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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1章 第121章转机


    鲁老爹带来了意外惊喜。韩泽知道刑部到现在都没查出毒菇的来源。若是一直查不到,就只能派人去红菇的产地,查两种蘑菇是否有混在一起的可能。


    如此一来时间会很久。事情发生才不过两日,京城就满是谣言,若是长时间破不了案,背后之人还会大做文章,对雪儿和饕餮楼都非常不利。


    韩泽拱手:“老爷子,麻烦您详细讲来。”


    “十几年前我去过大漠,在一个叫虎跳谷的地方碰见有人误食毒蘑菇,那人的死法和**几乎一模一样。当地人管那种红色毒菇叫阎王催,那是夜里会发出幽光的


    奇特蘑菇。人吃进肚里最多不会超过两刻钟便会毒发身亡,死得快且无药可解。而且老朽听说只有大漠的虎跳谷才有那种蘑菇,移到别处都活不了,也非常稀少。就是不知**吃的是不是阎王催。”


    姚轻雪心下一喜:“若是阎王催,它不可能与红菇生在一处,也就不可能是无意中混进去的。”


    “是不是阎王催还有待查证。”韩泽起身对鲁老头拱手,“多谢老爷子提供重要信息,只是还需要麻烦您随我去一趟刑部。”


    鲁老头起身还礼,“韩大人客气了,我今日来便是为此,谈不上麻烦。”


    “鲁爷爷太感谢您了。”姚轻雪眼圈微红,没想到这个时候帮她的竟然是鲁老爹。


    “要说谢,我该谢你,多亏你给鲁冬他们几个一碗饭吃。几个孩子没什么本领在别处只会被欺负。”鲁老爹道,“不说这些了,我随韩大人去刑部,早日洗脱嫌疑,饕餮楼也好早日开门。”


    送走两人,姚轻雪终于感到一丝轻松,虽还未见曙光,但总算是往好的方向发展了。


    把儿子哄睡后姚轻雪躺在床上等韩泽,不久前院派人来找姚轻雪过去,韩父韩母都在。


    韩父:“早上派去跟踪的人回来了,那小个子确有问题,有人拿银子让他带人去饕餮楼门前闹事,除了他还有几个地皮无赖,不过他们全都没见过幕后主使的脸。”


    背后之人非常小心,与人见面披斗篷带面罩。交代那几个宵小把事情闹大,越大越好,只是没想到韩将军会突然过去救场。


    “人已经送去刑部,虽没查出背后之人,但起码能证明此事有人背后指使。”


    “想来也没那么容易找到背后之人,不过若是能洗清饕餮楼的嫌疑也是好的。”姚轻雪把鲁老爹带来的消息也说了出来。


    韩母高兴道:“这么看来饕餮楼洗脱嫌疑不是问题,很快就能开门了。”


    “现在高兴还为时尚早。”韩父深知问题的严重,“抓不到犯人,酒楼很多人都有嫌疑,如何能开门迎客?”


    “也不知刑部那边查得如何?”韩母笑容淡了下去,“耽搁一日得少赚不少银子。”


    韩父:“少赚些银子没什么,就怕讹传讹饕餮楼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关于姚轻雪和饕餮楼的不实传言已人尽皆知,谣言易起,澄清却很难。如此必定会影响食客进店,饕餮楼再想回到昔日门庭若市的辉煌怕是难了。


    姚轻雪自然清楚,饕餮楼重振旗鼓是后面的事,眼前**的案子才是重点。


    韩父:“叫你过来是想让你知道事情有转机,你不要太着急。人生在世不称意的事常有,麻烦既然找上门解决便是,担忧与害怕毫无用处。”


    “谢父亲母亲挂怀!儿媳撑得住。”


    韩母:“回去陪曜儿吧,润青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你早些歇息。”


    “儿媳告退。”姚轻雪刚要走,韩府管家进来说:“饕餮楼的徐管事求见。”


    “这么晚了来做什么?”韩母纳闷,“让他进来吧。”


    徐成来定是有事,姚轻雪重新坐了回去。估摸有一盏茶的时间徐成才进来。他身后跟着一人,那人一瘸一拐,短短几步路走得非常吃力。


    这人姚轻雪认得,叫什么不记得。此人腿脚天生残疾,不过手臂发达有力。当初他来饕餮楼应招,旁人都不同意用他。是姚轻雪决定把人留下,让他负责切菜剁肉。


    徐成领人先给韩将军和韩夫人行礼,然后对姚轻雪道:“东家!吴四有话对您说。”


    原来是叫吴四,姚轻雪这才记起名字。“吴四,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事?”


    “东、东家!”吴四面容黑红。因为身体有残疾,他平常很少与人接触,今日见到镇远大将军和将军夫人,他手都不知该往哪放了。


    姚轻雪看出他的紧张,语气柔和道:“父亲母亲都是和善之人,你不要紧张,有什么话尽管说。”


    “哎!”吴四松开攥衣服的手,“前日我发现钱婶子有些不对劲,总把没洗的菜放进洗过的盆里。我问她是不是有事,她躲躲闪闪说没事。钱婶子平日大大咧咧,有话就说很少藏着掖着。”


    姚轻雪看徐管事。后厨人很多,大多数她都不记得,徐成负责管理后厨,谁是谁他比自己更清楚。


    徐成忙道:“钱婶子在后厨负责洗菜烧火,前晚上钱婶子烧火时把手烫伤了,我见她的手沾不得水,就让她回家歇两天。”


    “所以昨日刑部问话时钱婶子不在?”姚轻雪眼睛一亮。


    “是。”徐成道,“不过钱婆子的事我跟刑部的官差说过了。”


    “昨日那么乱,要查的人又那么多,官差一时疏忽也说不定。”姚轻雪又问吴四,“对钱婶子你还知道什么?”


    吴四挠挠头,“我、我和大家不怎么说话,了解的也不多。有一次我看见钱婶子的儿子过来跟她要钱,我听了两句,应是她儿子赌钱输了。赌坊追他还钱,他这才来楼里找钱婶子。”


    韩母问:“你的意思是姓钱的婆子把毒蘑菇带进后厨?”


    “我、我不敢瞎说,就是心里犯嘀咕。”吴四把头压得低低的,不敢抬头看韩夫人,“东家对我有恩,我就把知道的说出来,希望能帮到东家。”


    他腿脚不好,很少有地方要他做工,即便有工钱也会减半。别人能拿九百文钱,到他这只有三四百文,勉强能填饱肚子。


    就是这样都嫌他晦气,去年他几个月没找到活做,再赚不到钱他就得去街上乞讨。听人说饕餮楼要人,走投无路之下他便去碰运气,是姚轻雪不顾旁人反对留下他。


    不但工钱和其他人一样,每个月还有奖励,饕餮楼还管他吃,连饭钱都省了,一年不到他就攒下不少银子。


    东家对他就如再生父母,无论是什么人要害东家,他吴四若是知情就一定不会隐瞒。


    韩父:“好赌之人没几个能戒的,那钱婆子怕是有问题。”怎么就这么巧,她前日烫伤,次日饕餮楼就死了人。


    姚轻雪对吴四道:“你做的很好,事情我知道了,天晚了回家歇着吧,等饕餮楼重新开业我会派人通知你。”


    “哎!”吴四高兴地应道。转身跟随徐成一瘸一拐地走出厅堂。


    韩将军让管家准备马车送他们回去。


    “行善不图报,福报自然来。”韩母感慨,“雪儿,你帮了很多人,你有难处他们也想帮你。”比如鲁老头,比如吴四。


    姚轻雪笑了笑,“我并没想那么多,当初留下他并非因为他可怜,而是觉得他虽腿脚不好但并不耽搁用手做事,他并不是无用之人。”


    “说到底还是你积下的善缘。”韩父道。


    “父亲母亲,夜长梦多我这就去刑部,让褚大人尽快将钱婆子带回去问话。”


    “这么晚了怪冷的,你就别折腾了,派人去就是。”韩母不赞同。


    韩父看样子也不大同意,在他开口前,姚轻雪忙道:“我去接润青,这两天他为了我的事劳心劳力累得不轻,我想亲自接他回来。”


    韩父与韩母对视一眼,没再阻拦。韩父:“多叫几个护卫跟着。”


    姚轻雪回东院换了厚衣服,便往刑部赶。


    刑部,鲁老爹看过从饕餮楼搜出的毒菇后确定就是阎王催。韩泽让韩家马车把鲁老爹送回桃儿街,他在刑部等马车回来接他。


    “单凭他一人无法证明阎王催只生在大漠虎跳谷。”褚景尧为难,“从饕餮楼带回来的人都审过了,没发现谁有问题,暂且让他们都回家了。”


    在抓不到犯人的情况下,证明毒菇与红菇不可能生长在同一地方,是排除饕餮楼嫌疑的最好办法。


    韩泽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明日我去问问西北来的胡商,或许有人知道阎王催。”


    “你别去,要去也是我去。”褚景尧看向韩泽,”


    大费周章弄死三个人,大漠奇毒都用上了,我怎么觉得这不像是冲令夫人去的呢。”


    韩泽没吭声,他也曾有过这样的怀疑。只是倒在他手里的官员太多,他该怀疑哪个?


    “大人!”手下来报,“韩少夫人来了!”


    “呦,回去晚些就亲自来接。”褚景尧戏谑道,“韩大人与少夫人感情深厚啊。”


    韩泽紧绷的脸有所缓和。他刚起身就听进门的姚轻雪道:“褚大人!我有重要线索。”


    第122章 第122章钱氏


    韩泽迎出几步,见妻子面颊微红还有些喘,便扶她坐下:“别着急,慢慢说。”


    褚景尧提起水壶,给她倒了杯温水:“喝点水润润喉。”


    姚轻雪一口喝掉褚景尧推过来的水,从大门到这她走得很急。咽下水后忙道:“饕餮楼有个洗菜婆子……”


    待她说完,褚景尧拿出从饕餮楼带回来的名单,在不起眼的位置找到了钱槐花的名字。“是本官疏忽了。”


    “现在就去拿人。”褚景尧当即带人去钱婆子住处。


    韩泽想等消息,姚轻雪不想独自回家,两个人便在刑部衙门等。夜已深衙门也没几个人当差,空旷的厅堂有些寒意。


    姚轻雪紧了紧披风,韩泽见状把人搂进怀里抱紧。


    “呀!”姚轻雪一惊,探头四处看了看,见除了他俩没有旁人在,这才放心地趴在韩泽怀里。她仰头,用手摸男人下巴上的胡茬。“昨晚没睡吧?眼睛这么红。”


    “睡了。”不过没睡多久。“派人过来便可,何必亲自跑一趟。”韩泽边说边搓她后背,活活血便不冷了。


    “想你了。”姚轻雪搂着他的腰,小声嘟囔。


    韩泽心中熨帖,把人搂得更紧,下巴抵在她头上。“曜儿可是睡了?”


    提起儿子,姚轻雪嘴角忍不住上扬,“睡了我才敢出来。”最近把韩曜扔在家里的次数多了些,把孩子饿得哇哇叫,所以粘她粘得厉害。


    “小东西从来不找他爹。”韩泽吃味。


    姚轻雪拿手指戳他肚子:“你若有奶给他吃,他也粘你,见不到你就会哭。”


    韩泽笑出来,他什么都能做,唯独这个干不了。


    褚景尧回来时,看见夫妻俩在他的地盘搂搂抱抱。他顶风冒寒去抓人,这俩人倒好,褚大人顿感心酸。“人带回来了,时辰不早了韩大人请回吧。”


    “多谢!”韩泽拱手,“韩某欠你一个人情,他日有用得着的地方,韩某定当尽全力。”


    褚景尧受宠若惊,韩泽头一次对他说软和话,但他也不能厚脸皮居功。“韩大人客气,分内之事。”


    姚轻雪看看他们两个,“不审吗?”她想知道结果,不然回去也睡不好。


    “夫人倒是个急性子。”褚景尧笑道,“审,褚某连夜审,只不过地牢有碍观瞻,不便少夫人观刑。”


    观刑?“要用刑吗?”


