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高热 脑子的程序只有“和沈言亲”“和……
当祁晟从观众席站起来那一刻, 向随今的脸色就变得难看了起来。
程风筱在做什么?
她不是有把握让沈言离开祁晟吗?!
那现在为什么祁晟又出现在了演唱会现场?!
废物女人!
他就不该相信这种女人的话!
他阴沉着脸,看到祁晟表白后,沈言露出怔愣的神情后, 心脏蓦的一痛。
而此刻, 他还只是有些愤怒。
看到祁晟也让一架直升机飞进来之后, 他不屑一笑。
他还能弄什么花样出来?
不过是东施效颦罢了。
直到祁晟平静的说出“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之后,向随今不屑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祁晟在说什么??
送直升机?
他疯了吗?
沈言、沈言不只是他的一个小情人吗?
一个玩物,他疯了要送对方直升机?!
他瞬间站了起来, 目眦欲裂,呼哧呼哧喘了起来。
身旁的人立刻诧异地看向他, 还有几个人用好笑的眼神举起了手机,看上去很想录什么东西一样。
向随今手背上青筋暴起, 最终,在身边人过分刺眼的视线里,他强忍着压下了那股怒气,目光死死盯了几秒沈言之后,直接离开了现场。
揣着无比糟糕的情绪,进了一家夜场。
他在C市有生意往来,所以对这里的夜场都很熟悉。
但今天他却没心思玩别的, 只想喝酒。
烦闷几乎要撑破胸口, 只有酒精能抚平。
他点了好几杯烈酒,咕咚咕咚喝了下去,烈酒灼喉, 一道火线顺着食管滚下去, 酒精被吸收渗入血液里,他的大脑有了微微眩晕感。
他直接开了好几瓶价格高昂的酒,没过多久, 这里的经理就敲开了包厢门,一脸谄媚的走了进来。
向随今是这里的熟客,经理也知道对方的喜好,他将身后跟着的两三个长相清冷漂亮的男生推到向随今面前,说:“向总,您看要不要他们伺候您?”
向随今一脸酒气抬起头,眯着眼看向了他们,抬起手,就捏住了最近一人的下巴,对方立刻露出一丝讨好的笑。
“嗤。”
向随今冷笑一声。
男孩刚挂上笑,下一秒就被向随今甩到了一边,低叫了一声,踉跄着倒在了一边。
“就这种货色,也配出现在我面前?滚!”
经理立刻轰他们走:“没看见向总不高兴?还在这愣着干什么?”
然后又转头谄笑:“扫了您的兴,要不我把上次伺候您那个小金再给您喊来?”
“滚!”向随今直接扔过去一个杯子,咔嚓一声,摔在墙上四分五裂。
经理脸色一变,推着人就往外走。
今天这祖宗心情是真不好,他也不用上赶着讨没趣。
向随今灌了一口酒,看着往外走的那几个小男生,其中有个人似乎不忿似的,挑起眼睛冷哼一声。
就这一下,向随今忽然顿住。
“等等。”
他慢慢站了起来,踱步到这几人面前,居高临下,捏起了那个男孩的下巴,仔细端详了一下后,将人揽了过来。
“就你留下吧。”
门一关,他就将人甩在了沙发上,他在后面贯穿了对方。
等将人翻过来,看到对方皱着眉,整张脸变得没那么好看,不断哀叫,向随今扬起手给了对方一巴掌。
“笑!”他阴森森看着对方。
男孩被吓坏了,艰难挤出一抹笑。
啪!
又是一巴掌。
因为没有任何前|戏,血流了出来,男孩哭着强颜欢笑,却怎么也不对。
最后,被弄得奄奄一息。
被向随今扔抹布一样扔到一边,听到他嫌恶地说:“贱|货一个,怎么可能像他。”
向随今释放完离开,脑子里还在回味想着,倘若刚才是真的沈言,又会如何。
而思绪也在这时,又不知转到了哪里,他忽然想起了之前在C市,另一家夜场的一位服务生。
刚想到这里,他心底就痒了起来。
太像了。
他找过那么多代替品,就只有那个服务生最像沈言。
他舔了一下嘴唇,打算再去那里找一遍人-
如同从暴雨里捡回来一只湿漉漉的大狗,浑身毛发都湿透了,淅淅沥沥往地上淌着水。
此刻,跟在沈言身后,眼睛一直黏在沈言身上。
在C市的雨夜,空气十分黏湿闷热,沈言的脖颈经过水汽的浸泡,似乎变得格外洁白细腻。
这点白随着他的走动,越来越晃眼,逐渐占据了祁晟全部的视线。
他大脑有些发晕,只觉得面前的白不停地晃来晃去,跳动着,时而放大,时而缩小。
让祁晟忍不住向前又近了两步。
祁晟一路安静得过分。
在电梯上,沈言刷了卡,站在门后,祁晟就在他身后。
沈言没有回头看祁晟,收了伞,雨水正顺着伞面滴下去,他的手指都沾满了水。
刚才是他打的伞,此刻左肩膀已经湿透了,左手上的伤口一阵阵刺痛。
叮的一声。
电梯在27楼停下。
“到了。”沈言先迈出一步,下意识说。但接着又抿了一下唇。
他忘记了,前几天祁晟就是直接到了自己家门口的,他不需要额外提醒对方。
身后祁晟似乎离自己更近了一点。
沈言侧过头,看到祁晟低垂着脑袋,似乎正盯着自己的后颈看。
指纹解锁开了门,沈言迈进去,又想起湿漉漉的祁晟,他刚想开口,让对方等他将地毯卷起来再进来,身后的祁晟就动了。
哐当一声。
门被重重关上。
沈言惊呼一声。
他感觉到身后瞬间袭来一阵风,接着赤裸的、黏湿的手臂横了过来,紧紧抱住了自己的腰,滚烫的鼻息埋在肩窝里,被雨水打湿的头发蹭到了沈言的耳朵。
祁晟用脚踢上了门,然后就紧紧抱着沈言,脸埋在肩膀上,任凭沈言怎么扒他的手臂,他都不松开。
“好凉!祁晟!”
沈言挣扎道:“祁晟,你湿透了!“
像是大型犬一样,用鼻尖在沈言肩窝和脖颈那一片来回耸动,微凉的鼻尖蹭的他忍不住缩起脖子,很痒。
下一秒,后颈上又突然被一个湿软滚烫的东西蹭过。
祁晟在舔他。
沈言终于勉强从祁晟怀里转过身。
他觉得祁晟简直疯了。
两个人被雨淋得像落汤鸡一样,满手的湿滑,自己身上的雨水也不知道干不干净,祁晟就要上嘴去舔。
“我让你上楼,不是让你来发疯的!”
沈言用力推他,脚踩在对方的鞋子上,然后就两眼一黑。
噗叽噗叽的声音响起。
水不光从身上滴下去,还从鞋子里挤出去,地毯上湿了一大片。
“祁晟!!”
对方就像听不见一样,沈言转过来,就把脑袋埋在沈言前面的锁骨窝上,用力去舔。
好久没有过这种刺激的身体,几乎被舔一下,就微微瑟缩一下。
沈言干脆直接抓住对方的耳朵,用力扯起祁晟的脑袋。
“把衣服脱了,去洗澡!”他命令道。
但祁晟显然已经听不进去人话。
大脑此刻反复播放着沈言在雨中向他走来的画面,看到沈言的伞向他倾斜。
这是和好的信号。
一股喜悦在身体里面四处游走,脑袋一阵一阵发晕。
他看着沈言皱着眉瞪着自己,红润的唇一张一合,几乎没有过多思考,就一股脑亲了上去。
“唔唔唔!”
这是一个热切的吻,唇是烫的,舌尖是烫的,带着不管不顾的凶狠,几乎要将沈言的唇吃掉一般。
炽热的呼吸喷洒在脸上,沈言感觉自己是被一团火吻住,烫的他从脊柱开始发麻,神经在啧啧的水声里猛烈的跳动。
祁晟越搂越紧,沈言已经整个人都陷进了对方的怀里,他蹙着眉:“唔你别——”
说话的时候,他舌尖舔到了祁晟唇上的一块硬痂,忽然意识到这是前几天他咬了祁晟后留下的伤口。
然后下一秒,就被祁晟卷起了舌尖。
对方的体温真的很高。
舌尖的温度都比沈言要高。
怎么会这么烫。
以前接吻的时候,祁晟有这么烫吗?
沈言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
“你发烧、发烧了!”
沈言扭开头,眉立起来,伸手推祁晟还在不停要亲过来的脑袋。
他声音抬高,语气重了下来:“祁晟!”
祁晟呼着热气,漆黑的眼里满是茫然,没有焦距般缓缓眨了两下,才终于和沈言对视上,被高热占据的大脑,混沌的接收到了这个消息。
“发烧了?”他慢吞吞道。
“嗯。”
沈言拧着眉,没好气的拽着他,也没再让他换鞋,直接把人领进了卫生间,伸出手开始扒他的衣服,冷声道:“自己能脱衣服吗?不能就把手伸出来。”
祁晟呆愣愣的看了他几秒,老老实实伸出了胳膊。
高高大大的一个人,站在卫生间里,垂着头,沈言要踮起脚才能从上至下把祁晟的短袖从头上拽下来。
领口还在脑袋上卡了一下,祁晟甩着脑袋,像一只把自己头钻进栅栏拔不出来的狗头,被沈言隔着衣服在脑袋上拍了几巴掌才安静下来。
短袖拽下来,他的头发虽然还湿着,但也变得乱七八糟的。
头顶的白炽灯很亮,将面前赤|裸的上身照得一清二楚。
肌肉线条深刻清晰,肩宽腰窄,骨架和皮肉相得益彰,上面还有水珠滚着,活色生香。
但沈言却没心思欣赏,伸出手就去拽祁晟的裤子,但手伸到一半,就在半空中顿住了。
他忍不住呵了一声。
“你发烧呢知道吗?”
祁晟低头不语。
小祁晟却越发精神。
沈言找了个浴巾把他罩住,胡乱擦了擦他的脑袋和上身,然后直接了当把他裤子拽了下去,也不去看在半空弹了两下的东西,转过身,去卧室翻睡衣。
他的睡衣祁晟都穿不下,于是沈言干脆找了一件宽松版型的T恤,下身配一个宽松短裤。
至于内裤这种东西,就让祁晟光着吧,他的尺寸也装不下祁晟。
此时的祁晟就像一个不太灵敏的大型玩偶,脑子的程序只有“和沈言亲”“和沈言睡”“听沈言话”几种简单的指令。
给他吹干头发,让他乖乖躺进被窝后,沈言看了一下水银温度计。
39度5。
果然。
脑子都快烧傻了,不然怎么会这么听话。
沈言忍不住骂他:“我要是不下去,你是不是就一直这么待着?我看雨水是都下你脑子里去了!”
祁晟只是慢吞吞的眨眼,盯着沈言。
他身体一向很好,从小到大感冒发烧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但一旦发烧,就会来势汹汹。
祁晟唇都是干的,他声音很沙哑:“沈言,脑袋很痛。”
沈言一股火瞬间被熄灭了。
他瞪了祁晟一眼:“让你非要淋雨,装什么古早偶像男主呢。”
沈言骂了两句,就去翻箱倒柜找药,幸好当初搬家的时候姜清夏给他买了一堆药,放在了药箱里。
此刻拿出来给祁晟吃正好。
喂了退烧药和水,祁晟睁着一双漆黑的眼,强撑着眼皮,还在看沈言,像是闭上眼沈言就会消失一样。
沈言把他眼睛合上,他又要睁开。
沈言又合上,他又艰难睁开。
沈言干脆捂住他的眼睛,祁晟的睫毛仍然在小幅度搔刮着沈言的掌心。
最后,沈言低头看了祁晟好一会儿,脱掉拖鞋,钻进了被子里,倚在祁晟胸口,抬起眼看他,轻声说:“我不走,睡觉,行吧?”
祁晟收紧了手臂,抱着柔软的沈言,内心慢慢平缓安静下来,闭上了眼睛,昏沉着陷入了沉睡。
沈言额头抵着他滚烫的胸口,睁着眼,听见了对方有力的心跳,一声又一声,是很熟悉,此刻却又陌生的心跳。
夜色慢慢流逝,沈言一夜未睡,直到看到祁晟体温降下去,才揉着眉心,缩进祁晟怀里打一会儿盹。
心里还在想。
烦人的祁晟。
等他清醒了,一定要他赔给自己大笔的医护费。
第62章 错位感 “沈言,我能吻你吗?”……
正午的阳光, 透过没拉好的窗帘缝隙射进来,照在了沈言的侧脸上。
他脸埋在柔软的被子里,眼底带着淡淡的青, 眉轻轻蹙起, 在睡梦里, 把脑袋又向被子里拱了拱。
但那光线真的很恼人,似乎无论怎么躲,都会落在沈言的脸上。
将他脸上的绒毛, 都照得微微发光。
而睡梦中的沈言,下意识转过身, 想把脸埋在什么东西里,却埋了个空。
他终于慢吞吞睁开了眼, 睫毛上下眨了好多下,才从困意中清醒过来。
床上只有他一个人。
在睡觉的时候一直紧抱着自己不放,似乎松一点手,自己就会跑掉一样的祁晟,此刻却并没有在床上。
他掀开被子,忽然看到自己左手上被缠上了纱布,干爽透气, 大概刚换了没多久。
也在这时候, 沈言鼻尖闻到了一股香气。
像是肉被炖的稀烂后,散发出的那股浓郁的肉香,只是一点点香味, 就能勾的人口舌生津, 胃里立刻饥饿的蠕动起来。
穿上小恐龙拖鞋,沈言推开卧室门,下了楼, 就看见开放式厨房里,祁晟围着围裙,正拿着炒勺,在他右手边的高压锅正在放气,肉香就是从它这里散出去的。
沈言迟疑了一下,走过去,脚步声刚刚靠近,祁晟就好像听到了一样,转过身。
发丝略有一些凌乱,散在英挺的眉眼上,眼神清明,已经看不出昨晚昏沉的样子。
小小的围裙挂在他身上,看上去格外不搭调。
他身上还穿着昨天沈言给他找出来的衣服。
穿在沈言身上很合身的T恤,在他身上却有些紧绷,胸肌隆起,手臂的肌肉轮廓能将半截袖的袖口撑紧。
下面的裤子,看上去倒还能看,但中间那一坨东西,因为没有内裤遮掩,显得格外醒目。
沈言心里忍不住想笑,飞快的挪开了视线,重新看向祁晟的眼睛。
“你怎么醒了?”
沈言走过去,抬起手想去摸他的额头。
祁晟看到他的动作,一边回答,一边低下脑袋:“睡了一觉,就不发烧了。“
果然,摸着不烫了。
壮的跟头牛一样。
沈言想,吃了一次药,睡了一觉身体就好了,可能牛都比不上他。
“我炖了鲜虾肉粥,正在煎包子,五分钟后就可以吃了。”
祁晟目光跟随沈言收回去的手指,然后垂下了眼,平静地说。
“你下楼买的?”
沈言探出脑袋,往祁晟身后的煎锅里看,发现包子都很规整。
随即,他又疑惑道:“你没有钥匙和密码,出去之后怎么回来的?”
祁晟将最后一个煎包拿出来,可疑的沉默了一会儿,最后低声说:“林思送来的。”
“那林管家呢?走了?”
一个小时之前。
林思放下做好的包子和半成品粥的食材,以及精简版菜谱后,祁晟打开门,对林思点了点头,就又冷漠的关上了门。
他和沈言的二人世界,管家还是不要出现了。
祁晟回忆合上门前,林思微笑着的脸,对沈言说:“管家有事要去处理。”
“好吧。”
沈言接着,又有了疑惑,他视线在祁晟和厨具之间来回移动,问:“你什么时候会做饭了?”
接着,他眼尖的看到了祁晟围裙口袋里,有两片纸露出了一个尖尖。
他伸手拿了出来,就看到这是一个手写菜谱。
内容详细到分解成几十个步骤,字迹工整好看,沈言见过这个字,之前调查温宜竹的那些资料里,有的地方会有手写的批注,是林思的笔迹。
他好笑道:“现学的啊?”
