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晶化骨髓
如果不是因为之前在船上已经睡过很久了,按照昨天晚上南红与八重神子谈事到的时刻,今日南红大概是起不了这么早、还能这么神采奕奕地和柊慎介见面的。
清晨的离岛很美丽,是那种很清新的美丽,一枝一叶上都有凝结的露水,颜色剔透地挂在叶片的尖尖上、枝条凸起的节上,像是水晶的花苞,给这座小岛增添了很多梦幻的感觉。
而天边——天边虽然还能看到暗沉的紫色雷云,但是阳光倒也不偏不倚地照耀这这座边陲的小岛,于是经过这些光线的偏折之后,离岛这里的天空倒是呈现出了一种介于粉蓝和粉红之间的少女感。
就……还挺芭比的。
南红看着这般天空,一边打着白术大夫教给她、说是能够强身健体但从医生本人的身体素质看来或许也不尽然的一套养生操戏,一边做出如是评价。
昨夜的她和轻柳运气都很不错,直到她在深夜回来,也没有任何无关人士找上门来,她们如此安安生生地度过了一整夜。
而今天,就到了她和柊慎介这个老家伙面对面的时刻。
轻柳此时已经去了港口,正在指挥着矿行的手下将船上的那些贵重的清水玉制品抬到岸上来。
越是贵重的东西,往往也就越是娇贵,越是要小心翼翼地搬运,也就越是需要有个人在现场协调着那么多双手。
南红打完一套操,将气息调理平稳,随后戴上了自己那一手腕的漂亮首饰,朝着勘定奉行正堂的方向走去。
愚人众没有在离岛留下太大的动静,女士都遮掩住了自己的外表,那些她手下的愚人众士兵们就更是没发出多少动静了。
她们大概是在昨天晚上就离开了离岛,因为当轻柳回来告诉南红已经将一切安排妥当,只等她去与柊慎介见面的时候,她同样也带回了在岛上没有看见哪怕一个愚人众的消息。
南红未置可否,扶住了她的手:“走吧。”
*
至少从态度上看来,柊慎介还是颇为友善也对商贸颇为上心的。
一大老早,他就已经等候于此了,而衣着也是很考究的模样。
当南红走进门的时候,他站起来迎接,那双本来就已经上了年纪的眼睛因为笑着的表情和姿态而塌陷下了一大片密密匝匝如河网如蛛丝的皱纹。
“贤侄!”他笑着握住南红的手,拍着她的手背,用不知道多少年前南红的父母曾经和他谈生意的时候称兄道弟的这般压根没人承认的辈分喊南红,“上次一别,迄今过去快要十年喽,一转眼老夫都快认不出你了,上次你才将将到老夫胸口这么高呢,现在却已经与老夫平齐。”
南红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跟:“是因为我今天穿的鞋子跟高呢,您瞧着和当年也没什么分别,至少我看不出来。”
在来到稻妻之前,南红制定的策略是先谈贵的那些清水玉制品,再谈其他更为大宗的,更基础的矿石生意。
贵价的东西赚得多,到时候要抽成交给勘定奉行的税也自然而然地就更多,在南红的判断里,这样的安排应该能够让柊慎介在谈判的时候心情更好,也从而更乐意为后面的那些生意抬一抬手,给她更优惠些的税率。
于是此时,她也就遵循着自己一开始想好的策略。
刚开始的时候也确实很管用。
柊慎介相当喜欢这些贵价的清水玉制品,尤其是对里头最为昂贵的那一台完全用大大小小的玉石切片串联而成的花树屏风,玉石切片与玉石切片之间用了纯粹的黄金来连接,甚至还是掐丝的工艺,按照正常的市场价格来算,光是这座屏风的造价就差不多能够赶上凝光在群玉阁中三分之一的珍藏加在一起的价值。
但凡南红自己不是搞矿产的,这些矿石对于她来说都只需要算一个开采成本价,她也都不会舍得弄出这么个奢华过费的东西来。
不过……其实倘若钟离先生没有用假死注销了岩王帝君这个身份的话,这台屏风造出来了之后,她或许会先考虑将这玩意上供出去。
钟离先生那性子肯定很喜欢——只可惜,或许是他命中没有这一台屏风。
柊慎介站在屏风很靠近处,背着手,绕着屏风转圈,步子走得很慢,目光粘在屏风上头,嘴里对下人说着:“快去请小姐来,让她也来长长见识。”
柊慎介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这个生意当然不可能难做,他这边半卖半送地拿了一件,并且指点南红应当送一件去天守阁上做为给雷电将军的贡品——并且亲手从这一堆货物中选择了其实最卖不出价格的那一件。
他那双颜色倒是很浓的眉毛上上下下的,就敲定了一个不算太高,可也绝对算不得低的税率。
“贤侄啊,这些东西可都算是奢侈品,按照惯例,这关税可是要交到百分之五十以上的,只是……”
他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放在了堂中的玉石雕灯——屏风这东西还是太贵了,并且过分显眼,他虽然喜欢,但至少不能当着南红的面收下。
至于说未来会不会让那些想要走他这边路子的人去花了大价钱买下赠予他,这就是两说的事情了。
“毕竟你们南氏与我们勘定奉行柊家也是多年的老交情,我与贤侄你的父母也是感情颇为深厚,就看在这段关系的份上,折到四成,你看如何?”
多了点,但是正如柊慎介所说,奢侈品的关税税率确实本来就是高的,四成也倒是没有超过南红自己的预期,她的估算是在三成到四成半之间。
她于是只笑着点点头,答应下了这个比例。
柊慎介对于这样的结果很是满意,亲手给南红斟茶,又为自己点了一杆须弥的水烟,一边吞吐着云雾,一边继续笑着道:“贤侄的生意,怕不止是这些东西,那停在离岛港口里头的船队,可是好大的阵仗。”
南红也笑:“自然瞒不过您,这一次来稻妻,除了这些清水玉做的好东西,额外便是一些不大值钱的矿石。”
柊慎介含着一口烟雾,丝丝缕缕的白烟也从他的鼻腔中钻出来:“哦,那就是一些铁矿、和白铁矿了?”
整个提瓦特最基础最便宜的矿石就是这些。
剩下的呢,除非是做一些园林山石的生意,但是那些山石毕竟不是必需品,生意当中的利润相比起铁矿白铁矿之类的就差太远了,南红曾经对这玩意感兴趣过一阵子。
但也就曾经感兴趣过一阵子罢了。
柊慎介摸了摸下巴:“哎呀……贤侄啊,如果是别的矿石,或许放在我们稻妻还是有些市场的,但是这个白铁矿,啧,只怕生意不会很好做。”
他讲了一些诸如因为此时天领奉行正在与海祇岛方面交战,白铁矿的消耗量很大,而如今的天领奉行家主,九条这一整个家系,除了收养来的天狗九条裟罗之外其余都不是好货,所以一定会想要将白铁矿轻易地抢过去之类的话。
他皱着眉头,做出些许忧心忡忡的样子:“贤侄啊,我并不是觉得你能力不足,而是人生地不熟的,在稻妻这边,雷电将军之下,天领奉行从来说一不二,你这生意只怕是……不会太好做。”
“要不这样吧。”
他沉吟片刻之后向南红提议道,
“贤侄你手上的这批货,交由老夫来为你处理,我们勘定奉行虽然不如天领奉行那般大权在握还咄咄逼人,但手中好歹也是有些权力在的,更何况,同为稻妻三幕府,九条家的那个老家伙就算再怎么不要脸,也不能抢走我柊家的货物。这样,既保住了贤侄你的货物,还不用你在稻妻停留太久。”
“……贤侄啊,听老夫一句劝,虽然雷电将军的刀光之下,一切宵小之辈都会荡然无存,但将军寻常不出手,而如今的稻妻,毕竟是在战乱之中。”
“既生为璃月人,何不早归繁华乡。”
说实话。
如果她看不见弹幕的话,或许南红这辈子也就真的不再往稻妻这边走了。
稻妻的战乱可是让她感觉到了npc死得怎么那么容易的危机感的根源啊!要是一辈子生活在璃月或者蒙德,就算成了npc又怎么样,每天喝喝小酒吹吹海风,花点儿原石就能让旅行者心甘情愿为自己打工十二小时,这日子不要过得太舒服。
可惜、可惜。
南红坐得可直,脖颈也挺得高高的,她那身裙装于上半身特别设计的小短斗篷在这种时刻就能够体现出一位优秀的裁缝的技法到底多么重要:
遮掩住肩膀,并且显得还有些宽宽的袖子往往能够加重一个人身上的庄重感,而相对对称的版型则更能够突显出这一点来。
她婉拒了柊慎介的提议。
“倒是不用大人为我费心,我此次前来稻妻倒也是做了些准备的,除却白铁矿之外,还有提前买下的一些工坊、以及我从璃月带来的一些娴熟铁匠。”
“我想,天领奉行、稻妻大约都是缺少武器的,不仅仅是因为矿产的缘故,更是因为锻造的缘故。”
“天权星凝光小姐曾经告诉我说,不要做没有准备的生意,尤其是在面对稻妻的时候,因此,在出发之前,我也将稻妻的历史研读过那么两三遍。”
当然——这其实并不是出发之前才做的事情了,南红很早就已经研究过各国的历史,不仅仅是她自己对自己的要求,更是家里人放心让她出门做生意之前填鸭式的让她学会的基本知识。
所以她知道,稻妻的锻造工业以前曾经很发达。
直接由雷电将军本尊传授给当时最出名的几位匠人的锻造之术,名为雷电五传者,曾经让稻妻出过许多闻名遐迩的刀剑武器。
而在五百年前,稻妻也曾将一整个岛用于刀剑的锻造,踏鞴砂中昼夜不停地运转着的炉心产出一炉又一炉高温的铁水。
只是后来踏鞴砂的炉心被毁坏,而雷电五传的锻造传承也逐渐在时间与天灾人祸中逐渐散佚,时至如今,整个稻妻都找不到多少技术够好的铁匠了。
南氏矿行里头那些在稻妻勘矿的人带回来的消息是:迄今为止,仅有鸣神岛上还有一户仍然在做锻造生意的雷电五传,是天目流的传人,开了一家天目锻冶屋,生意很不错,天领奉行的人基本上都将那些比较需要技术的单子下在这家店里。
而与之相对的,是璃月作为矿业大国,从很古老的时候就流传着帝君本人就很是擅长冶炼锻造、以及帝君身边的仙人等等都颇为偏爱铁匠的说法。
像是如今驰名璃月的戏社云翰社,祖上其实为很出名的铁匠,根据璃月古书《石书辑录》中的说法,黑岩厂,这一座如今由南氏承包的矿场,曾是当年与层岩巨渊齐名的采矿点——也和层岩巨渊一样,在四通八达的矿道蔓延的尽头,甚至于昔日地下的古国有了连接——便曾是云氏祖先主持开凿的、以人力与仙家机关术相媲美的奇迹。
至今,哪怕云家的后人改行走了艺术路线,那歌颂其祖先的诗文仍然还在璃月孩子们的课本上,并且属于必背篇目:
有云氏之巧,斫木为鸢,削竹为雀,游飏三日而不集,是谓天下至工。
然则其世业,镌岩为坊,筑云为阁,贯天衡以成黑岩,故谓之利于民。
有云氏所言:何谓之巧?何谓之拙?利于民者谓之巧,余者皆谓之拙。【1】
而云氏的锻造技法,倒也半点没有因为云家本支的改行而落寞,反而一鲸落而万物生,由此滋生出不知多少冶炼锻造的门派,至今仍然兴盛得很。
南红一直把贸易的本质拎得很是清楚,本质上就是某地有富余而某地稀缺的材料进行交换罢了,所以,既然锻造的技术对于如今的稻妻来说也算是一种稀缺品了,那么从璃月调来一些自然也算是买卖,并且同样与矿产行业相关。
柊慎介:“……”
他毕竟还是要套着一层管南红喊贤侄的客气皮囊的,因此南红拒绝他的时候,他也就不能立刻翻脸——更何况,对方先礼后兵的成果现在正在他的正堂里面摆着呢。
那些漂亮的、在灯光下显露出雕刻厚薄所带来的那些流畅的弧形线条,此时也随着灯光的投射落在地上,仿佛地面上有一层皆若空游无所依的清透之水,那些被雕刻出来的游鱼花鸟的纹路和影子落在上头。
他光是看着这东西,就很难让自己的嘴变得多么不近人情。
况且……都铁匠了。
如果是璃月的货物,被扣住了也就被扣住了,但如果是璃月人的话……
璃月在外交上素来可软可硬,如果触碰到了底线的话,确实会很难搞。
柊慎介干干巴巴、意思意思地仍然挣扎了几下:“话的确是如此说,但贤侄你不担心天领奉行不讲道理么?毕竟,璃月七星可是远在重洋之外啊。”
南红:“不劳您费心,常年在外行船的,又怎么会没有一些自保的手段呢?况且,我这次出来还是托了愚人众的福,若是没有他们的船队领航,只怕这稻妻的层层雷暴也不是那么轻易能够跨过的。”
她轻轻眨了眨眼睛,狐假虎威道:“虽然璃月七星或许鞭长莫及,但愚人众执行官不是正在鸣神岛上么?好歹我的这份生意里头,也有一些富人阁下的份额,若是真的发生了我解决不了的事情,拜托一下富人阁下的同僚,大概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柊慎介这下彻底没什么可说了,他因为年纪渐长而变得很薄的嘴唇抿了两下,随*后笑着道:“贤侄有办法就好,这白铁矿之类的东西,将军当年便是规定过的,税率一律是低的,按照一成来收便好。”
前面挑起来的兴趣,此时因为分不到第二杯羹而回落下去,柊慎介不咸不淡地与南红又说了些许话,快要到中午的时候,他留着南红吃饭,在撑着大腿起身之前,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
“哦,对了,贤侄。如今的稻妻,最是紧缺的矿石,是一种仅仅产于稻妻踏鞴砂上的晶石,名为晶化骨髓。”
说完这一句后,他直起身来,依旧背着手,朝着门外走去,只在跨过门槛的时候回了回头:“贤侄,请随我来。”
*
晶化骨髓是有问题的,这一点在昨天南红听到柊慎介和女士的对话的时候就已经确定过了。
而至于这种矿石有什么问题,她原本想着让轻柳派人去调查,然而直接在樱花树下遇见了随身携带八重神子的巫女之后,南红就直接去问八重神子了。
做为一只五百岁的狐狸,稻妻名义上的二把手,雷电将军的眷属,这只狐狸总不至于连稻妻的特产都不知道吧?
只是,当南红说起这四个字的时候,对面那魂灵颜色都淡淡的狐仙宫司的表情瞬间就变得不那么轻松起来了。
嘻嘻变成不嘻嘻,就连原本随着说话而一颤一颤的粉色大耳朵这会儿都不抖了,她叹了口气,随后说:“我们的神明,在追求永恒的过程中,曾经不得不面对一些……牺牲。”
她简短地说了说关于晶化骨髓的成因:曾经大蛇奥罗巴斯挑战了雷电的威光,因此被斩断生机,成为八酝岛上的蛇骨遗迹。
因为奥罗巴斯也是一尊魔神,所以魔神死后该留下的东西,他也是半点都没有含糊,在璃月名为妖邪瘴疠的东西,在稻妻这边被称之为祟神之力,而这些晶化骨髓,就是祟神之力所凝聚得格外浓郁的一些晶体。
这些晶体能够极大程度地加强刀剑的强度和韧度,但是其中的祟神之力却会缠绕在锻造者以及使用者的身上,从而造成性格大变、短寿、疯癫等等不可控的负面影响。
而当某一地的祟神之力浓度强化到一定水平之后,这些祟神之力会造成更为强大的影响——但这影响具体是怎么样呢,八重神子并未告知她。
总之,这不是个好东西。
八重神子有些感慨地说:“我原本以为你应该会记得的,因为你的父母当初带着你来稻妻的时候,也询问过关于晶化骨髓的事情。”
南红现在的确是想起来了的。
当初父母在听说这种晶石有这么大的害处之后神色大变,当即开始询问针对这些晶石以及大蛇遗骨是否有可靠的处理方式。
这种事情如果放在璃月,他们当然相信会有人站出来解决,而且是在他们完全没有意识到灾难其实就在身边的时候便成功解决掉;
但是如果放在稻妻……
呵呵。
南红还想起来,当初回答父母提问的人提起这件事还是很自豪的,说那是当然,如今在八酝岛上就有一些净化祟神之力的装置,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至少居住在八酝岛上绯木村中的那些居民们,世代居住于此那么长久的时间,也没见得他们身上发生一些被祟神之力影响的变化。
做为璃月人,虽然不是很清楚这位稻妻的官员们到底在自豪些什么,但既然对方难得地露出了如此自得的表情,那么想来这些设施应该做得也不是很烂。
南红:“所以,如今这些祟神的净化装置,是都坏掉了吗?”
八重神子:“……”
八重神子:“是啊。”
其余的她不愿再多说,随即又将话题扯回了一开始的旅行者身上。
这种长期接触甚至会让人致病致死的东西,柊慎介这个老头子推荐她去接触,绝对没有安什么好心。
他难道是觉得凭借着她的身份地位,以及手中拥有的资源,会无法发现晶化骨髓是有毒害的东西么?
这算是一种过分的自大,还是说只是打算做为暂时的手段?
南红不太好确认,明面上确实安排了轻柳去搜集关于晶化骨髓目前市场情况之类的事宜,而自己则是在离岛上多待了一段时间。
其实,巫女小姐连带着御守里头的那个八重神子(魂淡版)都已经离开了离岛,愚人众也都离开了,这个时候,她也没什么必要继续停留在离岛的。
但是,谁让昨天晚上八重神子和她聊了那么久,给她提供了一些额外的方便,也顺便给了她一些做为交换的“需求”呢?
八重神子在和她告别,以魂淡的形式消散掉的前一秒,有些故作高深,但却也没有多么谜语人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异乡的风,会为这片海域吹来新的生机。”
很显然。
其实从对话一开始扯到旅行者身上去的时候,南红就已经觉察到了八重神子的意图。
说白了,这就是一个和最初的她持有相似的想法,想要将旅行者做为“变量”代入先前不好解决的一切问题的人罢了。
其实这一点还挺明显的,消息灵通一点的人都能知道,旅行者当初在蒙德的时候表现出了很惊人的特质,其中就包括能够净化被深渊污染所毒害影响的特瓦林的泪滴的能力。
而在其他地方探险的过程中,她也表现出了对于魔神留下来的这些对提瓦特人伤害很深的残渣的影响豁免。
这些特殊的因素,再叠加上她自己从未否认的来自天外的这么个身份设定,这些老一辈的……家伙们,回去各自去那些传承下来的书籍上多翻翻多看看,差不多也就都各自得出了差不太多的结论。
区别也就仅仅在于有人知道得更多,于是不得不三缄其口,比如说钟离先生;而有些人的传承很可惜地发生了一些小小的断代,因此最终得出的结论仅限于旅行者能够帮上如今稻妻的忙,比如说八重神子。
但就算是得到的信息不多,这些也就够用了。
她大概是想要借用旅行者的身份,将稻妻的一些现状加以更正,比如说似乎并未能够起到维系永恒的目的,反而让如今的稻妻各处陷入骚乱的眼狩令;
再比如说,如今稻妻三家奉行所之中,很显然有两家已经开始偏离雷神在初设这三奉行时的目的,背离了他们被创造出来的初心——这也是个需要被解决的问题呢。
而关于这个计划的成功概率,南红是非常相信的:
相比起和女士勾勾搭搭的柊慎介,很显然八重神子会在名为稻妻的游戏章节当中以更为正面的形象出现。
神子屑归屑,好歹不是一只无恶不作的狐狸,她干的坏事基本上都是请豆制品过敏者吃油豆腐之类的。
勉强也可以点评一句“无伤大雅”。
这样的人设立场,外加上聘请到了旅行者,这位只要想做成一件事,就绝无可能做不成,打不了还可以利用世界之外的力量卡bug的特殊且超然的存在,成功这两个字,已经板上钉钉。
——但是,当然,八重神子并没有她这样的际遇。
这位狐仙宫司只知道旅行者是个厉害人物,而不知道旅行者是个只要通过触碰七天神像就能一定程度上近似于无限复活,甚至战斗打不过还能倒流时间重开一场,能从背包里掏出一大堆永远不会变质的食物,一口吃下一整只甜甜花酿鸡随后回血一大截……再不济还能请来另一位手部乘区加成爆表的大佬来帮自己过关的、超乎提瓦特大陆原住民想象的存在。
所以,八重神子对于旅行者的全能程度尚且有些欠考虑了,她想要拜托南红为即将到来离岛的旅行者先铺好一部分的路。
正如她会在未来为旅行者铺好在鸣神岛的路一样。
而至于说到时候旅行者会站在谁那一边,八重神子相信只要看到了稻妻的现状,旅行者的良心但凡正常一点儿也不至于投向对面。
只需要铺路就行了。
她很是笃定地如是说。
“你知道么?其实社奉行家的神里兄妹也是这么想的哦。”
南红看着这位狐仙宫司上挑的眼角,这眼角妩媚到了让人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下一秒就要被她打包卖了的程度。
她忍住了打个哆嗦的冲动,平静地点头:“哦,原来如此,所以社奉行的家政官提前出现在离岛,就是为了先和离岛的商会打好关系、再和南十字船队牵上关系,随后在旅行者抵达的第一时间给予她些许帮助。”
“……唔,如果我猜想不错的话,或许还会给旅行者出上几道难题,来判断她是否与传闻中的形象名实相符?”
八重神子的笑容即刻就垮了:“真没意思。”
果然,南红心里暗爽,看来她猜了个十成十的准确度。
既然八重神子的目的和她的目的互相重合,那么干也是干,不干也是干,一份活干出两份的价值来,毫无疑问是稳赚不赔。
不过就算是这件事也不用着急。
因为——
南红盯上了此时正在离岛上下进行着各种社交,力争让自己快速融入本地,当好一条“地头蛇”的托马。
社奉行心腹的工作能力素来是值得认可的。
托马在这一天的时间里,已经和远国监司的几位工作人员混得颇熟了,男的都称呼他为“兄弟”,女性若是豪爽干脆的,也会管他叫“托马兄弟”、稍微更偏稻妻传统性格的呢,就用熟稔些的语气喊“托马先生”。
而等又过了一天,当托马正在与万国商会讨论着接下来一段时间什么东西会相对更赚钱些、接下来应该怎样分析稻妻的商场局势走向的时候,勘定奉行中的那些士兵突然出现,带来了一则很突然的消息:
从今往后,为了相应将军大人的号召,为了支持鸣神岛对海祇岛的战争胜利,他们停留离岛期间、以及做生意需要交的税不仅仅要继续往上提,还要从原本的以摩拉为核算单位,改成如今的以晶化骨髓做为核算单位。
南红同样也是商旅,同样也打算在这段时间里驻留离岛,所以这笔钱她同样也是要交的,柊慎介派出了身边算很亲信的一位,松田家的家主来通知南红这个结果。
“柊大人对这件事深表歉意,但是,南红小姐,规矩就是规矩,尤其这是从上面下来的政令,就算是以您和柊大人的关系也是……实在是免不得,柊大人说,还要请您见谅。”
“尤其是,柊大人手中也没有什么晶化骨髓,所以关于这矿石,也需要您自己想办法。大人告诉在下的话是,他两日前已经隐约得到了些许风声,于是在商谈的时候对您提起过了,但愿您现在已经有了些准备。”
南红表面上很沉稳地点头,笑着说自己这边已经着手去勘探采集了,总体还算是顺利;
转头,等这位松田家主离开之后,她即刻就翻了个很正的白眼。
非常非常标准、属于是可以进教科书的白眼。
什么将军大人的政令,要不是她先前听到了柊慎介和女士的聊天内容,她或许还就真的被忽悠着相信了。
这条政令,绝对是柊慎介自己一拍脑袋想出来的。
所以,柊慎介先前的那句话还真的是个提醒吗?或许有一点这个意思,但应该是不止这点意思。
南红听到这个消息后就出门去了。
刚一出门,她就感觉到背后有人在跟着自己,绕过几个转角之后,她确定了果有此事,并且用余光瞥到了正在跟着自己的人的形象。
平平无奇、最适合跟踪别人的大众脸,还有一身同样平平无奇的到稻妻平民的衣衫穿着。
判断不出来到底是哪一方的势力,姑且先往勘定奉行身上搁一下。
南红去找了万国商会的会长久利须。
不出所料的,对方此时正在为晶化骨髓发愁。
做为一个一直以来都没能离开离岛、始终是通过着勘定奉行这个中间商在与稻妻群众做生意的国外商人,久利须虽然身处稻妻的国土上,却对稻妻的一些风土人情了解不深,某种意义上,也确实是几乎局限在理论和纸面了。
他不知道晶化骨髓是什么东西。
而万国商会当中的那些受到了他的帮助和庇护,才能在离岛逐渐站稳脚跟生存下去的商人们,也和他一样,都没什么机会了解到这种矿石究竟为何物。
此时,勘定奉行的传令士兵已经离开了,室内于是一时间一片嘈杂不堪地混乱了起来,商人们一个两个都愁眉苦脸得很,只有混迹其中的托马脸上还带着平日的微笑,甚至还在劝那些商人们先放宽心——“正所谓……璃月不是有句老话嘛,叫车到山前必有路”。
在有人怨气十足地回他说“这分明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时候,南红敲开了万国商会的门。
她先前递过名贴,只是没说自己何时上门。
久利须预期过她要来,却没想到是这个时候,只能勉强收拾收拾形容,尽力将脸上的愁苦压上一压,迎接她入内。
南红进门后,在人群中快速地扫过了一眼。
确定了个子高高发色亮亮的托马站在哪儿的同时,她也粗浅地估算了一下在场有多少商人。
这一看——好家伙,人是真不少,而盘算一下她被告知需要上缴的晶化骨髓的数量、由此估量了下这件屋子里所有人要上缴的数量,南红不由得咋舌。
勘定奉行要得还真多。
这么多的晶化骨髓,勘定奉行……不,应该说是,愚人众第八席执行官女士,想要用这些汇聚了祟神之力的东西做些什么呢?
运送到海祇岛的话……是想要对海祇岛上的反抗军造成祟神之力的伤害吗?
可是,如果愚人众的目的在于神之心,那么海祇岛反抗军的存在……
又碍着这位执行官什么了呢?
第32章 给旅行者的前期准备
南红没有管其他那些位愁眉苦脸的商人。
这些人在稻妻的际遇虽然令人感慨,但他们毕竟都是成熟的商人了,而成熟的商人则需要为自己当初做出的选择负责——就像是这些选择来到了稻妻的商人们,他们就需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稻妻的政令的确令人痛苦,但是如果不能主动去转变这一切,也不能做出壮士断腕的决定,选择离开稻妻、重新开启自己在别国的商业旅程……那么如今的待遇也只能说是他们应得的。
人贵自助,而后天助之。
她直接要求久利须和自己去一间空房间里谈事,只有她和对方的那种。
久利须虽然在多年前就曾经见过这位南氏矿行的大小姐,但是,仅仅是在离岛面对勘定奉行就已经快要运行、周转不过来的万国商会会长这个名头与南氏矿行大小姐相比起来还是欠缺得太多了。
他在面对着南红的时候实在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
于是,他对着身边那些商人们道歉,随后转身迎着南红上楼:“请随我来吧。”
他的语气中仍然充满着对于未来的忧心忡忡,看起来对于南红方才表现出来的态度也是有点儿不满……
或许,他更希望发生的场景,是南红站出来,对他们这些正在被稻妻影响着的商人们伸出援手,说“你们现在正在发愁的情况,我会帮你们解决的”。
南红看到了,也就只装作没有看到。
关上门后,她对久利须说:“你们现在是不是还不清楚晶化骨髓是什么东西?”
久利须有些愧疚地点点头:“说来惭愧,我等虽然自称是来稻妻做生意的商贩,在这些事情上……却是的确知道得不多。”
南红:“这东西我能弄到手,只要世界上的确有勘定奉行想要数量的晶化骨髓,我就一定能弄来。”
久利须的眉头稍稍往上挑起来了少许,他的眼底隐约能看出点儿名为希望的东西。
但是南红的语气与之相比就略显清冷了。
南红:“我允许万国商会按照市场价格购买。”
久利须脸上的希望破灭了一半,但他也知道,在这种需求紧急,而市面上没有什么人能够提供晶化骨髓这种需求物的时候,南氏矿行给予了他们一个用市场价格购买的机会,就已经是足够大发慈悲的行为了。
他点点头,对南红道:“那么,我先替万国商会的商人们感谢您。”
南红:“不是没有条件的。”
久利须:“啊,这是应该的。”
——虽然他脸上的希望已经再一次暗淡下来。
南红:“不是钱,而是,我需要你表现出我没有为你们解决过这个问题的愁苦。”
久利须听懂了这句话的意思,但他没能在第一时间理解南红说出这句话到底是出于一个什么目的。
为什么……
南红:“你仍然不知道晶化骨髓是什么东西,我的前来半点没能为你们提供帮助,你们仍然在为晶化骨髓的事情而发愁。”
“过段时间,我想,一定会有你们熟识的人出现,告诉你们自己手上有晶化骨髓,只是要你们用更贵的价格去购买。”
久利须隐隐约约地明白了些什么,他说:“大小姐的意思是,勘定奉行早就有了晶化骨髓的储备?”
南红含糊地说:“不无可能。”
久利须:“……我明白了。好,大小姐的安排,我一定遵从。”
“而当这个人出现之后,你要将此人是谁告知于我——不能直接,要通过我的管家轻柳。”
久利须:“明白。”
南红:“另外,之后勘定奉行给你们的后续政令,你都要告诉我的管家轻柳。”
久利须明白了:“也要隐蔽。”
南红:“对,也要隐蔽。”
久利须应承下来,他点点头:“多谢大小姐。”
南红站起身来:“既然如此,我先走了。”
久利须猜测她大概是还有什么急事要做。
当然,就算是没有急事,南红要走,他也不敢拦着。
“我送您。”
南红摆摆手:“不用。”
她没在万国商会多作停留,只是在快要出门的时候,回头朝着混在人群当中的那个高挑小伙儿扫了一眼。
南红的表情似笑非笑的,目光像是一把小刷子似的,从托马的脸上就这么轻飘飘地扫了过去。
做为南氏矿行的大小姐,南红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养成了用目光来表达意思的能力。
而给别人一个眼神,让他们自己猜去,这则是这种能力演化到了巅峰的表现。
而现在托马面对的,就是南红这般扫来的一眼。
他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从背后的尾椎逐渐往上攀爬,在很短的时间里就爬满了整个上半身,甚至连带着颅顶都变得酥酥麻麻了的滋味。
上一次体会到这种滋味,还是在家主大人带回来了名为奶油拌烤堇瓜的名菜,并且非常热情地将这道菜的百分之九十五送给了他来解决。
一种名为ptsd的恐慌险些将托马彻底占领,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平静下了自己的心神。
这时候,南红已经离开了。
她走得很开心——因为她知道自己刚才对着托马来的那一眼,绝对能够让托马好好反应反应自己是不是做了点什么。
心思深的人都这样。
而从社奉行里头出来的人,基本上没几个是心思不深的。
*
南红对于社奉行这一家子的了解都是到位的、准确的。
她并未等待太久,就得到了托马登门拜访的消息。
自然,不是登勘定奉行为她准备的门,而是在她外出的时候;并且,托马也并非双手空空而来,而是已经在这几天的时间里逐渐初步建立起了离岛地头蛇这一身份之后,带着久利须那边的消息而来:
关于晶化骨髓,的确有人告诉了久利须说这是什么东西,并且告诉他自己手上有货,可以从自己这边购买。
而在此之前,托马非常诚恳、甚至于双眼中能看到些许恳求地:“南红小姐,我……我不知道是在何处冒犯到了您,我应该还没什么机会与您见面,但是您……”
很显然,这份紧张甚至让他都忘了要在一开始自报家门。
托马在片刻之后才想起来自己还没与这位矿行大小姐正式见过,于是他有些红着脸,耳朵充血的迹象格外明显一点,抬起手来挠了挠头:“抱歉,南红小姐,您或许还不知道我是谁,我是——”
“稻妻社奉行,神里家系的家政官,托马先生对吗?”
