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二合一
被林颂元惦记的杨驰这会儿正在陈熙筠家里呢。
跟他一起来的还有林子尧几个, 大家喝得酩酊大醉,歪歪倒倒的东栽一个西栽一个,无嗷呜嗷的鬼哭狼嚎让陈熙筠眉头皱得死紧, 他踢了踢林子尧屁股, “再叫把你扔出去。”
要不是独栋别墅每家都离得远,隔壁早投诉他了,刚才还有保安队长带人过来问他需不需要帮助, 那眼神跟他是个虐狗的变态似的, 哦, 或许以为他家闹鬼, 总之不是很好的联想。
陈熙筠最近睡得少,脑神经一抽一抽的跳着疼, 看着满地醉鬼哭嚎林颂元的名字,嚷嚷着什么英年早逝,他真想一个个揍过去。
叫来管家把人塞进客房, 客厅终于能收拾个样儿出来, 杨驰醉得醉厉害, 抱着壁角的景观树死活不松手,“元元, 我的元元, 你怎么不找我来啊?”
“你给我托梦也好过不理我啊!”
“我找大师算了命,他说你现在呜呜呜, 你现在还没过忘川呜呜呜,还没走奈何桥喝孟婆汤啊, 你来看看我吧!”
杨驰抱着一米粗的花盆哭得肝肠寸断伤心欲绝,哭多了就把脸贴在花盆上降温,降温后又哭哭啼啼, 车轱辘话来回说,堪称生化武器。
“别他妈哭了,你就不能盼着些好。”陈熙筠是不相信世界上的巧合的,就像他这么多年,对晏鹤予的突然出现耿耿于怀。
林颂元是很乖的小孩,家世显赫教养良好,陈熙筠从小就偏爱这个弟弟,好吃的好玩的什么都送到他手边,陪他打发周末,打发假期。
可以说陈熙筠完全盘踞在林颂元的成长期,他无比自信,林颂元想要的恋爱的时候,会先考虑他。
他根本就想不到,只是去分公司学习半年,林颂元身边就没了他的位置。
不是朋友的位置,是恋人的位置。
横空出世的晏鹤予让他们都很惊讶,就像杨驰因为林颂元恋爱脑,始终对晏鹤予抱有敌意一样,陈熙筠的敌意更是只多不少。
晏鹤予的出现是那么恰到好处,刚好林颂元身边空出了位置,刚好林颂元想要试试恋爱的感觉。
确定关系后林颂元并不遮掩,陈熙筠自然问过晏鹤予是什么人,有什么好,林颂元说的囫囵吞枣,用一句简单的“感觉来了”就概括了。
那天陈熙筠把自己喝得烂醉,也不明白,什么叫感觉来了。
就像现在,他依旧想不明白,林颂元怎么就突然出事了,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出事,那个人不能是晏鹤予吗?
他一看就命硬。
陈熙筠想起盯梢的人说晏鹤予三天三夜滴水未进还能加班一整天,这种人真掉海里估计能活着飘到对岸。
“凭什么不让我哭,我就哭,我心里难受。”杨驰自己都管不住眼泪,身体里的酒精都好像随着眼泪流出来了,他越哭越清醒,越清醒越哭。
陈熙筠懒得管他,绕过他就往卧室走,对立在一旁看着杨驰而手足无措的管家说,“他太激动了,准备个塑料袋,要是呼吸性碱中毒就给他套上。”
“我靠你要不要这么无情啊!”杨驰悲从中来,哭嚎的内容都更新了,“元元,你不在,我真的吃了很多苦啊,陈熙筠他不拿我当人。”
陈熙筠冷笑一声,“哦,你才知道。”
不管杨驰在他身后怎么嚎,陈熙筠都没再回头。
他下颌紧绷,默默走到他家里给林颂元准备的小卧室门口,里边的摆设还是林颂元高中常来补课时的样子,快乐时光恍如昨日,林颂元的笑脸还历历在目。
“你一定没事对吧,只是我们还没有找到你。”陈熙筠拿起桌上的相框,一群年轻人在海边拍的照片。
林颂元自己掌镜,所以左下方的脸占了画面大部分,镜头畸变也没影响林颂元的容貌,反而让他更可爱,陈熙筠每次看到都觉得神奇,林颂元好像是天赐的礼物。
得天独厚的小孩儿,应该不会被上天那么快收回去。
晏鹤予在找,林颂嘉在找,现在他们也在找,总会找到的。
被落在客厅转角的杨驰又嚎了一会儿,可能是缺氧,可是醉了反后劲儿,可能是没有人回应,悲从中来的杨驰指挥管家,“给我拿个毯子去,我就在这儿睡了。”
陈管家拗不过他,只好去最近的客卧给他拿了床被子,走过来准备给杨驰扶到沙发上,毕竟真在地上睡一宿,好人都得睡得胳膊腿儿疼。
“喂,元元,怎么又让我语音留言啊,我都给你留了好几条了,你都不回我。”
杨驰嚎得嗓子都哑了,声音一低,音调跟劈叉似的,他觉得好玩,“元元,你听,我现在说话像不像唐老鸭哈哈哈哈。”
说完他挂了电话,突然又想起点什么没说,划拉着屏幕又给拨了出去。
“元元,我生日也快到了,到时候是跟你一样大,还是比你大啊,我不想比你年纪大,这样你就不给我兜底了,我还有钱没还你呢。”
杨驰趴在地上,枕着自己胳膊,声音渐渐低下去,旁人只看到他后背和肩膀一耸一耸。
陈管家鼻梁发酸,用力捏了捏眉心才没失态,他也不愿相信,那么好的林二少出事。
他安静等到杨驰苦累了,睡着了,才找人一起,把杨驰搬到沙发上,手机给他捡起来放到身侧,陈管家示意把别墅的灯光关掉。
黑暗里,杨驰蛄蛹着调整姿势,碰到手机硌他,一把抓起来扔远了,完全不知道拨了个电话出去。
林颂嘉看着手机上的显示,想不通这都两点多了,杨驰给他打电话干什么,接了还不说话,蹊跷得很。
“别是出事吧?”
林颂嘉刚回到自己公寓这边,虔诚的焚香沐浴,准备给他亲爱的弟弟打卫星电话呢,杨驰这出算怎么个事儿啊。
这人是他弟好友,不管也不是个事儿。
就在他打算挂了电话摇人找找杨驰的时候,这小子呜呜的喊了两声元元,林颂嘉松了口气,至少人没事。
陈管家闻声来看看,见杨驰睡着,手机却亮着,界面还是林大少的名字,他赶紧捡起来和对面说了几句情况。
“对,您放心,杨少在陈家,就是喝多了,睡得有点不太安稳。”
林颂嘉知道人没事就行,有人照顾就更好,至于杨驰在陈熙筠家,真是太正常不过了。
挂了电话,林颂嘉整理了下心情,才敢给林颂元拨电话。
刚刚杨驰喊的那两句,再加上陈管家说得那些,让林颂嘉想起了前段时间他痛不欲生的日子。
所以在林颂元接起电话的时候,喊了林颂嘉好几声,才把人喊出声。
“哥,你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林颂元看不到对面的表情,连猜测的方向都找不准。
“没事,”林颂嘉清了清嗓子,“你这几天过得怎么样?钱还够花吗,要不要搬到繁华一点的地方去,你住的那地方,我听都没听过。”
林颂嘉不敢明目张胆的搜索林颂元所在的位置,就凭借以前旅游的那点印象点评,“你从小没住过那么偏僻的地方,购物医疗都不方便吧。”
“那你就瞧不起我了,哥,这可是我让人精挑细选的疗养圣地,到处都是风景,人少是最大的优势,我现在可是躲人呢,不能太显眼啊。”
就林颂嘉想让他住的地方,跟住在镁光灯下有什么区别,出去逛街能遇到三个熟人的程度。
“哦,是哥想岔了。”林颂嘉没习惯他弟这么偷偷摸摸的样子,思来想去还是打点钱合适,“等我把钱洗洗,找几个隐蔽的方法,给你弄点花,要不要雇佣一些安保啊?”
上次匆匆聊完,林颂嘉就担心林颂元一个人不安全,“就帮你出国那些人,别让他们回来了,继续雇佣着。”
“咱爸在搜罗那谁的违法犯罪记录呢,你跟他生活这么久,有没有什么发现,我和爸想给他快点搞进去,这样你就能回来了。”
林颂嘉消息一个比一个炸裂,林颂元猛地倒吸一口凉气,“怎么想到给他送进去?!”
“好不是你说的,不能给他弄死,不然也不用这么费劲。”林颂嘉还没放弃当法外狂徒的念头。
林颂元抬手盖住眼睛,心里很累,“你们不会打草惊蛇吧。”
“应该不会,我们很小心的。”林颂嘉哼笑了下,“而且就算他发现了,又能怎样?我就是看他不顺眼,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
“明面上你都没了,我针对针对他怎么了。”
林颂元还是提醒了下,“小心为上,他这个人蛮无情的。”
晏鹤予和他亲亲密密了好几年,都能腻了,给他说换就换了,还能多顾忌他的家人吗。
他跑这么远,就是想护住家人和他自己,不然他做的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行,好好照顾自己,我们知道分寸。”
林颂嘉这段时间恶补了很多龙傲天小说,尤其晏鹤予这种病杀妻证道的无情修士门类,简直集天下之恶,到底是哪家天道喜欢这种逆天修士啊。
林颂嘉不理解,且大为震撼。
他还说他们林家也是气运之家呢,这死小子找他弟结婚,没准儿就是窃取气运来的,可恶,当时完全没有发现。
提到好好照顾自己,林颂元心虚的没敢应声。
他哥现在都恨死晏鹤予,想给晏鹤予抹脖子,他要是把怀孕的事情说了,他怕他哥撂下电话,直接杀到晏鹤予面前解决了他。
为了世界和平,他就再瞒一小会儿。
林颂元转移话题说了说别的,想起杨驰他们,问林颂嘉,他的小伙伴怎么样。
“本来不想跟你说,但你问到了,哥也不瞒着,省得你回来影响感情,杨驰这小子,我看他快难受死了,就刚才还在陈熙筠那喝酒呢,醉得一塌糊涂,梦里还说胡话喊你的名。”
“你啊,当初要是挑个发小在一块……”
这话林颂元都听麻木了,“哥,都说多少次了,要是有感觉早就在一块了,肯定是把他们当哥哥弟弟相处的啊,就杨驰那笨蛋,我想象不了和他一起生活的样子。”
林颂嘉噎住了,试想一下,好像确实不太行,林颂元不但没得依靠,还得反过来给杨驰擦屁股,还是算了,不要因为今晚的事情给他加光环。
就是还有点不死心,“那陈熙筠多好啊,长得帅,有担当,能力强,我记得你高中的时候被你们班长表白,他下课就给人揍了,说耽误你学习,我当哥的都晚了一步呢。”
“啊?还有这事儿?”林颂元第一次听,而且他高中班长,不就是顾斯年吗,对方也没表白啊。
“嘶。”林颂嘉缓缓闭上了嘴巴,干巴巴笑了两声,“哈哈,那个,可能是记错了,别的时候吧。哎呀,跟你表白的人那么多,我们互相打发几个,也不是很奇怪吧。”
人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
林颂元呵呵两声,“真是谢谢你们这么严防死守。”
他长得也不像特别爱谈恋爱的人吧,咋一个个都这么如临大敌。
他之前还纳闷顾斯年怎么一回国就变异了,还天天想着插足,原来早有因果。
聊了快一个小时,玛丽萨敲门提示他,林颂元捂着听筒,示意自己很快就来。
“不说了哥,你那边时间很晚了,我们下次聊啊,你有空给我打电话就行,我都在的。”
“行吧。”林颂嘉一看时间,三点多了。
“晚安哥,给爸妈带好。”
“放心,好着呢。”
电话挂断,林颂元叹了口气,才转回来看玛丽萨,“玛丽萨,你好准时啊。”
“先生,教练已经在活动室准备了。”玛丽萨手上拿着他要换的训练服,走过来轻轻放在他手边。
林颂元身体恢复后,医生建议他可以做做舒缓瑜伽,能有效缓解他孕后期的部分不适,对产后的身材恢复也有好处。
玛丽萨得了应允后,联系了好几个瑜伽教练,和林颂元面试几次才定下,今天是正式上课的第一天。
月份小,林颂元动作还都很灵活,换衣服后他去往活动室。
活动室空间很大,教练安妮正在细心摆放要使用的道具,鉴于林颂元基础为零,她使用的道具也都是椅子,瑜伽砖和瑜伽球这类。
林颂元身体柔韧性其实很好,健身也只是最近才放下,腹肌都还有隐隐的轮廓呢,换成瑜伽后,手臂和腰腹的力量他也不缺,做动作的时候轻轻松松,只需要学习新姿势而已。
一个小时的训练很快就结束了,冥想之后,林颂元侧身坐起,身上围着安妮给他搭的小毛毯,汗水从毛孔里散发出的舒爽,有效祛除了身体和精神的疲惫。
林颂元很高兴,“安妮老师,下一次是什么时候?”
安妮没有直接说,而是表示:“我需要根据今天的反馈,和你的实际需求,调整你的方案,回去之后我要修改一下,有结果我发你邮箱,可以吗?”
“可以的。”林颂元笑笑,邀请道,“安妮老师,一起喝杯茶吗?玛丽萨烤了小点心。”
他现在每天摄入的都是健康食品,就连玛丽萨烤的小饼干,小蛋糕,都是少糖少油的,非常适合健身后补充快碳。
只是安妮还有别的工作,小饼干只能让玛丽萨给她装起来带走了。
林颂元是不会错过新烤出来的小蛋糕的,自己美美吃了两块,身上的汗也落了,玛丽萨适时提醒他去沐浴,快乐的和在国内家里没区别。
只是进到浴室,闻着不太喜欢的浴球味道,林颂元分出了一些些时间想起了那个人。
但是!他发誓自己只想了一会儿!
遇到问题就解决问题,想东想西是没有用的,他叫来玛丽萨,“这个,这个,和这个味道的浴球,都不要,你留着自己用,或者丢掉都可以,总之我不想在我的浴室闻到。”
说完他指着他刚搜索到的几个浴球品牌和味道,“这个,这个,和这个,买一些试试。”
买的都是新品,他很久不自己处理这些琐事,也就没注意,现在市面上又更新了这么多的味道。
玛丽萨记下后就出去了,林颂元这才慢悠悠脱了衣裳,坐进水里。
水面上都是泡泡,几乎看不到水下的场景,身体被活动的水流按摩,林颂元仰躺着,手规规矩矩搭在肚子上。
自从知道这里有宝宝,他的手就跟有自己想法似的,有事没事就搭在上边,现在肚皮上光溜溜的,虽然有薄薄的腹肌,但乍然没了衣料,林颂元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像是和宝宝亲密接触了似的。
他有点不自在,摸了一会儿就把手拿开了。
但是心里想,嘴里说的都是:“宝宝,我没有不喜欢你,你千万不要误会哦。”
“我已经开始给你看小衣服啦,你知道吗,小孩儿的衣服超级贵的,我真有点担心养不起你。”
“还好你伯伯给力,说会给我们打款。”
“哦,不对,是给我打款,他还不知道你的存在呢。”
林颂元说到这里,开始给宝宝介绍家庭成员,虽然宝宝才是一个耳朵刚刚成型,功能还没完善的小宝宝,说了也跟没说一样,但林颂元就是要介绍!
“家里人口很简单哦,亲戚朋友什么的都不说啦,一年见不到几次面,就说说我的家人,你的爷爷奶奶和大伯。”
刚说了个爷爷,说爷爷年轻时候多么慧眼如炬,开创引领了行业风向,到现在还是业内大拿,光辉事迹数不胜数,玛丽萨就又非常准时的电话提醒他,沐浴时间到。
“知道了玛丽萨,我很快出来。”林颂元说。
“哎,宝宝,下次再跟你讲奶奶。”
柔软的浴巾裹住身体,林颂元小心的擦干脚掌,踩着防滑拖鞋啪嗒啪嗒出了浴室。
看到门口的玛丽萨端着牛奶,林颂元捧着喝了一口,说:“玛丽萨,我感觉你好忙哦,要不要再帮你找个助手啊?”
感觉玛丽萨被劈成八瓣用,还每一瓣都很尽职尽责,玛丽萨是菲佣,也不能这么压榨啊。
尤其现在他情况不同,玛丽萨负责的事情一定要有侧重的。
玛丽萨笑了一下,小麦色的脸都亮了些,“目前还好,如果要找一个帮手帮我的话,我的建议是找家政人员,收拾一下屋子和草坪就够了。”
林颂元很好照顾,要不是担心后期他会行动不便,需要她全天候的看照,这番话玛丽萨是不会说的。
她对自己的业务能力非常自信,现在提出来,也是为了有出更多的时间找一个合心意的家政。
林颂元觉得她想法蛮好,“那你去网站上找找看,不用担心价格,嘴巴严实最好。”
肚子大了以后,林颂元不打算随便出现在人前,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要嘴巴严实的。
他去换了身柔软的家居服,之后就无所事事了。
盯着窗外的小鸟起起落落飞了一阵,林颂元终于想起还能做什么了。
施坦威摆在客厅,自打上次运输到家组装试音之后,还一次都没打开过。
玛丽萨工作很认真,连块布都没有的钢琴上,摸不到一点灰,漆黑的光面能当镜子照出人影。
他掀开钢琴盖,音符从指尖流淌,叮叮咚咚的。
林颂元还记得几个乐谱,试着弹了一首《菊次郎的夏天》。
手指跳动在黑白琴键上,明朗欢快的琴声传到门口,陈却手指扣在门上没有动作,垂眸静静欣赏。
不知道晏鹤予听过没有,应该听过吧,说不定还是坐在林颂元身边听的。
陈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冒出这么个念头,冒完了才觉得恐怖,最近他好像一靠近林颂元,就变得很奇怪。
他有点想先走了,林颂元这琴声一时半会儿应该停不了,要不他下次再来吧。
陈却刚转身,就看到一群小孩在林颂元家的花丛那儿蹲着,身子都藏在花丛下边,只露出一排小脑袋,挤压压的像嗷嗷待哺的小鸟。
陈却走过去,“你们干什么呢?”