头一次见病号第二天爬起来给看护做饭的。
祁晟默默点头。
他早上起来之后,发现沈言睡得很沉。
祁晟小心翼翼将手臂从沈言脖子底下抽出来后,他先是去找到药箱,把沈言的左手仔细包扎了一遍,接着就下楼给林思打了电话,让对方准备菜谱和食材,他要给沈言做早饭。
这不是一时兴起。
因为祁晟打开冰箱后,只能看见里面几盒奶,和一堆速食的三明治或者面包。
当时,看着里面的这些东西后,祁晟脸色就沉了下来。
沈言离开后,每一天都在吃这种东西吗?
在家里的时候,每天厨房都会变着花样做早餐给沈言吃。
沈言的腰最开始摸起来很细很瘦,到后面就会长了一点软肉,祁晟很喜欢摸着那点软肉,他会有一种成就感。
但现在。
看着冰箱里的东西,祁晟想,早饭都只吃这些,恐怕平时沈言也不会养好自己。
所以他站在冰箱前,将里面的速食拿了出去,装进袋子扔掉。
然后给林思打了电话。
他要重新亲手将沈言养好。
除此之外,祁晟还有别的目的。
他知道,昨天晚上下雨才让沈言心软了下来。
而作为一个聪明的猎食者,在面对猎物露出破绽时,他无比清楚要乘胜追击,扩大优势。
这一点,在面对现在的沈言时,是一样的道理。
他要让沈言心疼他、习惯他,然后一点一点,爱上他。
“嗯?”
沈言坐在餐桌前,喝了一口祁晟做的粥后,忍不住挑起了眉,露出惊讶的表情:“竟然能喝!”
祁晟:“……”
沈言又喝了一口,才尝出滋味来。
是意料之外的鲜香好喝,舌头忍不住分泌出更多唾液,肉炖的很烂,融化在每一粒粥的米粒上,喝一口,还能吃到软弹的虾肉。
这还是他到C市后第一次吃这么丰盛的早饭。
之前他都是随便热一热三明治吃的。
软糯的粥在齿间咽下,沈言有些惊讶。
这是祁晟自己做的?
他叼着勺子,挑起眼看祁晟,对方也正好在看自己。
漆黑的眼睛
咕嘟咕嘟,沈言直接喝了一碗。
祁晟看着他的样子,唇轻轻上升了一点弧度,给沈言夹了个煎包。
等吃完,将餐具放进洗碗机里,沈言在祁晟收拾完,将围裙重新挂好后。
他身体倚在厨房外的岛台上,抱着手臂,看着祁晟的背影说:“祁晟,我们谈一下吧。”-
“谈什么?”
祁晟转过身,手上还拿着抹布,修长的手指微微攥紧了一些。
安静了一秒,沈言说:“我们之间的关系。”
这是他们第二次,谈这种话题。
但上一次,是祁晟开口,沈言假意逢迎,然后签了一纸笑话般的“恋爱合约”。
现在,身份却调转了过来,由沈言率先开口。
而祁晟,成了被动的那一方。
沈言产生了一种不合时宜的错位感,二人之间竟然不知不觉变成了这样。
沈言自嘲一笑。
大概是率先开口的一方,往往贪婪更多,也更会陷入其中吧。
曾经被自己不停否认的,不认为存在的“真心”,就像是被封在深深的冰层下面,无人能察觉,无人能发现,似乎可以随着永远的寒冬一直沉睡下去。
可偏偏有一个祁晟。
他像是赌徒,像是上个世纪疯狂的淘金者,拿着镐子认准位置,不停地挖,不停地凿穿厚厚的冰面。
终于,冰上蛛纹绵延,咔嚓咔嚓,脆裂声不断响起,广袤的寒冰终于轰然碎裂。
一颗真心跳了出来,直奔祁晟而去。
它不受控制,任凭沈言如何阻止,也要蹦到祁晟身上,贴在他的胸口,隔着皮肉,对另一个胸腔里的真心说:我好喜欢你。
真可恶。
真心可恶,祁晟更可恶。
但现实中,皮囊禁锢着真心,沈言不敢让它出去。
只是扬着头,尽量听上去平稳又理智地说:“你可以留在我身边,但你必须听我的话,而且不能给我带来麻烦,否则——”
话音未落,祁晟已经走了过来。
他身形笼罩着沈言,眉毛和眼睛都是浓黑的颜色,五官清晰又俊朗。
他捉起沈言的手,放在自己唇边,轻轻吻了一下,然后抬起眼:“沈言,我会听你的话。”
柔软的唇吻过指尖,像在亲吻什么名贵的珍宝,小心翼翼满含珍护。
指尖瞬间酥麻了起来,然后又一路麻到了全身。
纤细又洁白的指尖干燥细腻,此刻微不可查颤了一下。
沈言要抽回手指,却被祁晟握在了掌心。
“我向你保证,”祁晟神色认真,“我父亲不会有机会再来打扰你。”
沈言其实并不在意祁正清。
闻言只是点点头。
祁晟顿了顿,继续低沉着声音说:“但是沈言,我是祁氏集团的继承人,我不能完全保证一些不相干的人,会不会来骚扰你……但沈言,你能不能不要因为这些人而离开我。”
手指被祁晟攥得很紧。
“你告诉我,我会处理好。”
他眼睛紧紧盯着沈言,像是怕他说出拒绝的话一样。
但其实,在让祁晟上楼之前,沈言就不会再将过去的准则放在当下了。
虽然他仍然讨厌麻烦。
但他会试着,忍着耐心,去衡量他对祁晟的感情和对麻烦的容忍,哪一方更多一些。
显然此刻,是祁晟赢了。
所以沈言只是抬起另一只手,在祁晟稍显凌乱的头发上揉了揉,接着下移,目光和手指同时落在了他左耳的蓝钻耳钉上。
他有一颗红钻的,一直忘了摘,此刻还在自己的耳朵上,和这抹蓝灿烂呼应。
沈言慢慢点头:“好。”
祁晟眼底闪过一抹光,巨大的惊喜俘获了他。
他几乎没忍住,忽然向前一步,突破了安全距离,英俊的眉眼此刻像闪着光一样。
二人之间呼吸可闻。
祁晟试探着,慢慢低下头。
这亲近并未得到沈言的拒绝。
于是祁晟用鼻尖慢慢蹭了蹭沈言。接着亲了沈言的鼻尖。
唇悬在沈言的嘴唇上方,他轻轻舔了舔嘴唇,问:“沈言,我能吻你吗?”
第63章 照片 照片定格了这一瞬间,也定格了祁……
祁晟的吻很轻, 不是昨晚那种要将沈言融化的滚烫,像是亲吻一枚花瓣,又像亲吻失而复得的宝贝, 小心翼翼, 无比珍惜。
唇齿交融, 舌勾着舌,软而湿滑,沈言抬手勾住祁晟的脖子, 缠住对方的舌尖勾到自己唇里,让祁晟吻得更深。
等一吻结束, 唇间拉出一条细长暧昧的银丝,沈言伸出舌尖舔掉了。
舌尖鲜红, 伸出来一下又没在了唇肉间,眼尾几分薄红,轻挑着眼。手还搭在祁晟后颈上,正慢慢挪到前面,用拇指按住了祁晟凸起的喉结。
拇指摩挲着,祁晟神色陡然变暗,按住沈言的腰, 直接将人拽到怀里。
沈言感受到了他的变化, 笑道:“你还是个病号呢 。”
语气轻佻,带着若有若无的勾人意味。
“已经好了。”
祁晟拎着沈言的腰,轻松托住屁|股将他抱了起来, 双腿夹在腰侧, 这下沈言比祁晟高了一点。
他低着头,笑着抱住祁晟的脑袋,手在他耳朵上轻拽搓揉, 不一会儿,祁晟的耳朵已经变得通红。
而沈言,也被祁晟压在了床上,祁晟凶狠地吻了上来。
啃咬他的耳朵,亲他的锁骨,手没入衣摆下面不停抚摸。
沈言也配合的抬高了腰身,气息也不稳了起来。
空气都变得干燥、紧绷,窗帘没有拉开,室内一片暧昧的昏沉。
两人肌肤相贴,欲|望厮磨。
而就在裤子即将被脱下来的时候,沈言脸颊都染着粉,眼眶热意升腾,忽然听到了除了祁晟喘息之外的声音。
叮咚叮咚。
门铃声响起。
沈言要直起身,却被祁晟直接压下去,他哑声道:“不管它。”
吻又堵住了沈言的嘴。
那门铃声果然响了几秒就停下了。
沈言的手又搭在了祁晟的裤腰边缘,微微用力要拽下去的时候。
手机铃声不合时宜的,突然响了起来。
沈言被吻着,胡乱摸过来,转过头看了一眼联系人名字,忽然愣了一下,脑袋里想起了一些事。
他推开祁晟还要亲过来的脑袋:“你等会儿。”
他接了电话。
“喂,小竹?”
祁晟脸色不佳,在听到“小竹”这个称呼之后,脸色更不好看。
他不喜欢温宜竹。
因为沈言离开自己后,就来找了他,管家调查的资料里,他们几乎有闲暇时间就在一起,举止亲密。
“我昨天忙忘了。”沈言揉着脑袋,一边将睡衣扣子重新系好,一边穿上拖鞋往外走,“你等会儿,我现在就来开门。”
祁晟默默看着沈言离开卧室的身影,在床上独自冷静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走下楼。
一层客厅里,正传来轻快的笑声。
祁晟脚步一顿,站在楼梯口,看见沈言正和另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凑到一起,两人背对着他,不知道在看什么。
“啊,你当时怎么这个表情哈哈!”
“好傻呀,竟然还张着嘴。”
“但这张很好看……”
祁晟无声走到二人身后,仗着身高优势,对他们两人在看的东西一览无余。
他们面前是一个笔记本电脑,沈言和温宜竹,正头碰头,挤在一起看电脑上的照片。
日期都是四月十二日,时间集中在晚上。
背景很熟悉,是在游乐园内。
那一天,祁晟一直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看着他们玩。
原来还拍了这么多照片。
祁晟看着照片里笑容灿烂的沈言,眉目变得有些温柔。
但转眼,看到沈言和温宜竹的合照时,眼神又冷了下来。
一种嫉妒的情绪在心底缓缓蔓延。
沈言的合照里……没有自己。
却有这个碍眼的家伙。
“诶?!”温宜竹正笑着转过头看沈言,却忽然一惊,看到了一个根本没料到会出现的人。
对方就站在沈言背后,身材高大健壮,穿着不太合身的T恤,模样英俊得过分,就是斜睨过来的眼神……好吓人啊。
温宜竹下意识往沈言身上凑了凑,震惊道:“祁、祁晟,在这里呀!”
然后他就看到,祁晟的眼神更冷了,顺着对方的视线往下看,温宜竹看到了自己搂着沈言胳膊的手。
他试探着,一点一点抽回来。
祁晟的眼神慢慢有了温度。
温宜竹:“……”
“我们在选照片,你要一起看吗?”沈言问了一句。
祁晟没说话,但人挨着沈言左手边,坐下来了。
“言言,你们——”温宜竹眼神在两人身上乱飘。
“咳咳。”沈言尴尬咳了一下,“他来暂时住一段时间。”
温宜竹:“哦~”
他们拍了大概有两千张照片。
看到上传数量的时候,沈言和温宜竹都很震惊,完全没想到,他们两个人怎么能拍这么多照片的。
虽然,最开始去游乐园的目的,就是拍合照。
但这个数量,也实在很惊人。
“我们好能拍啊。”
查看了一半,温宜竹都看累了。
终于把照片都看了一遍,挑选了一些构图不错的放进备选,那也有上百张。
“你看这张怎么样?”
沈言从里面挑了一张。
照片里,他们一前一后坐在旋转木马上,童话般的背景和灯光下,两人笑容明媚灿烂。
温宜竹正在一张一张看,看到沈言选出来的这张后,偷偷看了一眼坐在沈言旁边的祁晟。
对方修长的眉压低,神色冷淡,但上辈子见过祁晟真正冷漠模样的温宜竹,却从此刻祁晟的神情里,看出了一丝落寞和……羡慕。
他在羡慕谁?
我吗?
温宜竹得出这个结论后,看向了沈言洁净漂亮的侧颜。
是因为我和言言的亲密吗?
温宜竹在这些照片里看了很久,忽然笑着对沈言说:“言言,你看看这张,我觉得是最好的。”
他将那张照片放大,铺满整个屏幕。
是一张他们两个的自拍。
背后是灯光璀璨的江边夜景,灯火辉煌,游乐园全貌就在夜空之下。
沈言和温宜竹的脸,在夜色和微光之中,显得好像镀上一层蜡,细腻又好看。
这是他们在摩天轮上的自拍。
但沈言看着这张照片,第一时间却微微怔住。
因为图片占满了屏幕,所以里面的细节也纤毫毕现起来。
此刻,沈言才注意到,在他们身后,干净透明的摩天轮窗户上,反射出了一道人影。
有些模糊,但外界的光正好落在对方的眉眼上,反射出了清晰的五官。
那双浓黑的眼,正凝视着沈言。
照片定格了这一瞬间,也定格了祁晟一向冷淡的情绪里,那一点一闪即逝的温柔。
“这个很好看的,对吧?”温宜竹笑着问。
“如果要定格幸福的话,和言言一起做摩天轮到最高点的我,是很幸福的。”
对祁晟应该也是。
温宜竹想。
沈言缓慢眨眼,侧过头看了一眼祁晟,对方正紧紧盯着这张照片,似乎也没想到,自己会以这种方式入境。
“好啊。”
沈言轻轻一笑,眉目生动,笑得很好看,“那下午我就去把这张照片洗完裱起来,我们一人一个。”-
中午饭他们是出去吃的,吃完饭温宜竹就和沈言告别了,他还要去奶茶店工作。
有赖于沈言聘请的律师,经过笔迹鉴定等调查之后,他身上的高利贷已经宣布无效,虽然还并没有找到温宜竹的父亲温承,但温宜竹也不会再受到高利贷的影响了。
但他的日常生活却没什么变化,大概是能从忙碌的工作中找到一丝生活的意义,亲手赚到的金钱也格外安心,温宜竹仍然一天打着很多份工,并且不觉得有多累。
他刚换好工作服,就看到同事的一个女孩脸色苍白,手提着两大袋奶茶从外面返回来。
女孩看见温宜竹,脸色猛地亮了起来。
“小竹!拜托拜托,替我跑个腿好不好,这单的跑腿费我都转给你……”
女孩凑了过来,面色尴尬羞赧似的,小声说:“我姨妈突然间来了。”
温宜竹的气质很温和,这里的女孩都很喜欢和他接触,完全当成了姐妹的一员。
温宜竹懵然放下手里的东西,接了过来,关心道:“那你用不用我帮你买……”
“不用不用。”
女孩摸了摸鼻尖,继续小声说:“我就猜到是这两天,有从家里带过来。”
两人没交流很久,女孩就要去卫生间。
她回过头对温宜竹说:“地址我发给你啦,就在商区,是那里一位秘书小姐姐找我提前订的,我之前一直有跑腿,你说我的名字就能进大楼了。”
温宜竹先是查看了一下地址,发现是在商区的一栋写字楼内,并不远,骑电动车大概十分钟就到了。
他提着奶茶,很快就到了。
一路都很顺利,门卫看到他身上的店员服和提着的奶茶,再听到他报上一个经常跑腿的女孩的名字,就放他进来了。
但坐电梯到了13层之后,他拨打电话,对方却怎么也不接。
温宜竹站在玻璃门前,提着奶茶有些茫然。
过了几分钟,他抿着唇看向那个电话号码,又拨打了一次。
好在这次拨通了。
“你好,我是代替小佳来送奶茶的人,现在已经在13层玻璃门口了。”
“不好意思久等了,刚才在开会,我现在就来取。”对方匆匆道。
站在玻璃门外,温宜竹视线不由得向里看去,能看到很多精英人士坐在办公桌前,神色认真的工作。
他露出一点羡慕的神色。
如果他当初能够上学,可能现在也会坐在办公室里。
里面装潢很简约大气,在玻璃门后的墙壁上,是拼接样式的LOGO和艺术字。
温宜竹认出,名字是“影佳传媒”。
有些耳熟。
温宜竹总觉得似乎在哪听过,但前世今生他都不怎么了解这种娱乐公司,前世也只是隐约知道向随今是某个娱乐公司的CEO,当初温宜竹不时就会看见向随今身上有一些一夜情的小明星留下的,用来宣誓主权的痕迹。
因为忽然想到了前世,一股莫名的心慌涌了上来。
没有缘由的,就像第六感一样,温宜竹焦躁不安起来。
就在这时,他看见一个女性穿着套装,踩着高跟鞋哒哒跑来,推开玻璃门笑道:“不好意思,久等了。”
“没事没事。”温宜竹下意识道。
“小佳微信和我说了,让我把跑腿费直接转给你,有收款码吗?”女人问。
温宜竹咬住下唇,刚要拿出手机,却突然看见,女性出来的方向,一道身影推开门,抬起眼,第一时间就看到了他们。
一股寒意瞬间席卷了全身。
温宜竹看见了对方阴骘的眼微微眯起,在看到温宜竹的脸的时候,露出了一股惊喜的,不加遮掩的兴奋。
噔噔退了两步。
“诶?我还没给你转跑腿费呢!”