南红笑眯眯地直接拆穿了托马的真实身份。
托马觉得自己原本应该稍微惊恐一下的,但是,既然先前已经受到了那么大的惊吓,这会儿就很难在惊恐起来了。
尤其是——他知道对方是谁,那么有可能,家主或者大小姐曾经也在和对方的通信当中提到过自己。
托马:“对……是我。”
他抬起手来,不好意思地挠着头。
好在他的头发本来就颇为蓬松,因此就算抓挠几下之后也不至于毁坏了发型。
看起来仍然是青春且清纯的典型男大。
“抱歉哦,是不是吓到你了?不好意思——那是因为我想要让你来找我,毕竟我更容易被勘定奉行的人盯着,所以才出此下策。”
南红停顿了下:“绫华小姐曾在信中提起过你的名字,但我不知道你的长相,只能说,你的能力的确有些过于出众了。”
“谢谢您的夸赞。”
托马看起来狠狠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还以为我来离岛把自己浑成地头蛇这件事会影响到您的安排呢。”
他抬起头来,和南红对视了一眼,随即转开了目光,看起来并不是不好意思。
南红不由得生出几分疑虑:“看起来,你似乎对我的性格有些了解偏差?我并不是那种睚眦必报的性格。至少我自己是觉得我还挺友善的。”
虽然她先前的确给了托马一个意味不明的扫视,但那也就只有一次嘛。
况且,哪怕她的确是有点儿恶作剧的心思,但更多的真的就只是在完成让托马上门找自己的功能性任务而已。
托马的脸色瞬间苦了苦,嘴角也向下撇去了。
只不过,在这片刻之后,他老老实实地交代说:“是这样的,家主大人曾经提到过您很多次。”
他说到这里,闭上嘴没再继续往下说。
南红的眼睛仍然是笑眯眯的,只不过这会儿眯眼得更厉害了些。
原本就有点儿偏狐狸相的脸这会儿看着和八重神子更有了几分神似——当然,这话要是被南红自己知道的话,她大概会脸色几变后,抬手把自己脸上飞笑容给揉下去。
“神里家主提起过我的名字——哦,这的确在我的预料之内,毕竟就算是掌管民生和祭祀的社奉行,一年也要从我们南氏矿行进口不少的矿石。”
“但是,我很好奇,他都说了些什么。”
也就是说了些这位小姐不是什么易与之辈,与她交手的时候往往会很“尽兴”……之类的话。
托马腹诽着。
尤其是,这话从家主大人的口中说出来,就很难不让人多想啊!
但是表面上,托马只能笑嘻嘻的搪塞过去:“额……这……”
南红了然:“我知道了,你不能说你家主大人的坏话。”
在托马又一次变得惊恐的表情中,南红将话题转开:“我有事找你,是为了与社奉行的合作。”
话题骤然转到正事上,托马也严肃了表情。
南红:“你放着社奉行家政官的工作不做,跑来离岛这儿必然有缘故——是绫人的主意,还是绫华的主意?”
托马老实得仿佛是个真正的乖孩子:“是小姐的主意。”
南红:“为了旅行者?”
托马点头。
南红:“你们是不是还要考察一下旅行者?”
托马呆滞了片刻,有些不敢置信地开口:“您怎么知道……是的。”
南红心想,这不是如果不考察的话,此时提前来到离岛隐藏身份的行为就毫无意义了吗?
“你考察的题目,应该是引导着旅行者解决和晶化骨髓有关的问题?看起来,似乎我的介入,会让你需要一场额外的针对旅行者的考核。不过,我的意见是,旅行者其实并不需要多么严肃的考核,她的实力和立场都是毋庸置疑的,我愿意为她做一切担保。”
托马陷入思索:“这样吗……”
南红:“说回正题,至少晶化骨髓的事情,不能等到旅行者来了之后再解决,这种矿石能够对人造成的伤害,要远远高过勘定奉行打算利用这些矿石所搜刮的财物那么简单。”
托马:“这件事,我或许还需要再多去查证一番,多谢您的提醒,南红小姐。”
他停顿了下,没有等到南红说自己对于社奉行未来的那些计划有什么想法——托马原本以为,她一定会提到小姐那用旅行者的力量来劝谏雷电将军废除眼狩令这件事,但是并没有。
他于是有些迟疑着问了一句:“南红小姐……您方才说,您想要和家主大人、和小姐合作,那么,您想要合作的是……”
南红:“我要一位优秀的忍者,能够潜入勘定奉行,偷盗出勘定奉行内的东西,而全然不被觉察。”
“别用这种为难的眼神看着我,我知道社奉行有终末番,终末番里头都是很优秀的忍者,随便挑一两个出来就能满足我的需求。”
托马:“……”
他皱了皱鼻子,问南红:“南红小姐,我还没去过璃月,您能告诉我,璃月人是不是都去仙人那边学来了一门名为读心术的手艺吗?”
南红:“我想,关于这个问题,或许你应该去问问你家家主。社奉行向南氏矿行购买的铁矿和其他矿石,甚至还有配套的铁匠服务,早在几年前就够我把终末番的体量给摸清楚了。”
托马:“……好吧。”
*
托马那天走后,仍然在离岛各处晃悠着,继续将“地头蛇”这个身份坐实。
而在南红向他索要终末番忍者之后的第三天,久利须那边就又有了消息:勘定奉行在收到了这一批的晶化骨髓之后,随即提出了更高的税率,而折算的晶化骨髓的量,也比上一次多了不少。
久利须在勘定奉行的政令下达下来之后的第一时间,就去找了上次那个说自己手上有晶化骨髓的家伙谈了。
但这一次的对方直接坐地起价,价格比起上一次的直接高出了三成。
而就在同一天,终末番的忍者也到了离岛。
这位忍者和南红认识中的忍者不太一样,个子小小的,顶着一双仿佛随时可能睡过去的眼睛,头上还有片叶子。
很萌很软的一个小女孩,怎么就出来打工了?
南红看向托马:“你们家主真的没有滥用童工吗?”
托马:“……”
托马:“南红小姐,早柚已经成年了。”
南红很显然仍有怀疑,但最后,她还是相信了一下神里绫人的人品,点点头:“好吧。”
其实也好,南红这般安慰自己:小个子潜入的时候不容易被发现嘛。
她需要一个人潜入勘定奉行,是因为她想要知道勘定奉行内是否早就已经有了一批晶化骨髓,并且正打算在离岛上头来来回回地滚,从那些商人们手中滚到五倍、十倍的摩拉收入。
之所以有这个怀疑,是因为她从离岛的黑市上得到了关于晶化骨髓的消息:虽然晶化骨髓的产地是在八酝岛,但是,倘若等不了那么多时间的话,目前唯一还有晶化骨髓的地方,就是在离岛上。
只有离岛上才有?
鸣神岛上、踏鞴砂上……都没有吗?
这种说法就很耐人寻味了,稍一往深处琢磨,就很容易得出,其实在女士来到稻妻之前,便已经与勘定奉行有了些勾勾搭搭,而勘定奉行其实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女士需求的晶化骨髓,现在只是想要趁着将这些晶化骨髓送去海祇岛之前,将这些晶化骨髓弄出更多的收益来这么个结论。
如果是这样的话,一定会有个白手套,帮着勘定奉行将所有的晶化骨髓在市场上流动起来:把晶化骨髓卖给那些商人们、将商人们的钱与随后做为收税单位上缴的晶化骨髓一起送到勘定奉行,随后重复先前的操作。
这个人不难找。
只要询问受害者久利须就能够找到。
同样,跟踪这个人,发现对方趁着夜色深沉的时候去了勘定奉行,并且带出了很多晶化骨髓,也并不是困难的工作。
以上南红都能轻易做到。
但是,想要让勘定奉行玩不了这一套,比如说最简单的,将那些晶化骨髓偷出来一大部分,却不是她能玩的了。
她可以将潜入勘定奉行,但是带走东西就不是她的神之眼能够辅助她做到的了。
所以,南红早早地就确定了,自己一定会需要一位忍者。
而现在,忍者已经出现,虽然看起来的确让人不太舍得给她下工作的指令……不过,至少早柚最后非常成功地完成了任务。
轻飘飘飞一片树叶,从勘定奉行的后院一路飘到了院落之外,最后连夜通过更靠近影向山一点的那条走私水道,去往了鸣神大社的所在。
次日,在宁寂的勘定奉行重新热闹起来,家主柊慎介醒来后没多久,一声惊恐的尖叫声,便伴随着晶化骨髓失窃一事传遍了整个奉行所。
这件事本该大张旗鼓地调查,但是架不住勘定奉行自己经不住调查,收税的事情的确是勘定奉行负责,所以在收税的时候柊慎介自然可以把黑的说成白的;然后调查各种案件,却和军事一样,是天领奉行的职责。
勘定奉行和天领奉行虽然都已经堕落,但是,双方倒也没有堕落到同一个壶里面去——否则,柊慎介也不会很反对自家女儿和九条家二少爷的恋情。
柊慎介和九条家主互相都不怎么能把对方*看顺眼,因此没必要将这些尾巴主动送到对方的手中来。
因此,他绕了一整圈之后,发觉自己只能忍气吞声地咽下这口气。
勘定奉行的士兵在整个离岛上,以其他事由为名,将各处都调查了一遍,没能找到半点与那些丢失的晶化骨髓相关的线索。
而原本被重点怀疑的万国商会的商人们则更是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于是,柊慎介不得不捏着鼻子吃下了这个闷亏,而同时,这一次,他是真的不得不将南红“因为听信了他当初的建议,而专程去八酝岛采购来的”那些晶化骨髓,以比市场价略高的价格采买回去,来保证自己和愚人众之间的交易完成了。
甚至,在这么做的时候,柊慎介不得不维持着脸上的笑容,让自己以更为慈祥的姿态出现在南红面前,并且表示:看呐,贤侄,这就是我当初提醒你的商机。
只能说是一边脸快要笑得抽搐,一边后槽牙都快要咬碎。
南红乐得陪他演戏,做出一幅真的很高兴的模样来,甚至还主动握紧了柊慎介的手上下摇晃着,感谢对方给了自己这个赚一笔钱的机会。
做完了这些,她就在万国商会那边留了两张能够变脸的面具。
这两张面具来自鸣神大社,算是八重神子给她地报酬——为她至少暂缓了晶化骨髓在离岛这边的周转,以及,开始着手帮扶八酝岛那边疏散绯木村的村民这两件事。
面具见效的原因说不好到底是狐妖的法术,还是妖狸的法术,总之效果还算是不错,用来应付普通的幕府军士兵,或者是勘定奉行手下的那些人肯定是足够了。
而这两张面具所能够具现出来的面庞,南红已经通过足够多的金钱为这两个其实并不存在的商旅的身份砸出了两张通关的身份证明。
毕竟,通关身份证明这东西,等离开了离岛、来到鸣神岛之类的地方之后,压根就不会有人查,就算是偷渡过去都不是问题。
旅行者和派蒙完全可以选择戴上这两张面具,离开了离岛之后再取下来,这样就一点儿问题都不会有了。
南红将这两样东西都留在了万国商会这边,再告诉久利须说,等旅行者来到这里、并且在托马的引荐之下“解决了”万国商会的问题之后,他可以将这份身份证明交给她做为帮忙之后的“奖励”。
至于这个问题是什么,那当然能就是那位仍然在继续倒卖着晶化骨髓的、勘定奉行的白手套了。
时至如今,南红在面对旅行者的时候,仍然秉持着不管什么任务都需要给予奖励的总体思想路线。
久利须很显然还不太明白为什么南红要这样为旅行者的前路做下层层的铺垫,就好像……怎么说呢,就好像旅行者是一本书的读者,而南红就是那个作者,而她此时正在布置、设计读者在之后将会看到的全部画面。
但是托马似乎从她的举动中明白了点什么,至少他的眼神看起来像是在思考一些更进阶的东西。
而这,就不是南红觉得自己需要管的部分了。
她直接拿到了通关的身份证明,在纷飞的樱花雪中登上了鸣神岛,并且,直接从鸣神大社上山的那条山路侧出,转到了镇守之森边的社奉行府。
家政官托马仍然留在离岛上,此时的社奉行府内的热闹程度比起往常来就要稍稍略减那么一点,优雅的庭院之中庄重而宁穆,而那位声名远扬的白鹭公主,便在奉行所中左邻山且右傍水的架空亭台中与南红会面了。
因为此时正居家,并且一天之内没有什么出门或者再去习武的打算,因此神里绫华并未穿上那套外罩着盔甲的齐膝裙子,而是穿了一身很经典的、裙摆足足要裹住脚踝的稻妻服饰,甚至于拖着长长的袖子,跪坐在南红的对面。
“南红姐姐,”
这位素雅的美人以扇面掩口,声音轻轻细细的,就连修长的眼睫都低垂着,莫名有种将自己藏在了如同一层霜一样的半透帘幕后头,将显将藏的味道。
“许久不见了。”
时光飞逝啊……哪怕如今的她、如今的绫华都还是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人生都还没有走过四分之一的路程,南红这会儿也很难不唏嘘感慨一番。
“的确,多年不见了,你已经从我记忆里的那个雪团子小姑娘变成这般沉稳、能独当一面的少女了。”
南红上一次来稻妻的时候才十岁刚超过一点点,那时候神里绫人不过十五六,而神里绫华则是七八岁的样子,脸上的婴儿肥还圆圆润润、半点没有要褪去的意思呢。
南红对这个小妹妹的印象就是脸特别特别软,戳起来就像是在戳一款稻妻的白色小甜点似的手感,反正就是非常喜欢。
当时整个神里家都因为长辈的逝去、权力交接的真空而局势不明,未来俨然一片风雨飘摇之态,而神里绫人在那时候很决断地重新启用了终末番这个可以说是社奉行内最可靠的武装力量,并且给南红的父母画了一张很大的饼,从而得来了武装这些人的资源。
这个关系、这番渊源,也就是南红和神里家的这对兄妹关系都还是很不错的缘由。
双方虽然多年没有见面,但始终有书信往来的习惯,少的时候一年里也有那么三四封,反正也是没有断过交流。
因为这种传统而朴实的“网友”关系,此番时隔多年的线下面基,双方的拘谨也没持续上多长时间。
主要是神里绫华,她身上那种浅浅淡淡的冰雪气质——换句话说,就是有点像是高岭之花冰雪美人的气质——在大约一柱香的时间之后便冰消雪融了。
她收起了扇子,也不再那么低垂着头,那双眼睛明亮亮地看着南红这个虽然还没有在名为稻妻的牌局上摊牌,但却已经在先前的那些选择中将自己的倾向表现出来的玩家。
多方面的因素集合起来,让她能够比相信旅行者更快地相信南红,而不需要更多的见证。
而这多方面的因素当中,其中正有一条来自她最信赖的哥哥。
神里绫人如是说:“绫华,你至少要相信,在当前的稻妻局势下,南氏矿行在稻妻一地的利润起码降低到了开战之前的百分之六十水平,极有可能会降得更低,她来到稻妻自然是为了扭转局势而不是为了让情况变得更糟糕。”
这位端着奶茶,形象气质由此中和、变得多多少少可亲了一些的社奉行家主总结道:“相信商人对于利益的追求。”
神里绫华觉得哥哥说得很有道理,但她也觉得,就算没有商人这条身份,当初会试着说服父母在已经风雨飘摇的神里家上投资一笔的南红姐姐应该也还是会选择站在她这边。
所以哥哥的话当然是不可能对南红姐姐说出口的——就算说了,也要站在南红姐姐这边,和她一起对于哥哥过于冷血无情的发言表示斥责。
她对南红说明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当前,她的目标还仅仅停留在想要废除眼狩令上头。
因为眼狩令从他们这些人类的角度来看有害而无益,并且这种对于人们自由和愿望的剥夺也衍生出了一些不必要的死亡——“所以,不管是文谏还是武谏,至少要尝试着去做成这件事,哪怕……当前在稻妻的三奉行中,只有社奉行一家是反对眼狩令推行的。”
南红自然不会觉得社奉行的目标仅止于此,毕竟稻妻当前的局势很有种危如累卵的味道。
哪怕知道神明的存在意味着极致的武力可以几乎彻底地改变当前的局面,但是直到现在神明都不曾出手——这就是问题。
神里绫人的话,大概还会有着“和天领奉行、勘定奉行这些虫豸们在一起,怎么才能治理得好稻妻”这样的念头在吧。
但是的确,眼狩令,是当前最直接、也相对来说最具备新闻学传播性的一条可以反对的政令。
反对它是有群众基础的行为,也是最为有理有据的。
从这里做为切入点,逐渐将稻妻如今乱成一团麻的政局情况梳理清楚,毫无疑问是个优秀的选择。
神里绫华:“所以说,南红姐姐,你觉得,选择让旅行者去见一见那些因为失去了神之眼而产生的悲剧……如何呢?”
南红没有直接对这一计划进行评价,而是在沉吟片刻之后,给出了这样的建议:
“其实,旅行者是顶尖聪慧的一个人,并且很擅长与人交流,也很会利用这一点收集信息。”
“你当然可以选择给旅行者看你想让她看到的,但是在此之外的,她或早或晚都是会看到的。”
南红正是因为确定这一点,所以才一直都给真金白银,并且准确地说明自己的需求——或者说,是除了弹幕这个不能说的东西之外的几乎全部需求,与旅行者尽可能平等地交流。
神里绫华的眼睛快速地眨动了两下,她轻声说道:“我知道了,南红姐姐。”
就她这个表情,南红很容易就能想到:她果然是挑选了几个在失去神之眼之后转变最大、最能够称之为“悲剧”的例子,准备展示给旅行者看的。
这当然没有问题,但是这背后隐藏的心机,确实很容易被玩家认为是在欺骗自己吧。
南红做为过来人,其实是很擅长分析玩家们的心态变化的。
她当然知道,对于神里绫华来说,就算旅行者是她再怎么欣赏的存在、就算未来她和旅行者的私交再怎么好,她都绝不可能因为旅行者放弃了自己在政治和民生上的主张。
说白了,正是这些在政治、民生上的主张,以及亲自出面,以串联的身份出现在事态之中的行为,才组成了真正的白鹭公主,而不仅仅是一个神里家的大小姐,社奉行家主的妹妹,一个只是长得特别好看的冰雪美人。
然而这些对于以第一视角直面她算计的玩家们来说却不是这样的,他们应当会更容易接受自己被八重神子安排,因为八重神子的人设就是这个样子的。
一只心机很深的狐狸,有些距离、相对来说没有那么主动示好。
神里绫华,或许吃亏就吃亏在她是真的有点喜欢旅行者,崇拜她在之前的那些国度中做出来的功绩——如果被误以为是真心当中参杂着些许假意,那从吃饭的角度上来说可就真的是狗屎了。
假意里头参杂着的真心才是仙品呢。
南红:“但愿你和你兄长的计划能够成功。”
神里绫华在沉默了片刻之后,问:“谢谢南红姐姐,那你之后……打算做些什么呢?”
南红:“哦,这个啊,我打算去海祇岛。”
神里绫华并未因听到了这个答案而惊讶,她只是点了点头,随后问南红:“那么,南红姐姐,需要我和哥哥为您做些安排吗?”
南红笑眯眯的:“这是当然的嘛,我毕竟不是稻妻人,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还是要多多仰赖两位啊。”
第33章 地脉中的梦境
从鸣神岛一路去往海祇岛的路程虽然不能说有多么容易,但至少也没有太大的波折。
不容易说的是,稻妻在鸣神岛之外的基础建设已经烂到了让南红闭上眼睛、不想再看下去的地步。
到处都是朽木断路,就算是多年的行人走出来的那种泥土道路,也基本上都因为荒废的年岁久了而非常难走。
期间还能看到一些倒下的树木啦、垮塌的山石啦……总之就是把整个贯穿稻妻东西的道路给变成了一副更适合于跑酷,而不是让行人穿行的模样。
而在快要到八酝岛的时候,天空中无休无止的雷雨天气让南红甚至忍不住觉得自己快要发霉了。
而至于说没有太大的波折,则是因为这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什么很棘手的敌人,唯一一个拦在路当中的家伙,是个名叫泽维尔的枫丹人。
以及,他正在着手解决的,因为将太多的晶化骨髓投入到了炉子当中,于是乎导致了炉子运转过度而爆炸,那些祟神之力快速扩散并且污染了四周环境的这么个天领奉行的士兵们都已经打算摆烂着不解决的问题。
这位枫丹先生决定解决掉踏鞴砂这边那个已经又一次坏掉的炉心的问题,但是很显然他只具备理论方面的知识。
那么要从何处为他找来一位可靠的、能够让他实践那些理论知识的人呢?
答案就在咽喉处呼之欲出:
这不就是旅行者么?
于是南红给这位比起稻妻本地人更有忧国忧民之心的好人泽维尔先生画了个饼,像是《西游记》中对三个弟子说会有取经人路过,待到那时“戴罪立功”的菩萨似的,说:
“虽然我解决不了这个问题,但是我知道有人可以,此人名为旅行者,金发白裙,身边还跟着一个没有翅膀却会飞的小精灵。”
泽维尔露出了久仰大名的表情来:“哦——既然是旅行者的话,想来一定是能够解决问题的!”
很显然,他也已经听到过旅行者的大名很多次了。
南红:“我想,想要维修偌大的一个浮空炉心,大概还需要用到不少摩拉吧?”
泽维尔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这位枫丹人原本对南红的态度只是普通的友好,而现在,他上前来了一步,握住了南红的手,用力地上下摇晃了两下:
“这位美丽的小姐!你是懂技术的!”
看吧。
只要手里的钱足够多,在“现实”世界中设置关卡就业不是什么困难事。
而现在,她南红就正在做着证明摩拉的确能够畅行大陆,在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情况下畅通无阻的事情。
泽维尔很是好奇南红为什么会如此慷慨大方地解囊、帮助他这个和对方素不相识、并且甚至还不是解决炉心问题专业人士的外国人。
南红闻言,并未停下数点手中每一百一包的装原石小荷包的动作,嘴角同时翘起,浅浅地隐下一枚梨涡,道:“因为我知道,我解决不了这个问题,但是你和旅行者能——我相信旅行者能把稻妻这个国度变得更好。”
“记得哦。”她将这些原石奖励交给泽维尔,“这些是等事成之后交给旅行者的礼物——唔,严格来说不能算是礼物,是对她愿意帮忙的一些小奖励。”
泽维尔对这一点也是很好奇的:“您听起来是一位很了解旅行者的人,甚至有极大的可能是她的朋友。您为什么不亲自将这份礼物送到她的手中去呢?”
一般来说,不是应该关系越好,在赠予别人什么东西的时候就越是直接吗?
南红想了想:“嗯……这个嘛,是因为我的这位朋友毕竟是一位旅行者,她总是要在世界各地的每个角落出现、探索;而我虽然也能够去往世界的很多地方,但我毕竟是个商人,不能和我的朋友一样自由地在任何想要的时间出现在想去的地点,我需要追逐着利益的涨落而动。”
“但是呢,我仍然会想着,如果我也能够参与到她的旅程当中来……”
南红说到这里到时候,猛然间看到自己的眼前闪过了本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的白色弹幕。
【我靠我爱死她了,这一定是最ml的角色了吧我的天,友情向的话也好好磕,就是有一种不管春风夏雨秋天阳冬雪都在我身边的味道……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她愣了愣:按照北斗船长先前告诉她过的进度,旅行者现在不应该还停留在璃月吗?她至少要再过上……再过上三天才能启程、朝着稻妻的方向而来,而按照死兆星号的速度,估计穿越稻妻和璃月之间的大海也需要三四天的时间。
先前她已经推断出了,弹幕应该是跟着旅行者出现的,那么如果旅行者并不在现场的话,这些弹幕又是因何……
南红已经差不多习惯了在弹幕之下装作自己一切正常了,同样的,她也考虑过如何自己因为看到了某些弹幕上绫人心惊的内容,需要暂停下来思考的情况。
此时这些做过的预案就都发挥出了它们被设计的时候、想要让他们发挥出的功效。
南红很自然地假装出了咳嗽的模样,她抬起手来,让身边随行的人拿来水,一边慢慢小口小口喝着,一边快速思索弹幕出现的原因,以及,这些弹幕在说些什么。
【南红小姐虽然人不在我们身边,但是她的心永远与我们同在……!】
【泽维尔,啊,感谢你泽维尔!如果不是你主动提起,我们这辈子都不可能知道南红到底有多么爱我们】
【不是,老婆你怎么咳嗽了,是吹风着凉了吗?我现在就跑去纳塔觉醒火元素力给你取暖!】
【可能是因为在踏鞴砂吧,这时候炉心还没有被修复净化呢,不管是雷元素力的污染还是祟神之力的溢出都很容易伤到人的】
看起来,这大概是一场回忆。
泽维尔是进入主线剧情了吗?也有可能是那种很长很长的、以至于被同样记录下来了的支线剧情里。
看起来,这座炉心绝对不是什么好修的东西——否则也不至于能够让玩家们发出弹幕。
这么说来的话,就应该是在未来……应该是在未来吧,反正旅行者和泽维尔一起成功修好了这座炉心,将踏鞴砂这儿溢出外泄的祟神之力污染给解决好了。
而在解决了这个问题之后,这位泽维尔先生向旅行者说起了她。
……这看起来非常的时间闭环,南红心想,但是弹幕一直以来都非常的时间闭环,所以她一时间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吐槽。
但是,一说起这个时间机制——南红就很难不去思考得更多一点,
有时候她都没有办法确定的未来,弹幕又是如何看到的?
难道说其实世界上还有无数个她,正在不同的电脑当中做出了相同的判断吗?
虽然从她的世界观认知来说,这的确是合理的——某种意义上就是用她能够理解的方式重新讲述了一遍平行宇宙的理论,然而当这种本应该充满着物理学前沿那玄之又玄的理论的说法变得如此接地气的时候,它很难不变成一款有点儿恐怖片的理论。
只可惜到目前为止,她从弹幕当中获得的信息都不足以让她理解这背后的运行逻辑,而弹幕本身的特殊性、她既有的人际关系网络,也很难让她对着某个人说出自己所看到的这些,从而开始众人计长。
总之……
南红没从这些弹幕当中获得多少信息量,除了对于她的赞美声和关心之外,剩下的就只有一条告诉了她一些很特殊的消息:
【愚人众真该死啊我靠!女士你是真该死啊!要不是不能剧透我高低hdfuyquyhk】
一连串的乱码彰显出这位玩家心中的愤怒,然而令南红非常失望的是这位玩家哪怕是在如此愤怒的条件下仍然完全没有放下素质这种东西,仍然恪守着名为“不剧透”的操守。
……有时候这种道德也可以适当的没有一下……
上辈子最是将剧透党恨之入骨的南红此时绝望地如是想到。
此时的她只知道愚人众想要干一波大的,但是具体打算怎么做、想要在哪里做……这些全都不知道。
这还预知个什么,除了变成一只惊弓之鸟,时时刻刻地警惕着身边发生的一切之外,能做的也太少了一点。
南红在心中叹息着,放下了水杯,继续对泽维尔说:“哦,说到这里,我还有一单生意着急着要做,而且我对于踏鞴砂到八酝岛这一带也不够了解。嗯……就以附近必须打卡拍照的一些壮观景色为目标吧。”
“能麻烦你告诉旅行者吗?去这些地方拍照,每一张照片都可以换得一部分奖励——我也将奖励存放在你这里,因为我相信你是个很有道德的人。”
“奖励的数量……唔,虽然的确准备了不少,但是就先别告诉旅行者到底有多少个了。”
“顺带一提,虽然这些奖励可以从你手中获得,但是务必要在一切结束之后告诉旅行者,我可是会在海祇岛等待着她将这些为因为赶路而来不及看到的风景交到我的手中来的哦。”
她果不其然地看到了弹幕当中出现了一些猜测、或者干脆是觉察到了她的意图的句子:
【一定是故意的吧?一定是故意的!】
【虽然嘴上说着只是想要让自己换一种形式陪伴着我们和派蒙一起旅行,但是实际上图谋不浅啊南红小姐,这下不管是在哪里打卡,都一定会想到你了!】
【太会钓了,我宣布马哈鱼的所有角色之中南红小姐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第一钓,岂止是不管在哪里打卡都会想到她啊,这简直就是让我们从此以后只要想到稻妻的这些地点,就会想到她!】
【南红小姐,你的心思已经被我们悉数知晓了,请你速速进入池子里加入我的队伍!从此朕为你解散六宫,专宠一人】
……
就是要这种效果才好。
被寻常地钓其实没什么意思的,只是觉得某个人对自己有意思,或者猜测某个人对自己有意思——这种疑神疑鬼的状态顶多会加重此人对于钓人者的关注。
当然啦,更多的注意力落在某个人身上之后,本来就会更容易发展成为“喜欢”。
但是,毫无疑问,让被钓的人知道自己被钓了,而且是在已经被钓了一段时间之后,这就能起到一个双向奔赴的感觉。
她心里有我,她心里是如此的有我——天啊,我也喜欢她。
付出只有在让人看见的时候才能让人感动。
默默的付出?
那叫月嫂或者叫钟点工。
南红在这件事上从来有着非常清醒且冷静的认知。
她辞别了这位此时正在被南红和旅行者之间奇怪、罕见,但是却让人很难不被感动到的感情弄的有些心潮澎湃甚至是唏嘘到想要抬手擦掉两滴眼泪的泽维尔先生,车队继续沿着破破烂烂的道路,朝着海祇岛的方向过去。
之后,就没再遇到什么除了天灾之外的麻烦了。
*
南红来到八酝岛上的时间其实很巧妙。
前段时间,幕府军刚刚和海祇岛这边的军队碰了一次狠的,而因为双方的损失都不怎么小,所以暂时各自偃旗息鼓,鸣金收兵,安安分分地缩在了大本营里头修整。
没有战争,有的只是连绵不绝的雨丝、间歇性从藏绀色的云层之中如蛇一般轰下的、闪烁着银白光芒的紫雷、以及远处影影绰绰的大蛇遗骨。
魔神的强度还是很有保证的,哪怕这么多年过去,皮肉朽坏到彻底看不见了,那骨骼仍然强硬地以化石的形态、融合在八酝岛原本的山势之中。
魔神奥罗巴斯……张开的大口、尖锐的蛇牙,最终以一个非常有威慑力的姿势死在了这儿,直到如今都还在产出着晶化骨髓——就像是蛇牙当中毒液还没有滴干净。
南红收回了自己观望的目光。
她诚然知道魔神有爱人的天性,但是魔神死后所造成的影响……
她也是真的难评。
她来到反抗军位于八酝岛的基地的时候,出来迎接她的人是海祇岛的大将五郎——珊瑚宫心海做为整个海祇岛各种意义上的核心角色,平常并不能那么轻易地离开海祇岛。
而五郎在引着她四处看反抗军当前的情况的时候,也不是很经意地提起了一句:
对面幕府军的大将,也就是天领奉行家的养女,天狗九条裟罗此时似乎没有在幕府军中,而是回到了鸣神岛上,正在继续执行着雷电将军的眼狩令。
在不是打仗的时候来到这儿,也算是运气很不错了。
五郎介绍完了这个看起来比简装还简装的军营:“今天天色已经有些晚了,而且因为这儿的雷暴天气,晚上的海浪会格外的大。”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所以,晚上是没有行船的,南红小姐,恐怕要让您屈尊在营地里歇息上一晚,明天才能给您安排船上海祇岛。”
五郎的性格和长相,属实会让人觉得他和“大将”这个身份有些……出入?
