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81章放了


    芽芽和刘氏一走,京兆府尹可就没什么顾忌了。


    “啪!”杜宏明厉声问道:“张大力、张李氏,还不从实招来,想受皮肉之苦吗?”


    “民、民妇说的都是事实。”张婆子咬紧牙关不认,“大人您不能因为她是谁的未婚妻就护着她啊,民妇不服。”


    “不服?”杜宏明冷笑,“将张大力与张李氏拉出去各打三十大板。”他对堂下的衙役使了个眼色。


    衙役点了下头,一招手便过来三人与他抓住张家夫妻往外走。


    “民妇不服,冤枉啊……”张婆子哭喊着,但无人理会,两名衙役把她拖到堂外。


    那名衙役与同僚提起早就吓瘫的张大力,嘴里念叨:“你这是何苦呢?你妻所做本与你无关,你若招了可免皮肉之苦。头次来衙门吧?还没尝过板子的滋味吧?三十板子下去,后半辈子就不能动喽,就你那媳妇自己养大的孩子都能杀,她能端屎端尿伺候你?”


    张大力两股颤颤、头脑发蒙,早就六神无主了,经人提醒,他瞬间回过味儿来,对啊,要养那丫头的是李氏,与罪臣有瓜葛的也是李氏,至于要杀、嘴长在他身上,随他怎么说。


    “大人,我说我说,是李氏要杀芽芽。”拖到堂外的张大力突然开口。“李氏说只有弄死她就能保住秘密,才不会被她爹连累,草民一时糊涂受了蠢妇的蛊惑,都是李氏的错,是她要杀芽芽,跟草民无关,我还劝她,但她不听非要杀人,大人饶命啊……”


    张婆子一急,张口就道:“明明是你说一不做二不休。”话一出口,她就知道坏了。“张大力你他娘的混蛋,胡说,他胡说……”


    “都带回来。”杜宏明悠哉悠哉地喝了几口茶,张大力夫妻已经重新跪在堂下了。


    姚轻雪和姚福看得一愣一愣的,这就招了?


    京兆府尹放下茶杯,对堂下道:“张大力,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张大力两手伏地,头也抵在地上,不然他怕是得倒下:“李氏说带到河边淹死她,然后装成意外,这样才不会引起村民的怀疑。我不愿意,芽芽好歹在家里养了七年,草民对那孩子早就有了感情,怎么忍心杀她,但是李氏不同意……”


    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各自飞,张大力为了保命,将所有的错全都推到妻子李氏头上。李氏也是有口难辨,对张大力破口大骂,骂他忘恩负义,骂他没有良心。


    不管她怎么撒泼耍混,结果是改变不了的,最后张婆子见无力回天,便将那日要杀芽芽的经过都讲了。张大力经不住吓,最后也承认了。


    杜宏明:“将人犯关进大牢,等候发落。”


    两夫妻被押下去后,杜宏明笑着道:“姚姑娘!有韩少卿的面子,本官本不该为难尔等,但你该知此事的事关重大。韩大人若能说服陛下,你和你的家人安然无恙,但若是、”


    “我明白。”若是皇上发怒,姚家罪责难逃。姚轻雪颔首,“大人,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我无怨言。若是陛下怪罪,还望大人秉公处理放姚家二老一条生路,他们并不知情。”


    “你和芽芽要是出事,我和你奶奶还能活吗?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姚福吼道,老爷子目光异常坚定。


    姚轻雪鼻子一酸,“爷爷!”


    “还没到那个份上,几位先到牢里等候消息吧。”杜宏明道。


    有京兆府尹亲自安排,姚家四口住进了干净整洁的牢房。不但有新棉被,晚饭还有肉。


    “大牢这么好?”刘氏感慨,“在这养老都行。”饭菜有人送到手边,都不用自己动手做,除了地方窄点、见不到日头、不能出门,也找不到什么坏处了。


    “你


    想得美。“姚福道,“若是没有韩大人,咱们哪来这个待遇,你没瞧见其他牢房什么样?”


    刘氏叹气:“瞧见了,也不知润青那边怎么样了?”


    皇宫内,年轻的帝王皱了下眉,“所以这是你的失职?”


    “是!”韩泽跪在地上,“未能查出张迁还有一女流落在外,是臣失职,请陛下责罚。只是那孩子虽是张迁血脉,但七年来从未与张迁有过任何来往,她甚至不知自己爹娘是谁?张迁似乎也不知女儿还活着。若是没有芽芽这个孩子的存在,吴氏便不会把藏宝图拿出来,那图怕也到不了我们手上。”


    皇帝看他一眼,“你是想说他女儿与张迁无关,更不该替他承担罪责?”


    韩泽叩首:“陛下圣明。”


    “一个孩子放过也罢。那爱卿的未婚妻当如何处置?她可是知情不报啊。”


    “陛下!”韩泽道,“姚轻雪固然有错,但功可低过,她救下那孩子,未得分文好处一直当做亲妹妹养着,给吃给穿,如此善良的女子世间少有,若是天下人人如此心善,就不会有那么多无家可归的弃儿了。”


    皇帝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桌面,“若是朕没记错的话,姚轻雪最开始是为了财宝吧?”


    韩泽:“……起初的确如此,但她对那孩子的态度始终没有改变,上个月还掏银子送她去学堂读书。”


    “罢了,那孩子受伤,是朕派了御医给她诊治,既然她不知其父之事便不予追求。不过,”皇帝话锋一转,韩泽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


    就听皇帝道:“姚轻雪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朕先前赏给她的东西和银子,叫她都还回来吧。另外罚她一千两银子以作警告。”


    两个无关紧要的孤女皇帝都懒得治她们的罪。而且对爱财之人,夺了她的钱财比杀了她都难受。他倒赚一千两,皇帝觉得这个惩罚相当不错。反正韩泽不差一千两,他自己的未婚妻他爱给就给去吧。


    “另外身为张迁一案主审官,爱卿确有失察之责,大理寺少卿你不便担任了,不然难以服众,就去做大理评事吧。”


    皇帝金口一下就给韩泽降了两级,别小看这两级,有些人一辈子都难以跨越。


    “谢陛下隆恩!”韩泽没有为自己辩驳,心甘情愿领罚。只要保住雪儿和她疼爱的妹妹,官职不重要。


    姚家四口吃饱后,姚轻雪安慰了他们一会儿,正准备睡觉,就被恭恭敬敬请出大牢。在外面看见韩泽的那一刻,姚轻雪就知道他们安全了。


    回家的路上,韩泽把皇帝的处罚说了。


    姚轻雪:“……”赏了还往回要?一贫如洗了啊,皇帝是小气鬼。


    刘氏倒觉得一身轻松,“银子没了再赚,咱们都好好的。”


    姚福也说:“对,一千两三年我和你奶就赚回来了,不用你操心。”


    这一天情绪大起大落,刺激受得不少,姚福和刘氏回到家眼皮子就开始打架了,他俩回房睡了,芽芽想等姐姐,但看了一眼韩泽,她自己回了房间。


    人都走了,姚轻雪才恶狠狠道:“我要杀了那两个人。”杀芽芽一次不够,还想来第二次。


    韩泽戳了下姚轻雪的脑门,“我都不敢说想杀谁就杀谁,谁给你的胆子?嗯?”


    姚轻雪瞪他:“他们掐芽芽脖子把她按进水里,若不是我出现,芽芽现在早化作白骨了,那种丧尽天良、泯灭人性的畜生难道不该死?”


    韩泽无奈:“芽芽还活着,那二人罪不至死。”


    姚轻雪炸了:“难道要等把人淹死才能治罪?”


    让人生不如死的法子有很多,韩泽道:“杀人未遂按律徒刑、流放或杖责,我会找杜大人说,把他们送去苦寒之地。”若是不想让他们活,那对夫妻必定是有命去没命回。


    姚轻雪:“好。”相比一刀砍了,让他们陷入绝望,然后再一点点死去才最痛快。


    “芽芽知道了亲爹是谁,她得多难受啊?”姚轻雪叹气,“你说张迁官那么大,他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呢?偷火器干嘛啊?”


    韩泽沉默了片刻道:“身不由己吧。”


    张迁少年丧父丧母,那时他刚考过秀才,没了亲人,生活都困难,再想科举是不可能了。后来他得到安国公资助,凭借卓越的天资在殿试取得第四名的成绩,之后仕途顺遂。


    他本该有大好前程,但贼船一旦上去想下来就难了,这么多年张迁替安国公做了不少脏事,已经洗不干净了。张迁怕是也恨透了安国公,所以他才死抱了必死的决心。


    听着韩泽讲述张迁过往,姚轻雪回想在张家的情景,她见过张迁两次,那时她便觉得张迁眉宇间有挥之不去的阴霾。她想不通位高权重之人,怎么一副不幸福的样子?如今都说得通了。


    韩泽:“不过有一件事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什么事?”


    韩泽看着她,“你去张府或许不是偶然。”根据他查到的情报显示张府管家让牙人找位老实善良的厨娘,几经周折才找姚轻雪。


    韩泽:“你有没有想过张迁为何在你接回芽芽的第二天自裁?”张迁死都没放过妻妾,或许是为了唯一的血脉。吴姨娘的话不能全信。


    只是张迁万万不会想到,姚轻雪后来又跑去安国公府,还差点没回来。姚轻雪也是不止一次庆幸,若不是因韩泽误会她是探子,她坟头草都长老高了。


    姚轻雪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她不想相信自己收养芽芽是被算计的。


    见她脸色不好,韩泽道:“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测,知情人都已经不在了,事实真相不得而知,你听听就罢了。”


    姚轻雪点头,不管怎样,芽芽都是她妹妹,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第82章 第82章“遗憾吗?有怨吗?”……


    送走韩泽,姚轻雪回房倒头就睡,这一天精神高度紧张,她也是倍感疲惫。不知什么时候翻了个身,然后就感觉身边热乎乎的,她迷迷糊糊伸手去摸,当手触碰到芽芽时,她瞬间就醒了。


    姚轻雪起来点上油灯,芽芽的脸红扑扑的,身上烫得很。外面天还黑着,她找来白酒给芽芽擦脚心、手心、腋下、脖子等处。反复擦几次总算没那么热了。


    熬到天亮,姚轻雪赶紧去找郎中。等把人领回来,姚福和刘氏才从房里出来,一听芽芽病了,俩人也是吓得不轻。


    郎中把过脉后道:“惊吓所致,吃几副药养几日便好。”郎中写药方,“孩子小易受惊吓,大人多看顾些。”


    “您说的对,是我们当大人的疏忽了。”刘氏连声道。


    郎中看了看她,“你身子骨倒是强健不少,气色不错。”


    “可不,不死不活到了这把年纪,没想到病好了。”刘氏脸上多了一丝笑容。自打去年开春家里大事小事就没怎么断过,倒是把她的心脏给炼出来了。她觉得最关键的还是吃得好养得好,家里又赚了不少银子,心情好病也就好了不少。


    郎中笑道:“心疾最忌情志大起大落、抑郁忧愁,凡事往开了想,身体自然也就好了。”


    送走郎中,姚福赶紧去抓药。姚轻雪让奶奶守着芽芽,若是发热就给她擦酒降温,她去做早饭。


    两刻钟后,早饭做好,姚福也把药抓回来了。姚轻雪边熬药边吃饭。突然听见大门响,她出门一瞧是曲长平。


    看见姚轻雪,曲长平很高兴。“回来了?何时回来的?昨日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连珠炮似地问了


    好几个问题。


    姚轻雪把他让进屋里,跟他说芽芽的养父母要讹银子,才去官府诬告姚家。芽芽的事不能让外人知道。韩泽说此事关乎火器丢失案,京兆府那边不会往外传,所以只要他们自己管住嘴就不会有大问题。


    “原来是这样。”曲长平气愤道,“太过分,自己养大的孩子还要害。对了,你家的推车木桶都在我家呢,不知道你家有没有人,我就没推过来,等会儿我送过来吧。”


    “不用麻烦了。”姚福放下碗筷,“我跟你回去推回来。”


    等人走后,刘氏道:“还是你想得周到,芽芽的事可不能让外人知道,往后有人问我和你爷爷就照你刚才的说。”若是知道芽芽是罪臣之后,将来怕是于婚事有碍。若是有人存了坏心,这日子就没个消停了。


    “雪儿。”刘氏用极低的声音问:“你说皇上会不会哪天反悔,再治芽芽的罪?我总感觉芽芽的命像是攥在别人手里似的。”


    “金口玉言,皇上不会反悔,您大可放心。”姚轻雪道,“只要咱家别说漏了,外人谁也不知内情,芽芽就是清白人家的孩子。”


    “好,那我就放心了。”大孙女就是家里的主心骨,她这么说,刘氏是信的。见她收拾碗筷,便挥挥手:“药快熬好了,你去端给芽芽,我来收拾。”


    姚轻雪把药倒出来端回房间,见芽芽睁着眼睛一脸迷茫,小白躺在她脑袋旁边。她摸了摸芽芽的额头,还是很热。“先把药喝了。”


    “嗯。”芽芽乖乖把药喝了。重新躺下,她看着姚轻雪:“姐!”