温宜竹急促的呼吸,不可置信的摇着头,转过身冲进了电梯里。
他看见向随今大步走了过来,眼睛里露出绝望,不停按着按键。
终于,在向随今走到女人身边的时候,电梯门合上了。
写字楼内早就开了中央空调,但温宜竹额角依然流下了冷汗。
电梯门之外,向随今却没有很着急。
他笑着走到秘书身边,问:“他是谁?”
“向总。”秘书冲向随今问了声好,说:“是我点的一家奶茶店的员工,我正要给他跑腿费呢,不知道怎么了,他突然就跑了。”
她无奈道:“我先把钱转给别人,让她代转吧。”
奶茶店员工?
向随今目光缓缓下移,从奶茶袋子里拿出一杯,在掌心握着,看着上面奶茶店的名字,忽的笑了一下。
慢吞吞说:“真不错。”
“向总也喝过?这家奶茶确实很好喝,您选一杯。”
向随今不置可否-
电梯内,温宜竹颤抖着手指,电梯墙映着他的模样,此刻,漂亮漆黑的眼珠因为恐惧变得有些空洞。
前世的记忆潮水般裹挟了他,向随今疯狂的神情,让他想到了自己死的时候。
被对方死死缠住,耳畔是海水的潮涌,和向随今癫狂的声音:“你要陪我一起死!这辈子!下辈子!你都是我的!温宜竹!你别想逃!”
口鼻好像又被咸腥的海水涌入,温宜竹觉得自己呼吸变得艰难。
他艰难打字向店长请了假,就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整个人埋在被子里,紧紧裹着,大口大口喘息。
也在这时,电话铃声忽然响了。
温宜竹浑身颤抖,整个人埋起来,并没有接。
但这电话铃就像不达目的不罢休一样,不停地响着。
温宜竹只能脸色苍白的将手机摸过来,看到是一个陌生沿海地区的来电。
“喂,你好。”温宜竹声音很轻很弱。
“……”
对面是一片沉默。
温宜竹又看了一眼,发现已经接通,抿着唇又重复:“喂,你好,请问你——”
“小竹啊。”
对面响起一道沙哑的男声:“我是爸爸。”
第64章 草莓 “我的门怎么开了?!”……
演唱会结束之后, 沈言短暂的休息了一段时间。
因为在演唱会上事故频出,网络上关于沈言的话题讨论一直高居不下。
沈言这段时间先暂避风头,等热度消退了再出现在公众面前。
短短两天, 沈言身上发生的事别人可能一年都碰不到一件。
先是演唱会两位霸总接连表白示爱, 后者还直接送了一架价值一亿的直升机, 现在网上已经有根据他们为原型产出的各种同人文了,沈言被路人戏称为“新世纪魅魔”。
而在这之后,沈言很偶像剧的在雨天将发烧的霸总带回了家, 第二天霸总给他洗手做饭。
现在。
这个霸总穿着林思拿来的,新的合身的衣服, 笔电摊开在膝盖上,眉目深邃沉冷, 正坐在沈言身边居家工作。
“大老板,不用去上班吗?”
沈言好笑地看着凑到自己旁边,怎么赶也赶不走的祁晟,问他:“霸总不都是很忙的吗?怎么你还有功夫在这和我待着。”
祁晟用侧过头,轻轻亲了他侧脸一下作为回应。
看来是很不想离开我了。
沈言莫名生出一股美滋滋的甜意。
他吃着洗好的草莓,草莓尖被他一口咬下,甜滋滋的, 但往下再咬一口, 就觉得有些酸了。
他蹙起眉头,有些不爱吃,眼睛瞟到祁晟, 忽然一笑, 靠近祁晟说:“啊——张嘴。”
祁晟下意识张嘴。
嘴里多了个酸酸甜甜的东西。
祁晟从电脑屏幕上挪开视线,咬碎嘴里的果肉,慢慢咽下去, 然后看到沈言又拿起一颗草莓,从草莓尖那咬下一半,接着伸出手要把剩下的塞到自己嘴里。
沈言半靠在祁晟肩膀上,一边玩手机一边吃水果,没注意看祁晟。
但紧接着,就感觉手腕被握住,祁晟俯下身,咬住了沈言的嘴唇,舌尖一勾,把草莓果肉勾走了。
果然很甜,一点酸味也没有。
祁晟品味了一下,评价道:“好甜。”
“你干嘛!我不是也喂你吃了。”
沈言还没尝出草莓味呢,就被祁晟抢走了。
他刚想借题发挥,就听见祁晟平静道:“比我吃的要甜。”
沈言气势弱了下来。
当然比你的甜啊……
我吃的可是草莓尖尖,你吃的是草莓屁屁。
“你不爱吃?”沈言打算先声夺人。
如果祁晟说喜欢,他就继续给他吃草莓屁股,如果祁晟说不喜欢,沈言就要质问他是不是嫌弃自己。
但祁晟并没有按照剧本走。
而是盯着沈言红润的嘴唇,轻轻舔了一下嘴唇,说:“你嘴里的最甜。”
祁晟一点也不关心自己吃的是草莓哪个位置。
只知道,沈言的嘴里就像一个蜜罐,甜丝丝的,只想让人将其中的蜜意搜刮殆尽。
于是他拿起一个草莓,抵在沈言唇边:“吃这个。”
沈言挑着眉,不懂他什么意思,试探着咬了一下。
下一秒,祁晟的脑袋又凑了过来,吮着沈言的唇舌,果肉在推拒之间碾碎揉烂,溢出淡淡的草莓香气。
祁晟舔了舔唇角,一脸餍足:“好甜。”
沈言的草莓又被抢走了。
而且——吃草莓就吃草莓,为什么非要抢我的?!
大不了给你一颗完整的!
他怒瞪着祁晟,一巴掌推开对方的脑袋:“你有病吗?”
祁晟脑袋还想凑过来,像一只不依不饶尝到甜头就摇着尾巴的大狗。
而沈言像一个不胜其烦愤怒的小猫,对方脑袋伸过来,就要挨上他一巴掌。
最后,两人滚作一团。
直到门铃响起,沈言才浑身凌乱的从地毯上爬起来。
锁骨被狗啃了一嘴,齿印还在上面,沈言把扣子记上,瞪了祁晟一眼。
打开门,门外站的是林思。
对方微微一笑:“沈言少爷,好久不见。”
倒也不是好久没见。
上次见,你还在天上开飞机。
沈言让对方进来后,看到林思坐在客厅沙发上,拿出了一沓文件和笔记本电脑。
他推了一下金丝边框眼镜,说:“温宜竹的父亲,温承的行踪已经调查到了。”
沈言微微一顿,走到旁边,看到电脑屏幕上是电子版的资料。
他将旁边打印好的那一打拿起来,耳边听到林思概括地说:“早在半个月之前,就在国内沿海的赌场内就有了对方的行踪,但他似乎在躲他前妻的调查,行踪隐蔽,最近才调查到。”
“前妻?”沈言拧着眉问。
林思阐述:“温承的长相很不错,据调查,他口才也很好,到Y国之后,当地的华人名媛就看上了他,和他结了婚,但婚后他本性暴露,酗酒家暴还赌博,但名媛家中很有势力,是他得罪不起的存在,所以酒醒后就跑了,而名媛家中的人一直在找他。”
“嗤。”沈言冷笑一声:“狗改不了吃屎,所以后面他又跑回国了?”
“没错。”
林思道:“因为出入海关,让我们查到了对方的信息。”
祁晟在一旁听着,问:“半个月前在赌场,那他现在在哪儿?”
林思:“他被前妻的势力做了局,赔光了钱,昨天买了来C市的动车票。”
沈言眸色一厉:“他是来找温宜竹的?他怎么知道温宜竹在这里?”
“温承在外面混了这么多年,有一些私人门路,而且现在网络上,查一个普通人的信息很容易。”祁晟翻看着资料,长指点在人物关系网上。
沈言立刻给温宜竹拨去电话。
嘟,嘟,嘟——
但直到铃声响完,温宜竹也没有将电话接起来-
因为月经的原因,小佳这两天精神头有点倦怠,再加上C市气候闷热,即使开着空调,动一下也一身的汗。
所以此刻,她摇着奶茶都有气无力的。
天空始终蒙着一层沉甸甸的云,今天恰好还是个不那么让人心情明媚的阴天,入目所见没有一点鲜活。
温宜竹还突然间辞职了,她更没什么人能聊天解闷。
正好今天没什么客人,小佳手撑在吧台上,正在放空走神,忽然间听到了门帘上的风铃响了。
她转过头,眼前蓦然一亮。
帅哥。
还是大帅哥。
而且细看,还有点眼熟。
对方自带一种阴骘的气场,但偏偏长相十分英俊,气质桀骜,很像现在小说流行的阴郁大佬。
真的有点眼熟。
但小佳迟迟没想起这人是谁。
是明星吗?
对方进来,先是不紧不慢环视四周,西装革履的,与这家奶茶店有些格格不入。
似乎在找什么人。
但眉峰很快又不耐地压了下去,径直走向了小佳。
对方身上有古龙水的香气,阴沉俊美的脸走进一看,让小佳忍不住紧张起来。
“你好。”
向随今淡淡上下扫过对方。
长相很平淡的普通打工女孩,如果是平时,向随今根本不会和这种人产生交集。
但此刻,他压下不耐,开口问:“温宜竹在吗?”
贫穷普通的人,见到这种浑身冒着精英气质,眼神就带着傲慢看万物皆土的人的时候,大部分都会不由自主被先声夺人,气势先弱了下来,变得不太自在。
小佳此刻就是这样。
她讷讷道:“不在。”
看着对方拧起的眉,小佳老实补充:“他辞职了,你可以给他打电话。”
“辞职?”
向随今眯着眼,手指敲在吧台上,狭长的眼看着小佳,慢慢问:“为什么辞职?”
你是我领导吗?
这种语气问我。
小佳有点叛逆地想,觉得这人长得不错但气质真让人讨厌。
但虽然这么想,她仍然很怂地说:“好像家里人找他,他忙不过来,就辞职了”
答完,小佳就觉得这人不像和温宜竹很熟的样子,后知后觉升起了一点疑惑,她迟疑道:“您和小竹是什么关系呀?”
但向随今冷冷扫了她一眼,转身便离开了。
小佳:?
她目瞪口呆,忍不住骂道:“什么鸟人啊!真没礼貌!”
有钱人都这么傲慢吗?!
她气的平复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然后忽然灵光一闪,认出了对方。
这不是那个沈言演唱会上级大出风头的向总吗?
他找温宜竹?是小竹认识的人?
呸!
小佳愤愤拿出手机,开始在微信上打字给温宜竹。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小竹离这种人远一点!有钱有什么用,人品糟糕透了!
而向随今对此一无所知,也根本不在意。
他本想着,今天顺路来这里见一下温宜竹,给对方开一点条件,让他跟自己一段时间,等自己玩腻了甩了就好。
大概是越想吃的肉,吃不到嘴里,那种欲|望就会越强烈。
现在——
因为迟迟吃不到这口肉,温宜竹彻底勾起了向随今心底的痒意。
想着刚才小佳说的话。
向随今若有所思想了一下,给自己的秘书打了个电话:“查一下温宜竹这个人,我要他的全部详细的资料。”-
温宜竹不接电话,沈言心下一沉。
他第一时间就向外走,匆匆说:“我去他家看看。”
祁晟当然不会让他自己去,立刻就跟了上去,林思自然也跟在了后面。
最后,林思开着车,在高超的车技之下,三人迅速抵达了温宜竹的出租房。
这里位于老城区内,街巷狭小,车子不宜开进去,于是就在外面停了车。
上空是一根根交错的线,上面挂着各种晾晒的衣物,空中有阳光晒过的洗衣粉味。
沈言对这里很熟悉,他辨认了一下方向后,就急匆匆穿过巷子,往温宜竹住的地方跑。
刚爬上老式单元楼,耳边忽然响起砰的一声巨响。
哐当!
像是什么重物砸在地板上,发出重重的一声。
沈言喘着气,扶在楼道扶手上,听清了这声巨响的来处。
正是温宜竹家门内。
“小竹!你在吗?!”
沈言砰砰拍门,但室内在那声巨响之后,忽然安静了下来。
“小竹!开门!”
“屋里的人我告诉你,你敢做什么,我要你好看!”
沈言咬住牙,抬起腿开始踹锁。
但踹了好几下,锁头仍然纹丝未动。
祁晟从后面抱住他,说:“我来。”
他刚要动脚,停好车的林思已经追了上来。
管家擦了擦额角的汗水说:“我来吧,少爷们。”
他蹲下,辨认了一下锁孔,不知从哪掏出来一根铁丝,伸进去拧了拧。
咔哒一声,锁开了。
打开门,沈慌忙向里面看。
只见窗台旁的高达盆栽倒在了地上,在很小的屋子里格外明显。
除了地上撒了一些泥土之外,屋内空无一人。
沈言还想进去看看的时候,后面忽然响起一声略带疑惑的声音。
嗓音温和,说话慢吞吞的:“言言?你们怎么来了?”
接着,这温吞的语气,尾音升了一个调子:“诶?我的门怎么开了?!”
第65章 搬过去 “你们和温承的亲子鉴定结果出……
屋门大敞四开, 屋内温宜竹前几天好不容易搬回家的一人高大花瓶,此刻滚倒在地上。
沈言眼睛微微睁大,回过神, 就看见了震惊看着自己家门的温宜竹。
沈言:“……”
沈言同样在震惊问:“你不在家?”
温宜竹震惊回答:“我出去买菜了!”
“那你怎么不接电话?”沈言先发制人。
温宜竹迷茫摸了摸上下口袋, 摸出来一些零钱。
“唔, 我没有带手机。”
他摸着鼻子说:“发现还有一些零钱,就拿着零钱出去买菜了。”
沈言一口气泄了。
轻咳一声:“……我以为你出什么事了,抱歉啊小竹, 用了点特殊手段,把你家门打开了。“
温宜竹视线挪到林思手上的一截铁丝上, 缓慢地眨了眨眼,说:“哦……没关系, 这位是?”
“温先生您好,鄙人林思,是少爷的管家。”
林思礼貌点头,微微欠身。
温宜竹有点不好意思说:“门都打开了,那就都进来吧,正好我也买了菜,中午都在这吃吧。”
不过他们没有让温宜竹做饭, 祁晟定了一家私厨, 林思开车带他们去了那里。
在私人密封的包厢内,四方桌上四人各占一面。
沈言左手边是祁晟,右侧是温宜竹。
前菜先上, 沈言喝了一口柠檬水, 问温宜竹:“有一件事一直没有和你说。”
温宜竹捧着杯子,正在小口喝热茶,闻言抬起头:“什么事呀言言。”
“我怀疑我们有血缘关系。”
温宜竹瞬间瞪大了眼睛, 一口茶喝急了,烫的舌头吐出来,止不住连连咳嗽:“什么?”