他的长相偏可爱一点,声音也比较元气,性格的主要色调则是温柔细心,南红很难在面对这样的人的时候不给对方好脸色。
哪怕,这样的人是海祇岛的二把手,珊瑚宫心海手上最好用的工具人——南红在这么定位五郎的时候,属实在里头加入了不少个人情绪元素。
她微笑着点头答应下来,甚至没有提出要最大最好的帐篷之类的要求。
五郎不怎么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
南红小姐其实和珊瑚宫大人口中秒回出的形象也不是很一致嘛,她还是很好说话的。
做为矿产行业的大小姐,南红看着是养尊处优着长大、也确实是养尊处优着长大的,但她绝对不是吃不了苦。
外头的风雨声对于她来说也不是不能习惯,而住宿的条件,无所谓,多睡一天马车而已。
南红从鸣神岛来到海祇岛,一路都是坐着马车来的,她的马车算是马车当中格外豪奢的那种了,马车内车厢很是宽敞,摊开的床能够躺平甚至还允许人在上头打个滚。
至于说船——南红原本也是考虑过船行的。
但是稻妻沿岸的海都太浅,她的那些船走不了,而她又想着一路给旅行者留点儿东西,方便时时刻刻地将了旅行者对自己的好感度往上刷着。
所以,她就让那些运着白铁矿的船分开,一部分留在了鸣神岛那边和稻妻官方做生意,另一份则是直接走相对远洋一些的航道来到海祇岛这边。
虽然不靠岸,但是将来要做生意的架势却是摆明了的,很显然是要让珊瑚宫心海手上给出点什么东西来。
当然,这边开出来的价格,可就比在鸣神岛上、向着天领奉行开的价格要低上不少了。
这里面还是有门道的呢。
南红想到这儿就忍不住要摇头,这倒也不是她在做生意的时候不讲道理,要给战争的双方卖东西赚双倍的钱的同时还不打算端平一碗水(哪怕这种行为在代入立场之后看着就挺不讲道理的)。
这其实是稻妻官方尤其是天领奉行那边自己的要求。
天领奉行从来只买贵的不买对的,而这比起市场价格要高出来一大截的这部分可怎么办呢?
太简单了,三七分成,三成是给到南氏矿行这边来的“手续费”,剩下的七成,负责来谈这个生意的官员所有人共同分上一成,其余的高级官僚们人人有份地分上一成,做为吃人嘴短的共犯贿赂费用。
最后剩下的五成,那当然就要进入天领奉行家主他老人家的口袋里头来了。
说白了就是将钱过上一个白手套,转头可以更方便也更说得过去地从公家的账上转移到自家的账上来。
南红也不是什么有道德洁癖的人,这种生意场上的事情,别人干,她也照样干,并且干得很熟练,十几年来,已经从天领奉行这边分到了过亿的封口费了。
如果硬要说有什么道德的话,那可能就是这部分封口费里头,有相当不少的一部分,是给了八九年前的社奉行,从而把天领奉行认为最是眼中钉肉中刺,要是能死了最好的社奉行重新奶了起来;
再就是呢?
——这两年给了另外相当一部分到海祇岛的手上,给了珊瑚宫心海很大的帮助,让她能够多次像是一只刺猬似的,把从人数到装备全面占优的幕府军赶回去。
该收的钱一分没少,资敌的事情也一件也没有落下了属于是。
她又盘算了好一会儿,关于愚人众想要做些什么、关于旅行者会怎样在稻妻旅行、关于明天上到海祇岛之后、和珊瑚宫心海见上面的时候要怎样皮笑肉不笑地和她好好说道说道……
哦对,还有关于渊下宫的探索。
渊下宫……海祇岛内部的这个问题,哪怕可能是有点重要的,那要是和天领奉行随时有可能打过来这一点上比的话,还是必然要退居二线的。
所以这就是之后的事情了。
要想的事情太多,南红觉得自己应该多装上几个脑子——就比如说,如果平行世界所有的她的脑子都可以联通着思考问题都话那该有多好。
思考这种“运动”是相当费体力也费精神的。
南红靠在软枕上,没多久就困得很厉害,眼睛惺忪地眨动了两下之后,打了个哈欠,进入一种朦朦胧胧的、半梦半醒的状态当中去。
这种时候做的梦是最迷糊且最累人的。
人还没有放松下来,但是光怪陆离的东西已经开始贴着身边旋转……南红感觉到好像有什么沼泽位于自己精神意义上的“身下”,正在逐渐让她缓慢地陷入其中。
这种感觉反而让她在一瞬间变得清醒了起来。
任何不寻常的事情,现在都能让南红在很短的时间内变得警醒起来:她知道自己正在涉及一些很危险的东西,而在接触这些东西的时候,她至少要保证自己知道自己正在做些什么。
南红听到有人在自己身边说——没有前因后果的、没有上下文提示的,就很突然有了个声音,这个声音说:“那条蛇最终选择了为它的子民而死。”
另一个声音说:“齐格弗里德,我们反对的从来都不是这些魔神个体,神明所代表的命运天空,虚假的天空,这才是我们想要打破的。”
“不,我没有在为这条蛇而感叹——在为它的子民死去之前,他首先已然犯下了那个禁忌,我们想要获得、但最终没能获得的那本书,我想他已经看过了。”
“你还不知道这本书的事情吧?”一个声音说,南红看*不清身边人的形象,她甚至不能回头,她感觉自己就好像是意识被投放到了一具身体当中去,而这个身体却是属于别人的。
她现在所在的这个身躯似乎正在做着什么调查——她也不清楚。
这具身体的主人也没有回答。
旁边的人还在继续说:“在几百年前,我们就已经知道了在白夜国藏着一本很重要的书籍,这上面记录了和天地初开有关的很多事情,得到了这本书,我们就能号召地面上那些尚且在蒙昧之中的兄弟姐妹们,与我们一同朝着虚假的天空与虚假的神明发起战争。”
哦……?
南红虽然正在一场没有任何动作能力的梦境之中,但是好在她的意识是清醒的,思考能力什么的她都具备着。
白夜国是……
其实如果结合这些对话的话,白夜国看起来似乎就是被大蛇奥罗巴斯所庇护着的国度——好像是海祇岛的前身。
海祇岛来自渊下宫,那么,这个白夜国,难道其实就是渊下宫的意思么?
梦中的声音还在继续交谈着:“但是渊下宫的走地官力量不凡……最终我们还是没能得到这本书。”
南红听到自己现在所处的这具身体开口询问:“那我们现在是要再去寻找这本书吗?”
“大概吧,”有人回答她说,对方说了一个南红没能听清楚的名字,但是她的直觉非常确定这个名字指的就是她的意识此时所依附在的这个人,“……,我们的王最近愈发表现得偏激了,或许这本书可以让他稍稍回心转意。”
“我听说,王命令倒悬于树上的独眼贤者请求天空的回应。”
“在咱们出发之前的时候,是这样的,皇家的占星术士说,似乎天空已经给予了我们回应,只是尚且需要等待时间。”
后面的话语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南红很难听清那些字词了,片刻之后,那种像是被沼泽包裹着往下吸的感觉也消失了。
南红感觉到困倦的滋味又一次如浪潮般袭来,黑色的睡意彻底把她包裹在了里头。
*
和普通的梦境不太一样,当次日清晨,南红挣扎着爬起来的时候,她仍然清楚地记得这段梦境当中发生的事情——在梦中发生的对话,以及那些人说话的腔调。
还有……还有梦中的那个,承载着她的意识的身体。
现在回想起来的话,南红很突然地想到:对方说话的声音其实和她很像很像,乍一听起来的话,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若非她确信自己没有这段记忆,她简直就要怀疑这个人是自己——好大的巧合。
但是这是起码五百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她还在……
她甚至都还没有开启上辈子吧,应该还做为一个混沌的灵魂在宇宙里头飘来飘去、或者是轮回着……之类的。
南红爬起来,双手点着自己的太阳穴,将这段梦境当中的信息进行了一番简单的梳理,勉强理清了点儿思路。
马车之外的天空仍然完全没有要放晴的意思,只不过风雨已经没有昨天到来的时候那么猛烈了,天空中的雷电频率也比昨天南红来到此地的时候要放缓了太多。
走出马车,五郎正在不远处,他刚刚完成了今天的巡营,正打算在去看过伤员们的状况之后带领反抗军在附近训练。
听到这边的动静,他头顶上那一双格外灵敏的毛绒耳朵抖了抖,耳朵先朝着南红这边转了过来,随后才是脑袋。
“南红小姐!”
他很是热情地对着南红挥手。
“船已经到了,我让人带您过去!珊瑚宫大人已经在海祇岛上等着您了。”
他朝着南红这边小跑着过来,跑到马车边上来的时候,鼻尖也跟着抖了抖,看起来就像是那种很警觉的小狗。
“奇怪,好像有什么地里的气味泛上来了。”五郎绕着马车所停的这块区域看了看,片刻之后指着一处有些零碎的光芒从地面当中抬升起来的区域,“地脉的流动被阻碍了,但是不算严重。”
他抬起头:“不是什么大事,南红小姐您上船去吧,这点小小的问题我一个人就能解决。”
所以昨天晚上,她看到的都是地脉当中残留的记忆吗?
一群不太像是属于七国的人对渊下宫感兴趣——或许是因为感受到了她也对渊下宫感兴趣,所以才会隐隐约约地产生些许共鸣。
*
海祇岛的船不能行驶到太靠近八酝岛的位置。
海祇岛没有那种很大的船——南红在一路从鸣神岛朝着海祇岛赶路的过程中就感觉到了稻妻这边科技水平发展的程度似乎稍有欠缺。
甚至就连稻妻官方、天领奉行那边摆放在各处山坡上头、用来对付海乱鬼的那些名为[国崩]的炮,都是完全从枫丹进口的。
虽说南红手上的这些元素炮也都是从枫丹进口来的,但是她好歹还有核心科技握在手上呢——再说,她是个人啊,手下就算有企业,那也不能将一条武器加工生产线放在璃月吧。
她又不是莱欧斯利这种,在梅洛彼得堡里头几乎与外界隔离,自成一个社会体系里头的管事人。
但是稻妻是一个国家诶!
一个国家是必定要有自己的军队的。
哪怕是须弥这种没什么战斗习惯,在雨林中火药味最大的时候往往是各位学者的吵架辩论时刻的国家,都会用重金雇佣[三十人团]这个镀金旅团做为国家的安保力量。
反正……南红不是很能理解。
不理解为什么天领奉行那边没有什么运载军队的艨艟巨舰。
但的确,因为鸣神岛一方没有这样的大船,所以,海祇岛这边没什么大船是非常合理的一件事。
来到距离八酝岛的反抗军大本营大约有十几里之外的海上石滩之上,雷雨覆盖不到这里来,抬起头来就能看到非常泾渭分明的阴沉云层和澄澈蓝天之间的交界。
雨丝飘落在另一边,那边的海浪也相比较要更大一些,而被阳光照耀到的这边海面就要平静很多了,没有那么大的浪,船只在上头摇摇晃晃的幅度也绝对算不得大。
两边的世界看着就很是割裂了。
南红还挺高兴自己能够来到更为轻松地那半边世界,小船在海面上晃晃悠悠地拖起了一条很长很长的水波纹尾巴,像是只将一点儿鳍露出在水面上似的一尾大鱼,径直朝着本身就像是一口贝壳落在海面上似的海祇岛而去。
不管是几次来海祇岛、不管是从鸣神岛一路过来,还是直接从璃月来到海祇岛、不去离岛补充一下补给,总之,当这座岛屿出现在视野范围之内,并且逐渐变得愈发靠近清晰的时候,应该没有人会嘴硬着说这座岛屿不够美丽。
蓝色、粉色,总之就是一些非常芭比也非常公主的颜色,和珊瑚宫心海这个看起来像是一只晶莹剔透的水母相似的现人神巫女很搭。
只可惜,这样的环境其实并没有那么适宜人类居住,南红上次来海祇岛的时候,珊瑚宫心海为了多占一些分成,将自己手上的每一张牌都打了个遍,尤其是海祇岛居民不容易这一点。
她直接摆开事实,讲海祇岛多年来因为圣土化的影响而越来越不适合种植,元素力愈发富集,从而诞生出了多少比史莱姆恶心太多了的元素生物——还具有很强的攻击性,老远就喜欢对人发起攻击。
南红到底还是心软,于是还真的多让了一点,虽然看起来不多吧……但是当货物的量提上去了之后,一丝一毫的比例都能带来很大的收益了。
至于现在……原本还想着或许海祇岛能够治理一下圣土化,但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既然打仗都打成这个样子了,本来就没人的海祇岛估计也没有什么闲工夫去治理圣土化。
各方面应该都还是高度依赖进口……南红快速地回想了一下自己在船上带来的东西。
出于对旅行者、神里兄妹还有北斗他们的信任,这一次的船上不仅仅有白铁矿,还有其他在战争时期最重要、最不可或缺的物资。
比如说粮食、比如说衣服布料、比如说已经锻造好了的武器……这些在战争当中的时候,就是绝对的硬通货。
这些物资虽然是以远远低于市场价的价格弄到手的,但是一路运输过来,成本就陡然间上去了,就算按照市场价格卖给珊瑚宫心海,其实能赚得也不是太多。
本质上,南红觉得自己当前的行为就是在投资:觉得海祇岛不会因为这一次的反抗而满盘皆输,赌他们未来会有很长足的发展时间,能够将这座岛上特有的资源变成资本。
就比如说,如今在枫丹那边已经价格滚高到了几个月前三倍还有余的珊瑚真珠。
在南红启航之前,枫丹的那位知名服装设计师千织小姐,将将买走了南氏矿行决定在这一季度内放到市场上的最后一盒珊瑚真珠。
第34章 崇高的旅行者抵达稻妻
珊瑚宫心海在海祇岛的港口边上等待着这位几乎能够算是海祇岛半根经济支柱的重要贵客。
心海脸上的笑容在其他海祇岛士兵们眼中,看起来那叫一个完美:
面对一切情况都胸有成竹、镇定自若,让人看着就觉得安心,同时甚至还兼具了甜美可人的风格,光是看上一眼就觉得自己从身到心都被抚慰了。
哎呀,我们家军师大人真是一位完美的存在啊。
——这种想法,就有点儿像是在鸣神岛那边对于雷电将军的信仰。
哪怕天领奉行都已经和愚人众有了勾勾搭搭的行为,并且也确实通过和愚人众的关系牟利,但是天领奉行从上到下,尤其是九条家族,其实都是最为信赖雷电将军的存在。
还有什么是将军的刀光一闪之后所无法解决的吗?
如果没有,那大概就是璃月的贵金之神亲自来到了稻妻吧,但如今那位岩神已经陨落,所以,这世界上就是不存在将军的威光所无法折服的存在、更不存在想要在雷光之下占了便宜而不吐出来的存在。
若非秉持着这样的想法,他们倒也没那么容易和愚人众勾搭上。
——这不是因为觉得不管什么问题,将军大人都能解决,所以才打算把愚人众当成一盘菜端到桌子上来,只是在端菜之前先自己偷偷摸摸地弄到点儿好处么?
但是实际上,心海的笑容已经快要僵死在脸上了。
她在面对海祇岛的大家的时候,当然一切笑容都发自内心。
她爱着这儿的大家,虽然很辛苦,但是为大家解决问题一直都是让她快乐的事情。
但是,现在她正在微笑着等待的人,并不是海祇岛上的人。
甚至还是个有些讨厌的商人……
好吧,锱铢必较其实是商人的本性,但是永远步步紧逼,只有在她几乎将自己能打的牌全都打过了一遍之后,才会偶尔给出一点儿让步,简直就像是一块低垂的、盖在人脑袋顶上,压得人胸口根本喘不过气来的阴云!
如果只是这样就算了。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她一定会满心都是将对方打倒的想法,并且矢志不移、坚持不懈地向着这个目标努力进发。
——另一个让她有这种感觉的,应该是那位在她的推算当中算是不管怎么努力都不可能打得过的雷电将军了。
虽然双方之间还有比较大、也比较明显的差距,但是至少珊瑚宫心海总是这么类比。
然而,就像是她的确敬佩雷电将军已经修炼到了武艺的极致那样;
她对南红也是一种又把对方当成对抗对手,又将对方当成学习的对象、甚至于是一些情况下的知己的复合感觉。
宿敌就是宿敌,宿敌是不可以变成知己的,变成知己了就再也不能坦率地盯着宿敌的眼睛说“早晚有一天”……
总之就是非常心累,每一次面对南红的时候都很心累。
应对的时候太疲惫了,会让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快要将自己燃尽,甚至会让她更频繁地去往自己的秘密基地、努力给自己多刷点儿能量点。
但是,只可惜受限于当前的局势,雷电将军她是见不到,而另一位却是一定会出现到她面前来。
心海在脑中飞快复习着先前制作的那些锦囊妙计。
她已经提前做了很充足的准备了,这一次一定要让对方多吐出点儿利益来。
就算是同样的价格但是多占点儿物资也是可以的啊!
总之,就是要让对方吃点儿承受范围之内的小闷亏。
咸咸的海风吹在珊瑚宫心海的脸上,她的发丝被吹得请请往后飘,贴着脸颊上一下一下地搔动着,略微有点儿痒。
她的心思也就像是这会儿的脸颊一样有些发痒。
终于,她看到海平面上有船正在朝着海祇岛这处相对简陋的港口位置而来,速度很快。
珊瑚宫心海不动声色地深吸了一口气。
*
“老朋友”多年不见,结果自然是可想而知。
南红与心海很是亲热地握着手摇晃两下,各自都笑得快要看不见眼睛。
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之中,南红被请到了神社之前的珊瑚宫中。
双方没有立刻展开针对收益情况的你来我往,而是,先聊了聊稻妻当前的局势。
对坐的两位都很清楚:一切的基础都建立在稻妻的未来上,或者说,是稻妻未来的格局上。
永恒会被打破吗?
海祇岛和鸣神岛的战争,结果会是如何呢?海祇岛在硬实力上是绝对落后的,它能够在战争中幸免并且支撑到最后的和平或者胜利吗?
雷电将军会出手吗?出手之后的结果又会是如何呢?
海祇岛能够接入鸣神岛的统治范围吗?
稻妻是否会结束闭关锁国呢?
稻妻如果结束了闭关锁国的话,那么离岛是否可以作为一个关税特别豁免区,或者一个自贸区的地方,留给商人们进行“缓冲”,或者用来把稻妻当前有点半死不活的商业给盘活了呢?
海祇岛有没有可能去竞争一下这一职责?
海祇岛的圣土化是否能够在战争之后得到缓解?
……
这么多的问题摆在面前,一个个的全都是需要讨论明白的问题,如果不把这些做为基础存在的事情讲明白,那么后续都可以说是空中楼阁、无根之木、无源之水了。
政治、政策,是一切民生活动的根本基础。
而别看稻妻这儿的神明雷电将军似乎在政治方面能力堪忧,但是坏的政令也一样是政令,一样带来影响,并且就像是海洋上的蝴蝶扬起翅膀,导致海岸掀起了一场风暴。
而战争,就是当问题无法用文绉绉的政治解决的情况下,在博弈之外的延伸。
做为一个生意人,南红表示自己真的只有在面对稻妻的时候才需要如此的痛苦面具——因为在整个提瓦特七国,政治上勾心斗角得如此厉害的,真的就只有一个稻妻。
看看人家须弥吧!
人家虽然也会吵架,但是吵架的内容全都是学术方面的。
再看看人家枫丹吧!
枫丹的水神是多么自由而擅长给大家带来乐子的神明啊!
枫丹的公务员们之间的关系是多么的和谐——除了在喝茶和不喝茶之间权衡出一个答案这一点的确会有些……小小的分歧,但是并不影响整体的氛围还是很令人满意的。
只有在稻妻。
只有在稻妻,她才需要这样动脑子。
“心累”这个词,她说一百次。
和她形成了颇为鲜明对比的,是主业在于政治,副业才是谈经济的珊瑚宫心海。
说到这方面就来到了她的主场,而考虑到她的目标,她当然不可避免地开始给南红画起了大饼——一如既往,并且,在画大饼体积之大的程度上,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然,南红小姐,永恒是一定会被打破的,因为现在民众的愿望站在我们这边——我这里说的民众,并不仅仅是那些被收走了神之心的普通人而已。”
南红当然知道。
社奉行为什么能够准备上一条从鸣神岛直接去往八酝岛,并且将人完好无损地“送”到反抗军的大本营里头?
难道是因为白鹭公主的美名已经到了能够跨越阵营的程度吗?
怎么可能。
这当然是因为社奉行中,不管是那位总是隐于幕后的家主,还是出现在民众之前的白鹭公主,私底下都和反抗军有着点儿藕断丝连的关系啦。
所以说,稻妻的三奉行,其实要是按照比较严格的标准来算的话,现在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反贼。
但是有社奉行的帮助就能够成功么?这也未免太过小看那位雷电将军的力量……哦,不对。
南红垂下眼睫,想到自己先前在离岛的时候遇到八重神子一事。
虽然因为信仰问题,海祇岛和鸣神大社未必已经有所勾连,但是社奉行从中起到了串联的作用——这又有什么不合理的呢?
南红丝毫不怀疑神里绫人这家伙能够做得出来这种事,他的心思相当深,而且或许是因为在即位家主的时候年龄相对小了些,于是养成了喜欢在幕后做所谓的黑手的习惯。
一般来说,喜欢当黑手的,还特别喜欢将不同的事情、不同的人联系到一起去。
就以旅行者做为例子好了,等旅行者将整个岩神假死一系列事情做完之后,就会发现其实背后最大的推手是岩王爷本人。
相比之下钟离先生自己不介意出现在人前,而神里绫人则更低调一些,更偏向于让神里绫华做为自己的代理人出现。
——但是,很显然,当分析在璃月和在稻妻,旅行者经历过的,和旅行者将要经历的,其实这些事情里面多多少少会有一些逻辑上的共性。
就比如说,八重神子可以被类比为已经隐居在山间多年的仙人(这位鸣神大社的宫司虽然存在感是足够的,能力也相当优秀,但是她的职位就注定了她手中能够调动的资源不是很多,权力也不是很大);
而反抗军与社奉行的力量,就更像是璃月的总务司与七星。
南红想到这里,突然决定试着诈心海一诈,她突然开口:“是不是有人向你说起过,雷神的眷属,鸣神大社的八重宫司,会在你们对抗雷神的时候提供帮助……”
她打量着心海的表情,猜测道:“或者,是向你暗示过这一点?”
再怎么聪明的人,如果一直处于不那么需要和人心理博弈的场合之中,绝对都会进入相对紧张的状态。
珊瑚宫心海是这种类别里面的典型。
她和总是在谈判,心脏已经变得很大,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心脏已经变得很大、并且相当擅长喜怒不形于色的南红不同。
心海一瞬间表现得有些错愕,有点儿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几乎就要睁大眼睛脱口而出一句“你是怎么知道的”了。
虽然她最后还是成功地克制住了自己生理上的冲动,但是细枝末节上的各种下意识反应已经足够让真实的回答被南红觉察。
南红:“啊哈,我知道了。”
心海:“……”
她秀气的眉头稍稍皱起,南红不太确定她在心里都想了些什么,但是,她猜绝对不会是什么好话。
南红全无所谓:“既然我都已经知道这么多了,你是不是应该将目前的计划也给我一份?”
珊瑚宫心海的嘴唇抿着,片刻之后,她承认:“其实你已经快要猜得八九不离十了,我可以告诉你,但是其实有相当一部分的计划,就连我也不知道。”
懂了,总策划果然是在影向山上的。
不管是鸣神大社还是神里屋敷,总之这是个二选一或者干脆都选的必得分题。
珊瑚宫心海拿到的计划部分其实已经算挺多了,剩下的部分,基本上都是来自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总策划的保证。
比如说,在某个时间节点,只要某些人出现在了某个位置,雷电将军那边的问题就有多大的概率是能够被解决掉的……之类的。
她讲得也还算是详细,就和她写下的那些锦囊妙计似的。
而在整个讲述过程中,她倒也没能做到多么连贯——因为南红一直都在间歇性地打断她,偶尔问两个问题,有时甚至会朝着整个计划之外宕开一笔,向珊瑚宫心海询问一些关于真珠、珊瑚与生意之类的事项。
心海当然知道,南红此时的一切所作所为都是做为一个准备相当充足的打擂人,前来分散掉她的注意力,让她在多线程的思考当中,不经意地给她多漏出一些信息来。
这种行为真的是坏死了……果然这个宿敌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心黑得就像是鸣神岛上的那两个家伙一样。
然而做为“守擂人”,珊瑚宫心海当然不能直接无视南红的这些“出招”,她只能一一回应对方的要求。
再怎么说,失去了稻妻这个市场的南红顶多是挣不到钱了,但是如果失去了南红的话,那么海祇岛会面临的可能就是大比例的断供——是极有可能会死上不少人的那种断供。
在面对金主爸爸的时候……不管是谁,最好都还是客气一点、最好是遵守对方提出的要求。
于是,甚至就连珊瑚真珠,心海都专门让人拿了一盒子来,递给南红,让她细细地看着。
“我不否认你们所制定的整个计划有着很高大成功概率。”
南红怀中抱着方才珊瑚宫心海给她的那一匣子真珠,手上正拿着一枚大约有她大拇指指肚那么大、圆润异常、颜色也极是粉润的真珠,在与心海谈话之余,她也在判断着这枚真珠表面反射出的漂亮的光晕——是不是能让她挣上很多钱的那种。
这些珊瑚真珠,都是在海祇岛这边不能持续、稳定地提供货物之后,又因为各种原因,陆陆续续采集来的那些珊瑚真珠当中质量最最好的那一批。
南红看得啧啧称奇:“是不是因为有一段时间没有采珠了,这一批的质量比起以前送到璃月港来的还要好上一线啊。”
她这里拿来比较的,都是这些真珠货物当中最顶尖的批次。
珊瑚宫心海:“不仅如此,还有海祇岛的圣土化。虽然圣土化会导致海祇岛的土壤环境不适合耕种,但是空气、土壤还有海水中富集的元素力会被珊瑚吸收,从而反应在真珠的模样上。”
南红抬起手来,让手中的这枚带着浅浅粉紫色的珍珠直接面对着光线、充分地暴露在天光之下。
果然,这枚真珠就像是一枚已经暗淡到了快要熄灭的雷元素神之眼一样,放出了些微淡淡的紫色雷光。
“这种真珠倒是有意思,和鳅鳅宝玉有点相似。”
南红评价道。
鳅鳅宝玉是璃月的特产,几乎只能在荻花洲找到,也带着一些微量的元素力,只是外表的颜色会更像是蚌壳上那种冷色调的虹光感,而不是珊瑚真珠这种偏暖色调的外表。
因为产量更低而且采摘难度更高,因此这些鳅鳅宝玉在市场上才是真正的有价无市,在珊瑚真珠还没有断供的时候,往往一颗就能够换到二十几颗品相最好的珊瑚真珠。
看来,这一批是能够卖出更高的价格来的,尤其是,在珊瑚宫心海制订的海祇岛发展规划当中,圣土化是一个不可能不遏制的问题。
南红将这颗真珠放回了匣子里头,话茬子跳跃得和什么似的,一瞬间又从生意回到了稻妻的时局上来,珊瑚宫心海追着她的思路,手指按在指节上的力道并不很轻。
她想要将话题的把握权力拿到自己手里来,只可惜,肉眼可见的,南红并不给予她这样抢夺话语权的机会。
“但是,恕我直言,对于当前的海祇岛来说,最大的问题就是——就算我的武器给到了你们的手上,只是削平了一项劣势的你们,要如何在正面战场上扛住天领奉行的进攻?”
“更别说,在整个计划当中,你们甚至需要对鸣神岛、对天守阁造成一定的压力。”
南红在话语之间并未给珊瑚宫心海留下多大的颜面,她几乎是尖锐到了尖酸地将她有质疑的地方戳破了出来,直截了当地告诉对方:我觉得这儿好像不行,价格得给我往下压。
连带上她方才对于这一些具备元素力的珊瑚真珠的评价,这几乎就是赤裸裸的一句:
“你要是打算用这些珊瑚真珠来换取我手上的物资,好让你的海祇岛度过难关、甚至是在和天领奉行的战斗当中获得一定的优势,那么,哪怕这些真珠的质量真的特别特别好,你也只能按照往年那些顶级的珊瑚真珠的价格卖给我。”
——那么,请问,珊瑚宫小姐,你的手上,还剩下怎样的牌,可以说动我这个铁石心肠、唯摩拉是举的商人呢?
来自对面的压迫几乎是海啸一样地朝着她的方向扑过来,珊瑚宫心海感觉到自己往常都慢慢悠悠的心跳在此时此刻甚至来到了比普通人跑步之后更快的心率。
但是,在这样的气势压迫之中,她的心跳加速却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兴奋。
当一个牌桌上的人意识到了对方的需求,随后又意识到了自己的手中的确有这样一张牌之后,其实是很难不在这个时刻生出几分像是煮沸了的水似的兴奋来的。
珊瑚宫心海:
“南红小姐,请问您是否承认,对于当前的海祇岛来说,只要挺过了情况最为艰难的这段时间,未来会相对变得更轻松一些?——当然,为了防止您觉得我是误打误撞得出的这个答案,我会告诉您我的思路。”
她见南红仍然靠在椅背上,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仿佛她刚才停顿的那一下一点儿意义都没有,咬了咬牙。
这样的定力水平……
珊瑚宫心海:“因为,我听说旅行者即将来到稻妻。鸣神岛上的那两位,之所以会在这段时间产生出这样的想法,并且将这些想法付诸实践,我想,其中最根本的原因,也是这位旅行者的旅程吧?”
但凡能够成为一方首领的人,多半都是很有点手段的,至少有一点:
消息需要足够灵通。
别管是通过什么方式得到的消息——总之,珊瑚宫心海知道旅行者的动向,并且同样期待着对方来到海祇岛。
南红:“……”
她沉吟片刻之后问:“你是觉得,旅行者会加入反抗军?为什么那么肯定呢?”
珊瑚宫心海:“因为,我同样听说旅行者不需要神之眼,也可以驱动元素力。我想,一旦她出现在雷电将军的面前,并且运用了元素力,可能就会被动地被鸣神岛方面视作为敌人。”
这倒是。
南红轻轻地点头,有很多人注意不到这个细节:旅行者不需要神之眼也可以驱动元素力。
是的,她就像是一个成了精的神之眼,在鸣神岛的四处走着,要是被雷电将军发现了绝对会和眼狩令产生一定的冲突。
雷电将军、天领奉行。
这样的组合,就算是社奉行也藏不住旅行者来,况且,旅行者也从来都不是那种乐意藏起来的性格,她恨不得上蹿下跳地掀开每一家每一户的天花板,看看哪片瓦片下面藏着她最爱的宝箱。
这种情况下,她是绝对会来到海祇岛的。
很合理。
“你说服我了,但是光是旅行者这个理由尚且不够,旅行者的确强大,的确是非常……”
南红吞咽下了“好用”这两个字。
“非常可靠且非常能干的伙伴,然而她一个人能够起到的作用,至少在战场上尚且不够大。”
珊瑚宫心海没有和她卖关子:“我知道旅行者会乘坐着南十字船队的死兆星号来到稻妻。”
这条消息就有点意思了,南红稍一思索:“枫原万叶曾经在反抗军里面干过?”
