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米文学 > 穿越快穿 > 把太傅敲晕在床(重生) > 35、哥哥
    哥哥


    清心斋烛火燃得旺盛, 豆大火苗左右晃动,灯烛下?玄衣玉带的男人正悬腕执笔,落墨字字铿锵。


    立于男人身侧研磨的魏刀不住地打哈欠,抬眸望一眼窗外, 夜色漆黑沉沉。已?是子时?, 偌大太傅府静得没有丝毫声响,是众人沉睡入梦的时辰。


    寒风在外呼呼作响, 屋内唯有沙沙的写字声。


    魏刀眼皮子酸涩如?磨, 几乎要抬不起头。他研磨研得手腕疼,终于?壮起胆量忍不住问:“主子,夜半三?更?不歇息, 你跑来书房抄静心经,谁惹主子心火难消, 连觉都睡不着?”


    狂草抄静心经, 这心静得下?来才怪, 魏刀没敢把这句说出?口。


    温寂言笔锋一顿,墨点晕了大片。


    “你困了就去睡, 我可没逼迫你守着。”


    魏刀连忙道:“主子夜间?难寐,属下?岂敢独自?歇息,这不合规矩。不如?您大发慈悲回?房休息, 属下?也好安心睡觉呀。”


    温寂言不为所动, 敛眸提笔继续。


    可苦了眼都快睁不开的魏刀, 他见自?家主子没有动摇之意,便搬出?府里的女主人道:“主子你不睡就不睡吧, 夫人独自?在房里多孤零零的, 显得您多不贴心啊。”


    不提黎婉还好,一提温寂言的心变得愈发焦乱。


    终究徒劳无益, 静心经难以令他平静,心湖仿若被?砸起水花,久久荡漾,淋湿重重心绪。


    他不该高估自?己的定力,更?不该低估黎婉天真懵懂的蛊惑力。多年以来,鲜少有超出?他掌控的事发生,自?打少女嫁入府后,已?然数不清有多少预料之外。


    “魏刀,倘若有人会成为你的弱点,你会如?何做?”他搁笔于?墨玉石枕,眸色渐深。


    “啊?”魏刀愣住,挠了挠后脑勺直白道,“属下?幼时?被?当做暗卫培养,不会让任何人或物成为弱点。”


    他从出?生起就知晓自?己此生注定是见不得光的暗卫,直到将军夫人过世,温驰老将军花了二两银子将他买下?,洗去了他身上?关于?暗卫的印记,才让他跟着伺候小?主人温寂言。


    一晃多年,他时?刻谨记自?己的职责。人一旦有弱点,必定会遭人利用,故而他不能有弱点,那不仅会害了他,更?会害了温寂言。


    “倘若真有,那属下?会亲手了结。”纵然过去多年,他对暗卫时?的规则仍旧铭记于?心,“呃……主子,属下?不是要了结你的意思,我是说除你之外的人。”


    “我看起来蠢到需你解释?”温寂言没好气道。


    “那可说不准……”魏刀小?声叨叨。


    “罢了,你又没成亲,问你也无济于?事。”温寂言将手边的静心经合上?,把誊抄好的一沓递给魏刀,“收好。”


    魏刀更?加迷惑,这跟成亲有何关系?娶了媳妇儿了不起啊……!他边腹诽边任劳任怨地把静心经摞好,正要往柜里搁,却眼尖瞅见一沓字迹陌生的经文。


    飘逸灵秀,宛若蝴蝶振翅。这字绝对不是他家主子写出?来的,他问:“主子,这经文哪儿来的?”