    这一声“姐”叫得委屈极了,姚轻雪眼眶一酸,眼泪在眼里打转。发生在芽芽身上的事换在她身上都很难接受,这么小的孩子怎么承受得住。可是能怎么办?人没办法选择父母与出身。


    但若是知道爹娘是爱她的,心里或许会好受一些。


    “芽芽,我跟你娘虽接触不多,但我知道她很爱你,把你送走是为了保护你,希望你不要恨她。至于你爹、”姚轻雪凑近妹妹耳边小声道,“你还记得给你起名张岿的人吗?”


    芽芽先是茫然,随后点点头,“记得。”


    姚轻雪:“我猜那人就是你父亲。”


    芽芽瞬间瞪大了眼睛,姚轻雪点点头,“但是这件事你只能藏在心里,除了我谁都不能告诉。”


    “嗯。”芽芽点头,眼泪顺着小姑娘的眼角流下来,枕头都湿了一片。


    “瞄!”小白叫了一声,用舌头去舔小主人眼角的泪水。


    “你还记得小白它刚来咱家时,每次叫你它都巴巴地过去吗?因为小白本名就叫芽芽,它是你娘养的。”


    “娘!”芽芽眼泪流的更凶了了。


    “对,你娘也想你,但为了保护你她不能见你,只好给猫起了你的乳名,以解思念之苦。”


    芽芽翻过身,抱住小白泣不成声。姚轻雪叹口气,让她和小白待着。她走出房间就见姚福推着小车回来。


    昨日他们突然被官差带走,卖卤味的家伙就那么扔在街上了,幸亏曲长平的爹给带回家才没丢。姚福把车放到角落。“昨儿是你曲叔去大理寺找的韩泽。”


    刘氏从灶房走出来,“改天咱得谢谢人家。”这车带桶盆和刀也不少银子呢。“买肉了?”


    姚福提着两根排骨和一块瘦肉,“芽芽喜欢吃排骨和炸肉,等会儿给她做,多吃病才好的快。”说完他去灶房把排骨剁成小块。


    姚轻雪做了些炸肉和糖醋排骨,这两道菜是芽芽的最爱。她做的不少,想着下顿热热再吃也是一样。


    她刚做好,韩夫人领着韩莺和韩娇上门了。韩母拉住姚轻雪的手,“吓坏了吧?”昨晚儿子回家说了事情经过,韩将军和韩母听完都是愣了半晌。


    “是吓得不轻。”姚轻雪苦笑,“若是没有韩泽,我和妹妹此劫怕是难过。”


    “不说丧气话,陛下仁义,即便没有润青你们也会平安无事。姚家和你的事谁听了不得叫两声好。”


    “姚姐姐,芽芽妹妹呢?”韩娇左看右看没看见芽芽。


    “她病了。我刚做了吃食,你们一起来。”姚轻雪招呼韩娇和韩莺,端了刚出锅的炸肉和排骨去她和芽芽的房间。


    吃过药芽芽大哭一场,又出了些汗,这会儿热倒是退了些。只是两只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她看见韩娇和韩莺有些不好意思,往被子里躲。


    韩莺逗她,“不出来,炸肉我可都吃喽。”


    被子里动了动,韩娇一本正经地说道:“姐,别欺负芽芽妹妹,她生病了。”她趴到床边,对着被子的鼓包道:“芽芽妹妹你好些了吗?难受吗?”


    芽芽冒出个头,“好多了。”她吸了吸鼻子。


    “起来吃饭,爷爷特意给你买的。”姚轻雪把她扶起来,再把桌子搬到床边。让她们三个吃。


    “我都多大了,哪还能跟她们一样。”韩莺嘟囔。


    “那我拿走?”姚轻雪装作要收走她的筷子。


    韩莺看了看满满两大盘的糖醋排骨和炸肉,夺过姚轻雪手里的筷子。“下顿就不好吃了。”


    让她们三个边吃边聊,姚轻雪去了堂屋。姚福、刘氏与韩母不知说了什么,三人面色都很沉重。


    韩母见她进来,叹口气:“难为你了。”才多大年纪就一个人担了这么大的事,韩夫人都觉得她不容易。


    “当初没想那么多,就是想要救她。”姚轻雪嘴角噙着笑,“说起来我们姐妹俩有些像,也算是同病相怜吧。”


    姚轻雪的身世韩母从儿子那听说了,“大灾大难都过去了,你们姐妹都是有福之人,福气都在后头呢。润青的事你也别往心里去,他以前太忙还总得罪人,有人对他又怕又恨,他在外面我常提心吊胆,如今做大理评事挺好,能按时回家,我也能常见他,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姚轻雪一愣,韩泽被降职了?到底还是连累了他。


    再见韩泽时,姚轻雪问他:“遗憾吗?有怨吗?”


    “遗憾是有的,怨没有。”韩泽笑道:“你要相信我,失去的早晚有一天会重新回来。正好借这个机会休息一下。”他都被降职了,偶尔偷个懒没人会跟他计较。


    “偷懒都这么明目张胆。”姚轻雪笑,“小心皇上再把你降职。”


    “再降我就该回家了。等芽芽好了,我们出去散散心。”韩泽道,“自从做了大理寺少卿,我也是没几天清闲日子。”


    芽芽病来得快,好得也快,吃了三天药,又好吃好喝地养了几日,身体没有大碍,只是人蔫蔫的,话也比以前少,有时候自己坐那发呆,叫她几次才有反应。


    “哎!”刘氏叹气:“到底是亲爹娘,除非铁石心肠,不然咋能不难受。”


    姚福道:“慢慢的就好了,咱们该咋样还咋样,别提她爹娘就是。”


    妹妹这个样子,姚轻雪暂时不打算让她去学堂。“芽芽,我们去郊游吧,你韩泽哥哥能猎野物,咱们在野外烤野鸡烤兔子,山上还有很多花。”


    芽芽有些心动,姚轻雪见她眼里有向往,会心一笑,“就这么定了。”


    到了出游这日,韩泽看着挤得满满当当的马车叹气。有时候弟弟妹妹多了也很让人烦恼。


    第83章 第83章山中


    韩莺和韩娇知道大哥要带姚家姐妹出城游玩,她俩非要跟着。不答应俩个小姑娘便泫然欲泣:“大哥你变了,再也不是疼爱我们的大哥了。”


    韩将军和韩夫人也不阻止,喝着茶在一边看热闹。韩泽很是无语,两个妹妹


    从小就怕他,与他不怎么亲近,他这个做大哥的也没疼爱过她们。她俩这般模样,反倒叫他心虚。相比姚轻雪对待芽芽,韩大人觉得他这个哥哥做的不太够,便答应了。


    见两个妹妹得逞,韩漳不甘落后。韩浩听说后也要去,他还把心上人周芸姝带上。于是原本三人行变成了四辆马车。一辆装锅具米面粮油,他们打算在城外待两日。


    第一天打猎野炊,晚上到山中道观借住一晚,早上看完日出再下山回城。猎物不一定打多少,这么多人万一没吃的可就麻烦了,以防万一多带些米面总没错。


    另外三辆马车坐人,偏偏几个姑娘喜欢挤在一辆车里,一辆给随行丫鬟。韩漳独坐一辆。他从小窗探出头来,“大哥二哥,进来坐呗,自家兄弟客气什么。”


    韩泽嫌弃道:“你也好意思,咱们三兄弟属你最弱,马都骑不好。”


    “二哥教你骑马吧。”韩浩道。


    “不学。”韩漳摆手,“韩家有你们俩努力就够了,我过我的闲散日子。”韩三公子想得明白,他再怎么努力也超越不了父亲、大哥和二哥,那他干脆遵从内心随心所欲。不用努力钻营,想怎么过就怎么过,以后也有两个哥哥罩着他,何乐而不为呢?


    韩浩笑道:“咱俩都不如三弟通透。”


    “他就是懒。”韩泽毫不留情地拆穿弟弟。


    韩漳浑不在意,在家被父亲母亲说得多了,他脸皮早就变厚了,三公子往远处看了看。“到霄云山得午时了吧,今儿起得早,我先睡会儿,到了叫我。”


    霄云山在京城五十公里外,卯时末他们出城,因为车上都是女孩子,所以曹叔他们赶车也没有太快。按照目前的速度,到霄云山得将近中午。


    韩漳缩回车内打盹,韩浩驱马靠近韩泽。“陛下这么做也是为了堵大臣们的嘴,我想很快便会起用大哥。”


    火器至今没有找到,朝中早有人对大理寺、对韩泽表示不满。这次张迁之女一事其实根本不算事,关键在于姚轻雪是韩泽的未婚妻,皇上若不给他降职,就得处置姚轻雪。藐视律法和皇权总得付出点代价。


    “我明白,你不用担心。”韩泽面色柔和,“今日非休沐你怎么有空出来?”


    韩浩摸摸鼻子,“我说陪大哥出来散心,上头便给了假。”他借大哥名义偷个懒。


    韩泽:“……”行吧。“说起来除了小时候一起去庄子,咱们兄妹几个从来没有一起出来玩过。”


    “是啊,等莺莺和娇娇嫁人,更不会有机会了,所以这次难得聚齐,我便告了假。我也很久没有打猎了。”


    因为姚轻雪说要烤野鸡兔子,但离京城近的山去的人多,野鸡兔子很少见了,所以韩泽便选择了较远的霄云山。


    霄云山因主峰高耸入云而得名,远离京城人烟稀少,野物也较多,据说还有野猪。普通人游玩轻易不会往那边去。但韩泽和韩浩不担心,他俩巴不得猎到野猪呢。为了保障安全,他们特意带了十来个护卫,所以也不用担心姑娘们会有事。


    几个姑娘叽叽喳喳聊了半路,说累了正欲找点乐子,周芸姝默默拿出一副叶子牌。


    姚轻雪:“还是周姑娘想的周到。”


    周芸姝面带笑容:“以前同母亲出游,路上实在闲的发慌,昨日听韩二公子说要去霄云山,想着路上定是会无聊,便带了牌过来。”


    韩莺提议:“光玩没意思,得有彩头。”


    “我有。”韩娇把贝壳包打开,从里面拿出钱袋。光听声就知道里面装了不少银子和铜板。


    芽芽也把装饰着漂亮贝壳的小包打开,但她的包里装的都是肉干和零嘴。


    “芽芽妹妹我跟你换。”韩娇抓了几块碎银要跟芽芽换零食。


    “我觉得自己有什么就拿什么做彩头。”周芸姝提议,“芽芽妹妹这兜零食在这荒山野岭可是有银子都买不到。”


    除了芽芽其他人身上都有银子,都拿出来做彩头。几人玩叶子牌,最后芽芽的零食被分吃一空却赢了不少银子。


    巳时末一行人终于到了霄云山脚下。坐了许久几个姑娘腿都有些僵,站都站不稳。韩泽去扶姚轻雪,韩浩则搀着周芸姝慢慢走。韩莺不忿,扯过三哥,让他扶自己。


    韩漳一手扶韩莺,一手扶韩娇。韩娇还扯着芽芽的手,四人笨拙地来回走,走着走着两个妹妹使坏,故意坠着三哥,韩三公子也不恼,继续拖着三个走,样子极其滑稽。几个姑娘的笑声却传出去老远。


    姚轻雪正乐呢,突然感觉耳边传来温热,一转头就与踏雪的马脸对上。她一捂脑袋后退:“我可没招你。”


    韩漳拖着妹妹们走回来,“姚姐姐,踏雪喜欢你。”


    姚轻雪腹诽踏雪喜欢她的方式太特别,见面就咬头发。为了不辜负踏雪的喜欢,她蹲下身揪了一把草,伸到踏雪嘴边,踏雪一龇牙打了个响鼻,姚轻雪以为它要咬自己,“啊”一声扔了草,躲到韩泽身后。惹得几个姑娘大笑。