“我、我们有血缘关系?!”温宜竹目瞪口呆。
“是怀疑。”沈言纠正道。
“之前其实瞒着你,让林管家拿到了你的DNA样本,和我的去做了鉴定。”
沈言顿了顿:“但是鉴定报告的结果,不足以支持或排除我们的亲缘关系,所以当时并没有告诉你这件事。”
温宜竹简直像在听天书,脑子一阵阵发晕。
他、他竟然很有可能,和沈言是兄弟吗?
一个不久之前的场景,忽然在他脑海里浮现。
那天,沈言趴在床上,看到了他们一家三口的照片。
那时候,他沉默了很久,温宜竹只以为他在出神,现在想起来……
或许沈言是在羡慕吧。
——“你妈妈和你长得很像。”
当时温宜竹没有在意这句话,但此刻,他细细看着沈言的眉眼,却发现,沈言却更像一些。
夏红萧书香门第出身,但年少父母双亡,寄养在舅舅家,浑身上下却并不柔弱,反而有一种倔强的韧劲,眉眼秾丽却清冷锋利。
温宜竹比起夏红萧,脸上温承的影子更多一些。
温宜竹冷静了一下,忽然想起了什么说:“我记得妈妈曾经说过,她还有一个孩子。”
沈言眉眼微动。
“但是她刚出产房,还在坐月子,那个孩子就被爸爸抱走丢掉了。”
温宜竹说到这里,嘴唇微颤,有些不敢继续说下去。
倘若沈言真是那个孩子,享受过父母爱意的,在照顾中长大的温宜竹,存在本身就很刺眼。
但沈言不知道他的心路历程,他拉过温宜竹的手,握住问:“你还想说什么?”
“对不起。”温宜竹小声说。
沈言吃惊道:“你道什么歉啊?”
他皱着眉想了一下,才搞懂温宜竹的脑回路,他无奈道:“先不说我是不是那个孩子,就算是,你也没有对不起我啊,扔掉孩子的是你父亲,和你无关。”
沈言有些无奈。
温宜竹天性真的十分柔软善良,总会下意识将人间的苦难揽在自己身上,并为之痛苦。
“先不说这些过去的事情。”
沈言将被自己喝光了柠檬水的被子推出去一点,给了祁晟一个眼神。
祁晟顿了一下,在林思动手之前,将装着柠檬水的水壶拿了起来,给沈言又倒了一杯。
“之前林管家一直在调查温承,也就是你父亲,最近发现,他昨天买了来C市的动车票。”
沈言一边说,一边打量着温宜竹的神色。
温宜竹神色有些沉默,抿着唇,看上去好像并不意外。
沈言眯起眼问:“他联系你了?”
温宜竹老实点头:“昨天给我打了电话,说已经到了C市,让我去车站接他。”
“你和他见面了?!”沈言声调扬起。
清冷锋利的眉眼变得严厉,看上去很有威严,让温宜竹瞬间抖了一下,连忙说:“没有没有,我直接挂断了。”
温宜竹拍拍沈言的手背,像只讨好的小动物一样,抿唇笑了一下说:“我不会再理他的。”
上辈子一半时间里,温承都是向随今用来拿捏温宜竹的一张牌。
直到他终于心如死灰、遍体鳞伤,才终于意识到,他一直珍视的亲情,也不过早就腐烂掉了。
所以这辈子,他不会再受制于温承。
他是自由的。
沈言眉头却没有松开。
他盯着温宜竹,半晌说:“你搬家吧,搬到我这来,你一个人住在这里,什么人都能出入,不安全。”
温宜竹脸一下就红了,连忙摆手:“这太麻烦了,而且我去会打扰你——”
“那就这么决定了。”沈言替他做了决定,又说:“就是温承那边的DNA信息可能要接触才能取到……”
林思接过话头:“沈言少爷,这个请您放心,我有方法拿到。”
虽然不知到底是什么方法,但林思是个全能管家,沈言半信半疑的点头了。
但在听完沈言和温宜竹对话之后,一旁的祁晟,却忽地掀了一下眼皮。
修长的手指按在茶杯上,轻轻敲了一下,祁晟缓缓开口:“可以让温宜竹住到隔壁”
沈言扬起眉:“什么意思?”
“你住的地方,隔壁被我买下来了。”
“什么时候?”沈言惊了。
“……前几天。”
沈言眯着眼看他,突然啧了一声。
一瞬间,他不由得想到暴雨那天。
是不是在那个时候,祁晟就买下了他隔壁?所以他被淋湿了,其实也不担心后面没地方去?
呵。
沈言看着不抬眼看自己,只盯着茶杯的祁晟,轻声嘀咕:“回去再和你算账。”
然后抬起头,对温宜竹道:“不打扰的,你住在我附近,我也会放心一些。”
林思适时开口:“温先生已经不再负债,债务问题转移到了温承身上,他不能按时还债,警方和债主都会找他,在他还上债务之前,温先生还是应该待在安全一些的地方。”
他顿了顿说:“根据前段时间的调查,温承这些年接触的环境和人……不太正派。”
林思挑了一个委婉的词,没说对方接触的人都是当地的黑|帮和非法组织成员。
最后,温宜竹还是回去收了行李,和沈言他们离开-
温宜竹搬到隔壁之后,对沈言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每天吃到温宜竹做的菜。
温宜竹的做饭水平,不吹牛的讲,和S市祁晟家里的厨师不分上下。
而温宜竹本人,也因为温承来到C市的原因,暂时没有出去工作。
因为不用还债,加上法律做出判决,之前他还的债务都被原路退了回来,他其实不缺钱,手里有二十万的存款,所以暂时也没有着急出去再工作。
一天,林思又送来了新鲜的食材。
沈言正和祁晟窝在沙发里说话,听到门铃声,祁晟走过去打开门。
看到温宜竹也站在外面。
“进。”祁晟说完,就提着袋子去了厨房。
沈言从沙发上站起来,抻了个懒腰:“你们来啦,林管家,今天准备了什么菜?”
“又新鲜鲈鱼,还有牛肉,还有一些时令的桂花。”
“那可以做个清蒸鲈鱼诶,正好我会做。”温宜竹向袋子里看了一眼,笑道:“再弄个桂花糕好了,我看看有没有木薯粉和糯米粉。”
“言言,牛肉你想吃什么?”温宜竹问。
“辣的。”沈言有点想吃辣了,祁晟来了之后,好几天他都吃不了辣,今天很想吃。
“那就做个辣烤牛肉。”
温宜竹和林思都走进了厨房里,厨房里祁晟也在,他们三个各找了一条围裙,低头特别默契的开始做菜。
而沈言,瘫在沙发上,像个小废物一样吃着大樱桃,樱桃吃光了,一直注意着他的祁晟还会从厨房里出来,摸摸沈言的脸,给他洗一盘新的拿出来。
长腿一伸,沈言挑了个舒服的姿势看着厨房里。
温宜竹比起祁晟和林思来讲,要矮不少,但他动作却是最麻利的,而且只要做起饭,眉眼就很飞扬,一股平时很少见的自信很笃定出现在脸上。
就好像,他在的不是厨房,而是属于他的棋盘和战场。
沈言目光变得若有所思了起来。
等到了餐桌上,沈言于是开了口问他:“小竹,你有没有想做的事情?”
“想做的事?”
扒饭的温宜竹抬起脑袋,困惑地说:“是指什么?”
“就是和现在不一样,你想做,但因为各种原因做不成的事情,像是事业、理想这种东西。”
“像林管家,理想大概就是当个十项全能的雇佣兵。”沈言顺口吐槽了一句。
林思微笑不语,推了推眼镜。
祁晟闻言则抬起头,平静道:“那不是理想,林思以前确实做过雇佣兵。”
沈言:“我去!”
温宜竹:“哇!!!太酷了!”
林思谦虚一笑:“好汉不提当年勇。”
“林先生雇佣兵是不是每天都要打打杀杀的!”
“这不重要!”沈言立刻将话题掰回来,问温宜竹,“快说,你想做什么?”
温宜竹恋恋不舍从林思身上收回目光,垂着眸认真思索起来。
他的人生乏善可陈,两辈子加起来,也没什么趣味。
好像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考虑过“自己想”这种东西,上辈子是沈言的替身,这辈子则还没开始多久。
他仔细想了想,如果说他有什么遗憾,那就是没有上过几年学。
而除此之外,自己喜欢的东西,大概就是做出好看又好吃的菜。
“大概是……”
温宜竹不确定地说:“上学和做饭?”
“很好。”沈言露出不出我所料的表情,“从明天开始,林管家会给你找辅导老师,为你量身定做学习方案和职业规划,争取在三年内考上大学。”
“啊?”温宜竹惊了,“言言,你在开玩笑吗?”
沈言笑了一下:“没开玩笑,就当我在投资你,你学成归来,我投入的可是都要你还的。”
温宜竹满脸写着拒绝,但被沈言强硬按下,于是生性温顺的温宜竹又不知道怎么拒绝了。
从第二天开始,温宜竹就被各种辅导老师全面包围了。
而也就在沈言看着温宜竹陷入水深火热中,自己正偷笑的时候。
祁晟接到了林思的电话。
他眉头一挑,听到说了两句什么之后,他看向沈言。
“你们和温承的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了。”
第66章 猫咪玩偶 “很听话,奖励你亲一下。”……
小巷十分逼仄, 两栋高楼之间向上看,只能看见一道天空的裂隙,光都照不进来。
温承神色阴沉, 就像一只躲在下水道到处逃窜的老鼠, 此刻浑身都是邋遢和脏污。
他的钱在赌场已经赔光了, 现在无一分钱傍身,因为他那个该死的儿子,他莫名又背上了高额的债务, 想要借贷都借不了。
前妻给他的银行卡早就冻结了,他把为数不多的钱买了来这里的动车票, 指望靠温宜竹过一段时间,但谁知道, 他那个一向温吞废物的儿子,竟然把他的电话拉黑了!
真该死。
温承啐了一口痰,低低骂了一声。
好在他认识一些人,查到了温宜竹的住址。
他环视四周,避开地面上的污水,抬眼辨别了一些,走进了一栋住宅楼。
楼道里充斥着淡淡的灰尘味, 显然物业并不怎么打扫, 一楼的台阶角上都有一层灰网。
直到走到了三楼,三楼到四楼的这个楼梯连着四楼门口,都十分干净。
“嗤。”
温承知道这肯定是温宜竹打扫的, 在402门口, 他还铺了条格的毛毯,右侧是一个雨伞架。
砰砰砰!
“温宜竹,开门!”温承用力拍门。
但屋内没有一点响声。
“你个臭婊子生的东西, 你老子来了还不开门?!”
温承哐哐拍了好一会儿门,才确定温宜竹似乎真没在家。
“妈的,老子就在这儿等你,你还能去哪?”
温承呸了一声,用脚狠狠踹了两下门,在门口蹲下了。
因为他一直暴力拍门,对门401透过猫眼看了半天,发现对方竟然在门口蹲下了,犹豫再三,还是打开门。
“你要等人能去窗台那等吗,你这样蹲我家门口,我们也不方便——”
“滚!要你管老子蹲哪儿?”
温承一脚踹到对方门上,眼神凶狠。
他原本长相是很清俊的,温宜竹长相里那些柔软温吞的地方就很像他。
但现在,他的面相却有了一些改变,眼白变多,看人时显得格外狠厉,脸上还有年龄增长长出的纹路,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惹的人。
401立刻关上了门。
温承心里一股火升起来,坐在台阶上,从白天坐到了晚上,温宜竹都没回来。
第二天他又来蹲,结果发现自己在门上做的记号一点也没变。
“这兔崽子去哪了?!”
温承一股火憋在心里,又烦又焦躁,但现在等不到温宜竹,他还得想想别的办法。
临走之前,他抬眼看到401打开了个缝隙。
他一脚将对方的门踹上,大骂一句,心里舒服了很多,扬长而去。
下了楼,温承看了一下钱夹里的钱,思量着这些钱大概只够用一个星期了,他得尽快找到温宜竹要钱,或者直接去警局告他不赡养自己。
正思索着,他见到前方走过来一个男人。
对方气度斐然,一看就非富即贵,眉头紧锁着绕开这里的水坑,看到他时就像看到路边的蚂蚁。
这种人一看就得罪不起,温承手揣兜里和对方擦肩而过。
但刚走出两步,却忽然听到后面传来声音。
“你等一下。”
“你是温……温承对吧?”
温承愣了一下,停住了脚步,谨慎地回过头,狐疑打量对方,粗声问:“您认识我?”
向随今打量着面前的男人,回忆着调查到的资料,勾唇一笑:“当然。”
“我认识你。”-
“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了?”
沈言心脏猛地悬了一下。
“是什么?”他问。
祁晟将手机递过去,对面是林思,他正在鉴定机构拿结果。
“沈言少爷,鉴定结果表明:您和温承是父子关系,温先生和温承也是父子关系。”
一句话说完,沈言缓慢地眨了一下眼,才说:“好的,我知道了。”
即使早就对此有了预感,但在尘埃落定的这一刻,沈言心中仍诞生了一种茫然无措,接着才慢慢升出一股喜悦。
他打算给温宜竹一个惊喜。
他们差了几乎两整岁,温宜竹的生日和自己很近,沈言准备将鉴定结果和生日礼物一起拿给他。
沈言想,面对这个消息,温宜竹绝对会和他一样,是惊喜的情绪。
这之后。
沈言忙了好几天,一直在国内到处飞,祁晟也差不多是同样的行程,往返S市和C市。
直到有一天,他们在S市祁晟的别墅里,缠绵完之后。
沈言仍然一身酸软,感觉有东西还在里面,想要去洗澡的时候,被祁晟伸手捞了回去,按在了床上。
“不能再来了……”
沈言动一下浑身都跟散架了一样。
而祁晟也没再来,而是抱着他,唇亲吻他的脖颈,问:“能不能不要这么忙了。”
沈言竟然莫名从他低沉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撒娇的意味。
大概是色令智昏,美色误人。
那么一张冷淡的能冻死人的脸,沈言竟然此刻觉得他有点被冷落的委屈。
于是短暂被这张面孔迷惑的沈言,当即决定,休息两天。
看着祁晟漆黑的眼睛,沈言亲了亲他的鼻尖。
“那就勉为其难,陪陪你吧。”
——当然,这不是他自己想休息,都是祁晟影响的,他也不是想躺平,实在是看了银行卡的余额就升不起动力……
如此自我安慰过之后,沈言理直气壮的躺平了。
在C市他的复试大平层的落地窗前,他和祁晟温存过后抱在一起。
沈言倚在祁晟怀里,祁晟手从沈言身前环过去抱住他,笔记本电脑放在腿上办公。
外面的夕阳透过玻璃窗落进来,镀在二人身上,将他们的身影都照得微微发光。
这种时刻很温馨,是沈言小时候幻想过的画面。
当然,彼时的小沈言,幻想的是他抱着一个面目模糊的爱人,他们身体紧紧相依,构成一个安全的、惬意的空间,躺在床上看春秋和冬夏。
虽然现在,他是被抱在怀里的那个,但与小时候的幻想也没什么太大差别了。
沈言试图去接纳祁晟可能会带给他的麻烦,就像是他愿意冒着被恶犬咬一口的风险,去触摸它的头一样。
在这过程中。
他在驯服恶犬。
而恶犬,却也在无知无觉中,用忠诚和爱改变了他。
爱是双向的驯服。
他们在相爱,于是也互相俯首。
但这感觉,却并不太差。
沈言抬起眼,看着祁晟的领口,慢慢勾了一下,就像勾着那条看不见的锁绳。
他轻轻一笑。
“在笑什么?”祁晟问他。
“看你好笑。”
沈言摸他下巴,呼噜呼噜地说:“大狗狗,亲一口。”
祁晟眼神变沉了,将笔记本电脑放在一边,勾着沈言的下巴吻了上去。
轻细的哼声,和啧啧不断地水声响在落地窗前。
沈言笑得宛如三月桃花,眼角眉梢都带着薄红,从祁晟怀里赶紧跑了出去,不让他再往下进行。
“沈言。”祁晟拧着眉看着撩完就走的沈言,有点恼火地看着自己的下面。
沈言回头一看,忍不住偷笑,然后下一秒,祁晟就站了起来,直奔他而来。
“别追我!”沈言哈哈一笑,拔腿就跑。
这六百平的房子真的很大,但沈言跑不过祁晟,没有充分利用好地形优势,跑了没几步,就被祁晟捉拿归案,抗在肩上,打算上楼处置。
也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哎哎!去开门!别闹了。”沈言挣扎了一下,跳了下去。
他和祁晟闹得满脸通红,发丝凌乱,唇角一直带着笑。
去打开门时,门外的人脸瞬间就红了。
“您、您的干洗衣物,请签收。”
“谢谢,麻烦了。”沈言核对了一下衣服,提笔签了字。
等关上门,沈言提着袋子进来,对祁晟举起来说:“衣服送回来了,你不看看?”