珊瑚宫心海:“的确。”
南红:“那就不奇怪了。”
珊瑚宫心海:“先前卖真珠赚来的钱,虽然也买了不少东西,但到底还是剩下了一些,这些钱,我打算用来雇佣南十字船队,做为海祇岛方面暂时的雇佣军。”
北斗和南十字船队的战斗力毋庸置疑,这是一群在凝光的默许或者可以干脆说是纵容的情况下,跑去和千岩军教头比划,甚至训练的强度和千岩军也相差不了多少的强悍队伍。
而相比起千岩军的循规蹈矩,死兆星号上的水手们跟着北斗见多了破开风浪、斩杀海怪的场面,更将生死置之度外一些,于是打打杀杀起来能够发挥出的战斗力也就更高些。
相比起海祇岛这边的志愿者组成的军队,还有一些原本是农民或者渔夫的原住民,南十字船队的战斗力的确是非常大的助力了。
南红的舌尖顶在上颌,片刻之后,她轻轻地“啧”了一声:“你的钱够请死兆星号几次?还有,我船上的货物,可不是不要钱的哦。”
既然珊瑚宫心海已经主动坦白了自己手上还有一部分当初卖珍珠换来的钱,那么她在收费的时候自然也就不会客气了。
心海声音轻轻地深吸了一口气,片刻之后,她的声音响起来,是轻轻的、飘飘的,就像是水母在海中丝带一般波动过去的半透明触手:
“我会尽量……还有,这些真珠,也是我准备好的货币。”
南红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道:“仅限这一次的物资,我会给你更便宜些的价格,你用不着给我摩拉,现在你手上的所有真珠——我要这些,除此之外,你还要欠我一个人情,等到我想到自己想要什么的时候,你要答应我的一个要求。”
南红的条件,一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答应的东西,她具备一个成功商人该有的一切品质,其中就包括得寸进尺,对财富的贪婪,以及,心狠手辣。
但是,面对着当前的局面,珊瑚宫心海不得不承认,答*应南红的条件,是她能够做出的、最为正确的选择了。
她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
当海祇岛这边的两个人正在言谈之间高频率地提及旅行者的时候,旅行者本人已经站在了死兆星号的甲板上头。
对于她来说,南十字武斗会这种东西当然是最简单不过的挑战。
这玩意的难度,和风来人剑斗绮谭相比,简直就是一盘牙缝都不够塞的小菜。【1】
……话说游戏才出到这么早期的版本,这该死的游戏策划真的有必要做这么高难度的战斗活动么?三个剑鬼啊!血又厚伤害又高,三两下就把她全队的血条都给清零了——马哈鱼你家策划又献祭浮木了你知道吗?!
还是南红小姐好。
旅行者一想到这个该死的风来人……不是,应该直接称之为“人来疯”的活动,就忍不住把这该死的玩意和南红给她安排的那些版本活动放在一起比较,随后一脚踹开这倒霉催的活动,恨不得抱着南红就是一顿豹哭。
这里“豹哭”的“豹”字并不是错别字,而是说她已经委屈成了一只气鼓鼓的海豹。
虽然南红小姐已经去了稻妻,但是她留下来的活动仍然还是那么的痛快!
那位就职于南红小姐手下的揽云小姐给她展示的秘境,简直就是一款数字刷刷乐。
岩元素的共鸣啊,只要完成了跑图的挑战、开矿的挑战,以及一些前置的元素力的小挑战,后期就可以和整个仙人洞府之内的岩元素晶石共鸣。
金色的数字到处都是,虽然都不算是什么大数字,但是架不住这数字满屏幕都是啊,简直就和达达利亚的断流直接覆盖上了三百只丘丘人那样反复触发爆炸,像是洗衣机一样来来回回地滚着一样离谱。
战斗音乐中的共鸣伤害音效特别有节奏感,她真的,她超喜欢。
而且这个活动还给了她一千六百原石、一张武器锻造图纸以及一个北陆武器原胚;
相比之下,这该死的人来疯活动总共给了她多少原石?!
呵。
旅行者就这么着,抱着膝盖在船头上坐着,靠着自己对南红(和她那些给得非常大方的奖励)的思念,愣是在稻妻外海上的雷暴之中岿然不动坐如钟,让北斗船长都对她刮目相看。
旅行者,这定力,行得很啊!
到了离岛之后,南十字船队就收到了已经被珊瑚宫心海秘密派遣心腹去离岛那边留下的信号:
是雇佣他们去海祇岛那边帮忙打仗的信号。
北斗对于稻妻内部的政局也有些了解,这次出门前也不是没有考虑到过自己可能会掺和进去的情况,因此临出发之前还专程去问了问正在筹备着群玉阁重修项目的凝光,从对方口中得到了随便她给哪一方帮忙的回答。
凝光:只要你赢了,就没有人会追究你的责任;只要没有人追究你的责任,璃月这边就什么都不知道。
当然,与之相反的是如果北斗船长玩脱了,那么璃月这边也绝对不会认,甚至还会给她扣上点儿海盗头子之类的罪名。
北斗在得到了这样的回复之后,很是放心地踏上了旅程。
她当然不觉得自己会失败。
于是,她在将于离岛下船的旅行者托付给了前段时间碰巧认识了的离岛地头蛇托马之后,就命令死兆星号驶离了港口。
托马帮了她不少忙,从最初的身份登记,到最后的允许她在离岛常住的证明办理——这位很上道的青年在旅行者“你和北斗的关系非常好吗?她和你打声招呼,你就这么细致地照顾我们”的疑惑中,笑眯眯地说:
“我和北斗大姐头的关系吗?其实应该只能算是还不错,毕竟我们也没认识多久,只能说,北斗大姐头的性格很是对我的胃口,而且死兆星号从璃月带来的那些货物啊,放在离岛也确实很好卖。”
“但是,北斗大姐头如果不给我个人情,就想要让我这么细致地照顾你们——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她也没有卖我这个人情,如果是大姐头的话,她可能会更乐意看到我给你提供了最基本的帮助,剩下的都靠你自力更生,她就是这样的性格。”
“说实话,我现在所做的这些,一部分是因为我对你的好奇和尊敬:就算是在闭关锁国的稻妻,也有太多人听说过你的故事了。”
“至于另一方面嘛,是因为两位身份相当贵重的女士,已经提前拜托过我,一定要让你们两个在登上离岛的时候不被那些贪财的勘定奉行工作人员榨干了身上的所有摩拉。”
托马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头来,做出回忆的姿势:“让我想想,这两位女士中的一位,大概是这么说的。”
“‘旅行者虽然也擅长赚钱,但是她身上花钱的地方也太多啦,所以她攒下来点摩拉不容易,况且还要养派蒙呢。不能让勘定奉行的这些人把她重新变成了穷光蛋。’嗯,对,这就是原话。”
托马是有点擅长模仿的,虽然是用男性的音色在模仿着女性,但是腔调味道还有断句的习惯莫名都像极了,甚至用不着旅行者,就算是派蒙都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托马在模仿的是南红小姐!南红小姐已经来过离岛了!”
旅行者没有说话,但是从她此时拿着那些没有让她花钱的文书的模样来看——
至少托马从她的脸上看到了名为“幸福”的光芒,就像是珍珠外头那层浅浅的、朦胧的光晕一样,笼罩在她圆圆的脸庞四周。
看起来就像是恋爱了一样。
过了片刻之后,旅行者从幸福的沉醉之中清醒过来,她轻轻咳嗽了一声,勉强带过了自己方才的模样,对托马说:“南红把我托付给托马,她一定很信任你诶。”
托马:“……当然了。”
其实也不见得是多么的信任——除非算上南红小姐对家主大人过往战绩的信任……大概。
他以拳抵唇,也清了清嗓子:“除了外国人留居的流程还算好走,离岛上的其他流程都需要不少的时间才能走通,这里的官员很多都是靠着贿赂、或者是靠着裙带关系上位的,所以效率……就可想而知了。”
旅行者表示了理解。
托马:“所以,还有一些手续什么的,估计就需要过段时间才能解决了,这样吧,我先带你去万国商会,南红小姐上次来的时候,也算是加入到了万国商会之中,靠着她的关系,你可以在这儿先安心住下。”
“顺便提醒一句哦,万国商会的床,在整个离岛上,应该算是除了勘定奉行所里的那些之外,最好睡的了。”
第35章 旅行者速通稻妻
《旅行者日记一则》
某年某月某日,在万国商会接下会长久利须的邀请,去解决了某个倒卖晶化骨髓的家伙,从久利须那边获得一份原石的奖励,并且听到了南红小姐的消息。
久利须在听到我们是南红小姐的朋友之后很是惊讶,随后从抽屉里面拿出了两份通关身份证明以及两张换脸面具,说这是南红留给我们的道具,能够让我们从离岛去往鸣神岛。
相当震惊,南红小姐居然连这个都考虑到了,她真的……我爱死她了。
除此之外,久利须还说,这份通关证明能够办下来,一方面是南红小姐给了不少钱,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托马背后的另外一位身份相当高贵的小姐,对方为通关证明上实际并不存在的两名商人的身份做了背书。
非常好奇,另一位身份高贵的小姐到底是谁?我还没有来过稻妻,更别提认识里面的任何一个人——南红小姐和对方的关关系应该不错……?
总之,虽然不知道南红小姐现在身在何处,但是如果能够见到她就好了,先去鸣神岛看看吧,再怎么说神明是在鸣神岛的。
……
林音在看到利用了妖狸的法术,能够让人拥有另一张脸的这么个技术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其实并不是南红已经将事情考虑得有多么仔细了,而是:
这么好的技术,难道是因为稻妻的闭关锁国,才没有传到蒙德或者璃月去的吗?她都不敢想要是背包里一直有这么个面具,先前的很多潜行任务将会完成得多么轻松。
谁还一天到晚蹲着往前翻滚啊?
四周那些红色的眼睛都给我消失!
她相对轻松地离开了离岛,只是在正式离开之前,因为一个小小的蓝色感叹号而接了一个任务:勘定奉行所里头那个超绝坏老头,要三千株新鲜清心的坏蛋的女儿——柊千里,想要将和自己情郎的信件送到天领奉行家主九条府上,交给二少爷镰治。
哈,爷一条单身狗,还要给你们小情侣送信,想得也太美了,反正爷也没有强迫症,什么蓝色感叹号紫色感叹号,全都放在原地不动也没有关系——
什么?
只是跑个图就有二十原石的奖励拿吗?
倒也不是贪图这些原石,只是觉得两个人既然都已经两情相悦了却不能在家长的祝福之下喜结连理什么的未免太惨了一点。
对啊对啊本旅行者就是这样的急公好义、善解人意,从来急人所急堪比救火队长——当然不是因为这二十原石,你看洒家的好闺蜜南红小姐每次给原石的时候都是一千六一千六地给的,那可是十抽啊,而且一半是一天就可以打满的,而剩下那些也顶多就是三天五天打满。
有那么多的原石,谁还在意二十原石这么点小东西,当然蚊子腿也是肉,积少成多嘛这不是,就算是八分之一的一抽也……
真的很难不想念南红小姐。
哪怕这一次的思念是从原石开始的,那最后也还是会变成对她的思念。
这一期的卡池开了神里绫华,上一期的是万叶,万叶的辅助能力很强啊,内鬼嘴里的什么“小砂糖”全都被这极强的辅助能力掀翻在地,林音最近已经在各种各样的帖子里面看到了太多的诸如“叶天帝”、“独断万古”之类的说法。
她不看男频小说,不太清楚这些话都是什么意思,但反正,一开始她就为了自己的xp抽了这只快乐风男,而在得知对方的强度爆炸之后,默默地又回去抽了个万叶专武。
……就是这专武的配色看起来一点都不万叶专武。
这游戏对于零氪党来说,如果想要全图鉴那还是太难了有一点,在这个欧皇稀缺并且一般来说摇不到自己的年代,想要靠着每次抽卡都能在五十抽之内解决战斗并且从来不歪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当林音在上个版本把自己想抽的都给抽了一遍之后,她的背包里头就真的一抽都没有了,就连原石也是干干净净的见底状态。
马哈鱼在她身上倒也不是完全挂不出油水,毕竟工资才刚刚发下来没几天,而因为在老家工作可以住在自己家里,没有外出借房这笔开销的林音也确实能够拿得出氪一单首充双倍的钱来。
很快就要周年庆了,首冲双倍要刷新了,先前没有用掉的首冲当然还是要用掉才最划算。
能氪不代表就真的很想氪,神里绫华确实怪好看的,而且泪痣也确实很喜欢,然而能白嫖的话还是想着白嫖啊——氪金这种事,第一次如果能留给南红小姐就更好了。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不是稻妻大小姐不够好而是她已经在璃月遇到过自己的神了——退一万步讲,要是绫华能自己从角色池子里面跳出来还带着她的专武雾切的话,林音觉得自己也不是不能将一颗心切成两半然后一人一半。
只可惜。
马哈鱼是不做人的,在马哈鱼的游戏里头,能够出现一个南红小姐这样疯狂撒原石的已经是三生有幸,甚至会让人怀疑马哈鱼是不是突然失心疯了;
至于说让角色从池子里面跳出来免费给?
下辈子吧。
在下一个能打的竞品出来之前,永远都只能有一只甜甜花酿鸡——给你三朵花两个鸡腿,想要甜甜花酿鸡?不好意思,自己做谢谢。
这样的“经济”压力所导致的结果就是,林音现在真的很想让南红即刻出现,然后给她一点赚取原石的机会。
当然,如果是别的原石来源,她也是来者不拒的。
其实原石也不少了。
最新的版本呢,而且还快要到周年庆了。
还有新开的地图,想来地图上一定散落着很多很多等待着她去发现的宝箱。
她于是快快乐乐地上了离岛,打算快速把这个版本的剧情过完就去找找在视频网站有没有锄大地攻略。
理论上来说应该用不着等待太久,毕竟她白天还要工作嘛,只能等到晚上再玩,这时候很多人都已经肝得飞起了,甚至,以当前这款游戏的火热程度,打开什么社交媒体软件都要小心着来,避免自己被突脸剧透。
林音于是快速地,一如既往用“向着星……感谢您……”的速度,在保证自己没有漏看每一句对话的同时,也几乎没有让任何一句对话说完。
她颇为冷静地、在托马和那位托马口中的“另一位身份尊贵的女士”神里绫华的引导下见到了三名在眼狩令的颁布之后生活受到了极大影响的神之眼持有者见过了面,并且尽量解决了他们当前的生活问题。
当然,她选择了站在神里绫华这边,帮着她一起想办法面对眼狩令——其实,林音撇了撇嘴,心说自己这分明就是完全没有选择的余地。
之后的剧情就像是飞一样地进入了高密度、快节奏的高潮阶段,几乎是在短暂地休息时间结束之后的即刻,托马用自己被收缴眼狩令的形式将旅行者引荐给雷电将军的行为令林音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满肚子想要吐槽的话,每一句都包管有梗的,但最后梗还是在即刻进入了过场动画、被音乐画面和剧情所带来的压迫感全部压回了肚子里,林音看着雷神拔刀的瞬间,当即就确定了“这个角色我包抽的”;
只可惜,上一秒还在疯狂心动,下一秒就被拉进了战场里头,原本以为靠着自己练度还算不错的角色,也算是能够在这场战斗之中和把雷电将军击败,然后快速进入王道速通剧情——想想也是不太可能,马哈鱼的尿性很难让他们搞出这种剧情,那就是剧情杀好了——却没有想到,伤害才灌了没几个循环,血条给磨到了一半左右的位置,突然间所有的元素战技、元素爆发就都不能用了,只能老老实实地用普攻磨。
林音:“???”
林音:不是,哥们?!
她眼睛都快从眼眶里头瞪出来了,她队伍里又没有带着优菈,全都是一群靠着打元素伤害输出的角色,现在给她把这两个都禁止了,她拿什么和雷电将军打?
拿头吗?
苦也、苦也。
操作和战斗心态都没有那么好的林音在发现自己组的勉强能算是战舰的队伍出伤手段都被ban了个彻底之后就方寸大乱了。
没多久她的队伍全员进入需要吃煎蛋的状态,而她……其实也忘记了自己到底有没有给这些角色灌满饱食度了,总之,失败、退出、更换配队,至少将靠着普攻打高额物理伤害的优菈换上去,再替换上好歹盾能给续个二十秒的钟离,林音2.0再次投身战斗!
雷电将军,她又回来了!
又一次的剧情,还是和先前一模一样的压迫感,林音觉得这段动画做得也是怪牛逼的,毕竟她已经看过了一遍,再看第二次的时候居然也还是聚精会神地在看。
如果你的出品质量能够一直保持在这个水平,林音心想,那么马哈鱼我会一辈子追随你的!
这一次,有了十足准备的她成功磨到了剧情杀到来的时刻,看着此时雷神的血条,林音咬牙切齿地意识到了自己方才其实是倒在了黎明之前。
……马哈鱼,你是真的怪知道怎么让人心碎的。
一整套节奏特别快的剧情就此晃过,等林音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在和神里绫华告别了。
托马被藏在了木漏茶室之中,只要社奉行不倒台,他就还是安全的,而旅行者——虽然她将自己不需要神之眼也可以驱动元素力的特质过于早地在雷电将军的眼前暴露了出来,但是她确实已经将自己在鸣神岛上需要完成的事情完成得差不多了。
于是,就像是先前那本非常神奇地根据每个人的性格写就的剧本……或者可以说是稻妻最聪明的两个人——一个半人也能说得过去——所制定好的全部计划那样,旅行者即将踏上了走向海祇岛,和反抗军汇合的道路。
神里绫华给予了她一份和海祇岛反抗军们相见的信物,另外,还说到了一条信息:
南红小姐,此时也正在海祇岛上,暂时没有离开。
林音其实是有些预期的,毕竟她也没听说南红的船队回到璃月港之类的消息。
但是,但是她倒也没想到这条信息会这么快地出现在她的眼前。
莫非……
林音一只手捏着下巴,做出沉思的姿势来:
莫非是马哈鱼在稻妻版本也给她最最亲爱的老婆准备了相当不少的剧情么?
有一说一啊,南红在璃月剧情部分里面,其实是出场率颇高的了,给人一种好像马哈鱼内部爱,或者是已经准备把人塞到池子里面去当版本主推,从而狠狠地刮走所有人背包里头的最后一抽纠缠之缘,割所有人的韭菜的错觉。
但是整个璃月版本,林音等啊等啊,就像是等白术白大夫这位会在眼镜边上垂下一点点漂亮流苏的草元素医生那样——她始终没能等到南红进池子。
璃月人,岩系,剧情还多。
居然还不进池子?
林音已经有点警惕了。
期待拉得越是久,往往爆发起来的时候也就越是剧烈,别到时候把南红小姐塑造成了所有玩家心中的t0级别角色,然后再给点儿所有强度党都不容错过的强度,随后让整个游戏里的所有玩家普遍2+1抽起吧?
算了,也没必要为未来贷款破防。
南红小姐给了那么多原石,在她的池子里面多花点钱也是应该的——林音很快开始为自家推在全心的大版本里面也能拥有不少剧情这一点而高兴。
谁会不喜欢看到自家推的剧情多啊。
她恨不得天天绕着剧情里面的南红小姐打转——尤其是在角色还没有抽到手,没有相关剧情就根本见不了一面的情况下。
冲冲冲!
她兴冲冲的一路朝着八酝岛反抗军的大本营方向而去,结果才刚刚绕开那些天领奉行的士兵来到了踏鞴砂上,迎面就遇上了个稻妻好人泽维尔。
大约在一年……差不多是一年之后,当林音在须弥的土地上,因为跟着剧情走,决定去往奥摩斯港的时候,在路上救下了一个巡林员,从而开启了一场绕着整个须弥雨林地区做了三天三夜的森林书并且在后续找了76个兰纳罗,顶着一双黑眼圈深邃到直接走进熊猫馆都不会被工作人员拽出来的模样,从电脑前抬起头来的时候。
她才终于气若游丝地感叹:“当初明明已经被泽维尔叫住过一次了,为什么这一次我就不长记性呢?”
“不,明明那会儿泽维尔给的任务是那么的简单容易,我却在之后的整整一年里唠叨他的炉心怎么要修上那么好几天……现在我终于知道泽维尔是多么的心善了。”
一年之后才得到原谅,由此可见,这一次的支线剧情,当然也绝对不可能不繁琐。
真是繁琐啊……
林音寻思着自己这要不是在游戏里头,而是在现实的世界里,指不定鸣神岛上的那些天领奉行士兵们都已经追上来并且将她五花大绑回到天守阁前向雷电将军交差了。
这都多少天啦?
去海祇岛的主线剧情还做不做了?
——但是,总算在完成了修炉子的工作之后,她欢天喜地地发现泽维尔给予的奖励还真不少,这个原石的数量、这个随之配套给予的摩拉和锻造矿的奖励……甚至能够让她拉满刚刚因为新下发的原石而从池子里抽出来的绫华!
看起来颇有故人之姿。
正当南红感慨着马哈鱼总算是到了2.0这个大版本才知道要怎么做人,义父不能只有立本一个,而义父的程度当然要和义母相当,至少一千六百原石这个习惯建议每个要找旅行者帮忙的人都得学会并且养成的时候,泽维尔说:
“说起来,这些奖励其实不是天领奉行给我的,我答应那些士兵……只是因为我觉得,如果这个炉心炸了的话,应该会变成哪怕是在我的故乡佩特莉可镇也能看到的超大烟花。”
“当然,这些原石和摩拉什么的,也不是我自己的收藏,我要是有那么多的钱,我估计就已经在枫丹那边开始拍戏、当导演了吧。”
“总之,这些东西、外加上告诉我只要拦下过路的你,就一定能解决炉心这儿的问题的那个人,是一位来自璃月的富商小姐,名字叫什么……南红。银白色的长头发,眼睛红红的,衣着相当考究,路过这儿的时候是一整个马车车队。”
林音一下子觉得对劲了。
什么马哈鱼转了性子,什么马哈鱼变得大方了起来,究其原因,不过是南红小姐在负重前行地满世界给她准备着奖励罢了!
我道是故人之资,原来竟是故人自己留下的手笔。
林音看着泽维尔回忆的画面,在那铺陈了灰色质地滤镜的动态之中,南红温温柔柔地说着这些奖励是要给到旅行者的,最好是能让旅行者觉得在旅行的过程中一直都有自己的陪伴,一时间屏幕之内感动得排出了一句满是省略号的“南红小姐……呜呜……”,而在屏幕之外,也突然眼睛、鼻腔一热地感觉到了些许湿湿的东西分泌出来,正贴着下眼眶热热烫烫。
在这个冰冷的世界上,还有谁会如此温柔地关心着她……
虽然心里知道这不过是让她去锄大地开宝箱提高探索度的新手段罢了,但是……
朕早就知道爱妃是狐狸变的!
爱妃愿意为朕花心思就好了!
她为我花原石,她心里有我!
她为我设计新的版本活动,她心里有我!
这个活动的时间限定跨越了从2.0版本开始到2.2版本结束,甚至于结束之后才入坑的新玩家也可以领取到同样多的原石奖励,只是会少一个特殊的收藏品——她知道我要上班,所以才特地用这样轻松防水的限制来圈定奖励的范围……
她心里都是我!
林音咬着下唇,手指都绞在了一起:
别钓了别钓了,再钓真的要被钓成翘嘴了,口腔内部的空间都要变成南红小姐抛出的钩子的形状了……这样下去不行的啊!
老婆……老婆速速进入池子好不好,在她爱意如此之浓的情况下,好好爆一波她的米,让她为了给老婆抽满命多花点儿钱来证明自己的爱和实力……
哦不对,下半个版本的卡池里面,推出的新角色是宵宫。
嗯,宵宫也很美好,她不拉踩漂亮女孩子。
但是……
唉,马哈鱼你到底会不会赚钱啊!
林音:我笑那马哈鱼无谋,大伟丘少智,若是在此池中埋伏下一个南红小姐,如之奈何?
派蒙也是很感动了。
毕竟她知道养活一个自己对于旅行者来说是多大的经济压力,派蒙都为此存起了私房钱准备补贴旅行者的家用了——她抱住旅行者的肩膀:“那我们一定要去每个打卡点多拍点照片,交给南红小姐看!”
那是当然的。
此时,林音的眼前已经出现了一大堆的奖励。
就像是供奉七天神像可以获得包括相遇之缘在内的奖励一样,就像是2.0的前瞻节目上头提到的鸣神大社之中的雷樱树也成为了奖励供奉场所一样——好多好多……!
看到这里,锄大地什么的虽然很是重要,但是优先度肯定就已经没有那么靠前了。
林音掏出手机。
她甚至都不在乎后续的剧情是不是会被剧透了,剧透会影响到游戏体验,但是她将心比心地思考了一下,觉得其他玩家一定和自己一样,此时最大的注意力已经不是之后的剧情会怎么发展了,而是为什么在前瞻节目里面没说的奖励——来自南红小姐的鼓励会有那么多。
果不其然。
果不其然!
林音一打开论坛,看到的帖子铺天盖地的全都是在土拨鼠尖叫。
啊——?!
这么多!!!
林音点开了一个冲到她眼前来的帖子。
【李涛】提瓦特大陆上的所有原石是不是全都被南氏矿行垄断了啊?
楼主:我怎么觉得其他人给原石的大方程度,和南红给原石的大方程度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是不是整个原石的矿脉全都被南氏矿行给占了,所以流落到外面的原石才会那么珍惜?
下面的评论里头一水儿全是赞同的:
楼主所言在理,这下总算是找到真相了!
*
在原石的督促之下,旅行者锄大地的速度只能说是飞快。
海祇岛的地图还没开,过完剧情之后也还是见不到南红,于是旅行者在这沉痛事实的打击之下反而爆发出了更高的效率……
虽然嘴上说着什么今天还有工作之类的话,但是手上可是半点都没有停下操作呢。
于是,很自然地,她就在八酝岛的某个断崖之下,又开启了一条支线剧情。
一支海祇岛小队正悄悄地来到这里。
因为旅行者已经带着社奉行的介绍信在反抗军大营那边刷过脸了,因此这些海祇岛上的士兵倒是全都认识她。
这些性格朴实的士兵很快将他们接到的命令,以及对于这道命令之所以被下达的原因通通告诉了这位被五郎大将、珊瑚宫大人以及他们骁勇善战的雇佣军大姐头证明过绝对可靠的旅行者。
南红将女士要勘定奉行为她准备晶化骨髓,并将这些危害极高的矿物运送到八酝岛来这件事告诉了心海,并且提醒对方:
做为非稻妻人,她对稻妻的历史了解得只能说是比皮毛略深一点而已;但是做为海祇岛的现人神巫女,心海她总是需要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的,所以,她大概能够知道晶化骨髓的作用,以及,这些东西能够怎样发挥出最大、或者是最歹毒的功效。
“我就不作什么猜测了。”
她轻轻地笑着,但是笑意没有到达眼底,只是虚虚地浮在表面上。
“具体情况如何,还请珊瑚宫小姐自己判断吧。”
海祇岛的内务,到底还是让海祇岛自己来最好,这样不管出了什么问题都和她这个外人无关——诚然,南红知道自己的这般选择看起来是有些过于冷血且明哲保身了。
但是,做为外人,还是在战争这样关键的时刻而且关乎人命。
她着实不能这样越俎代庖地负担起本不属于自己的责任。
珊瑚宫心海也确实听进去了。
南红的预警,她还是非常认可的。
对方的怀疑有理有据,而晶化骨髓的确能够造成很大的危害:否则当初也不会有一支莽撞的海祇岛小队去冒着生命危险破坏维系着净化祟神之力的装置了。
她也警惕了起来。
这一警惕,就发现了一份不具名人士送到海祇岛来的“礼物”,算是对于反抗军的支持。
因为要管着的是一整个岛屿,而不是十几二十个人,所以珊瑚宫心海再怎么熬夜加班,再怎么努力让自己成为高精力人群,她也是顾不过来那么多事项的。
因此,接受来自支持者的物资,一直都是另一个人在管。
那人没能做到足够警惕,于是,差一点儿就要将一批融入了晶化骨髓的武器,以及那些很显然是来自愚人众,只可惜这些从来都居住在海祇岛或者是稻妻某些乡下村庄、没见过愚人众精锐士卒的志愿军们认不出来的邪眼发放到军队当中去。
这可是一件天大的事。
毕竟差一点点,海祇岛这边就不知道要因为这些会榨取人寿命的东西而损失上多少正当龄的士兵、失去多少一腔热血而志同道合的伙伴。
哪怕是往日里看着脾气很好的珊瑚宫心海,都在此刻大发雷霆,很是愤怒地开始安排起了对于愚人众士卒踪迹的探查。
毕竟,南红给予的信息里头不是说,女士要求将那些晶化骨髓送到八酝岛来么?那么,加工这些晶化骨髓的地点一定就是在八酝岛上。
现在鸣神岛和海祇岛之间的战事烈度刚好在最低的时刻,八酝岛上找不到几个天领奉行的士兵,不抓住这个机会对八酝岛展开一次地毯式的搜索简直对不起出了这么个恶毒主意的愚人众执行官!
——这一支海祇岛的精英小分队,就是这么被派到这儿来,并且探寻到这一处秘境的入口的。
旅行者在听完这则故事之后,短暂思考便拒绝了这些士兵深入秘境的要求。
很显然,他们没有神之眼,肉体凡胎的,能不能抗住到处都是晶化骨髓的工厂当中的种种外泄力量的冲击?
当然不能。
既然这样,请他们去送死,还不如她出马。
具备净化特瓦林泪滴力量,深渊也无法对她造成太大冲击的旅行者,这时候她的含金量就凸现出来了!
……
后来的故事,南红就都是从心海那边得知的了。
鸣神岛上的两位对于剧本那叫一个手拿把掐,旅行者在愚人众工厂中并未遇到执行官,她抓住的愚人众殿后士卒说女士大人已经离开了,说是要让散兵大人来接手这座工厂,但是现在散兵大人也还没有到。
珊瑚宫心海略去了一些她也不是很清楚的部分,比如说那*位后来坐船姗姗来迟的愚人众第六席执行官是怎样和八重神子谈好了条件,交换到了那颗神之心,而仍然在鸣神岛、甚至还正在准备着和天守阁中的雷电将军做交易的女士却不知道这件事……如此之类的。
总之,最后的结果很理想,眼狩令被解除了,满心都是永恒的神明决定从为自己打造的躯体当中睁开双眼,看看她热爱并且守护着的国土,好好滴想一想自己是不是选择了错误的守护方式,而现在需要拨乱反正。
又一个堪称美好的包饺子结局尘埃落定,只有女士一个人因为在天守阁中被旅行者御前决斗并且落败了的结果而不得不以衣冠的形式回到至冬去。
南红以并未过多参与到这些剧情当中去,顶多就是浅浅推进了一下剧情发展的无形的手的身份旁观了这一切。
并给出评价:百分之九十九好结局。
四舍五入就是皆大欢喜——就是不知道愚人众那边要如何接受一位兢兢业业并且已经为女皇弄来了两枚神之心的执行官的陨落。
一位不摸鱼的好下属的死亡,想来应该是值得一些缅怀的。
不知道瑟雷恩是否会因为这档子事获得点儿假期。
南红想到上次意识到对方的坎瑞亚身份之后送出去的那封信件——她很是坦诚地说明了自己因为机缘巧合知晓对方是坎瑞亚人这件事,并且还算是直接地询问了一些关于坎瑞亚的过往。
另外,还带着一点弥补性质地,大概是为了不让对方觉得自己纯粹是图着利益,给对方寄了一些冰天雪地中绝对长不出来的璃月特产。
以及,一份关于如果通过他这边谈判的话,她会愿意以更优惠一点(只一点,绝对不会多)的价位和潘塔罗涅续约的承诺书。
真是可惜。
对于这封信,南红只能沮丧地对轻柳感叹说:“我大概是没有什么写暧昧书信的天赋,大约这辈子都没有成功追求笔友的机会了。”
轻柳的声音中充满着给老板泼冷水的冷酷——她着实不像是个左膀右臂,而像是个传说中的管家侠——她说:“是的,小姐,我很高兴您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
南红捂着心口,决定当做没有听过这句评价。
将记忆倒流回到自己问轻柳之前、甚至是自己想到给瑟雷恩写信这件事之前的南红继续了方才的想法:
但是话又说回来,如果瑟雷恩不是执行官之一的话,她觉得对方应该还不是,那么,或许按照坎瑞亚人的身份以及和博士相熟的这一层关系,他也是有概率被提拔为执行官来填补空缺的呢?