    韩莺:“满地都是草,你偏揪了一把最老的,踏雪咬你不冤。”


    姑娘们笑闹着,韩泽拿出地图看附近地形,稍作休息后将人和车带到一条小河旁。这边地势缓和,山势不高,偶尔能看见蜿蜒向树林里的小路,人常走的地方相对安全,便决定让姑娘们在这里等着。


    留下几人看守,韩泽韩浩和其他护卫带上弓箭往山里进发。韩漳不会功夫,便也留在此处。


    几个姑娘甚少来山野之地,对河、山、树林以及不知道名字的野花,都表现出极大兴趣。这走走那看看,一条鱼、一只虫都让她们惊奇不已,时不时发出惊叹声。韩家护卫散开,把附近树林走一遍,确定没有大的野兽,便在远处守着。


    姚轻雪带她们爬上最近的一处山,摘了不少蕨菜下来。韩泽他们不知何时回来,姚轻雪带她们搭锅灶。虽说打算烤野味,但光吃烤的也不行,万一猎的东西不多,这么多人总不能饿着,所以还是先把灶搭起来。


    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哪里做过这个,韩莺和周芸姝束手束脚,做什么都让丫鬟代劳。韩娇和芽芽却玩得很开心。姚轻雪看中哪块石头,伸手一指,两个小姑娘屁颠屁颠搬过来。搬不动的大块就让韩漳动手。


    灶搭起来,姚轻雪先把蕨菜焯水,放一点酱油再放一些野生的蒜头,味道非常不错。这会大家肚子都饿了。打猎的人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即便回来收拾野味也要时间。于是姚轻雪指使韩漳带领姑娘们在附近摘榆钱,等蕨菜焯好,她用榆钱和面烙榆钱饼。


    榆钱饼带着榆钱的清香和甜味,几个大家小姐和她们的丫鬟就着蕨菜吃的停不下来,要不是姚轻雪阻止,她们吃榆钱饼就能吃饱。韩漳和几个护卫也吃了些垫肚子。姚轻雪没有停手,继续烙饼,韩泽进山这么久,回来肯定会饿,她提前做出来,他们出山就能吃到现成的。


    韩莺等人在河边玩闹,拇指长的小鱼随处可见。芽芽问姐姐:“能不能做炸鱼?”


    “能抓到我就做。”河水不深,又有韩漳在一边看着,也不怕她们有危险。


    于是几个姑娘便蹲在河边往岸上捞鱼,山中的鱼没见过人类的可怕,不知道怕人,还真叫她们徒手捞上来几条。


    韩漳嫌弃太慢便拖鞋下河抓。芽芽和韩娇也脱鞋下河,嫌手抓慢,韩娇把裙子外层的薄纱扯下来和芽芽一起兜鱼。等她们把大半盆小鱼抬到锅灶旁,姚轻雪吓了一跳。“不会把河里的鱼都捞没了吧?”


    “姐,还有好多呢。”芽芽大笑。


    韩娇:“再有两盆也捞不完。”


    “姐,是不是得去鳞和内脏?”芽芽经常帮做饭,对怎么处理鱼很了解。


    姚轻雪看了看拇指长的小鱼,这么小又这么多去鳞和内脏得收拾到什么时候,“不用,鱼新鲜直接炸,鱼鳞都是酥的。”


    榆钱饼做完,她就起锅烧油炸鱼,开始炸一点都不够几个姑娘吃。还是姚轻雪提醒她们留肚子,韩莺几个才住


    嘴。


    韩泽等人还没走出树林就闻到浓浓的香气。有人问:“这是吃上了?这味儿可真香。”


    曹叔:“姚姑娘做了吃食,闻着像是炸鱼。”


    有人肚子不争气地叫了声,众人都加快了脚步。


    “大哥!”韩漳最先看见人回来了。


    “呀!是鹿。”韩娇牵着芽芽跑去看鹿。


    姚轻雪起身,见韩泽他们满载而归,有野鸡、野兔,最大的收获是两人抬着的鹿。她擦了一下额头过去看:“公鹿?”小小的鹿茸刚冒出个头。


    “是公鹿。”韩泽道,“野鸡野兔也都是公的,春季母的孵蛋带崽杀不得。”


    “是这个理儿。”姚轻雪起身,“都饿了吧,吃点榆钱饼和炸鱼垫垫肚子。”


    进山打猎消耗极大,护卫们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但没人动。韩泽让他们不用拘谨,于是大家纷纷出手。


    一手榆钱饼,一手炸小鱼,抽空再吃口凉拌蕨菜。要不是姚轻雪提醒别把鱼内脏吃了,都得把整条鱼放进嘴里嚼。不起眼的东西让他们吃出山珍海味的模样。


    猎物韩泽没让姚轻雪动手,垫了下肚子韩浩带人在河边处理。一个时辰后众人终于吃上了烤野味。


    第84章 第84章发现


    烤肉因为腌制的时间不够、没入味,味道并不怎么好,姑娘们吃两口便不吃了。其实她们先前吃炸鱼和榆钱饼都差不多饱了,对烤肉兴趣并不大。因为有韩泽和韩浩等人在,她们胆子也大了起来,在附近的山林里来回穿梭。


    野花采了不少,姚轻雪把各种颜色的花编成头冠给两个小姑娘戴,俩孩子美的不得了。芽芽和韩娇还端了一窝不知名的鸟蛋。她俩把鸟窝端过来给姐姐们看,急得两只大鸟在她们头上喳喳叫个不停。


    姚轻雪道:“里面兴许已经有小鸟了,离了大鸟崽子很快就会死,你俩还是给人家爹娘送回去吧。”


    “好吧。”芽芽有些遗憾,她还想带回家孵小鸟呢。


    韩娇拍拍她,“改天我送你鹦鹉,会说话的哦。”


    “好。”芽芽瞬间高兴了,“那把它们送回去吧。”


    周芸姝和韩莺陪着两个小的把鸟窝放回原处,喳喳的鸟叫声终于停了。


    韩泽看着满满的一篮蕨菜道:“摘这么多?吃得完吗?”


    “不多,吃得完。”姚轻雪弯腰摘蕨菜,“蕨菜采摘期短,现在正是嫩时,过了这个月想吃都没有,回去腌上,什么时候想吃都可以,炒腊肉、五花肉都特别好。”


    她说好吃,韩泽坚信不疑,也弯腰同她一起摘蕨菜。这边少有人踏足,蕨菜满山都是,没多一会儿,篮子就冒尖了。


    腰弯得久有些酸痛,姚轻雪一屁股坐在山坡上。树林里传出芽芽和韩娇的笑声,还有韩莺的训斥和周芸姝的劝阻,四个姑娘闹腾的像是漫山遍野都是女孩子。韩家护卫在周围守着,先前也镗过路,蛇鼠什么的早被惊跑了,也不怕她们有危险,而且吃饱喝足的韩浩已经奔着心上人去了。


    姚轻雪胳膊肘捅捅坐在她身边的韩泽,示意他往那边看,“你弟弟和周姑娘感情很好呢。”盲婚哑嫁的年代,能够两情相悦何其幸运。


    韩泽转头瞧见韩浩的背影一晃便没入树林,“我们的感情不好吗?”


    “嘿嘿,好!”见左右无人,姚轻雪身子一歪倒在韩泽腿上,她找个了舒适的位置躺下。


    与韩泽相遇也是她的幸运,姚轻雪抬眼看向男人:“你被我连累了,若是解除婚约,陛下也许就不会怪罪,你也不会被降职。”


    她躺在腿上,脸庞近在咫尺,韩泽心猿意马,随口道:“或许吧,现在想这些于事无补。”


    “你什么意思?”姚轻雪眯眼,“你难道真想过与我解除婚约?”她可以想,但他不能想。什么样的女人都有不讲道理的时候,尤其和心上人在一起时。


    韩泽赶紧补救:“绝对没有,职位可以再寻,妻子就你一个。我的意思是降职跟你没有多大关系,是我办事不利,陛下小惩大诫是应该的。”


    “这还差不多。”姚轻雪嘟囔。“对了,回头把两千两还你,陛下既然罚我,银子定然要我出。”韩泽已经把皇上罚她的两千两交上去了。


    “跟我还分得这么清楚。”韩泽替她拢了拢被树枝刮乱的头发,“再说你拿得出两千两?”姚家有多少家底,姚轻雪虽然没说,但韩泽大体可以猜到,全部家当绝对没有两千两银子。


    “这你就别管了。”姚轻雪道,“该分的时候还是得分一下,何况你我还未成亲。”她没有那么多银子,但芽芽还有她娘留下的一万两,她打算用一下。她们姐妹的劫一起去度,这样芽芽心里也会好受。


    “你呀,何必这般要强。于我来说举手之劳,我是你未来夫君,替你还银子理所当然。”


    姚轻雪不语,幸运值得珍惜,她不会认为韩泽对她的好是理所当然。否则,总有一天她会失去更多。


    “随你。”韩泽叹气,他看向不远处卷曲的蕨菜问:“还摘不摘?”


    “摘!”姚轻雪利落起身,“难得出来一次,越多越好。”


    韩泽也起身,“你若喜欢,哪天去庄子,那边也有山,不过怕是没有这边这么多。”村民们喜欢去山里转,那边连野兔野鸡都少了。


    “姐姐!”芽芽怀里抱着蕨菜从树林里走出来,“看,我采这么多。”


    “我也有。”韩娇也抱着一抱蕨菜。


    两个小丫头身后,韩莺、周芸姝、外加韩浩每人怀里都抱了蕨菜。早上穿的漂亮裙子此时青一块绿一块,有地方还被树枝刮破了,但谁都不在意,脸上都是抑制不住的笑容。


    蕨菜已经足够多,曹叔没吃够榆钱饼还摘了一桶榆钱,其他侍卫下河又网了不少小鱼。姚轻雪觉得她们再不走,这河里的鱼怕是要被他们捞绝了。


    申时中,大家玩够了也玩累了,便装上东西往回走,从来时的一条岔路拐进去,往霄云山最高峰去。


    霄云山主峰半山腰有一座道观,名为“霄云观”,原本香火并不旺盛。后来很多人想去霄云山顶看日出,但当日从京城赶过去来不及,便都在霄云观住一晚,住自然是不能白住,渐渐地香火也旺起来。


    韩泽他们打算今晚在霄云观住,明日天明前爬山,几个闺阁中的姑娘从来没看过日出,早就跃跃欲试了。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来到霄云山主峰下,马和马车上不去只能留人在山下守着。上山的路有人走,还算光滑。但由于是上山,地势较陡,男人们还好,几个姑娘和丫鬟就不行了,没走多远便气喘吁吁,两腿发软。


    韩泽拖着姚轻雪,姚轻雪拽着芽芽,韩浩扶着周芸姝,韩漳两条胳膊挂着韩莺和韩娇。韩三公子很无奈,左右看看问:“你俩怎么不去拽大哥和二哥啊?就属三哥最弱,你俩还偏扒着我。”


    韩莺努努嘴,“你看他俩,眼里还有妹妹吗?”


    韩三公子无语望天,欺负他没有心上人呗。


    走到一块平地,韩莺实在走不动了,众人便坐下来休息。姚轻雪站在山坡边缘向西边望去,落日的余晖映红了半边天。“看看日落也不错。”


    “红红的像个大煎饼。”芽芽用她不太丰富的词形容落日。


    “真的像噢。”韩娇道,“就是不能吃。”


    芽芽:“吃了烫嘴。”


    说完两个小姑娘自顾自地咯咯笑。姚轻雪收回目光时,突然看见下方树林掩映下露出个青色的尖顶,树枝茂密往下便看不清楚了。“那里是什么地方?”