    褚景尧淡淡道:“顽固不化之徒自然要用刑。”


    姚轻雪想了一下道:“褚大人,让我试试吧。在饕餮楼做事的人跟我都有一份缘,我不想看她一把年纪受刑罚之苦。”


    “受刑是她咎由自取。”韩泽不赞同她这么做,“回去吧,曜儿还在家等着你。”


    不能怪他狠,雪儿从未亏待过饕餮楼任何一个人,宁愿少赚也要拿出部分所得给大家奖励。钱婆子即便做洗菜烧火的杂活,每月最少能拿一两银子。**一个大男人一个月才赚九百文,钱婆子不知感恩也就罢了,竟还要害雪儿,这种人不值得同情。


    “润青,她犯罪自有律法制裁,我作为东家想给她最后体面,至于她是否领情那便是她的事了。况且现在回家我也放不下,不如让我见见她。”


    姚轻雪看向褚景尧,“大人,我去劝人违反规定吗?”


    褚景尧看韩泽,见他没再反对。“姚东家若不嫌地牢脏,那便随本官走一趟吧。”若能不费吹灰之力让钱婆子交代罪行,倒省了他的事。


    刑部的地牢昏暗潮冷,越往深处越阴森。还有囚犯趴到牢门处往他们身上看。姚轻雪淡定地走在韩泽身侧。


    褚景尧:“想必少夫人头次进牢房,可害怕?”


    沉默片刻,姚轻雪道,“倒也不是头一次,大理寺地牢有幸逛过两回。”


    哦?褚景尧看韩泽,这厮竟然把媳妇带去大理寺牢房?转念一想不对,关押囚犯之地有什么好看的,韩泽不会那么闲。


    突然想到当初姚轻雪和火器案有关,或许是因为那件事她进过牢房。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褚景尧没再多问。


    狱卒提着灯笼在前头引路,“大人,这边请。”随后便拐进一条岔路。


    先前墙上还有微弱油灯照亮,而这条路前方一点光亮都没有。而且越往里走血腥味越浓。


    姚轻雪感到疑惑,钱婆子刚带回来,怎么放这么里的地方?于是便问身侧的男人。


    韩泽牵着她的手小心地走着,低声道:“吓唬,不用刑能交代最好不过。”谁喜欢动不动就用刑?他们抓人是为了查案,又不是变态喜欢折磨人。所以每次人带回来,先吓唬一番,实在嘴硬的那就没办法了。


    很快几人来到地牢深处,狱卒高举灯笼,姚轻雪看见钱婆子抱着头缩在角落。隔壁牢房传来囚犯痛苦的呻吟,钱氏听到后身体抖如筛糠,显然吓得不轻,外面来人都没注意到。


    两名狱卒打开牢门把人架出来拖到审讯处,钱氏被绑在刑架上。钱氏终于在几个男人中看见了姚轻雪。但她并没有因为看见熟人感到喜悦,而是生出恐惧。


    褚景尧好整以暇地坐到椅子上,“钱氏,你可有话要说?”


    “冤枉啊大人,我没做坏事,为何要抓我?”然后她转向姚轻雪,“东家,救救我,我什么都没做啊。”


    姚轻雪缓缓走到刑架前:“你和我同时出现在刑部大牢,你还敢说什么都没做吗?”


    “我、我、”钱氏心虚了。


    其实在她被人从被窝里拖出来时便有预感,看见姚轻雪便猜到她来的目的。但她不能认罪,即便搭上这条老命也得保住儿子和孙子。


    “没有证据,衙门岂会连夜将你抓来。”姚轻雪走到墙边看墙上泛着寒光的刑具。还拿起沾着黑色血迹的烙铁瞧了瞧。


    褚景尧纳罕,对韩泽道:“你媳妇胆子真大。”


    别的女人进到这间屋子早就吓得心颤腿软,就是男人也没几个不怕的。姚轻雪倒好,看刑具看得起劲,那可不是玩具。


    韩泽没说话,眼睛跟着姚轻雪,他的雪儿总是在出其不意的地方给他惊喜。


    旁人对姚轻雪都有几分敬佩,佩服她一介女流胆子够大,但钱氏却怕的要命。“东家,你、你要干什么?”


    姚轻雪放下瘆人的烙铁,再次面对钱氏:“怎么?怕我亲自对你用刑?”


    钱氏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我自认为对你不薄。”姚轻雪直视钱氏的眼睛,“你为何要这般害我?”


    钱婆子哭着说:“没有,东家冤枉我了,您对我有恩,我老婆子怎么会害您?”


    “到现在你还不肯说实话吗?”姚轻雪面上微冷,“既然把你带来便是有确凿证据,吴四亲眼看见你把阎王催放进装红菇的布袋里。”


    钱氏怔住,不可能,她放的时候后厨没有别人。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姚轻雪又道:“吴四因腿脚不便,常常提早到酒楼,而那日他亲眼看见你把和红菇相似的毒蘑菇放进去,原本他以为是你偷拿,念在与你共事的情分便没有声张,直到**死在饕餮楼,衙门从后厨搜出毒蘑菇,吴四才明白你放进去的究竟是什么。”


    钱氏张大嘴巴说不出话,吴四确实常常早到,但那日她分明没看见吴四啊。姚轻雪说的有鼻子有眼,她也不敢肯定了。


    钱氏不死心地为自己辩解:“东家,我怎么可能那么做?吴四跟我无冤无仇,为何要害我啊?”


    “是啊,吴四跟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害你?”姚轻雪反问。


    钱氏噎住,看着姚轻雪不说话。


    “我知道你有苦衷,你若把背后之人说出来,我会求褚大人网开一面,让你少吃苦头。”


    钱氏:“我、我没什么可说的,要杀要剐随便吧。”


    姚轻雪:“为了儿子你什么都可以做,哪怕是死你也愿意,对吗?”


    钱氏面无血色惊恐地看着她,姚轻雪继续说:“你若有个好歹,你觉得你儿子一家在京城呆得下去吗?”


    “你要做什么?跟我儿子没关系,你不要动他。”


    “不是我要动他。”姚轻雪道,“多少人因为饕餮楼改变命运,而你却因一己私欲毁了那么多人的好日子。若是知道你害他们丢了生计,你觉得大家会怎么做?你儿子还有你


    那未满周岁的孙子,会有怎样的下场?不是谁都像我姚轻雪这么善良。”


    钱氏只觉得周身血液瞬间变凉,她背叛东家是为了保儿孙,若保不住那她死了也没有意义啊。


    姚轻雪:“念在主仆一场的份上,我请褚大人不要对你用刑,到现在你不说实话吗?等我离开这间屋子,便没人能帮你了。”


    “姚东家!”褚景尧道,“您太心善了,您念主仆情谊,她却害饕餮楼关门,这种人不值得可怜。”


    “敬酒不吃吃罚酒。”韩泽耐心告罄,起身拿起一把尖锥走到刑架前。


    他侧着头阴森森地看着满脸泪水的钱氏;“想保儿子?呵!你猜本官会怎么对他?”


    第123章 第123章我在家等你


    钱氏寒毛倒竖,因为是东家的男人,所以大理寺少卿的狠厉无情,她早有耳闻。多少大官都死在他手里,听说挖人心肝下酒的事都干得出来。韩泽只有在姚轻雪面前看着和善。


    钱氏并不怀疑,若是从自己嘴里问不出有用的东西,韩泽一定会拿她儿子开刀。怎么就猪油蒙了心,因为东家善良就忘了姚轻雪有一个活阎王的夫君啊。


    钱氏终究还是怕了,她怕疼、怕死,怕她死后,儿子步她后尘,若是老实交代,只死她一人,儿子孙子说不定还有救。


    反正都要死,不如堵一把,堵东家心善。


    “我说,大人我说。”钱氏大叫。


    姚轻雪“……”所以她好心好意、费了半天口舌,结果不如一把锥子有用?


    韩泽:“谁指使你往饕餮楼放毒蘑菇?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不要有任何隐瞒,我耐心有限。”


    “大人,我说我都说,东家!”钱氏看向韩泽身边的姚轻雪,“看在主仆一场的份上,您救救我儿子。”


    韩泽举起锥子把钱氏的脸别过来,让她面对自己:“你没有资格提条件,尤其是对雪儿。”


    钱氏面无血色、豆大的汗珠顺着脸往下滚。此时她又怕又悔。


    姚轻雪叹口气:“说吧,我尽力而为。”


    “谢东家!”钱氏脸上露出几分喜色,酒楼的人知道姚东家向来说话算话,说给多少奖励绝对不会少一文,只要她答应保儿子,大宝就一定没事。


    “大前儿晚上我从酒楼回家,走到何家巷突然被一伙人蒙住头、堵住嘴。然后那伙人给我一包东西,让我混进后厨的红菇里。他们说那蘑菇会让人身体麻痹,只会给饕餮楼惹一点小麻烦。东家对我们都那么好,我哪里肯啊,但他们说我若不照做便要剁了我儿子。我回家见大宝不在,我去赌、赌坊也没找到人。”


    “东家,我没有办法啊,即便大宝不是东西,赌钱输光了家业,那是我儿子啊,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我那孙子还不到两岁。”钱氏痛哭流涕,“我想着先按他们说的做,等他们把我儿子放回来,我再把东西拿出来。没想到、没想到、”


    姚轻雪:“没想到苏绒死在饕餮楼,你放进去的蘑菇成了铁证。”


    “东家,苏绒绝对不是我放进去的蘑菇毒死的,”钱氏急着为自己辩解,“当时我把他们给的蘑菇放进红菇袋子最底下,得两三天才能用到。苏绒死后我想去后厨把那蘑菇拿出来,但是乔掌柜让人围住饕餮楼,不能出也不能进,后来您和衙门的人先后到了,我就更没有机会了。”


    褚景尧问:“你儿子何时回的家?”


    “苏绒死后不久我儿子就回了,他说他和朋友喝酒喝多了,一直睡到那时,他什么都不知道。”


    韩泽皱眉:“说了半天你到底知不知道绑了你的人是谁?”


    “我被蒙着头,没、没看见那伙人。”


    “耍我?”两个字韩泽说的不紧不慢,但陡增的戾气令钱氏浑身发冷。若是此刻姚轻雪不在,相信他手中的锥子会把她捅个窟窿。


    姚轻雪以为这次又是白费工夫,就听钱氏突然道:“不不,我说的都是实话。虽然我蒙着脸,但我记得有个人身上的气味。我的鼻子很灵,人在几米外他身上香臭我都闻得出来。”


    褚景尧:“少说废话,什么气味?”


    “香味儿,像是很多香气混在一起的味儿。有一次孙九上菜忘了客人的鲜鱼片,我给送出去,碰见乔掌柜和一个男人说话,路过他们时我也闻到了那股味道。很特别,我从来没在旁人身上闻到过那股味儿。”


    “钱氏,不要以为胡乱攀咬便能脱罪。”韩泽斥道,“饕餮楼各种气味混杂,你如何能准确分辨出那人便是绑走你的人?”


    “我不确定但说不定他们有关系啊,那个味儿不常见。”钱氏忙道,“韩大人,都到这个份儿上了我没有骗您的必要。我做了坏事对不起东家,只求一死,但求求韩大人和东家帮帮我儿子,若是知道我招供,他们不会放过大宝和麟儿。”麟儿是钱氏未满周岁的孙子。


    “你想多了。”褚景尧道,“事已成,他们没必要对付你儿子。进了刑部大牢的不吐出点什么不可能安然离开,背后之人定然也想到了。”


    韩泽:“之所以没对你下手,想必笃定我们找不到线索,便也找不到他们。”


    “求大人去找大宝,我儿子不能死,啊~”钱氏疯了般用力挣扎,手腕被麻绳磨出了血都感觉不到疼。


    韩泽眯了眯眼,“你是不是还有隐瞒?”


    “没了,韩大人求求您,去把我儿子找出来。”钱氏痛哭不止。


    褚景尧意识到了什么,他终于从椅子上起身,走到型架前:“说起来今晚去你家,你儿张大宝并未在家中,他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钱氏像是搁浅的鱼,极其痛苦又不肯放弃最后一丝挣扎,“东家,我知道您心善,求您派人去找我儿子,晚了他就回不来了。”


    “婶子,我最后再叫你一声婶子,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说实话吗?”到现在她还在隐瞒,姚轻雪对她也同情不起来。


    “你儿子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吗?你若再不说实话,我也帮不了你。只有把事情都交代了,你儿子才有活命的可能,你耽搁一刻他便多一份危险。”


    钱氏只哭,还是不肯说。


    韩泽道:“你既进了刑部大牢就别想再出去,那些人能杀张四夫妻灭口,想必你儿子也凶多吉少,你既然不急我们也不急,等着给你儿子收尸吧。”


    钱氏立刻止了哭声,“张四夫妻是他们杀、杀的?”