总之,或许不失为一件好事。
南红放下了自己手中的关于海祇岛以及渊下宫、还有从渊下宫中蔓延到地面上来的圣土化问题的研究,决定先让这些稻妻人自己去理清楚这个国家应该怎么运行这个问题。
此时此刻。
她最好……最好的朋友,最优秀的朋友,最适合组队的信赖之选,旅行者,应该先从一系列的国家内政之中脱身出来了。
比起地面上世俗的、不需要她也能够解决的这些事务,很显然还是海祇岛地下的,这个已经快要佚失在海祇岛这断代得过分快了的昔日遗迹更重要一些。
在她的推荐任务列表当中,任务本身写得非常清楚了:是要和旅行者一起去完成对于这一地区的探索。
或许,这意味着在探索这一区域的过程中,她和旅行者的关系将会突飞猛进,并且因为有了旅行者,所以她能够发现更多的世界真相呢。
如果能够在这一次的旅程中再获得一颗星的话,南红忍不住嘴角上扬,这种事情光是想想就会让人差一点儿笑出声来嘛。
距离不被策划随手干掉的目的就又近了一步呢!
第36章 渊下宫
其实玩家当中已经有了点痛并快乐着的存在。
对于玩家们来说,这是时隔两个版本之后,自己首次在主线剧情当中见到南红。
亲切自然是亲切的,但是在满屏弹幕的“老婆”之中,还混着一些诸如“连续三个版本开新地图,这真的不是在重新开服吗?就算是在开服的时候1.1版本也没有更新地图,到了1.2才更新的雪山啊”之类的评论。
时隔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重新看到这些熟悉弹幕的南红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些弹幕中类似【肝不动了】之类的评价。
既然她要刷的分数里头,也有旅行者对自己的喜爱程度,那么让旅行者肝得太过分了肯定也不利于这一分数的维持与累积。
之后也提前了解一下旅行者前段时间的忙碌程度吧,如果不是很忙碌的话,就给她加一些奖励很多的任务,但如果先前就很忙碌的话……
嗯,稻妻在被雷电将军斩断风雪之后就成了个地热资源非常丰富的国度,温泉很多,而从温泉本身延伸出来的相关服务业也比较发达,或许从渊下宫回来之后,可以请旅行者去一趟。
另外就是更为轻松些的活动了吧?
毕竟如果是对于屏幕外的玩家们来说,温泉是享受不到的,顶多就是有点儿奖励这样子,但是一些愉快轻松不需要肝的小游戏就不一样了。
战斗……不,战斗对于一些不擅长战斗的旅行者们来说还算是负担。
而哪怕只要找对了机制就可以大数字,这种套路却是已经在地中之盐那边玩过了。
同一套手段当然可以反复使用,好用就多用,但是不能连着用,大数字多了也会腻味,从而提高神经被刺激到的阈值。
……唔,那在开放世界游戏当中内嵌进卡牌游戏么?或者可以是那种小游戏?经营的话可能还是太累了一点,蒙德那边的风行迷踪其实挺不错的,唯独对社恐未必友好。
南红在璃月的家里存了一整本先前想出来的可以给旅行者体验的活动,现在正在脑中一一排除其中不太休闲的那些,可能是因为先前一下子整理了太多,现在过去这么会儿也没筛选出最合适的来。
而旅行者以及完成了和派蒙的对话,正朝着她这边走来。
算了,活动的事情可以之后再说,至少当前,既然主线任务已经开启、她当然不能溜旅行者一趟,说自己突然想要休息一下,过段时间再继续去探索渊下宫。
南红站起来,笑着说:“辛苦了,拯救稻妻的大英雄。”
她看到旅行者的脸“噌”地一下红了起来。
【你就拿这个考验干部?!】
【我的心上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踩着七彩祥云来娶我[狗头]】
【空降点3:17,拿去别客气】
【有谁把这句话单独剪下来吗?已经在这里循环二十遍了,根本走不出去!】
她就知道。
南红和旅行者相处了这么久的时间,她早就知道了这些旅行者的喜好,而做为商人从小养成的习惯让她总是能够妥帖地将这些“喜好”落到实处。
原本见到她只是很高兴的旅行者走向她的最后几步变得有些扭扭捏捏的,而派蒙做为一个绝对的未成年小可爱,并未觉察到旅行者此时的心态,仍然还很高兴地抓着旅行者身后的飘带提醒她:“就连南红也管我们叫英雄诶!”
旅行者:“……嗯。”
她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南红小姐,早上好。”
之所以过去那么久,是因为先前的林音已经在屏幕前把自己的脑袋用力地砸在了桌面上,还算冷一点的桌面正在物理性质地给她降温。
是男是女都挡不住这个。
就算不进池子……就算不进池子也可以抽周边吧马哈鱼?搞点儿什么吧唧啊色纸啊立牌啊手办啊挂画啊,出了这些销量绝对低不下去啊。
马哈鱼你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用南红小姐赚钱是有什么心事吗?
是嫌弃自己钱赚得太多了,现在以及失去了赚钱的动力了吗?
林音例行跑到官博下面去又是每日的“南红小姐请入池”许愿,随后才回来继续过剧情的。
看着暂停着的游戏之内,她心中生出几分愧疚来:
让南红小姐和派蒙等了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下次她一定注意。
嗯,接下来就是沉浸式享受剧情的一个小时……或许是两个甚至是三个小时。
林音认认真真地关掉了手机,甚至将提示音也调整到了静音。
虽然对于马哈鱼的编剧水平没有那么的放心,但是至少对他们的地图设计水平还是相当放心的,新的地图,全心风格的地下设计,应该会是一款绝对不让她失望的全新篇章。
剧情的话……其实林音也是挺放心的,虽然有时候剧情是会突然抽象玩家一脸,但是当涉及到历史的时候,尤其是那种古代文明的时候,马哈鱼还是能写出史诗感、厚重感,以及那种仿佛刻写在石头上的古老悲歌的味道。
想想看钟离的传说2章 《匪石》呢?
岩王帝君和若陀龙王之间的故事,马哈鱼就写得相当不错,到目前为止,这一节的故事也还是林音最喜欢的。
南红:“虽然渊下宫是一块独立的区域,但是在海祇岛流传下来的一些古代记录当中,还是能够找到大致地图的,所以也不能算是什么很危险的探索。除此之外,如果发生了什么的话,我们随时都可以返回到地面上来。”
派蒙:“嗯嗯,当然——说起来,南红小姐为什么要探索渊下宫呀?难道是听说渊下宫里面有什么特殊的矿石吗,但是心海应该也不会允许你的采矿队进入渊下宫吧……”
南红点头:“的确是这样,但是渊下宫中产出一种来自于魔神奥罗巴斯的珊瑚,据说组成这些珊瑚的王虫,曾经还是奥罗巴斯的眷属。”
她做出兴致勃勃的表情:“不管怎样,这样神奇的珊瑚近在眼前,总不能不去看看。”
虽然南红真正的目的并不是神奇珊瑚,但是这东西高低也能算是和矿产行业相关的产品;
另外,南红也打算从这一次开始给旅行者打好预防针。
以后,她很有可能还要去其他地方探险、考古。
而到了那时候,就可以提前找好借口,和这次一样,用一些珍惜的矿石做为借口,让旅行者与自己一同行动。
提前将这么个人设树立起来,之后也不至于太招旅行者的怀疑……唉,这么说的话,其实先前去地中之盐的时候也应该跟上的,但是奈何那时候也是实在没空。
南红:“渊下宫的地位特殊,让我进去就已经是让心海开方便之门了,如果再多带几个矿行的人随我一同前去,只怕海祇岛方面就要忍不住了。”
“但是一个人前往又还是危险了些,所以,思来想去,也就只有旅行者你身手不凡、冒险经验也相当丰富,与我结伴而行的话,一定能让这次的冒险之旅安全收尾。”
南红:“只可惜,海祇岛这边没有冒险家协会,我也懒得去找凯瑟琳了,所以,现在只有我们两个的交情为我的报酬做保证哦?”
她说话的时候眉眼都是带着笑的,眼角尤其弯弯的,开玩笑的意思很浓,于是就愈发显得这句话中不仅不带着半点逃单的意思,甚至还有点儿专门把两个人之前积累的感情拎出来,自己靠在上头轻飘飘地撒了个娇的味道。
屏幕之外,林音的牙齿用力地咬住了脸颊内侧的软肉,咬得很疼了,这才避免了自己在不算空旷的卧室空间之中发出奇怪叫声。
什么沉浸式体验剧情,根本沉浸不了一点。
路遇南红小姐,强如怪物,拼劲全力无法战胜——可恶啊为什么马哈鱼不能出一点反调戏回去的剧情,她也想要看到对方白皙的脸上出现红晕啊。
不过这种剧情也可以多来点的,反正她是非常喜欢……这世界上的确也有不喜欢ml的人,而南红小姐送的毕竟是原石而不是现实中的货币,所以一定也会有人欣赏不了她,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大家都只是在网上玩游戏而已,每个角色都会有自己的受众,她愿意祝这些人找到自己最心怡的角色、剧情甚至是游戏,早点滚蛋吧,没品味的东西。
吃不下南红小姐这口饭的人都应该被枪毙。
可惜,等她从方才那一句中缓过来之后,南红就没有再说些开玩笑的话了。
她步入正题,说现在是时候去找心海,和她说明她们现在就要出发——哪怕先前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但临出发之前还是再通知一下这位现人神巫女会更好一些。
珊瑚宫心海是很好找的。
和与其去鸣神大社偶遇,还不如去花见坂的八重堂堵到她概率更大的八重神子相比,心海简直可以称之为固定地点打卡npc,并且,也不需要随身携带油豆腐之类的东西才能保证自己可以钓到。
她就在珊瑚宫中,手上还有一大堆关于海祇岛和鸣神岛之间消弭仇恨、增加更多商业往来之类的内务需要处理。
不过,面对着债主和帮了大忙的旅行者,她还是从百忙之中抬起头来,看向这两位:“两位前来找我,是打算一起出发去渊下宫么?”
南红点头:“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吧?先前那个人情,我就用在渊下宫上。”
“……啊,并不是想要拒绝你,之前许诺过答应你一个条件,这件事我并没有忘记。虽然渊下宫如今的环境应该已经变得挺危险了,但是我相信对你来说应该不会是什么太大的威胁。况且,还有旅行者在。”
心海做出歪头思考的姿势:“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巧,因为,就算你不想拉着旅行者去渊下宫,我也是会需要麻烦旅行者跑一趟的。”
“本来是想要让露子和你说的呢,不过既然现在你已经来了这里,那就直接由我拜托旅行者吧。”
接着就是一些“珊瑚枝”啊、“圣土化”啊之类的海祇岛名词,旅行者听得半懂不懂,但是点头表示自己会尽量帮忙。
*
进入渊下宫的过程虽然有点儿惊心动魄,但是落地却是非常平稳的。
下方的水池能够让人在落地的时候不至于摔伤,而狭长的地下石道路也有隐隐约约的些许光芒。
走起来不算难,但是一路上有不少龙蜥和遗迹怪物,战斗的频率绝不能说少。
好在,赶跑龙蜥和拆掉那些遗迹怪物对于旅行者来说并不是多么困难的挑战,虽然花了些时间,但到底还是很轻易地抵达了前方高高的遗迹。
虽然珊瑚宫如今的模样也是很适合拍照打卡出片的,但是渊下宫中留下的这部分古老建筑,还是让旅行者有些惊奇:
“这些地下遗迹的建造风格,好像和现在的海祇岛完全不一样呢。”
她甚至还觉得这些建筑上头的纹路以及风格什么的都有点眼熟。
感觉不管是材质还是别的什么,似乎都曾经在其他地方见到过。
南红见过的古迹,比起旅行者来要多一些。
毕竟她去过更多的国家,野外也探访得不少,并且还是早早就对提瓦特的历史很感兴趣于是研究过一段时间的。
她看着这些遗迹,即刻便想到一直困扰着须弥教令院中那些在主修妙论派的同时,还去修了因论派的学者们的问题。
建筑和历史相结合,这些学者们将自己一生大多数的时间花费在了研究古建筑上,同时也将论文刊登获得的报酬奖励、乃至教令院给予的研究经费大量地投入在了聘请冒险家为自己保驾护航上。
这就使得他们发现了大量的史前文明遗迹,而这些遗迹与如今提瓦特七国的建筑相比,表现出了难以想象的风格统一,简直就像是有一位伟大到远远超过人们想象的存在规定了世界上的一切应该以怎样的方式、怎样的形制运行。
这可是就连如今的尘世七执政们都无法做到的宏伟功绩。
但是,倘若真的有这样强大的一位存在,那么这样辉煌的上古文明又是因何而毁去的呢?
很奇怪的是,虽然须弥的学者们总结出了这个问题,他们却始终无法在这个问题上得到寸进的答案,他们中并不缺乏天赋之辈,却始终没能得出一个有说服力的答案。
甚至再往后去,教令院宣布封锁了这一问题的研究。
多半是再研究就要研究出什么事情来了吧。
这种情况在须弥发生的次数倒也是不能算少。
史前的文明……如果渊下宫中的建筑风貌,也和留在地面上的那些文明相同的,那么或许海祇岛的过去能够追溯到更远。
或许,他们的性质会更类似于如今已经来到了沉玉谷居住的璃月人。
不是一直有传说讲,在古老的时代,岩王帝君尚且未以岩之魔神的身份出现,那时候璃月的先民是居住在层岩巨渊附近的么?直到天上有大颗的流星落下,导致灾难四起,他们才被迫搬迁到了此地。
此事在《绝云记闻》中也有提及在:
在无法追忆的古代,即使岩王帝君也尚且年轻的时代,璃月以西的湟源曾经有天星坠落。随着天星坠地,直面冲击的湟源化作宏大深邃的巨渊,美玉金石从中长出,取之不尽,因而成就了璃月此后千年的采矿产业。
当然,这一则就更偏向于美化之后的传说故事了,只能做为一端佐证。
而在沉玉谷本地,南红曾经随着当地人来到高山之上,看到已经被废弃了的古老的玉石祭坛。
而在学界的考察中,这些玉石祭坛甚至来自于比起魔神战争更早很多的时候,而它的功能看起来更像是要与上天对话。
众所周知,在如今尘世七执政的世俗神权构造体系之下,虽然很多人都知道天空岛的存在,却已经不怎么把天空岛当回事——天上的神明从不回应,唯有地面上他们信仰的元素神明温柔地爱着人类。
所以,学界也有因此而得到推论:已经毁灭的史前文明信仰着高天之上的神明,或许这些高天之上的神明曾经也是和如今的魔神一样回应着地面上的人们的。
当然,这样的推测也只是关于提瓦特史前资料的众多猜测之一,相对主流,但也没有到战局半壁江山的程度。
倘若渊下宫与古文明有关,那么兴许在这处遗迹里头能够找到很多和上古有关的资料。
对于这样的环境,南红承认自己很是心动。
旅行者毕竟是先前从心海那边接下了取来珊瑚枝这一责任的人,在和南红出发之前,她先去了海祇岛的一些角落,取来了一些像是信物之类的远古传承之物。
而此时,当来到这座像是入口似的遗迹附近的时候,她就用手中的这些传承之物激活了仍然留存的古老机关。
前方高深的门扉层层叠叠,在蓝色光芒的照耀之下,幽幽地被照亮了轮廓。
这种很高很高,但却相当窄,像是一条粗粗的竖线立在地面上的建筑风格也让南红觉得眼熟——她绝对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风格。
上一次……上一次似乎是在须弥智慧宫图书馆里头藏着的一份手稿之中,对于坎瑞亚国门的素描里头看到的。
是有些相似的风格没错。
她有些兴奋起来了。
她和旅行者一前一后地走过一重重的门扉,终于在狭长的走道之后,转动了一道机关。
厚重且高的石门缓慢地打开了,露出之后深埋于地下空间中的、古老的文明尸骨。
那尸骨的中央,高高的塔中央,一道能够照耀整个地下空间的暖白色光芒如同太阳一般刺目地辉映着一切石质的建筑表面。
派蒙:“哇——”
她瞪大了眼睛:“这么长时间!它居然还在运转!难道这个地方就一直这么亮着吗?!”
这是什么级别的能源啊!
旅行者注视着这座象征着文明水平的白色人造太阳塔,并未说什么,而是又过了片刻才对南红说:“走吧,我们从这一侧靠近,这边的几个岛屿似乎都是浮空的,也无法确定下方都有些什么物质,在探明之前,最好还是小心一点、不要掉下去了。”
很显然,当年海祇岛的居民在从渊下宫搬迁到地面上来之前,也都是一群普通人。
因为是普通人,所以当然也就不可能实现过高强度的飞檐走壁,在浮空岛与浮空岛之间穿行的时候,自然需要用到桥梁。
只可惜,不像是中央那座高塔上头稳定而持续的白色光明,在这儿居住者的人民都离开、甚至已经遗忘了此处之后仍然还在长明着一样,这些连接着浮空岛的桥梁已经全都破碎并且跌入虚空了。
派蒙能飞,旅行者有风之翼。
旅行者看着南红,有点儿蠢蠢欲动地问:“你带风之翼了吗?”
如果没有的话,她可以主动提出抱着她飞过去的选项!虽然在蒙德考风之翼飞行执照的时候,安柏已经很认真地对她强调过了用风之翼的时候不能载人,但是这儿又没有蒙德的那群西风骑士。
监督不到就等于没有违规,而她自信自己的技术可以做到就算抱着人也平稳着陆。
南红:“虽然没带风之翼,但是这点距离并非过不去。”
在旅行者瞬间变得失望的表情中,她摘下手腕上的那串翡翠珠串——一直以来,总有人会好奇为什么她手腕上的翡翠珠子会在绿色当中带着一点儿浅浅淡淡的黄色,但这其实并不是翡翠原本的成色。
“这是从沉玉谷那边弄来的仙术,不用管是什么原因,因为我也不太懂。总之最后在聘请了两位蓝氏的术士弄了一个多月之后,总算是将一些仙力灌注其中,可以在水汽足够充裕的情况下,让人像是鱼一样在空中游动,效果还挺好的,至少我觉得比须弥的四叶草印要方便一点。”
相传沉玉谷中有金鲤仙人,但是仙人似乎已经沉睡很多年了,但是仙人的法术当年是被拜师求学的术士给学去了一些的,其中就包括这种以空为水的游遁法门。
南红学不会这种法门,她没有什么修习仙术的天赋,但是并不影响她可以用摩拉来解决一切自己学不会的问题。
就算是术士也是要吃人间的白米饭的。
只要吃白米饭,那就要摩拉。
这是自古以来颠扑不破的道理。
她解开这条珠串,将几颗翡翠珠子抛到了空中,化作金色的小光团,这才回头看向旅行者:“怎么样,要试试看嘛?”
旅行者:“……”
屏幕之外的林音:“…………”
好像每一次想要苏南红一脸的时候,都会被她反苏过来,就好像在她身上并不存在着什么英雄救美之类的事情发生可能性。
不过,虽然很沮丧做不了公主抱,但是这种特殊的飞行方式她确实很有兴趣尝试,尝试之后给出的评价是,比那该死的总是很难操控的雷种子要强多了。
璃月仙人的仙家手段竟然是如此的平稳,甚至还能在发射状态中慢慢悠悠地停留、自行调整接下来一程的发送方向,简直就是把稻妻的雷种子比到了提鞋也不配。
林音不由得想起自己刚刚来到稻妻的那会儿。
在蒙德和璃月待久了之后再来到稻妻,会有一种感觉自己仿佛进入了地狱的错觉。
到处都是的雷暴,还有跳进去就开始大量扣血的紫色雷废水,血条又厚刀人又疼的海乱鬼野伏众也就不说什么了……可恶!如果不是为了推剧情,如果不是为了找哥哥,如果不是为了那些原石……
这个稻妻谁爱来谁来!
让她在蒙德璃月混吃等死一辈子吧!
唉。
好在现在前置任务都已经做完了,稻妻的雷暴雨也算是停下了,而随着绫华的入队,她手中的队伍强度也获得了相当强的提升,总算是将最困难的时间熬过来了。
旅行者落在了另一块浮空的岛屿上头,前面的建筑逐渐开始增多,当然,丘丘人和深渊法师的数量……
嗯?
虽然深渊法师的确可以在各处野地的角落里头找到,仿佛是什么定期刷新的野怪,但是实际上深渊法师是具备阵营的。
深渊这两个字,哪怕平日里在说起这群毛茸茸的坏家伙的时候已经被习以为常,但仍然会在一些个非常突然的时刻跳出来,提醒所有人:
这群玩意来自于相当危险的深渊教团。
……当然,换一个角度,也来自旅行者那失散后找到但是不愿意重逢团聚一起离开提瓦特的血亲。
“渊下宫还有别的入口吗?”南红皱着眉头,她的岩元素造物正在快速削减着这些深渊法师体外的元素护盾,并且为她自己创造出元素结晶盾。
“深渊教团居然已经来到了如此深入的地方。”
旅行者的神色黯了黯。
“或许,我也不是很确定,不过出发之前,心海提到的那位……哦,巫女露子小姐,她就提醒过我们,之前深渊教团好像对渊下宫有着相当的企图。”
深渊教团对渊下宫感兴趣是为什么?
南红当前对于深渊教团的全部了解都只来自于旅行者,而旅行者上次告诉她的,乃是深渊教团的成员们都曾经是坎瑞亚人,他们在坎瑞亚灭国之后被扭曲变形成了魔物,丘丘人、深渊法师、甚至是更高级别的深渊使徒。
而深渊教团似乎延续着当年坎瑞亚对于天理和魔神的态度,依旧仇恨、依旧想要复仇。
渊下宫中有他们想要寻找的东西?
随着旅行者一剑荡开,将深渊法师斩落地面,当前的战斗结束了。
她伸手过来,抓住南红的手指:“附近可能还有更多的深渊教团,小心。”
尽职尽责的冒险家正在履行自己保护金主的职责,虽然牵手这个动作确实夹带着一点私货——但是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在危险来临的一瞬间将金主小姐拽走,好好地保护在自己身后嘛。
她们就这么走上了几级石台阶,走进了一处大门似乎已经因为年久失修而不复存在的房间当中。
石质的房间,在岁月的影响之下已经有些歪歪斜斜,尤其是二楼,歪得有点儿厉害,一楼的架子上头有很多像是石板的东西,上面落灰情况严重,也结了不少的蛛丝,期间还隐约可以看见些许书本,很有可能只要一翻开就会化灰。
南红想要过去看看这些古老的典籍——光是一层一个架子上收藏的数目,看着就比海祇岛如今拥有的所有书籍加起来还多,这就不禁让她开始奇怪,为什么海祇岛在从渊下宫搬到地面上来的过程中会失去那么多关于历史的传承。
而就在这个时候,派蒙突然指着二层上面的某一段还没有被时光弄坏的围栏后头说:“二楼有人诶!我们上去看看!”
南红顺着派蒙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二楼还当真有人。
只是这家伙穿着的衣服颜色很是朴素,甚至有点儿灰蒙蒙的,所以在这整个色调都是灰扑扑的石头房间里面,几乎就要隐身在背景里头。
这种地方怎么会有人?
结合上外面有深渊教团的情况,很难不怀疑面前这位稻妻人打扮的戴眼镜男子是不是个深渊教团的成员——只不过,不管是南红还是旅行者,都从未听说过深渊教团里面还有保留人形的存在。
哦……但是旅行者的哥哥是个例外。
南红正要出声质问此人出现在此地的原因,谁料对面那个看着平平无奇的大众脸眼镜男居然先发制人,开口便是:
“三个人?我原本以为按照海祇岛当前的人手状态,能够一个勇士就已经不错了——哦,不对,璃月人?璃月人也能来这儿吗?”
要不是他的语气还算是和善,而且里头还带着一点儿好奇,南红估摸着旅行者会直接把自己的无锋剑掏出来。
但哪怕是这样,因为对方莫名出现在此地的诡异现状,他语气当中的客气亲热也直接被南红贬为了“自来熟”。
“不过,不管怎么样,希望你们也能算上我,我们四个肯定能配合很好的——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前来帮忙的调查研究人员,你们可以称呼我为,渊上。”
在渊下宫中自称渊上,这种名字怎么看都是敷衍到离谱的假名字,除了派蒙看起来是相信了这位“渊上”先生自称的有些求知欲的读书人身份之外,南红和旅行者都各有保留。
海祇岛上可没有这位自称渊上的文员——南红在海祇岛上住了整整一个月,甚至还有余,因为已经将该做的生意做完,其他的生意也都委托给了非常放心的凝光在做,所以这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她可以说是一边看着海祇岛上的文献,一边把海祇岛上上下下的人都给混了个脸熟。
但是这位名字就让人印象深刻的渊上先生,她可是半点印象都没有啊。
只不过,对方对于渊下宫——也就是他口中的白夜国的了解,正是此时她和旅行者所需要的。
南红于是保持着不出声不反驳的态度,就这么慢慢地听着对方讲述关于大日御舆以及白夜国、试炼之类的知识,就这么默许着,一直听到了对方说出一句话来——
“……我一定要在白夜国找到那卷文献。”
首先,当外面都是深渊教团的情况下,猜测这位渊上先生也是深渊教团的人是非常合理的;
其次,深渊教团都来自于坎瑞亚,是坎瑞亚的遗民;
再次,“找到那卷文献”的说法,令南红猛然间想起了自己在八酝岛的时候做过的那场梦境。
她很清楚地记得那场梦境,也记得五郎说的,她的马车所在的位置上有一点小小的地脉异常。
南红后来确认过这种状况:地脉就像是提瓦特世界的血管一样,里面也会承载着一些过往的记忆,在特殊的情况下,地脉异常会将其*中的一部分记忆复现出来,而在附近睡觉的人,就很有可能梦见这段相关的记忆。
她非常确定自己做的那个梦就是类似的情况,她得到了一段古老的记忆,而且事后分析起来,那些人绝对是坎瑞亚人,在坎瑞亚还没有灭亡前——不过,或许也差不多快要灭亡的时候,来到了渊下宫。
根据他们的说法,先前也有人来过渊下宫,和他们是一样的目的,都是为了一本书。
书名是什么,她没有听见。
她感觉渊上应该也不知道这本书是什么——当然,这里就是纯粹的直觉了。
目的都是如此的相似。
原本南红其实是没有对这本书起太大的兴趣的,毕竟她猜想,如果是在坎瑞亚王国的末代时光,那么或许很多人都是在病急乱投医。
这本书当中记录的东西兴许没有那么重要。
但是现在想想,如果坎瑞亚都亡国了,深渊教团都开始想着要复仇了,却又来找这本书……况且,当初在梦境最开始的句子里头,有提到大蛇奥罗巴斯的死亡,看起来也和这本书有关系。
那么,是不是那场地脉记忆所化作的梦境当中,关于这本书的描述,十有八九就是可以被确认为真的呢?
南红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因为呼吸声过于轻了,所以甚至旅行者也没有听出来。
她对旅行者说:“听起来,渊上先生方才说的这些,是专门针对捡拾珊瑚枝勇士的任务,那么,我就先在这里歇息一会儿?”
她对着旅行者眨眨眼:“也和渊上先生聊会儿天。”
第37章 谁能想到弹幕剧透日月前事啊!
不管是旅行者的表情,还是她此时将手指搭在南红手腕上的动作,其实都是在非常鲜明地表达着她的态度:
你确定自己要和这个家伙待在一起吗?
他虽然暂时看着对我们没什么恶意,但他很显然全身上下都是问题,如果不是为了套他身上的信息,我现在就可以开始和他打架了诶!
不管怎么样,先揍一顿再说。
如果是错误地“污蔑”了对方的身份,那就在揍完之后诚恳地向对方道歉,并且给予对方一个回血的甜甜花酿鸡。
——当然,其实旅行者到现在为止也还没有尝试过,到底给npc或者是敌方角色塞甜甜花酿鸡能不能成功让对方的血条回归绿色。
大概是不行的,真的说治疗,那还是得抓来水系丘丘萨满,或者是愚人众队伍里面的水胖,但是旅行者环顾四周,心想丘丘人刚刚都被她赶跑了,而现在也来不及去地面上再给重新抓来……
总之,旅行者并不想让南红和渊上待在一起。
然而南红却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让她抓着自己手腕的动作松开,随后摇了摇头:“没关系,而且我也有点儿走累了,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应该就缓过来了。”
旅行者看着她的模样。
因为没有什么很正常的光源,因此她的皮肤被四周石墙上头反射过来的光芒映照得有些偏于冷色调了。
但是仍然能够看到,她的脸颊上本身也没有多少因为运动较多而腾起来的那种健康的红晕。
呼吸也不急促,胸口的起伏也不明显,甚至说话平稳得都快要听不见她的气口在哪里。
这样的状态,说她是累了?
旅行者的评价是:也就和在渊下宫说自己的名字是“渊上”的这位幽默眼镜男一个水平了。
都敷衍到了一种演都不演了,全靠对面配合的程度。
但正是这样的态度,旅行者感觉到了南红的决定是很坚决的,并不是她轻而易举能够动摇的。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心说,大概南红小姐也有自己的考量吧,于是点了点头,转身就去了后山的位置。
方才在渊上的说法里头,想要完成拿到珊瑚枝的试炼,首先需要的是获得一个名叫“御辔”的东西,而这东西应该被放在了后山。
南红斜着眼睛睨向一旁手中正拿着一卷古老的文书,相当小心翼翼地翻动着的渊上:“渊上先生懂白夜国的文字啊,现在海祇岛的居民们应该都已经记不得白夜国的文字了吧?这种传承是从何处而来呢?”
渊上仍然是笑眯眯的样子:“当然是从我漫长地研究之中来,我可没有老师啊,都是将这些符文抄录回去之后慢慢自行破译的。”
他感慨地摇了摇头,说:“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我可是花了很久的时间才确定了一些非常生僻的字符都是什么意思啊——白夜国的语言……啧,这玩意可真难学。”
南红点头:“原来是这样,渊上先生,我也对白夜国的文字感兴趣,甚至也和你一样,对于这些藏书馆中被封存的典籍很感兴趣呢。”
她顿了顿,问渊上:“你不觉得这些书出现在这里是很奇怪的事情吗?它们距离渊下宫的出口并不远,但是当初这里的民众搬家到海祇岛上去的时候,却没有带上这些书——这本应该是顺手的事。”
渊上耸了耸肩膀:“谁知道呢,或许他们是觉得自己随时都能够回来带上这些东西,但是后来却忘了图书馆应该往哪里走也说不定。”
他顿了顿之后,说:“白夜国的文字其实也没有那么难,只是符文格外多,需要和如今海祇岛的文字对照在一起才能看,所以如果你不会海祇岛文字的话,还需要先学学那个才行。”
南红确实对于海祇岛的文字不怎么了解。
虽然海祇岛一直以来都没有被正式地纳入鸣神岛的治下,并且一直享有着自治的权利,但是在文字和习俗方面,他们的确是已经逐渐朝着鸣神岛方面靠拢了。
既然可以用更为通用的语言解决问题,南红理所当然不会花更多的时间去做一件收益不高的事情,真当她是一百年前的知论派学者,毕业之前人均都要学会二十门语言吗?
“那也要一份对照表吧,好心的渊上先生,毕竟,海祇岛的文字我可以慢慢学。”
渊上:“嗯哼……好的,我答应你,来自璃月的小姐。——说起来,我也挺好奇的,你居然会选择和那位身手不凡的旅行者分开,毕竟我出现在这里这件事还是很令人生疑的不是吗?”
南红叹息:“至少短时间内自保的能力我还是有的吧,可以撑到旅行者回来。”
她着实是谦虚了,她身边各种各样的小物件带得太多了,看起来好像就是普通值钱的东西,实际上里头都藏着各种各样用钱买回来的平安。
毫不夸张地说,要不是八重神子自己也不缺钱,所以拒绝了她的邀请,她现在腰间应该也悬挂着一枚粉色的御守了。
当然,其实在进入渊下宫之前,南红的打算当中,是并不存在着和旅行者分头行头这一选项的。
毕竟,她已经通过在海祇岛上的弹幕确定了这次自己和旅行者的冒险,对于玩家们来说是一段主线剧情。
主线剧情诶!