    韩泽站到她身边望过去,摇摇头,“不清楚。”


    韩浩拿出地图,手指沿着山路那条线一直往上,然后停在一处:“应该是岿然亭,是一座废弃的亭子。”


    “岿然亭我听说过。”周芸姝道,“据说以前有位富商登山碰见熊,他岿然不动与熊对视,那头熊惧他威严没有伤他,那位富商后来在那处建了一座岿然亭。”


    韩浩嘀咕:“荒郊野外的亭子还有由来,什么岿然不动,我看是他吓傻了,熊吃饱了不饿。”


    “我们过去,看看有没有熊。”韩娇兴冲冲道。


    “天都快黑了,还是上山吧。”韩莺不愿。


    韩娇噘嘴:“有大哥二哥在天黑也不怕,咱们可是好不容易才出来一次呢。”


    韩漳:“三个也在啊。”没人理他。


    “大哥陪你去。”韩泽心软。母亲并未十分约束两个妹妹,但姑娘家本身就不能像男子一般自由。出家门都不是想出就能出,何况出来游玩。


    “大哥最好了。”韩娇笑眯眯,她牵起芽芽往小路走。


    韩莺撇嘴:“马屁精。”


    通往亭子的路长满蒿草,韩泽走在最前,不停地用棍子敲打地面,有碍事的树枝也被曹叔砍断。身后的人走起来就顺畅多了。


    大约一刻钟,众人来到亭子前,看上去确实废旧了。柱子上的漆掉的差不多了,有的地方已经开始腐朽,琉璃瓦顶也断了。看样子用不了多久便会因为年久失修彻底倒塌。


    韩娇远远地看了两眼,“哎呀,一点都不好看,也没有熊,我们回去吧。”她拽着芽芽往回


    走。


    来都来了总得看一眼,于是姚轻雪踏过蒿草走进亭子。亭子里的地面铺了石砖,但也挡不住草从缝隙里钻出来,确实没什么看头。


    “走吧。”韩泽在亭外招手。韩浩已经领周芸姝和韩莺等人往回走了。


    “好!”姚轻雪背着手走出亭子,她抬头看了下天,就这么一会儿天就快黑了,得赶紧上山。没走几步她突然停住脚步。


    韩泽见她不动,便问:“怎么了?”


    姚轻雪没说话,转身回了亭子。她仰头看亭子顶部几条发光的线条。越看眼睛瞪得越大。“韩、韩泽!”


    她声音打着颤,韩泽三两步跨进亭子:“怎么了?可是有蛇虫?”


    “不是。”姚轻雪仰头,抓住韩泽的胳膊,抬手往上面指:“你、你看,像不像?”


    韩泽顺着她的手看去,就见几条发光的线悬在头顶,这哪来是像?分明就是。从张家带出来的藏宝图,他都刻在脑子里,甚至做梦都会梦到,看一眼便可以确定。


    第85章 第85章尘埃落定


    “大哥!”


    “姐姐!”


    “你们被落下啦。”


    韩娇和芽芽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把震惊的二人拉回神。


    韩泽深吸一口气,拽上姚轻雪:“走吧。”


    日出是看不成了,好不容易有了线索绝对不能出差错,韩泽决定带人守在这儿,让二弟将姑娘们送回城,然后带人和工具天亮前过来。


    韩浩不敢耽搁立即带人下山,韩娇等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不上山了吗?”


    姚轻雪捂着心口道:“突然心慌难受,今日就回城吧,改天再过来。”


    “姐姐,你怎么了?”芽芽满脸担忧。


    “刚刚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不舒服?”韩莺狐疑。


    周芸姝扯着韩浩的袖子怯怯道:“会不会冲撞了什么?”小时候祖母跟她说天黑以后不要去荒无人烟之地,容易被孤魂野鬼找上。以至于长大后她也很怕黑,若不是有韩浩在身边,她是绝对不会来看日出。


    韩浩拍了拍周芸姝的手臂,“别怕,有我呢。”


    没想到书香门世家的小姐竟然信鬼神,姚轻雪顺水推舟,“想来是的,刚刚一时好奇进了亭子,出来便觉得心慌。我们还是快走吧。”


    走了几步,见韩泽和曹叔等人没跟上,韩莺更奇怪了,“大哥和曹叔不回去吗?”


    韩浩把韩莺的脑袋扭过来,“别多问,走。”


    此时天已经黑下来,护卫举着火把,韩二公子带人下山。山路较陡,下去并不比上来轻松。韩莺还摔了一跤。韩浩拽着周芸姝和两个妹妹,让三弟照顾姚家姐妹。


    马在山下吃饱喝足歇够了,韩浩叮嘱车夫以最快的速度回城,即便如此到京城时城门也已经关了。韩浩亮出身份一行人顺利进城。他让三弟带人把姚轻雪姐妹和周芸姝分别送回家,他进宫面圣。午夜十分,韩浩带领百余人悄悄出了城。


    这一夜姚轻雪并未睡好,总是做梦,梦到张迁,梦到吴姨娘,梦到那张图。早上起来脑子都是昏沉沉的。


    姚家二老也以为她在外面冲撞了什么,刘氏买了纸钱在十字路口边烧边念叨。姚轻雪心里装着事,便没去管爷爷奶奶。


    芽芽担心坏了,让姐姐躺着,她给端饭倒水。姚轻雪特别欣慰,这个妹妹没白疼。


    韩泽两日没有出现,姚轻雪焦急了两日,直到第三天晚上他才来姚家。


    听到有人敲门,姚轻雪跑去开门,见到韩泽就迫不及待地问:“找到了?”


    韩泽点头,“岿然亭坡下三百米有一处山洞,东西就藏在那里。”


    “找到就好。”姚轻雪长舒一口气。因为那批火器,她死里逃生,一直是朝廷关注的对象,如今尘埃落定,她总算可以和过去来个了断。


    姚轻雪感慨,总感觉冥冥中有注定。因为想哄芽芽开心,才想去打猎看日出,这才选了霄云山。又因周芸姝讲了富商与熊的故事,才让韩娇想去看亭子,最后却是她好奇心重走进亭子。但凡少去一个人或是去其他地方都到不了岿然亭。


    现在想想图上画的根本不是山,就是个记号。姚轻雪沉默,其实她应该早些想到。张迁死前不久无缘无故给芽芽留下“张岿”这个名字,背后定有理由。若是早些注意到“岿”这个字,或许就不用费那么多功夫了。


    姚轻雪拍了下脑袋,笨死了。


    “怎么了?”


    “没什么。”姚轻雪决定将此事烂在肚子里。若是早些告诉韩泽,他和大理寺或许早就想到了。反正东西已经找到了,还是别牵扯芽芽了。


    “对了,我官复原职了。”


    姚轻雪一笑:“恭喜韩少卿。”


    “托你的福。”韩泽柔声道。从始至终若是没有姚轻雪,那批火器便无见天日的可能,虽说不会落入敌人之手是幸事,但始终是陛下和他心里的疙瘩。


    “哼哼,我的确有功。”姚轻雪不谦虚地接受了,她抬手戳戳男人的心口,“我可是有福之人,韩大人你要好好珍惜才是。”


    韩泽顺势攥住她的手指,“定会视若珍宝。”


    “这还差不多。”姚轻雪嘟囔,“不进去坐?”


    “不了,天儿不早了,我也早些回去。”韩泽道,“明日我过来接你和芽芽,陛下要见你们。”


    姚轻雪一惊,“皇上要见、见我和芽芽?不是找到了吗?还见我们做什么啊?”这里的百姓把面见天子当做天大的荣耀,但姚轻雪并不想要这份荣耀。一句话决定人生死谁想见啊?


    “胆子不是很大吗?怎么见皇上就给你吓结巴了?”韩泽轻笑,“放心,找到火器陛下非常高兴,只是想见见大家,明日母亲会带韩莺韩娇韩漳进宫,周芸姝也会去。”


    原来大家都去,姚轻雪放心了,送走韩泽,回到屋里。姚福问:“韩大人走了?怎么没进来坐坐?”


    “忙了几天,我让他早些回去休息。”姚轻雪坐下,看着家中三人,“明日我和芽芽进宫面圣。”


    “啥?”刘氏水碗端到一半“哐当”一下,碗砸到桌上,“你刚说啥?进啥?”


    姚福也是愣住不说话。


    “奶奶,是进宫面圣。”芽芽小声问:“姐姐,我也要去吗?皇上、皇上是不是要治我的罪了?”她始终记着自己是罪臣之女。


    “不是,别瞎想。”姚轻雪把她拉过来抱抱,“韩莺韩娇还有周姐姐她们都去。”


    “到底怎么回事?雪儿你快说清楚?”刘氏急道,“无缘无故让你们进宫做什么?那皇宫岂是咱们这种人能去的?”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姚轻雪便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出来,没有避着芽芽,有些事她不知道会自己瞎捉摸,知道了可能就没那么在意了。


    二老震惊得说不出话,半晌刘氏才心疼道:“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我们说呢,你一个人得多害怕。”


    姚福愧疚:“都是我害的。”若不是他摔断腿,孙女也不会去张家做厨娘,也就不会接二连三碰见倒霉事。


    “什么害不害的,爷爷您这么说可就重了。”姚轻雪故作生气,“福祸相依,若是没有这一遭也碰不到芽芽,您二老多了一个孙女呢。”


    姚福立马换了语气,“对对,不是坏事,咱家有芽芽。过去的就过去了,不提了。”


    “没错,这是因祸得福,咱家俩孙女都是有福之人。”刘氏道。没有那一遭姚家不但不会有芽芽,也不会有韩泽这个孙女婿。


    “芽芽!”姚轻雪扶着芽芽的小


    肩膀,“你爹娘的事姐姐已经没有什么瞒着你的了。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人这一辈子很少有顺顺当当的时候。爷爷奶奶苦了一辈子,姐姐从小被抛弃,去年还差点被人杀死。但姐姐从来没有因为这些觉得世道不公,我一直坚信只要努力不放弃,日子会越过越好。”


    芽芽低着头,安静地听着,泪水从她小脸上流下,一直流到嘴边。姚轻雪继续道:“我并不是要你忘记你的爹娘,姐只是不想你被过去困住,咱们得往前看。”


    小姑娘吸了吸鼻子,用手背抹了下眼睛。“我知道的姐姐,我要像姐姐一样坚强。我与他们大概只有那点缘分,姐你放心吧,我不会总想他们。”


    刘氏:“快别哭了,明日得进宫呢,顶着两个肿眼泡,宫里人以为咱家丫头丑呢。我孙女可不丑,明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芽芽不哭啊,明早爷爷去给你买排骨。”老爷子也不知道怎么哄。


    说了会儿话,到睡觉时间姐俩回到房间,姚轻雪把一万两银票拿出来给芽芽交底。“这银子姐姐给你留着,等将来给你做嫁妆。”


    芽芽摇头,“我不要,这是娘给姐的,就是姐姐的银子,嫁妆我自己赚。”


    “口气不小?你怎么赚?”姚轻雪失笑,“又不是现在给你。”她把银票重新收好,“我就是让你心里有个底,我们芽芽也是小有家产的姑娘,不比别人差,在外行走腰杆挺直些,不能被人小看了。”


    芽芽抿着嘴,终于笑了:“好!”


    姐俩躺在床上说话,小白趴在她们中间,柔软温暖的毛让俩人爱不释手,你摸一下她摸一下,小白也习惯了,就那么安静地趴着任摸。


    原本以为会因为进宫的事睡不着,但没多大会儿姚轻雪的眼皮就开始打架,而芽芽也很快发出均匀的呼声。


    一夜好眠,日次起来刘氏已将早饭做好。姐俩吃完便开始打扮。韩府早早派过来一位嬷嬷,临时教姐妹俩进宫的礼仪和规矩。


    巳时刚过,韩家的马车便过来接人。姚轻雪有些紧张,芽芽也是小脸紧绷。


    韩泽笑道:“陛下宽厚仁慈,此番大家都有功,不会过多苛责,不必紧张。”


    “嗯。”姚轻雪点头。明白归明白,但还是紧张。听见外面有锣鼓声,她以为是哪家娶亲,为了分散注意力便撩开帘子往外看。


    恰巧看见宋筠身穿红袍、胸戴红花、骑在一匹白马上。


    第86章 第86章巨债


    姚轻雪疑惑,宋筠娶亲吗?不对,同样打扮的还有旁人,这时她听见人群中有人喊“状元郎!”