    “不妨告诉你,有人故意针对雪儿和饕餮楼,张四夫妻和你一样都是被利用了。用完立刻杀掉。今晚若不把你抓来,你很快会跟张四夫妻一个下场。”


    钱氏张着嘴巴,大口喘着粗气。韩泽没再催她,而是让她自己想明白。牢房里除了火把发出的“噼啪”声,就是钱氏粗重的喘息声。


    半盏茶的功夫,钱氏才彻底放弃抵抗,有气无力道:“其实那毒蘑菇是大宝给我的。他说那只是令人麻痹的蘑菇不会有事,只要我按照要求放进后厨,大宝欠下的赌债就能一笔勾销。那孽子欠了三百两赌债,三百两啊,就是把我这把老骨头砸碎了卖也还


    不起啊。大宝说我若不做就把麟儿抱去卖了,那畜生竟要卖亲儿子还债。”


    “东家,前面我说的不全是假话,苏绒死后我确实想把蘑菇拿回来,我回家找那孽子算账,他也吓得不轻,说要去找那人问清楚。我那傻儿子也是上了当,以为那只是能让人麻痹的蘑菇,他并不知道会毒死人,事到如今我没有必要再骗你们。我不让他去,他把我推倒在地上,出门后一直没回来。他能去的地方我都找遍了,也没找到人。昨天夜里有人在我窗外,说官府若是找到我不准我透漏半个字,不然我儿子得死,我孙子也保不住。”


    “我儿子是不是已经、”钱氏满脸绝望,甚至不敢说出一个“死”字。


    谁都没说话,按照那些人的做派,钱氏的儿子十有八九已经完了。


    从地牢出来已是亥时末。褚景尧抻了抻胳膊,“韩少卿慢走,天亮我还得去张大宝,查阎王催,找乔掌柜问话,褚某就不送了。”


    韩泽拱手:“有劳!”


    姚轻雪颔首:“褚大人辛苦,等饕餮楼重开,轻雪会准备最好的酒菜感谢大人和您的手下。”


    褚景尧:“那就这么说定了,姚东家早些回去歇息吧。”


    走出刑部,韩家两辆马车都等在外面。姚轻雪抬头望向缀满寒星的夜空,深吸一口凉气。其实此刻她心情还不错。有钱氏的证词,饕餮楼的嫌疑基本可以洗清,这两日的阴霾总算撕开了一条口子。


    “你先回家。”韩泽把披风的帽子给她罩上。


    “你不回吗?”


    韩泽:“张大宝或许知道什么,我得尽快找到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褚大人不是说等天亮他去找吗?”


    “人命关天哪等得到天亮。”韩泽轻哼,“褚景尧总不服我,嫉妒陛下把大案交给大理寺。他也不想想就刑部这拖拖拉拉又粗心的行事作风,能办得了什么要案?等他睡够别说张大宝,痕迹都被抹干净了,他还能查到什么?”


    姚轻雪深以为然,若不是吴四发现钱氏有问题告诉她,褚景尧怕是很难发现钱氏不在审问人群之中。


    而韩泽为了案子经常几天几夜不着家,要抓什么人立刻行动,绝对不会让他在大牢外过夜。这么看大理寺的效率确实要比刑部高很多。


    太能干也不全是好处,她男人已经两天一夜没合眼了,姚轻雪心疼但也没法替他分担。


    “去吧,万事小心,我在家等你回来。”


    第124章 第124章“百两黄金?姓韩的可……


    韩泽回到大理寺,把睡得正香的手下全都从被窝里拎出来。满京城彻夜寻找钱氏之子张大宝。但张大宝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杜七:“大人,张大宝会不会害怕逃跑或是躲起来了?”


    “坏事做完才知道怕?要怕在知道少夫人背后是谁时就该退缩。”韩羽不这么认为。


    高飞:“钱氏说他们被骗了,并不知道那蘑菇有毒,属下觉得钱氏可能没有说谎。”普通人没几个敢把人命担在身上。


    “你们说那苏绒为何眼都不眨一下就去饕餮楼送死?他总不会为了银子宁愿把自己的命搭上吧?”杜七摸着下巴分析,“听大人说那日**吃了不少东西,阎王催似乎也是他自己带过去的,一个知道自己要死的人还吃得下饭,这心性可不是小小米铺的伙计能有的。”换做是他都做不到。


    韩泽不紧不慢道:“苏绒可能也是被人骗了。”若是有人告诉他,吃了那些蘑菇只会拉肚子或是生个几天小病,如此便能从饕餮楼或是别处得到一大笔银子,以苏绒的情况应该不会拒绝。


    “顾春桃!”杜七道,“苏绒的娘子应该知道些什么,不过人在刑部,我们要见人很难。”


    “大人,杜哥,去刑部怕是也没多大用。”陈九道,“苏绒和顾春桃的孩子不见了,褚大人还没找到人。那孩子十有八九成了人质,顾春桃想要孩子活,便不会说实话。”


    余天照:“那孩子会不会已经遇害?”背后之人太凶残,如今涉事的人都被灭口,让他们无从查起,有力气也使不上,一个孩子还会留着吗?


    韩泽摇头,“要想顾春桃闭嘴,那孩子就得活着。”


    “刑部那群废物,人都到手了愣是一点有用的消息问不出来。”高飞骂道,“要是交给咱们,一个晚上就让她全吐了。”


    杜七:“大人,线索都断了,接下来该怎么做?”


    韩泽:“发布告,对说出张大宝踪迹之人重赏,若有人能把他带去刑部赏黄金百两,生死不论。韩羽你带人出城找,杜七你带人去找顾春桃的儿子。”


    他这刚分派完任务,大理寺卿陆方打着哈气走进来。


    “大人,还未到上直时间,您怎么这么早就来了。”高飞嬉笑着说道。


    “还不是因为你们。”陆大人扫了一眼屋内众人:“听说你们昨晚折腾了一宿,找到人了没?”


    韩泽摇头,然后给手下使了个眼色。大家心领神会给陆方行礼后都走出房间。


    陆大人也没拦着,他找了个椅子坐下。“饕餮楼的案子刑部主办,大理寺不该插手。不过最近没什么事,你也很久没休息了,就给你们放几天假吧。”


    韩泽懂陆方的意思,躬身行礼:“多谢大人!”


    陆方起身,背着手往外走。“饕餮楼若是换了人,吃饭都没胃口了。”


    送走陆寺卿,韩泽去了乔旺家里。钱氏说的那个男人和乔旺有过接触,或许从乔旺那里能找到有用的线索。


    褚景尧睡了一觉,天亮起床洗漱吃过早饭后便准备派人去找张大宝,找**的孩子查阎王催等等,今日有很多事要做。


    褚景尧心想韩泽这次真是欠了他很大人情。正想着就听见刑部衙门外闹哄哄吵嚷声不断。


    “早市何时搬到刑部门口了?”褚景尧说了句玩笑。


    “大人!”手下拿着一页纸匆匆走来。


    褚景尧:“何事?”


    “大人!布告天亮就贴的满大街都是。”手下把手里的纸递过来,“外面来了很多人,都说有张大宝的消息,要咱们给银子。”


    褚景尧接过布告从头看到尾,气得鼻子都歪了。“百两黄金?姓韩的可真大方。”


    告示落款虽是刑部衙门,但他才刚分派任务,哪里有时间发布告?用脚丫子想也知道是谁干的。那厮为了媳妇,这是一宿没睡?


    琢磨过味儿来的褚景尧,心里不是滋味。昨晚他在温暖的被窝里睡觉,而韩泽彻夜找人。


    见上司脸色铁青,手下以为褚景尧是被上面写的赏金吓到了。“大人,这银子怎么办?这么高的赏银上头不一定会批。”


    “不是不一定,是一定不会批。”褚景尧把告示拍到桌上,“无妨,这笔账记在韩泽身上,等案子结了我亲自上门讨要。去看看门外那些人都有什么线索,若是胡编乱造,关他三日以示警告。”


    受了韩泽的刺激,褚景尧也是不敢再有一丝懈怠。把手下分成几组找人的找人,问话的问话。


    与此同时,乔旺家里。韩泽把钱氏的话对他说了。乔旺是将军府出去的人,韩家对他不薄,雪儿对他更是委以重任。韩泽不觉得乔旺会参与其中。若钱氏所言不虚,或许那人与乔旺相熟,只是无意中被钱氏碰见了。


    “香气?”乔旺紧皱眉头努力回想。饕餮楼内气味十分混杂,尤其是麻辣锅子的热气蒸腾后,轻微的香或臭都闻不到。“钱氏可有说那人的特征?”


    韩泽:“没有。”


    乔旺点头,他想应该也是没看见,不是没看而是不敢看。酒楼来的大多是贵人,像钱氏那等身份一般不敢抬头直视客人的面容。


    乔旺努力想着,韩泽闭目养神并不打扰,他已经两天两宿没合眼了,稍微休息片刻也是好的。


    突然乔旺惊道:“难道是他?”


    京城万家主院正房,锦衣华服满头珠翠的万凝霜急得走来走去。“钱氏被刑部抓了去,听说韩泽也在,这可如何是好?”


    见自家大哥淡定喝茶,万凝霜上前夺了万常青手里的茶杯“咚”地一声放到桌上。“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不着急?要是按我说的做,事成之后杀了钱婆子母子,然后装成自戕,一了百了又怎会有今日?她若顶不住酷刑,说了不该说的可怎么办?”


    “现在知道怕了。”万常青叹气,“当初你和铎儿做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若是在京城之外还好,这可是京城,短时间内死很多人,你是怕事不够大吗?”


    “就是要把事情闹大。”万凝霜肆意张扬,“让姚轻雪没有翻身之地,如此我才能拿到饕餮楼。”


    “凝霜!你太鲁莽了,做之前怎么不跟我商量?那韩振虽没有实权,但他那个儿子却不是好惹的,身为大理寺少卿又深得陛下赏识,即便是王爷也要避其锋芒。韩泽不是那么容易对付,我们没有扳倒大理寺少卿的本事。”


    “怕什么。”万凝霜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该死的不都死了吗?即便赖不到姚轻雪头上,也查不到我们身上。再说我也没要扳倒韩泽,我只想要饕餮楼。”


    “正因为死了太多人才更不好收场。”万常青对这个妹妹头疼不已。


    凝霜身为宁王妾室备受宠爱,但却无所出,再加上宁王年岁大了,自家妹妹想要孩子傍身是不可能了。一旦宁王去世,宁王府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自从她得知饕餮楼的东家是女人,她的心思便活络起来。没有


    儿女傍身,那就赚很多银子自己给自己当靠山。可她偏不想吃苦,想要坐享其成,要把那饕餮楼夺过来。


    他只不过出京进了一批货,回来才知道他这个蠢妹妹让自己儿子替她做了无法挽回的事。先是雇了两夫妻污蔑姚轻雪名声,然后再杀了那两个人嫁祸给姚轻雪。


    她也不想想,那姚轻雪的男人是干什么的?大理寺少卿专查大案要案,怎么会被这点小伎俩蒙住眼?