    “偶然在玉食记掌柜案上?看见的,觉得有几分缘分,便买了回?来。”


    “啥,玉食记掌柜还能写这一手好字?不像呀。”魏刀讶异不已?。


    “不是掌柜的,乃是善灵寺的小?和?尚拿来换糕点的。”他将书案之物放置规整,垂眸继续道,“那小?和?尚说是寺中人所书,估摸着是哪个腿脚不便的老僧人写的。”


    “主子你若真是欣赏这位僧人的字,可以请他来咱们太傅府讲经啊。”


    “人家修佛之人,讲究清静。”


    “说的也是。”魏刀点点头,将温寂言方才所抄的静心经覆盖在那沓子经文之上?,合上?橱柜。


    ……


    翌日,天落细雨。


    黎婉正独自?坐在亭中听雨,如?今是冬月末,往年早已?大雪纷扬,今年倒是奇了,绵绵细雨不断,就是不见半点雪花。


    相比下?雨,她更?偏爱雪天,冷是冷了点,总不至于?身上?潮湿。淅淅沥沥的雨声,难免扰人。


    最为重要的是,她的每一年生辰皆为天地絮雪纷飞之际,掰掰手指也快近了,不知今年生辰日还能否见人间?落白之景。


    “师娘——”此时?远处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黎婉猛然扭头,撑伞的白袍少年正向她走?来。她惊讶道:“太子殿下?,你怎么?出?宫了?”


    殷向琛疾步来到亭下?,将伞收起:“孤自?然是偷溜出?宫的,差点被?淑妃娘娘逮到呢,答应帮她传个口信才让她愿意为孤将此事瞒下?。”


    她问:“淑妃娘娘?”


    “是啊。”殷向琛抖了抖身上?的雨珠,“上?回?宫宴淑妃不是单独叫师娘你去朱颜殿嘛,结果你在回?去的宫道上?遇见蒙扎那糟心玩意儿。”


    “淑妃娘娘听闻这事儿可把她担心坏了,偏偏后妃不得随意出?宫,她便托我来给你赔个不是。”


    “这事儿原本也怪不得娘娘。”黎婉叹了口气,“你可知子鹤今日可有朝务在身?一大清早便不见人影……”


    她忍不住怀疑,莫不是因昨日之事在躲她,一夜都过去了,难不成还没好?


    殷向琛让她安心,说太傅那么?大个人丢不了,语气间?皆是调侃,弄得黎婉连忙噤声,不再提某人。


    从太子殿下?口中得知,清晨轲萨的两位使臣回?国,宣嘉帝故意派了温寂言为其送行?,可谓是“用心良苦”。温寂言不仅笑脸相送,还特意赠与蒙角世子一顶银白羊绒帽,气的被?削光头发的世子差点拔刀砍人。


    蒙扎则更?加抬不起头,自?那日从赌坊回?去后便摔碟砸碗,发了狠要让害他之人付出?代价。轲萨的探子倒也不是饭桶,很快便查出?了殷向琛的真实身份。


    蒙扎想向宣嘉帝讨要说法,奈何没有实证,被?蒙角拦下?。他又怕此事闹得人人皆知,惧怕日后谁都要嘲笑他的残缺之身,那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上??


    如?温寂言所料,蒙角蒙扎两兄弟打碎了牙往肚里咽,狼狈回?国,再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听到这里,黎婉唇畔绽开笑容:“活该。”


    恶有恶报,这是蒙家两兄弟应得的。


    “不过,轲萨使团回?国是清晨之事,眼下?晌午已?过,子鹤并未回?府呀?”她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太子殿下?在太傅府,那么?温寂言必然不会在东宫。


    那他去哪儿了?


    殷向琛摇头晃脑:“自?打太傅成亲后日日偷懒,在东宫授完课便走?人,孤哪里知晓他身在何处。”


    听太子殿下?这口气,还有几分失落的小?幽怨。


    “殿下?不必难过,平日里子鹤早早回?府是在陪我……”她略有羞涩。


    “这叫什么?,有了媳妇忘了徒弟。”殷向琛痛心疾首,“孤懂,孤这就回?宫!”


    黎婉:“……”


    “可是可是,殿下?,”她哭笑不得,“子鹤今日的的确确没回?府。”


    “莫不是红杏出?墙了?”太子殿下?看准时?机故意挑事。


    “才不会呢!”