    “宋筠考中了?”姚轻雪回头问。


    韩泽凑过去往外看了两眼,随即把帘子放下。“一甲第三名探花。”今日状元游街,他交代曹叔避开御街,但还是在岔路碰上了。


    “厉害!”姚轻雪真心佩服宋筠,聪明人不少,有才学的人很多,能中探花的人却是凤毛麟角,她想再看两眼。


    哪知韩泽挪到帘子前坐下,把不大的小窗挡得严严实实。“区区第三,很厉害吗?已经走过去了,别看了。”


    姚轻雪:“……”区区第三?韩大人好大的口气。您要上场考,怕是连殿试都上不去。


    见她眼珠子滴溜转,韩泽手痒捏了下她的脸颊,感觉一道视线,韩大人转头,芽芽赶紧低手摆弄手指。小姑娘心想怎么都喜欢捏脸啊?姐姐也喜欢捏她脸。


    马车很快来到宫门前,韩家人和周芸姝家人已经等在这里。众人略聊几句,核验身份后进了皇宫。


    芽芽记得早上嬷嬷的叮嘱,进宫后不准四处张望,不可探头探脑,她紧跟在姐姐身边,低头垂眸。姚轻雪便没那么老实,脑袋不动但眼睛可没闲着。


    皇宫,外面红墙黄瓦、雕梁画栋,很是雄伟壮丽,路上遇见的宫女太监躬身碎步,竟然听不到脚步声。跟随引路的太监来到殿内,姚轻雪快速扫了一眼,气派、豪华,处处彰显着一个字——贵。


    远远瞥见韩浩站在一人身侧,姚轻雪垂下眼不敢乱瞄了。小辈们跟在两家家长身后跪拜行礼,前面怎么做,她们就怎么做。


    周芸姝虽出身书香世家,以前也是没机会进宫面圣,今日她与姚家姐妹均是第一次进宫,紧张程度不亚于芽芽。倒是韩莺韩娇和韩漳跟随父亲母亲参加过宫宴。


    礼毕,众人坐下。皇帝先与韩将军、周家家主说话。皇帝的声音随和温润,听上去脾气很好。姚轻雪微微抬头看过去。年轻的帝王气质非凡,眼眸深邃,眉宇间透着英气。


    姚轻雪垂下眼,突然听见皇帝问:“朕听说姚姑娘厨艺不错?”


    姚轻雪愣了一瞬后起身行礼,“回陛下的话,还行。”


    “倒是不谦虚。”皇帝轻笑,“润青说你厨艺好,遇见你之后他总算能吃饱饭了。虽然朕这位爱卿在饮食上太过挑剔,不过能让他这般苛责之人满意,想来你的厨艺确实不错。那朕便不绕弯子了,朕念你有情有义,又助大理寺找到失踪已久的火器,德运楼十万两给你,敢不敢要?”


    姚轻雪:“……”啥?没听清,麻烦陛下您再说一遍。


    别说姚轻雪懵了,就是韩将军韩母和韩泽都是震惊不已,事先皇帝一点消息没漏。谁都不知道今日找姚轻雪来是为了德运楼。


    要知道京城但凡有财力的人都盯着德运楼呢,宁王想买皇帝都没给,如今竟然要给毫无财力和背景的姚轻雪?


    十万两让姚轻雪脑袋嗡嗡的,但她很快冷静下来:“陛下此话当真?”


    “君无戏言。”


    “敢。”一个敢子掷地有声。但紧接着姚轻雪不得不实话实说:“只是民女家贫,拿不出十万两。”


    韩将军腹诽,别说你了,就是韩家一下子也拿不出这么多银子,也得卖铺子卖地才能凑齐。韩家无意争夺德运楼,但若是未来儿媳做这行,韩家可以出了这笔银子。不过韩将军没有吭声,他想看看姚轻雪如何应对。没点胆量,担不起责任可做不了大生意。


    皇帝并不意外,姚家能拿出才怪。“十万两是最低价,没银子可是不行的。”


    姚轻雪:“陛下可否允许民女分期付款?”


    皇帝嗤笑:“空手套白狼,你算盘打得精,润青说你老实忠厚,朕看不见得。”


    “多谢陛下夸奖,不精怎么做买卖,生意做不好又怎么还陛下的银子。”


    “朕还没答应呢。”皇帝看了眼韩泽,“你即要嫁进镇远将军府,这笔银子韩家拿得出来,不如让你未婚夫替你出了这笔银子。”


    “此乃民女一人之事,与将军府无关,与韩泽也没有关系,民女想凭自己的本事把酒楼做起来,后果也由我一人承担。民女不才亦不聪颖,唯有厨艺可与人争锋,陛下慧眼如炬,民女定不会让陛下失望。”


    皇帝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片刻后道:“可以,十万两限五年还清,每年加一万两利钱。若是当年还不上,次年便要多加一万两。五年内你若不善经营,朕随时收回德运楼。既然是朕上你,那便不用你找人担保,如此安排,你觉得如何?”


    这样的条件绝无仅有,这世上恐怕没有第二个人会以这样优厚的条件将德运楼转让给她,也就皇帝做得到。这里自然有韩家,有韩泽的功劳。


    姚轻雪跪下叩头谢恩:“谢陛下体恤,民女定竭尽全力将德运楼经营起来,绝不辜负陛下隆恩。”她经营德运楼,一年若赚不到三五万两,那她也别总惦记开食肆了,干脆靠韩泽养着算了。


    皇帝看了她两眼,姚轻雪今年也才十九岁,竟然敢背下十多万两的债务。他倒要看看润青的眼光如何。“好,文书签了,德运楼就是你的了。”


    姚轻雪签了文书、按上手印。之后皇帝给韩浩和周芸姝赐婚。其余人都得了赏,就连芽芽都得了不少好东西。总之参与找到火器的人都有赏赐。


    进宫前紧张兮兮,出宫时姚轻雪背负十万两巨债,反倒心态平和了。她想: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吗?


    皇帝先是把她家银子搜刮一空,然后让她欠债十万两,不,是十五万。姚轻雪忍不住想他是不是故意的?


    十五万两啊,先前她打算开食肆也只想过小富即安,现在看,不大富都对不起自己。


    出宫后,韩父韩母与周家父母在宫门口说话,韩浩和周芸姝赐婚两家人事先知情,所以并未有多大波澜。两家说定改日聚在一起商量两个孩子的婚事,便各自回家了。


    韩母让姚轻雪姐俩去将军府用午膳,韩娇要和芽芽坐一辆马车,两个小姑娘嘀嘀咕咕说悄悄话。姚轻雪一动不动坐在那不知在想什么。


    韩泽看着她也不说话,半晌见她还是木头人一样,叹口气道:“吓傻了?你在陛下面前不是挺能耐吗?”海口夸的,他都快热血上头了。


    “我的能耐大着呢。”姚轻雪嗔他一眼,把膝上的锦盒打开,小心拿出德运楼的地契看了又看。然后眉开眼笑:“韩大人,你就等着跟我吃香喝辣吧,保证把你养得胖胖的。”


    “还是算了。”韩泽道,“我若胖了踏雪都得嫌弃。”


    想到踏雪嫌弃的模样,姚轻雪忍不住笑。


    “姚姐姐,你好厉害!”韩娇两眼放光,她掰着指头算,“十万两等于十个一万两,一百个一千两,等于多少个二百两?”


    芽芽:“五百、五百个二百两!”


    姚轻雪赞许地看一眼妹妹,算数没白教,韩泽也很意外,芽芽去学堂没多久,韩莺要比她大几岁,算数竟然不如芽芽。“芽芽聪明。”


    “那是自然,也不看是谁妹妹。”姚轻雪与有荣焉。她早就打算好了,等妹妹长大就给她做账房。


    韩娇惊讶于十万两竟然有这么多,都没注意芽芽算得比她快。


    姚轻雪:“娇娇有二百两?”


    “你怎么知道?”韩娇嘴巴张得老大,都快能塞进鸡蛋了。


    姚轻雪莞尔,小孩子心思很好懂。“自然是猜的。”


    芽芽看了一眼韩娇,抿着嘴,韩娇是韩家二小姐,竟然才有二百两啊。她有一万两呢。这么想的芽芽瞬间觉得底气足了。不过一万两离十万两还差很多呢。“姐,我们欠了皇上好多钱啊。”


    “不怕,姐会赚回来的,你要相信姐姐。”


    芽芽点点头,小眉毛还是皱着,“可是爷爷奶奶知道了会怎样?”


    姚轻雪抬头望向车顶,姚福和刘氏知道她欠这么多银子,估计天都得塌了。尤其是刘氏,也不知道她心脏经不经得住。但这事又不可能瞒着,瞒也瞒不了多久。


    将军府午膳已经准备好,众人净手后坐在桌前。其实皇帝有留他们在宫中用午膳,但韩将军一想这么多人,在宫中吃饭吃不饱还不自知便婉拒了。


    大家都饿了,默默吃了一会儿韩将军才对姚轻雪道:“你不要有压力,十万两韩家还是拿得出的。卖几块地再卖几间铺子就有了。”


    姚轻雪放下筷子:“多谢伯父,不过陛下既然准我五年还清,我便每年还三万,才算遵守约定。今年还未过半,年底若是拿不出三万两,再请伯父帮忙也不迟。”


    韩父韩母互相看了一眼,韩夫人:“行,你既是我家儿媳,便与韩家一体。你要记住韩家是你的后盾,有任何需要和难处直接开口。”


    韩将军:“你伯母说的对,德运楼开业前得修整一番,你伯母管着不少铺子有这方面的经验,让她帮你。”


    姚轻雪感动又感激,她起身对主位躬身行礼。“多谢伯父伯母!”


    韩父:“坐吧,自家人不必多礼。”


    姚轻雪坐下后,韩父又道:“只是你们的婚事何时办?老二和周家姑娘得陛下赐婚,便不好迁就你们了。”


    原本是长幼有序,老大成亲后才轮到老二,但陛下赐婚非同一般,老大嫡子什么的都可以往后排。


    姚轻雪想了想:“先立业后成家,我要把酒楼做起来再成亲,明年吧。”


    韩泽:“……”


    第87章 第87章支持


    韩大人万万没想到,姚轻雪心愿达成,第一个先对他捅刀,他想成个亲怎么就这么难。“成亲与你开酒楼并不冲突。”


    姚轻雪一脸严肃道:“会分心。”成亲怕是就得怀孕。背了这么多债,她现在哪里敢生?至少得等酒楼运行正常才能考虑。


    “照你这个说法很多人都得是孤家寡人。”韩大人十分不赞同她的说法,“事必躬亲只会累死自己,知人善任方能成就大事业。”


    姚轻雪意外地看了韩泽两眼,他竟然有这样超前的管理思想,不愧是大理寺的中流砥柱、陛下信赖的韩少卿。


    “你说对,只是起步阶段很多事必然要我亲力亲为。我并不是不打算成亲,我的意思是可以让二公子与周姑娘先办婚事,我们在他们之后也没关系,最多也就半年,等酒楼运行正常我们再成亲也不迟,你觉得呢?”


    姚轻雪的态度让韩泽松了口气,他点了下头,“也好。”原本也打算秋后办婚事,比二弟迟一些倒也没什么。


    韩父与韩母并未干预他们的决定,若没有赐婚一事,韩母绝对不会允许姚轻雪往后推迟婚事,现在也是不得已。


    午膳后,韩母拿出一万两银票给姚轻雪:“开业前的准备需不少银子,这些你先拿着用。”


    韩母本想多给些,但韩父说既然她有胆在陛下面前夸下海口,便让她自己去闯,不行了他们再援手。韩将军很欣赏未来儿媳的闯劲儿,也想看看她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这银子我不白拿,我给您算分红。”姚轻雪接了银票。


    韩振夫妻并未把她的话当真,二人不会想到几年后这点分红会让多少人眼红。


    韩父韩母回房午睡,姚轻雪去看辣椒。春佟秋月两个丫鬟早就等着她了,等人到了便把晒干的红辣椒拿出来,不过不多,才六个。


    姚轻雪大喜,掰开一个闻了闻,没错就是这个味儿。韩泽拿起来端详。


    “走,去给你做辣油,你可以拌面,也可以用来炒菜。”姚轻雪来到厨房,找来捣蒜的石罐和杵子,把干辣椒捣碎。


    刺鼻的味道把周围几人都呛出去老远。春佟秋月再次怀疑这玩意能吃吗?