第32章 第 32 章 二合一
“听漂亮哥哥弹琴。”
伊丽莎白仰着小脸儿, 嫩白的两只小手在下巴处托着,一脸向往看着林颂元的房子。
陈却顺着她的视线,恰好能从落地窗看见林颂元弹琴的样子。
他背很直, 良好的体态让他侧面看起来薄薄的, 修长的脖颈勾勒出优美的弧度,清晰的下颌线让他在这么远的地方都觉得那人长得精致。
尽管全身上下没有露出来的大片肌肤,胳膊腿都被舒适的睡衣包裹, 竟也让人觉得性感温柔。
“哥哥好厉害, 什么都会。”小女孩向往的感叹, “希望我长大后也能像哥哥一样。”
陈却挑了挑眉头, 林颂元?哥哥?还什么都会?
他怎么不知道林颂元什么都会,他可娇气着呢。
“不是应该叫叔叔吗?”陈却冷不丁的问。
旁边的小男孩比了个嘘的手势, 示意他不要说话,都耽误他们听音乐了,小男孩做完手势就侧着耳朵往房子那边蹭了蹭。
陈却的问题没人回答, 直到林颂元弹完了曲子, 小男孩才回头说,
“我们是叫他叔叔啦。因为玛丽萨叫他先生,我们知道他应该是叔叔, 但是他长得好年轻, 比我十六岁的哥哥还年轻,所以我们私底下都叫他哥哥。”
“他会插花, 会弹琴,说话很温柔, 给我们小饼干和小蛋糕吃,还给我们提供工作,是特别特别好的人!”
“哥哥还请我们去他家做客呢!”
“哦, 那你们怎么还在这儿躲着听?”
伊丽莎白从迷妹状态里出来,认真审视陈却,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拉起其他人的手,“走,我们不跟他说话。”
这人是找茬的,好讨厌。
一群小豆丁呼啦啦往别墅门口去,最高的小孩儿去按门铃,很快玛丽萨来开门,招呼这帮小客人进去,关门的时候,玛丽萨看到了陈却的背影。
“先生,我刚才好像看到陈却先生的背影了,刚才我一直在厨房准备甜品,不知道有没有错过门铃。”
林颂元眨眨眼睛,“我好像也没听见。”
既然人走了,应该是没什么事情。
身边的小豆丁们正乖乖的看着他,一个个都是卷毛洋娃娃的样子,蓝眼睛绿眼睛,红头发金头发,可可爱爱坐成一排。
“有人想跟我一起弹钢琴吗?”
伊丽莎白迅速举手,“我!”
其他人也不甘示弱,小手举得高高的。
“我会!我会!”
“我会弹两首曲子!”
“我会识谱!”
“好好好,我们挨个儿来,每个人都有机会,好不好?”
林颂元无聊的时间有得打发了,小朋友们活力非常,本以为说自己会弹琴的小孩儿是在夸张,没想到真的会弹,就是手短短的,有些音键按起来费劲,节奏有些问题。
不过这已经非常好了,林颂元开心的想,耳朵没有受折磨。
可惜不是所有人都像他这么好运。
“艹,能不能安静点。”杨驰拿胳膊挡光,一张脸皱成咸菜干,“不知道这儿有人睡觉啊,谁这么没有素质!”
林子尧昨天喝得七荤八素,这会儿走路还东倒西歪,听见杨驰的国粹,踉跄两步过来,“杨驰,你怎么在沙发上睡啊?”
“我乐意!”杨驰没好气的翻了个身,脑袋扎在抱枕下边,“别他妈跟我说话了,一边呆着去。”
他脑袋也晕乎的,但是还能记得昨晚上自己都干了什么,虽然鬼哭狼嚎有点丢脸,但是压在心底的情绪多少发泄了一些,他试着眨了眨眼睛,眼珠干涩的像是被撒了把沙子,真他妈遭罪。
他把脑袋伸出来喊管家,“有没有滴眼液?”
医药箱里应有尽有,陈管家给他滴了眼药水,杨驰才缓着坐起来。
“陈熙筠呢?”
“少爷去公司了。”
杨驰扯了扯嘴角,牛逼。
在陈家混了顿早饭,叫家里司机来接人,顺便把林子尧几个一起捎走。
回家杨驰洗了个澡,才把自己摔床上,有空拿起手机翻看消息,陈熙筠早上给他转发了最新调查进度,依然一无所获。
杨驰现在已经学会淡定,他安慰自己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他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赚钱,多赚钱,钱多了才能支持他们一直找人。
面无表情的处理了自己手头的投资,连带着从自己家公司捞的活儿,干完之后杨驰精气神儿又被抽走一部分。
“元儿啊,我好想你。”
想念和林颂元一起混日子的美好时光。
他死气沉沉的打开账户,查看账单的时候,突然发现一笔异常走账。
杨驰的心突然剧烈跳动起来,蹦蹦蹦的像是要跳出喉咙,胸口震得都有点发疼了,宿醉的后遗症在此刻展现无遗,他脑供血不足,咣叽一声倒下了。
倒着也不影响他思考,他记得这卡,是他说给林颂元拨分红的卡,卡开的时候那客户经理趁他不在绑了好几个平台,他也没在意。
一张只入不出的卡,绑多少也无所谓,反正缺了钱他再补就是了,他和元元谁跟谁。
但是现在这卡动了。
他想不到,这卡除了林颂元,还有谁能用。
杨驰咬住了自己的手指,他怕自己太激动尖叫出来。
像个毛毛虫一样在床上打滚儿,滚到精疲力尽,他才抖着手拿起手机,仔仔细细看这钱的流向,一个海外账户。
所以情况是什么样的?
杨驰脑袋缓慢的转动,林颂元在海外?
难道真的漂洋过海了?
不,不对,漂洋过海身上应该携带不了什么东西,肯定是别的方式过海的。
过了海为什么不联系他们?
是不联系他,不联系朋友们,还是所有人?
受伤了?失忆了!
杨驰脑门上叮的一声亮起个灯泡,顺着这个逻辑自动补完了故事线。
一定是那天风雨太大,林颂元的车子滚下了山,说不定还掉进了海里,然后他整个人昏迷了,摇摇摆摆被海浪推到了另一个海岸边。
然后被人救了!
救了之后才发现林颂元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
至于林颂元怎么用了这张卡的钱,别管,我有我的节奏。
杨驰越想越兴奋,越想越靠谱,故事已经从好友遇难遍寻不着转向了拯救失忆少男,希望林颂元被捡走的时候别被人看上,万一做了别人的老公或者老婆,晏鹤予肯定要发大疯。
诶……
有点问题,他记得林颂元绑了好几个卡,支付优先级永远是晏鹤予的那张,怎么这会儿,轮到他的卡了?
杨驰想这个问题想得头疼。
不是他妄自菲薄,而是晏鹤予对林颂元的占有欲太强了,从谈恋爱开始,就没让林颂元花过钱。
那会儿晏鹤予还不是大老板,手里资金不充裕,既要管理公司,又要和林颂元约会,但就是那种时候,他兜里的钱有多少就能给林颂元花多少,眼都不眨一下。
杨驰不知道别人怎么看勾搭走自家天真白富美水灵灵大白菜的猪的,反正他看着不顺眼,没少在林颂元面前给晏鹤予上眼药。
包括什么“凤凰男啊”,“陈世美啊”,“吃绝户啊”(不是),总之没几个好形象,就这也没把林颂元劝住,好像当时还起了反作用,给俩人弄得更亲密了。
杨驰回忆了一下自己失败的劝分的记录,越发肯定,晏鹤予不会销了给林颂元的卡。
他觉得自己的脑洞不够大了,需要求助一下场外人员。
刚才他看到手机上有给林颂元哥哥打的电话,没准儿这就是上天的暗示!他把这消息告诉他哥,肯定万无一失!
林颂嘉熬了个通宵,这才睡下不久,就被杨驰电话打断,他打着哈欠接通了电话,心道不愧是好友,一样的坑哥。
“怎么了杨驰,昨天喝那么多,今天好点没有?”
杨驰诶了一声,不提喝酒他都忘了自己还难受着呢,实在是消息太令人振奋了。
他迫不及待要和林颂嘉分享,“大哥,元元真的还活着!”
“!!!”林颂嘉哐叽捂住话筒,瞌睡立刻跑光,狠狠咽了口口水,趁着杨驰还没说出更惊天动地的消息时,截住他话头,“杨驰,有事来我家里说!”
“啊?”杨驰懵了一下,“哦,老宅?”
“……算了,我给你发地址。”
杨驰打车去的,林颂嘉不敢睡,两眼惺忪的等着。
门铃一响,林颂嘉就去开了门,把杨驰这个傻狍子放进来。
“你电话里什么意思?”林颂嘉抱臂,冷静的盯着杨驰看。
杨驰抓抓头发,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
“就,我发现我给元元的卡,有资金流动,还是海外账户,这不能是盗刷吧?”
林颂嘉一听,两眼一闭,嘎嘣没了。
林颂元啊林颂元,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林颂嘉睁开眼,坐杨驰身边,“也没准呢,你把卡注销吧,就现在,免得给你骗得苦茶子都不剩。”
“哥,你这样真的很突兀。”
林颂嘉何尝不知道,他拍拍杨驰肩膀,“有些事情现在不能说,但你心里知道就可以了,愿意保护他吗?”
杨驰眼眶倏地红了,他想笑,但是嘴角却先向下撇了,这次没有眼泪流出来,他重重的点了头,“我现在就弄。”
他麻利的转移了卡里的钱,联系客户经理利用最快速度注销了卡片。
“别人问起来,就说卡丢失了,这样安全点。”
杨驰知道怎么做,他想问问林颂元的情况,但又怕自己坏事,他扣了扣手指,“大哥……”
“他很好。”林颂嘉想了想,“你最近别在A市了,去散散心,不要去晏鹤予面前晃悠。”
杨驰点点头,不去管这里边有什么问题,大哥这么说了,肯定有大哥的道理。
事情说完,杨驰就回去了,这次他终于能睡个好觉。
林颂嘉却睡不着了,他总觉得这样不保险,如果他是晏鹤予,对于跟林颂元有关的人和事,肯定都会密切关注,发现杨驰那张卡,顺藤摸瓜找到林颂元,是迟早的事。
真的太不小心了。
正如林颂嘉所想,晏鹤予的动作比他想象的更快。
杨驰去找他的时候,几乎就被盯上了,银行卡的事,半天也足够查出来。
晏鹤予捏着那张写了海外汇款账户的纸,轻轻弹了弹。
“继续查。”
把话撂下,晏鹤予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褶,发现拍不平整的时候,叫秘书去给他拿套新的。
他都有段时间没回家了,总不能这样邋里邋遢的。
车子停在林家别墅门口,晏鹤予指挥司机把礼物搬进去,自己才慢悠悠进门。
“爸,妈,我来陪您二老吃饭。”
晏鹤予双手插袋,姿态闲适潇洒,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就和林颂元在的时候一模一样。
“鹤予,你……”林佑唐不知道晏鹤予唱得是哪出戏。
晏鹤予笑笑,“爸,我想通了,我和元元永远是一家人,他不在这里,我就替他尽孝,前段时间实在是太悲痛了,没顾及到二老的情绪,这不,我调整好了,希望您二位也保重身体。”
“我选了些补品,您和妈一定要按时吃啊。”
他的反常实在明显,林佑唐和袁佳不敢往他找到林颂元的方向想,更愿意相信晏鹤予察觉到他们家的针对,专门过来下马威的。
袁佳维持自己的人设,很高兴的说,“鹤予你有心了,元元很快就会回来的,妈更希望看到你们两个一起来。”
“是吗?”晏鹤予挑眉,“我还以为您和爸,更想看到元元,不想看到我呢。”
“怎么会,妈妈头脑有点混乱,你又不是不知道,鹤予,来这边咱爷俩说说话。” 林佑唐不想让晏鹤予再聊下去了,指了指旁边的棋盘,示意晏鹤予跟他下一盘。
下棋,就能把嘴闭上了。
“不好意思啊,爸,今天状态不好,不能陪您下棋了,下次,下次陪您玩个尽兴。”
“今晚我就不走了,在元元房间里睡。有点累,我先去休息了。爸妈晚饭前一定要叫我啊。”
晏鹤予笑着起身,绕过沙发往楼上去。
林佑唐和袁佳就这样看着他消失在转角,心一寸寸沉下去。
“不行直接给他绑了吧,我总觉得事情兜不住了。”
袁佳心细,晏鹤予那种掌控一切的自信实在强大得过分,让她心里不住的摇摆,既然不确定,不如先下手为强。
林佑唐也是这个想法。
林颂嘉收到家里的消息,立刻马不停蹄赶了回来,面对父母的疑问,林颂嘉不得不把上午的事情说了,这次没人再有侥幸心理。
林佑唐和林颂嘉各自联络人手,先把晏鹤予控制住,再谈事后处理,大不了一直监禁他。
楼下的事,晏鹤予通通不管。
他躺在老婆从小睡到大的床上,沉迷的闻着林颂元残留的香气,高挺的鼻子抵在柔软的枕头上,像是某些时刻的复刻。
说起来,晏鹤予很久都没有纾解谷欠望了,自打林颂元失踪,他一天的时间掰成八百瓣用,就算偶尔异样,也都是等着平息。
这会儿他却不想忍了。
皮带解开,金属叮了当啷掉在地板上。
被子起起伏伏,窸窸窣窣的响。
床头灯昏暗,满墙都是林颂元的照片,就连床头柜上都摆放着,实在太方便晏鹤予。
粗重压抑的喘息在房间内回荡,晏鹤予额角的汗珠冒了一层又一层,滴在丝质的枕头上,晕开了一圈又一圈。
像极了林颂元的泪珠滴上去。
晏鹤予拿了床头的纸巾擦手,弄脏的枕套丢在脏衣篓里,自己则躺回被子里,安心睡觉。
难得做了个梦,梦里林颂元在他身边,亲亲密密的贴着他睡,漂亮恬静的睡颜乖得不得了,晏鹤予想低头亲亲他,就在要亲吻上的时候,林颂元从他臂弯消失了。
他跑到了窗前。
窗前一片柔和月光,洒在林颂元脸上,映得他一双眼睛亮晶晶,清楚的看到自己的影子在里头。
晏鹤予喜欢,喜欢这双眼睛只有自己,喜欢林颂元看着自己,他从身后拥住林颂元,要吻他的脸颊,吻他的耳朵,吻他的侧颈。
快要亲上的时候,林颂元又消失了,这次他跑到了浴室。
□□的躺在浴缸里,泡泡堆在他肩膀处,白白的梦幻的,像是穿了一件婚纱。
林颂元对他柔柔的笑,伸着手对他邀请,晏鹤予握着他的手迈进浴缸,腿插着腿,胸贴着胸,林颂元后背抵着浴缸,将人困到无处可躲。晏鹤予想要撕咬他的嘴唇,快狠准的怼在一起。
血腥味儿从唇齿开始蔓延,顺着喉咙往下,一点点吞噬下去。
“晏鹤予,你好凶啊。”
“林颂元”皱着眉抱怨,他舔舐着自己嘴巴上细小的伤口,露出的粉色舌尖像□□软糖,晏鹤予一口叼住,又吻了起来,这次他吻得轻了些。
“晏鹤予,我喘不过气。”
晏鹤予给他换气的气口,“还要什么?”
“要自由。”
晏鹤予睁开眼睛,眼神清明的像是没有睡着过,紧绷的下颌线让他冷峻的面容趋向冷酷。
他视线凝在林颂元的照片上,冷笑了声,“自由?想都别想。”
他就是给林颂元的自由过了火,才搞出这么多事情。
他就是舍不得催眠林颂元问他瞒着什么事儿,才把人弄丢这么久。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晏鹤予冷静的想,他要把林颂元锁起来。
或许用这里的成语说,叫金屋藏娇。
“Joe,这里不是这样弹得,要轻,轻快的,才符合整首曲子的调性。”
林颂元扶着小男孩的手指,带他体验什么叫轻。
Joe一边觑着林颂元的神色,一边感受手指上的温度,兴奋的根本记不住林颂元说了什么。
“谢谢哥哥。”
林颂元失笑,玩了大半个下午,这群小孩的称呼都从叔叔变成了哥哥,他纠正了两次没改掉,后来就算了,叫什么不是叫,哥哥还给他叫年轻了呢。
夕阳西下时,玛丽萨开始备餐,小孩儿们特别有眼色,“哥哥我们明天再来找你玩!”
“不留下吃个晚餐吗?”林颂元挽留道。
“不啦哥哥,明天我给你带我家里烤的小蛋糕!”
“给你带花花!”
“给你带……”小孩儿挠着脸,不知道还能带什么,“啊!飞行棋!”
“真的吗?你带飞行棋?”
“哥哥我们明天玩飞行棋吧!”
“真的很好玩的!我给大家带小玩偶!”