祁晟有些疑惑的看过去。
洗个衣服而已,为什么要看。
但紧接着,就见沈言促狭一笑,从袋子里拿出祁晟的短裤和T恤,抖开,感慨道:“多值得纪念啊,祁少追爱未遂将自己淋成落汤鸡穿的衣服。”
祁晟:“……”
沈言把这两件衣服拿出来,刚想扔掉袋子,却忽然感觉重量不太对。
他撑开袋子一看,有一个很眼熟的猫咪玩偶,静静躺在地下。
是之前,祁晟在摩天轮上把玩的那只小猫玩偶。
也是沈言和温宜竹夹了半天娃娃也没夹上来的那只。
“嗯?”
看到沈言拿出来,祁晟走了过来,他接过这只小猫,顿了顿,说:“言言。”
“什么?”沈言以为他叫自己,转过头,“干什么?”
接着,却听到祁晟一本正经对着小猫玩偶说:“言言怎么自己跑到袋子里去了?不听话,要打屁股。”
说完,祁晟就满脸冷淡严肃的将小猫玩偶平放在手上,抬起手在玩偶屁股上打了两下。
“……你叫它言言?”
沈言因为极度无语,此刻冷笑出了声。
“嗯。”祁晟点头,又叫一声:“言言。”
这次是看着沈言说的。
“你还打屁股?”
“……嗯。”
“我缝上你的嘴!”沈言扑了过去,双手揪住祁晟的嘴唇,表情恶狠狠的。
“还乱取名字吗?”他骑在祁晟身上,揪着嘴,居高临下问。
祁晟笑着摇头,唔了几声。
沈言看着他,过了几秒,也勾唇笑了笑,松开了手,俯下身在祁晟唇上亲了一下。
“很听话,奖励你亲一下。”
最后,沈言将小猫玩偶摆在了卧室枕头旁。
而在这只玩偶不远处,就是沈言的床头柜,上面有一个精致的相框立着。
相框里,是一张光影感很强的合照。
照片内,温宜竹和沈言笑容灿烂好看,而在他们脸侧的玻璃上,映着祁晟温柔的眼。
第67章 日记本 “好,我们一起去。”……
和祁晟在C市生活久了, 沈言一时半会儿都忘了还有S市的那一票人,也忘了向随今这个东西。
直到在温宜竹生日的前两天,祁晟收到了之前让手下人去调查程风筱药物来处的消息结果。
“程风筱手中的药, 确认就是之前向藏锋私下贩卖的药物。”
祁晟听着蒋助的汇报, 略略点头, 问:“有查到这些药物来自哪里吗?”
“对方借着套壳的一家私人药物公司在进行非法制药,之前向藏锋入狱,这家公司的人员换了一批, 但核心人员并没有被查到,所以换了个壳子继续制药。”
“这倒是一桩暴利的买卖。”蒋助看着查到的资料, 说,“非法卖|淫、聚会, 提供给特|权|阶级使用,虽然查不到太多内容,但只是查个表面,就能推测出来。“
“祁总。”
蒋助犹豫着说:“还继续查吗,这其中涉及的产业链和人员……有些复杂。”
他语气委婉的提醒,暗示其中涉及的人,极有可能和祁晟接触的名流世家有关。
“顺着向家这条线查。”
祁晟敛眸道。
并非出于博爱的善心。
祁晟只是想到了曾经沈言经历过的那次下药事件, 倘若这样的产业继续存在, 那么他无法保证,沈言会不会某一天又会被卷入其中。
所以。
他不介意用自己的力量,彻底将他们除去。
蒋助离开之后, 祁晟在书房又办公了一段时间, 然后才从书房离开,回到卧室。
卧室内亮着床头灯,沈言正靠在床上, 拿着一本书读。
祁晟看到封皮上写着“小王子”三个字。
似乎是从他书房拿出来的,祁晟记得这本书上,有着自己少年时期的随笔。
“小王子,该睡觉了。”祁晟说。
沈言摊开书,看着祁晟,笑道:“我是小王子,那你是什么?我的玫瑰吗?”
祁晟走上前,看着上面的插图,手指点在上面的狐狸身上:“或许是狐狸。”
一只被你驯养了的狐狸。
“那你会让我去找自己的玫瑰吗?”沈言挑起眼尾,忽然有几分戏谑。
而祁晟手指停在书页上,沉默一秒,想了想说:“不会。”
“我是自私的狐狸。”他拿开书,坐在床沿,手撑在沈言身侧,用鼻尖去碰沈言的鼻尖。
“哼。”沈言哼笑一声。
他就知道祁晟不会。
他也不是什么被驯养的狐狸,只是暂时被套上了项圈的恶犬。
祁晟慢慢亲他,沈言却不让他亲,躲过柔软的吻,他手指摩挲着祁晟的喉结,慢吞吞说:“我今天去书房翻了一些你以前读过的书。”
“嗯。”
“在书里,看到了很多你的笔记。”
沈言手指上移,从他的喉结摸到祁晟的耳廓,慢慢捻着:“我看到了很多,或许不能称作笔记的东西……”
祁晟漆黑的眼眸映着沈言的样子,他在昏黄的床头灯光下,看上去格外柔和温暖。
“你的灵感碎片,你的随笔,你曾经经历的只言片语……这都是我没有见过的你。”
祁晟安静听着。
沈言垂着眸说:“程风筱和我谈过你。“
“这也是当初我决定和你分开的原因之一。”
一句话说完,沈言沉默了几秒。
因为和祁晟刚刚复合没多久,沉浸在浓情蜜意中,让他一时忘了横亘在二人之间最基本的矛盾。
今天回到S市祁晟的别墅内,在书房无意间翻看了几本书,意外看到祁晟夹在书中的笔记时,才忽然想起来,他们之间还有事情没有完全说开。
“她和你说了什么?”祁晟问。
“我们之间,其实并不了解彼此。”
沈言和他四目相对,他想了想说:“我不知道你的家庭成员的名字,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进入娱乐圈,我也不知道你小时候的样子……当然,你也不知道我的。”
祁晟其实很少想这种东西。
他一直很少去想曾经的事,他人生的每一步,都是在向前走,过去不值得他费心怀念。
他只在乎眼前的,和未来的。
但很显然,沈言与他不一样。
沈言更敏感,更感性,他很喜欢一些值得纪念的东西,就比如C市被放在床头的猫咪玩偶。
他很在乎经历过的,那对于他来讲,似乎将一个人的过去解构,会让他的感情也重新拆解,变得更浓烈。
“等我一下。”
祁晟从床上起来,回到了书房,在最下面的箱子里找了半天,翻到了整理好的,自己从小学开始写到高中的日记本。
他有记录的习惯,方便他分析每一天的经历得失。
等沈言看到他拿着厚厚几本日记本过来的时候,翻开一看,发现或许叫《小祁晟观察人类》比较合适。
××年9月1日,天气阴,心情差
今天开学,有个小胖子一直哭,蠢。
几个人跑撞到我了,没说对不起,我将他们打了一顿。
××年9月2日,天气晴,心情差
老师叫我父亲来学校里,父亲打了我一巴掌。
我告诉爷爷了,爷爷打了父亲一巴掌。
沈言翻着,噗嗤笑了出声。
××年3月10日,天气晴,心情无
今天母亲走了,父亲像头驴一直喘,父亲打了我,但我没有做错事情,错的是他。
搬到爷爷那里住了。
沈言从这里开始,慢慢皱起了眉。
再往后看,祁晟很少写学校的事情,日记里反复出现的父亲这个角色,对祁晟施加了很多暴力,一直持续到他大概初中的时候。
××年5月23日
和母亲出去吃饭,回来之后父亲要对我动手,但没有成功,我比他强壮,他已经要坐轮椅了。
“这是我高中的日记。”
祁晟指着上面的日期说。
他到了高中之后,就不怎么写了。
他淡淡道:“很多事情都在反复发生,没有什么记录的必要。”
“但如果你想了解我的过去,这些日记记录了很多,我可能都已经忘记的东西。“
沈言合上日记本,将这些放在桌子上,眼尾舒展,显得格外满意似的。
日记对于很多人来讲,是很私密的东西。
祁晟将它们交给自己,意味着全然的信任和坦白。
或许沈言自己都不清楚,这种举动,会让他有一种安全感。
“我母亲是江华集团的次女,付冰,爷爷和父亲你都知道,除此之外,秦云生是我奶奶那边的表兄,还有一些堂表亲戚,但你也不需要额外去记,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根据沈言刚才的问题,他一条一条回答:“进入娱乐圈的原因并不是网上揣测的那些,富二代玩票或者心里受了刺激。是因为当时祁氏集团内部动荡,我父亲连同一些人想夺权,我不适合在那个时候进入集团,后来,集团内事情被爷爷处理好了,但我也并不着急回去,因为爷爷身体很好,能继续工作。”
沈言听到他最后一句话,忍不住笑了一下。
“爷爷很爱你。”
祁晟点了点头,看着沈言,慢慢说:“我的过去没那么复杂,和大多数豪门差不多,父亲出轨,母亲离开,养在爷爷膝下,长大后按部就班继承家业。”
“你想了解我什么,都可以直接问我。我不会对你有隐瞒。”祁晟保证。
“我小时候的相片在老宅,等有机会带你去看。”
沈言摸了摸他的耳朵,说:“好。”
沈言看着他的面孔,看到这张脸慢慢变小变圆,然后成为了缩小版的祁晟。
是个面色冷淡的帅气小豆丁。
他忍不住笑了一下。
祁晟上了床,沈言顺势窝进了他的怀里,讲自己的事。
“你的人生很单一,我的也是,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孤儿没人领养,自己按部就班打工、学习,最后进入娱乐圈。“
“不过,其实现在回忆起来,以前也有很多有趣的时候。”
沈言微微出神,说:“福利院有一条大黄狗,是院长的狗,很喜欢我。院子里有爬山虎,秋天就变成满墙的红色,大黄就趴在墙根下面。院长是个瘦瘦的小老头,喜欢一个人下棋,拿着本周易在那算命,他还喜欢钓鱼,我总蹲在他旁边看他钓不上鱼……”
沈言有些困了,鼻尖呼吸着祁晟身上暖烘烘的热气,他闭上眼,含糊说:“说起来,好久没去给院长扫墓了,等过两天你陪我去吧。”
祁晟拥着沈言,像是听了一场带着暖光的旧梦,只在最后一刻,梦轻轻碎了。
沈言是很爱那个院长的吧。
他突然有些说不出的心疼。
很小声应道:“好,我们一起去。”
灯灭掉。
沈言睡着了-
C市,一家餐厅的私人包厢内。
向随今打量着面前的男人,眼底是一丝轻蔑。
调查了温宜竹之后,他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
沈言,竟然和温宜竹关系很亲密。
这真是意外之喜。
而且,这种亲密,似乎十分不同寻常。
这种亲密似乎,有很多可以利用的地方……
“您说能帮我换个身份,然后将欠的债都还了,是真的吗?”
温承略带谄媚地问。
“当然。”向随今回过神,轻嗤一声,“但不是无条件的。”
“您想要我做什么?”温承目光谨慎问。
“把你儿子,送给我。”
面前的男人阴骘森冷,看人时如同某种伺机而动的蛇类,温承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不加掩饰的欲望。
他咧开嘴:“小竹啊……但是他搬走了,我找不到他。”
“那是你的事情。”
向随今冷笑:“想想你得罪的人,和你背负的债,怎么做你自己考虑。”
温承脸色来回变幻了片刻后,舔了舔嘴唇,露出了一点狠意。
“行,您等我消息吧。”
第68章 生日惊变 “呐,小言,想见他是吗。那……
温宜竹生日当天。
沈言从录影棚出来, 就看见了祁晟在外面等自己。
他穿着深蓝的西装,领带是今天早上沈言给他带上的,是一抹亮橙色, 左耳上是闪着火彩的蓝钻。
深邃的轮廓模糊在夜色里, 身后是一辆黑色的迈巴赫。
“走走走。”
看到他, 沈言就露出了笑,他穿着白T牛仔裤,看上去像个青春活力的大学生, 蹦到祁晟身边的时候,微微仰起脸看他:“走, 去接小竹。”
温宜竹现在每天跟学生一样,沈言给他请了很多家教, 每天就在书房里从早学到晚。
从家里走出来的时候,温宜竹脑子里还全都是什么果蝇芳香烃小车撞小孩……
“学傻了?”沈言在他眼前挥了挥。
温宜竹眨了眨眼,学到麻木的脑子缓了缓,问:“我们去哪呀?”
“还真傻了。”
沈言笑道:“今天你过生日,忘了?”
“生日?”
温宜竹恍然大悟,腼腆一笑:“不记得了,我一个人, 好多年没有过生日了。”
“那今天正好给你之前的都补上。”
沈言一笑, 揽着温宜竹坐上了车。
林思在驾驶位,祁晟本来在后面坐着,被沈言赶到了副驾驶。
后座上, 沈言和温宜竹挨着。
“小竹, 一会儿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沈言神神秘秘地说。
“一定要一会儿才能说吗?”温宜竹有点好奇。
“也不是。”
沈言笑了笑,“只是一会儿说更有气氛。”
气氛?
温宜竹惴惴不安,不会要搞什么特别大的场面吧……
言言对他太好了, 但是他……社恐啊。
不过还好,他害怕的没有成真。
这是一家私人会所的包厢,分好几个隔间,吃饭、唱K和休闲娱乐一应俱全。
此刻,被沈言推进门,温宜竹还没看清屋内的一切,童知墨就大喊大叫着将礼花筒冲着半空“砰”一声射了出去。
“生日快乐!!”
屋子内的人不多,只有童知墨、吕莹,还有一个不请自来的秦云生。
“啊谢谢你们!真的谢谢你们!”
温宜竹头发上被喷的都是彩带,红着脸连连道谢。
童知墨很新奇的打量他,特别开朗自来熟地说:“你还别说,总感觉你长得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呢。”
秦云生玩味的打量他和沈言,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沈言眯着眼看了看秦云生,又转过头看祁晟:“你叫来的?”
“没有。”祁晟低声说,“应该是自己来的。”
“……哪都有他。”沈言嗤了一声。
而温宜竹抬起眼,看到秦云生的那一瞬间,轻轻抿了一下唇。
前世,秦云生是唯一帮过他的人。
从向随今家里逃离之后,在秦云生那里的那段时间,是他上辈子很少见的轻松的 、平静的生活。
只可惜,最后在秦云生出差的时候,他被向随今又趁机绑了回去,之后就是暗无天日的囚禁,直到向家分崩离析,他被向随今抱着沉入海底。
“抱歉啊。”
秦云生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笑眯眯从一旁走过来,看着温宜竹:“那天没有拦着向总,是我不对,今天向你请罪。”
他懒懒拿着酒杯,给自己倒满酒,笑着举起来仰头喝尽。
温宜竹连忙摆手,手忙脚乱拿起酒杯也要给自己倒酒:“没、没事,我知道当时你不认识我——”
“啧。”沈言狠狠啧了一声,眉头拧紧,直接揽走了温宜竹。
“诶?”