主线剧情就意味着从头到尾都会有弹幕,并且是大多数不打算弃坑的玩家一定会玩的部分——这样的话不管是好感度还是别的什么眼见着应该都会刷得飞快。
是的,南红原本的预期有一点像是开了风灵月影准备刷分。
但是事实却是:随着她逐渐与旅行者一起深入到渊下宫中来,她在一段时间之后才恍然觉察到,在不知不觉间,她已经看不到那些弹幕了。
等南红意识到这一点,是在方才要从那处断崖边来到另一处浮空岛的时候,旅行者问她要不要被公主抱着飞过来。
如果说先前没有看到弹幕,是因为完全有可能游戏页面上正显示着“请玩家来到xx处”之类的指引性的词句,不算是进入剧情,所以才没有弹幕,但是如果旅行者说了这么一句话,却仍然不算是在剧情之中……这好像就有点不太对劲了。
到这里,她有了猜测,但是无法确定,于是才有了拒绝了旅行者的公主抱,并且将手腕上那一串珠子拿出来用的行为。
毕竟,本来她可以有更多的办法跨过这一段断桥,而且哪怕接受旅行者的邀请,被她公主抱什么的也完全可以啊,没必要拿出这种一颗珠子就价值上亿摩拉的技术来震惊旅行者的。
况且,旅行者或早或晚也会去往沉玉谷。
她完全是为了测试弹幕的反应才这么做的,毕竟当她介绍了沉玉谷地区、并且还提到了蓝氏的术士之后,按照她上辈子玩游戏的经验,南红会觉得是不是游戏项目组已经开始筹备起了沉玉谷地图的制作,甚至有可能是在画饼。
考虑到稻妻的主要地图对于旅行者开放了之后很快就追加了渊下宫这个dlc,那么璃月也追加一个到dlc不过分吧?
不过,其实也有可能是层岩巨渊来着。
反正,当旅行者从未见过的技术出现,并且还像是某种预告的时候,南红得到的经验就是,绝对会有弹幕。
以提瓦特大陆为背景的这款游戏似乎在异世界里头很是火热,有很多人在玩这款游戏,一般来说,任何一句梗,弹幕都不会让这个梗落在地下,算是一款极好的群口捧哏。
但是这一次却仍然安静到了死寂的地步。
除了弹幕因为某种原因被屏蔽消失了之外,再没有第二种解释。
南红尝试着打开了下自己的系统,但是系统也没有反应,就好像一切都回到了她遇到旅行者之前,只是现在的她已经成为了旅行者信赖的伙伴。
她险些真的恍惚了。
但是,对于当前的情况,南红更愿意相信是系统和渊下宫中的某些特殊条件形成了冲突。
等回到海祇岛的地面上之后才试试看好了。
这弹幕和系统出现在她身边的时间也没有很长,却已经像是pua似的把她规训成了个只要自己想就能喜怒不形于色,甚至心脏也宽得要命,遇到这种事情也还是淡定不慌的模样。
要不是这些转变也确实都能算是一件好事,南红怀疑自己迟早要喝上几杯烈酒让自己一个人喝醉一次,好好地在醉中发泄发泄。
精神损失费好歹是要赔一下的吧!
南红和渊上两人之间的静默持续了一段时间。
直到在片刻过后,渊上有些唏嘘地感叹:“你知道吗?我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和正常人聊天啦,毕竟,你看我的性格不算非常讨喜,而且还是那种爱好非常偏门的读书人,经常往角落里钻,被边缘化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南红心想对方对于自己的认知倒是颇为确切,这样碎嘴的性格的确不是很讨喜,但如果对方真的是个深渊教团的话,那么因为反差萌原则,反而会因为碎嘴这个特点而显得比起那些普通的深渊教团成员们来说要好上太多。
她能够听得出来,对方只是想要找个人做为垃圾桶倾诉一番,而并不是非要找个谁来聊天,于是用语气词敷衍了一段时间,直到旅行者和派蒙从名为后山的地方返回,手中还真的拿着一个古老的机关。
渊上的反应其实挺有意思的。
旅行者的动作看似不着痕迹地将南红护到了自己的身后,而就算是派蒙都来了一句“渊上这家伙看起来是有点可疑的”。
但是,从用御辔解开大日御舆封印,再到一路引导着旅行者操控着各处的机关改变了大日御舆的昼夜状态,他都表现得挺纯良无害的。
硬要说的话,他全身上下那种总是想要皮一下、像是很好奇旅行者的拳头落在自己身上有多疼的气质,以及看起来不像是有什么很恒常且稳定的善恶价值观的轻飘飘的态度,已经超过了他身上不对劲的方面,成为了南红对于他认知的主要标签。
大日御舆的昼夜状态被切换、出现一些摇曳的鬼影之后,被吓了一跳的渊上仍然承担起了介绍关于渊下宫一切的向导责任,他为旅行者解释了一些渊下宫中的“常识”。
就比如说,地下的这个国度,会因为一些特性,显示出过去的残念投影,用更为确切、也更符合地面上那些学界学者们的话语来进行翻译的话,应该就是:
因为渊下宫的地脉异常,所以这儿的地脉当中,有很多浮动的记忆碎片被扯到了现实之中,这些记忆虽然在白天的时候不会显现,但是在入夜之后却会变得格外明显,并且就像是活着的那一刻一样,针对外部的刺激做出反应。
总之,这种情况和南红先前在八酝岛遇到的那场小小的地脉异常其实是有些相似的,虽然渊上给予了这种现象一个听起来有些高大上甚至还有点黑深残的名字“常世之影”,或者“罪影”,但是这种现象瞧起来倒是和罪没有什么关系。
渊下宫的地脉是有问题的啊……
南红从渊上的话语中提取出来这一则信息,随后在旅行者与试炼的发起人,也就是通过这项技术将自己的“智能”留在了后世的亚琉的对话过后,她也向这一道影子提问了。
当然,她问的并不是什么“你喜欢吃黄油蟹蟹吗”之类的问题,而是询问了关于渊下宫的地脉。
亚琉很认真地做了回答,大概是也把南红当成了取珊瑚枝小队当中的一员:“是的,哪怕我们并未见过阳光,也知道渊下宫曾经是属于地面之上的文明,只不过后来因为天灾,整个城市都降落到了地下,而在海祇大御神到来、并且为我们创造出一条通往地面之上的道路之前,我们始终都没能找到从这里离开的办法。”
“渊下宫是与外界隔绝的,这里的地脉……我猜测,既然这儿的四周原本都是无法度过的虚空,那么这儿的地脉应当也无法与外面的世界联通起来吧?”
那么,或许这就是原因。
毕竟到目前为止,级别最高,看起来可以为系统和弹幕的突然失效背锅的东西也就是地脉的问题了。
南红没有武断:亚琉在自我介绍中提到过自己在白夜国的名字,这是一个听起来非常不稻妻的名字,渊上也很快说出了一些很不稻妻的名字——听起来都是海祇岛历史中曾有过的名字。
这一点,连带着从地面上被击落到地下的文明、“蛇之地德尔斐”这样的称呼……外加上这儿的建筑风格,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渊下宫与世界上曾经存在的那个前文明之间千丝万缕藕断丝连的关系。
按照前文明在提瓦特大陆上铺开的情况,以及渊下宫的人们居然在掉进了黑暗当中、与深海龙蜥搏斗良久也没有出事,甚至还造出了堪称奇观的大日御舆这样的东西的战绩来看,这儿的科技水平应当也相当发达。
总之,先怀疑一下,至少怀疑一下是不会有问题的。
之后的事情看起来就是很打工——旅行者先去完成了心海那边的任务,毕竟取走血枝珊瑚对于渊下宫反圣土化的现象有这至关重要的作用,南红倒也不至于在这一步上怎样争先。
她与亚琉多聊了一会儿,亚琉很多时候都语焉不详,却透露出一则消息来:是关于他口中的海祇大御神,也就是大蛇奥罗巴斯的。
他说奥罗巴斯是为了负担渊下宫中所有人的罪孽而死去的,然而当南红追问的时候,他却缄默地像是一个根本听不懂人类话语的魂灵了。
而当南红放弃追问的时候,渊上却已经从她身边离开,像是任何一个恐怖片中会主动跑开、独立行动顺便引一波怪来的猪队友……又或者像是准备干坏事的对手。
而干完活的旅行者带着成果回来,被亚琉告知了一番后续的操作、提醒了渊上这个人不是海祇岛子民这个南红先前已经提醒过旅行者的细节……
她的工作非常紧凑。
下到龙蜥养殖处去采血枝珊瑚是下一步,而击败了这些龙蜥得到血枝珊瑚是再下一步,随后便是渊上走出来,很是苦恼也终于不演了的,将自己真正的目的以及身份揭露出来的时刻:
他说到自己在寻找的书籍虽然不明其名,却大概知道其中记载的是些是什么东西——在大日御舆建造起来之前的记录,可以证明前文明是如何崩落的,而如今的众神与天空岛都是外来之物;
还说到深渊教团终于有实证了,说到大蛇奥罗巴斯因为不慎阅读了这本书,所以被天空岛方面干脆利落地宣判了死刑,于是甚至筹划了搬迁、封闭渊下宫甚至是对鸣神岛方面的战争这一系列的举动来掩盖这本书的存在;
而在最后,他说“我其实也没有骗你们很多,我确实只是个读书的人,而且变成了火元素的怪物”——说着,原地变成了一只火系的深渊咏者。
战斗是旅行者的事情。
南红的眼睛够毒辣了,对她来说,看出自称渊上的深渊咏者不是旅行者的对手是很容易的。
她很快退出了这场呈现出一边倒倾向的战斗,并且,出于一些特殊的权衡,她并未出手拦下这个深渊教团之中的文员。
南红不太确定旅行者是否看出来了这一点,她有点儿心不在焉地过去看了一眼那根从深海龙蜥的身上摘下来的血枝珊瑚,随后就建议她们先行回到海面上去。
只不过,尽管心不在焉,但职业病这东西还是难免会在一些特定的时刻见效,所以南红可以给出平心而论的判断,这种珊瑚的颜色有些妖异,从紫色过度到红色,全都是那种非常凝实、非常艳丽的颜色,是好看的没错,但属于比较小众的类别。
而且,这些珊瑚的枝条太细太密了,看起来除了用来制作摆件之外,也就只能拿来车珠子或者做一些小物件——然而如果是这么一大株的珊瑚,被车珠子了未免也有点太过暴殄天物。
在回到地面的路上,她很难免地发散了一下思维:如果这种珊瑚想要卖出个好价钱的话,那销售方面就要上压力了,得准备出一个足够好的故事,顺便还得安排一些托,从风水啊、艺术啊……多重方面来烘托出售卖这玩意的氛围。
总之就是非常亏本。
算了,这东西还是留在海祇岛吧。
站在白夜国那重新被打开的大门位置,旅行者突然停了下来,她握着南红的手,对她说:“你好像已经被我卷进了一个很危险的情景……你本来只是想要看一看珊瑚的,如果当初在图书馆的时候我直接对渊上拔剑,你就不会知道这些了。”
这毕竟是一段魔神知道了都不得不死去的故事,虽然说他们没有直接接触到这本书,而且看起来这本书也没那么容易被找到,按照渊上的说法,它既不存在于图书馆中,也不存在于大日御舆之内——但是,知晓它的存在听起来就是危险的。
尤其是,因为知晓了这些之后,会隐秘生出的好奇心。
如果从“安全”的角度考虑,南红非常肯定旅行者说的话是绝对正确的,但是这份安全早在她看到弹幕的时候就已经没了。
而此时此刻,她不得不开始怀疑是否在当年雷电真和大蛇奥罗巴斯搭好了戏台开始为了海祇岛的人民们可以从此自由地生活在地面上而演的这一场戏,远在璃月的岩王帝君其实知晓全情。
……钟离先生劝告她的那句不要有过多的好奇心简直就像是为了这些时刻量身定做的一样。
南红握住旅行者的手腕,拉着她走出白夜国的重重高耸门扉,就像是在很多很多年前其他人是怎样离开渊下宫的一样——
“没关系,毕竟我擅长守口如瓶,而当初那些知晓这件事的人,不也没有死绝吗?或许死亡的条件,是阅读了这本书,外加上魔神的身份呢?”
“况且,我身边还有一位全提瓦特最棒的冒险家,我相信倘若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她也会站在我面前保护我的。”
说这句话的同时,她的脚步踩在了渊下宫那些古文明遗迹之外的洞穴当中,湿润的泥土,以及从泥土中露出顶端的岩石带来了熟悉的野外探险的感觉,而就在这一瞬间,弹幕在她眼前回归:
【冲着这句话就不会让你有事的!】
【天理有本事亮血条!只要有血条的东西,不管是什么都能给你刮死!】
【温馨提醒,渊下宫的地是真的难锄,建议去跟一下字母站的两位妈妈】
【那个什么纹,真的无语了,设计出来就像是纯粹为了难为人】
【温馨提醒,除了宝箱之类的东西之外,一定要把图书馆的任务给做了,今天原学家世界大地震,马哈鱼真的更了波大的】
【《日月前事》真的更了波大的啊,只可惜没怎么看懂,开始等字母站的那些剧情up主考据分析,我只会原地流口水阿巴阿巴】
所以,让弹幕出问题的因素果然是渊下宫——南红决定下次去问问尚且没有消散的那个可以反复对话的影子亚琉,向对方确定当年大蛇奥罗巴斯在将海祇岛的子民们带到海面上去的时候,所创造出来的这条洞穴通道,这儿的地脉算是连接着提瓦特大陆,还算是归属于白夜国的。
如果是归属于提瓦特大陆的话,那么就有比较大的可能性,她能够看见弹幕、能够打开系统,都是和地脉的存在有着关联的。
对于旅行者来说,在渊下宫中见到的那些东西需要时间去消化。
对于如今的她来说,深渊教团其实已经不像是在蒙德遇到特瓦林的时候那样彻彻底底地算是她对面的敌人了,毕竟哥哥在那边。
所以深渊教团的举动对于她来说自然是一个非常需要纳入考量的因素。
自然,除此之外,屏幕之外的玩家也需要时间休息……或者是爆肝锄大地。
从先前弹幕的反应来看,应该已经有不少的玩家开始探索整个渊下宫了,说不定已经完成了“不放过视野之内任何一个宝箱”的传奇成就。
最后,南红自己也需要时间来静一静、整理一番思路。
简直了……这个渊下宫……简直了。
她一回去第一件事情就是查看自己的系统上面的进度——果不其然,对于提瓦特世界的了解有了质的飞跃。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大的进步居然一颗星都不给她,但是这至少是个很不错的结果。
南红久违地拿了一张很大的纸出来,将自己现在所知道的一切都用比较抽象的符号写了出来:她当然不能直接用通用语,这种东西她虽然已经决定要写完之后就烧掉的,但是万一地脉再出个什么小毛病,将她绘制这一段的过程给复现在了某个人的梦境之中,要是她从头到尾都写得太详细了,岂不是害了后来者?
当前的重点落在了那本书上。
那本记录着在渊下宫的大日御舆建造起来之前的书籍。
正常情况下,一本书绝不会突如其来地出现,也就是说,这本书的作者最早可以追溯到史前文明的末尾,最迟就是出生在渊下宫中的人。
换言之,当初在渊下宫中一定有人知晓了天空岛和众神都是外来者的事情,并且撰写在了书籍上——但是这位知情者似乎没有被处理……而是大蛇才被宣判了死亡。
果真是因为大蛇魔神的身份吗?
还是因为……先前亚琉的影子所说的原罪,被奥罗巴斯代替海祇岛的人们所承受的,其实正是导致了他们这个文明坠落到了地下的深渊之中,甚至再渊下宫人的口中,被封闭起来、无法找到出路的原因?
不无可能。
另外就是,天空岛和魔神竟然是来自世界之外的存在吗?那么像是渊下宫的人们、搬迁来沉玉谷之前的那些先民,是否都是天空岛到来之前的文明遗民?
总之,这么多的信息疯狂地冲了过来,并且还是那种有头没尾——偏偏这个没尾还不是作者没写而是还没有找到在哪里看——的味道让她真的很难压住自己心里的好奇。
钟离先生建议她克制住好奇,但是这个好奇心是半点也克制不起来。
说起来,弹幕里面提到了图书馆。
如果渊上没有在图书馆中找到那本他想要寻找的书的话,考虑到对方是会白夜国文字的这件事,那么书籍的线索应该不是在图书馆本身上头。
如果渊上是个糊涂且粗心的家伙,甚至粗心到了那本要命的书就放在图书馆里头,而他却没能找到的话,那么这个深渊教团是不是有点儿过分草台班子了?
诚然这个世界上充满了草台班子,南红在很多时候也会感觉自己手下也就是个大号的草台班子,只是伪装得不那么像是而已——但是,作为玩家、主角的哥哥,这么个特殊的身份外加上坎瑞亚遗复仇天团这么个身份,深渊教团甚至都将手伸向了七天神像了,并且看起来日后还有一些更大的计划,应该不至于是个草台班子吧。
否则旅行者的脸要往哪里搁啊,对吧?
所以,排除掉是渊上做事不靠谱的可能性,那么,在这期间,发生了什么转变,使得图书馆中会出现关于这本书的线索?
——从渊上离开图书馆,再到他暴露出自己作为深渊咏者的身份,这个过程中发生了怎样的转变呢?
哈。
渊下宫中,白天和黑夜的转变。
毕竟,旅行者为了快速取到珊瑚枝,在整个任务过程中都没怎么跑开,可以说是一个多余的宝箱都没有花时间去开,没做什么多余的事情,筛选出导致了变化的原因真的再容易不过了。
这样的话,就只可能是因为渊下宫中的地脉特殊现象所导致的了。
那些影子。
图书馆中应该会出现一个或者一些“罪影”,而罪影应该会带着过往的信息来到现在,并且为现在的人提供一些信息。
南红坐在椅子上。
整个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其实很想知道这本书的内容——甚至有点太想知道了,这会儿正抓心挠肺的。
她知道,自己其实就算是真的拿到了这本书也没法阅读,毕竟都是白夜国的文字所撰写,而为了不祸及他人,她当然不可能让会白夜国文字的人来为她翻译这篇文章。
……除非翻译者是渊上。
对方的目标就是这本书嘛。
这么算的话,其实把书拿到手也不失为一种还不错的策略,虽然说不能把这本书当成死亡笔记用,看谁不顺眼就把这本书寄给谁,但是高低在日后对于坎瑞亚的接触和了解中……
兴许,只是兴许。
或许会派上一些用场。
人在面对这种危险与诱惑都很大的东西的时候,往往会呈现出和事物本身一样极端的选择偏向。
如果是那种天生比较喜欢求稳一点的人,多半会选择从此远离这个问题;
而倘若此人身上正背负着一些像是定时炸弹一样的东西的话,那么很有可能会选择摆烂。
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这句璃月老话虽然听着是糙了一点,但是这里头的道理却是半分不糙。
南红作为一个身上真的背负着点让她始终都有着一定生存压力的东西的人,或许她自己没怎么觉察到,但她却是在不断地变得更“疯”。
行事风格,以及选择的习惯,都在朝着更偏向于激进的方向发展——这一点,和她会未雨绸缪地提前做些准备来以防万一的习惯其实并不矛盾冲突。
于是。
甚至用不了多久的思考。
南红很快就做下了决定。
今天晚上,她打算再去一趟渊下宫,这一次直奔图书馆,去找找那被她推理出了存在的“图书馆中罪影”。
做为一个成功人士,南红具备成功人士所需要的一项必备特质——她的行动力真的非常、非常强。
当天白天做的决定,当天晚上就直接执行了,得益于旅行者在白天的时候做过的那一波对于深海龙蜥和丘丘人的清理工作,那条长长的洞穴虽然崎岖难行,而且底部还有很多会黏着鞋子的积水和淤泥,但整体上来说,重返渊下宫藏书馆的旅途还算是一帆风顺。
唯一的问题,是她并不是在这个点,出现在白夜国那废弃封存的图书馆之中的唯一人选。
她在图书馆中,与旅行者撞了个正对面。
红色的眼睛和金色的眼睛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弹幕像是大雪一般纷飞起来。
【哟嚯,被抓包了】
【两个人都被抓包了】
【明明是为了一本书,怎么这个氛围那么像是出轨被抓?】
【南红小姐一定想不到爷手上就拿着那本《日月前事》,但好消息是这本书爷也看不懂】
【有一说一,旅行者看不懂不等于玩家看不懂哈……当然其实玩家其实也是真的不怎么看得懂】
【文字的问题解决了,但是谜语人的问题出现了!】
【什么天理与龙的战争,什么四影,什么法涅斯法大王和虚假之天,什么第一王座第二王座的,真的是完!全!看!不!懂!啊!难道说其实天空岛在无声无息之间已经更换过一任主人了吗?】
这时候,想要闭上眼睛不看这些僭越的信息,已经彻底来不及了。
第38章 魔女N
她的确是思虑不周了。
而现在,她也的确吃到了这口思虑不周的苦果。
除了和旅行者仍然面对面之外,弹幕也仍然在转。
【说起来,安贞也是个绝对的猛人啊,被关着、饿着、赶路了那么久之后追上了坎瑞亚的使团,把所有人都给杀了之后还徒手拆了一**眼小宝,这是人?】
【其实琴团长也能徒手拆遗迹守卫,她还没有获得神之眼的时候就可以了】
【这还只是一个地走官的候选诶,想想看那些地走官要有多厉害,坎瑞亚人的战斗*力应该也不会差】
【坎瑞亚那个时候就想要偷书了吗?他们知道这本书里面藏着的是多么危险的知识吗?难道后来坎瑞亚被灭国就是因为他们触碰到了这些危险的知识……?但是这会儿大蛇不是已经因为看了这本书的内容,知道了不该知道的所以准备去死了吗,坎瑞亚人得心多大才觉得自己比大蛇强不用死啊】
【而且,其实也有原学家分析了,说现在深渊教团在坎瑞亚灭国之后仍然在寻找这本书,所以可能现在天理的禁令已经没有那么严格了】
【是的,就像是现在说冰之女皇迟早对着天理举起叛旗,可能就是因为天理的状态不太好,总之有一系列相关的分析】
……
或许是已经养成了从弹幕中获取信息、分析信息的习惯,南红此时也忍不住下意识地将这些信息至少都在脑袋里头留了个大概的印象。
至于说知道了《日月前事》这本书就很有可能要死,而她现在已经很突然地被弹幕剧透了这件事……
说句实话,这本书以及被旅行者获得了,并且其中的内容已经实锤可以被旅行者背后的玩家看懂,并且这本书中的情节也的确被玩家们整理了出来。
换句话说,哪怕她今天没有做出这个再夜探渊下宫的决定,日后当提到和渊下宫、和天空岛有关的内容的时候,她也绝对会被弹幕当中的提示剧透一脸。
南红伫立在原地,脸色不可控地显出一些苍白来。
她本来就不是丰腴类型的美人,虽然没有特别瘦,但是架不住她骨头架子小,因此是一款看起来细细的、但是捏起来软软的人。
这会儿被这个“意外”重重地砸在身上,外加上渊下宫这多少算是阴森的氛围,一时间甚至生出了些许摇曳如芦苇的感觉来。
旅行者担忧地看着她。
因为丢失书籍而形成了罪影,直到如今都还徘徊在图书馆的区域中,发出和渊下宫的最后一天一样的尖叫的绘真都觉察到了她此时表现出来的过分安静。
“你的朋友怎么了?”
她好奇地看向旅行者。
“她看起来好像不太好。”
是啊,南红也听到了这句话,她心想自己岂止是状态不好,简直就是……一盆冰水从头顶上浇下来,而冰水当中还混杂着像是死神镰刀一样的冰锥呢。
绘真:“难道她看过这本禁书了?不可能,看过禁书的人如果留在地下,是还能够活下去的,但是绝对不可能活在地面上——除非天之御使闭上了眼睛。”
旅行者走上来扶住南红的手臂:“你怎么了?”
南红抿着嘴唇,摇了摇头,她还是觉得有些头晕,但莫名恢复能力极强地已经调理好了自己的心态:“没什么,只不过是想到这本书的存在让魔神奥罗巴斯这样强大的魔神都不得不死去,所以产生了点恐惧而已。”
她说话的生意很低,一旁的罪影绘真没有听清她在说些什么。
旅行者拍了拍她的肩膀:“没关系,反正我们都看不懂,我也不会把它留在这里,我的背包就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南红点了点头。
在方才的一瞬间,她生出了些许对于弹幕存在的愤怒,因为当她意识到只要弹幕存在,不管自己做出什么选择,这种死亡的危险都是如影随形的时候,她就很怨怼地想道:
为什么这东西要落在自己身上?
人在陷入危险之后总是会格外怀念什么都还没有开始的安逸时刻的。
但是,平心而论,弹幕的存在也确实给了先前的她很多好处。
没有一件事是只存在好处而不存在坏处的,哪怕学习知识都会带来有可能把人的眼睛给学坏了这个负面影响——更别说还有可能学到像是这本《日月前事》一样危险的知识了。
在越是紧张的时刻,她反而感觉自己的心跳没有变得快速起来,却是逐渐变得更为沉静,每一次跳动都非常有力地撞击着胸腔,而她的大脑则与之相对的,变得愈发像是无风的水面。
在这平静的水面之下,却有着汹涌的水流湍然交错。
南红在快速思考着自己的自救手段。
总不能真的就这么认命了吧?
为了求生最后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了之类的小丑笑话的也太地狱了。
首先,有一条非常肯定的、能够保证自己不会死的方法:留在渊下宫里头。
渊下宫和地面世界的隔离,的确是用来保命的好办法,如果她打算在这里苟延残喘一辈子的话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
但是没有生活质量的生活还叫什么生活。
难道真的要放下地面上的一切吗?
南红发现此时的自己就有点像是那种嘴上说着自己“为了钱,就算是丑老头也可以接受”的口嗨大学生;
但是在真的看到了老头的长相、丑陋的程度以及年龄之大的时候,还是会捏着鼻子说“我好像也没有那么缺钱”。
虽然一直以来都挂着要成为五星卡这么个目标,并且也自称是为了活命才这么做的,但是如果真的让她在渊下宫这种地方荒野求生上一辈子,再也看不到阳光的话……
天理在上,还不如直接让她死了呢。
这儿的生活环境甚至比不得梅洛彼得堡。
至少梅洛彼得堡里面还能靠着运气抽签吃到很好吃的饭,如果有钱的话就可以选择不工作,甚至,要是才华过人到了能和莱欧斯利赚一样多的钱,那么公爵办公室分出一半来也不是莱欧斯利所不能接受的选项。
他还会用各种各样的好茶以及相对没那么讲究的、配茶的点心招待客人。
她啊,就是这样既要又要的。
其次——
南红暂时还没有想出来这个其次。
将自己的记忆剥离出去很显然是一个选择,但是这个选择实行的难度有点太大了,她当前的技术是做不到了,或许神奇的大魔女艾莉丝是可以做到的,但是艾莉丝并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摇来的人。
南红有些勉强地对着旅行者笑了笑:“我原本以为自己的胆量足够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了,只可惜,想得很好,现实却有些过于残酷了。”
旅行者想了想,给了她一个温暖而结实的拥抱:“我送你回到地面上去吗?”
南红:“不了,来都来了,再四处看看转转。”
这是个很好的借口。
一方面,璃月人都有这种“来都来了”的习惯,只能说是非常能够理解;
而在另一方面,白夜国文明所在的位置,距离渊下宫的入口也的确是太远了一点。
大蛇当年是为了让海祇岛的人们能够尽量远离这片带着应该被埋没的历史,所以才弄出了那么一条长之又长的洞穴——这样至少比起璃月人在古代的时候曾经挖到过层岩巨渊当中颇为危险的地方要好一点。
毕竟璃月还有岩王帝君,但是海祇岛的大蛇当年可是因为路遇岩神,拼尽全力无法战胜所以才逃去暗之外海的。
而这条长长的洞穴对于后来的外来者来说就有点过分难走了,一来一回就算南红赶路速度快也要两个小时的时间花在路上。
所以,来都来了。
旅行者放开了握着南红手臂的手,对她说:“那也行吧,附近的魔物都已经被我驱散干净了,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你不要走太远。”
这话莫名地有种“你站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买个橘子/我给你画个圈”的既视感,好在旅行者的声音是那种有力量且略带清冷感的萌妹味,所以虽然有这样的既视感但也不怎么强烈。
南红点点头:“我不会走太远的,一会儿我们就在这里集合,怎么样?”
旅行者沉吟片刻之后点头答应下来,虽然她已经拿回了《日月前事》这本禁书,但是仍然还有四本书,那是真的丢在了渊下宫的不知道哪个角落里。
她锄大地的过程中还没来得及找到这几本书,所以打算熬个夜,把这条支线任务给做了。
在图书馆这里等着汇合……嗯,正好。
*
双方分别之后,南红找了一个距离图书馆有一点点远的建筑里。
在第二层的走廊里头,她找了块看起来比较干净的石扶栏坐下。
等人冷静了下来之后,其实也能够从弹幕后来刷过的那些话里面得知:
虽然看起来知道了《日月前事》里面讲述的故事,的的确确会带来杀身之祸,但是目前为止仍然有很多人对此趋之若鹜,或许并不是因为他们怕死,毕竟天理的眼中可没有所谓法不责众的概念,一整个文明也就一颗钉子下去了事而已;
但是,在当前,似乎本应该监督着这个世界,并且敦促着每一个知道了不应该知道的秘密的人去死的那位督刑官,此时的状态不太美妙。
生的机会显然还是存在的,虽然她不知道,但是或许可以赌一把自名为渊上的深渊咏者知晓。
而现在的问题在于她要怎样找到渊上,并且让对方愿意开口告诉自己关于这本书的一些额外的小知识。
南红相信渊上应该是愿意说的,因为她毕竟也是知道了这本书当中的一些信——
“但是那位深渊咏者这会儿真的已经不在渊下宫了哦?”
一个听起来非常成熟的女声在她耳边响起。
南红差一点跳起来:渊下宫中除了她和旅行者之外还能有谁啊!
四周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不,还是有东西的。
一盏飘浮在半空中的茶杯,杯子的形制模样看着完全不属于渊下宫这个地方——它是很典型的枫丹风格,带有大量的、甚至在南红看来或许有些过量的弧线花纹。
不管是用色、线条还是烧制用的技法,都很显然是属于最近几年的枫丹。
茶杯在空中小幅度地摇摇晃晃,声音却不是从茶杯中传来。
南红:“……你是谁?”
“你应该听说过我哦?我知道你见过艾莉丝,还和她聊过蛮久的天,她一定对你说起过我。而且,我觉得别人口中的我和现实中的我,应该还是挺容易被挂钩在一起的?”
茶杯、看不到人但是能够听到声音,还有艾莉丝女士——
南红想起来了,她的确听说过,会在人们迷茫的时候突然传来的声音——只出现在一些像是天命之子似的存在的耳中,其他人则压根听不见一点——有着引导迷茫之人这一爱好的存在,传说中的魔女N,魔女会中顶尖强大的存在之一,艾莉丝女士的朋友,也是她曾经戏称过或许有朝一日会和对方组团出道的……队友?