林颂元歪着脑袋想了一下明天的安排,没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正要答应的时候,玛丽萨从厨房探出脑袋,说:“先生,早上九点有瑜伽课。”
“嗯,我知道啦。”林颂元应声回道,然后转头对小孩儿们说,“玛丽萨阿姨的话听见了吧,我们下午一起玩,好吗?”
“好!”小孩儿们异口同声。
林颂元站在院子里,目送小孩子一个个跑走,分散到各个别墅里去。
回身的时候,一抬头看到陈却站在廊下,吓了他一跳。
他拍着胸口,略带几分气恼的说,“人吓人吓死人,陈却你静悄悄的站在那儿干什么。”
陈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又回来了,可能是职业预感,他今天左眼跳得厉害,“过来看看你怎么样。”
“你不吓唬我,我就好得很。”林颂元走过去,看着对面不太好看的面色,浅浅的礼貌关心一下,“你怎么了?生病可别来找我啊,我现在很脆弱的。”
“我在履行我的职责。”
上次和哥哥通完电话,就非常乖巧的安排了安保,陈却在附近晃悠,确实也算一种保障,虽然他房子四周还有其他布置。
“那你履行吧。”林颂元转身要走,“诶,你吃饭了吗?一起吃点?”
林颂元的健康餐属实有点乏味,多找几个人搭伴,可能会好点。
陈却想说的话还没说,对林颂元的邀请,毫不迟疑的点头应允下来。
玛丽萨已经将食物摆上了餐桌,为了健康着想,搞得是分餐制,因为林颂元想吃的菜色比较多,所以哪怕临时多加一个人并不难分餐。
林颂元脚步轻巧的走向自己的位置,玛丽萨给他拉开椅子。
“快点,我都饿了。”
林颂元回头催促。
第33章 第 33 章 “找到你之后呢?”……
林颂元礼仪很好, 吃饭的样子都很漂亮,就是偶尔吃到不太喜欢但又必须吃一点,以摄入相应营养的食物时, 才会稍微皱一下眉头。
“玛丽萨, 这周都不想吃秋葵了,不要做好不好?”
林颂元双手合十,朝玛丽萨拜拜。
他现在的饮食完全掌握在玛丽萨手里, 而玛丽萨的菜谱承接自汉斯医生, 汉斯医生的职业素养是只选对的不选味美的, 林颂元这两天有点深受其害那意思了。
玛丽萨露着她那标志的笑容, 八颗牙齿都闪亮亮的,像是在明晃晃告诉林颂元, 不可以哦。
“先生,如果不吃蔬菜的话,就要吃补剂哦。”
林颂元蔫了, 补剂他也不想吃, 他们家信奉是药三分毒, 能食补就不用药补,他还是一口一口吃饭吧。
陈却就不挑食, 吃什么都能吃, 吃什么都吃出好吃的感觉来,林颂元偶尔看陈却两眼, 都能多吃一口。
“你一点都不挑食吗?”林颂元见陈却把姜片都扔进嘴巴里嚼了咽下去,实在没忍住问了出来。
虽然这个问题听起来很弱智。
陈却轻笑了下, 笑容有点苦涩有点无语又有点玩味,“少爷,你觉得我们这种人能挑食吗?”
执行任务的时候风餐露宿是有的, 一连几天吃不上饭是有的,最饿的时候什么都能吃,跟个野人都没区别,现在吃口姜片算什么。
“俗话说,冬吃萝卜夏吃姜,你也尝尝,其实没什么味道。”陈却说着又夹了一片吃掉。
林颂元扯扯嘴角,泛滥的同情心立刻收回来,“你猜这菜里的姜片为什么这么大呢?当然是为了让我好挑出来啊!”
吃姜片这种事,他是不会尝试的,更不会上当。
吃过饭,林颂元要散步消食。
两人在院前草坪上绕圈子,晚霞一片红彤彤的铺在天边,还剩下半个太阳轮廓,像刚才餐桌上剩了一半的披萨饼。
陈却陪他慢悠悠走着,对于要跟林颂元说的事情,他在心中默默打着腹稿,只是想得太过投入,没注意林颂元已经停下,肩膀刮着肩膀,一下子就把林颂元带歪!
陈却吓得心都要停跳,林颂元震惊的表情在眼前闪过一瞬,陈却来不及做更多反应,手已经伸了出去。
这样千钧一发的时候,身体比脑子靠谱,他手揽在林颂元后背,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把人安安稳稳兜住。
“我靠吓死我了。”陈却惊魂未定,把林颂元扶正后,手还微微颤抖。
林颂元也吓到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自家院子里也会有危险,危险还来自他的安保人员,这着有点荒谬了。
他轻轻抱着自己的肚子,难得对陈却疾言厉色,“你在想什么!没看到我吗!没听到我说话吗!”
太阳落山的速度是很快的,他们散步消食的时候,太阳只剩下小小一道弧线了,他觉得有点黑,就跟陈却说回去,没想到陈却竟然走神!还差点害他摔倒!
陈却无可辩驳,他低头跟林颂元道歉,“对不起,都是我的失误,这样吧,从明天开始,我和同伴一起陪你,我和她互相监督,绝不让这种情况再发生。”
林颂元还是有点后怕,但人不应沉溺于糟糕情绪里,他勉强接受了陈却的道歉,转而问他,“说说吧,什么事情让你心不在焉。”
“是觉得收入太低?是工作室进展不顺利?还是为情所困?”
陈却状态不佳,林颂元早就看出来了,只是懒得关心,没想到陈却这么靠谱冷静的人糊涂起来也要命,林颂元不得不做一回心灵导师。
“都不是。”陈却脸色凝重,“我的预感不太好,这种直觉帮了我很多次,我们这种人挺靠感觉吃饭的,你知道的……”
“OK。你直接说结论,好吗?”林颂元不想听他罗里吧嗦的前摇。
“我觉得晏鹤予可能知道你在这儿了。”
“你说什么!”
林颂元眼睛睁圆,怂怂的问,“你确定吗?不是诓我吧。”
早知道是这句话,他还不如听陈却罗里吧嗦的前摇呢。
“百分之五十,”陈却的心里并不乐观,“剩下的百分之五十也是迟早的事。”
林颂元焦灼的踱步,草坪都被他踩秃一块,“现在跑去别的地方还来得及吗?”
虽然这里风景好,人友善,孩子可爱,医疗绝佳,好吧,这真是他给自己选的养老胜地,其他的都差一点。
林颂元烦,晏鹤予真讨厌。
他都让自己尽量不要想他了,他却还给自己添麻烦。
臭晏鹤予,混蛋晏鹤予,大魔头晏鹤予!
但其实他心里很明白,一旦晏鹤予识破了他假死的事,他根本就没有一点反抗之力。
他的家人还在国内,他的朋友还在国内,只要世界上还有他在乎的人,晏鹤予要找他,他就躲不掉,他不可能丢下他的亲朋好友不管。
林颂元又开始愁的睡不着觉了。
他窝在被子里,清楚听到玛丽萨起夜来看他的脚步声。
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清晨的太阳照亮卧室的时候,玛丽萨来叫他起床,因为今天还有瑜伽课。
林颂元缩进被子里逃避现实,“玛丽萨,我起不来,今天的课就不上了,你跟安妮老师说一声吧,课时费照常算。”
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闷闷的,听起来确实无精打采,玛丽萨叹了口气,怪不得昨晚不用她盖被子呢,原来那个时候林颂元根本就没睡。
“好的先生,您继续睡吧,我把窗帘合上,不要闷在被子里,对身体不好。”玛丽萨出去前,还想回头问问林颂元要不要先吃点什么或者喝杯牛奶,免得醒了饿得难受。
可惜床的方向已经传来了呼呼的酣睡声,玛丽萨安静的下了楼。
然而林颂元这个回笼觉睡得并不美妙。
他本来就思虑过重睡不踏实,回笼觉更是上演了一连串惊心动魄的梦,林颂元甚至明知道是梦,却还是醒不过来,离谱得像是被鬼压床了。
梦里又重现晏鹤予杀妻证道的场面,绚烂花海,盛大仪式,数不清的名流在场,镁光灯对准了高台上的他和晏鹤予。
他看到自己一脸幸福的笑容,眼角眉梢都是喜意,手臂和晏鹤予挨着还不够,手指还要悄悄勾着对方的,听晏鹤予说他们爱情故事的时候,别人还没怎么样呢,自己先感动的眼泪汪汪。
林颂元有点想捂住自己的眼睛不再看,怎么从旁观的视角看自己会这么羞耻啊,他平时表现得不是这么明显吧。
比他还激动的是他的朋友们,杨驰反应最大,鼓掌鼓得手掌都红了,好像这不是他的生日,而是什么大项目的剪彩仪式。
林颂元撇撇嘴巴,暗道杨驰真是不坚定,当初可是他反对声最大,陈熙筠都没说什么呢。
说到陈熙筠,他竟然没跟杨驰他们坐一起,反而在他爸妈旁边,他哥在爸妈另一边,四个人笑容淡淡的,十分温馨的看着台上。
这场面也有点惊悚,林颂元搓搓自己起了鸡皮疙瘩的手臂。
晏鹤予的朋友不多,大多是生意伙伴,张扬和崔宇穿得很正式,跟几个林颂元眼熟的叔叔一起,看看台上,聊聊生意。
林颂元凑近了,还能听见什么腻了,换了,快了,用不了多久。
“腻了。”
“该换了。”
“快了。”
“用不了多久。”
这四句话像唐僧的紧箍咒,死死攥住了他的脑子,让他头痛欲裂。
“呼~”
林颂元猛地睁开眼睛,汗水浸透了全身,睡衣湿哒哒的黏在身上,这段时间疏于修剪的头发长长了很多,现在都潮乎乎的贴在脸颊和脖颈上,像是缠绕的水草,让他呼吸困难。
又是这样,每次做这个梦都惊醒。
他熟练的起身去沐浴,洗完换上新睡衣,玛丽萨换四件套的时间,林颂元抱着双膝发呆。
神经一跳一跳的疼,得不到充分休息的身体开始抗议。
他早已平复的孕吐竟然又卷土重来。
中午试了七八种,酸甜苦辣都尝了个遍,也仅仅勉强自己吃了个半饱。
“先生,下午叫汉斯医生来看看吧,这样下去,你的身体受不了,宝宝也不会好的。”玛丽萨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林颂元刚吐完,眼眶通红,鼻头发酸,明明是很虚弱的样子,却依旧惊人的漂亮,甚至因为血气上涌,唇瓣饱满红润像花瓣一样。
“可以,你把这儿都收拾了吧,多通风透气,这些饭菜的味道,我闻不了。”
林颂元疲惫的只想躺下。
玛丽萨行动迅速,估计了一下林颂元的休息时间,跟汉斯医生约好了下午三点,汉斯医生前脚刚进别墅,后脚陈却也来了。
林颂元白着小脸儿听汉斯医生叽里咕噜说话。
什么放松心情,规律作息,少油少盐健康饮食,都是些老生常谈的东西,林颂元百无聊赖的听着,看见陈却来,也神色怏怏。
“有没有缓解我这种症状的药?”
汉斯顿了顿,“你在妊娠期,不建议使用。”
“那就是有了?有就给我准备一个周的,我摆着看,望梅止吐,不会吃的。”
林颂元摆摆手不再听汉斯解释,示意玛丽萨跟他去拿药。
“抱歉,是不是我……”陈却一听到玛丽萨叫了医生,就赶紧和同事换班过来了,他看着几分憔悴几分郁郁的林颂元,心里有点愧疚。
林颂元轻轻摇了下头,“跟你关系不大,就像你说的,迟早的事。”
有些事情就是命中注定的,命中注定的爱情,命中注定的爱人,命中注定的命运。
他忘了是谁说的,人和人的缘分,不是一场不出门的大雨就能躲得过的。
他和晏鹤予有缘,不管是什么缘,总之是有缘。
“好了,你有事就去忙吧,我这一时半会也调理不好。”林颂元精神不济,还是想睡觉。
这次睡觉前,他抱住自己微微鼓起的小肚子,“宝宝,你是不是不高兴了,才这么折腾我啊。”
“我才是和你相依为命的人,你不能这么对我。”
“你在我的肚子里长大,以后还要和我一起生活,你怎么能欺负我呢。我是你的……”
林颂元有点卡壳,他想说爸爸,但是爸爸怀孕很奇怪,想说妈妈,但他是个男生。
林颂元摩挲着光滑的肚皮,手感好到他自己都爱不释手。
“我是你的妈咪呀。”林颂元含混的说出了压在心底很久的称呼。
“宝宝不可以欺负妈咪,宝宝乖,和妈咪一起睡觉好吗。”
林颂元既哄宝宝又哄自己,这次睡着很顺利,一觉无梦。
醒后神清气爽,林颂元在床上小小的滚动一圈,“宝宝,你太厉害了,妈咪爱你!”
林颂元将好睡归功于宝宝,下楼吃饭之前,他也像宝宝许愿,“宝宝,让妈咪吃一口,妈咪吃一口,你就能吃一口。”
黑松露火腿炒饭,脸大的一盘,林颂元全吃了。
搭配青菜豆腐汤,浓浓的胡椒味开胃,青菜豆腐爽口,林颂元喝了一大碗。
玛丽萨激动的直夸他厉害,立刻马不停蹄去研究明天菜谱去了。
吃得太饱就得散步消食,他吃饭晚,外边早就黑了,林颂元不想出去,就在客厅里走,边走边和宝宝说话。
“胎教书上说宝宝会有胎里的记忆,妈咪现在就给宝宝放个音乐听好不好?”
“等明天,妈咪弹钢琴给你听。”
“今天妈咪身体不舒服,小朋友们飞行棋都没玩成,等过几天身体情况稳定了,妈咪再邀请他们来。”
林颂元自觉找到了对抗晏鹤予的窍门,只要他和宝宝沟通好,晏鹤予的影响就趋近于无。
他走神想,这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血脉压制吗?
“压住他,别让他跑了!”
林颂嘉和林佑唐说要找人弄晏鹤予,就是真的,刀子绳子一应俱全,甚至枪也有两把,只是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拿出来用。
可没想到一碰面,晏鹤予就突出了重围。
他戏谑的表情在灯火辉煌的客厅里显得那么松弛,仿佛面对的不是几十个人的围殴堵截,还有闲情逸致和林佑唐父子俩说笑。
“爸,大哥,想抓我不用这么费劲,让元元出来,他说一声,我绝无二话。”
在场都是聪明人,晏鹤予这话几乎是把情况挑明了,林佑唐冷着脸,虎目射出精光,“别给他时间,抓住他!”
本想在林颂元房间瓮中捉鳖,可晏鹤予太滑手,迷药都不管用,让他跑了出来。
而且看他灵活程度,和他们找来的人确实不是一个量级,晏鹤予的招数里有杀气。
林佑唐和林颂嘉此时才真切意识到,晏鹤予的不同。
他不怕见血,甚至他渴望激烈的冲突。
客厅很快变得一片狼藉,晏鹤予却依旧好好的站着,反而是他们找来的人,一个个东倒西歪哀声叫唤。
就在晏鹤予想再度逼问林颂元的下落,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人时,手机提示铃响了。
邮箱里一连三封邮件,晏鹤予依次打开,第一封说的是协助林颂元出国的团队,第二封说的是林颂元此时的位置,第三封没有文字,只有一个巨大的压缩包,打开里边是林颂元的照片。
那么亲密的,亲热的,乖巧的,被人搂在怀里。风景很美,连额发飞起的弧度都精心美观。
晏鹤予下颌紧绷,盯着那只不属于林颂元的手臂,截图问对面这人是谁。
发完消息,转身一脚把身后偷袭的人踹墙上,力度之大,墙上的画框都脱落了,人摔在地上,哇啊一声吐了滩血。
林颂嘉防御在他爸身前,死死盯着晏鹤予,不知道他是看到了什么消息,如此愤怒,但他知道,不论是他还是他爸,都顶不住晏鹤予一脚。
可晏鹤予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嗜血双眸一闪而过,等林颂嘉再回神的时候,客厅里已经没有晏鹤予的身影了。
他顾不得那么多,赶紧拿出手机给林颂元打电话。
“小宝!晏鹤予可能去找你了!”
“哥没用,哥拦不住他。”
晏鹤予查看消息的时候,他们是有机会开枪的,但林佑唐按住了他。
林颂嘉不懂,“为什么不让我开枪,只要他受伤,不要他死,不就可以了吗。”
林佑唐闭了闭眼,“你伤不了他。”
这场争斗,他们输得一败涂地。
袁佳被父子俩送出去了,眼下客厅东倒西歪的伤者还得处理,另一边林颂嘉还没联系上林颂元,着急的不知道怎么好。
跟他们相反的是晏鹤予,出门就上车直奔机场。
路边的景色和车流像是开了加速键,全部糊成一团光线,晏鹤予面无表情的攥着手机,指关节的出血都不在意。
到底是换成了肉体凡胎,只是打一架就把手打破了。
晏鹤予不满的盯着手背看了一会儿,想起林颂元在这辆车的手扣里放了小医疗包。
双氧水,碘伏,纱布,棉签全都有。
消炎药片,解酒药也备着。
晏鹤予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笑,“乖宝,我马上就来接你回家。”
下一秒,他双眼微眯,像是想到了什么。
他唇角掀起,黑沉的眸子染上猩红,说不清是愤怒还是兴奋,“元元,躲好,我要来抓你了。”
林颂嘉八成有林颂元的联系方式,等他落地地球另一边的时候,林颂元还会在原地等他吗?