    这还不算完,这两个不知死活的又让苏绒死在饕餮楼,如今又多了钱氏的儿子张大宝。


    万常青气妹妹把他儿子万铎牵扯进去。还好,这两个没有昏了头把毒掺在香里送去饕餮楼,不然整个万家都得赔进去。


    万家以卖香为生,饕餮楼偶尔买香熏房间,一来二去他便与乔旺乔掌柜熟悉起来。他从乔旺的只言片语中算出饕餮楼每日的大概进项,这一算不得了,饕餮楼一个月赚的比他一年都多。他卖香已是暴利,没想到饕餮楼更甚。


    既羡慕又嫉妒,见到妹妹时不免多说了几句。万常青此时肠子都悔青了,要知道凝霜这么鲁莽他半个字都不会提。


    见大哥眉头拧得死死的又不说话,万凝霜道:“我刚想了想钱氏好像不知内情,尾巴都扫干净了,这事查不到我们头上,大哥尽管放心。”


    放心?放心个屁?你当大理寺和刑部都是吃干饭的?在深宅伺候男人自己都变成傻子了。这要不是亲妹子,又正得宁王的宠,万常青真想给她两巴掌,让她清醒清醒。


    万凝霜:“姚轻雪一而再再而三给将军府惹麻烦,也许用不了多久韩家,尤其是韩泽就会厌弃她。哪个高门大户喜欢惹事的儿媳?真到了那一日,一介无依无靠的孤女还不是任我们拿捏。”


    万常青皱眉不语,妹妹说的有些道理。豪门大宅最爱面子,女人一旦有错便会觉得是家门耻辱。


    京中谣言还在传,将军府自然受到波及。姚家就是普通人没有靠山。若是真如妹妹所说,姚轻雪被将军府扫地出门。妹妹再跟宁王殿下吹吹枕头风,他们万家拿下饕餮楼也不是不可能。


    这么想着,万常青心情稍微好了那么点。“事情到此为止,只要他们抓不到把柄,张四夫妻和**的案子便成了悬案。”


    朝廷每年都有悬案,即便韩泽再厉害,没有证据也查不到他们身上。接下来只要静观其变等待时机,饕餮楼便可收入囊中。


    第125章 第125章万常青


    乔旺把所有自己认识的人都想了个遍。要说身上带香气倒也算不上多特别,有的男人也爱挂香囊或是用香熏衣物。但大多数人都只用一种香,像钱氏说的香气混杂,他只想到了一人——万常青。


    “万常青?”韩泽确定自己不认识此人。


    “万常青乃万香阁的东家,饕餮楼有时为了除去过重的饭菜味儿会燃香,我也是因为这个逐渐跟万常青熟起来,他亲自来饕餮楼送过两次货,或许是那个时候被钱氏碰见。”


    万常青是卖香的,每天都跟不同香料打交道,身上不可避免地会染上多种香味,符合钱氏所说。


    “大人!万常青有个妹妹是宁王殿下的爱妾,听说很受宠。”乔旺没再往下说,涉及朝堂或是皇室中人他不敢多嘴,公子会自行斟酌。


    爱妾而已,即便是宁王本人,韩泽也要闯一闯宁王府。从乔家出来,韩泽带人直奔万家。


    “大人!万常青不足惧但宁王殿下、”余天照顿了一下,“我们就这样把人抓了,万一弄错,宁王那里不好交代,陛下怪罪下来也不好收场。”


    “有事我担着,陛下怪罪也有我顶着。”韩泽目光坚定。


    余天照:“大人!我不是那个意思,而是担心您、”


    韩泽抬手打断他:“我明白,先做事。”


    万常青前脚刚送走不省心的妹妹,就听下人来报大理寺少卿韩泽找上门来。此时万常青正在吃补品,闻言惊得他把手里的燕窝掉在地上。“谁、谁来了?”


    “老爷,大理寺少卿,带了不少人,说有事要找您。”小厮低着头战战兢兢地回话。


    被大理寺找上门绝不是什么好事,何况还是大理寺少卿亲自上门。怕不是自家老爷跟什么官司扯上了关系。若是抄家灭门的大罪他得早做打算。万常青愣神的功夫,小厮把退路都想好了。


    “人在哪里?”万常青撑着桌子站起身,“请进来。”


    “是。”


    小厮退出房间后,万常青赶紧让丫鬟把地上的狼藉收拾干净,他猛灌了两大杯茶水才让自己冷静下来。待韩泽进门,万常青已恢复如常。


    “韩大人!什么风把您吹来了。”万常青拱手行礼,“韩少卿大驾光临,万家蓬荜生辉。”


    “万老板!”韩泽拱手回了个礼,“不请自来还望万老板不要怪罪,韩某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当面向万掌柜询问。”


    “大人说的哪里话,能帮上大人乃是万某的荣幸。说起来我与饕餮楼有些生意上的往来,与乔掌柜也算熟人。”万常青富态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


    他提起壶亲自斟茶。韩泽手指轻轻点着桌面,一下一下,敲的万常青心里也跟着打鼓,差点没把茶水倒到杯外。


    万常青定了定神,问道:“不知韩大人找我所为何事?”


    “你可认识张四与苏绒?”韩泽开门见山。


    万常青想了一下然后摇头,“不曾听说,他们是什么人?”


    “如今京城人人都在传的两个人,万老板竟然不知?”韩泽似笑非笑地看着万常青。


    万常青拱手:“您说的这两个人万某着实没有印象,万某去南边进货,一去一回一月有余,昨日早上才回的京。回来后便忙着安置货物,这两日着实没倒出时间,至于您说的京城都在传什么,还不曾有人跟万某说起过。请问那张四和苏苏什么的,是什么人?可是犯了什么罪?”


    韩泽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刚回京?“是两起命案的死者。”


    万常青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万某平日不喜坊间传言,谈论死者是对其不尊重,也觉得不大吉利,所以下面的人不敢在我面前说这些,难怪我不知情。不知万某能帮上大人什么?”


    韩泽盯着万常青,


    后者不躲不闪十分淡定。


    “有人看见你与死者苏绒碰过面。”


    “竟有这事?”万常青表现得很惊讶,他也确实感到惊讶。


    若韩泽说案子与他有关,万常青怕要忐忑难安,但说他与苏绒见过面简直是无稽之谈,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他千真万确昨日才回的京,根本就没见过苏绒。


    这位大理寺少卿怕是在诓他?就是不知哪里漏了破绽让他找上自己?整件事都是自己那蠢儿子做的,现在想问问清楚都不行。万铎和他那几个手下让自己送出京城避祸去了。


    万常青暗暗松了口气,身体放松地靠在椅子上。“大人,是不是哪里弄错了?万某绝对不认识张四和苏绒,也不可能见过他们。这二人若是万香阁的客人,回头我把店铺名册送去大理寺给您过目,但人我是真不认识。”


    “我想也是,万老板怎么会认识那种小人物,只是有人指认本官不得不来求证。”韩泽起身,“为了洗清嫌疑,万老板随本官走一趟。”


    韩泽的语气不容拒绝,万常青藏在袖子里的手用力攥了攥,“协助官府查案是万某该做的,大人稍等,我去换身衣裳再出来。”


    “去去就回耽搁不了多少时间,万老板就不必麻烦了,我瞧着你这身就挺好。”刚刚一碰面韩泽从万常青身上闻到了混杂的香味。很淡,若是平常并不会引起他的注意。


    他对香料不在行,也没有熏香的习惯,雪儿更是不尚此道。尤其是有了曜儿之后,雪儿不让丫鬟婆子使用任何香,说是对孩子不好。听说对孙子不好,母亲都不用香了,韩莺等去东院都得换刚洗过的衣服。


    所以,要不是钱氏鼻子够灵,这件事就被错过。张大宝若是一死,那就彻底断了线索。


    万常青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也得跟韩泽走,本来或许没什么事,若是推脱就会加深怀疑。“就听大人的,走吧!”


    万常青想要坐自家马车,也被韩泽回绝了。“赶时间万老板就别麻烦了,稍后本官派人送你回府。”


    万常青无奈,只好与韩泽同坐一辆马车。车内空间有限,万常青与韩泽面对面坐着越发觉得不自在,但他努力装出不甚在意的样子。


    “万香阁在京城名气不小,想来万老板手下养了不少人吧?”韩泽与他闲聊。


    “大人过奖了,万香阁只是卖香的一家小铺子,店里账房、伙计等加起来总共才六个人,着实比不得饕餮楼姚老板养着几十人,令万某钦佩不已。”万常青笑呵呵地说道。


    “令郎现在何处?”


    韩泽突然问起儿子,让万常青有一瞬的惊慌,但他很快便平复下来。“回京途中我听说东海有龙涎香,万某旅途劳累不便前往,回京后便让犬子去东海购那龙涎香。”


    “万老板还真是购香心切,回来不享天伦之乐便把儿子派了出去。”韩泽嘴角微微勾起,似笑更像是一丝嘲弄。


    这让万常青心里更加没底,嘴上还得周旋。“这也是没办法,开香料铺子,香料种类自是越多越好,晚一步让别家抢了先,生意就不好做了。而且我那妹夫最喜欢龙涎香,眼看要到年底了,万某想提早把年礼准备出来。”


    万常青叫宁王妹夫,韩泽在心里嗤笑,你算哪门子大舅哥?也去不问问宁王妃同不同意。


    “说的在理,生意难做,若是不小心被小人觊觎那便不妙了。万老板可要小心了,世上贪心之人数不胜数。”韩泽意有所指道,“有人竟不把我韩家放在眼里,你说他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呵呵,那人定是活腻了。”万常青笑容有些僵,若不是极力控制,冷汗怕是都下来了。韩泽起疑了,但他应该没有证据,不然不会对他这般客气。“韩大人的提醒万某谨记在心。”


    儿子和替他做事的几个人只送到邻县躲起来,万常青打定主意等回家今晚就让万铎赶紧走,走得越远越好永远都别回京城。过后就说路上出了意外,弄个假死脱身。替儿子做事的那几人一个都留不得。


    钱氏关在刑部大牢,所以韩泽就把人领到了刑部衙门。到衙门口,万常青就听见外面传来哭嚎声。等下了马车,就见刑部的官差正按着人打板子,四周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褚景尧扫视人群:“胡编乱造耽搁衙门办案这就是下场,但若所言不虚赏银一个子儿都不会少。”


    恰在此时有衙役高声道:“周铁牛昨日看见张大宝出城,经核实信息真实,赏银十两。周铁牛,过来拿银子。”


    “哎!”憨憨的汉子激动得面红耳赤地走到桌案前,从官差手里接过沉甸甸的十两银元宝。“谢官爷、谢大人!”


    褚景尧杀鸡儆猴震慑了贪财之人,那些人见赏钱不好骗,再看地上被打得屁|股开花的惨状,赶紧都溜了,生怕走晚了自己也遭殃。


    片刻间衙门口就没什么人了,人群一散便把韩泽等人露了出来。


    “吆!韩大人!”给他找了这么多事,还让他自掏腰包付赏钱,褚景尧看见韩泽就来气。“您来我刑部有何贵干?”


    韩泽沉着脸,“褚大人,钱氏说万老板是威胁她的人,人我给你带来了,让钱氏认人吧。”他指了指身后的万常青。“万老板生意很忙,早认完好早些让他回去。”


    褚景尧心里纳闷钱婆子何时说了人名?但他没表现出来,而是应道:“好,随我来。”


    韩泽落后几步,有手下走过来悄悄道:“大人放心,余天照已带人去查万铎行踪。”


    韩泽点了下头,快步跟上褚景尧。


    第126章 第126章“什么情况?”……


    待韩泽跟上来,褚景尧对他使眼色,那意思:“什么情况?”


    韩泽比了个手势,褚景尧眯起眼盯着前方的万常青,这人是背后主使?“怎么找到的?”


    韩泽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嘴里“呵!”了一声。


    褚景尧:“……”你呵什么呵呀?不就是慢了你一步吗?


    万常青被带到地牢深处,常年不见光的腐朽气味令他作呕,偶尔传来囚犯的呻吟声更是让他毛骨悚然。万常青甚至想不管不顾地转身离开,


    案子若跟万家没有关系,他在刑部撒泼都无妨,妹妹能借宁王殿下的势把他安然无恙地弄出去,说不定韩泽还得亲自给他赔不是。但事实却不容他那般做。


    被带到装满刑具的屋子,万常青好不容易稳下来的心神一下子又慌了。“大人,带万某来此是何意啊?”不会是给他上刑吧?


    “别慌,认人而已。”褚景尧脸上挂着招牌笑容。


    “不慌、不慌。”万常青也陪着笑。只是不知是不是地牢光线昏暗,他的脸看上去惨白一片。


    不久,披头散发的钱氏被两名狱卒架了过来。这婆子的样子显然是用过重刑,路都不能自己走了,而且浑身是血。万常青腿一软差点跪地上。


    钱氏被架到万常青跟前,她看了眼万常青,而后吸了吸鼻子。突然,钱氏猛然挣脱开狱卒的桎梏,扑向万常青:“是你,就是你,我儿子在哪里,你把他弄到哪里去了?把儿子还给我。”


    “不、不,我不认识你儿子。”万常青推开钱氏,“你别过来。”


    万常青话一出口,钱氏突然顿住,随后跌坐到地上。


    韩泽:“休得胡闹,你说万老板是你要找的人,我把人带来给你认,你要照实说,若敢诬陷好人决不轻饶。”


    钱氏像是被吓到了,抱着肩膀不说话。


    褚景尧:“万老板,你可认识此人?”