艾莉丝称之为vocal——南红觉得艾莉丝在对于其他世界的观察这方面做得实在是有点太深入了,怎么连异世界的选秀节目都看了。
“对哦,是我,就是你在想的那个名字,别紧张,我能知道的天理不一定能够知晓,毕竟,我们一直在用不同的方式观测着这个世界。”
这个声音温和地说道。
“我实在是有些担心你被自己吓死了……我的孩子,所以我终于忍不住对你说话,请不要担心,虽然我知道很多事情,但是除了和你们这些需要帮助的人进行一些……聊天之外,我并不会插手做更多的事。”
“天空的眼睛正在沉睡,况且你得知这一切的方式与过往的所有人都不一样,沉睡的天之秩序是否能够觉察到在这个隐藏起来的角落,有人用绕过了世界树监察的方式获得了这些信息……我想,以祂现在的状态,大概是无法做到了。”
魔女N说:“你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安心地回到地面上去吧,你的未来还有很长的时间。”
“如果你还有什么好奇的,那就留到下一次,那位海祇岛上的现人神巫女邀请旅行者进入渊下宫的时候,再去找那位深渊教团的诵经士问问吧。”
南红是还想追问的。
魔女会这个组织里面大佬太多了,上限是艾莉丝和莱茵多特还有魔女N这样的人,就算是下限,那也是留名一时的小说写作家,总之就是在各行各业、各种不同的领域当中都可以称之为“登峰造极”的一群人。
好不容易逮住一个不得多问问,艾莉丝女士的嘴虽然可以和漏勺一样,随时随地都在往外给出着可以参考的信息,但是在她想要守口如瓶的时候,她却又很擅长于守口如瓶,不管是谁、甚至是她最最亲爱的女儿都别想撬开她的嘴巴。
只可惜。
看起来嘴严兴许也是这些魔女们的习惯之一,跑过来、说上两句话,给出一些震撼性的、能够起到决定性作用的话语之后就立刻跑路、不留半点被人抓住衣袖的机会。
悬浮在空中的茶杯消失不见,而那位魔女的声音也没有再响起来。
四周的遗迹和对方出现之前一模一样,只是多了一点……
额,活着的气息?
这倒不可能是诈骗,进入渊下宫本来就是有门槛的,要么和深渊教团一样知道一条旁门左道,要么就是经过了海祇岛方面的同意,再要么就是空间上的限制完全无法对其起到效果。
要是有了这样的能耐,还只是在各地做诈骗的话……只能说,这未免有点太过于有个性了。
况且,关于天理当前的状况可能不太好这件事,在弹幕之中,也有不少人给出了这样的信息——源于那些可以从上帝视角看这个世界以及整合信息的、被这些玩家们称之为“原学家”的存在。
虽然玩家们获得的信息全都是文案策划想要让他们看到的,所以很容易出现脑补过度的情况,但是如果双方的信息达成了一次互相印证的话,那还是非常可信了。
天理状况不太好……那么深渊教团很有可能是知道的。
甚至于,兴许这种状态不好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有了表现,所以坎瑞亚的使团才会做出偷盗《日月前事》这样的事情来。
甚至于……坎瑞亚的灭亡好像也有七神的参与。
天理要是在全盛时期的话,似乎也并不需要手下的马仔来帮自己打架哈?
南红已经站了起来。
她在回身去看那不见了的、属于魔女的茶杯的时候就已经站起来了,这会儿更是不自觉地一边在长廊中来回踱步一边思考。
可恶,好像成功生还之后问题更多了。
知道的信息更多了,问题也越多了——果然在这种世界前沿级别的问题上头,往前迈出的每一步都会遇到数不胜数的问题重新诞生。
暂时整理出来的信息是:
天理状态不行,对于世界的监管远不如前;
愚人众这个组织表现得和其他国家的高层如此……风格迥异也果然是有原因的,冰神正在谋划着一波大的,大概正是因为这个,神之眼对于她来说才是如此的重要;
而《日月前事》的相关信息,则是说了一共有两个天空岛——对应着两个不同的神权?
……在这时候,就很难忍去看看《日月前事》的冲动,既然都说了此时监管的人无心观察地面上渺小的人类,那么只要是维持着之前的设定,再通过同样的路径去获得一点新的信息,应该也不会有事……
弹幕。
对,弹幕。
就是说,有没有那种可以让弹幕再多说一些和《日月前事》相关的部分的机会?
哪怕暂时没想出来,日后应当会有这个机会吧?
在南红的了解中,坎瑞亚的国门就埋藏在须弥的黄沙之下,兴许如果等哪一天旅行者来到了那边,并且在附近开启一段主线剧情的话,她就能从弹幕里面蹭到点东西。
须弥……旅行者下一个要去的国度就是须弥。
*
南红没在海祇岛多待上几天。
回到地面上后,她还静静地在珊瑚宫之前的那块巨大粉色贝壳平台上头站了一会儿,确定了没有一颗钉子对着自己的脑袋敲下来之后,南红才彻彻底底地放了心。
从渊下宫回到地面上来,在即将变成凌晨之前,那天黑漆漆的最后一会儿时间里,她在入睡补觉之前所做的最后一件事是打开系统看看自己的进度如何——而那些数值上的进度相比起另一边的红点就着实不足称道。
推荐的任务完成了,和旅行者一起探索渊下宫的任务结束,而这结束的节点偏巧地卡在了她了解到了一点《日月前事》当中的内容,并且知晓了这本书正在旅行者的背包里之后。
在又一次下到海渊中来之前,她还疑惑过这个任务是不是要让她和旅行者一样把整个渊下宫的大地给锄上一遍才算是完成。
然而这个结果却更像是在说,其实这个任务本身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她去接触到《日月前事》,这个隐秘的东西才是系统的真正的目的。
奇怪之处真是愈发的多了。
像是编剧挖了一连串的坑,然后一个都不填——未免是有点太过分了。
但这个任务倒是也没有消失。
因为这一次下面跟着了一些待领取的奖励。
怎么说呢……大概可以理解为游戏内的新手引导吧,在刚刚开始游戏的时候,因为有可能进入游戏的是个从未接触过这种类型游戏的玩家,那么就一定需要新手引导来帮助这些玩家了解不同的功能分区都在什么地方。
否则的话,有些人甚至能过去了两三个月都找不到氪金要在哪里氪!就真的有这么离谱!
南红手上的这个系统也是这样——或许因为这个提瓦特世界就是个游戏,她手里的系统多多少少也沾染上了一些游戏的特殊“癖好”。
第一次的一颗星的发放,是有弹窗跳出来的,但或许也是因为在那个时候解锁了系统;
这一次,在这个推荐任务完成了之后,南红的第二颗星就这样出现,比起第一颗的到手要安静太多了,就这么平平静静地躺在任务列表下面,等待着她去获取。
金黄色的星星,看着也没什么特别的,除了在触碰到接收的时候直接融入到了她的身体里头去之外,其余的什么也没有发生。
和上一次一样,一点期待当中的异常都没有——甚至于,她的命之座也是完全没有半点反应。
要不了多久,她应该就可以说自己对这件事也习惯了吧。
南红叹了口气,她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不多,但是信息量多少是太大了一点……她原本以为自己被撑满的大脑会让她就像是个吃饱饭、甚至吃撑了的人一样躺在床上横竖睡不着,但是实际上大脑撑满和肚子撑满是两种体验。
她睡得很好,就是又做了个梦。
还是上次的那个背景,仍然是在八酝岛的位置——稍微发生了一点偏移,因为南红观察到大蛇那剩下的骸骨变小了一点。
时间也变了。
上一次的梦境当中,天色还是有点儿紫、有点儿霜白的颜色,光线还算是明亮;
而这一次,夜幕四合,篝火燃烧,火焰的影子投射在四周的空地上,但是因为四周过分的安静,于是看起来半点不热切、甚至还有点儿像是奥罗巴斯死后那些因为不能接受他的死而和鸣神岛继续开战、因此将灵魂留在此地的人的抓挠。
或许正是因为这四周过于寂静了,所以片刻之后就有人开始说话。
还是上次的那些人——几乎就像是一出连续剧了。
“……做为外国人,……”身边的人说着那个南红上次就没有听清楚的名字,“你是大约二十年以来头一个加入研究院的人,当然,在你之前其实也有很多外国人——在王即位之前、甚至是在王即位的前期,都有不少。”
其他的话语都听得非常清楚,只有那个名字没有听清,这种时候就不需要怀疑是不是这个梦境不够清晰了,只需要怀疑这个名字里头是不是带着点什么禁忌。
以至于就算是在地脉中流淌着的部分也会被消除、抹去。
南红听到那个很像是自己的声音说:“嗯。”
也确实没有什么好回答的,毕竟是这么一段话,说出口的意思就好像是在说“你需要多么多么感恩戴德,因为这可是从我们老坎瑞亚正黑日旗手下给你省出来的名额”。
一边又来了个声音:“其实原本你也进不了的,自从莱茵多特女士被调离了研究院,我们的新院长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坎瑞亚粗口*。”
“嗯。”
“你可能还不知道,这条消息应该还没被允许传开,但是确实是个好消息,我们几个是因为在院里面待的时间太久了,和莱茵多特女士好歹也有点儿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面子情,所以才知道的。”
有人走过来,拍了拍南红的意识所代入的这个人,说:“莱茵多特女士亲手制造的心脏,虽然没有用上最新的炼金术技术,但是从阿索斯能量的路线上,应该算是整个提瓦特都无出其右的好东西了,具备无限学习的潜力,只要活着就能一直变强,对于军人来说也没有什么能比这种奖励更好了。”
“虽然还没有通知到个人,但是的确已经做起授勋的准备了。”
“心脏是一方面,授勋其实对于国民来说更重要一点,想想看为什么那个老顽固会突然松口放你进来……如果没有这层荣勋给你做保证,我估计你还得再多磨上个十几二十年的……起码出个震惊性的成果吧?但是这种成果,如果没有研究院里的那些实验设备,是真的不好出。都被限制死了,有什么办法,那老头可是皇室血亲。”
“算了,不说那个*坎瑞亚粗口*了,其实这种事情你也不用太在意,也就是他们终于觉得,你们的未来值得他们给予一些示好,所以才会给你开一条路,这其实已经证明你们做得很好了。”
她代入的身体说:“是他,不是我。”
话是这么说,但是南红可以很明确地感觉到对方心情很好,上翘的嘴角压都压不住,苹果肌因为从这些人说到“心脏”开始就往上提起,到现在甚至都有点儿发酸了。
“我应该不会错过吧。”
她语气很轻快,比起先前的声音来要明显雀跃了不少,很是期待的,每一个字词都像是长出了翅膀一样的想要远渡重洋。
“等我们这边结束,赶回去的时候,受勋仪式可别已经结束了。”
听得出来,被授予了那颗很奇特的心脏的人,应该是对此人很重要的存在了。
甚至从这种笑意来分析的话,看起来会比较像是她的爱人。
“应该不会。”
边上的人安慰她。
“授勋仪式是需要由被授勋的人自己从几个可选的时间点里面确定时间的,我想,至少他一定会等你回到坎瑞亚。”
南红附身的人轻轻点了点头。
另一个人问:“那么,婚礼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在来研究院的时候应该就已经订婚了……”
这一次的梦境也是碎片,只可惜是个没什么信息量的碎片,除了隔着那么多年的时间给她喂了一嘴没必要的狗粮之外可以说是根本没有新线索。
看来……地脉里面的冗余信息应该也还是蛮多的,连这种家长里短的碎片都有。
而且……地脉异常以至于她做梦的事情,发生得也未免太过频繁了。
两个月左右的时间……两个月不到吧,连着发生了两次了!
或许是因为就建立在渊下宫的正上方,距离那地脉有问题的白夜国不是很远的原因,反正海祇岛的地脉也确实比较容易出问题了——连带着八酝岛那边也是。
南红在醒过来之后看到自己房间里出现的地脉异常现象,一时间都忍不住开始怀疑是不是有问题的那个人是自己——但其实不管是八酝岛还是海祇岛,出现地脉异常的现象都还挺经常的。
毕竟距离鸣神岛远嘛,一般来讲,距离一个国家的政治中心越是远的地方就越是容易出现这种地脉异常,兴许和魔神有关也不一定。
总不可能真的是她的问题吧,她是哪根葱啊就能够影响地脉的流动了吗?
想想就不可能,于是南红非常愉快地将这个锅扔给了海祇岛本身。
她觉得自己在海祇岛上也已经待得够久了。
如果后续旅行者能够得到更多关于渊下宫的消息的话,她完全不会介意花点儿时间组织几个值钱的活动,和旅行者多聊聊天,然后从她那边获得二手情报的。
毕竟她和旅行者一起经历了那么多。
不管对方手里有了些怎样的结果,大概都不会介意给她看看吧。
就算是渊上之后再和她遇上之类的事情,应该也是如此。
南红暂时是不打算自己去直面渊下宫这个恐怖的地方了。
虽然这一次的《日月前事》总算是在惊险之后平稳落了地,然而毕竟过程里头的险象环生还是完全不能忽略——南红就算是胆子再大,这一次也是被吓得够呛了。
吃一堑长一智,至少在伤疤还在泛着疼的时候,南红是不会那么快地忘记这一次和旅行者走得过分近、并且没有考虑到万全就鲁莽动身的错误结果的。
对于她来说,暂时性地远离一下旅行者,以及提瓦特这个世界被掩盖起来的真实面貌,可以有助于她从身体到心理的全面恢复——以及,给她一段时间好好想想,未来应该怎样“安排”。
旅行者将要去往的下一个国家是须弥嘛。
须弥这个地方,问题可一点都不比稻妻来的少。
稻妻有一位能把所有人都给解决了的神明,须弥那边的教令院也不遑多让;
稻妻有一个渊下宫,堪称考古人绝对不能触碰的滑坡,须弥则干脆是古国坎瑞亚的入口,更是滑坡中的滑坡。
要发愁的事情多着呢……而除了旅行者之外,生意上头要解决的事情也很多。
在最后海祇岛的士卒们去往鸣神岛、帮助旅行者完成了最后和雷电将军意志的比拼那会儿,这些海祇岛的士兵之所以能那么快地出现在鸣神岛,一方面是神里绫人的确大开了方便之门,而八重神子更是提前将会造成阻碍的九条裟罗直接引向了问题的本源,让幕府军没了镇守的大将。
但是除此之外最重要的,应该还是她手下借出去的那几条大船。
船上的元素炮,可是非常有效地摧毁了那些原本为反抗军们准备的防御措施。
光是冲着这一点,她就该去向八重神子要点儿自己“参股”后的分成。
而稻妻在战后眼见着即将恢复常态的社会秩序与经济生态环境,对于商人来说就更是一块等待着切分的蛋糕了。
偌大的一块肥肉,目前还没什么人染指——不管是信息上的落后,如大陆上的那些商人,还是万国商会的那些虽然知道了消息却没有那么多资本的商人,都注定了只能吃上这口气福利的一小部分。
这一锅子,肉必然是要让给她来吃的——后来者,只能分点儿汤。
她可要好好和神里绫人谈谈——这位社奉行家主,目前在权势上,可是五百年难得一见地压过了天领奉行和勘定奉行啊。
第39章 层岩巨渊采矿许可
虽然说鸣神岛仍然是那个鸣神岛,影向山没有变高一寸也没有变矮一寸,花见坂的繁荣程度看起来和先前那段时间也没有多少区别。
但是,千手百眼神像上头被拆除掉的那些神之眼,确实一个绝对明朗的信号了。
而属于道旁人们脸上的笑容,也的确比较前段时间那个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时刻要多了太多。
南红在木漏茶室之中等待着神里绫人,最近对方多少是有点儿炙手可热了,需要赶的场子很多,她也因此多等待了一段时间。
神里绫人从屏风后面匆匆忙忙地走入的时候,她桌上的那一壶茶都已经不是热滚滚的了。
神里绫人拂袖、落座,一连串的动作潇洒且快速,坐定下来之后,他的手指短暂地在茶壶的瓷壁上头碰了碰,而后很是歉意地身体稍稍前倾:
“抱歉,宫司大人那边的奇思妙想不太容易收住,多拖延了些时间,等我提醒她时间的时候,已经有些来不及了——所以,宫司大人请我额外带了给您的赔礼,南红小姐,一份是串串三味的进阶版,或许可以称之为神社串串三味。”
他将一只看起来并不大的食盒放在了桌子上,动作很优雅地抬起了朱红色的盖子。
理所当然的,既然这些串串是来自于鸣神大社的宫司,一位貌美且飘逸的狐仙,那么其中就一定会有油豆腐串串,并且上头还印着一只狐狸爪印——南红猜测,或许只要等八重堂里面出现了一本以八重神子为主角、并且爆火的小说,八重神子就会把这玩意拿出去当成二创产品来售卖。
什么……《拜托了我的八重女友》,然后在文章里面塑造上一位贤良淑德,怎么看都和现实中的八重神子小姐截然相反的完美女友形象,随后来上一段八重小姐亲手制作油豆腐并且给男朋友烤制的剧情……
很显然这玩意能热卖。
但是,有一说一。
如果是八重堂的话,那么男朋友和女朋友的概率属实比较均等,甚至可能看在雷电将军是女子的份上,是女朋友的概率还会更大一点呢。
南红轻声叹了口气:“社奉行和八重宫司实在是稻妻的国之砥柱呢。”
她阴阳怪气的意思几乎要从文字里面溢出来了,神里绫人柔声笑了笑:“哈哈……着实是抱歉。”
他于是拿出了另外一份礼物:“还有一项,就是光华容彩祭。”
这是一份策划案,一份写得非常、非常合乎规矩的策划案,条理分明、每一个段落都很清晰,就算是交到了凝光的手里,凝光看了只怕也只会露出一些赞许的笑容来。
至少格式是真的很好。
一般来说,*一份格式很好的策划案,就算是已经成功了一半,这个世界上多得是将格式调整得一塌糊涂的人——就像是在南红上辈子的时候多的是需要上某鱼或者某书找人帮自己调整论文格式的蠢萌大学生。
光华容彩祭。
方才从神里绫人口中说出的是这五个字,而现在,给到南红手上来的这一本策划案也是这五个字——并且下面还写着一些额外的内容:
“稻妻对外开放文化交流项目”
南红心满意足地收下了这一份策划案,她看到了这玩意的时间:距离举办的时间不算很久,但是也没有很近,所以可以等和神里绫人谈完了其他问题之后自己一个人细细地看。
八重神子的考量和揣度,绝对都已经写在了这份文件之中,而虽然她是一只从不介意自己多占点便宜的狐狸,但是如果她真的打算举办上一场意味着稻妻对外开放,正式结束闭关锁国的文化交流会的话,那么她绝对不会在这份策划书上做什么妖。
些许的利润,和策划书再来上一份,重新走一遍谈判可能会对这场文化交流会带来的影响相比孰轻孰重——曾经的勘定奉行的目光不一定长远到了这种程度,但是八重神子一定能做出正确的决定。
从这方面出发,这份策划案上给出的所有的需求量以及所对应的价格,一定都会在她自己的可接受范围之内。
南红最喜欢做这种急单了,因为不费事,而且加急的价格可以放在运输上头——最后一些利益的争论并不会坏事,做事不做绝,不管最后结果如何,至少保底是有一份盈利入账。
这份礼物可比什么油豆腐串串三味要好太多了,虽然确实油豆腐串串绝对是从狐狸嘴巴里夺食。
南红很喜欢它,笑嘻嘻地将这份礼物收了起来,再抬起头来和神里绫人说话的时候,几乎像是唱戏的变脸那样看着客气了太多。
“如今稻妻百废待兴,但是人力瞧着倒也是缺乏,社奉行大人责任在基建和民生上,您看是不是……?”
其实社奉行的主要工作对口的就是民生和宗教仪式,但是在和平年代,外加上因为勘定奉行先前的表现不够让人放心,于是八重神子多半还要拉着雷电将军制定一些类似离岛免税区之类的政策的情况下,重要的工作就都落到了社奉行的头上来。
甚至有一定的可能,未来的稻妻如果想要将踏鞴砂、八酝岛之类的地方重新建设起来的话,那么或许天领奉行手下的那些幕府军都会来帮着社奉行一起做事——修路之类的建设可是一件浩大的工程。
另外……八重神子和神里绫人大概是做不出让外包的队伍进入稻妻这样的决定的。
神里绫人:“正有此意。”
有这一层光华容彩祭的生意摆在前面,南红在谈和社奉行这一边的生意的时候,心情都变得更好了一点。
在快要敲定价格的时候,她才猛然间从自己陷入的情绪陷阱当中抽足出来,想到:
不对啊。
她的好心情是因为八重神子那边的单子,诚然和神里绫人也有点关系吧,但是关系只能说是有点儿沾边而已。
她还在木漏茶室这边等了这么会儿——凭什么好脸色和好态度都是给神里绫人的?
这家伙真的是,一年更比一年精明,在这样细小的事情上都算到了。
南红咬了咬牙。
因为意识到这一点得有点儿晚了,在几个项目上,她已经和神里绫人谈好了价格,这会儿如果再反悔,多少不合适。
商人其实是最讲信誉的一批人了,理论上来说,只要做的不是垄断生意,信誉这东西就都还是挺重要的:总不能这辈子都不再考虑回头客的事情吧?
她恨恨地在神里绫人的身上剜了一眼,随后将后面的价格提高了,而且也相当直接地说出了这么做的原因。
神里绫人抬起茶盏:“当然,这是非常合理的要求,南红小姐,只不过,我先前还以为,是因为我给你带来了好消息,才让你原谅了我的迟到——璃月人管这个叫什么?运势?”
南红板着脸:“这种好消息,就算没有社奉行大人你,也一定会被送到我的手中来的。”
“但是八重宫司大人更擅长让人生气却说不出指责她的话来,而我从来不介意多道歉上几句——”
神里绫人给她续上茶。
“不是么?”
诚然如是。
……
稻妻这个青涩而尚且有待成长的市场,南红的初步尝试就吃下了这个国家对于矿产需求的二分之一左右,差不多与南氏矿行在整个提瓦特的矿业界所占据的格局相当。
稍微略多一些,但是多得并不超过。
这样的份额进可攻退可守,南红将后续与社奉行交涉的工作交给了轻柳,并且决定,这次她回璃月之后,轻柳也仍然要留在稻妻,直到将光华容彩祭这个活动的全部筹备项目准备完毕之后,才能回到璃月来。
换言之,也算是给南氏矿行在稻妻的分行这边空降一个管事人了——倒也不是南红对原本在稻妻这边的分行有什么意见,而是稻妻的市场本来也不大,所以在这边也就没有安排上多少从才能到人品都足够让她信得过去的人。
而除了光华容彩祭这一原本的活动之外,南红还给轻柳留下了一份艰巨的任务。
凝光一直都在筹备着璃月那边的国家级桌游——《璃月千年》——的推出。
但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多半是因为需要平衡战斗力),所以《璃月千年》其实到现在为止都还是文件夹中还没有做完的一个项目。
但是卡牌游戏的确是个好东西啊。
退一万步说,对于旅行者来说,如果是在野外探索战斗的话,要是自己站着不动,一个丘丘暴徒冲上来,举起那磕了史莱姆的元素大斧,回身用力一蓄力再一砍,半管血条就该下去了。
这种战斗是绝无可能挂机的。
但是卡牌就不一样了。
卡牌这玩意,只要出招的大概流程规定好了,区区挂机而已,不成问题。
卡牌的设计,完全可以交给八重神子这个八重堂的总编辑来解决,对方一定会很乐意给自己的轻小说生意、以及这个名为光华容彩祭的漫展活动的热度增加一点锦上添花的好东西。
但是,后续的卡牌战斗,甚至是一场卡牌竞技比赛,以及拉来旅行者为这场比赛、这个游戏做宣传打广告之类的事情,就需要轻柳这边代表南氏矿行来解决了。
南红的重点仍然非常明确。
卡牌不重要、比赛也不重要。
八重神子的心态不重要,甚至于在这个过程中是不是要给南氏矿行打广告也没有那么的重要——最重要的永远是旅行者的感受如何。
当然,如果剩下那些也都能做好的话,那么自然是“我全都要”为最佳。
轻柳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些要求了。
在璃月的时候不也是这样?只不过那一次主要负责干活的人是揽云而已。
但是,在南氏矿行干了这么久了,也在南红身边混了这么久,把自己的地位刷到了这个水平,不是什么在做生意方面很有一手的天才,那就只能是什么都要了解一下、甚至做一做的卷王。
轻柳前后都沾一点,她早早地想到了这份工作迟早有一天会落到自己头上来,所以南红一边说她就一边点头,甚至还提前抢走她的台词:
“一千六百原石是老惯例,额外还要一份武器图纸和一个北陆武器原胚做为奖励,后者不管是自己掏还是从八重宫司、海祇岛那边弄来都可以……”
被抢了台词,而后细细一数发现轻柳也确实思考得非常周全,将所有她先前罗列过的项目都复述了一遍的南红:“……”
南红生硬地说道:“你说得对。”
她硬邦邦地在床上躺下,双手在腹部的位置交叠起来,眼睛没有闭起来,瞧着甚至有点儿死不瞑目的意思。
轻柳走上前来,靠着床头给她揉捏额头上的那些穴位,笑着说:“小姐放心就是。”
——气完了人,总算是来哄了。
*
南红离开璃月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了,这会儿要是再不回去,之后等一到了璃月港,凝光就能把这段时间南氏矿行的所有生意册子全部装订在一起,像是一套教令院知论派的学生们要用的集合了十几种甚至二十几种语言的词典一样砸在了她脸上。
让凝光大人生气,这自然是很不妙的事情了。
所以没过几日,船就离开了离岛,径直朝着孤云阁的方向而去。
还没有正式进入璃月的领海,只是在能够看到孤云阁那很有秩序感的岩石柱所形成的山体的时候,南红就注意到了另一个她还挺熟悉、只是在她的印象里头似乎并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场合的东西。
——群玉阁。
她抬手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距离凝光将群玉阁砸给了漩涡之魔神奥赛尔也还没过去多久吧?这么短的时间内,她就已经将群玉阁重修成功了吗?
……好像也不是不行。
她为了自己能去一趟稻妻,将南氏矿行委托给了凝光,其中让凝光帮自己看顾着生意的价格,这一次给的就不是分红了,而是库房当中的一颗有价无市的巨大的浮空石。
在外头的市场上想要找到这样的浮空石可不容易,体积每大上一圈,正经来说价格就要在后头加个零,而稀缺程度则更是以指数级往上涨。
这块石头到了手,外加上从仙人那边弄来符箓也算不得多难……的确,群玉阁重修成功也是很正常的了。
凝光这次赚大了。
南红看着那和往日看起来没有半点不同的群玉阁,回忆了下自家建立在各处的仓库里头还有多少浮空石,得出了一个让她安心的结论之后,才放下了一颗心来:
她心疼的倒也不是一两块浮空石,而是群玉阁在面对漩涡之魔神的时候创造出的巨大的杀伤力,很难不让人想一想这个问题的答案:
能不能让群玉阁变成非一次性的武器?
但是在将那些元素炮停在孤云阁边上的时候,南红发现不太对劲:孤云阁先前虽然已经在和奥赛尔的那一战中变得很破破烂烂了,到处落下的都是群玉阁中掉落下来的凝光的珍藏,但是在她离开璃月去往稻妻的时候,她也是在孤云阁这儿往船只上装过元素炮的。
当时的孤云阁,其实已经被效率很高的璃月人清扫过一遍了,别说什么在这里安营扎寨的丘丘人,就是那四只一只醒来之后剩下仨兄弟也不会闲着的遗迹守卫,都没有被千岩军放过。
而现在又回归了狼藉的样子……
难道是又有人想了个什么办法,给孤云阁开了一道口子吗?钟离先生您就不管管了?太频繁了吧这也。
南氏矿行的船只在孤云阁的港口这边卸下炮火的时候,南红瞧见了一旁的千岩军岗哨,过去问了才知道,原来就在海灯节期间,在璃月的其他人都在热热闹闹过年的时候,凝光又给办了件大事:
她重修了群玉阁,引来了原本在海里头等待着奥赛尔结束无期徒刑回到海中与自己团聚着的、这位魔神的妻子拔掣来到璃月港附近,主动出击,重创了这个同样在海洋中危险排名极其靠前的元素生命。
当然,这一次的群玉阁就没有砸了。
她拉出了相当多经过了全面升级的归终机,甚至连南红的元素炮都被她征用去了不少,给璃月的海陆空三方面来了一次全方位的远程升级换血。
虽说最终去追上拔掣、将对方赶回深海的是留云借风真君的弟子,然而有群玉阁这东西在后面做为最后一道防线,就算没有此人的出现,拔掣也一样无法成功登录璃月港,对璃月港只知道昨天又下了一场雨,除此之外全无知晓的璃月百姓造成哪怕一丁点的伤害。
凝光这一次的表现可是太优秀了。
南红在听着那位千岩军士兵说完发生的一切之后也忍不住点头:她怀疑在往生堂中坐着的那位,兴许在知晓了整个事情从头到尾的全貌之后,也会很不吝啬于给这位天权星一个最高规格的赞许。
不管是作为政客、还是璃月人的保护者,凝光毫无疑问都是最合格的存在。
而现在风波平息,也就只剩下了将孤云阁以及附近的海面上,那些战斗所落下的东西拾掇拾掇的扫尾工作。
千岩军士兵:“凝光大人是真的了不起……您是南氏矿行的那位大小姐吧?南氏矿行在这一次也帮了大忙了啊。”
他看到南红脸色略变,还以为是她好奇这次都发生了些什么,就说:“这一次,那些归终机、元素炮的攻击,所运用的元素力,可都是南氏矿行给的支持——毕竟,北斗船长观测到拔掣出现的时间还是太紧急了,临时也筹备不了那么多的元素力嘛。”
南氏矿行的支持。
筹备元素力。
把打开仓库的权力交到凝光手上而凝光这一次很显然是大场面爱好者……
靠!
家被偷了!
……
虽然自我吐槽说是被偷了家,但是家大业大到了一定程度的璃月人在保家卫国这方面也是不会含糊的,否则先前“英勇献身”的那几门元素炮就已经足够让南红生出“不要让凝光碰自己的仓库”这样的警觉之心了。
她找到凝光的时候,也完全没有要凝光把钱给付了的意思,只是问了问她,这一次对于拔掣的作战,是否符合她的预期、是否起到了预计的效果,以及,对于那些曾经在帝君的庇护之下,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打过仗的千岩军们来说,操练的效果如何。
凝光叹了口气,说其实还是有点没够上预期,也就是归终机和元素炮都还要在继续修改,强度方面需要提升,同时,这一次放空的攻击也太多了,所以最好是能够出一个自瞄准的功能,或者,就是干脆让那些元素弹实现追踪的功能。
元素力敏感的材料是否能够实现这一点?
或许是可以的。
“当然,先前用掉的那些由南氏矿行仓库中调用的矿石会补给你的,或许不会用矿石的方式,但是绝对少不了你的。”
她用手中的长烟杆朝着南红这边儿点了点。
“我要的报酬,就只有那块浮空石——回去之后记得看看财报,最近这段时间,为了能够给你创造出值得那块浮空石,还有我临时不问自取征用的矿石同等的利益,我可是忙得比旅行者还要连轴转了。”
哦对,旅行者。
做为一个普通的神之眼持有者,南红肯定无法和旅行者一样四处跑。
她还挺羡慕对方的这项能力的:
闪现,蒙德城;
闪现,璃月港;
闪现,鸣神岛;
闪现,渊下宫!
如果她也能做到这样快速闪现的话,她谈生意得多方便啊。
每次都可以只一个人过去。
但是旅行者——正如她从来不会错过视野之内的任何一个宝箱,她也不会错过老朋友们身边发生的任何一件大事。
如果说这一次的海灯节——集合了霄灯、烟花、云堇先生唱戏以及璃月港保卫战——这么大的一件事,她居然半点都没有参与其中,这才是会让南红感到惊讶的。
况且,做为玩家,对于那些玩家们来说,他们世界的时间流速,和提瓦特世界的世界流速是完全不一样的,这也就导致了他们几乎不需要休息时间的这么个bug。
表现在提瓦特这儿,就呈现为了:
旅行者——旅行者她简直就是个超人!
她居然能够一边在八重神子的特训之下,练习着应该如何努力躲避雷电将军的无想的一刀,一边还到璃月这边来过上一个海灯节。
之后还能无缝衔接上探索渊下宫,将所有的宝箱全都给开了的超高强度活动——除了超人,南红再想不出任何一个适合用来形容她的词语。
当然,除了旅行者之外,璃月港这边,从凝光、刻晴、甘雨,到总务司中上上下下大小人等,应该没有一个人是轻轻松松地把这个海灯节给过过去了的吧?