温宜竹被按在了沙发正中心,他手里还拿着酒杯。
沈言和秦云生擦肩而过时,警告他:“少和小竹说话。”
秦云生哑然失笑,耸了耸肩,凑到祁晟身边,笑嘻嘻道:“你老婆好凶啊。”
祁晟本不想理秦云生,但听到“老婆”两个字后,眉眼微动,掀起眼皮看了一眼秦云生。
“不凶。”他平静道,“是你惹他了。”
“谁敢惹他,”秦云生笑道,“我要是敢惹他,你不得扒我一层皮?”
他摸着下巴,看向被童知墨和沈言夹在中间,文静温和的温宜竹,勾起了唇:“看来我猜的没错。”
秦云生肩膀碰了碰祁晟,低声说:“温宜竹……和沈言是有血缘关系的吧?”
祁晟瞥了他一眼,没吭声。
之前沈言就决定,这要当做惊喜告诉温宜竹,所以在沈言开口之前,他不会开口。
也在这个时候,林思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推着蛋糕塔,穿着燕尾服,带着白手套,将推车放在旁边,然后对着温宜竹,款款行了一礼。
“王子殿下,生日快乐。”
童知墨发出尖锐的爆鸣声,还有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谁搞的谁搞的这个哈哈——嘎!”
他被沈言狠狠捂住了嘴。
温宜竹看着林思,看看周围笑疯了的童知墨,脚趾用力蜷缩了起来。
他脸涨红,疯狂眨眼。
林思沉浸式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对王子伸出手臂,看着颤抖的手搭在自己腕上之后,将人带到了蛋糕之前。
“王子请切蛋糕。”
“咯咯咯咯咯!”
童知墨笑瘫在沙发上,有气无力的打鸣。
总策划沈言捂着脸,从指缝里看温宜竹一脸魂飞天地切蛋糕。
这个蛋糕分了三层,温宜竹一刀切下去,就察觉到,似乎他切到了什么。
惊讶地低下头,发现原来最下面这一层,蛋糕胚是一个圆形的盒子,在外面贴上蛋糕和奶油,将它包了起来,只有切蛋糕的时候,才会发现。
这是一个玻璃水晶盒。
一刀切下去,就切到了它最上面的机关。
盒子中间升起一个台子,将上面两层蛋糕托起。
而下面慢慢打开,形成了次第渐开的花瓣,淡蓝色和淡粉色晶莹剔透,每一片花瓣上都闪着光,有一个立起来的小人。
有二十二片花瓣,也有二十二个小人。
他们举着0到22的数字卡片。
而在盒子的中央,则是二十二个礼物盒。
在礼物盒的最上方,是一页被塑封好的纸。
温宜竹目光落在上面,清晰的看到了,纸上的标题是——【鉴定结果】
他心脏忍不住悬了起来。
一种猜测让他指尖都在颤抖。
“小竹,读出来。”沈言走到了他身边,揉了揉他的脑袋,轻声说。
在最上面是遗传数据分析。
温宜竹视线下移,落在了最下方的鉴定结论上。
他磕磕绊绊地读:“基、基于上述结果……支持被检个体A,与个体B为……同父同母的生物学全同胞——”
“——兄弟。”
温宜竹眼前发晕,一瞬间呼吸好像停住了,废了好半天,才终于将最后两个字说出口。
而耳边 ,也再次响起了欢呼声和礼炮声。
他看见身边的人都在笑,而耳边是沈言温和的声音。
“小竹,我是你的哥哥。”
温宜竹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嗫嚅了半天,嘴唇翕动,忽然哭了出声。
“哥哥。”
原来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他和沈言长得像,从来不是什么巧合。
是因为他们本就应该相像。
只是可恨,他们上一世命途多舛,死生都没见过一面-
从浴室出来,向随今随意系着浴袍带子,头发还在滴水,走进了客厅。
他的助理已经在客厅等待了很久。
对方正襟危坐,手放在腿上握成拳,在不安地来回扭动,浑身上下涌动着一种焦躁不安的情绪。
这让向随今刚一看见,就不由得皱起了眉。
“向总!”
“嗯,有事?”
向随今拿起毛巾盖住自己的头发,慢慢擦着,走到吧台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抓了一把吧台上的药,混着酒咽了下去。
他刚咽下一口酒,助理看到他出来立刻就站了起来,神色强忍慌乱:“出事了。”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向随今不满助理这副神情,说到底能有什么事——
“——永川药业被盯上了。”
向随今定在了原地,两秒后猛地转身,厉色道:“什么情况?”
“今天早上,路易斯进出的时候,发现了盯梢的人。对方反侦察意识很强,大概是军人出身,就是不知道是警方的人,还是其他人派来的。”
助理语速飞快:“而且我怀疑……他们盯了我们很久。”
他手心都是汗。
作为向随今的亲信,在向随今接手了向藏锋的生意之后,助理就深知自己已经成为了和向随今是绑在一条绳的蚂蚱。
一旦翻车,那就是万劫不复。
“把该清的东西清干净,先转移走,然后派人去调查是谁盯上的我们。”
向随今眼神狠戾,飞快做出决定。
这门生意涉及到的东西,是绝对不可以被发现的。
想至向家于死地的人并不少,一旦被人抓住把柄,恐怕就算能脱身出来,也会大伤元气,后果不堪设想。
“已经叫人去查了。”
助理咽了口唾沫,说:“向总,如果被查到,我——”
他说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
向随今背对着灯光,慢慢走了过来。
他居高临下,眼神森冷地看着他,冷笑一声,慢慢道:“如果被查到?你……想跑?”
他轻声的,如同阴冷的蛇类,声音让人遍体生寒。
“那我会在被查到之前,先让你消失。”
忠诚的狗倘若起了二心。
结局也就只一个。
向随今低着头,神色变幻莫测,最后定格为一种偏执古怪的神情-
一群人喝了很多酒,屋子里散发着蛋糕的甜香和酒香。
温宜竹作为寿星,自己又高兴又激动,即使沈言不让他喝,他也一不小心喝多了一点。
酒喝多了,就忍不住想要去上厕所。
他酒量很好,神色清明,凑到沈言耳边说:“我去上个厕所。”
沈言已经有点醉了,他缓慢眨了一下眼:“我陪你去……”
温宜竹抿唇一笑:“你忘啦,这是包厢呀,有厕所的。而且我酒量很好的,不用陪。”
他说完,就出除了这间房,拐过去就是卫生间。
但厕所此刻屋门紧闭,温宜竹敲了敲门:“有人吗?”
“有!!!”童知墨挤出声音,十分艰难道:“我肚子痛,小竹,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温宜竹却不能再等了。
他叹了口气:“好,那我去公共卫生间。”
公共卫生间在走廊的尽头,脚下是猩红色地毯,光线不亮,走廊的装潢有些复古,头顶是水晶吊灯,两侧还有烛台。
此刻走廊里只有他一个人,卫生间也只有他一个。
他上完厕所,站在洗手台前,拧开水龙头,洗了个手。
室内很安静,只有水流声。
温宜竹正低头洗手,忽然听到了什么一样,他下意识抬起头看向镜子。
一张狰狞凶狠的脸,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温宜竹的后方。
“你——”
他瞳孔紧缩,刚要叫出声。
后颈就一痛,瞳孔瞬间失焦,天旋地转间失去了意识,身体栽了下去。
温承深吸一口气,后背出了一身汗。
他谨慎地张望了一下,背着温宜竹,火速离开了这里-
沈言喝的迷迷糊糊,看着面前的蛋糕,目光有些发虚。
是巧克力蛋糕,浓郁的巧克力酱和奶油散发着甜腻的味道,沈言刚刚已经吃了一大块了,此刻还想吃,但肚子已经很撑了。
祁晟和秦云生在打桌球,吕莹一改平时成熟稳重的风格,画着烟熏妆,抱着麦在唱歌。
KTV水平,和我比差远了。
沈言想。
但比童知墨高了好几个档次。
对了……童知墨呢?
还有小竹……
“哎?”
身边一屁股坐下一个人,童知墨张望了半天,凑到沈言边上问:“小竹呢?”
“什么?”
沈言眨了一下眼,忽然有些清醒了。
“小竹刚才想上厕所,但我在里面,他就说去外面公共卫生间,但我都蹲了半个小时坑了,他怎么还没回来?”
沈言撑着茶几猛地站起来,头晕目眩中,有了一丝不妙的预感。
“祁晟!”
他深呼吸,喊了一声。
“诶?怎么了?”童知墨还有点没搞清楚状况。
但看到沈言拧紧的眉心,和冷厉的神色,他后知后觉生出了一丝慌乱。
童知墨磕磕巴巴说:“他丢了?我出去找找!”
祁晟在沈言叫他第一声之后,就放下了球杆,大步走了进来。
他看到沈言脸色煞白,按着额角,扶着墙壁往外走,而童知墨已经跑了出去。
“怎么了?”
祁晟握住沈言的手臂,伸手扶住他的腰。
“小竹不见了。”
沈言深深呼吸,尽量平静地说:“去调监控,我怀疑我们被温承跟踪了。”-
向随今最近总会幻听。
头很痛。
耳边不时就会有自己母亲死前的嘶吼。
“你是天之骄子!你天生就应该比谁都尊贵!你想要什么都应该得到!都怪那贱人!都怪那贱人!都怪那贱人!!!”
“随今,你要记住!”
“你是向家唯一的继承人!哈哈哈哈哈那女人还想有孩子?!做梦!!”
“等你回到了向家,你想要什么都会得到,你要争!要抢!要把你本该拥有的全夺回来!记住了吗?!”
他听见一个孩子在抽泣,简直让人烦躁。
接着又听到女人扇了那孩子一巴掌,癫狂的让他一遍一遍重复:“我是向家唯一的继承人,我比谁都尊贵,我要把我的东西都夺回来!”
脸颊有着火辣辣的幻痛。
向随今闭着眼,一拳砸向墙壁。
砰!
那些让他脑子要炸掉的声音,顿时散了不少。
只有隐隐约约孩子的哭声,仍然让人心烦。
他喘着粗气,从床头摸索出了几瓶药,蹙着眉倒了几粒吃掉,才终于觉得安静了。
好像是从沈言的演唱会之后,他的幻听越来越严重了。
他又想起了沈言。
那个温柔的,美丽的影子。
像天上的月亮,自己怎么都够不到。
但这不对。
他理所当然,应该拥有沈言。
他已经回到了向家,他是向随今,想要的理应都能得到。
但那是月亮。
怎么能轻易得到?
不不不。
就算是月亮也应该属于自己。
不。
月亮就该悬在天生。
不不不不——
向随今脑袋又开始痛了。
他猛地起身,狠狠踹了一脚桌子。
花瓶滚在地毯上,轱辘轱辘倒在了向随今脚边,又被向随今一脚踹到墙上。
咔嚓一声。
瓷片四分五裂。
这清脆的声音让他皱起了眉。
向随今踩着碎瓷片走出房门,在吧台灌了几口酒,忽然听到了急切地敲门声。
他扶着脑袋,慢慢走过去,打开了门。
视线扫过门口慌张颤抖的人脸,再缓缓下移。
“啊——”
他唇忽然一寸一寸勾起:
“……小月亮。”-
外面的风一吹,沈言的酒已经醒的差不多了。
他此刻脸色苍白,指尖在不受控制的颤抖,随后被祁晟紧紧攥在了掌心。
“我已经派人和警方取得联系了,现在正在调去各地的监控,并搜查每个路口,他不会出事。”
沈言艰难开口“……是我得意忘形了,我知道温承在这里,却非要在外面给小竹过生日——”
“不。”
祁晟打断了他。
他伸手将沈言抱在怀里,胳膊收紧,手扣在沈言的脑后,将他的头压在自己的肩膀上。
“温承的恶意和你无关,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也没人会料到,他会绑架自己的儿子。”
沈言闭着眼,呼吸着祁晟的温度,从他的怀里暂时冷静了下来。
他们刚送走了童知墨和吕莹,他们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沈言也不想让他们卷进来。
有祁晟就够了。
但秦云生并没有走,似乎是因为上次没阻止向随今有些愧疚,此刻打算一起帮忙。
他刚挂断电话走了过来,对祁晟和沈言说:“得到温承的行动路线了。”
这时,林思也从会所内部走了回来,罕见的蹙着眉,他看着祁晟和沈言说:“监控被删光了,连温宜竹进入洗手间的那段视频,都消失不见了。”
“有人提前通知了这里。”
祁晟听完,沉吟道:“这家会所只面向VIP用户,温承不可能有这个能力动这里的监控。”
“我去查。”
秦云生叹了口气。
他给警局的人打了电话,但调查要周转一段时间。
这期间,沈言心一直悬着。
街道上川流不息,破风声混杂着引擎声响在沈言的耳边,让他紧绷着面孔,丝毫不见松懈。
直到秦云生走回来,快速说道:“查到了。”
他面色复杂,看着沈言,顿了一下才说:“是向随今的助理,监控是他让删除的。”
“向、随、今?”
沈言几乎是咬着齿缝,将这个人名念了出来。
也在这时,祁晟眉峰微微一动。
冷沉深黑的眼半眯起来。
“向随今?”
他垂眸看着沈言,淡淡道:“如果是他,反倒好办了。”
沈言猛地抬起头:“什么意思?”
“我一直在调查他。”
祁晟低声说:“还记得向藏锋对你下的药吗?”
沈言点头。
“这是一个利益巨大的产业链,向家不会放弃,在向藏锋入狱后,这笔产业就换了个名头,转到了向藏锋手下,现在叫永兴药业。”
祁晟目光危险起来:“我本来正想对他动手,现在倒是巧了。”
祁氏集团是个庞大的商业帝国,但实际上,在官方也有着巨大的关系网。
从祁应承的祖辈开始,到祁晟这一代,祁家早已如参天古木,根脉扎进了这片土地的最深处,树冠通天。
如果他想对向随今出手,从来都不会有“不能”这个词,只会分为容易和困难罢了。
“林管家。”
祁晟平静道:“通知有关人员,准备收网。”
沈言思绪却依然紧绷着,他问:“要等到什么时候?”
“最迟明天下午,最快明天早上。”林思在一旁回答。
“明天早上……”
沈言喃喃道:“但这来不及了。”
“小竹等不到那个时候,向随今就是个疯子,谁知道他能做出什么事?!”
“不是定位到温承的行踪了吗?他去了哪里,我找过去。”
沈言当机立断,做出了决定。
现在最佳的方式,是等到多方协作一起动手。
但显然,在场的众人都知道,到了那个时候,即使温宜竹性命无虞,其他的却无法保证了-
手指在温宜竹脸色摩挲,触感细腻,让向随今忍不住露出痴迷的神色。
温宜竹被粗绳子捆住了手脚,嘴用胶带封住。
温承在海外赌场混的那些年,做过不少腌臜事,对此驾轻就熟。
即使对方是自己亲生儿子,他也没有任何手软。
清俊的脸上是一双利欲熏心的贪婪的眼睛,让他看上去如一只鬣狗。
此刻盯着向随今,看到对方的神色之后,咧开了嘴:“向先生,你知道,现在遍地都是监控,虽然我将小竹绑了过来,送到您这里——但监控录像恐怕会暴露我和你的事……”
“联系张鸣,他会安排。”
向随今斜斜看了温承一眼,抬起下巴,“还有你的事,一起让他给你解决。”
“诶!好嘞!”