    “不、不认识。”万常青躲到墙角连连晃头,“万某绝对没见过这疯婆子,一定是弄错了。”


    褚景尧又问钱氏:“你可认识此人?”


    钱婆子沉默了一下,然后摇头。


    “想来的确是弄错了,万老板对不住。”韩泽向万常青拱了拱手,“来人,送万老板回府。”


    “告辞!”走出牢房,万常青偷偷擦了


    下额头上的汗。随后加快了脚步,他得尽快把儿子送走。


    听脚步声万常青已经走远,褚景尧皱了下眉问韩泽:“你搞什么名堂。”把人带到他这里来,以为就是板上钉钉了,结果真就让钱氏认人,而且还不是。浪费了喷在钱氏身上的一碗鸡血。


    “你堂堂韩少卿也会弄错?”褚景尧这句话透着酸气。


    韩泽没理他,而是问钱氏:“可有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儿,是否与威胁你之人相同?”


    钱氏赶忙跪好,“回大人,闻到了,像但又有不同。声音也不对,那人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年轻人,这人声音低沉,我听着不像同一个人。”


    韩泽:“确定吗?”


    “大人,老婆子不敢再有半句谎言。”钱氏叩首。她身上的血看着吓人,但其实是刚撒上去的鸡血。除了来时被吓得够呛,之后狱卒并未对她用刑,想来是托了东家的福。她哪里还敢撒谎。


    韩泽点了下头,“回去吧。”万常青刚从外地回来,他身上沾染的香气应该是他最近接触过的香料,所以钱氏才会觉得像又不同。像是香气多而杂,不同是香料种类的区别。


    “谢大人。”钱氏磕了个头,起身往牢房外走,走到门口她停住脚步回头欲言又止。


    韩泽:“张大宝尚未找到。”


    眼泪一瞬间溢出了钱氏的眼眶,她深深鞠了一躬,“谢大人!”


    “这就完了?”褚景尧抱着胳膊看韩泽。


    韩泽:“犯人或许不是万常青,但他有个儿子叫万铎很可疑。”


    “你不把儿子带来,带他老子来干什么?”褚景尧没好气道。


    韩泽往外走,“万铎被他老子送出了城,想要找到他不容易。”


    “那你还敢抓他老子?让他们有了准备,抓人更难。”


    “打草才能惊蛇。”在得知两起命案发生时万常青不在京城,韩泽便想到了人可能不是万常青。人在不在京,一查便知,万常青不可能撒这么容易戳破的谎言。


    威胁钱氏的人可能与万常青有关,或与万香阁有关,那人可能也是与张大宝接触之人,是不是万铎他不敢肯定。


    不过,瞧着万常青一回来就把儿子支走,怕是整件事跟万铎脱不了关系。如今地牢走一遭,若是做贼心虚不信万常青没有动作。


    韩泽:“顾春桃可还在刑部?”


    “没有。”褚景尧道,“她儿子丢了,我派人找了也没找到。只好把她放出去找孩子,顾春桃像没头苍蝇似的到处找,孩子没找到,也没见她去找什么人。如今人还在外面晃荡,带回来也没用,孩子下落不明,她轻易不会开口。”


    “孩子丢了她比谁都急,之前不说不代表现在不说,尽快把人带回来。若是孩子丢失不是意外,顾春桃或许知道些什么,如此她便是重要证人,千万不能有闪失。”


    褚景尧与他并肩走出刑部地牢,听完韩泽的话,褚大人气道:“韩少卿,干脆你来刑部算了,这案子都快成你主办了。”


    他这还没行动,韩泽那边把该查的都查得明明白白,现在还来吩咐他做事,褚景尧心里很不舒服。


    韩泽抬头看了一眼刑部的巨大匾额,嗤了一声。


    褚景尧:“……”


    “韩泽你什么意思,瞧不起谁呢?”褚景尧这个气。


    韩泽拍了拍他的肩膀,“褚大人误会了。”


    褚景尧心里稍微好受一点,以为韩泽要跟他道歉,就听这厮道:“我若来刑部,就没旁人什么事了。”


    他手底下的人随便拎出一个都能独当一面。他若来刑部,一样无出其右。


    褚景尧对着韩泽的背影运气,若不是地点不对,非骂他两句,能干了不起啊?


    “对了。”韩泽回头,“劳烦褚大人留在刑部哪里都不要去,大理寺查到的信息将陆续送来给您,作为主办官褚大人坐下来喝茶等消息就成。”


    说完韩泽上了马车,褚景尧半天才憋出一句:“娘的。”


    你还知道老子是主办官,越权都管到刑部来了。要不是他褚景尧脾气好,换个人都得参他一本。算了,看在他替媳妇着急上火没觉睡的份上,他就大人大量不计较了。


    因为陆大人给大家放了假,所以韩泽没回大理寺而是直接回了家。刚进门就听见韩曜“咯咯”的笑声。


    韩母、芸姨娘、韩莺和韩浩媳妇周芸姝都在东院。看见儿子双眼通红,韩母很心疼。“事情让手下去做,你抽空歇一歇啊,这么熬熬坏了身体可如何是好?”


    “我没事。”韩泽道,“母亲!这几日我的人会频繁出入家里,您派人守着北边角门,来人尽快通知我。”


    韩母一听这是正事,片刻不敢耽搁就去安排。芸姨娘和周芸姝起身告辞,见韩莺还在逗侄子,周芸姝扯了下她。


    韩莺眨眨眼,周芸姝对挤眼睛。韩莺知道这是要给大哥大嫂腾地方,但她舍不得韩曜,小家伙现在看见谁都笑,正是好玩的时候。“大嫂,要不我把曜儿抱走,有他在大哥休息不好。”


    韩泽:“抱走吧。”


    韩莺就随口一说,也没指望大嫂同意,哪知他哥先答应下来。韩莺愣了一下就去拿被子,然后把韩曜抱起来放在被子上简单裹一下就要抱走。


    芸姨娘无奈,把韩曜接过来。“得给他穿上厚点的衣服,还得戴上帽子,这样才不容易受风着凉。”


    姚轻雪笑道:“莺儿多学着点,来年你嫁人用不了多久也该当娘了,孩子的事马虎不得。”


    韩莺羞红了脸,扭捏道:“才不要当娘。”


    “你的意思是只想嫁人,而不想当娘喽?”周芸姝扶着腰站在一旁调侃她。三个多月的肚子并不是很大。


    “哎呀,二嫂不理你了。”韩莺赌气似地跑出屋子。她说要抱孩子,结果一转身人走了。


    芸姨娘抱起包裹严实的韩曜,对韩泽和姚轻雪道:“曜儿我抱去夫人屋里,等他饿了再送回来。”


    “有劳姨娘了。”


    韩曜被被子帽子裹得严严实实,只漏出两只眼睛,似乎知道要出门,他小腿不停地蹬,看上去很兴奋。


    等出了房门发现娘亲没有跟出来,他小嘴一扁就要哭,周芸姝赶紧逗他,“曜儿,快看小鸟。”


    落在树梢上的麻雀扑棱棱飞走,韩曜霎时被吸引了注意。冬日的院子光秃秃一片,但在韩曜眼里一切都是新奇的,他这瞧瞧那看看很快便忘了找娘。


    韩泽换了身衣服躺在床上,姚轻雪盘腿坐在床头给他按摩头。“吃饭了吗?”


    “随便吃了点。”韩泽闭着眼,看上去很累。


    “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韩泽想了下,“疙瘩汤。”


    想起当初图省事常给他做疙瘩汤,然后落了韩泽一顿埋怨,姚轻雪笑道:“怎么还想上疙瘩汤了?”


    “很久没吃突然想了。”韩泽抓过她的一只手放到脸上蹭了蹭。


    刚认识时,这双手粗糙,五指下有不薄的茧子,如今不用亲自上灶、做活,雪儿倒是把手养得柔软细腻。


    姚轻雪翻身下床,“我去给你做,很快。”


    到了灶房便让人生火,一刻钟不到,一碗疙瘩汤出锅。等姚轻雪把疙瘩汤端回房间,韩泽已经睡着了。


    第127章 第127章进展


    韩泽从刑部离开后,褚景尧就让人把顾春桃带了回来。丢了孩子的女人像失了魂一样,眼中尽是哀伤,步履蹒跚,好似一股大风就能把她吹倒。


    褚景尧哀其不幸更怒其不争:“顾氏,知道什么赶紧说,晚了你儿子的命就保不住了。”


    眼睛红肿的顾春桃呆呆地跪坐在地上不说话,这两天她把一辈子的眼泪流干了。


    “顾氏,那些人心狠手辣知情人都被灭了口,你在本官的保护下才安然无恙。此时你的孩子或许被关在某个地方忍饥挨饿。耽搁一日孩子就多吃一日苦,大概还有性命之忧。这么跟你说吧,背后之人本官早已锁定,你说与不说都改变不了结果,想来你也不知道什么有用的信息,为了你儿子,你自己好想想吧。”


    半晌,顾春桃终于有了反应。“我没见过那人,只听我男人说有人给他五十两银子和一些蘑菇,让他那日中午偷偷拿去饕餮楼吃了,但不要吃完要留下一两个,那人说吃了蘑菇也就拉几天肚子,为的是给饕餮楼找点麻烦,说是同行眼红他们的生意。”


    “那人嘱咐我男人不准对任何人说这件事,我男人去饕餮楼前跟我说要发大财了,以后让我们娘俩过好日子,在我追问下他才跟我说。可是想不到、”想不到她男人死在了饕餮楼。


    顾春桃“啊!”的一声哭叫出来:“要是知道那蘑菇会吃死人,我男人怎么会答应?他们说若是我乱说话,银子和孩子就都没了。”


    五十两银子本来埋在灶房的柴堆


    下,等她从衙门回家银子和孩子一块丢了。他男人已经死了,光靠她给人洗衣服怎么养得活孩子?所以她才咬死是饕餮楼毒死了他男人。若孩子有个三长两短,她还活得了吗?


    或许那些人根本就没想过要给她银子。顾春桃又悔又恨,悔的是男人与她说时她就该拦住,而不是被五十两冲昏了头。恨的是那些人不把她男人的命当命。


    “他们?”褚景尧问:“你何时见过他们?”


    “那日从衙门回家,路上不小心撞了一个婆子,他、他其实是男人,他说要想孩子平安就什么都不准说,把事情都推给饕餮楼。事后会给我二百两银子,这辈子我和孩子都吃喝不愁。”


    褚景尧立刻把跟着顾春桃的人叫过来询问。两人一脸茫然,想了半天才想起来顾春桃何时撞了人。


    “大人!”那两人自知有错赶紧道歉,“是我二人疏忽,请大人责罚。”


    褚景尧气得一人踢了一脚,“难怪韩泽看不起咱们,瞧瞧你们一个个的,人就在你们眼皮子都没发现。”


    两名手下臊得满脸通红,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等冷静下来,褚景尧无奈叹气。沉疴痼疾岂是骂两句打两下就能改过的?顾春桃之所以好好活着,也是她不知道什么有用信息,不然带回来的就是一具尸体了。


    虽然不是什么有用信息,也得让韩泽知道他也在做事。“派人去大理寺送信,把顾春桃的话转述给他。告诉韩少卿西北来的商人有人认识阎王催,饕餮楼的嫌疑可以洗清。另外,他替本官发的悬赏没什么用,只知道张大宝出了城,出城后去了哪里无人知晓。”


    想来是张大宝出城后被人接走了。走路总能碰上几个人,但坐在马车里便无人能看见了。


    把人派出去后,褚景尧对手下道:“大理寺来人立刻来报,不得有误。”韩泽能干就让他们干去吧,坐享其成也不错。


    刑部的人先去大理寺没找到人,之后才找到将军府。此时韩泽已经睡了快两个时辰。连日来的困乏终于得到几分缓解。


    韩泽大口吃着炸酱面,先前那碗疙瘩汤早就成一坨,姚轻雪趁他睡觉的时间亲自下厨做了炸酱面。先把肉酱做好,面等他醒后才下锅。


    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切成指甲大小的肉丁,用素油翻炒,调味后加入调稀的干豆酱。炸酱面的精华在肉酱,姚轻雪知道韩泽喜欢大块吃肉,肉丁便切的大些。和过了水的面条、瓜菜丝等一起吃下去,满口喷香。