如果不等他,他就要使用一些非常手段了。
晏鹤予自知不是好人,道德感极低,脑袋里的想法拎出一个,都能让林颂元主动站出来找他,并乖乖就范。
只是这样就不好玩了,不乖的妻子就要提心吊胆,然后在胜利的曙光中被他抓住。
关起来,日夜侵犯。
晏鹤予眼神迷离,喉结耸动,本就没有纾解彻底的欲望,此时此刻又卷土重来,甚至因为有了林颂元近期的照片,灼热的谷欠望愈演愈烈。
封闭车厢内响起令人脸红心跳的喘息,晏鹤予本来已经凝血的指关节又崩裂了,流出新的血来,蹭在皮质座椅上,洇出深深的痕迹。
没有浪费一分钟,晏鹤予登机之前收到了照片里胳膊主人的信息。
他扫了扫陈却的资料,没什么特别的,弄死应该也激不出水花。
唯一麻烦的地方就是要背着林颂元,元元胆儿小,听不得见不得这些,不过,晏鹤予在飞机起飞的轰鸣声中想,温室里的花朵不乖,是不是缺少些风雨。
晏鹤予很想要克制住自己阴暗的情绪,很想要把林颂元放在心尖上,但这会儿他的心尖上除了人,还有刀,可能林颂元需要站得稍微辛苦些。
就稍微辛苦一下下,以后就好了。
飞机穿破云层的时候,林颂元也接到了林颂嘉的电话。
他哥语无伦次,林颂元的心却落定了。
“哥,事已至此,你先睡觉吧。明天还得上班呢,不然今天受伤这些人的医药费怎么办,你也不想我以后没钱花吧。”
林颂嘉着急,“你个臭弟弟,怎么还有心思开玩笑,你快跑啊。”
“跑不了的。”林颂元到底是和晏鹤予睡过几年,他太知道晏鹤予的手段了,“爸妈在你身边吗?”
“爸在,今晚行动,我们怕妈受伤,就把妈先转移了。”林颂嘉说着,突然顿住。
林颂元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谁转移的,转移到哪儿了,现在人还在原地吗,你去问问,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咱妈肯定被晏鹤予带走了。”
林颂嘉骂了句国粹,“我没想到,艹,这个阴比,怪不得不纠缠就走了,原来还有后手,我和爸都被他骗了!”
“好了好了,深呼吸,咱妈肯定没事的,没找我之前,大家都会没事的。”
“找到你之后呢?”
“我也不清楚。”林颂元叹了口气,声音几不可闻。
我做了这么多,任谁是另一半,都会生气吧,生气暴怒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事,他也没有把握。
万一晏鹤予要掐死他,林颂元叹息着摸着肚子,“那就只能和妈咪一起和世界说再见了。”
第34章 第 34 章(修) 气氛有些风雨欲来……
气氛有些风雨欲来。
陈却沉默着, 有点想吸烟。
他隐晦的视线扫过林颂元的肚子,强忍着把烟瘾按了下去,手指捻动的时候, 对林颂元说, “也没有到不可调和的时候,万一他看在孩子的份上……”
“你信他不伤我,还是信我是秦始皇?”林颂元还有心思开玩笑。
陈却无语, “……”
林颂元反倒安慰他, “你放心, 我尽量不牵连你, 如果不得不把你们扯进来,我会让我哥给你们打钱的, 就当是,嗯,你懂得。”
抚恤金三个字有点难说出口。
林颂元的意思, 陈却明白, 但干他们这行的, 翻车的觉悟是必须有的,总不能每单生意的最后都要雇主保底吧, 这跟勒索有什么区别, 林颂元就是心软。
“你给的已经够多了,我都给他们分了, 晏鹤予真要弄死谁,肯定第一个弄死我, 我嘛,本来就是四海为家,无所谓的。”
大佬和小娇妻的剧本里, 他应该是站稳反派炮灰的立场了,如果他这会儿GG,会有系统来抓他做任务吗。
陈却天马行空的想着,兀自笑了一下,他站起来,脚踩在光里,逆着光线看不清他的表情,“好了,我去站最后一班岗了。”
他的同伴们几乎都撤走了,本来也是螳臂当车,林颂元不希望牵连其他人,陈却也不希望共事那么久的伙伴们出事。
林颂元目送陈却走出去,他抬起手,轻轻按在胸口,感受着里边心脏的沉稳跳动,缓缓吐出口气。
安静的别墅让他有些不适应,思考着要不要来点音乐时,别墅门口突然来了一波小客人。
是伊丽莎白她们。
惦记着昨天没玩的游戏,今天还想玩,就又来找林颂元。
陈却不知道怎么想的,没有给她们打发走,林颂元则想着可能以后都没机会玩了,心里有些舍不得拒绝。
他打开门将她们迎进来,招呼玛丽萨准备小零食,客厅收拾干干净净,摆起了飞行棋的棋盘。
硕大的地图占据了整个客厅,叽叽喳喳的Joe压低身体,双臂背在身后,像小飞机一样从头跑到尾,嘴里发出呜呜呜的模拟气流声。
林颂元围着毛毯,看着他们笑,他身体还有点微微不舒服,就不站起来了,让伊丽莎白替他挪动棋子。
小孩子乐于帮助大人,尤其是漂亮哥哥。
“这是我的工作,你们不许抢!”伊丽莎白抱着硕大的玩具骰子躲在林颂元身后,一脸气愤不满。
Joe也哼哼,“你一个人忙不过来的,投了骰子还要走棋子呢,我们应该合作!是不是哥哥?”
林颂元没有调解小孩儿矛盾的经验,但是他最初找的是伊丽莎白,便将权利交还给她,“听伊丽莎白怎么说吧。”
得到了林颂元的肯定,伊丽莎白也不紧紧抱着骰子不撒手了,她快乐的站出来,将帮助林颂元的工作平分。
小豆丁们争先恐后的为林颂元鞍前马后,要不是惩罚格子的任务他坚持自己来,小孩们还想给他代劳,搞得林颂元哭笑不得。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飞行棋玩了两轮,Joe都累了,躺在棋盘上呼呼大睡。
林颂元叫玛丽萨给大家盖上小毯子,“玛丽萨,掐着时间叫他们起床,然后安全的送他们回家。”
他这里很快就不安全了。
外边的天空有些发暗,像是真的有一场暴风雨等待降临。
林颂元抱着肚子,可能是情绪有些紧张,肚皮都有点绷紧了,涨涨的也不是很舒服。
他回到卧室,小心的卧在床上,学着医生给他放松按摩的手法,轻轻在肚子上打圈。
只是他的手指有些凉,安抚效果并不明显。林颂元叹了口气,乖乖给自己围上了小毯子,以此保留些热度。
“宝宝,不要害怕,妈咪在呢。”
“妈咪和你在一起,妈咪会保护你的。”
“我还没跟你说过爸爸吧?”
林颂元自己都有点惊讶,他竟然真的很久没提过晏鹤予了,用嘴巴说出他名字的时候,“晏鹤予”三个字都有点陌生了。
“他其实蛮好的,很能包容妈咪,几乎不忤逆妈咪的任何决定,除了有时候占有欲有点强,但妈咪不认为对伴侣占有欲强是坏事啊。”
“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不就是要占据他所有的目光吗,要他的心里只有妈咪一个。”
“我要他没有理智的爱我。”
林颂元扯扯嘴角,终于能够在此时此刻,对肚子里的孩子承认,他之所以要跑,不是因为晏鹤予的任何身份,任何任务,只是因为晏鹤予不再将他放在第一位。
怎么可以这样呢?
是晏鹤予一步步,一点点放大了他的私欲,是晏鹤予允许他侵占所有的领地,是晏鹤予释放了“你可以永远拥有我”的信号,怎么到头来,也是从他开始溃败。
他还没有腻呢,晏鹤予怎么敢说这种话。
“妈咪有点笨是不是?”
世界上还有那么多值得留恋的,他却选了一条死胡同走进去。
“真对不起我爸爸妈妈,希望最后……能和妈妈视频一下,我好久没看见妈妈了。”
有点想念枕在妈妈腿上,被妈妈摸脑袋的日子。
晏鹤予来的比林颂元想象的更快,不知道他从哪儿拿的权限,直升机在屋顶掀起阵阵气浪,林颂元听着耳边的轰鸣声,想起小朋友们还在客厅睡觉。
伊丽莎白最先发现,叫来了玛丽萨,吓得玛丽萨往楼上跑,却看到林颂元站在楼梯口,对他淡淡的笑了一下,“玛丽萨,送孩子们出去。”
玛丽萨皱着眉头,为难的表情太明显,林颂元笑得更开心了,“我没事,快去吧。”
晏鹤予进门的时候,玛丽萨正左手右手牵着孩子出去,每个路过的孩子都仰头看他。
这里没有停机坪,但是林颂元的院子够大,虽然草皮都掀起一片,但到底是停住了,出了门的孩子拽着玛丽萨,想去看直升机。
玛丽萨第一次见到如此俊美冷酷的男人,只抬头看了一眼,就迫于威慑不得不低头,她从晏鹤予身边走过去的时候,小心的回头看了眼林颂元。
和晏鹤予一样,看到了含着微笑,趴在栏杆上的林颂元。
柔软的,居家的,漂亮的,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百合花。
这样的林颂元,恍如隔世。
晏鹤予抬脚走进去,站定在客厅里,飞行棋的棋盘还没有收起来,骰子,棋子,各种道具还七零八落的在地上扔着,小毯子也凌乱的放着,不难想象,这里不久之前的盛况。
多热闹啊,多开心啊。
晏鹤予下颌紧绷,心火烧灼着,理智几乎燃烧殆尽。
在他日夜不息寻找林颂元的时候,他在这里“寻欢作乐”?
也是,林颂元身边从不缺少乐子,不论是谁,好像都会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沦陷在他的笑容里。
晏鹤予抬头看他,眉痕深深,幽暗客厅里,他一身大衣阴冷沉郁,神情难辨,目光附着在林颂元皮肤上,像毒蛇攀爬过去,激起一片战栗。
林颂元抖了一下,这是肢体下意识的反应,他不甘示弱,笑得愈发甜蜜,“你来啦?”
可晏鹤予并没有说话,依旧站在那里,直勾勾的看着他。
他歪了歪脑袋,不明白晏鹤予为什么既不说话,也不动。
他难道不该上来就抓住他,让他哭泣求饶,看他狼狈认错,最后消气再给他一个痛快吗。
怎么还不走流程。
他的疑惑太明显,晏鹤予气笑了。
笑林颂元天真可爱,都这种时候了,怎么还在撒娇扮乖。这样只会让他更有摧毁的谷欠望,想把这朵花摘下来攥在手里,碾碎成花泥,永远吃进肚子里。
他就这样直勾勾盯着林颂元,抬腿向他的方向走去,走得每一步都很稳,也很急,但视线却始终凝在林颂元身上,没有离开一分一秒。
林颂元本来还好整以暇的等着,被晏鹤予看的时候,虽然害怕,但也有难以克制的兴奋,看得时间久了,后背发毛的感觉才冲到头顶。
他不得不站直了身体,又在晏鹤予侵略性的目光里一步步后退。
晏鹤予的每一次落脚,都像是敲在他心上的鼓点。
后面就是他的卧室,林颂元扶着门退,晏鹤予神情淡淡的跟进,到后来他手边空无一物,小腿抵在床沿的床尾凳上。
晏鹤予几乎已经和他贴面相闻。
“不退了?”晏鹤予挑了挑眉,“宝宝,我是不是该说一声,好久不见。”
晏鹤予的每次呼吸都喷洒在脸上,灼热的,像火舌一样舔舐着他的脸,同时争夺着空气,林颂元难耐的大口呼吸,想说点什么,却被晏鹤予卡着下颌迫使他抬起脸。
指节陷在柔软的皮肉里,林颂元被迫仰起头,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垂下的可怜目光让他看上去更像待宰的羔羊。
“我不想听你说话,你这张嘴,只有在床上的时候乖,就像你这个人一样。”
晏鹤予凑近他的脖颈,高挺的鼻梁在他敏感的喉结旁滑动,唇瓣似有如无的触碰,让林颂元浑身痒麻,过电一般起了反应。
晏鹤予几乎瞬间就察觉到了,视线上下打量着他,玩味的眼神看进他眼底,“想我了?”
林颂元脸倏地红了,被捏住的地方疼得厉害,都遮不住此刻突如其来的羞赧。
他闭上眼睛不再看,晏鹤予却像是被激怒一般,抬手掐上他的脖子,声音森寒,“林颂元,睁开眼睛看着我,假死做局跑到这儿来,敢做不敢认,嗯?”
“我对你还不够好吗?就那么干脆利落的丢下我,你知不知道第二天就是你的生日,我赶了一周工作下飞机收到你失踪坠海的消息,我有多崩溃。”
晏鹤予面色平静的叙述着,要不是看到他额角青筋在跳,还以为他说的是别人的事。
他的手在说话时,控制不住的越掐越紧,林颂元只听到一个开头,后边耳边就被嗡鸣声占据,他仰着头,竭尽全力的呼吸,全身的力气都在消失,能站着竟然也是依靠刽子手。
他心道果然还是到了这一步。
被掐住脖子的时候,心狠狠坠落,他干脆也不撑着了,任由酸软的身体缓缓往下滑,他抬眼看向晏鹤予,艰难的吐出气息,“我认。”
他双手连掰都不掰,任由晏鹤予掐着。
气若游丝的呼吸,嘴巴里很快干燥,他像一只缺水的鱼,呼吸的急促起来,微弱的喘息和胸腔起伏,幻视某些涩情时刻,林颂元唇角微微勾起,“看得开心吗?”
晏鹤予的腿抵在他的腿心,有什么动静,林颂元也一清二楚。
刚说完,林颂元感觉他更难呼吸了,晏鹤予掐的很紧,还将他用力往后按,后背隔着床沿很难受,林颂元拧动身体,缓慢的挪到了床上。
向后倒的瞬间,晏鹤予更紧的贴了过来。
林颂元已经发不出声音了,他用口型问,“不亲一个吗?”
不亲一个吗?
不亲吗?
当然要亲。
舌尖钻进林颂元的口腔,带给他甘霖。
松开的手掌明明允许了他呼吸空气,却还是感到窒息缺氧。
林颂元被扣住了后颈,只能仰头,只能保持一个姿势承受。
火热的手掌在腰间游移,每划过一次小腹,他都敏感的颤抖。
晏鹤予却不肯给他痛快。
他被林颂元那句“我认”气得头脑发懵,“林颂元,你的心是什么做的?能给我看看吗。”
晏鹤予粗鲁暴力的扯开他睡衣,指尖在他心口处流连,仿佛只要他想,他就能破开胸膛,抓住他的心脏。
林颂元双目迷离,脸上的手指印记缓缓显现,在精心养护的皮肉上泛起青紫,脖颈上也不甘示弱,五指痕迹清晰,一动不动躺着的样子,有种凌虐后的美感。
他缓慢的移动目光,被狠狠压迫过的喉咙痛得他说话都发不出声音,“好啊,你看呗。”
他越是这样无所谓,晏鹤予就越生气,哪怕林颂元求饶,说一声软话,晏鹤予也能跟他坐下来好好说。
这样予取予求,是觉得他舍不得吗?
就这么吃定他?!
晏鹤予突然觉得林颂元面目可憎起来。
不乖的爱人需要惩罚,不乖的爱人需要学习怎么爱他。
晏鹤予怒极反笑,“好,林颂元,这是你说的。”
他双手扶正林颂元的头,让他无处可躲,“看着我的眼睛,元元,乖宝,看着我,只看着我。”
他从不舍得用乱七八糟的手段对林颂元,这一次,是林颂元逼他。
就算是洗脑,他也要把林颂元绑在他身边,他要让林颂元再也不敢离开他,再也不想离开他!
林颂元眼前一阵眩晕,在晏鹤予喊他乖宝的时候,人突然没了意识。
林颂元晕的太干脆利落,晏鹤予犹疑了一瞬,立刻轻拍他的脸,“宝宝?”
叫人不应,晏鹤予心里一惊,顾不上什么洗脑催眠,当即把人搂在怀里,急匆匆开车去医院。
而几乎是林颂元晕倒的一瞬间,晏鹤予就原谅了他。
因为他发现,比起林颂元从他身边逃开,林颂元闭上眼睛不再看着他,才是最让他接受不了的。
不在乎就这样原谅他是不是太简单了,不在乎自己这段时日的煎熬和痛苦,不在乎林颂元是不是还会重复跑路。
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林颂元在这个世界上一天,他就能找到人。
林颂元是他的锚点。
晏鹤予紧紧抱着林颂元,脑袋挨着脑袋,脸贴着脸,在车后座团成一块,抱得密不可分。
来得路上他就得到了林颂元经常就诊的医院信息,只是时间紧迫,暂时还没有拿到就诊记录,好在玛丽萨也被他抓了上来,在医院里还算畅通的找到了负责林颂元的医生。
汉斯被一群东方面孔的西装陌生大汉围住时,还以为本地区发生暴乱易主事件,刚要举手表示投降,就看到大汉们让开门口位置,露出一个更好看的高个东方人,怀里抱着他的病人。
玛丽萨挤在门边,语速很快的说,“先生突然晕倒了,麻烦您看看这是怎么了,身体不会有影响吧?”