温承爽快点头,张鸣是向随今的助理,他早就知道。
最后,他又说:“还有个消息得告诉您。”
他笑着说:“他们庆祝的声音太大了,我听到了一点内容——小竹好像被那个大明星沈言,认作弟弟了呢。”
向随今目光一凝,缓缓勾起个笑:“我知道了。”
温承目光再次扫过温宜竹身上,神色里没有动容,没有一丝一毫情绪,就像看着什么陌生的人。
再将眼抬起,看到向随今不耐的神色后,他点头哈腰谄媚一笑:“向总,您慢慢玩,我先走了,祝您愉快。”
砰。
门关上,他撤了出去。
向随今的别墅在半山腰,温承打车离开了这里。
而在他离开之后,向随今抬起温宜竹的脸慢慢端详。
对方紧闭着眼睛,睫毛轻轻颤抖,似乎被他的抚摸惊扰,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温宜竹后颈很痛,脑袋混沌一片,一瞬间想起了很多事情。
他看到了温承。
然后——
温承扑了上来,打晕了他。
视线先是模糊,然后再慢慢变得清晰。
温宜竹看清了眼前的人影。
不是温承。
而是一个他无比熟悉、无比恐惧的面孔。
这一瞬间。
温宜竹浑身僵硬,死死盯着面前慢慢靠近的人脸,呼吸似乎都暂停了。
向随今居高临下看着他,抬起他的下巴,垂眸打量着:“难怪。”
他神色慢慢变得古怪起来。
“原来你们是兄弟呀。”
温宜竹闻言双目睁大,惊恐地看向向随今。
他极力躲开向随今触碰自己的手。
恶心。
恶心。
太恶心了。
他的唇被胶带封住,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向随今像是觉得他挣扎着在地毯上蹭动的样子很有趣似的,看了一会儿后,伸出手想要去摘掉他口上的胶带。
但手还没碰到。
手机铃声却响了起来。
他收回手,在这个时间能打进自己手机里的,只有一个人。
“爸。”他接通。
“什么?”
他按着额角,听到向玉成的话,眉心缓缓隆紧:“呵——让我离开,去M国?你疯了?”
“永兴药业被查到了,有人透了口风给我,祁氏在其中出了力,祁家是想搞死你!你先出国,去避一阵子风头,等局面好了再回来。”
向玉成在电话那边喝道:“我难道会害你吗?”
向随今眼神阴骘。
耳边重重叠叠响起了自己母亲的尖叫。
他呼哧呼哧喘了起来,手紧紧按在桌子上,双目通红:“你又想放弃我们,是不是?”
“凭什么让我走?!”
他吼道:“祁氏祁氏,你他妈怕祁氏?!祁晟抢我的人,现在又想让你赶我走?!”
“哈哈哈,向玉成,你个孬种!当年让我妈被迫当三,扔了我们那么多年,现在又想把你唯一的儿子扔了是不是?!”
“你放屁!”向玉成压下火气,“私人飞机我已经安排好了,你今晚就给我走,我不是在和你商量,知道吗?!”
“操你大爷!”向随今将手机摔了出去。
他疯了一样将能摔的都摔在了地上,拳打脚踢,然后突然又捂着头,哀嚎一声,蜷曲在了地上。
温宜竹颤抖着看着这一幕,牙齿将舌尖咬出了血。
在上一世,向随今犯病的时候,都会将他扔到床上,用力贯穿他,不顾他死活的征伐。
温宜竹是他缓解一切幻想和病症的解药。
如今,这场景如此熟悉。
温宜竹浑身却在发抖。
他看到向随今从地上爬起来,忽然看向了温宜竹。
“唔唔——”
温宜竹摇着头,眼底浮现绝望。
向随今单膝跪在温宜竹面前,痴迷地看着他这张脸,轻声叫:“小言,你和我一起离开。”
他伸出手,摘掉了温宜竹唇上的胶带。
动作温柔,就好像呵护什么珍宝。
但接下来之后没过多久,向随今的脸色就陡然阴沉了下来。
原因只有一个。
不像了。
温宜竹声线颤抖:“滚,滚开!!”
大手狠狠捏住温宜竹的脸颊,向随今像是恨不得啖其骨食其肉般,手指像要将温宜竹的脸骨掐碎。
“闭嘴。”
他一字一句道:“从今天开始,我是你的主人,而你——要学会听话,知道吗?”
向随今缓缓松开手:“你要学会成为沈言,这是第一个命令。”
一股作呕的欲望,从心中反复翻涌。
温宜竹大喘着气,眼泪从眼里不停滴下。
上一世和这一世的场景不断重合。
上辈子,他屈辱的点了头,撅起屁股真的像一条狗。
但这辈子。
温宜竹咬着牙想。
他是人,是沈言的弟弟,他不是狗,不是替身,他没有债务,拥有朋友,拥有自己的人生。
——他有名字,叫温宜竹。
他张了张嘴。
“什么?”
向随今没有听到他说什么,低下了一点头。
下一秒。
嘶吼的,像是用上辈子和这辈子所有力气呐喊一般。
温宜竹怒瞪着眼睛,眼泪还在不停的流。
但他大声吼道:
“向随今!你做梦!没人会听你的话!你死了也不会有人在乎你,你想要什么都得不到!”
向随今面目猛地扭曲了一下。
啪!
他狠狠打了温宜竹一巴掌,然后又钳住对方的脸,双目血红,咬牙切齿:“你说什么?!”
“呸!”温宜竹抖着唇,吐了他一脸带血的唾沫。
“我什么都得不到?!”
向随今面目扭曲,他慢慢重复:“我什么都得不到?!”
“哈哈哈哈哈!!”
他忽然笑了起来,前仰后合,摇着头看向温宜竹:“你觉得我得不到沈言吗?”
笑容倏地消失,看着温宜竹:“本来我只想带走你。”
他神经质般喃喃道:“但你给了我一个提醒,我得得到沈言才行,不然我……不甘心呐。”
“不甘心。”他慢慢说。
一种不妙的预感,忽然从温宜竹心底诞生。
他看到向随今拿起了自己的手机,捏起自己的手指解了锁,翻到了拨号界面。
在看到他要拨出的对象时。
温宜竹疯狂摇头,用头去顶向随今:“不行!不行!!”
但他轻而易举,被向随今一巴掌扇到了地上。
而向随今,也笑着拨通了电话。
“喂,小言,是我呀。”
“对呀,他在我这里做客。”
“放了他?啊哈哈哈,那怎么行,我还想和你们一起聊聊天呢。”
向随今舔了舔嘴唇:“呐,小言,想见他是吗。那你来我这里,一个人来。”
“怎么样,这很合理吧。”
他脸色露出一个古怪又神经质的笑容。
“不然的话……”
他笑得颤抖起来:“不然,这辈子,你都别想见到他了。”
第69章 解决 “要你亲亲才不会痛。”
开车从市区前往别墅区, 车流渐渐变少,灯火也渐渐隐迹,夜空上的星星也慢慢显露了出来。
夜色渐深, 此刻已经是凌晨一点。
沈言的酒已经醒了, 他和祁晟坐在后座上。
他面容莹白冷润, 唇角抿直,神色很冷。
车内气氛一时也冷了下来。
半晌,秦云生在副驾驶咳了一声说:“要不再等等?也就再等几个小时, 那时候永生药业被处理,也就可以直接用警力将向随今逮捕了。“
“向家不会让他等的。”
沈言慢慢说:“这是他离开之前, 最后的机会,而且, 小竹在他手上一秒,我都不会放心。”
书中的剧情充斥着性和暴力,曾经沈言只是看客,对此唏嘘不平。
但此时,在和温宜竹确切接触过,并产生了无法割让的联结后。
沈言再也做不到让温宜竹和向随今待在一起。
那对温宜竹来讲,想必每一分每一秒, 都宛如地狱般煎熬。
况且, 除此之外,沈言也必须去。
过了今晚,向随今就必然会逃离这里。
倘若他决心带走温宜竹, 那恐怕沈言将再也见不到温宜竹。
他让沈言单独前往, 这是唯一的机会。
“不用担心。”
沈言的手指被祁晟紧紧攥在掌心,宽大干燥的手掌传来祁晟的温度。
从向随今打来电话之后,祁晟就一直沉默着。
“我会保护好自己, 不用担心。”
沈言这句话,是特意对祁晟说的。
但也不出所料,祁晟并不这样认为。
“管家,停一下车。”祁晟说。
车子已经驶入了向随今所在的别墅区,听到祁晟的话,林思在路边就近停下了车。
推开车门,祁晟手抵在车门上方,低头看向车内的沈言:“我们谈一下。”
祁晟的神色很认真,沈言下了车之后,一度以为,祁晟是要说服自己。
但出乎意外的是,祁晟只是伸出手,摸了摸沈言的脑袋,发丝从指缝里穿过,他的手掌托住沈言的脸,让沈言不得不仰起头看向自己。
然后说:“我不想让你去,他比你强壮,精神也不好,还对你有欲|望,你单独去他的房子里,很危险。”
“但我也知道,你比什么都倔强,你不会被我说服。”
他轻声说:“但有一件事,你必须听我的。”
“什么?”沈言问。
祁晟走到停着的车前,敲了一下车窗,车窗落下,他对林思说:“把针孔摄像头和监听器拿来一副。”
作为合格的前任雇佣兵,现任十项全能管家。
林思宛如哆啦A梦,他推了推眼镜,叹了口气,从自己的便携工具箱中,拿出来了祁晟要的东西。
祁晟亲手将这些东西给沈言戴上,在装监听器的时候,他手指摸过沈言的耳垂,在哪枚红钻上停留了几秒后,说:“我们会实时看着摄像传过来的画面,在监听器里提醒你该做什么。”
沈言抬起手,握住祁晟的手指,点了点头。
但祁晟抿起唇,像是怎么也不放心似的,仍皱着眉。
纤长的手指慢慢抚上了他的眉心,沈言踮起脚,轻轻亲在了他的眉心上,吻很柔软,像是一朵云亲了过来。
接着,沈言的唇下移,他看了祁晟那双深黑的眼睛一眼,笑着又吻在了祁晟的唇上。
他亲了亲对方的嘴唇,安抚道:“不是还有你在呢吗?”
唇瓣摩擦着,祁晟轻声说:“在我眼里,其他人都没你重要。如果你出了事,我会第一时间破门。”
沈言笑着点了点头,勾着祁晟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
之后回到车里,林思简单给沈言培训了一下手势暗号等,沈言记得很认真,多亏了他过去勤奋学习一直没生锈的脑子,几分钟之后,沈言已经全部熟记在了心里。
而在十分钟之后,车子停在了半山腰。
沈言下了车,回头看了一眼车子,他微微点头,转身步行走进了监控区-
向随今在喝酒。
红酒顺着他的下颌流下,将他的白色丝质睡衣打湿,染红成一片酒渍。
温宜竹被他捆住了四肢,绑在了床上。
他慢慢走到温宜竹的面前,将酒瓶倾倒下去,半透明的红色酒液滴在温宜竹脸上。
他扭开脸,要去躲,但很显然,他被捆在床上,是躲不开的。
红酒冲入了他的鼻腔,他被迫张开口呼吸,酒水却又直接钻入口中,冲入的咽喉。
“咳、咳咳咳——”
温宜竹发出呛咳的声音,艰难喘息。
而向随今看着他这幅样子,却低下头,唇悬在温宜竹上方,轻轻舔了一下嘴唇。
“真好看。”他说。
温宜竹蹙起眉的样子,和沈言更像一些。
但可惜,很快,那双眼就睁开,里面充满着厌恶和不屑。
如此熟悉。
就像之前沈言看着自己的目光一样。
向随今脸色冷了下来。
伸手掐出温宜竹的下颌,他问:“你凭什么敢对我露出这种表情?贱人。”
一个下贱的,挨草的货色而已。
温宜竹鼻梁上还有酒液在流下,他睫毛上也有酒液在滴落。
此刻的他,狼狈不堪,但内心却终于,变得坚硬了起来。
他不想对向随今说一句话。
此刻他脑子里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怎么能从这束缚中挣脱出来。
只要他能挣脱出来,他就不再是这样完全劣势的局面。
但绑着他的胶带很粗,还被缠了好几圈,他怎么用力都无法挣脱出去。
向随今被他的无视惹恼了。
他直接掐住温宜竹的脖子,整个身体压了上去,另一只手去扯温宜竹的裤子。
温宜竹咬着唇,琥珀色的眼睛里溢出了一点泪花,但他始终没有叫喊,只是一声不吭,死死盯着向随今。
不过就是强|暴。
他早就习惯了。
但这辈子,他不会再求饶了。
得不到想要的反应,向随今显然陷入了暴怒,他骂道:“臭婊子,你在装什么,不过是个贱货!贱货!还敢无视我,你现在就是我的,是我的!知道吗!不光是你,还有沈言,都是我的!”
温宜竹脑袋侧过去,感觉到对方的手已经掐住了自己的腿根。
也在这时。
门铃突然响了。
向随今忽然停下了动作。
温宜竹瞳孔猛地缩紧,他倏地抬起头,急促的呼吸:“言——不行!”
向随今从他身上起身,忽然低低笑了起来,方才的暴怒好似幻觉般消失。
他低下头,手指摩挲着温宜竹的下巴,掐住扣紧,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小竹啊,你的哥哥来了,想不想和你哥哥一起叫|床给我听?”
“向随今!!”温宜竹嘶声喊:“你个人渣,贱人!你去死吧去死吧!”
向随今却并不生气,将温宜竹的嘴重新封上,转身离开了这间屋子。
沈言深呼吸,站在别墅的正门前,按响了门铃。
过了十几秒,对讲机响起了向随今声音。
对方似乎在笑:“小言,你来啦。”
“嗯。”沈言面色冷淡,对着摄像头微微颔首。
对面安静了几秒,似乎在检查是否有人跟着沈言。
针孔摄像头同步将画面转给了车内的祁晟,他紧绷着下颌,看着过了一分钟之后,正门门锁解开,沈言的视角一步步走进别墅楼内。
然后刚推开门,视线天旋地转,随着沈言一声闷哼,转播画面一黑。
沈言被压在了门上,接着,是胶带的撕拉声。
等摄像的画面再次恢复,沈言已经跪在了地上,他的双手被胶带捆在了身后。
沈言转过头,眸色凌厉:“向随今,温宜竹在哪?”
一阵呜呜的声音响起,沈言侧过头,看向了主卧的方向。
他冷声道:“带我过去,我要见到温宜竹,确认他的情况。”
向随今似乎很意外沈言的冷静。
他着迷地看着沈言,视线贪婪的舔过沈言的脸,再向下看他微微凸起的喉结和修长的颈项。
真美啊。
而此刻,沈言单膝跪地,手被捆在身后,自己则压在他的腿弯上。
是一个完全控制的姿态。
向随今感觉自己几乎立刻就硬|了。
他手搭在沈言的腰上,慢慢摩挲着,笑道:“小言,让我草一次,就带你去看他。”
他似乎在幻想什么,低哑道:“你叫的好听一点,或者我一边草你,你一边爬过去,让你弟弟看一看,学一学,这样才好变得和你一样,怎么样?
他脸色的神情古怪至极,耳边起起伏伏的幻听和幻象层层叠叠,接连而至。
让他现在,精神都变得无比癫狂。
他的脑子,在看到沈言的那一刻,就只剩下一个念头。
他要完整的,得到沈言。
“草!”
监听器中传来秦云生的骂声。
祁晟一直没有说话,但沈言能听到一声声压抑的呼吸和咯吱的磨牙声,他知道,祁晟在看着自己。
沈言平静开口:“你让我单独来不就是这一个目的吗?我人已经在这里了,走不掉,但我必须要先见到温宜竹,才能心甘情愿和你上|床。”
“心甘情愿”四个字,沈言从口中吐出时加重了语气。
向随今思考了两秒。
被这四个字蛊惑到了,他真的很想看到沈言主动坐在自己身上的样子。
他从沈言身上站起来,拽着沈言被捆住的手腕,将人拉了起来。
沈言的手用力攥紧,他深吸一口气,被向随今推着,走进了主卧。
门打开。
沈言瞳孔一瞬间紧缩。
温宜竹前所未有的狼狈。
嘴上用黑色胶带封住,脸颊微微肿起,一双眼不停流着眼泪,下身的裤子已经被脱掉,两条洁白细长的腿蜷缩着,被捆在了一起,只有一截被角,堪堪遮住了他的下身。
他的头发丝都黏在一起,一股浓重的酒香飘在空中。
沈言握成拳的手不停颤动,咬住后齿,眼底已经是一片勃然的怒气。
“看到了吧,如何?”