    见案板上有午膳没用完的瘦肉,姚轻雪叫帮厨切了一些肉丝,又要来花椒、糖等。然后生火烧油,没多久香辣的气味弥漫了整个厨房。


    肉丝辣酱盛出来以后,姚轻雪尝了一下味道非常不错,未经改良的辣椒味道非常浓郁。韩泽小心地吃了一条肉丝,细细品了一下然后又吃一口,还想再吃时,姚轻雪把一个馒头送到他面前。


    灶房里的人都惊讶极了,杂粮馒头是韩府下人的午饭,姚姑娘竟然拿给少主吃。韩家的大厨犹豫要不要上前阻止。然后就见嘴巴十分挑剔的大公子几口吃掉一个馒头。


    在用过午膳的情况下,韩大人又吃了两个馒头夹肉丝辣酱。姚轻雪见他喜欢也很高兴,“明日陪我去安定庄吧,我的酒楼能不能大赚就看这东西了。”


    “好。”韩泽连连点头。他把装肉酱的罐子递给厨子,让他放好。大厨小心翼翼接过罐子,他也很想尝一尝,但东西不多,他可不敢跟少主抢吃食。


    两人刚回院,韩莺、韩娇还有韩漳找过来。


    韩莺递给她一张银票,“我就这么多,别嫌少。”姚轻雪一看是一千两。韩漳递上五千两,韩娇竟然也拿出八百两。


    姚轻雪


    惊讶:“你不是只有二百两吗?”


    韩娇两手背在身后不好意思道:“姐姐有的我都有,父亲还会偷偷给我银子。”


    这小姑娘鬼精啊,看走眼了,姚轻雪感叹。


    “父亲何时偷偷给你银子?”韩莺叉腰。


    “不是不是,姐姐你误会了。”韩娇赶紧摆手,“我生辰时父亲会给我十两银子,让我自己喜欢什么买什么,就只有十两而已,是真的,我没骗姐姐。我就只有二百两,六百两是我娘给我的,她说哥哥姐姐给了那么多,我不能太小气。”


    这话是真是假不知道,反正小姑娘看上去特别真诚。韩莺“哼”了一声,没跟她计较。父亲偷偷给妹妹银子,母亲也会给她,还是光明正大呢,这么一比高下立见。


    韩家兄妹此番作为着实令姚轻雪意外,亲兄弟姐妹都未必会拿出私房银子帮她,何况她与韩泽还未成亲。“大家的好意我心领了,银子我都收下,我给你们写收据,这些银子都算入股,等还完陛下的银子就给大家分红。”


    韩漳:“借据不用了吧,都是自家人。”


    “一码归一码。”姚轻雪让韩泽准备笔墨,借据也让他代写。


    一千两在十五万中所占的比例没多少,韩莺一看自己的那点数,兴致缺缺道:“我一年能拿十两银子吗?”


    韩漳收好借据,“我相信姚姐姐,我就等着发财了。”这话并非恭维,韩三公子押上了全部身家。但他没成家没营生,还不像两个妹妹有爹娘宠着,他能攒下几百两已经不错了。于是他偷偷跟祖母借了四千五百两。


    “大哥,你出多少?”韩漳问。


    韩泽看向姚轻雪:“你要多少?”这语气像是说你要多少我就能给你多少。


    韩漳笑道:“还是大哥财大气粗,比不了比不了,走了。”韩三公子把妹妹们和芽芽领走。


    房间里只留下他们二人。“我要多少你给多少?”


    韩泽:“尽力而为。”


    “一文不要,你可不准再来分我的利了。”今日收了一万多两,芽芽还有一万两,家里还有一千多两,开业前的银子应是够了。


    “都有分红,只有我没有?”韩泽收拾桌上的笔墨。


    “因你与旁人不同。”姚轻雪从身后搂住他的脖子,“对了,说要还你的银子我得食言了。”那日去霄云山她信誓旦旦地说要把两千两还给韩泽,结果计划没有变化快。


    “那两千两不能算我的分红?”韩大人继续为自己争取利益。


    “算也可以,不过呢你的就是我的,你觉得算不算有意义吗?”姚轻雪歪着头笑嘻嘻地看着他,“我可以给你零用钱。”


    “那你可要给足,不然我可不依。”韩大人把脸凑过来,“先收利息。”


    下午曹叔将姐妹二人送回葫芦巷。姚福和刘氏心里一直忐忑不安,生怕姐俩在皇宫受委屈。直到见到人回来,老两口才松口气。


    刘氏问他们在皇宫的事,芽芽把自己的赏赐给她们看,有丝绸、有首饰,还有一套文房四宝,还有四本精装书籍。


    怎么只有芽芽有赏?大孙女的功劳不是更大?刘氏纳闷:“雪儿你的赏呢?”


    芽芽看了一眼姐姐,低头不说话。


    “奶奶,您先坐好,我跟你们说件事。”姚轻雪起身把刘氏按到椅子上,她怕刘氏刺激太大受不住再晕了。扶着刘氏坐好她才道:“德运楼您知道吧,被擦朝廷收了,今日进宫皇上把德运楼给我了。”


    姚福大喜:“好事啊。”


    刘氏狐疑:“你就是功劳再大,也不至于给你那么大酒楼吧?”富贵人都会算计,老太太不信皇帝能给孙女一座酒楼。


    姚轻雪心想老太太其实很聪明,要不是身体不行,怕是比姚福都强。“那个,十、十五万两银子,五年还清,一年还三万不是很多我一定能赚到银子。”后面姚轻雪越说越快,她怕说慢了刘氏晕过去。


    果然,刘氏一听到十五万两就捂心口,“十五、万、两?”


    “奶奶您别激动啊。”姚轻雪给她抚胸口,“五年,五年十五万两,一年就三万两,不多,一点都不多。”


    “一年三万两,还不多?”刘氏这辈子都没想过一年赚三万两。


    “奶奶,姐姐做饭那么好吃,她一定能赚很多银子。”芽芽也过去抚刘氏心口,“韩家的哥哥姐姐们都相信姐姐,给了好多银子,我的银子也给姐姐用。”


    “你拿韩家人银子了?”刘氏急切地问。


    姚轻雪把事情经过一说,刘氏的心跳得更快了,还没开业就又欠了别人近两万两。


    “奶奶,德运楼您瞧见了。那么大的酒楼只要经营好了,日进斗金不是问题,一年区区三万两赚得跟玩似的,没有这点把握,我敢接?再说皇上都相信我能行,您咋不信自家孙女呢。”


    听着孙女的话,刘氏渐渐冷静下来,孙女的本事她相信,只是乍然听到欠了那么多债,她被吓着了。


    “雪儿说的有理。”姚福道,“雪儿经营德运楼,咱俩继续摆摊,两不耽搁,还能给她赚些银子。”


    刘氏一拍大腿:“对,我们齐心协力。”


    “这恐怕不行,德运楼营业后,卤味必不可少,您二位得去帮我。不然我一个人哪里忙得过来……”姚轻雪讲了一番大道理,最后终于把二老说服了。


    她回屋做开业前的计划。京城酒楼经营的菜品她大概有了解,在辣椒没有出来前,菜品要新才能打开销路。


    写写画画直到后半夜姚轻雪才睡下,次日一早韩泽过来接人,得知她还没醒。一问才知她大半宿没睡。


    第88章 第88章“东家来了”


    姚轻雪起床、匆匆洗了把脸,拿了个煮鸡蛋便与韩泽出门了。出城前她让曹叔去一趟德运楼。以前门庭若市的酒楼如今门可罗雀。门前的地面久不清理,垃圾满地脏污不堪。


    姚轻雪抬眼看了下还没摘下的“德运楼”牌子,张家无德偏起名德运,没有德行哪里来的运势?任何时候想要生意长久,德行必不可少。


    首先得起个名字,叫什么好呢?姚轻雪攒眉苦思,突然感觉鼻下传来香气,还不待回神便有东西碰到嘴唇,她想都没想张嘴便咬,满口芝麻香。


    见她看都不看就咬了一大口,还吃得津津有味,韩泽无奈又好笑。刚停车见路边有卖烤饼,他买了两个。也不知她想什么那么出神,芝麻饼都举到眼前了,她都没有反应。“在想什么?”


    姚轻雪嚼吧嚼吧把嘴里的东西咽下,“起什么名字好呢?”说完她拉过韩泽的手,又咬了一口饼,又脆又酥的芝麻饼越嚼越香。


    韩泽给她拿掉嘴边粘上的芝麻粒,“名字是招牌,名字响亮生意兴隆,得好好想想。不过不急,先来聊聊你昨晚忙了大半夜都做了什么?说来听听,我虽不懂经营,但京城酒楼本公子吃了个遍,多少可以给一些外行人的意见。”


    京城酒楼都让他吃遍了哪里还是外行,姚轻雪问他知名酒楼饭庄的招牌菜。韩泽一家一家说给她听,姚轻雪听后心里有了数。


    后世几大菜系的招牌菜拿到现在都是吊打各大酒楼,包括万福楼,问题在食材上,现在很多东西都没有。只能根据现有的食材,把菜谱做些改变,昨晚她共列出十道,打算作为酒楼开业的主菜。


    韩泽身为资深食客兼严重挑食者,他的意见很重要。姚轻雪把每一道菜的做法和味道描述一番,说着说着她突然看见韩大人偷偷咽了下口水。


    “哈哈……”姚轻雪大笑,“韩大人你馋了。”


    “你还说,给我做那么长时间厨娘,怎么没见你做过这些菜?”韩泽没好气道,“你是不是对我都没用心?”


    “这可冤枉我了。”姚轻雪止住笑,“你那么挑剔,我哪敢轻易换菜谱,万一做出来你不爱吃辞了我怎么办,那时我得抱紧你韩少卿的大腿呢。”


    姚轻雪挽住他的胳膊,“回去我每道菜都做,你做一个食客。”


    “这还差不多。”韩泽没跟她计较,以前没吃到以后总有的吃。“厨子呢?你不会打算亲自掌勺吧?”


    “自然不是。”那么大酒楼靠她一人做菜,累死她都做不完。


    厨子是重中之重,得培养几个厨子。但姚轻雪担心教会厨子,给别人做嫁衣。


    “买人,卖身契在你手里,生死由你,无人敢背主。太平巷的房子空着,回城后去牙行问问,厨子不太好买,不过也不是没有,只要会些厨艺,买来人放在太平巷,你调教几日便可上灶。”


    姚轻雪想了想,然后点头:“也好!”防止菜谱外流,也只能这么做。


    上次来时山间偶见新绿、农田还是光秃秃的,现在庄稼都长一尺来高,远远望去绿油油一片。


    安定庄的村民大多在田里锄草,几个光屁股的小娃在路上跑来跑去,他们看见韩家的马车走近,呼喊着:“东家来了”跑回村子。


    待在家里的老弱残纷纷走出家门,曹叔与他们打招呼。下车后看


    见有人在辣椒地里,姚轻雪和韩泽去了地里。


    李贵和媳妇还有他们的女儿春杏,看见主子过来,赶忙扔了手里的草,起身迎过来。“大公子,姚姑娘!”


    姚轻雪:“苗出的好不好?”自从把种子撒地里,她就没再来过。


    “好着呢。”李贵笑道,“比豆子麦子出的苗都好,一棵苗都不缺。”


    先育种,播种又是她亲自盯的,不出意外的话出苗率不会太低。姚轻雪在地里走了一圈,确实如李贵所说,没有缺苗的。每个坑都有两到三株辣椒苗。


    李贵媳妇:“前些日子土有点干,我和他爹挑水浇了一遍,村里人也过来帮忙了。”


    辣椒苗比旁边地里的豆苗长势要好,原来是浇水了,姚轻雪:“辛苦了!”


    李贵媳妇爽朗道:“辛苦啥,我们应该做的。姚姑娘你说这苗能栽,啥时候栽?”


    姚轻雪也有些犯难,秧苗移栽阴雨天成活率最高,今日天气晴朗不像是要下雨的样子,若是一两个月不下雨,秧苗越长越大,苗大移栽成活率会变低。


    李贵:“我去村里问问孟老头,他会看天。”说完他大步往村里去。


    “村里竟然有这种能人?”姚轻雪以前听说过有人会看天,有雨没雨看的很准,但也只是听说。


    “孟老头有本事,他说下雨十次有七八次都是准的,每年开春撒种,秋天抢收都找他看。”李贵媳妇边说边蹲下来拔草,她干活利索,没一会儿手边便一堆小草。


    春杏干活很认真,辣椒苗根部的小杂草也不放过。姚轻雪蹲下身跟她们一起拔。土壤好庄家苗长得好,杂草也长得不赖,若不是经常拔一拔,怕是草得比苗长得高。


    但拔了一会儿姚轻雪的腰就受不住了,起身时感觉后腰咔咔作响,她“唉吆唉吆”地叫唤,李贵媳妇大笑:“你哪干得了这活,快去地边歇着吧。”


    没多久,李贵领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过来,老人对韩泽拱手行礼:“见过大公子!”


    韩泽抬手虚扶:“不必多礼。”他对战场上下来的士兵都有几分敬重,从来不会在安定庄摆将军府大公子的架子。“听说您会看天气,可知近期是否有雨?”