她隐晦的提示让汉斯点了点头,他们都知道林颂元很重视他的宝宝,汉斯立刻正色,示意晏鹤予抱着人进诊室,“让他们走开。”
晏鹤予给了个眼色,示意保镖们去外边等,就算林颂元这会儿跟他耍心眼子,和人预谋在医院接应逃跑也没关系,只要身体没事就行。
他独自跟着汉斯进了检查区。
看着汉斯扒开眼皮查看林颂元的瞳孔,看着汉斯查看林颂元脸上脖子上的暴力印记,看着汉斯用听诊器听取心跳,看着汉斯掀起林颂元的衣服……
晏鹤予手挡在林颂元的肚子上,恰恰好截住了汉斯的手,“掀什么衣服,这样不能检查吗。”
“嘿,先生,我请问,你是林的什么人?”汉斯摘下听诊器,眼神认真的盯着面前的男人看。
林颂元就诊住院期间,身边只有玛丽萨,偶尔一个东方面孔也不是晏鹤予这张脸,汉斯需要对林颂元的就诊记录保密,他需要衡量眼前这个人和林颂元的关系。
哪怕他是抱着林颂元进来的人,哪怕他看起来非常可怕。
晏鹤予没有一点迟疑,“我们结婚了,我是他爱人。”
“真的吗?”汉斯惊讶,“林没有说过。”
没有说过,他很难判断真假,干脆就不多话了,反正林颂元的状态就是单纯的晕倒了,可能还有点低血糖。
汉斯耸耸肩,双手插袋,“先生,林没有事,如果有需要,可以入院观察。”
“就这样?晕倒的原因呢,他经常晕倒吗?我看他在你们医院就诊时间很长,他身体到底怎么了,你这个医生就这样草菅人命吗。”晏鹤予眉宇压下来的时候,十分唬人,对汉斯的质问,也毫不留情。
汉斯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很抱歉,我有权利拒绝你的要求。”
很快汉斯的笑容就在晏鹤予的强权下消失了。
黑色枪管抵着汉斯脑袋,晏鹤予顺利拿到了林颂元的检查单,像是看不懂上面的“妊娠”二字,他眼前一片眩晕。
“乖宝怀宝宝了?”
他艰难抬步走到病床前,大手将小手拢在掌心包住,心里和脑袋里都是一团乱麻。
所以他都做了什么?
对林颂元动粗,对林颂元逼问,对林颂元洗脑,虽然未遂,但晏鹤予还是后怕。
他额头抵在他们包握住的手上,虔诚的祈祷林颂元快点醒来。
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乖宝能有什么错。
就像汉斯说的那样,林颂元没事,只是情绪太过于激动,又稍微有点缺氧,休息一下就好了。
他醒来的时候,晏鹤予就坐在他床前守着,握着他的手,像是苦情剧的主角那样,一脸温柔期待的等着他醒来。
林颂元不明所以,但是他想起了一件事,他明明想和妈妈再打个电话的,却一下子被晏鹤予刺激到,说了那些话,晕过去的时候难受得不得了。
“晏鹤予,我想给我妈妈打电话,她是不是被你关起来了。”
林颂元嗓子更哑了,说话的时候丝丝拉拉的疼,他以为自己没事,并且很坚强,但在晏鹤予眼里,林颂元都快哭出来了。
尤其是提到妈妈的时候。
“是,妈在我那儿,但她很安全,吃喝不愁,你不放心的话,我立刻给她打电话。”晏鹤予指节擦过林颂元眼尾,替他带走水痕。
打的是视频通话。
因为林颂元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妈妈身上,根本就没注意到晏鹤予的改变。
他目光殷切的盯着屏幕,黑屏很快变亮,妈妈的脸出现了。
林颂元的脖子裹着纱布,已经上了药,脸上的印记就有点显眼了,袁佳一眼就看到,眼泪兜不住的流。
“小宝,你……你不用管妈妈的,不论发生什么事,妈妈都不怪你,你个傻孩子。”
被晏鹤予关起来的时候,袁佳就害怕,怕林颂元因为她而就范,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
“妈,真好,还能看见你。”
林颂元眼泪扑簌簌的落,大颗大颗的滑过脸颊,流进发丝里。
晏鹤予的手突然出现在视频画面里,给他轻轻擦去泪珠。
袁佳看到哽了一下,不知现在是什么情况。
“妈,我一会儿就让人给您开门,爸和大哥应该在家里等你呢,我和元元处理好这边的事情就回去。”
晏鹤予没让袁佳多等,条理分明的解决了她多重疑问。
只是林颂元也一脸问号,像是没和晏鹤予商量过一样。
“什么意思?你不是要杀了我吗?”林颂元眼眶还红红的,刚才还跟妈妈哭鼻子,这会儿却已经被震惊到悲伤都没了。
晏鹤予比他更疑惑,“为什么要杀你?”
他是爱林颂元爱得要死,想把林颂元吞吃入肚,想和林颂元没有秘密的紧贴在一起,最好谁都没有私人空间,极端的时候也想采取极端手段,但这里边绝对不包括把林颂元真的弄死。
如果人不在了,他的爱又算什么呢?
林颂元抬手指了指脖子,这叫不弄死他吗?
他有一瞬间,真的以为晏鹤予会掐死他,还想这人不愧是龙傲天,就是下得去手,给他留口气的时候,林颂元也没想过晏鹤予会放了他,只想晏鹤予还没玩够。
晏鹤予一步错步步错,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从哪儿纠正林颂元的观点。
“乖宝。”
“别叫我,我不是你乖宝。”
“那谁是?你肚子里的吗?”
林颂元瞪大了眼睛,但是比他更震惊的是屏幕另一端的袁佳。
“什么肚子里的宝宝?!”袁佳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不然怎么涉及到她小宝的肚子,她小宝是男孩子啊!
“林颂元,晏鹤予!你们两个给我说清楚!”
林颂元被妈妈抓包怀孕的事,简直六神无主,他根本就不想被熟人知道,和宝宝自称妈咪是一回事,被亲人知道是另一回事。
他逃避般的把视频挂断,手机如烫手山芋似的被他扔去床尾,下一秒对面就打了回来,铃声叮叮叮的响。
林颂元坚决不接,晏鹤予见状只好拿过手机,任劳任怨的解释起来,其实他现在也不是很懂,但隐隐约约感觉跟自身有关系。
他是身穿过来的,身体自然携带了很多超自然的力量,这些力量被压制着,可能在他和林颂元没有节制的时候转移到了对方身上。
林颂元怀孕的事情让一切滑稽起来。
袁佳在电话里对两人进行无差别炮轰。
怀孕了还能搞出这么多事情,真的是林颂元一巴掌,晏鹤予两巴掌,两人一起降龙十八掌。
“有没有一点稳重,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一点都不跟妈妈说,跟大哥打电话也不提,怎么,是怕我们说你?”
“林颂元,别躲在被子里!”
袁佳火力全开,被晏鹤予抓走都没这么激动,她大名喊着林颂元,可以说非常有压迫感。
“你怎么就那么大的主意,伤不伤身体啊你就留下!你是不是还想在外边偷偷生了才说,妈妈要被你气死了!”
林颂元出国的事情她早有准备,只有一点伤心难过,因为担心以后确实很难再见面,但至少还能有电话和视频以解思念,可是林颂元偷偷怀孕生子,对她伤害太大了。
林颂元就是她九死一生诞下的宝贝,她怎么能接受林颂元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承受他本不该承受的一切啊!
林颂元真是要气死她了!
第35章 第 35 章 “你还是要和我分开?”……
林颂元嗖的一下从被里钻出个脑袋, 冲着呆愣愣站在旁边,拿着手机净等着挨训的晏鹤予挤眉弄眼,示意他赶紧把妈妈安抚住, 再骂下去, 他怕他妈直接飞过来骂他。
这还是俩人见面后,林颂元第一次对他使小性儿,晏鹤予心里舒坦的不得了。
他对上袁佳要暴揍他们俩的视线, 好脾气的笑笑, “妈, 信号好像有点不好, 听不清您说什么了,一会儿我再给您打过去。”
说完一秒挂了电话。
林颂元目睹了全程:“……你就这样糊弄我妈!”
“乖宝, 不这样咱俩还得挨骂。”晏鹤予把手机还给林颂元,“要不一会儿电话来了,你接。”
“那还是算了。”林颂元呼噜着头发坐起来, 他烦得要命, 眼睛一转瞪着晏鹤予, “都怪你,你怎么什么话都往外冒, 就你还是大老板呢, 怎么嘴上都没有把门的!”
晏鹤予不说,他妈能知道吗!
这是有点强词夺理了, 晏鹤予坐在病床上,手掌伸出去想摸摸林颂元的肚子, 被对方小手一挡,只能摸在人家手上。
“爸妈知道不是迟早的事?”晏鹤予又不会让林颂元继续在国外待着,回了国还不是一样要经受狂风暴雨洗礼, 甚至还不如现在隔着时差聊聊呢。
没准儿现在袁女士睡一觉起来,就没这么大火气了。
话虽如此,但林颂元是什么人,自己过日子的时候尚且不委屈自己,晏鹤予追来还说不会杀了他后,人已经跟小凤凰一样抖起来了,根本不怕他。
“呵,那我就想让他们迟一点知道。”
他气呼呼扭过头不看晏鹤予,专门给晏鹤予露出他脸上的伤痕,别看他没照镜子,张嘴说话都有点痛呢,晏鹤予肯定都给他掐青了。
第一回两人没轻没重,晏鹤予就给他弄得一身伤,虽然没多疼,但看着就惨,这会儿肯定不遑多让。
林颂元余光里瞄到晏鹤予凝重的神色,心里哼笑,自有一股郁气缓缓从心底里盘旋上升消失掉。
“对不起。”和晏鹤予的道歉一起来的,是晏鹤予的手掌,他小心翼翼托着林颂元的脸,又不敢挨他的脖子,又不敢碰他的脸,“但是林颂元,你就一点错都没有吗?”
晏鹤予自认不是专制的人,尤其和林颂元有关的事情,他自觉没什么不能商量的。
明明前一天两人还打着视频讲情话呢,回来飞机一落地老婆没了,要不是他强求,这会儿林颂元得自在飞了。
丢下他一个人自在,林颂元想都别想!
晏鹤予本来因为林颂元昏倒怀孕等等一系列事情,已经努力安抚好自己了,但心里到底是拧巴着,像是攥皱的纸张再度平展开,留下难看的痕迹一样,他极度需要林颂元表态。
林颂元睁大了眼睛,手指指向自己,“我?”
“我有什么错!我错就错在跑的晚了!”
林颂元想起自己跑路前那段时间的难受,委屈的情绪一下子冲到头顶,“你知不知道,你有多欺负人!”
“你说永远会对我好的,但是先说腻的人也是你!”
“你自己言而无信,还好意思批判我,晏鹤予你的脸皮有太平洋那么厚!”
“而且!而且!你还想掐死我!”
林颂元又气愤又委屈,说到最后一句都有点哽咽了,扁着嘴巴眼眶红红的看着晏鹤予,把晏鹤予的心都看软了,看没招了。
“祖宗,我什么时候说过那种话,我也没有想掐死你,”晏鹤予凑近他,快速在他嘴巴上亲了一口,低声补充完了剩下的那句,“我爱你还来不及。”
“你就是说过。”林颂元第一次翻旧账,不是很熟练,但那天的事情又十分刻骨铭心,林颂元精准的指出,“就是你和崔宇他们喝酒,我去接你那天,那天我在门外。”
晏鹤予皱眉回想,他的记忆同样不差。
那天他们吃饭没什么正事,主要是联络感情,要不然他也不会在聚会前询问林颂元去不去,正经的商务宴请,林颂元是很讨厌的,但即便是私宴,林颂元那天也依然没去。
他记得场子很热,大家都知道他在准备林颂元的生日宴会和结婚纪念日,崔宇这人好事儿,问他怎么安排的。
他说,“生日宴会那天我和林颂元过二人世界,礼物在我办公室的保险柜里,都放了好几个月了,周年纪念日我们打算办一下,和往年一样,海岛度假,他喜欢海边。”
“啊?你和颂元这么多年也够了吧。”
“就是,早该腻了。”
崔宇一脸你偷工减料,老拿初级版本糊弄的人的表情。
晏鹤予想想也是,就是海边再好玩,一直去也该腻味了,对崔宇的质疑,他笑了笑,“嗯,是该换了。”
如果林颂元是听了这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跑路的,他可真是冤枉死了。
“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林颂元小声蛐蛐。
晏鹤予身正不怕影斜,“那天一起吃饭的,我都能叫出来,让他们挨个和你说,有任何对不上的地方,我立刻从你面前消失。”
“好吧,这个我暂时持保留意见。”而另一个问题,林颂元看看房门口,又看看晏鹤予,不知道该不该现在说。
晏鹤予知道他在顾忌什么,“放心,门口是我的人,我们说的话,他们听不见。”
“晏鹤予,你告诉我的你的过去,是真的吗?”林颂元的表情从来没有这样正经过,看着晏鹤予的眼神熟悉又陌生,像是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
林颂元此话一出,晏鹤予就知道核心问题在哪儿了。
他本以为那些过去永远埋葬在另一个世界里,没想到还有重见天日被人倾听的时候。
“不是,我是在五年前来到这个世界的。”
原因很简单,他原本所在的修真世界因为飞升的仙人过多,灵气匮乏濒临崩溃。
按理说凭借他的天资,是有机会在世界崩溃前飞升的,但不知为什么,飞升的时候被天雷劈到了这里。
一个没有灵气,什么都需要亲自动手的低级世界,要不是科技树点的密密麻麻,晏鹤予恐怕还得用更久的时间来适应。
“不过我的来历我自己都不在乎了,生活里也没什么异常表现,你是怎么知道的?”
晏鹤予用一年时间习惯这里的生活,他几乎彻彻底底改变了生活习惯,和林颂元相识的时候,他已经比当地人还地道了。
林颂元好不扭捏,理直气壮,“做梦梦到的。”
“你什么表情啊?”林颂元看着晏鹤予眉头挑起,一副揶揄表情,像是炸毛跳脚的猫咪一样,急着证明自己,“我做了很多次梦呢,你超级坏,每次都要把我掐死。”
“就像你之前做的那样!”
晏鹤予的表情瞬间沉下来,“元元,你详细说。”
如果只是简单的梦境,晏鹤予不会紧张,但如果是带有预知兴致的梦,那这个世界就很不对劲了。
林颂元心跳的很快,他抚着自己心口,“我听到梦里有个声音告诉你,你想要飞升的话……”
“晏鹤予,你还想飞升吗?”
林颂元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晏鹤予,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飞升成神诶,这种事情虽然很遥远,但是他现在连宝宝都能怀,那个梦也不全然是虚构的吧。
“也自己谈过生意,怎么还是一说话就露底牌。”晏鹤予拿他没有一点办法,笑着将人端过来抱在自己怀里,“飞升都是假的,你可以当成这个世界的杀猪盘。”
“真的?”
“真的。”晏鹤予不瞒他,“那个世界里能飞升的不止我一个,甚至好些老祖都能飞升,为什么偏偏让年轻人去挤这唯一的一条通道呢。”
“我猜是要用年轻人的血肉去补天,根据灵气守恒原则,陨落的人多了,供养出真正飞升的可能性才越大。”
“不过当时我们都看不清,盲目的冲了出去,能机缘巧合来到这儿,已经是极其幸运的事情了,我怎么还会回去。”
“不可惜吗?你会腾云驾雾哎,还有移山填海之能,尤其是用剑的时候,特别惊艳。”林颂元眼神亮晶晶的,可见当时的晏鹤予确实非常迷他。
“不会,和命比起来,那算个屁。”
那群老不死的让他们去送死,不就是想多活几百年。
他遇到了林颂元,便也贪恋这红尘。
抱着林颂元的手臂紧了紧,手掌悄无声息的放到了他的肚子上,终于在见面几个小时后,摸到了他们的宝宝。
晏鹤予满足的眯起眼睛,问林颂元,“所以呢,那个声音说什么?”
“说你想成神,唯一的路子就是杀妻证道。”
林颂元比划了一下抹脖子的动作,嘎的脑袋一歪,“就是我。”
“笨蛋元元。”晏鹤予轻笑,捏了捏他鼻尖,“杀妻证道的前提,是妻子对此完全不知情,且深爱着,你满足哪个条件?是不知情,还是深爱着?”
“……”林颂元舔舔唇,“也不用这么妄自菲薄吧。”
“我这叫对自己有比较清晰的认知。”晏鹤予勾勾唇角,“谁叫我喜欢的,是个小白眼狼呢。”
“污蔑,你这绝对是污蔑!”林颂元奋起反抗,把晏鹤予缠在腰间的手臂甩开,“不许偷偷摸我宝宝,坏蛋!”
晏鹤予那点小动作,他早就知道,一时心软大发慈悲让他摸摸宝宝,反过头来竟然还敢质疑宝宝的妈咪,倒反天罡!
“所以,我们之间的误会解开了吗?”晏鹤予被甩开手臂也不恼,继续放到林颂元腰间抱着他,“是不是该跟我回国了?”
