及的一个名字。
他在郑小凤身边的时间短,谈不上什么母子情深。
只记得那句话“父母祝福”,最初所想也是,无论如果都要让她见一面沈可鹊,哪怕只远远一眼。
活见人,死见碑。
“从我踏进楚家大门。”
楚宴扯了扯嘴角,声线低沉,比腊月的冬天还要冷:“燕尾巷的一切都和我没有关系,人也一样。”
“您不必多虑其他。”他微微颔首,而后转身告辞。
偌大的房间里,只剩梁白一人。
她看着楚宴离开时轻捎上的门,忽而扯了扯嘴角。
不知楚宴的性子,有几分随他亲生母亲;她总忍不住想从他的身上窥见几分郑小凤的风采。
“郑小凤,你觉得是我抢了你的人生吗?”
梁白将佛珠手串握在虎口处,双掌虚地合十,眼睑微耷,口中轻轻道:“那,又是谁抢了我的人生呢?”
……
楚宴辗转到楚氏时,已过正午。
他推开办公室门的时候,跟在身后的宋观支支吾吾的。楚宴不解地睨了视线过去,后者摇摇头,上前一步帮他将门撑得更开些。
“您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楚宴投去视线,平日里规整几净的茶几上,堆满了大大小小的餐盒。
扑鼻是鲜香的麻辣,他眉心不觉轻皱,又落在沙发里一抹娇红,才重新舒开。
在真皮沙发上款款坐下,楚宴挑眉看向沈可鹊:“太太,这又是哪出?”
沈可鹊从手机挑起视线,身子坐直。
“如你所见,”她抬手,骄傲地指着满茶几,“来探班你呀。”
沈可鹊今天穿了件棉质纯白吊带裙,上绣小巧樱桃的印花,俏皮可爱;外搭了件修身同红色系的小衫。白净颈间一串粉白珍珠项链,将人衬得灵动楚人。
配上她娇润的语气,更显人畜无害:“楚总辛苦啦。”
眼珠一转,却是狡黠加剧——
“不过……上班时间不在公司,楚总这个老板当得未免太不以身作则了吧。”
楚宴刚要出声,又被打断。
“不过放心啦,我已经帮你安抚好手下人情绪了。”
楚宴侧目看向宋观。后者上前,在他耳边轻语道:“小沈总请总裁办的同事们吃了午餐,还……多放了一小时的午休。”
宋观都闭上眼,准备迎接将至雷霆。
谁料自家老板一挥手,只一句:“嗯,那你也快去午休。”
视线却是一直落在沈可鹊身上的,嗓音不咸不淡。
“还不谢谢小沈总。”
“谢谢小沈总!”宋观90度鞠躬,速速逃离现场。
楚宴扫了眼茶几上,各种口味的小龙虾。
“这餐,也问过宋观了?”
问过。
点外卖之前,她特意去找了宋观。只不过对方说的是,楚宴怕麻烦,很少吃壳类的食物。
她还好心
地确认了一句,只是怕麻烦、而不是过敏之类的原因。
“宋助说你对这些都不过敏的。”沈可鹊唇角弯起。
楚宴慢条斯理地抽出一次性手套,两指从面前的盒里捞了一只虾来。
“他没和你说其他的?”
沈可鹊心虚地洇了下嗓子。
她平时基本不碰这些东西,油腻辛辣又是热量炸弹,沾在手上也不好打理;要不是宋助突然提起,勾起了她肚里的馋虫,沈可鹊也不会最终做下这个决定。
因为楚宴提的冰岛之旅,她和齐肃打了招呼,未来一段时间都没有通告安排,她才能小小地放纵一把。
“……没。”
眼珠狡黠一转,又出声道:“就算是有,又怎么啦,我想吃还不能吃了!”
想道德绑架楚宴约束她自由的话还没脱口,她面前的碟里,就多了一直脱壳光滑的虾尾,红油汁裹满,香气四溢。
对上楚宴的眸子,沈可鹊一怔。
讨厌剥壳的麻烦,却愿意为她做这些。她噤了声,视线下移,落在他手上的动作,不紊有序,修长指骨让画面更显诱意。
“楚总……还真是贤惠。”
楚宴抬眉:“有奖励?”
他们之间……
平平无奇的亲嘴搭子。
还能有什么奖励方式。
沈可鹊识趣地凑上前,双手捧着楚宴的脸,轻轻地吻住了他的唇。
由她主导,又心系桌上的美味佳肴,轻轻柔柔地便结束。
“好了吗?”她挑声问。
楚宴的不满意几近要溢出眉间。
沈可鹊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抢先一步启声,自问自答:“哦,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