向随今用力一推,沈言顺势倒在了床上,就在温宜竹的身边,他侧过头,和那双和自己相似的琥珀色的眼睛对上,温宜竹正在哭。
而向随今已经压了上来。
他已经幻想到了,一会儿要让沈言发出怎么承受不住的呻吟,要让沈言在他身下露出被欲|望俘获的表情。
他兴奋地想。
不止如此。
他还要沈言和温宜竹一起,他们不是亲兄弟吗?
弟弟学哥哥如何和别人上床,不是正正好好吗?
哈哈哈。
向随今听到耳边又传来尖叫声。
同时他还听到了撕拉撕拉的割裂声。
就像是有人在用刀划着什么。
幻听越来越严重了。
这让他几乎迫不及待,就要到沈言里面,让他紧紧裹住自己,用欲|望来舒缓他愈发躁动的内心。
“小言,小言,你是我的了,我要拥有你……”
他呓语般呢喃着,伸出手要去拽沈言的裤子。
也就在这时。
沈言眸色一厉。
耳畔里传来祁晟压抑又冷静的声音:“ 抵住他的下|体,顶髋桥起,翻滚——”
沈言手心一片潮湿,是被紧握在掌心的刀片割开流出的血。
就在刚刚,他用藏在掌心的刀片,割开了手上缠着的胶布。
他神色狠厉,按照祁晟的指示,动作十分利落的翻滚。
“挥拳砸他腹部,双腿锁住对方手臂,三角绞!”
这是刚才,祁晟他们三个人临时给沈言补的课。
沈言只记住了要领,此刻随着祁晟的命令,下意识用出来。
他趁着向随今没有反应过来,一拳砸向他的腹部,手顺势握住对方手腕。
很显然,他的动作并不流畅利落,向随今下意识格挡住了。
但紧接着,一双长腿勾住对方脖子,有赖于之前不停地练舞,沈言腰上有了几分力气,核心用力,直接勾住对方脖子,手用力死死抱住对方的胳膊。
一个不规范的三角绞杀,被沈言用了出来。
向随今瞬间动弹不得,另一只手下意识抬起,砸向沈言侧边的肋骨。
“呃——”
“松开!!”向随今怒喝,他眼底充血,脸色涨得通红。
向随今作为狗血小说的主角,身体素质非常出色。
狠狠砸了两下,沈言已经痛的几乎绞不住对方。
“我马上就到!”
祁晟飞速说,与此同时,沈言听到了砸门声。
这声音更刺激到了向随今。
“你叫了人来?!”他呼哧呼哧喘气,神色变得偏执疯狂,他喊:“你不是一个人来找我?!”
砰砰砰。
他直接疯了一样,如同一只发怒的野兽,挥起拳砸向沈言。
沈言咬住牙,腿部收紧用力,向随今瞬间窒息,拳头从砸向沈言的腹部,转而砸向他的大腿。
沈言闷哼着,感觉力气也渐渐消失,痛到要麻木。
也就在这时。
砰的一声巨响,一阵脚步声飞速跑来。
沈言喘着粗气,抬起头看向主卧门的方向。
祁晟几乎是扑了进来。
瞬间,他松懈了所有力气。
向随今大口喘息,目眦欲裂看向沈言,挥起手就要打过去,却立刻被一只手以一种几乎要捏碎骨头般的力气握住了。
下一秒。
他的脸被一拳打到一面,祁晟肌肉隆起,单手控住他的手,漆黑的眼底满是森然的狠意,一拳接一拳,打的向随今牙齿飞了出去,呕出了一口血,接着便昏迷过去。
另一边,沈言从床上爬起来,解开了温宜竹的捆缚。
撕下他口上胶带的下一秒,沈言愣在了原地。
温宜竹的唇角开裂,半边唇肿胀着,还有血从唇缝里溢出来。
“操他的向随今。”
沈言骂了一声,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眼里盛满了怒火,直到温宜竹抖着唇,像一只小动物一样,不停流着眼泪,慢慢将脑袋倚在沈言胸口后,那股怒火才慢慢转变为一种酸涩。
“好了,没事了,没事了,他再也不会有机会对你动手了。”
沈言摸着温宜竹的脑袋安慰道。
怀里的人先是抽噎,然后哭声渐渐变强,逐渐变成一种嚎啕大哭,最后哭到呼吸过度,闭上眼一下一下抽泣-
他们在向随今的别墅守了四个小时,直到天际破晓,祁晟收到了林思的电话。
“向家想送向随今出国,但接他的车子被我拦截了,现在和警方的人手在一起,有一队人已经往别墅内去了。”
“好。”
祁晟将捆好的向随今拎到客厅,回到卧室,靠在门框上,看着沈言。
一晚上的心惊胆战之下,温宜竹累睡着了。
但沈言却迟迟没有入睡。
在祁晟看他的时候,他就靠着床头,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
窗外清晨的微光将室内映成一片淡蓝色,沈言眨着眼,忽然露出委屈的神色,他指着自己的腰侧,小声说:“好痛啊。”
他翘着嘴唇,手指勾了勾,等祁晟无声走近后,他才抬起头,眼底是一片莹亮的光。
他笑着说:“要你亲亲才不会痛。”
第70章 扫墓 她化作人间的蝶,用翅膀亲吻你的……
空气中充满着消毒水的味道。
洁白的窗帘被窗外的风吹的扬起, 沈言半躺在病床上,正前方放着社会新闻。
“本台记者独家报道,近日来据有关线人调查, 警方于21日凌晨4点35展开收网行动, 成功捣毁一个以‘永兴药业’为幌子, 实则大规模生产、要少非法成瘾致幻类药物的特大犯罪网络。该案主犯、永兴药业实际控制人向某已被警方依法逮捕。”
“目前,向某已被依法刑事拘留,案件正在进一步深挖彻查中。警方表示, 将权利追查所有涉案人员,彻底斩断这一毒害社会的黑色产业链。我们也将持续关注此案进展。”
沈言叉了一块苹果, 腮边因为咀嚼而一鼓一鼓的。
现在是22日早上。
昨天早上,永兴药业被封锁, 相关人员被逮捕审讯之后,在祁晟暗中的推动之下,警方很快就派来了人员,出具了逮捕令,将向随今捉拿归案。
而沈言和温宜竹,也在简单笔录之后,立刻被送进了医院。
温宜竹除了心理受到了重大打击, 以至于精神有些不好之外, 身体上倒是很健康。
沈言却直接被办理了住院。
左侧肋骨骨裂,大腿和腰腹处一大片淤青,祁晟掀开看到后, 神情一下子变得极为可怖。
当时沈言还要让他亲自己, 但祁晟却咬紧了牙,转过头又将昏迷的向随今拎起来,在他同样的位置狠狠锤击了几次。
于是, 后面警方看着昏迷的向随今,以及他身上的伤时,可疑的沉默了很久,最后选择了无视。
祁晟的力气有多大,沈言一清二楚。
向随今身上的伤只会比自己更重。
祁晟给他切完水果就出去打电话了。
沈言听到,大概是因为向家这件事,引起了连锁反应,所有豪门世家再不讲往日情义,都如一头头饿狼,虎视眈眈想要趁机分一杯羹。
毫无疑问,一手策划这件事的祁晟,早就提前布好了局,会从向家身上撕下来最大一块肉。
沈言嚼着苹果,满意地看着电视里的新闻,看到被打码但依然能认出来身份的向随今,哼笑一声。
不好意思。
你的老婆归我了,你的财产也是。
沈言以胜利者的姿势,扬起脑袋冷笑。
“活该,哈哈。”
沈言笑了一声,然后扯到了伤口,脸色一变,嘶了一声:“嘶,疼疼疼。”
他忍不住低骂一声:“真应该趁他晕了再打几下的。”
“言言。”清朗温和的声音传来。
温宜竹推开门,探出个脑袋,看着沈言,抿唇一笑:“我进来啦?”
“来!”
沈言抬眼看见温宜竹,笑了出来。
“很疼吗?”温宜竹看着沈言的模样,有点难过地说:“都怪我不谨慎,害你还要去救我,结果受了这么重的伤。”
“怎么会?”
沈言将一块苹果叉到他的嘴边,笑着说:“你是受害者,怎么还怪上自己了?你和我都是无辜的,要怪就怪向随今和温承去。”
“而且,喏,你看,我们这一次也不是毫无成果。”
沈言拿着遥控器,把进度条倒回去,给温宜竹看向随今被捕的画面。
“我们这叫以身做饵,替天行道。我身上这都是正义的勋章。”
沈言笑容不见一丝阴霾,只有将向随今送进监狱的快意。
温宜竹当下也被感染,笑了起来,心中那些愧疚虽然还在,但也不会再反复内疚了。
他和沈言聊着天,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马上就要到妈妈的忌日了。”
“我想去告诉妈妈,我和哥哥相认了。”
温宜竹抿着唇,问沈言:“你愿意一起去吗?”
沈言怔了一秒:“好啊。”
“去见……妈妈。”
妈妈这个词,对他来讲,无比陌生。
这是从来没在他人生里出现过,他也从不认为会和自己有关的词语。
倒是没想到,竟然这么阴差阳错,认回了自己的血亲。
他不是没有妈妈的孩子。
沈言记得照片里,那个清冷美丽的女人,周身的刺唯独在看向怀里的温宜竹时,化作了无限的温柔。
她会很爱她的孩子。
如果他没有被温承扔掉,妈妈应该也会很爱他。
“妈妈葬在哪里?”沈言问。
“在H市。”温宜竹说,“是妈妈的老家,我在温承跑了之后,就将妈妈的墓迁回去了。”
“H市吗?”
沈言喃喃道:“那真是巧了。”
这时候,祁晟正好推门进来。
听见这句话,他问:“什么巧了?”
沈言笑了笑,说:“还记得之前我和你说过,要你陪我去给院长扫墓吗?“
祁晟点了点头。
“院长的墓和我妈妈的墓,竟然都在H市。”-
H市是江南一座水城,这里的山终日蒙着一层烟雾似的水汽,烟雨之间的江面上,总能看见渔舟。
这里一切都很静,听着雨打在青石板上的声音,都会觉得宁静。
沈言他们,就是在这样一个雨天,来到了H市。
他只来过一次H市,也只是匆匆停留了一天,在这里参加了一个户外综艺。
这样漫步在街头,还是第一次。
他们去了H市下辖的一个小镇。
比较巧的是,当时和温宜竹对过信息,发现院长和夏红萧的老家竟然也在一个地方。
沈言来到这里,就忍不住想,命运有时候,真的很会开玩笑。
捧着百合和矢车菊,站在墓园前时,望着林立的公墓,沈言笑着和祁晟说:“你说,有没有可能,我以前来扫墓,就和小竹见过?”
“或许。”
祁晟侧过头看他,说:“可能在你们擦肩的时候,就见过很多次了。”
沈言轻叹一口气:“那真是命运弄人呢。”
“不过还好,现在也并不晚。”
他们还有很长的岁月,成为彼此的家人。
将纯白的花朵放在墓前,沈言垂着头,看向墓碑上院长的脸。
以前总是神气活现的胡子不再随着说话翘起,定格在了一张微笑的黑白照片之上。
他笑着拿起掸子扫了扫院长的墓碑,轻声说:“院长,我来看你了。这次,我不是一个人。”
沈言回过头,弯着眼睛,指向祁晟道:“这是我男朋友,是不是很帅?”
“你个臭老头肯定说不出什么好话,你肯定是羡慕我有个这么帅的男朋友。”
沈言嘀咕道:“不过您不用操心我这个性格以后没人陪了,有个怎么赶也赶不走的家伙,一心赖上我了。”
“我们可能,要在一起很久很久了。”沈言抿着唇,眼角泛起了一点红意,他吸了吸鼻子说,“祝福我们吧,可惜你看不见了。”
祁晟看着沈言,慢慢走上前,坐在了沈言身边,他牵起沈言的手指,看向墓碑上的照片。
照片上的老人一直在笑,清癯的老人眯起来的眼睛里,似乎正在看着他们,两撇小胡子像是随时都会动起来,随之生动的大笑一样。
他对沈言说:“刚刚有一句话,你说错了。”
“嗯?什么话?“沈言偏过脑袋看向他。
“不是可能。”
祁晟看着他,神色认真道:“是一定会在一起很久很久,久到一辈子那么长。”
沈言定定看着祁晟,眼底流转着光芒,看上去像一枚琥珀色的宝石。
半晌,他轻轻一笑,挑起眼说:“那也要看你表现才行。”
说完,他对院长的照片摆了摆手:“那我去看我妈妈啦,院长。你说多巧,你们竟然都在一个地方,记得和我妈妈聊天的时候,多说点我的好话,知道了吗?”
温宜竹已经和自己母亲说过话,这时候抱着一捧花走过来,给院长送了一束花,温温和和浅笑说:“感谢您将言言照顾长大。”
“言言,去看妈妈吧。”
“好。”
沈言跟着温宜竹,走到了夏红萧的墓碑前。
墓碑上的女人,和沈言之前见过的照片里的样子相去不多,一样的美丽,即使是黑白色的相片,也无损她的美貌。
夏红萧在笑,微微挑起的眼睛,笑起来时和沈言很像。
沈言也笑了起来。
他轻声叫了一声:“妈妈。”
冰冷的墓碑没有回应,空荡的一声“妈妈”散在墓园之中。
“妈妈,我来看您了。”
沈言慢慢蹲下,然后坐在地上,低下头,抿着唇,看着这冰冷的石碑,一种莫大的悲伤,忽然如同寒风般席卷而来,顷刻浑身好像被寒风穿透,心底一片空茫和难过。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睫上悬着一滴将落未落的泪珠,像是凝结在眼尾的珍珠,半晌,终于从脸颊上滚了下来,重重砸在了地面上。
从落草后的第一声啼哭开始,他和夏红萧的母子缘分,便只剩下死生不见。
“我和小竹相认了,温承被我们送到了监狱里,小竹正在学习,之后会参加高考,上大学,人生渐渐走上正轨。我现在过得很好,是大明星,存款过亿,还有个更有钱的男朋友。”
他慢慢道:“他很爱我,我也……很爱他,我现在很幸福,您两个儿子,都会很幸福,您不要担心。”
“哦对了,我是被院长养大的,他叫杨国森,就离您不远,老头人很好,您有什么想问的,他肯定会告诉您。”
他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有那么多话想说。
就算对象是一个冰冷的墓碑,无人会回应他的絮絮叨叨,但他莫名的,在这空冷的地方,有了种踏实的感觉。
就像落叶归根。
他不再如浮萍般,找不到根脉,他是有妈妈的孩子。
他在墓碑前坐了很久,直到一束天光破开了云层,绵密的小雨停下。
沈言才抬起头,看向天空。
天晴了。
云层倒卷,夕阳垂落,浓郁瑰丽的火烧云铺开在西方的天空,美的如打翻了的油画。
夕阳为他的脸上镀上一层金光,沈言轻轻眨着睫毛,扬起了唇角,看着夏红萧的照片,轻声说:“妈妈,我该走了。”
“以后,我会常来看您。”
他撑着地,腿有些麻,站起来有些踉跄,下一秒就被祁晟抱在了怀里。
他扬起脑袋,看到祁晟侧颜沉静而英挺。
祁晟抱住沈言,对着夏红萧,神情专注的承诺:“妈妈,我会照顾好沈言。”
沈言愣了一下,忽然笑道:“谁让你改口的?”
“妈妈让的。”
祁晟在沈言含笑的眼睛里,也翘了一下唇角。
他说:“她和我单独说的。”
“不信,你看。”
他指着自己肩头。
那里不知何时,停着一只白色的蝴蝶,扇动着翅膀,从祁晟的肩头,慢慢飞过,蝶翼擦过沈言的发丝,最后停在了墓碑前的矢车菊上。
如果墓园有蝴蝶飞过。
那应当是你深爱的人走过。
她化作人间的蝶,用翅膀亲吻你的轮廓。
“沈言,她很爱你。”
祁晟轻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