“不回去,我觉得这边蛮好的,风景秀丽,人文气息浓厚,孩子也多,适合我养宝宝。”
“那爸妈呢,大哥也急坏了,还有你那群朋友们,哦,对了,能找到你,还多亏了杨驰,不亏是你一起长大的朋友,就是惦记着你。”晏鹤予笑眯眯的说。
林颂元血压嗖一下就上来了,想起来他办得蠢事。
因为检查出来怀孕,回来的路上看到陈却在病房门外等着,一时高兴给他转了点钱,没想到是从杨驰那张卡里扣的,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对了,陈却呢?你没趁我昏迷的时候,把人弄死扔海里吧?”林颂元揪着晏鹤予的领子问。
晏鹤予啧了一声,不耐的视线扫过林颂元抓着他领口的手。
林颂元哼了一声松开手,气鼓鼓的拍了几下当是抚平褶皱。
“没死。”晏鹤予直截了当说结果。
人确实让他抓了,但林颂元晕倒的太突然,他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林颂元身上了,陈却那边应该只是打了一顿被关起来,不会缺胳膊断腿,也不会太好受就是了。
林颂元松了口气,“那就好,人挺照顾我的,你别为难他。”
“哦,怎么照顾你?陪你散步,搂你腰,下一次是不是就要亲你。”晏鹤予声音冷冷的。
林颂元一把捏住他的嘴,“少在这儿阴阳怪气的,我花钱的买的服务,我还不能享受了。”
“再说了,你以为事情说开,我就原谅你了?”林颂元淋漓尽致的展现着什么叫倒打一耙,“你这种严重家暴行为,是社会和人民都谴责的,从我个人角度叛逆无妻。”
“什么意思?”晏鹤予神情凝重,“你还是要和我分开?”
气氛一扫方才的轻松,林颂元明显感觉到晏鹤予不对劲了,他急忙解释,“暂时的,暂时的,你说的那些还是太玄幻了,我不放心,你总得用时间再向我证明吧。”
这回晏鹤予懂了,林颂元想让他再追一遍。
“也好,四周年听着就难听,我们一定会一起过五周年的,我保证。”
只要林颂元在他身边,不离开他,别说再追林颂元一遍,再追十遍也行。
林颂元想了一下,五周年的时候,宝宝应该也生了,说不定都能当小花童了。
“一言为定。”
“驷马难追。”
他们两个抱在一起,说什么你要重新追求我的话,而被挂了电话的妈妈,此时已经回家暴揍林颂嘉了。
晏鹤予让袁佳接电话的时候,就跟手下说了放人,甚至还嘱咐,袁佳想去哪里都送去哪里,而气头上的妈妈,眼里只有一个目的地。
车子停在大门口,父子俩听到动静一前一后跑出来,看到是袁佳,几乎喜极而泣。
林颂嘉冲上来一把抱住妈妈,“妈,我还以为晏鹤予那么没良心,把你关起来了。”
“呵呵,他可是太没有良心了。”袁佳冷笑。
林颂嘉十分不适应此刻的妈妈,他扭过头看向老爸,发现老爸已经悄悄往后收回脚步,一看就是出卖队友的节奏。
袁佳气冲冲的走近客厅,狼藉已经收拾好了,被打破的水晶吊灯还没有换,挑高十几米的大客厅显得昏暗异常,袁佳神情因此更加难辨,林颂嘉竭力屏住呼吸,和林佑唐一样谨言慎行。
“大宝,你和小宝通过几次电话?”
“两次。”
“两次电话有没有异样?”
“没有吧。”
林颂元挺正常的,语调有时候活泼可爱,听起来状态特别好。
他话音刚落,他妈又开始冷笑。
笑着笑着,竟然捂住了脸,肩膀耸动着哭了起来,林颂嘉父子顿时手足无措。
“妈你这是咋了,弟弟出事了?!”
“老婆,你怎么了,说话呀,跟我们说说,有问题大家一起想办法。”
袁佳露出一张流着泪的脸,天塌了一样说,“小宝,小宝他怀孕了。”
“妈,弟弟是男的,他不会怀孕。”
“老婆,小宝是男孩子,每次体检都是男孩子,不会生宝宝的。”
“那你女婿是正常人吗!”袁佳非常不优雅的吼了出来。
林颂嘉和林佑唐当即被震在原地。
“不会吧……”
“不能吧……”
林颂嘉和他爸对视一眼,“是不是搞错了。妈,你是不是听错了,是不是晏鹤予那家伙给你放的烟雾弹,好让我们联系元元,其实这都是他的诡计!一定是这样。”
“对,他估计是忌恨,这样,我跟他说,有什么想报复的想法,冲我来,别为难元元。”
袁佳倒是希望事情是他们说的那样,可惜,林颂元怀宝宝已成既定事实,袁佳甚至进行过推算,宝宝至少也有两个月了,林颂元再耽误下去,这个宝宝就非生不可了。
袁佳不在乎林家是不是会绝后,她只要自己的孩子健健康康。
“别说了,联系他们两个,不论联系上谁都行,让他们立刻回国。”
不论孩子留下还是怎样,都先回国看看林颂元的身体。
不然她实在不放心。
林颂嘉拿着手机,恍恍惚惚走到旁边给林颂元打电话。
他弟弟……这么厉害?
第36章 第 36 章 这样够吗?
电话自然是打不通的, 晏鹤予借由信号不好挂电话的时候,就做戏做全套,把手机关机了。
林颂嘉无功而返, 又不敢触袁佳的眉头, 只能苦哈哈在外边蹲着,看他爸温声软语的安抚他妈。
怎么说呢,显得他很多余啊。
“啧, 这事儿整的。”林颂嘉一脑门黑线, 最后待不住, 溜溜的回自己公寓去了。
反正他们都有另一半哄, 没有他也不会出问题的^^
如他所料,林颂元折腾一通浑身发虚, 过渡输出的嗓子这回真哑了,晏鹤予看得心疼又自责,扶着林颂元乖乖躺下, “先养好身体, 我就在这儿, 随你怎么折腾。”
林颂元鼓着脸颊,不满意他的措辞, 怎么叫折腾呢, 他很讲道理的呀。
但他又实在不想说话了,就拉过晏鹤予的手, 在他掌心划拉字。
晏鹤予手掌大,写字都方便, 林颂元笔画越写越快,写到最后晏鹤予一把攥住他指尖,强硬的将他整只手展平, 五指挤进他指缝里和他十指相扣。
他脸上还笑得特别不值钱,明知故问道,“划拉什么呢,是不是想牵手?”
啊呀呀呀呀!好生气!
林颂元张牙舞爪,头毛在枕头上都蹭出静电来了,像一颗毛茸茸的小海胆,晏鹤予忍笑给他抚平,“好好好,不逗你了,气大伤身。”
林颂元用嘴型谴责他,“你还知道气大伤身,我看你一点都不把放在心上,照顾人都不会,扣分!”
“乖宝,你没说是扣分制啊?”
林颂元歪嘴邪魅一笑,实际上可爱臭屁的不得了,“最终解释权归林颂元,即本人所有,你有意见?”
晏鹤予能有什么意见,敢有什么意见,他亲了口林颂元手背,“小的没有,一切敬听大人吩咐。”
林颂元哼哼两声,表示这还差不多。
现在林大人乏了,要闭眼休息,晏鹤予就成了任劳任怨的技师,为林大人进行头部按摩。
不得不说,还得是晏鹤予。
他的手指刚触到头皮,林颂元就感到浑身一样痒麻,不仅是生理上的刺激和反馈,还有心理上的,他心底信任晏鹤予,便不会在按摩的过程中担心他失手。
林颂元可是看过很多按摩按错穴道,给人按成面瘫或者偏瘫的,不管哪一样,他都不能接受。
因此晏鹤予这个学过修仙,对人体有着超清晰认知的人,干这件事就很对口了。
林颂元为了转移注意力,伸手拍拍晏鹤予大腿,示意晏鹤予看他的嘴型,“你当初怎么没选学医?你这手搭配脑子,肯定也是很厉害的医生。”
晏鹤予看着他小嘴叭叭,叽里咕噜说什么呢,想亲。
“?”林颂元等了一会儿,晏鹤予不仅没说话,手还停了,他睁开眼睛想看看怎么回事,一睁眼就是晏鹤予越来越近的帅脸。
“唔!”
晏鹤予把着林颂元的下巴,一言不发的亲了下去。
喂喂喂!扣分警告!林颂元激烈的拍晏鹤予大腿,晏鹤予一把抓住他手,大发慈悲让他换口气。
“扣吧,让我先亲够本。”
两人约定第一天,晏鹤予倒欠林颂元二百分。
“我要给你立规矩。”林颂元神情严肃。
“我们现在可不是情侣关系,更不是夫夫关系,你怎么能随便亲人呢!你这是耍流氓!”
“如果你再这样做的话,我就真生气了。”
他把手机拿过来,本想当着晏鹤予的面给他计分,却发现手机关机了,他记得给妈妈打电话的时候,手机还是满电呢,随即他恍然大悟般看向晏鹤予。
这个浓眉大眼的,心眼真坏。
再给他扣十分。
俗话说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晏鹤予眼看着林颂元给他记账本似的,写上某某事扣分多少,写到“晏鹤予不顾本人意愿强制接吻十五分钟,导致嘴巴肿胀,扣二百分”时,甚至有再来一次的冲动。
又乖又可爱。
怀着宝宝竟然可爱加倍。
对于林颂元说的流氓行径,他完全不否认,没在见到他的第一时间就把人拐上床,已经是他克制的结果了。
现在还有了宝宝,不知道要禁欲多久。
想到宝宝,晏鹤予正色许多,不再闹林颂元,安静等他记录完之后,扶着人慢慢躺下,继续他未完成的按摩步骤。
为了让林颂元安心,他一再保证,“刚才的事情不会发生了,下次亲你,一定提前征得同意。”
被林颂元瞪了一眼,他舒服了。
他手法好,认真给林颂元按摩解乏的时候,效果是很强的,林颂元没一会儿就困得睁不开眼,即便如此,他也在睡着前,挣扎着看了晏鹤予好几次。
好像在确定此时此刻是真实的,还是虚假的。
晏鹤予发现了,就轻声哄他,像以前一样。
睡着的林颂元着实像个天使,晏鹤予就这样看着,心绪平静。
因为林颂元身体没有问题,孩子也健康,等林颂元睡醒休息好,他们就准备回家了,不管怎么说,还是家里住着方便。
回家的路上,林颂元严格勒令晏鹤予离他远点。
睡醒后的林颂元本来神清气爽,可看到手机里无数的来电显示和爸妈在群里的轰炸消息时,人都麻爪了,差点一个不小心,又给手机关机。
想起暴露宝宝的罪魁祸首就是晏鹤予,他当然没好气。
不过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早知道早挨骂,省得以后生完孩子还得挨骂,他就更没有面子了。
看到一连串叫他回去的消息,林颂元也舍不得在国外待着了。
说到底,他还是个恋家的人,当初杨驰都出去留学了,他都不想去,一个是不喜欢国外的饮食,一个就是不想离家太远。
他的生活什么都不缺,精神世界也富足,完全没有必要为了见识世界而全球跑,虽然这不是他最长的一次离家,但这绝对是他最想家的一次。
出来的时候,他还以为一辈子回不去了。
家里玛丽萨已经收拾干净了,正准备做晚餐。
林颂元看见这一幕兴奋的不得了,他抓着晏鹤予的袖子小幅度的蹦了两下,吓得晏鹤予赶忙扶他,“怎么了?”
“我想吃你做的饭,一餐加一分。”
“这还用你提要求吗,食材是我让玛丽萨准备的,先让她闲置处理一下,一会儿我去做。”
晏鹤予一直都知道林颂元爱吃他做的饭,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展示自己的机会。
林颂元高兴了,坐在沙发上等饭熟。
回了爸妈的消息,让他们放心。
既然打算回国,这边的事情就得处理一下,房子好说,买都买了,也不用卖,当个度假的地方以后常来就是了。
玛丽萨是陈却找来的,他觉着人还不错,要是愿意跟他回国,就也带着。
陈却就不行了,他有自己的工作和安排,还是给点钱吧,陈却最喜欢这个。
除此之外,林颂元竟然想不到更多了,他在这边生活的时间还是太短了,既没有建立很深的人际关系,也没有什么社会贡献,像一朵浮萍一样,来了没人管,离开也无人在意。
他多愁善感的蔫吧着,晏鹤予带着一阵菜香出现。
“吃饭了乖宝,把手机放下去洗手。”
“哦。”林颂元瞬间从低沉的情绪中脱离出来,习惯性按照晏鹤予说的去做。
洗完手坐到餐桌上,看着一桌子可乐鸡翅,小酥肉,蜜汁排骨和冬瓜汤,林颂元深深嗅闻了一下。
太香了,玛丽萨虽然也能做中餐,但没有晏鹤予这么地道,而且因为怀宝宝吃营养餐,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样的饭菜了!
让晏鹤予做饭真是最正确的决定。
不用晏鹤予给他夹菜,林颂元自己的筷子就没停下过,看得晏鹤予眉头紧皱,目光不善的盯着玛丽萨。
玛丽萨迟疑了一下,才为自己辩解,“平时我们有专门的营养菜单,虽然味道需要控制,但先生食欲一直很好的。”
晏鹤予听后,抬手给林颂元夹两个鸡翅,“慢慢吃。”
吃饱饭,林颂元得散步遛弯,尤其今日吃得多,他散步时间都得加长。
晏鹤予陪他一起。
草坪上还停着那架直升机,林颂元指着满地狼藉,像是被削过的草坪对晏鹤予说,“赔我草坪。”
他库库打字,“我的草坪长得这么好,是有好多小朋友努力的结果,你一来他们一个月都白干了。”
“嗯,是我来的时候,出去的那群小豆丁?”晏鹤予想了一下,“他们好像不太介意哦,当时好几个小孩都拽着玛丽萨说要来看呢。”
“……”
“不过草坪坏了,还是要赔的,元元计算一下,该赔多少,我一分不少的赔。”
“我这里大概有三万根小草受损,你就赔个三千万吧。每根小草的损失补贴平均下来一千块,已经很低了,是友情价哦。”
晏鹤予笑着点点头,拿出手机点了几下,手机还没放下呢,打给林颂元的钱就到账了。
三个亿。
“刚才那个价格,还没补偿小草的主人呢,这样够吗?”
第37章 第 37 章 乖宝,张嘴。
林颂元给了他一个眼神, 让他自己领会。
晏鹤予看着他笑,跟在林颂元身边慢慢走,好像这样就已经很满足。
只是当他看到林颂元十分钟扶了三次的腰的时候, 不禁皱起了眉, “乖宝,是不是累了?我扶你回去歇歇。”
林颂元惊讶的转头看他,“没有啊。”
他今天躺了大半天, 刚吃了饭, 正是精力充足的时候, 怎么会累呢, 他不明白晏鹤予是从哪儿看出来的。
晏鹤予伸出手扶住他腰,“那腰呢, 腰酸吗?刚才你一直扶腰,自己没有感觉吗?”
他没注意过怀孕的人,不知道这算不算严重的事, 这般想着, 他神情有几分凝重。
林颂元噗嗤一下笑了, “腰还没到酸的时候呢,我可能是这个动作做多了, 习惯性扶了一下, 你别大惊小怪的,我自己好好的身体都被念叨不好了。”
“嗯, 我会多看书多了解的。”晏鹤予垂眸,一派好丈夫好爸爸的样子。
林颂元却不吃他这套, 毫不客气的把晏鹤予放在腰上的手拍开,哼道,“少借着关心动手动脚啊, 你那点小心思我看得清清楚楚呢。”
他手劲不小,那人被拍开的手背明显红了起来。
晏鹤予感受着手背火辣辣的刺激,心情很好地笑了下,凑近林颂元的耳朵低笑道,“怎么变得这么聪明了,宝贝儿。”
以前这种占便宜的小花招,林颂元都当夫夫间的小情趣照单全收,现在可不吃这一套了,“哎哎哎,又越界了,再在我耳边吹气,扣你二百分。”
晏鹤予一看林颂元来真的,只能站直了身体,和他保持距离,“乖宝,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都没这么冷酷。”
“哦,所以你是在控诉我吗?不满意?”林颂元双眼微眯。
“怎么会,我是认同你,毕竟是二周目,肯定要难一点。”晏鹤予微笑。
“这觉悟还差不多。”
所以晚上睡觉的时候,林颂元给晏鹤予指了间客房,“都是玛丽萨收拾过的,你不喜欢的,可以自己再选一间,我要睡觉了,晚安哦。”
他站在卧室门内,手把着门把手,说完就当着晏鹤予的面缓缓关上了门,晏鹤予站在门口,甚至听到了他在里边上锁的声音。
晏鹤予笑不出来了,老婆找到了竟然不能抱着睡觉,谁有他惨?
他抱着手臂靠在门边,透过门缝跟林颂元讨价还价。
“乖宝,能不能这样,白天我好好追你,晚上我们一个床睡?”
“你现在不是一个人,晚上没人照顾你怎么行呢?”
“没问题哦,”林颂元抱着枕头拍拍,尽量给它拍蓬松柔软,然后一头栽上去,享受着微微弹起的瞬间,继续扬声道,“我都一个人睡一个多月了,可舒服可自在了!”
“你愿意在门口待着就待着吧,但是不要发出声音,打扰人清梦也是要扣分的,晏鹤予,我严重批评你今日的行为,再这样我们明年就过不成五周年纪念日了!”