    孟老头看了看地里的苗,“七八天后应该会有一场雨,若是不急的话,栽秧那个时候正合适。”


    韩泽看向姚轻雪,姚轻雪点头:“可以,就在下雨前栽吧。”


    “那便麻烦您回去跟村长说一声,下雨前组织人手过来帮李管事栽秧。”韩泽叮嘱道,“这东西的种子从南海来的,整个大卫只有咱们这有,来之不易,若是有损,便无处寻种子了,所以还请告诫大家务必小心。”


    韩泽亲自品尝过辣椒,无论是新鲜的还是晒干碾碎的,都是以前不曾有过的味道,是茱萸无法比的。不用姚轻雪说他也知道辣椒的价值。


    孟老头很惊讶,他只知道大公子和他未婚妻重视这些苗,没想到来头这么大,也难怪他们没见过。老头不敢怠慢:“大公子放心,我一定转告村长和大家,这东西在咱们安定庄出不了差错。”


    孟老头回村,他俩也随李贵一家回到庄子,小宝在院里玩,看见爹娘回来他高兴的扔了手里的石头,乐颠颠跑过来扑到娘腿上,仰起头眼睛笑成一条缝。


    李贵媳妇抱起儿子,在他脸上狠狠亲一口。姚轻雪眼馋,小娃娃的脸蛋肉嘟嘟嫩呼呼,这一口该是多么软嫩啊。


    她满眼羡慕,韩泽看在眼里,他凑近了低声道:“喜欢孩子,我们快点成亲就可以自己生了。”


    姚轻雪白他一眼,心想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要是能生,我立马成亲,都不带等到下个月的。


    李小宝跟娘亲香完才看见多了两个陌生人,他看见姚轻雪眼睛一亮,伸出小手:“糖呢?”


    姚轻雪:“……”上次来把春杏舍不得吃的麦芽糖用了,小家伙是跟她讨账吗?她两手一摊,“没糖。”


    小宝盯着她的手看了看,又去看韩泽,韩泽也把手伸出来,表示他也没糖。小宝眼睛瞬间蓄满泪水,一转头扑进他娘怀里。


    李贵媳妇点点儿子的脑袋:“你好意思要糖,惯得你。”她抱着儿子去灶房烧水沏茶。


    李贵问韩泽杀鸡还是杀鸭?姚轻雪说算了,庄子上没什么调料,鸡鸭做出来也不会好吃。午饭凑合吃一口,下午他们就回城了。


    外面阳光很好,姚轻雪没进屋,而是登上高台看远处的高山和田野。几个半大孩子赶着猪和羊从山里出来,已近中午田里忙碌的人们也陆续把家回。安定庄正如它的名字一样处处安定与宁和。


    这时大门处传来李贵媳妇的大嗓门,“这鱼可真大,但是我不会做啊,秦家兄弟要不您进来给做了?我做大公子和姚姑娘准定不爱吃。”


    姚轻雪好笑,李贵媳妇做事麻利,但厨艺确实不咋地。她顺着梯子走下高台。秦家和已经和李贵媳妇进了院儿。


    看见姚轻雪,李贵媳妇道:“秦兄弟抓了条大鲤鱼,我让他帮忙做,别看他是男人,做饭的手艺可不赖,村里谁家办席都找他掌勺。”


    秦家和不好意思道:“我这算啥,哪能跟人家正经厨子比。”


    “咋比不了,我觉着你比食肆饭庄的大厨强。要我说你合该去城里找个厨子的活计,准能赚到银子。”


    秦家和挠挠头,“城里不好待,在家种地挺好。”


    “倒也是,城里人心眼子太多,在家种地省心踏实,咱们有将军府罩着不比外面过得差。姚姑娘进屋歇会儿,喝点茶,午饭等会儿就好。”


    看着秦家和的背影,姚轻雪若有所思。


    第89章 第89章修缮


    午饭时,姚轻雪见盘中鱼卖相还不错,便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细细品尝。应是调味不足,略有腥味,但可以凑合吃。“尝尝鱼。”


    韩泽本来一口都不想吃,姚轻雪给夹到碗里,韩大人勉强吃了一点,入口便皱了下眉,显然是不喜欢。


    姚轻雪:“这鱼味道虽然差了点,但火候正好,鱼肉嫩,若是调味做好,味道应该不差。没有几年厨艺做不到这个程度。”


    他们两个,一个是专业厨子,一个嘴刁,并不能代表大多数,于是姚轻雪让李贵一家和庄上其他人都尝了这道鱼,大家都说好吃。


    李贵:“我在京城饭庄吃过的鱼,都不如这个好。”


    姚轻雪问韩泽:“让此人给我做厨子如何?”安定庄的人,不怕他学会了另起炉灶。


    “他若有意可以用。”韩泽没意见,安定庄的村民靠韩家生存,轻易不会做出背叛之事,可以信任。


    李贵媳妇这才明白主子让他们尝鱼是为哪般?她一拍大腿:“找秦家和做厨子就对了,我就没见过比他做饭更好吃的男


    人,京城饭馆咱也去过,都没有秦家兄弟做的好。”


    韩泽让李贵去村里把人叫来当面问问。等人来了以后,姚轻雪开诚布公,她并未说一定用秦家和,而是说他有意的话,试用一个月,合格后才可签正式任用契约。


    秦家和犯了难,他之前从未想过出去做厨子,但若是韩家就另当别论。不过他要是走了家里不好办。三个孩子都不顶事,大小子今年六岁,小丫头才两岁多,他走了家里地里都得靠他媳妇一个人。“我回去跟家里人商量一下再给您答复。”


    姚轻雪给他考虑时间,秦家和若是有意,三日内去葫芦西找她。


    秦家和前脚刚走,安定庄的村长就到了。姚轻雪叮嘱村长和李贵他们:辣椒苗移栽的注意事项。村民都是种了一辈子田的老农,姚轻雪不担心他们栽不好苗。


    村长走后,他们也启程回京。路过村子时,村民塞了不少鸭蛋和山野菜到马车里。安定庄外有河,还有大水泡子,村民家家都养鸭子,最不缺的就是鸭蛋。


    秦家和把一篮子鸭蛋放到车上,回屋把做厨子的事一说,他媳妇当即决定:“去,当然要去,别家你怕东家不好相处,大公子你怕什么。她未婚妻看着就不是跋扈的,你去了多赚些银钱,租个房子让老大老二去城里上学。跟咱们土里刨食不会有出息,一辈子一眼望到头了。”


    秦母也说:“该去,韩将军对咱们都不薄,租子都少收几成,大公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去吧。家里有我和你媳妇呢,地里的活干不完就花工钱请村里人帮忙。”


    回城的路上姚轻雪还担心秦家的情况,怕是不允许秦家和去京城,她是没料到秦家女人比男人看得更远。


    进城时看见城门柱子上刻着瑞兽,姚轻雪灵光一闪:“饕餮楼。”韩泽也觉得这个名字不错,于是酒楼的名字就这么定了,也是随意的很。


    进城后两人没急着回家,而是去了牙行。果然厨子很抢手,若不是主家犯事要发卖,牙行不会有厨子卖身。


    韩泽亮出身份,让牙行给留意着,有人就去将军府送信。然后把姚轻雪送回葫芦巷他才离开。


    刘氏见有好几篮鸭蛋问道:“怎地买了这么多?”


    “村民送的。奶,酸菜不能吃就扔了吧,缸腾出来腌鸭蛋。”


    以前冬天不怎么买肉和菜,上一年秋的酸菜吃到开春就差不多没了。去年冬天因为姚轻雪舍得花银子在嘴上,所以干菜和酸菜还剩不少。天气越来越热,酸菜即便没坏也不好再留了。


    “行,我这就去倒腾。”刘氏把剩下的几颗酸菜去了老帮,只留下嫩心。


    姚轻雪跨上篮子,“我去接芽芽,顺便买点肉。”


    耽搁了几天,今早芽芽继续上学,私塾虽离家不远,但她毕竟是女孩子。家里人都不放心她一个人走,所以每次上下学都要接送。


    姚福要去,姚轻雪没让。在私塾外等了一刻多钟,芽芽挎着书袋走出来,看见姐姐来接她很高兴。和比她小的女孩子挥手告别,牵起姐姐的手出了巷子。


    姐俩去了最近的菜市,买了大骨棒,羊肉,看见有人在路边卖小鱼小虾,总共没多少,都让姚轻雪包了。鱼虾都不大,裹上面油炸,凉了也好吃。


    晚饭时看着一桌子菜,刘氏忍不住叹气,谁家欠那么多债还敢这么吃?也就她孙女心大。“酒楼是不是得收拾了?耽搁一天就少赚不少银子。”


    “明日就去收拾。”姚轻雪喝了口汤,大骨和酸菜炖了半个多时辰,汤很鲜美,骨头上的肉软烂,一碰就掉。


    “德运楼去年才刚翻修过,应该不用大动,哪里不合适稍微弄一弄就好了。”姚轻雪并不打算对酒楼内部做太大改动。一个是银子问题,另外她的审美并不一定符合这里人的喜好,所以不动为宜,但可以在装饰上花些心思。


    刘氏:“也好,省银子。明早我和你爷爷一起去,咱们能自己做的就自己动手。”


    “可别。”姚轻雪不想让他俩操这个心,便撒了个谎:“韩泽已经找人了,用不着你们。”


    晚饭后,姚家来了几位意想不到的客人,韩浩与周芸姝还有韩娇。


    韩浩拿出五千两银票:“那日我不在家,没赶上。”


    “也算我一份。”周芸姝也拿出一千两银票。


    姚轻雪很清楚他们是想帮自己,其实周转银子差不多够了,但都送上门了,一番好意她不能拒绝。


    “多谢,我正缺银子周转呢。”姚轻雪收了银票,给他们写了收据。


    刘氏看着大孙女又欠人家六千两,心都跟着哆嗦。以前跟人开口借几两,人家都得考虑再三,寻思她家能不能还上,到了大孙女这可倒好,借银子都是千两起步,孙女眼睛都不眨一下。


    刘氏不忍多看,便出了屋子。姚福道:“孙女比咱们有出息,你呀就别瞎操心了。”


    “我想操心也用不上我啊。”刘氏搬了个凳子坐在院中,看芽芽与韩娇逗弄笼子里花花绿绿的小鸟。


    韩娇一遍一遍教“芽芽!”,那鸟就是不张嘴。


    等吃了芽芽喂的米后,小东西终于开了尊口,扯着公鸭嗓叫了声:芽芽!


    刘氏大为惊奇:“鸟都会说话?”这得多贵啊?


    “爷爷奶奶,这种鸟是会说话的鸟。”去霄云山时答应要送芽芽小鸟,韩娇一直记在心里。


    芽芽把鸟笼提到姚福和刘氏跟前,教它叫:“爷爷,奶奶。”


    鹦鹉瞪着绿豆眼不张口,芽芽把粟米喂给它,它才叫了声:“爷!”


    “奶,还有奶奶呢。”芽芽纠正,继续喂鹦鹉才又叫了声:“奶!”


    刘氏笑个不停,“不见兔子不撒鹰,感情是不喂吃的就不叫啊。”


    韩娇点点鹦鹉的小脑袋,“你这样可不行,太懒了。”


    “对,太懒没吃的。”芽芽点头。


    她们玩的开心,谁都没注意旁边的大白猫躬着身子悄悄接近。待芽芽又一次伸出手投喂鹦鹉时,小白嗖地窜过来,照着鹦鹉伸出笼子的脑袋就是一爪子。


    小小的鹦鹉四脚朝天倒在笼内,半天没缓过来。其他人都惊呆了,芽芽把小白逮住跟它讲道理:“小白你怎么能打人,不是,打鸟呢,它那么小,打死了怎么办?”


    小白充耳不闻,伸爪子还往笼子那边够,气得芽芽在白猫屁股上拍了两下。刘氏笑得快直不起腰了,他家院里以后可热闹了。


    ……


    次日早饭后,姚福送芽芽上学,姚轻雪拿了钥匙打算去酒楼,打开大门见曹叔驾着马车等在外面。“曹叔,您怎么来了?”