    “好吃!”韩泽满足地喟叹,很久没吃这么过瘾了。还真是怀念雪儿给他当厨娘的日子,想吃什么下直回家就能吃进嘴里。无论家里的厨子手艺如何好,都不如雪儿的手艺。如今是自己孩子娘,也不舍得让她下厨。


    “改天再给你做。”姚轻雪抱着韩曜在桌子旁走来走去。


    韩曜趴在他娘的肩膀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爹、手里的碗,他右手食指塞进嘴里,口水顺着胖胖短短的指头流下来。


    “想吃吗?”韩泽夹起一块肉递到儿子鼻子下,让他闻了下味儿,然后在小娃期待的眼神中放进自己嘴里。


    “啊!”韩曜用力挥舞着小手,要是他能走能动,非得打他爹两巴掌。


    受了爹的伤害,吃饱喝足的韩泽想要抱抱儿子,韩曜扭头不理他。


    “臭小子。”韩泽捏了捏儿子嫩出水的小脸蛋。


    这时春佟进来说刑部来人了。


    韩泽:“带去偏院。”他在儿子脸上狠狠亲了一口,然后大步离开。


    韩曜愣了愣,随后便哭起来。走出院门还能听见韩曜呜哇的哭声。


    刑部的人看见韩少卿心情不错的样子,嘴角还带着笑,还以为案子有了进展呢。谁能知道堂堂大理寺少卿因为把儿子欺负哭了而高兴。


    如韩泽预料的一般,顾春桃那里得不到有用的信息。他的手下都散出去了,还没有回来消息。万家好歹与宁王府有关系,想找到人没那么容易。


    刚送走刑部的人,韩府管事匆匆过来找韩泽:“大公子,宫里来人,陛下让您即刻进宫。”


    韩泽皱了下眉,总感觉不是好事。果然,进宫后皇帝扔给他一个折子。


    “有人参大理寺少卿越权查案,无凭无据便把人抓去地牢审问。”


    韩泽翻开折子从头看到尾,再看上折子的人,心中便清楚是怎么回事了。此人是宁王门生,所谓的抓人审问便是把万常青带去刑部地牢之事。


    “回陛下,确有此事,但与奏折所说有出入。大理寺从来不会无故抓人,况且臣是请万常青去给证人辨认,并不是抓去审问。想来宁王殿下有什么误会。”


    皇帝:“三皇叔参与其中?”


    “宁王殿下是否知情臣不知,但万常青的亲妹妹万凝霜乃宁王殿下的爱妾。”韩泽低着头恭顺道,“臣以为宁王殿下应是不知情,饕餮楼小小一家酒楼并不值得宁王殿下惦记。”


    皇帝看了一眼臣子兼童年好友,“小小酒楼?你可知有多少人觊觎饕餮楼?”想当初饕餮楼还不是饕餮楼,三皇叔便想要过去。如今他用些手段得到饕餮楼也不是没有可能。


    “哼,你媳妇每月往家拿多少银子你会不知道?爱卿莫要口是心非。”


    韩泽脸上有几分羞赧,“不瞒陛下,臣从来不过问她赚多少,内子赚的钱都是她自己保管。”


    “哦?这倒是稀奇。”皇帝饶有兴趣地问:“你的妻子赚的钱不给你,你就不怕她给别人?”


    “饕餮楼是她一手做起来的,我没帮上她什么,家中弟妹也从她那里拿着不菲的分红。”韩泽脸上有几分得意,“雪儿每月都给我不少零花,臣十分知足。”


    别说皇帝,就连旁边的太监都惊讶的瞪大眼睛。京城高官有一个算一个因妻子给零花钱而得意的怕是只有这位大理寺少卿了。换做别人恐是怕被人说吃软饭而不敢声张。


    “哈哈!”皇帝大笑,“你们夫妻俩还真般配。罢了,刑部那头也不用问了,你给朕个时间,何时能把案子查清?奏折递到朕这来,总不好一直压着。”


    韩泽拱手:“三日,陛下再给臣三日时间,臣定能找到背后主使。”


    从宫里回来韩泽没回东院,而是在偏远等着。天黑后,在外奔走的杜七等人终于有了消息。


    杜七灌了好几杯茶水才开口:“苏绒的孩子找到了,能找到那小娃还多亏了饕餮楼的伙计们。”


    酒楼关门这两日让在饕餮楼做事的人心里发慌,万一饕餮楼关门,或是姚东家受到打击心灰意冷把酒楼转让。他们上哪里找这么好的营生去?


    闲着没事的人聚在一起一合计,就满大街找张大宝,不是为刑部的高额赏银,纯粹是想尽自己的一份力保住饕餮楼。


    张大宝没找到,结果让他们无意中在城北窝棚地找到了孩子。窝棚地住的大多是没有家宅的懒汉、乞丐。也有犯了小事的人为了躲避仇家或是官府追查躲在那里。


    为找张大宝,大理寺把那里查了一便,当时那孩子还不在窝棚地。“那懒汉说是在我们查过之后有人把孩子扔给他,十两银子养半个月。”


    懒汉过一日算一日  ,平日自己都照顾不好,哪里能照顾好一个孩子。乍然有了十两银子巨款便出去快活。那孩子关在屋里一口热饭都没吃上。


    估计用不了多久,那孩子不是饿死就得冻死。饕餮楼的伙计在外面找人,听见孩子的哭声才把人救出来。


    韩泽:“为了保住饭碗,也是费心了。”


    杜七笑道:“也是少夫人对手下太好了,换做是谁都要出一份力。”


    韩泽点了下头,“把孩子送去刑部交给褚大人。”


    “是。”杜七起身。


    这时姚轻雪敲门进来,“若是不急,吃口饭再走吧。”


    “这怎么好意思。”杜七拿眼去瞟韩泽。


    韩泽:“累了一天了,吃过饭再回去休息。”


    “多谢大人。”杜七回身又给姚轻雪行一礼,“我替兄弟们谢谢少夫人。”


    “不用跟我客气,为了我的事你们受累了,稍等片刻,我让厨房再做两道菜。”说完姚轻雪转身出了门。


    杜七重新坐下,“大人,韩羽和老余那边还没送回消息吗?”


    “张大宝目前只知道出了城,出城后去了哪里却不得而知。万常青已有行动,等着吧,很快就会有好消息。”


    万常青果然沉不住气了,回家不久就偷偷派人出城。他定然不知韩泽早就派人盯着万家、盯着万香阁,他那边的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大理寺的眼线。


    杜七领着手下在将军府吃了顿饱饭,把孩子送去刑部才回家。


    韩泽一边陪儿子玩一边等张大宝和万铎的消息。小家伙还不知记仇,早忘了他爹用肉馋他那茬。现在同他爹并排躺在床上咿咿呀呀不知说着什么。


    韩泽跟媳妇说了饕餮楼伙计的事,姚轻雪嘴边噙着笑。她从来不觉得给他们多些奖励有多吃亏。推己及人主家对自己好,她做事都要上几分心。固然有钱槐花那种人,但也有像吴四那样的老实人,大多数是知道感恩的。


    “明日我让人通知他们安心在家歇几天,等案子结了饕餮楼就开门。”目前的线索可以证明苏绒的死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与饕餮楼没有关系,但背后主使没有找到,现在开门迎客并不是好时机。


    没听见人说话,姚轻雪转头,就见那父子俩头对头都睡着了。


    姚轻雪轻手轻脚给俩人盖好被子,在儿子另一侧躺下。


    次日晨曦,出城的人终于有了消息。


    先回来禀告的刘圭道:“万常青派人通知万铎尽快逃,我们若去晚一步,那几个跟着万铎做恶事的家伙就被万家灭口了。万铎和他那几个手下全部抓获。”


    “好!”韩泽终于露出多日来最开心的笑,“张大宝可有找到?”


    第128章 第128章押解


    刘圭:“据万铎的手下交代,张大宝已死,人埋在城外十里坡的山沟里。韩羽让我先回来给大人报信,万铎等人还关在朗县县衙。”


    朗县虽隶属京城管辖,但距离京城有一百多里。韩羽和余天照都没带几个人。考虑到万铎乃万家的独苗,他们怕万常青有后手更怕他狗急跳墙,路上有意外,俩人一商量原地等候最稳妥。


    韩泽快速写了一封信,让曹叔亲自交给褚景尧。随后他点了将军府二十名护卫,打算即刻赶往朗县。


    姚轻雪从灶房出来,听说韩泽正牵马往外走,她赶紧招呼人:“快,快把包子装进篮子里。”


    刚听说刘圭回来她就觉得韩泽应该马上要走,可能顾不上吃饭,于是她就来厨房看看有没有能吃的。一瞧早膳是包子,等包子熟的功夫,韩泽那边已经点人准备走了。这会儿太阳才升起没多久,将军府所有人都还未吃早饭,护卫也一样。


    两个婆子手脚麻利地把刚出锅的包子装进两个篮子里,秋月和雨竹一人提一个跟着主子往大门处走去。


    韩泽正要上马,姚轻雪远远地喊道:“都没吃早饭,带几个包子吧,路上也好垫垫肚子。”


    说话间姚轻雪已经走到近前。白嫩的小包子散发出阵阵肉香,从透油的面皮可以看出里面的肉馅有多充足。韩家护卫伙食都不错,但看见这样的包子也都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韩泽看一眼众人:“现在就吃,路上风大。”


    “是!”二十多人每人抄起一个包子往嘴里塞。


    这本是给府上主子们准备的小肉包,巴掌大,五大三粗的男人们两口一个,很快两个篮子就见了底。有人砸吧砸吧嘴只觉得不过瘾。


    韩泽:“先去办事,回来想吃多少吃多少。”


    姚轻雪忙道:“回来就不吃包子了,我把饕餮楼的厨子请回来给大家做。”


    二十人齐齐道:“谢少夫人!”


    “回去吧。”说完韩泽翻身上马率先出府,刘圭和二十名护卫紧随其后。随着远去的马蹄声,将军府门前只留下滚滚烟尘。


    二十几人骑马出城,阵仗不小,他们刚出成没多久,万常青就得到了消息。


    从昨日到今早万常青简直是度日如年,夜里更是一宿没合眼。派去给儿子送信的人迟迟不回,他就有不好的预感,天不亮就让人在城门守着。


    听说韩泽带那么多人出城,万常青一屁股跌坐到椅子上:“完了。”此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他应该是中计了。


    儿子在何处除了他无人知晓,就连凝霜都不知道。万长青握紧拳头狠狠砸了下去,桌上的杯碟被震得叮咚作响。“来人!”