晏鹤予这回闭了嘴,“知道了,晚安乖宝。”
外边没了声音,林颂元脑袋一歪,酝酿睡意。
门外的晏鹤予就这样站着,尽管看不到门内的场景,甚至听不到一点里面的动静,但他就是不想离林颂元太远。
失而复得的喜悦在这一刻才漫漫涌上心头,林颂元与他只有一门之隔,既不是隔着生死,也没有跨着时差和大洋。
晏鹤予突然想点支烟。
安静的楼梯突然传出声响,晏鹤予抬头看去,是玛丽萨端着牛奶上来,看到他在门口,玛丽萨显然很惊讶,她看了眼紧闭的门,自觉降低了音量,“晏先生,我来给先生送牛奶。”
“他可能已经睡着了。”晏鹤予看了眼时间,林颂元都进去半个多小时了,就算没睡着,也该有了睡意,再叫他起来喝牛奶有点得不偿失。
“今晚别给他喝了。”
玛丽萨也不是一板一眼不知变通的人,听晏鹤予这么说,只能又端着牛奶回去。
至于晏鹤予喝不喝牛奶,睡不睡觉,就不是玛丽萨要考虑的事情了。
别墅里又安静下来,晏鹤予静静候着,酝酿了一天的雨,终于在凌晨哗啦啦下起来。
晏鹤予借着狂风暴雨的遮掩,轻悄悄撬开了锁。
林颂元睡得很香,卧室门窗封闭的很好,外界那么大的噪声,进了房间关了门就全都被挡在外面。
窗帘规规矩矩的拉着,所有光也都被挡住,晏鹤予在黑暗里待了那么久,冷不丁的进来,也要适应一会儿,但他等不及。
晏鹤予还记得他卧室的简单布局,凭直觉走到了林颂元床头,这时他的眼睛也恢复了视力,在黑暗中隐约窥见林颂元的轮廓,那么乖。
挺翘鼻子承担着呼吸的重任,胸廓有节奏的起伏着,尚且平坦的小腹并不能撑起被子的形状,晏鹤予却能精准找到那个怀了宝宝的地方。
医院里林颂元昏迷的时间里,他拿着病历问了医生林颂元住院的原因,说这个宝宝怀的辛苦,林颂元没过几天舒服日子。
晏鹤予差点说那就不要了,反正他只喜欢林颂元,只要林颂元,这个孩子完完全全就是意外,他从前不知道就算了,现在知道ta这样折腾林颂元,更是希望ta没来过。
他捏着病历沉默很久,却不得不承认,林颂元看重这个孩子,不然依对方的性格,是等不到让他知道的。
“跑就跑了,还留下小尾巴。”
晏鹤予小心翼翼摸着他的脸,掌心中柔软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本想悄悄进来看一眼就走,现在也舍不得了。
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钻进被子里。
渐渐的,他又不满足,侧身将林颂元抱住。
胳膊虚虚的环过林颂元胸口,不敢用力,怕把人闹醒,却意外碰到了林颂元的手臂,他顿了一下,便循着林颂元的手臂往下摸,直到停在他小腹上。
林颂元是摸着宝宝睡得。
晏鹤予心跳突然加快,他小心的将自己的手掌也覆了上去。
先前对宝宝的嫌弃已然消失,晏鹤予甚至无师自通称呼起了爸爸,“爸爸来接你们回家了。”
“唔~”
林颂元突然动了下,晏鹤予立刻屏住呼吸,好在林颂元就是动了动身体,并不是被吵醒。
晏鹤予目光温柔的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凑近亲了亲他的下巴,自己才舍得闭上眼睛。
他这一觉睡得比林颂元还沉,像是弥补这段时间的损耗,身体进入休眠,差点就没能在林颂元醒来之前溜出去。
林颂元早上起来都有一段迷糊时间,意识不是很清醒,当他睡眼惺忪的下楼吃早饭时,看到晏鹤予还很震惊,“起这么早?不倒倒时差啊。”
刚从林颂元卧室溜出来,还没来得及去客房的晏鹤予沉默了下:“有你在身边睡眠质量很好,不用倒时差了。”
“是吗,听起来像个人形催眠药。”林颂元在餐桌前坐下,等玛丽萨给他端早餐。
牛奶是必不可少的,只是今天的牛奶好像更大杯了。
林颂元早餐喝不了,而且玛丽萨照顾他这么久,是知道他的用餐习惯的,“玛丽萨,今天牛奶太多了,喝不完会浪费的。”
“没事,你尽管喝,剩下的我解决。”晏鹤予抢在玛丽萨之前说道。
玛丽萨看了他一眼,随后诚实的像林颂元描述了昨晚的情况。
“虽然昨天没喝,嗯,这件事怪你,扣你一分。”林颂元见缝插针给晏鹤予添堵,扣完分后又说:
“人每天能摄入的能量是固定的,就算今天多喝点牛奶也不会有什么提升,昨天少喝一杯也没什么关系,玛丽萨,下次还是不要给我准备这么多了。”
“好的先生。”玛丽萨默默隐匿了身形。
晏鹤予还等着给自己申诉呢。
“乖宝,我就一点加分项没有吗?”
林颂元点点头,非常肯定的说,“没有啊,我们住在一间房子里,我起床之后看见的第一个人竟然不是你,这说明什么,说明你不上心。”
“如果你在休息,当然另当别论,但是你坐在这里呀。”
“这件事我都没给你扣分呢,”林颂元拿出手机,打开晏鹤予的计分表,“好了,给你记上去了。”
晏鹤予失笑,他站起身走到林颂元身后,看着自己的计分表,目前是负二百二十一,有零有整的。
他看着林颂元认真记录的侧脸,被可爱的一塌糊涂。
晏鹤予本来就有给林颂元喂饭的经验,见他打字,他干脆自己夹起桌上的蒸饺送到林颂元嘴边,“乖宝,张嘴,小心烫。”
林颂元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嘴边的蒸饺,一口咬住了。
他赏罚分明,给晏鹤予晃了晃手机,当着他的面,在分值的最后,删掉了那个“一”。
“表现不错,加一分。”
“那亲爱的,我能问一问,分数多高我能和你牵手拥抱和接吻吗?”晏鹤予低头凑近他一点,闻着林颂元身上令他心安的气息,笑道,“总得给点动力啊。”
第38章 第 38 章 即将开启新part漂亮……
林颂元瞥他一眼, 心道还动力呢,明明他看起来一点都不着急。
按照晏鹤予的行事风格,他以为今天早上睁开眼后, 不是在床上看见晏鹤予的脸, 就是能在门口看见,结果他走到楼下才看见人端坐着,这像话嘛!
林颂元想着这茬, 啪就推开了晏鹤予喂他的手, 饺子摇摇欲坠, 吧唧一下掉在盘子里。
他抱着手臂靠在椅子上, 故意冷下了脸,“少拿小恩小惠贿赂我, 我是不会被你的糖衣炮弹腐蚀的。”
晏鹤予俊脸浮现一抹笑意,眼神一错不错的盯着林颂元,像是用目光把林颂元的脸舔了一遍, “乖宝, 这哪儿就到糖衣炮弹的环节了, 乖,好好吃饭, 一会儿有小礼物。”
他伺候惯了林颂元的, 哪怕中间有一个多月没摸着人,那些经验也都刻在骨子里, 重新夹了个捏褶好看的饺子,给林颂元沾了醋汁送到嘴边。
“再不吃凉了, 对胃不好。”为了林颂元方便入口,晏鹤予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
林颂元心想也是,不该跟饭闹别扭, 不然宝宝该跟他闹别扭了。
饭后消食时间,林颂嘉总算打通了林颂元的手机。
“臭弟弟!怎么才接电话!”林颂嘉人很暴躁,不暴躁不行啊,他都跑回自己公寓去了,还被他妈又抓了回去。
袁女士下了最后通牒说再联系不上林颂元和晏鹤予两个,就让他直飞目的地,满街道的去找,这怎么能行,林颂嘉拿起手机就是打电话。
“那个,我好像开了睡眠模式,他自动屏蔽消息了。”林颂元抿唇一笑,知道林颂嘉的脾气,撒娇道,“对不起啊哥,我不是故意的,你知道的,我一个人在这边,想睡个好觉很不容易的。”
晏鹤予闻言侧目,轻轻笑了下。
林颂元像是知道晏鹤予在想什么,抽空瞪他一眼,又回去安抚他哥,“我这不是睡眠模式一关,就接你电话了吗。”
林颂嘉冷哼,“别来这套,你俩快点回国比什么都强。”
“真的要回国吗,不回行不行啊,我这边刚住习惯。”林颂元很不愿意回去让人当猴围观。
这边除了小孩,人情还挺淡薄的,互相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令人舒适的距离,回去可就不一样了。
他敢说,杨驰要是知道他回去了,能一天八遍往家里跑,他怀孕的事情肯定就藏不住了,他还没想好要不要把这件事跟好哥们说。
他怕好哥们三观颠覆五官重组。
“那怎么行,这天高路远的,你们有点事儿都顾及不上,再说了晏鹤予要回来上班的,不然你们俩喝西北风啊,你们俩能喝西北风,那孩子能喝吗?”林颂嘉都不能同意。
林颂元眼睛咕噜噜一转,试探道,“哥,你不觉得奇怪啊?”
“这有什么奇怪的,人之常情!”林颂嘉生怕他有心理负担,“多少人想生还不能生呢。”
林颂元听乐了,“嗯,我知道了,回去的事情就这两天。”
“行,你还不知道吧,爸都打算去钓鱼了,趁着钓鱼的时候和那帮老朋友先给你造势一波。”
“什么造势?”
“当然是你怎么神奇消失,又怎么强势归来的呀。”
林颂嘉本就打算提前跟他通通气,免得以后说岔了,“爸的故事设定里,就是你坠海后被人救了,醒了但失忆了,最终我们坚持不懈给你找到了。”
“爸对这个故事老满意了,以后有人问你,你就这么说吧。”
林颂元一头黑线,“让爸别看八点档偶像剧了,这也太夸张了。”
别管夸不夸张,林佑唐已经把消息散布开了。
早一步知道林颂元还活着的杨驰高兴的蹦了起来。
前两天听说晏鹤予急匆匆出国,他就暗道不好,肯定是林颂元暴露了,他这几天都提心吊胆的,生怕收到什么坏消息。
这次听到林家放出来的消息,他总算松了口气,心道等林颂元回来,他肯定好好问问他,为什么一言不发假死出国,真给他难受伤心死了。
正兴奋的时候,陈熙筠来了。
他开门见山,“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颂元没事?”
“筠哥,不瞒你说,我也就早了一点点。”杨驰不拿他当外人,“没准儿还是我不小心暴露了他呢,我现在就担心自己坏了他的事。”
杨驰臊眉耷眼的,陈熙筠也不好说什么,这段时间他们都不好受,陈熙筠更是顶着压力寻找林颂元,现在知道他没事好好的,也会回国,就更没什么好不高兴的了。
要是有不满意,也都集中在晏鹤予身上,不满意他逼得人远走他乡,也不满意他先一步找到人。
想到这里,陈熙筠对杨驰也有了几分怨,“有消息怎么不去找我?真担心他的话,也得是我们赶在晏鹤予前去找到人护着啊。”
“这……”杨驰还真没想到,林颂元的大哥也没暗示他。
他抓抓脑袋,诚实且戳人心窝的说,“我没想过元元躲晏鹤予呢。”
杨驰其实挺矛盾的,嘴上说着看不上晏鹤予,担心这担心那,其实潜移默化,日积月累的相处中,他对晏鹤予评价挺高的。
见陈熙筠面色不好,他摸摸眉毛说不下去了。
好在陈熙筠也不是找他算账来的,只是不得不感叹自己,一步慢步步慢。
他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就准备从杨驰家离开了,临走前说,“等元元回来,一块给他接风洗尘。”
“一定一定。”杨驰早想好了,“肯定热热闹闹办一场。”
林颂元挂了电话后,立刻打了个喷嚏,“谁念叨我呢。”
“没准是爸妈。”晏鹤予在手机上点了两下,“别让老人家久等,我现在就订票,咱们两个先回去,这边的事情可以慢慢处理。”
林颂元也知道轻重缓急,只能同意,不过还是有点不开心。
刚挂上脸,门铃响了,林颂元以为是小朋友找他来玩,就让玛丽萨去开门。
门打开,一束硕大的玫瑰花放在手推车上,“请问林先生住在这里吗,这是他的鲜花,请签收。”
玛丽萨回头看了林颂元一眼,才在单子上签了字。
玫瑰花热情似火,角落里的卡片是晏鹤予手写的,中间包裹的丝绒礼盒是他加价购入的,本想给林颂元准备点别的,但时间紧任务重,只能先来道开胃小菜。
“十克拉全美方钻,净度和切割都是大师级的。”晏鹤予拿了盒子给林颂元展开,握着林颂元的手,单膝跪地给他套了上去。
“生日快乐乖宝。”
林颂元看着闪烁的大钻戒,吹毛求疵,“生日都没有蛋糕吗?”
“当然有。”晏鹤予像是知道他要问什么,示意玛丽萨把鲜花抱走。
玫瑰花束下面,就是他准备的生日蛋糕,生日帽和蜡烛都整整齐齐。
林颂元随口一说,没想到晏鹤予准备的还挺充分。
但是,林颂元致力于给晏鹤予找事,他佯作不满,扁着嘴说,“这就是你说的小礼物吗?拿我的生日礼物充数?”
他伸着手送到晏鹤予面前,“戒指拿走,我不喜欢了。”
晏鹤予一脸无奈,他把林颂元手指按下,不给他摘,“赏个脸吧乖宝,嗯?你知道的,我这次来的匆忙,所以很多礼物都没带,这怎么可能是你全部生日礼物呢。”
“这是昨晚我跟这边收藏家收的,不喜欢也等回去再丢吧,好不好。”
晏鹤予现在就想在林颂元身上留下点东西,好证明林颂元还是他的。
晏鹤予的神情太有迷惑性,多了一点恳求和脆弱,林颂元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不过他就是口上花花,心里也没想真摘掉的。
“好吧,”林颂元清了清嗓,“既然要走,现在就收拾东西,不然一会儿我妈打电话来,又得挨一顿数落。”
“没事,妈的电话我接,挨骂也是我挨。”晏鹤予到底不是亲儿子,袁佳跟晏鹤予说话的时候,还是有几分客气的,上次完全就是意外,火气上头没收住。
他提出的收拾东西,实际上根本不用他动手,晏鹤予和玛丽萨就能包办,林颂元只需要说这个带走还是不带走就行了。
育婴书籍是不用带的,回去再买,晏鹤予翻看之后,往行李箱装了三本。
“这三本你都做笔记了,还是带回去吧。”
林颂元随他去了。
趁着晏鹤予收拾浴室的功夫,他悄悄给陈却打了个电话。
被关起来揍了一顿,既没丢了命,也没缺胳膊少腿,就是得在床上躺一阵子,陈却已经挺知足了。
林颂元事后还给他转了一大笔钱,保证他一年不用开工,于情于理,陈却都不怪林颂元,所以林颂元给他打电话,他挺高兴就接了。
“我最晚后天就回国了,这段时间很感谢你的照顾,你现在行动不便,要不要让玛丽萨去照顾你?”
陈却笑道,“也没有那么严重,你放心吧,玛丽萨不是说要跟你回国,我这边随便找个护工就行,让她好好照顾你吧。”
“好吧,回见。”
陈却挂了电话,心道回见难了,晏鹤予这逼下手真挺狠的。
他估计这件事里没遭殃受罪的,也就林颂元本人了。
第39章 第 39 章 妈咪嫌弃爸爸
刚说完林颂元不遭罪, 临行前一天,孩子就开始作妖。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妈咪又要长途跋涉,一起床林颂元就怏怏的, 看见什么吃的都没胃口, 喝两口水都觉得卡嗓子,任由晏鹤予怎么哄,怎么在客厅转圈都没有用。
晏鹤予抱着林颂元, 看他难受的皱着眉, 一动都不想动的样子, 完全没招。
手掌给他顺着胸口, 晏鹤予欲言又止,视线在林颂元小腹来回游移, 心里有了什么念头只有他自己知道。
林颂元勉强喝了一小口水润喉,毕竟再多一点都要噎在心口窝,他也顾不上跟晏鹤予算账了, 和晏鹤予的手一起搭在肚子上, 和里边的宝宝打商量。
“宝宝乖一点呀, 妈咪今天就带你回家看爷爷奶奶。”
他美目半阖,羽扇般的睫毛垂盖住瞳孔, 养了几日才好转的面色又透露出一种病态的苍白, 唯独唇瓣中央能窥见一点饱满血色,红口白牙的称呼自己妈咪的时候, 晏鹤予看得失神。
“妈咪?”晏鹤予第一次听见林颂元和肚子里的宝宝说话,也是第一次直观感受到林颂元对这个孩子的重视。
他没想到林颂元会叫自己妈咪。
林颂元眼神慌乱了一下, 像是不好意思,埋头就扎进晏鹤予颈窝,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表情。
他一时情急……
他没想让别人知道自己这么称呼自己的, 但他有点叫惯了,好像叫的多了,自己已经打从心底认同了这个身份。
妈咪怎么了,妈咪又不是一种性别。
他都要生宝宝了,还不能是妈咪吗。
他胡思乱想着,晏鹤予突然托着他的脸亲了一口,低沉的声音显得很温柔,“妈咪真棒。”
林颂元稍微分他一点视线,晏鹤予就等他来看呢,刚露出半张侧脸,他就抓住机会稳准狠的亲了上去。
不知是憋得狠了,还是被妈咪这个称呼刺激的,晏鹤予好像非常激动,亲得缠绵又激烈,林颂元被迫仰头倒在他臂弯里,躲都躲不开。
亲到他双眼水润,鼻尖和脸颊都飞起红晕,看着比刚才健康多了。
可能是转移了注意力,林颂元这会儿舒服多了,虽然还是吃不下东西,但至少也没有呕吐的感觉了,他推推晏鹤予,“松开,我去洗洗脸。”
“乖宝,是不是有点过河拆桥了?”晏鹤予捏着林颂元下巴,哼笑着问。
林颂元非常坦诚,“是的呀。”
晏鹤予想说什么,被林颂元一根手指抵在嘴唇上,“别忘了,这些麻烦的源头就是你哦,所以特殊时间提供特殊服务,难道不是你应该做的吗?”