    “还有我们。”车帘掀开,春佟和秋月露出脑袋。


    曹叔道:“少爷说你身边得有人差使,便叫我们以后跟着您,有事尽管吩咐。”


    除了他们三人,曹叔说还有两个婆子和三名小厮,他们先去饕餮楼等着了。等他们到时就看见那五人不知从哪里借了扫把正在打扫门前。


    春佟将人招呼过来介绍给姚轻雪认识,秋月拿钥匙去开酒楼的门。这门许久未曾开过,乍然开启上面积的灰落了秋月一身。


    姚轻雪让人把头上的牌子摘了,她走进店内。很久之前便听过德运楼,但这是她第一次进店,如今已经不是德运楼了,而是她的“饕餮楼”。


    正如韩泽所说,店内装修很新,张家花大价钱翻修时怎么都不会想到这么快就完蛋,这倒是便宜她了。


    姚轻雪里里外外上上下下走了一遍,将酒楼内部构造和设施都了解的一清二楚。后院竟然有一座很大的烤炉。想到安定庄遍地的肥鸭子,姚轻雪决定加一道招牌菜——烤鸭。


    她这正看着,韩母带着人到了。姚轻雪陪着她又走了一遍,走完韩母累得捶腿,她坐下休息。“你打算怎么做?”


    姚轻雪:“不做改动,该擦的地方擦干净,该修补的地方修一修,桌椅板凳窗棂连廊重新过一遍漆,也算焕然一新。”


    韩夫人也觉得这么做合适,“我把家里能干活的人都带来了,李嬷嬷你叫大家都动起来,把德,不对,是饕餮楼里外都给我打扫干净,一点灰都不能有。乔旺你去找咱家常用的木匠来看哪里需要修补,然后再让他把该漆的地方刷漆……”


    韩母几句话就把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姚轻雪十分感激,她给韩母捶肩,“还好有伯母您帮我,不然我都不知该怎么办。”


    “韩家也有几间店铺,修缮这事我都亲自盯的,自然要比你熟。有不懂的尽管问我。”韩母神情有一丝得意。


    姚轻雪把韩夫人一顿夸。韩母很受用,但也知道她在拍自己马屁。有些话她听听而已并不会当真。自家儿媳她不帮谁能帮?


    “京城多少人盯着饕餮楼,盯着你呢,你把饕餮楼经营好便是对我最大的感谢。”


    姚轻雪郑重道:“您放心,我定然全力以赴,绝不辜负伯父伯母以及陛下的厚爱。”


    “好,我信你。”韩夫人起身,“留在这我也帮不上忙,人都留给你差遣,有什么不懂的


    或是需要我做的派人回去说一声。”


    韩夫人走后没多久,木匠就到了。姚轻雪与他商量完后,木匠领着徒弟开始干活。


    饕餮楼三楼并立,中间主楼三层高,两侧的矮一些,也有两层高。即便是简单修缮最少也要十日左右才能完工。


    中午韩泽过来说他朋友的字不错,她若没什么要求,便让杜淳和写“饕餮楼”的牌子。姚轻雪求之不得。


    下面的人干活,也用不到姚轻雪,她便回家打算将菜谱进一步完善。


    回家就看见秦家和在堂屋里坐着呢。


    第90章 第90章准备


    秦家和还带了两个男人来,年纪看上去都不大。既然来了便是决定给她做厨子,姚轻雪问他都会做什么菜。


    “乡下办席的菜都会做,就是不知合不合城里人的胃口。”秦家和脸上有几分羞赧,“我没跟师傅学过厨,我爹走的早,我娘身体不好,所以我从小就做饭,现在的手艺都是自己一点一点琢磨出来的。”


    姚轻雪自然知道他没学过厨,没学过还能把菜做好这才是本事。饕餮楼的菜谱她都定好了,其实用不着秦家和有拿手菜,但身为厨子的基本素养一定要具备,不然即使有菜谱也做不出好味道。


    姚轻雪带人去灶房,家里有昨日从庄子上带回来的青菜。她点了两道,简单说了下步骤,然后让秦家和自由发挥。


    很快芹菜炒肉丝与炒合菜出锅,颜色有些重,样子不大好看。姚轻雪尝了下,味道没大毛病但偏咸,这大概与生活习惯有关。村民常年劳作口重,所以乡下大席的菜重油重盐才受欢迎。


    这倒不是大问题,习惯纠正过来就好。于是姚轻雪把这两道菜存在的缺点一一指出。秦家和连连点头,在村里做菜不太看重外表,只要做的好吃就成,所以他酱油就放的多了些,色重盐也重。


    “不打紧,菜谱我会详细列出,到时你根据菜谱掌握好细节便不会出错。”姚轻雪道,“你先住下,过几日还会有其他厨子,我会亲自指点大家。”


    秦家和以为自己不行呢,一听让他留下了,偷偷松了口气。刘金文扯扯他的袖子,秦家和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


    他指着跟来的两人:“姚姑娘,这是刘金文,这是常贵,都是安定庄的村名。我在村里做菜,他俩给我打下手。听说您开酒楼便想过来学学厨艺,不知行否?”


    姚轻雪:“想做厨子?”


    “是。”刘金文小心地说道:“我二人从小就喜欢琢磨吃的,以前跟秦哥学,听说您开酒楼,我俩就厚着脸皮过来了。”


    见姚轻雪没说话,常贵赶忙道:“若是学徒不成,我们可以先从打杂做起。”


    姚轻雪:“这倒不必。”厨房打杂的就要不少人,他们二人既然想做厨子就不能安排在别处。不过,规矩一定得说清楚。


    “我会写一份保密文书,饕餮楼的菜谱不能泄露,更不可拿我的菜谱另起炉灶。”


    秦家和:“这个自然,菜谱是酒楼的根本,姑娘不说我们也明白这个道理。既在您这做事必然不会再去第二家,除非您和大公子不要我们。”常贵和刘金文也再三保证绝对不会做背信弃义之事。


    姚轻雪让曹叔把三人送去太平巷暂住,春佟和秋月留在姚家,两个丫鬟帮刘氏做事。姚轻雪关上房门将菜谱细化。


    每道菜的步骤和注意事项都写得很清楚。她十分投入,韩泽进来都没有发觉。直到油灯燃起,姚轻雪才发现屋里不知何时多了个人。


    “来了多久?”姚轻雪放下笔,转了转脑袋。低头这么一会儿便觉得脖子酸。


    “没多久。”韩泽绕到她身后,给她捏肩,“见你这么认真便没有打搅,菜谱为何写这般详细?”


    “我不能亲自掌勺,想让厨子每次做出来的菜口感一致,就得将过程统一,如此菜的味道便不会差太多。”姚轻雪简明扼要地说了下标准化操作,“也不知牙行那边何时能有消息,若找不到厨子,只能我和秦家和两人上了。”


    韩泽:“再等几日,若是没有消息,让家里厨子先去顶一阵子。你就不要去灶房了,身为东家要做的事情很多,厨房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姚轻雪自然知道,饕餮楼营业后很多事需要她亲自盯,怕是想上灶都分不开身。


    “咚咚。”敲门声响起,外面传来秋月的声音,“少爷,姚姑娘,该用晚膳了。”


    姚轻雪头往后仰,“你也在这用饭吗?”


    “不欢迎?”韩泽扶着她脑袋,生怕她一个不小心仰过来摔地上。


    “哪能啊。”姚轻雪撑着桌边起身,“韩大人想来就来,我家就是你家。走,看看今晚都有什么好吃的。”


    房门打开,两人就看见芽芽提着鹦鹉在前面跑,小白在后面追。白日芽芽不在家,刘氏怕猫祸害鸟,鸟笼一直放在她屋里。芽芽下学回来才把鹦鹉拿出房间,小白见了就炸毛,把小鹦鹉吓得直喊:“救命!”


    刘氏:“也是奇了,旁人逗弄小白都不理,偏不让芽芽拿笼子。”


    春佟笑道:“小白和芽芽关系好,乍然来个争宠的,它可不是不喜欢嘛。”


    姚轻雪手疾眼快一把捞住从面前跑过的小白,大白猫冲鸟笼使劲。姚轻雪把它举起来恶狠狠道:“你敢伤鸟,我把你炖了。”


    小白一僵,伸出去的爪子慢慢往回缩。秋月惊讶:“它听得懂?”


    “听不听得懂不知道,反正这家里小白就怕她。”说到这刘氏忍不住笑,“它也知道旁人好拿捏,雪儿不能惹。”


    姚轻雪训了小白几句才把它放到地上,芽芽把鸟笼提过来,她试图让小白和鹦鹉做朋友。小白抬爪狠狠拍了一下鸟笼,“嗖”地一下跑进屋里。


    众人一阵大笑,进堂屋用饭。饭后韩泽骑着踏雪,曹叔拉着两个丫鬟回了韩家,次日一早又过来接人。


    这日姚轻雪先去了太平巷,幸好秦家和认几个字,姚轻雪给他几道菜谱,然后给了他一些银子,让他们三个这些天在这练习。


    然后她来到饕餮楼,韩家的下人早早过来打扫,木匠叮叮咣咣修损坏之处。姚轻雪刚下马车,小厮过来说有人来找活做。原来是听说饕餮楼准备开业,先前德运楼跑堂打杂的那些人还想回来。


    用原来的人也好,这些人在楼里做久了,比新人更快熟悉环境,出错的几率会更少。姚轻雪亲自把关,剔除几个奸猾之人,大部分留了下来。


    这些人自然不够,于是又写了招工文书贴出去,除了工钱做得好还有额外奖励,待遇相当优厚,来应征的人络绎不绝。


    五天时间便把饕餮楼所需人员招齐了,但最重要的厨子和管事却还没找到。姚轻雪有些着急。她想找韩泽商量一下,这才发现好几天没看见他影子了。问曹叔,曹叔说这几日韩泽没回将军府。大概是大理寺又有重要案子了,姚轻雪想。


    这几日她抽空去了太平巷,秦家和完全没有问题,给一道菜谱他就能做出个八九不离十,姚轻雪亲自示范一两次,秦家和便可以完全掌握这道菜的精髓,可以说是在厨艺上非常有天分。


    刘金文和常贵就差远了,一道菜连着做三次,每次味道都不同,这个水平还得练,没个两三年上不了灶。


    开业没有厨子怎么办?正在姚轻雪发愁时,韩泽风尘仆仆回京了,给她带回来两位经验丰富的厨子。


    姚轻雪拿着一沓卖身契,惊讶又惊喜,“你从哪里买来的人?”


    “自然是京外。”韩泽灌了几口茶,方才让燥热缓解下来。“京城不好找,外地就不同了。我得了消息便马不停蹄地赶过去,连走了三地买了俩厨子,还有一位管事,替主子打理酒楼生意多年,三人都是因为主家犯事才被发卖。”


    京城厨子紧缺,韩泽便打起京外的主意。哪里有人犯事,犯多大事?他都能知道内情,他便利用职务之便寻了最近几个地方。索性没有白


    跑,一次就把姚轻雪需要的人都带回来。


    “厨子和管事都是拖家带口,我把他们家人都买了下来,人都交给你安置。”韩泽眼睛泛红眼下发黑,想来这段日子没怎么睡好。


    这么挑食的一个人,为了她四处奔波,吃不好睡不好,姚轻雪很是心疼,走过去抱了抱他,“多谢!”


    “就嘴上说说,没别的?”韩泽戏谑地看着她。


    姚轻雪嘟起嘴巴一点点靠过去,韩大人心满意足正准备把嘴也凑过去时,就听她嫌弃道:“咦,好脏,下不去口。”


    韩泽:“……”什么旖旎的心思都没有了。他这几天日夜兼程,衣服没换,澡也没洗,不怪她嫌,他也觉得自己快臭了。


    “我这都是为了谁啊?”韩泽两手捏住她的脸轻轻扯了下,“说好的患难与共呢?这么快就嫌弃我。”


    姚轻雪哈哈大笑,在男人脸上“啾啾”亲了几下。“好了,快回去休息。你帮我的已经够多了,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现在共有仨厨子,加上这几日招来的,后厨人员配齐了。姚轻雪让秦家和、刘金文、常贵三人都搬到饕餮楼后院住。


    其他人都交给新来的徐成管事,他负责底下那些人。姚轻雪将重点放在厨子身上,三人都是有多年经验的老厨子,稍加指点很快就上手。练习几日,菜的味道便基本稳定下来。


    九天时间饕餮楼修整完毕,没有做太大改动,但无论内部还是外观都让人感觉焕然一新。就连韩夫人都说做的很好。姚轻雪又用了几天时间做其他准备工作。


    在接手半个月后,一切准备就绪,饕餮楼开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