    太子殿下?说笑完提醒道:“孤也不是很清楚,原本想拉太傅饮茶来着,他说有要事要办,孤还当他故意推辞,便问他有何要紧事。”


    “他说与师娘你有关。”


    “孤便没再问。”


    跟她有关?黎婉想不明白,昨夜温寂言独自?回?了书房,她也亦没睡安稳,一大早这男人又不见人影,将近申时?还未归,未免太过奇怪。


    “当真与我有关?”她不甚确定。


    “绝无虚言。”太子殿下?重新撑开纸伞,“等太傅回?府一问便知。”


    “殿下?这是要去哪儿?”


    “嘘,孤此番是偷溜出?东宫的,师娘你可要替我保密。”


    师生俩一个比一个神秘,行?踪捉摸不定的样子还真是一脉相承,所谓大的教坏小?的,便是如?此。她佯装叹气:“恭送殿下?。”


    殷向琛走?后,黎婉便坐不住,在亭子里踱步思索,想破脑袋也没想出?来温寂言到底要办什么?与她有关的要紧事。


    都怪太子殿下?将她的好奇心勾起,这下?可好,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去府门口迎接太傅大人了。


    ……


    天渐渐昏暗,细雨将歇。


    温寂言脚刚迈入府,便瞥见不远处一个娇小?的身影嗖的一下?躲至长廊拐角处,嫩绿色的裙摆堪堪露出?,令人想忽略都难。


    他装作没瞧见,继续往前走?,步履缓缓,直至离那抹裙角越来越近,躲在廊后的少女再也忍不住,率先探出?脑袋:“子鹤,好巧。”


    “特意在此地等我?”他眉眼带笑。


    “才没有。”她矢口否认,“我是来捉你回?去拷问的,你可仔细着点儿。”


    这一本正经的小?模样把温寂言逗笑,遂而配合道:“夫人饶命。”


    他牵住她的手穿过回?廊,少女手心散发凉意,显然在外待了许久。察觉后,他眉头微蹙,将手握得更?紧几分,步伐加快来到正厅。


    晚膳时?辰已?至,饭菜已?备齐。


    若是换了平常,黎婉早就等不及用膳,今日却出?奇安静,只因心里惦记着温寂言到底在外办了什么?事儿。


    二人一同落座,温寂言才拾起竹筷,黎婉便一个眼神扫过去,自?以为威慑力十足,实则看在太傅大人眼中,跟家里的小?猫准备挠人般可爱。


    “我还没审你呢。”她眨巴眨巴眼。


    “婉婉说来听听,我实在不知犯了什么?罪——”他语调拖长,“连饭都吃不得。”


    “今日你送完轲萨使臣没回?东宫授课,去哪儿了?如?实交代。”她傻乎乎说。


    “婉婉怎知我今日去送轲萨使臣,又如?何得知我没回?东宫?”


    黎婉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讪讪笑:“那个……反正我就是知道。”她干脆耍起无赖,小?声哼哼。


    温寂言似笑非笑:“既然婉婉不开口,那我也不说。”


    这是摆明不会轻易开口的意思。


    可她答应太子殿下?保密他偷溜出?宫一事的!黎婉心里痒痒又不愿出?卖殿下?,顿时?小?脸垮掉,犹豫要不要放弃。


    就在这时?,她忽然想起太子殿下?曾对她提起过,温寂言的弱点。


    或许可以一试?


    一哭二闹三?上?吊她学不来,但是撒撒娇应当也不难……桃喜曾经痴迷话本子的时?候,还教过她如?何撒娇呢。


    只是太过久远,她已?然记不清细节,唯独对桃喜的一句话印象深刻——撒娇就是捡最腻歪人的话讲。


    事不宜迟,她往温寂言身侧靠了靠,整个人如?同一块粘糕软绵绵地挂在男人身上?,藕臂环住人脖颈,抬起秋水般眼眸。


    温寂言呼吸渐重。


    酝酿片刻,她蹭了蹭男人,用此生最嗲的语气说:“子鹤哥哥,求求你,告诉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