    落到大理寺手里不会有好结果,何况万铎害的还是韩泽家人。宁王殿下愿不愿意保他儿子还不一定。宁王袖手旁观,儿子和整个万家都将大难临头。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们把万铎带回京城。


    韩泽带人顶着冬日清晨的寒风一路飞奔到朗县,韩羽看到他时脸上立时露出笑容,大家悬着的心终于放进肚子里。


    朗县县令听说大理寺少卿亲自来了,赶紧出来迎接。“大人,下官已备好饭菜,吃口饭暖暖身子再走不迟。”


    韩泽:“免了,事关重大,劳烦县令大人备好囚车,本官即刻押送犯人回京。”


    囚车早就准备好了,没用多久余天照便带人从县衙大牢里出来。从抓到人开始他就带人守着万铎和他的四名手下,片刻不敢离身。


    告别朗县县令,将军府二十护卫加上韩泽及其手下共二十九人,将万铎五人牢牢锁在中间。出城前在小摊上买了饼子、馒头等边走边填饱肚子。


    道路两边大多是农田山坡和树林,冬天无树叶杂草遮挡,一眼能看出去老远。大家一口气走出三十里地平安无事。


    韩羽:“张大宝的尸首埋在十里坡,咱们要不要顺路把他带回去?刚好有那几人带路。”


    “张大宝不急。”韩泽道。


    人已经死了,早一时晚一时都不打紧,天冷也不怕尸身腐坏。如今最重要的是把万铎这五人平安押解回京交到刑部。如此他也给了皇上交代。


    至于刑部怎么查?查到哪里?或者说陛下想查到哪里,并不是他该管的事。


    “我记得来时有一个山坳,那里视野较窄。”


    “您是说那里会有埋伏?”韩羽表情立刻凝重起来。


    韩泽:“若我是万常青,各种证据齐全万铎必死,我就是拼死也要把他救出去。”从朗县回京只有这一条平坦大道,而那条山坳是此道必经之路。


    “属下先去前方探探。”韩羽一夹马腹,跑到队伍前头,转眼就没了影。


    韩泽让大家放慢速度。他看了一眼四肢被固定在囚车里动弹不得的万铎。万铎见韩泽终于看自己,他晃动脑袋想要开口说话。


    冬日本就冷,尤其是在野外没有任何遮挡,呼啸的北风刮得人脸生疼。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哪里受过这样的罪。万铎想开口让人放开他的手脚,起码能舒服些。但大理寺那些人给他带了口枷,根本说不出话。


    “老实点。”护卫用刀鞘敲了敲囚车警告他别乱动。


    韩泽驱马过来,挥了下手,护卫把万铎嘴里的东西拿下来。


    万铎张嘴便道:“知道我是


    什么人吗?这么对我,我姑姑不会放过你们。”


    韩泽抽出腰上的剑。


    “你你要干什么?”万铎以为韩泽要杀他,吓得往后躲,但他被固定得动弹不得,能躲到哪里去。


    韩泽拿剑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万铎的脸颊,拔剑他只是不想脏手而已。“你觉得你姑姑能救你?还是宁王殿下会救你?”


    王铎不敢说话,他怕一句说错,韩泽的剑把他脖子摸了。


    韩泽继续道:“办砸了事,你猜你能不能活着回到京城?”


    开始万铎没反应过来,片刻后双眼瞪大。“不会的,姑姑不会那么做,他最疼我。”


    “最疼你?”韩泽嗤笑,“当真疼你,就不会让你做下三滥的事,更不会让你手上沾血。”


    万铎哑口无言无力反驳,父亲知道后狠狠给了他一个巴掌,骂他没脑子,他也很委屈。姑姑是他亲姑姑,这么多年靠着姑姑的关系,万香阁不断壮大。如今万家的香卖进达官贵人府中,下一步父亲打算把香献给宫里的贵人。


    事情若是成了,万香阁在京城的地位便会更上一层,然而这些都要靠在宁王府的姑姑从中斡旋。姑姑说可以借宁王的势拿下饕餮楼,然后给他打理。


    饕餮楼啊,京城酒楼的行首,地盘不是最大,开业不是最久,但绝对是最赚钱的。做饕餮楼的掌柜,光是想想就让他热血沸腾。


    那个女人不也是借将军府的势才把酒楼开起来吗?他背后还是皇室呢,跟宁王殿下比将军府算什么?姑姑说有宁王殿下能出什么事?


    即便如此他还是万分小心,本来事情都做得好好的,绝对不会牵连到他头上,更不会有人想到万家。


    事情若是成了,他和万家都将飞黄腾达。但是,现在事情败露。姑姑兜得住吗?即便姑姑有心保他这个侄儿,宁王殿下愿意吗?他姑姑又不是宁王正妃,若是宁王殿下翻脸不认人,那么万家……


    万铎不敢往下想。


    “万铎,我只问你一句,你如实回答,本官便让你舒服些。”韩泽看着伸不开四肢,露在外面的手脚以及脸被冻得青紫的万铎。


    万铎:“你问,我什么都说。”


    “你和万凝霜合谋算计我妻子,宁王殿下是否知情?”


    “不知。”万铎想都没想就答道,“姑姑说是她自己的主意,宁王殿下并不知情。”


    韩泽看着他,万铎不像说慌。但王府的一个妾会有这么大胆子,与韩家叫嚣吗?


    韩泽命人给他重新戴上口枷。万铎挣扎、脸上愤怒,那样子像是说,你不是说回答你的问题就让我舒服些吗?


    韩泽冷冷地看他:“没挑断你手脚筋脉,你就该感谢我宽宏大量。”


    万铎顿时老实了。比起舒服还是命更重要。京城也没有多远,即便进大牢也比这个好受。只要回了京姑姑和父亲一定不会看着他死。


    半个时辰左右,前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韩泽命队伍停下,众人做防备姿势。等马跑近一瞧是自己人。


    韩羽勒住马,低声道:“大人,您所料不错,那处山坳确有蹊跷,上面应该藏了人,具体多少不知道,怕被人发现属下没敢靠太近。”


    刘圭:“这么快?咱们连口水都没喝就从朗县离开,那处山坳离京城少说也有七八十里。”


    余天照:“大人,那处山坳虽不起眼,但若是从两侧放箭,我们很难招架。要不要先停下,派人回京请求支援。”


    “万家一介商户哪来的弓箭手?”韩羽看向余天照。私藏弓弩等同谋逆。


    余天照没说话,万家没有但宁王府有。


    韩泽摇摇头,“不会有弓箭手。”宁王没那么傻,光天化日派府中侍卫出城。


    整件事宁王是否参与,韩泽不得而知。即便参与,做事的是万铎和他的手下,被牵连的也只有万凝霜。跟宁王没有关系,他犯不上铤而走险。


    这几年陛下把不听话的朝臣处理了一批又一批,对皇室亲族也没有手软,宁王不敢在这个时候惹陛下不快。


    其实判断和宁王有没有关系,就看回京后万凝霜是否还活着?以他对人性的了解,万凝霜这种人怕死,断然舍不得自己死。


    不过那都是回京之后的事了,眼下要怎么过那段山坳?


    第129章 第129章回京


    再说万常青,用最短的时间花了近半数家财,请了一帮亡命徒救他儿子。刀尖舔血的人哪里都有,京城也不例外。且能在京城扎根的杀手身手都不俗。


    四十人在老鹰沟两侧藏下身,有人心里犯嘀咕,“那雇主说有人绑架他家少主,也不说他家少主是谁,更没说绑架者是谁,还让咱们把其他人四个都杀了,我怎么觉得这事透着蹊跷呢?”


    “找咱们了事的,哪个不透着蹊跷?咱赚的就是这份见不得光的钱,你管那么多干嘛?雇主给的银子多,把人救下来咱们立马离开京城,三千两够快活几年了。”


    蒙面雇主给了他们每人三百两定金,说好事成之后一手交人一手交钱,每个人另付两千七百两。有了三千两银子,找个地方能安稳过完下半辈子了。


    “也对。”那人讷讷道,“干完这票我就再也不来京城了。”京城人有钱是真有钱,但要对付的人也都不是好惹的。


    众人不在言语,眼睛直勾勾盯着通往京城的官道。这条路很是宽敞平坦,并行两辆马车不是问题。从朗县到京城也就老鹰沟这里窄了些,也是最好的伏击地点。


    大约半个时辰后,远处传来“哒哒”的马蹄声和车轮声,几息后有人影进入众人视线。等再走近些有人问:“这些人看着不像普通人?”


    无论骑马还是走路,所有人腰板都挺得直直的,动作看上去呆板规律,只有军中之人才会如此。


    有人忐忑地问:“不会是官家的吧?”干他们这行最怕的就是与官家对上。所以以往每次任务都要查对方底细。但这次雇主给的银子实在太多了,而且时间紧急,谁都不知要对上的是什么人。


    万常青只让他们来劫人,可没告诉他们对方是大理寺。韩泽等人都穿的便服,护卫统一青灰色着装,都看不出身份。


    打劫小商小户或是小官之家和衙门是两码事,尤其是在京城,哪个衙门都不好惹。


    四十人心里都开始犯嘀咕,有人想临阵退缩,三千两银子固然好,但得有命拿,拿到之后有命花才行。即便现在撂挑子,口袋里也装了三百两,不亏。


    领头的低声呵斥:“都别瞎想,等劫了人立刻离开京城地界,即便是官府也拿咱们没办法。”雇主答应事成之后额外给他两千两,他断不能让这些人走了。


    有想铤而走险的便附和道:“咱们人在京外,后面就是山,想跑也容易,眼看要进嘴里的肥肉哪能让他飞了,对方才二十个人,二对一咱们稳赢,干。”


    有几个不怕死的鼓动,其他人胆子也大起来。有人拿出画像准备把雇主要的人找出来。“哎?车怎么蒙着布,这哪看得清谁是谁?”万一杀错了可就拿不到银子了。


    只见三两马车上都盖着布,还不一样色儿,黑的和青灰,看布的形状像是笼子。“这像是囚车。”


    若是囚车,就是官家队伍无疑。领头的怕有人再打退堂鼓,忙道:“管他什么车,把人救出来拿上银子咱们就远走高飞,官家也找不到我们。”


    人和车马上就到眼前,箭在弦上,即便有人想退也是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主要还是三千两的赏银太诱人。


    韩泽骑在马上目视前方,但手始终放在腰间的剑上。那些人等二十人加上三两囚车完全进入山坳才动手。


    四十人突然跳出来,把前路后路都堵死,这些人不容分说上来就砍杀。将军府的护卫可不是吃素的,韩泽挑出来的二十人武艺都是顶尖的。一人打两个也不落下风,何况还有韩泽和韩羽两位杀神。


    片


    刻功夫万常青雇来的杀手就死了十来个,那些人连囚车的边都没摸着。有人心生退意不敢上前。


    韩泽甩了下剑上的血:“大理寺的囚车也敢劫?你们是万常青养的狗?”


    “大、大理寺?”蒙面人群集体后退几步,心凉了半截。


    “看来是拿钱办事,万常青给了你们多少银子?赶着来送死。现在罢手还来得及,大理寺不予追究,否则杀无赦。”韩泽手中的剑在阳光下闪着光,像吹过山谷的刺骨寒风,刮的却不是脸颊,而是心尖。


    领头的不想失去三千两,便道:“别听他的,当官的向来说话不算话,我们放下刀,明日他就能抄了咱们老窝,反正京城也待不下去了。今日是最后一战,兄弟们一起上。”


    他提刀飞奔过来,与韩泽打在一处。此人作为头领有些本事。韩泽想要轻而易举杀掉他都办不到。


    这些人发了狠,韩家护卫有些自顾不暇,便给人钻了空子。三两囚车被人掀了蒙布,囚车里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娘的,上当了,撤。”


    他们想跑,但韩泽等人不会给他们机会。韩家护卫日日训练,练就一身本事却没有用武之地,今日总算逮着机会了。负伤都不在乎,全都杀红了眼。


    领头那人见大事不妙也想跑,被韩泽抓到空隙一剑抹了脖子,那人瞪大双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韩泽抹了一把脸上温热的血:“别追。”穷寇莫追,况且万铎他们还在后面的山里,他的人不能分散。


    韩羽等人聚过来,韩家护卫有人捂着胳膊,有人一瘸一拐,有人脸上挂了彩,若是在偏半寸眼睛就不用要了。


    好在大家都全须全尾。韩泽长长舒了口气,将军府的每一个护卫都是父亲亲自训练出来的,平时没少和他交手,折一个他都会很难过。


    在大家包扎伤口时,前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韩羽立即起身手握长刀挡在韩泽身前:“万常青又找了人?”


    “不用紧张。”韩泽拍拍他的肩膀,“自己人。”


    轰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韩羽不敢放松,等看见为首那人的脸时,这才把手从刀柄上放下。


    褚景尧勒住马,扫了一眼满地尸体,再看看韩泽等人满身血或是伤。一时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若不是韩泽急着替他妻出头,今日来押人的该是他和他的手下。若真如此,他们能一个不死吗?褚景尧不敢保证,此刻他对韩泽生出几分佩服来。


    褚景尧下马,对韩泽抱拳。“韩大人!辛苦。万铎人呢?”