“听起来我的工作有点不正经。”
“思想龌龊。”林颂元没工夫跟他拌嘴,他得趁着这会儿舒服,垫吧两口吃的。
晏鹤予见他往餐方向走,自觉去厨房给他端粥,孕期气味敏感,晏鹤予做的牛奶燕麦粥,丝滑好入口,口感也不单调,刚才就在厨房里温着。
除了粥,还有根酸黄瓜。
玛丽萨趁这个空,已经给林颂元拿热毛巾擦了脸和手。
晏鹤予心中油然生出一股胜负欲,好像他不在的日子里,林颂元也被别人照顾得很好。
倒不是说这样不好,毕竟林颂元不用吃苦受罪,还是能做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气包,但晏鹤予就是不满,明明从他们认识起,林颂元就一直是他在照顾。
他们家里,除了有佣人和管家处理杂事和一日三餐,剩下有关林颂元的事情,都是他一手包办的。
尽管知道这股气很没有必要怄着,也没必要和玛丽萨挣个高低,但晏鹤予还是考虑了一下,让玛丽萨留下看房子的概率,应该能有个三四成吧?
林颂元吃着粥,不知道晏鹤予那颗好用的脑子想的都是这些东西,他嚼着燕麦粒,颗颗分明又香香的,落进胃袋里舒服熨帖,整个身体都舒坦了。
他吃过饭时间也还早,搁置的行程又有了重启的可能。
不过这回是晏鹤予不想回了。
“你身体还是再调理调理,就这样回去,我不放心。”
林颂元则想着既然迟早要回,肯定早回比晚回方便,不然后期大着肚子还见朋友,真的很奇怪。
晏鹤予拗不过他,“回去也行,等我联系一下汉斯,让他带着助手和设备上机,这样我才放心。”
“随你吧。”林颂元摆摆手,不想发表任何意见。
重金砸下去,别说汉斯和他助手了,整个科室的人都想跟着一起出外勤,下午的机票,一行人全部准时登机。
林颂元和晏鹤予在头等舱。
空间小,林颂元想让晏鹤予跟他保持距离都难,后面睡着了,更是整个人被晏鹤予搂在怀里都不知道。
晏鹤予搂着林颂元就很满足,他睡得不沉,一直分神注意着林颂元的状态,所以当他倒吸冷气的时候,他立刻睁开了眼。
林颂元像是疼得受不了,短短一瞬间就蜷缩起来,要去抱自己的腿,佝偻的脊背甚至能看到细微的颤抖。
晏鹤予不敢耽误,立刻摸到他抽筋那条腿,火热的掌心一下下推按揉捏,“乖宝,没事,很快就没事了,不用担心。”
他不知道林颂元能不能听见,但他手下不停,嘴上也不停,大约推了十分钟,林颂元不哼唧了,又过了快半个小时,林颂元才松了劲儿,又沉沉睡去。
唯有湿润的额发能证明刚才不是一场虚幻,晏鹤予长舒一口气,给林颂元裹得严严实实。
剩下的航程里,林颂元都没什么异常,他睡醒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快要落地。
躺得浑身酸软,林颂元便想站起来走一走,可腰间手臂环得紧紧的,他根本就动不了。
索性转过头,细细看起晏鹤予。
他好长时间没有一睁开眼就这么近距离的看人了,还是那张脸,闭眼的时候俊美,睁眼的时候冷峻。
他指尖落在晏鹤予脸上,昨晚他好像做梦了,梦到晏鹤予温柔的看着他,温柔的和他说话,他睡得都有点不想醒过来。
指尖从他的眉骨滑到鼻梁,从鼻梁滑到唇瓣,晏鹤予的唇薄。
杨驰当初跟他科普了无数次,说唇薄的男人薄情,肯定不靠谱让他别上当,他说杨驰封建迷信,现在想想,封建迷信也不是空穴来风,那是民间大数据采集后得出的生活智慧啊。
还好晏鹤予算个例外。
林颂元笑了一下,指尖滑到下巴,能摸到短短的胡茬,摸起来麻酥酥的,还没到特别扎手的时候。
他有点爱不释手,玩得正起兴,被晏鹤予一把抓住手指,“元元,乖一点。”
晏鹤予刚睡醒的嗓子性感低哑,黑沉沉的目光也很有压迫感,让林颂元不敢轻举妄动。
“谁叫你抱着我不撒手,我想起来都困难。”林颂元眉头微蹙,好像全都是晏鹤予的错。
晏鹤予看着近在咫尺的脸蛋儿,忍都不忍,一口咬了上去,咬完又亲,亲了又吃,还专吃林颂元这条能说会道的舌头。
要不是场合不对,林颂元的手早放在不能说的地方了。
把林颂元这个始作俑者亲得气喘吁吁,软成一滩水似的躺着,晏鹤予才稍稍纾解些,为了转移注意力,他坐起来,摸着林颂元的腿问,“这条腿别扭吗?”
抽筋的腿多少有点不舒服,哪怕他已经很及时的为林颂元处理,也一样需要时间养一养。
林颂元迷茫的眨眨眼睛,好一会儿才转动脑子消化晏鹤予说了什么。
“昨晚不是做梦?”
“什么做梦?又做了什么梦?”晏鹤予立刻盯住了林颂元要问清楚,不怪他应激,实在是受不了怀孕老婆带球跑了,再跑一次,他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林颂元不好意思说,他越扭捏,晏鹤予就越是误会,越想知道的清清楚楚。
他避着林颂元的肚子压在他身上,“乖乖,梦到什么了?”
林颂元一抬眼就是晏鹤予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有认真,有强势,还有隐隐约约不易察觉的恐惧,林颂元抿抿嘴,觉得自己好像有一点点过分。
晏鹤予好像也是这件事的受害人。
他不忍在让晏鹤予乱猜,伸出手环住晏鹤予脖子,低声跟他咬耳朵,“梦到你给我揉腿,温柔的跟我说话。”
“就这些?”晏鹤予半信半疑。
林颂元一把松开搂他脖子的手,抱着手臂扭过头,“爱信不信。”
“我信,你说我就信。”晏鹤予一看人急了,赶忙哄。
“现在想想,我可能不是做梦,应该是那时候太疼了,混淆了现实和梦境的界限。”林颂元看了看晏鹤予,“怪不得你眼底一片青黑呢,还以为是光太暗我没看清。”
“都是小事,休息一阵就好。”晏鹤予被老婆关心一顿,顶得上十瓶十全大补丸。
林颂元佯作嫌弃,“那你还是尽快休息,不然这脸就不好看了。”
“?”晏鹤予第一次被林颂元说脸不行,好一会儿才找回声音,他对着林颂元的肚子控诉,“宝宝,你听见了吗?妈咪嫌弃爸爸。”
第40章 第 40 章 “这个低级的死绿茶。”……
林颂元歪了歪脑袋, 手指抵在他肩头,“喂,又在夹带私货, 你还没有爸爸这个身份呢, 不许说。”
晏鹤予一脸可惜,想得寸进尺又顾忌林颂元,只能认下, “行吧, 反正早晚的事儿。”
飞机下降的时候, 林颂元靠在椅背上降落的颠簸, 他闭着眼睛,耳边如灌了水般沉静, 嗡鸣声和他隔着层毛玻璃,晏鹤予的手就是这个时候摸过来的。
林颂元睁开眼,看见晏鹤予的口型说, “我们回家了。”
他突然很想扎在晏鹤予怀里, 用晏鹤予宽阔的胸膛掩饰他眼底的水意。
因为早就告知过家里航班信息, 出来的时候看见一家人整整齐齐来接他也并不意外。
袁女士眼圈红红的,不知道是不是在等他的时候又偷偷哭过, 他爸倒是还好, 中年帅老头很能撑场面,嘴里却是车轱辘话来回说,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强。”
林颂嘉脸色最难看,看起来就气呼呼的,一点没有精英总裁的样子, 抬起手本想一巴掌拍他身上,刚落下一半就神色扭曲像是想到了什么。
尤其是看到晏鹤予跟他同步抬起来的,想要抵挡他的手后,只能扯了扯嘴角,怨气十足的说,“臭弟弟,欢迎回家!”
林颂元强撑了一路的情绪突然就崩盘了,他以为自己只是出走了一个多月,危机已经解除,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这点时间放在以前还抵不上和晏鹤予度蜜月,但真正再次见到亲人,感触却完全不同。
好像度过了一个战火纷飞的世纪。
他扑到妈妈怀里,一张嘴就是哭腔,“妈,我好想你。”
同样强撑的袁女士落下泪来,眼泪吧嗒吧嗒掉在林颂元肩头,两人互相洇湿了对方的衣服,几度哽咽着说完了安慰的话,“妈妈在呢,乖,没事了。”
“好啦,我们先回家,回家再好好说话。”
然而等到所有人能坐下说话时,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了。
情绪需要宣泄,从机场回家的路上,林颂元都紧贴着妈妈,靠在妈妈肩膀上,眼泪默默的流,爸爸在他另一边,却完全没有帮助,最多是抽抽纸巾,“乖宝,别哭了,一会儿眼睛难受。”
坐在前一排的晏鹤予和林颂嘉不停的往后看,两人眉宇如出一辙的皱着,像是恨不得取代后边的爸妈,给林颂元依靠。
可看了半晌,也没人搭理他俩,偶尔相视一眼,也很快撇开,注意力都放在后头。
眼看林颂元都快哭得喘不过气了,晏鹤予急得不行,“妈,元元身体弱,别让他太激动了。”
袁佳何尝不知道,她都已经担心的顾不上自己情绪了,但这孩子眼睛跟水龙头似的,说什么也停不住。
林颂元自己都控制不了,抽抽噎噎的说,“我一会儿就好,真的很快就好。”
说完就开始打嗝,哭嗝一会儿一个。
林颂嘉看得难受,指挥司机把车停下。
“咱下车去透透气,喝点电解质补补吧。”
车载冰箱里的水太凉,停车后晏鹤予跑着去旁边商店买的常温的。
回来时林颂元坐在长椅上,林颂嘉在旁边给他扇风赶蚊子,林佑唐卷着手帕给林颂元擦汗,袁佳给他轻轻拍后背,间或揉手上止嗝的穴位。
神情可怜,众星捧月的样子。
也是晏鹤予最熟悉的样子。
他把水拧开了递给林颂元,“慢点喝,听说憋着气分七次喝完一口水,能止嗝。”
林颂元自己打嗝打得难受,胃被提着一上一下,都快给他颠吐了,闻言立刻照做。
一次不行又来一次,竟然真的止住了。
他眼睛亮亮的看向晏鹤予,“真的有用哎。”
旁边的袁佳林佑唐林颂嘉:……
吗的,又给晏鹤予秀到了,他们家这老小,还能离了晏鹤予么。
真正到家已经快十点,但是没人有睡意,林家三个精神抖擞,晏鹤予更不用说,他本来就跟进化掉睡眠了似的,只有林颂元稍微疲惫一点。
两只眼睛已经肿了,上眼皮像是兜了一汪水儿,本就大的惹眼的杏儿眼在巴掌脸上更有存在感了。
本来是很滑稽的样貌,偏偏谁都不觉得,家里阿姨给拿了冰块冷敷,玛丽萨束手站在一旁聚精会神的观察学习。
她要尽快融入这个家,继续为雇主服务。
“元元,好一点没?”
林颂元嗯了一声,“爸,我没事。”
“元元,妈有件事要问你,你实话告诉妈。”袁佳这个问题堵在心里好几天了,必须当面跟林颂元求证。
像是知道她要问什么,林颂元还没表示呢,晏鹤予已经向玛丽萨伸手了,林颂元的体检报告都在玛丽萨那儿收着。
“妈你问吧。”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长痛不如短痛,林颂元敷着眼睛,心知自己躲不过去。
袁佳左右看看,除了他们家的人,就剩一个玛丽萨,刚才还给拿冰袋的佣人,已经让林颂嘉打发去休息了。
“孩子几个月了?”
林颂元抠抠手指,冰袋被他弄得变形,“大概,快三个月了吧。”
晏鹤予把体检报告拿出来,准确来说,已经13.3周了。
袁佳看完两眼一黑,这个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狠狠心也能把孩子拿掉,但估计林颂元已经舍不得了。
“医生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孩子一切健康。”
袁佳恨铁不成钢,“我说你怎么样!”
“我也挺好的。”林颂元真是这么觉得的,脑袋里好像已经自动屏蔽掉不舒服的感觉和记忆,就连最近的那次登机前的虚弱,他都没什么感觉了。
袁佳就知道问他问不出个所以,她眼神冷冷的看向晏鹤予,像是在问他要一个答案。
这还是袁佳第一次对晏鹤予冷脸,本来该更早一点的,但那会儿不是装疯卖傻,就是在被关起来的时候已经摸不着人,所以晏鹤予也是第一次知道,袁女士认真的时候,竟然比林佑唐更有气场。
“妈,我都听元元的。”
这个孩子要还是不要,他其实都没那么执着和在乎,他只关心林颂元,只要林颂元不离开,剩下的事情随便林颂元折腾。
“我知道生孩子有风险,我会组建最好的医疗团队,随时准备着,研究最好的方式,让元元身体健健康康,不留下一点隐患。”
林颂嘉和林佑唐都插不上话,父子俩对小宝能生孩子的事,还不适应,也不习惯,看着体检报告和彩超,都梦幻的两眼发直。
林颂元见状拉起妈妈的手摇晃,“妈,我真的没事。你就放心吧,你儿子我这样,不是更能证明是天选之子,怎么着都不会太差的。”
“别跟我提这个。”什么天选之子,晦气。
真的天选之子,还做梦被爱人掐死?
但她也知道林颂元的态度了,这个孩子肯定是要留下。
袁佳提出了最低的要求,“从今天开始,你就住家里,我不管他怎么样,你是我儿子,我管定你了。”
作为“他”出现的晏鹤予连忙表态,“妈,我跟他一起住。”
“诶,你又浑水摸鱼,妈,他重新追我呢,不让他住家里。”林颂元一点不给晏鹤予钻漏子。
林颂嘉耳朵尖听到这句,一脸兴奋的来插话,“真的吗?”
“真的。”林颂元点头。
旁边一直听他们说话的林爸点点头,表示赞同。
“元元,你真是我的好弟弟!”林颂嘉神清气爽,能光明正大为难晏鹤予还不被报复的机会可不多。
俩人刚谈恋爱的时候,林颂元护晏鹤予护得紧,为难他难如登天,后来晏鹤予飞黄腾达,要为难他是另一种程度的难,现在嘛……
哼哼,只要晏鹤予还想跟林颂元在一起,再难也得自己消化,再苦也得往肚子里咽。
他不让晏鹤予知道大舅子难搞,他就不姓林。
晏鹤予淡定的笑笑,“大哥,你有什么招我都接着,但是元元离不开我照顾,我要求不多,只要能在家里给我准备一间房就行。”
“不好意思,家里没有多余的客房了。”
“这间要改成杂物室,那间改成婴儿房,那间改成活动室,那间改成育婴室给月嫂住,还有那两间会打通给元元当……嗯,别管当什么,反正没有空房给你睡。”
林颂嘉自觉拿捏到了晏鹤予的命脉,又开始抖起来了,甚至有点想算算前边的账。
要不是晏鹤予身份特殊,来历奇葩,他们家元元至于跑路吗,至于亲自生宝宝吗,至于现在哭得俩眼睛跟桃子似的吗,这都是晏鹤予的错啊!
晏鹤予似笑非笑的看了看他,“行,我知道了。”
他不再纠结住处,转头对林颂元笑了笑,“时间不早了,虽然不太累但也该倒到时差,明天早上想吃什么,我来给你做。”
林颂嘉:“家里又不是没人做饭,还有玛丽萨呢,不用你来回跑。”
晏鹤予沉默了一下,固执的看着林颂元,想听他怎么说。
林颂元看看他,又看看咄咄逼人的他哥,没好气的瞪了林颂嘉一眼,对看起来有点强颜欢笑的晏鹤予说,“还是粥吧,想喝海鲜粥。”
“哎!”林颂嘉刚想大说特说晏鹤予装模作样给谁看,就被林颂元一个眼刀给按住了。
那红红的眼眶太有威慑力,瞪得他一个字儿不敢说,只能气急败坏的叹了一大声,可惜没人搭理他。
晏鹤予却因为得了林颂元的话笑得开心,“好,明天见。”
和家里人一一告别,晏鹤予就出去了,他的司机就在门外等着,晏鹤予连车都没上,就开始打电话。
这几年他陆陆续续买了不少房产,其中就有林颂元父母这片的别墅,夹在其他的房产里都送给了林颂元,他大概是一直没有细看过,反正从不来不提住在这边。
晏鹤予出于过二人世界的想法,没提过,没想到这会儿拿出来住刚刚好,简单叫保洁打扫一下,他今晚回去收拾点他和林颂元的爱用物,这房子就再完美不过了。
至于通勤距离,大不了线上办公。
客厅里,林颂嘉开始抨击林颂元。
“你刚刚为什么不让我说话!”
“你知不知道他是装的啊,好家伙,上眼药当着我的面上,你还胳膊肘往外拐!”
气得林颂嘉直抓后脑勺,“这个低级的死绿茶。”
“好啦,他都不能住家里了,你就让让他吧。”林颂元不承认当时被晏鹤予受伤的眼神盯着,有点心软,“再说了,我只是考验考验他,又不是真的不要他了。”
“哥,你有点分寸啊。”
林颂元可不想看到自己最重要的两个人反目成仇。
林颂嘉:“……”
臭弟弟,我真是多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