    韩泽看一眼韩羽,韩羽拿出一个哨子放在嘴边吹了几声,外人听不出调子,只有大理寺的人知道这里面含有的暗语。韩羽的哨音刚落,山里隐约传出些许不一样的哨声。


    韩羽拱手:“褚大人,万铎等人在后面二里地左右,请大人随我去接应。”


    刚刚打抖时,马都跑出去老远,只有韩泽的踏雪还留在原地。


    踏雪不让旁人骑,韩泽让韩羽留下找马和照顾大家,他骑上踏雪往来时路疾驰而去。此时万铎位置已经暴漏,谁也不能保证万常青没有后手。必须尽快赶过去。


    当看见鼻青脸肿的万铎被余天照拖着时,韩泽彻底放下心。褚景尧接手万铎和他的四名手下。


    余天照提醒道:“褚大人小心,这家伙不老实。刚是怕不好走路,不然非砍了他们的脚不可。”


    韩泽兵分两路后,万铎猜可能是他爹派人来救他了,再看大理寺九个人押他们五个,他就想趁人少逃了。这九人里任何一个打他们五个都绰绰有余。五个人被余天照狠狠收拾一顿才老实。


    褚景尧笑道:“放心,我刑部的手段不比你们大理寺差。”刚还对韩泽生出敬意,等到了公事上他又不自觉地和大理寺比较上了。


    重新回到山坳,韩家护卫已经休整完毕。重伤的留下等车过来接,轻伤的就跟队伍一起走。褚景尧留了一部分人处理尸体。


    把万铎等五人重新塞进囚车。褚景尧拿起原本盖在囚笼上的布一瞧,有一件黑色披风,其余是几件青灰外衫系在一起。


    为了蒙蔽敌人,韩泽打算盖住囚车,但荒郊野岭的哪里找布去,临走前也没想起买,韩大人只好把披风贡献出来,三辆囚车一个披风不够,韩家护卫把青布衫脱了下来系在一起。


    刑部来了二十多人,加上韩泽的,队伍看上去很是庞大。褚景尧打着刑部的旗子,过往行人纷纷避让,路上站不下就跳到沟帮上,总之是不敢靠近半分。


    一行人顺利进京,城内百姓要比过路的胆子大,看见衙门押解囚犯,都站在路边看热闹。


    在岔路口,韩泽带着护卫与刑部的人分开。


    褚景尧戏谑道:“韩大人不再送送?”他又恢复那副不着调还欠揍的样子。


    韩泽调转马头,看都不看他。“要是把人丢了,你也就别留在刑部给褚家丢脸了。”


    “嘿,你还来劲儿了。”褚景尧还想说上几句过过嘴瘾,韩泽一溜烟没影了。


    躲在人群中的万常青看见万铎被押解回京,便知道无力回天了。他最后看了儿子一眼,转身走进一条小巷。得想办法把自己和万家摘出去。


    第130章 第130章水落石出


    韩泽到家第一时间派人去城外接重伤的护卫回京,等他安排好后便要回东院。韩母把他拦住,“你这样会吓着雪儿,先去我屋里洗把脸换身衣服。”


    韩泽这才低头看自己,衣服上都是刀剑划的口子,上面的血迹看着很是吓人。这样子确实不好让雪儿看见。


    他正要去母亲院里,就听有人急切道:“少夫人!”


    转头一瞧,春佟和雨竹正扶着将要倒下的姚轻雪,韩泽大步走过去:“怎么了?”


    姚轻雪站直身子,一把抓住他的手左看右看。“伤哪儿了?严不严重?”她声音打着颤,攥着男人的手也在发抖。


    “没伤到。”韩泽抽出手,“脏。”回家还没净手,沾过旁人的血,他不想让妻子碰到。


    姚轻雪眼圈一红,固执地去握男人的手,“哪里脏了?不脏。”她吸了吸鼻子,“押个犯人怎么这般凶险?”


    雨竹看见护卫们身上都带着血,有人伤的不轻,最重要的是早上出去二十人,就回来了十四人。小丫头没瞧见韩泽和她想看的人,哭着跑回东院。


    雨竹是个直性子,有什么说什么。她说没看见韩泽,可把姚轻雪吓得不轻。儿子都不顾了穿着单衣就往外跑,还是春佟抓了袄子和披风边走边给主子穿上。


    看见韩泽好好地跟母亲说话,姚轻雪那口气一松就差点栽倒。眼下见人好好的没有受伤,后怕的劲儿上来,手就抖个不停。


    韩泽握了握她的手,“狗急跳墙最后一搏,不怕!都过去了。”


    姚轻雪点点头,带着哭腔问:“其、其他人呢?”她问的是没有回来的府中护卫。


    看她的样子韩泽就明白了,他的雪儿最是善良心软。“都好好的,只不过那几人伤的有些重,骑不得马,我已派人去接了。”


    “哎呀,都怪我。”雨竹懊恼地拍了一下脑袋,“少夫人对不住,我没瞧见小五哥,我以为他、他……”以为他们都死了呢。


    “你这丫头。”韩母瞪她,“心里只有你小五哥,怎地不问问旁人怎么回事?”


    小丫鬟羞红了脸,把脑袋压得低低的不吭声。雨竹和护卫赵小五走的近,小丫头常常给小五送吃食,府中大部分人都知道他俩的事。


    “润青没受伤,他身上的血都是旁人的,回去洗一洗就没事了。”韩母一瞧也不用儿子来正院了,赶紧让他们回去洗洗,儿子这一身看着实在碍眼。


    等儿子儿媳走远了,韩母回屋脱力地坐到椅子上。她刚刚表现得云淡风轻,没人知道看见儿子那一刻心脏受到多大冲击。年轻时见惯了丈夫受伤,现在为儿子担心。


    什么事都能习以为常,唯独至亲骨肉受伤没办法习惯。但她却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当家主母若是乱了阵脚,让其他人怎么办?


    此次与韩泽一起出府的韩家护卫都得到了奖赏,次日姚轻雪就把饕餮楼的厨子叫来将军府,好生做了一顿饭犒劳他们。


    如今犯人已经抓到,饕餮楼不能一直歇业。但什么都不做就开门肯然犯忌讳,毕竟有人死在了饕餮楼里。


    姚轻雪请了京城最负盛名的寺庙里的大师在饕餮楼诵经祈福,声势弄得很大,然后鸣鞭开业。


    尽管做了这么多,生意还是受到很大影响。开门第一日只迎来十五桌客人。这与之前客如云来大相径庭。一时间饕餮楼的伙计们都有些泄气,有人不免怨起钱槐花。


    姚轻雪:“怨她有何用?事情已然发生,她自己个也遭了报应。”


    儿


    子死了,儿媳抱着孩子回了娘家,扬言与钱家再无瓜葛,连他丈夫张大宝的尸首都没去认领,钱氏一念之差最后落得破人亡。当初钱氏但凡对她和饕餮楼多一点信任,也不会落得今日的下场。


    “大家都别灰心,饕餮楼的口碑还在,厨子的手艺没变,生意会慢慢好起来。”姚轻雪虽然心里不好受,但她作为东家得安抚好大家。


    第一天生意很差,消息传回了将军府。次日早饭后韩莺等人来到东院。


    周芸姝:“我们从嫂子这拿了不少银子,以后就不用再给我们分银子了。”当初她和韩浩只不过想表达一点心意,并没指望拿分红,如今作罢也不过是和当初一样。况且本钱早就回来了。


    韩莺:“我有点心铺子,也不用嫂子的分红。”她的铺子生意越来越好,若不是饕餮楼出事,她又要在年后嫁人,年前会再开一家。糕点铺子不能像饕餮楼那样做大,但可以多开几家。


    “我、我也不要了。”韩娇很舍不得,但还是忍痛割爱。母亲说光是她从大嫂这里得来的分红,等到她出嫁就能攒一大笔嫁妆。没有了可真心疼啊。


    姚轻雪摸摸一脸肉疼的韩娇,“你们的心意我领了,难处只是眼前的,饕餮楼只要赚钱大家的分红就都还有。”


    “那,那不赚钱怎么办?”韩娇忐忑地问。


    姚轻雪笑了笑,“等到不赚的时候也就没必要开下去了,现在还没到那个地步。相信我,我可是你们长嫂,我能把饕餮楼开起来,就能让它重新走向辉煌。”


    几个女人互相看了看,然后异口同声道:“我们相信大嫂!”


    床上传来说话声:“相信就相信,喊这么大声干嘛?”


    “呀。”周芸姝捂脸,“大哥在啊。”


    “大哥你怎么没去上直?”曜儿被母亲抱去正院,她们以为这屋里只有大嫂一个人呢。原来大哥躺在床上,韩莺眼珠子滴溜溜转,在大哥和大嫂两人身上徘徊。


    姚轻雪见她精怪的样子,就知道她脑子里没想什么好事。她没好气道:“你大哥前些天累得狠了,请了几日假在家好好歇一歇。”


    “那不打扰大哥休息,我们走吧。”周芸姝起身告辞。知道韩泽在屋里,她这个弟妹自然不好再待下去。


    送走她们,姚轻雪嗔道:“你就不能忍一忍,现在像是你把人赶走了一样。”


    “哼,就是要赶她们走。”韩泽靠在床头。他穿着雪白的绸缎里衣,一手放在后脑一手搭在腹部,看上去十分惬意。


    “妹妹们也就罢了,还有芸姝呢。”姚轻雪坐到床边,“可是吵到你了?”


    “没,早就醒了。”韩泽抓过姚轻雪的手把玩着,“我若不出声,她们几个定是要说个没完没了。”男人的语气有几分委屈,“现在就要走?”他好不容易歇个假,媳妇却忙起来。


    姚轻雪捧住男人的脸,在他嘴上亲了一下,笑眯眯道:“乖,我得去赚钱,不然怎么养你和儿子?你在家想睡就睡,我去赚钱养家。”


    韩泽笑出声来,顺着她的话道:“我一月用不了几两银子很好养,你用不着这么拼命。”


    “那不行。”姚轻雪板着脸晃晃头,“别人有的,我男人也得有,我宁愿苦自己,也要给我男人最好的。”


    韩泽伸手勾住她的腰往怀里一带,一手扣住她的后脑亲了下去。情到浓时俩人差点白日那什么,这可是大上午啊。这几天韩泽不用上直,俩人晚上没少折腾,这才过去几个时辰啊,又想了?姚轻雪忍不住腹诽。


    眼看要刹不住了,她急忙推开男人跳下床:“我走了,在家好好哄孩子。等我赚钱回来给你们买好吃的。”


    听见关门声,韩泽仰倒在床上,片刻后他笑出来。敢让大理寺少卿在家哄孩子,也就他家雪儿干得出来。饕餮楼遭人算计生意一落千丈,最难过就是她,但在家里她只字不提,哄着他和孩子。


    罢了,索性无事就去饕餮楼转转吧,帮点忙也好。也不能真的就让媳妇赚钱养他。


    韩泽起床洗漱,吃了点东西,走之前他去正院看儿子。还未进门就听见屋里传来父亲的声音。“曜儿!看这是什么?”


    推开门就见父亲头上带着虎头帽,摇头晃脑地告诉韩曜这是“老虎。”


    韩泽捂脸,自从有了小崽子,沉着稳重的父亲像变了个人,在韩曜面前一点威严没有,哪里有小时候对他和韩浩那般严厉。


    韩振听见动静,回头见是儿子。他摘了虎头帽扣到韩母头上。“曜儿看,母老虎。”


    韩泽:“……”


    在韩母发作前,韩父赶紧拽着儿子溜出房间。父子俩坐到厅堂,韩父的笑容逐渐下去。“听说刑部有结果了?”


    韩泽点了下头,这几日他虽没出家门,但该知道的都知道。杜七每晚都来韩家蹭饭,顺便把外面的消息带给他。


    涉及到雪儿的两起命案刑部都查清了。万铎先雇张四夫妻给姚轻雪泼脏水,再杀之嫁祸姚轻雪。之后故技重施哄骗苏绒死在饕餮楼,又杀张大宝灭口。


    万铎和他的手下共五人判斩首,万常青雇凶截囚也判了死刑。万凝霜在万铎被押进刑部大牢不久便自缢身亡,一口薄棺草草下葬。宁王始终没有给万家求过一句情,反而在陛下面前痛斥万家。


    韩父:“你觉得这事跟宁王有没有关系?他女人做下的事宁王就真不知情?”


    “或许有所察觉但想乐见其成。若万凝霜与万铎的计策成了,饕餮楼不得不易主,宁王有机会得到饕餮楼。宁王是陛下的皇叔,陛下拒绝一次不好拒绝第二次。相反若是事情败了,也只是治家不严妾室祸乱,万家人对宁王来说不过几只蝼蚁。”


    韩泽一直认为宁王殿下知情,尤其是万凝霜死得不明不白。只是陛下不想追究,案子便到此为止,委屈的只有他家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