就连北斗船长也没能幸免。
一时间甚至有点庆幸自己当时已经去了稻妻——这要是一直留在璃月港里头,给凝光打工的人里面还得再多一个她。
这会儿快要到饭点了。
群玉阁上虽然有禁止生火的规矩,但是对于天权星大人来说,从地面上传菜到群玉阁中来,本来也不怎么费事,而这条流水线早就培训了多少年了,速度也是快得很的。
凝光留了她在群玉阁上吃饭,一边慢慢悠悠地为这位想念璃月菜的年轻朋友接风洗尘,一边讲了讲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
严格来说,其实要紧的事情并不多,因为绝大多数的问题都是在凝光的掌握之中——其中,也就包括了拔掣这件事。
如果按照拔掣的计划,或许是要在外海上多犹豫上一段时间,攒够更多的力量再来进攻璃月港,但是既然北斗已经在从稻妻的返航的途中觉察到了她的动静,那么后续也就确实由不得拔掣了。
而那位留云借风真君的高徒,在凝光的讲述中,一道符箓径直将整个拔掣凝结起来的海浪都变成了一堵坚冰随后粉碎的女子申鹤,凝光也早就知道她要来璃月港这件事。
仙人的弟子到凡间来红尘炼心,这本事寻常事,但仙人的这位弟子从小就有点……过分的出尘了,以至于就算是“很会聊天”的真君也着实有些放心不下,差不多可以说是时时刻刻在后面盯着,和老妈子也不见得能有什么区别。
都到这个份上了,让凝光顺便帮忙看一看,似乎也不是仙人做不出来的事情。
凝光补充了一句:“现在,这位申鹤小姐,正在万民堂帮忙,见更多的人,学习怎样和不同的人交流。”
南红不由得把自己回家之后去打卡一趟万民堂,给自己快要被稻妻那没什么辣味的食物养得死而复生的味蕾增加一些地狱级别的挑战这件事的优先级往前调了调。
“再就是……”凝光说到这里,眉头皱了皱,带出一点加班了那么久之后也还仍然无法休息的愁绪,“层岩巨渊那边。”
层岩巨渊,这是个南红就算没有遇到弹幕都很关注的地方。
重峦叠嶂,层层高低错落起伏的山峦,其间藏着数不尽的美玉精金,还有当年天晓得具体是什么的地貌巨变过程中释放出来的高热融化、烧制而成的特殊矿石,比如说色呈蓝紫的老石——都仅限于璃月一地才有。
层岩巨渊在蛮早以前就已经被封锁过一次了,根据南红知道的前情,在公子尚且没有在璃月港大闹一场的时候,执行官中风评最好的那位队长手下的士兵和千岩军这边展开了一些探索层岩巨渊深层的合作。
当年,层岩巨渊的封锁是非常突然的事情,南红隐约知道似乎是因为工匠们挖得太深了,触碰到了一些似乎是和坎瑞亚古国相连的地下空间。
这种地方……至少在钟离先生看来一定是普通人的生命禁区了,所以那一年,哪怕帝君已经实际上进入了一年只“出现”一次的阶段,却仍然即刻下了法旨,将这块区域封闭了起来。
至于说后来为什么又放开了……天晓得,兴许是因为愚人众,兴许是因为旅行者开始在提瓦特大陆上活跃。
总之,一开始的勘探行动是好好的来着,但是公子水淹了璃月港。
哪怕是此时主力倾巢而出的蒙德,要是面对了这种情况,也绝对不会给愚人众好脸色看的。
更何况是素来强硬的璃月了。
哪怕知道不同的执行官得分开考虑,但是愚人众整体的名誉还是拖累了队长和他手下的兵,合作宣告终止,而这些愚人众士兵也被“礼貌”地驱逐出了璃月境内。
层岩巨渊的研究暂停,再度被封了起来。
南红:“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了。”
她问凝光:“又发生了什么事?”
凝光:“先前奥赛尔的破封,就已经让层岩巨渊原本不那么稳固的封印被动摇了,而后群玉阁、拔掣……都对这些封印造成了影响。况且,最近有地面上驻守的千岩军感觉到了地下似有震动,所以,最近两个月中,我必然会找人到层岩巨渊下去看看。”
哪怕如今璃月的经济已经不怎么依靠层岩巨渊了,哪怕是对于安全的地面矿区的老石的开采都是非常悠闲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但是层岩巨渊距离璃月港还是太近了。
近了就要出事,万一地下真的有点什么,那就糟糕了。
南红:“你想让我去么?我知道,旅行者一定在你的人选名单中——她是必然会去的一个,而我的神之眼、专业知识……都很适合成为旅行者的队友。”
甚至从利益的角度,她自己也会想去的。
探索完毕之后,如果问题被解决了,那就弄来一张采矿证明,光是这张证明就足够让她把凝光对拔掣挥霍掉的那些矿石给补回来了。
甚至是几倍的补回来。
凝光:“我知道你在想采矿证明的事情,当然,我不会拒绝给你这张采矿证明,只是,如果层岩巨渊底的威胁没有清除,这张证明到了你的手上也不会有用。”
她说这话的时候甚至没有挑眉,眼睛也没有抬起来,平静随意得要命——基于她对南红的了解,她表现得这么平静,自然是因为她知道南红也不会不把人命当回事。
“除此之外,我还打算让夜兰去,她身手够好也够细心,更重要的是,她是主动请缨。”
南红和夜兰遇见的次数不很多。
很正常,夜兰干的活里头,相当一部分是对付那些拖延税款不交,或者是做一些灰色地带生意的人。
南红做为良心商贩,和这两点哪边也不沾,自然用不着她费心。
但是她不至于不知道夜兰的威名:对方的胜率应该是百分百……并且留下活口的概率也不是很高。
凝光:“夜兰已经先去层岩巨渊之下了,如果你想要提前去下面看看的话,准备准备也可以动身,我知道在这方面,你的准备一定比我更充足,比如说流明石之类的东西,对么?”
她微笑着对南红举杯:“祝你一切顺利,能够成功地将那张采矿证明付诸实践。顺便一说,至冬愚人众总部给你来了一封信,原本是送到矿行的,只是……当天我刚好去和揽云讨论了些事情。”
凝光觉得,那位负责送信的愚人众士兵在见到自己的时候,内心一定已经尖叫到了听不见其他声音的程度。
真是可怜,她看着对方苍白一片的脸色,都忍不住生出几分怜爱来了——哪怕是对着愚人众。
这毕竟只是个跑腿的士兵。
“所以,那封信也没留在矿行,我让他们将信件暂时留在北国银行了,因为我知道,在我征用了你那么多矿石之后,你从稻妻回来一定会第一时间直奔群玉阁。”
不得不说,凝光拿捏人心的手法是极为出众的,她的确太懂南红了。
“你自己去看就行了,我没有去了解过这封信里的内容哦,其余任何人都没有,很保护你的隐私权了。不过在信件送来的时候,我瞥到了一眼封面上的署名,是那位首席执行官队长,我原本以为会给璃月这边送信的只有富人呢。”
南红点了点头。
这顿饭她吃得差不多了,毕竟基本上都是凝光在单方面输出为主——而在她不在璃月港的这段时间,这儿发生的重要的事情,凝光也都比较详细地说给她听过。
其余的,的确也没什么好说。
她打算告别了。
凝光没有站起身,说了句“不送”,但却在南红要走的时候又叫住了她,片刻后,她伸手过来,修长的、白皙的手指之间捏着一张红色的信封,里面看着有些厚度。
她看着南红有些惊讶的表情,笑着说:“你错过了海灯节,但不应该错过红包,我担心别人都不给你,就给你准备了一份——算是,一点小小的心意。”
第40章 《璃月港内没有执行官》
南红原本对于自己错过了一个海灯节这件事还没有多少实感。
她并没有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因为对于一个从小在璃月长大的孩子来说,海灯节不过是年年都过的节日,虽然或许在外乡人看来,璃月的节日隆重到了简直令人瞠目结舌的程度,但是就算是再高规格的艺术作品,看的次数多了也会逐渐被提高审美阈值。
这也很好理解吧?
就像是云堇的父亲也是一位戏曲行业的大家,但是她的母亲就不会因为父亲在她面前唱了多么动听的一折子戏就放过对方,不让他回答那个“我到底穿哪一身更好看”的死亡问题。
对于南红来说,大约莫在十三四岁的时候,她就已经对于海灯节感觉一般了,每年到了这个时候,最为期待的东西都是何时才能送到自己手上来的红包。
红包诶!
而这,同样也是她几年能那么痛快地离开璃月港的原因之一:
因为到了她这个年纪,到了她的这个经济水平,就算是再怎么溺爱她的人,都不会再承认她是个需要给红包的小孩子了。
非但没有了来自父母的礼物,甚至还有可能获得来自父母的惊吓。
——事实上也确是如此,南红回到南氏矿行之后从揽云那边得知了父母曾经从周游列国的旅行当中回来过一趟。
的确是为了过海灯节,感受一下阔别已久的璃月港的节日气息;
但是另一方面,也是更重要的目的,就是给南红安排相亲。
揽云:“老爷和夫人才走没几天,他们等了好久,说是如果小姐您对璃月这边的青年才俊感觉都比较一般的话,国外的俊彦也不是不能考虑,甚至还提到了蒙德的那位迪卢克老爷。”
她看着南红脸上逐渐往下拉的平行黑线,抿着嘴笑了一会儿,随后继续道:“我都帮小姐应付过去了,也问过老爷和夫人了,他们两位将会去纳塔玩上一圈,下一次回来,应该会是在明年的海灯节,所以小姐您倒也用不着担心。”
南红的确松了一口气——她心说自己对于父母的预判的确精准得有点儿离谱,首先是惊吓,这份相亲到了甚至迪卢克都在他们邀请列表里面的安排难道不是惊吓?这种惊吓甚至能够和头顶上将要落下一枚寒天之钉的惊吓相媲美。
很好。
这样的话,下一次只需要再次避开海灯节,就能够继续躲掉一次来自父母的催婚要求。
南红抱了抱揽云:“多谢你!”
回来的路上,南红已经拆开了凝光给的红包,这份红包里面除了象征性地放了一张数额并不算大的璃月钱庄支票之外,就只有那份南红想要了友好几年的层岩巨渊矿区开采证明。
揽云看到这东西,就知道南红和凝光确已谈妥,她微笑着对南红说了恭喜,随后交代了一些在这两个月的时间内发生的事情——最后,她也和凝光一般提醒南红:“小姐,北国银行那边有您的信件,我现在为您跑一趟吗?”
南红摇头:“我自己去。”
现在的稻妻既然已经结束了闭关锁国,八重神子还正在筹备着光华容彩祭这一项会邀请全提瓦特在文艺创作方面有成就有天赋的人前来共襄盛举的盛事,那么和富人潘塔罗涅的交易就显得有些多余了——难道在没有雷暴的海面上,她的船队还能出点儿什么问题不成?
怎么说呢……对于当前的她来说,或许唯一需要担心的问题,就是愚人众会不会在她结束契约之后去,气急败坏地在公海上对她的船队出手……
——应该还不至于疯到了这个地步。
潘塔罗涅好歹也是个成熟的商人,哪怕他挺容易在特定的情况下被刺激的,但是他现在应该不在璃月的北国银行里头。
只要不直接面对他的话,应该不至于给予他那么大的刺激……?
揽云:“的确……最近听说,愚人众并未在璃月部署执行官,要我为您安排一趟去至冬的行船吗?”
南红想了想,还是先拒绝了她。
至冬国这个地方并不适合频繁地去——首先,那儿太冷,其次,那儿的神经病数量有点多,最后,最近的至冬氛围一定不怎么好,毕竟才刚刚死了一位执行官,愚人众里头的气氛怎么想都会凝重一些。
揽云不再说话,却转头给南红安排起了去北国银行的马车。
*
北国银行的生意恢复了不少。
做为跨过的金融企业,北国银行天生就要比起那些璃月钱庄来占据一些生意上的优势,而愚人众涉及的行业更多,以至于理财的利息确实要比钱庄更高一些。
这样的条件,让更多的璃月人倾向于在北国银行办理理财。
南红看着门口的队伍,走了旁边侧开的一扇隐蔽的门。
虽然是侧门,但是并不显小,和正门相比也差不多大,门上的雕花分外精致,全都是璃月这儿古色古香的风格。
门口站着两个护卫性质的愚人众,看到有人从这扇门朝着北国银行里头走,都有些惊讶。
这性质,其实就和当年风靡一时的霸总小说里面,打工人看到有人在自己面前亮出了一张全球限量多少多少的黑金卡差不太多,本质上都是对于罕见有钱人的围观。
毕竟能走这扇门的人并不多,因此有一个算一个都可以被当做珍惜动物来参观——而这两个愚人众士兵,也因为平常没什么工作,在这个角落里闲得颇为怡然自得。
在南红走近过来之前,他们*就在聊天。
旅行者曾经不止一次地吐槽过,在蒙德的传送锚点前面,有一对总是紧跟时事地在讨论着提瓦特大陆上发生过的大事的愚人众,开篇必言“听说了吗”;
在璃月也有这样的愚人众。
南红隐约听到了一句带着很浓很浓的羡慕味道的:“听说我们至冬的同僚们都获得了半天的停工休息,虽然也要去参加那场缅怀仪式,但至少可以多休息个三四个小时。”
半天的停工缅怀……?是为了女士吗?一位执行官的陨落原来值得的是半天的休息,或许是因为这句话不管从哪个角度上看,都像是一段地狱笑话。
但是当南红转念一想,想到钟离的假死给璃月人换来的假期——也就是,那天请仙典仪坠龙的周年纪念日,以及送仙典仪当天的周年纪念日这两天的休假,顿时就觉得,论起地狱笑话的地狱程度,果然还是自己“杀”自己的帝君他老人家更胜一筹。
用一场捏造的身躯的失败蹦迪,完成了给璃月人额外创造两天休息日的壮举——只可惜,两天的时间,换算一下的话,也就只等于四个女士。
考虑到愚人众这一组织是听从冰之女皇号令的组织,其中的十一个执行官,算是冰之女皇权柄的延伸,那么可以大概得出一位执行官约等于是十一分之一个冰之女皇的结论。
有点潦草,但也不能说是没有道理。
而冰之女皇和帝君自然是要相等的,同为尘世七执政嘛。
那也就是说,其实岩王帝君的陨落应该给璃月换来起码五天半的休息,但是最终也就只有两天——兴许是因为死的只是岩王帝君而不包括钟离,那么是否可以合理得出钟离先生的含金量要比所谓的岩神之心高出了将近两倍的结论……
南红在心中快速换算,越想越离谱,最后直接把自己给逗笑了。
安静的北国银行的大堂里头,很是突然地响起了这一声突然且短促的笑声,四周的人都朝着她这边看过来。
南红:“……”
南红的耳朵红得很彻底,她在心中喃喃地自语:“钟离先生,您害得我好苦。”
人一旦沾上钟离,这辈子也就定了性了,总会在一些特殊的时候因为他的神来一笔想到一些离谱的事情从而让自己不好意思起来。
甚至,就连前面引路的愚人众女性士兵都回头朝着南红看了一眼。
但是这位雷萤小姐是比较有教养的一位,至少也是受到了足够好的上岗前培训教育的一位——对于南红突然的笑声,她没有什么别的反应,只是在回过头的瞬间抿着嘴唇,有像是春日里最后一片新雪落下转瞬就化的那么很浅很浅的一个笑。
片刻之后,这位雷萤小姐将南红引到了一处私人柜台边上,柜台后头的人一抬头、看到她披散的长长的银白色的头发,随即从一旁的盒子里面拿出放在最上方的一封信件,双手握着递了过来。
“这是队长大人给您的信件。”
姿势和神情都很尊敬,随后一并递过来的,还有用来拆信的钝刀。
来自至冬国的火漆将信纸封得格外严实一点,刀刃将信纸裁开的声音带着些微滋啦滋啦的感觉——内部的信纸折叠得非常整齐,几乎给人一种将这张信纸折叠起来的人有点强迫症的感觉。
南红展开这封信。
信上的文字并不多,总共也没能写满一整面的信纸,开头是非常公事公办的问好,随后,队长很快地说到了正题上。
这是一条充满歉意的请求:
有一些愚人众的士兵在层岩巨渊中被困了,虽然发生这样的事情,的确是愚人众有错在先,但是这些层岩巨渊之中的愚人众士兵对于地面上的事情毫不知情,并且也被断了补给线。
作为执行官,如何把这些士兵从地底弄上来,本应该是他的责任,但是他在愚人众内所经手的事宜也往往与这些外交没什么关系。
而先前那些从属于他手下的士兵在南红的庇护之下,被一直保护到了引渡回至冬一事,则让他意识到或许自己可以求助于她——这位本地人。
南红捏着这张信纸,她觉得这个时间有些过于巧合了。
要不是这封信落款的时间、以及送到璃月港来的时间都足够证明它是在七星决定缓慢地解封层岩巨渊、并且在此之前先往里面派遣上一支勘探队的这个动向之前写就的,南红都要怀疑是不是群玉阁上已经被愚人众安插满了他们的探子。
否则,拜托她去层岩巨渊的委托怎么会就这样丝滑地叠在了一起,让她看着自己的日程表,都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来?
而且,比较重要的一点是……写信的人是队长。
信件当中还特别提到了关于这些愚人众士兵归属转移的问题,说他们现在应该是已经被转到了公鸡的麾下,但是在一年之前,他们还是跟着自己一起在深渊战斗的士兵之类的话。
看起来像是在用首席的身份、声誉在为这些愚人众士兵们做担保。
南红捏着这张信纸。
平心而论,她并不怎么想答应。
虽然在她小时候,层岩巨渊的地下矿区就已经有很大一部分时禁止人入内的状态了,但是好歹还没有完全封禁。
她进去过两次,还有很多老的照片或者画像可以参考,因此她知晓层岩巨渊的地面之下是多么四通八达、多么深、多么广袤的一片空间。
真要说起来的话,它并不比渊下宫小,是绝对能够承载下一整个文明的地方。
但是那些像是蛛网一样密集,而且朝着四面八方散开的通道,却又着实会让在其中行走这件事变得难度极高。
在这样的环境之下找人,几乎就是大海捞针。
顶多也就好上那么一点儿,但也是鸡啄完了米,狗舔完了面,蜡烛烧断了铁索的程度。
但是,拜托的人本身也是她考虑是否要同意的过程中非常重要的一环,而队长这个人是绝对的加分项。
南红继续往下看,发现后面的段落虽然同样很短,但是在信息量上却比刚才那一段要大上太多了:
队长还说,愚人众发现从须弥地区和璃月的其他地区,有不少的丘丘人正在朝着层岩巨渊的方向走去,看起来甚至有点儿像是一场行军。
在愚人众监督到了这一点之后,结合上他们先前与璃月官方一同展开的研究考察结果,得到的答案就是或许在层岩巨渊的深处有些和深渊有关的东西存在。
众所周知,这个世界上的丘丘人,基本上都是坎瑞亚遗民变成的——再就,或许是一些和坎瑞亚性质相似的古国的后代。
据说,雪山上那个文明的书籍官乌库,就在风雪之中变成了一只冰铠丘丘王。
一些和坎瑞亚有关的动静,同样也是愚人众非常感兴趣的事情。
队长在信中这样写道:我麾下有一位来自坎瑞亚的军官,随信一同来到了璃月港中,不管您最终答应与否,他都会深入层岩巨渊中调查一番。为了避免与璃月的七星以及总务司起一些不必要的冲突,还需麻烦您将他引荐给璃月七星。
随后的段落便是干脆利落的感谢,以及一些额外提出的、或许对方可以帮到她的地方。
总之,虽然提出了一些不是很好答应下来的要求,但是这位执行官首席的确做到了“礼尚往来”这四个字。
这些就属于能让人心情好的东西了,而且这些帮助——南红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之后承认自己很是心动,如果先前凝光给她的红包里头不仅仅装着层岩巨渊的开矿许可证明,还装着这些帮助当中的任何一条,她应该都不会仅仅是客气地从凝光手中接过这封红包,而是直接滑跪在地上,速度飞快地伸手抱住凝光的大腿,然后把自己的脸贴上去。
口呼爹娘与万岁,从此改名随你姓!
真的很难让人不心动。
更何况,坎瑞亚出身的军官……
就算愚人众里面已经被冰神藏起了各种各样被天理看到了就要投射寒天之钉的人才,但是整个愚人众的部队里面,坎瑞亚人的数量应该也不会多吧?
换言之,其实应该有不小的概率是……
南红短暂地沉吟片刻,随后直接向柜台后面的那位愚人众士兵要了一支笔,在这张信纸下端空白的部分上写了简短的一句话:
我答应了。
随后,她把这封信推给了这个柜台后的愚人众。
他们的内部通道一定是信息传递最迅速的通道。
她看着柜台后头的那位愚人众将这封信的后续事件处理好,包括直接将她答应下来了的这条信息传到后头不对客人开放的区域——等对方快速地做完了手上的这份活之后,右手除了拇指之外的四根手指轮番地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一轮。
哒哒哒哒。
轻重不同的四个音节之后,她开口问:“有谁在等我吗?”
柜台后的愚人众士兵即答:“暂时没有,女士。”
说完之后就低了头,愚人众们覆盖在脸上的面具可以在他们低头的时候很好地将他们的眼睛遮掩起来,让人完全看不见他们眼底都闪过了些什么。
只可惜,这个动作本身就带着比较强的撒谎的指向性了。
南红的手指又一次在桌面上敲了一轮,最后,小拇指的那一下停顿在了和桌面接触的姿势上,她点了点头:“好吧。如果之后有人想要见我的话,烦请转达——请自行来南氏矿行找我的秘书揽云约下时间。”
她转身离开,转身的动作很是干脆利落的。
肩膀上的那一层工艺非常繁复的小披肩斗篷在转身的瞬间像是一朵花似的旋开。
而在这一刻,她感觉到了来自自己头顶上的、此时因为转身而被甩到背后去的视线。
有人正在高处看着她,但不能说是带着审视或者别的什么先入为主的情绪的目光——就只是在看着她而已。
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概率,是那位出身于坎瑞亚的、被队长派到了璃月来的军官。
*
“丑角让我提醒你,瑟雷恩这个名字,虽然应该已经没有多少认识的人,但是,能认得出你的每一个人都会对你当前这个粗糙的计划造成很大的影响。”
“但是我不可能更换一个名字,相比起又一位执行官出现在璃月,还要求进入层岩巨渊之中,这个名字会带来的影响,已经小了很多。这些事更多算是我个人的私事,没必要为女皇的蓝图平添麻烦。”
“说得也是,况且你还有那么多要确认的,对吧?虽然对于为什么会出现当前的情况一无所知,但还是打算先近距离找找看答案……真是你的风格。”
博士切片手中终于拿的不再是试管了,而是挺大的一个瓶子,里头摇摇晃晃的都是一些色泽快速变幻的液体。
“这些药物够你用上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喝之前摇晃摇晃,其中添加了一些矿物质含量,放久了容易沉底,效果如何,我也不清楚。”
作为执行官中最特殊的一个,博士因为拥有足够多的切片,所以总是最难被监督的那个。
一个切片离开,一个切片到来,两个切片离开,两个切片到来……这种几乎是杂乱无章的出没情况,是能够把除了至冬国之外的全部海关都给弄乱的。
所以,虽然璃月的总务司也觉得,此时的璃月之内并没有一位执行官坐镇,但其实他正安安静静地藏在北国银行之中,该继续做实验,就继续做实验。
——博士切片觉得,自己的存在不被璃月方面知道其实也没什么,毕竟他对璃月没什么感觉,不做坏事就不做坏事了,在这里安安静静地做些没什么杀伤力的实验也是挺好的事。
但是,队长也来到了璃月,这就是完全不一样的事情了。
都不是一个级别——他是博士全体的切片的二十四分之一,换算过来就是二十四分之一个执行官,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队长是一个完全的执行官。
更何况,他还改换了面貌,拿出了五百年前的老名字,一副想要瞒天过海的样子。
博士切片其实是能够理解队长出现在这里的原因的。
毕竟,他直觉的问题自从被提出,就没有被解决掉,而不管是他还是丑角都无法给出答案——这种情况下,很显然,向智慧提问的这条路径大概率是被封锁死了的。
那么,就只剩下了这些军人们最常用的直觉体验路径。
哪怕上一次面对面的见面并未让他产生任何特殊的直觉闪光。
因为这个原因,他的这位同事在前段时间简直就是加班无数,硬生生地是在原本就已经把时间表给排满了的情况下,给自己撕出了几天的调休。
这种办事效率他是真的喜欢,博士切片心想,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其实还挺喜欢斯卡拉姆齐的,只可惜以前对对方做过的事情就注定了他不可能真的成为那个人偶的朋友——否则对方知道了实情之后岂不是要气到爆炸,自己变成一块块的关节碎片?
这种效率能配合他做多少的实验啊。
可惜,对方才是首席,他做为次席,如果不是队长有所求,恐怕这辈子也拿不到这么高级别的试验品。
博士切片将一声“啧”用舌尖顶在了上颌上头:“所以,这一次你有多久的假期?”
“比一个月要久些,女皇和丑角都没有限制我回去的时间。”
“也对,毕竟你也不能算是丑角的手下,你的目的也和其他执行官不太一样;况且,层岩巨渊之下也可能藏着丑角自己都感兴趣的东西,他当然乐意给你批假。”
博士曾经有些奇怪过队长和愚人众之间的关系,因为他看起来……有一点不那么愚人众。
或者,是身上压根没什么愚人众的味道。
比起一份子,更像是个合伙人。
至少丑角从来都没有让他去做过什么坏事——或许是因为他的道德水平足够低下吧,总之踏鞴砂这样的事情,在愚人众的势力尚且发展得不够的时候,就都是由他在做。
“被怀疑是深渊力量的东西,还有深渊教团对于这里的好奇,我听说你们坎瑞亚人,除了少数的几个,其他都已经对深渊的力量充满了警惕,对吗?”
“不完全吧。”队长回答他,“你知道的,在坎瑞亚亡国之前,我们都曾经将深渊视作拯救,打破蛋壳的力量,打破命运的力量,而因为对于深渊力量的借用,王国四柱迅猛发展,那个时候,除了少数人对深渊的力量有所警醒,其他人,也包括我在内,都只觉得这是一种来自天外的特殊力量而已。”
“和天理的力量没什么区别,只不过一个被管控了起来不让我们用;而另一个却允许我们随意染指。”
“但是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坎瑞亚既已因为这个原因亡国,人民被诅咒,或者转变成怪物,我自然不会对这种力量全无仇恨,当然,也包括当初利用这些力量的人。”
他深吸一口气,而后带着沉重地吐出:“愚人众之于我,最大的吸引力在于复仇。”
“深渊教团呢?”切片博士没有抬头,只是继续问。
“王子殿下做出的决定自有其原因,我不好评价。”
“还有一个……哦,我想起来了,真是长而不好读的名字啊,戴因斯雷布?”
这一次队长没有即刻给予回答了,他在沉默片刻之后反问博士:“怎么会突然说到他?”
“因为另一个切片看见了他,正在追着一些深渊使徒跑,深渊使徒开了传送门,另一个切片猜他会跟丢。但我觉得他多半会误打误撞地来到层岩巨渊,自从旅行者出现在愚人众的情报上之后,哪怕不会占星的人都能够偶尔地命中命运的走向了,不是么?”
“他一定会和旅行者在一些特定的地方见面,而旅行者未来一定会去层岩巨渊,等你的特殊之人做好了前期准备,我猜她就会加入队伍了。”
“层岩巨渊之下有和深渊有关的东西,旅行者一定会探索到那边去的,不是么?”
在层岩巨渊之下,在那些愚人众探测小队被封在地下之前传回来的、关于黑紫色的淤积起来的像是泥巴一样的东西,以及一颗和雪山上一样的钉子……之类的东西。
这些东西与深渊关系匪浅,同样也和古代的文明有着很大的关联,这些东西本来就是让愚人众乐意派出那么多人去科考的原因——简直就是一口肥厚的大肉,哪怕知道是诱饵,也会一点都不客气地一口咬上去。
同样的情况也会发生在戴因斯雷布/旅行者/深渊教团身上。
“你感兴趣的人,旅行者也很感兴趣。说起来,有一个比较极端,但并不是没有概率发生的事情——你和戴因斯雷布见面。”
博士切片提出了这个问题,随即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他抬起头,下巴处尖尖的面具像是鸟嘴一样扬起来,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你们在坎瑞亚的时候互相认识吗?应该见过吧,天柱骑士和末光之剑,打照面的机会总是有的吧?对面记性怎么样?这么多年过去还能记得你吗?”
只能说,在这么多年过去了之后,几百岁的博士仍然具备着非常充沛的好奇心,问题一问就是一连串。
平常倒也还好,做为一个学者,就实验参数方面的问题问出一连串问题智慧让人觉得犀利,像是针砭一样压在人的皮肤上,虽然一边会被这种学者的气场压得喘不过气来,但也的确会生出很多、很强烈的慕强的情愫;
然而,一旦涉及到个人隐私的时候,学者的精英感会直接荡然无存,甚至于生出几分婆婆妈妈的味道来,令人忍不住摇头叹息。
这要是换了仆人在这儿,这会儿高低已经开始嘲讽了。
如果是散兵,那么场面大概会进入一种不怎么能看的“和谐”状态。
但是队长的言辞从不锋利。
他一一回答:“见过几面,次数不多,末光之剑的晋升比我更快,并且,他当时应该还在等待着属于自己的封赏——不是阿索斯物质驱动的心脏,而是由研究院和莱茵多特女士研制的更为前沿的造物。”
只不过,到了坎瑞亚覆灭的时候,他都还没来得及完成这份“授勋”。
“他的记忆力很好,我也一样,考虑到我现在也还记得他的样子,甚至是他说话的音调、拔剑战斗的姿态,还有我和他交手的过程,他一定能够认出我来。”
“那么,你打算随便这件事怎么发生?”
“不。我会去一趟南氏矿行,恳请提前出发一次——我会和戴因斯雷布错开,当然,如果就算我提前了计划,也还是遇到了他的话,那就没办法了,好在我和他并非敌人。”
队长停顿了下,似乎是觉得博士切片问了这么多,自己也不能对这位同事全无半点关怀之心,于是在沉思了几秒钟之后,问出了一个宽泛的、却是他能问出的几乎是唯一一个问题:
“多托雷,你最近在研究些什么?”
博士切片将手中的药剂倒入封装的瓶子里头去,这个瓶子还没有被装满。
在队长的计划当中,这一瓶的药剂,将会是他用以维持着那张五百年前的脸的关键。
“还是老东西,灵魂啊,记忆啊,地脉之类的,我这边的进展比较一般了,但是最强盛的切片那边有些进展,如果我猜测不错的话,他大概是想要找棵树烧一烧。”
“或许是想要确定自己能不能烧掉一些信息,从而给予一些存在自由——他的行动力是很强的,怎么样,你打算去边上围观吗?”
“……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
南红非常确信会有人找上门来的。
所以她现在就在安然地等待着敲门的声音——不过,那声音有可能是在半夜响起。
而在等待之外,她倒是也没有什么都不做,正相反,南红已经开始了对层岩巨渊探索之前的紧锣密鼓的准备。
而被她放在了首位、最最重要的,是那些被困在了地下、盘算起来现在大概率是已经断了补记的愚人众士兵。
说她是圣母也好,说她是没把璃月先前受过的灾放在心上也罢,如果知道一些人算是被自己没有行过的恶牵连的话,她确实会心软,也会觉得这好歹是一条生命,能帮点忙就帮点忙吧。
这大概,也能算是她自己那强烈求生欲的推己及人了。
当然不能直接地毯式地扫荡整个层岩巨渊,这样会耗费太多的时间,也有不小的可能会进入一些过分危险的区域。
想要足够精准地找到这些人,当然还是要先获得足够的情报——那么,谁会知道这些信息?
除了先前和这些愚人众们一起探索过层岩巨渊的千岩军士兵之外,还就是那些盗宝团成员们了。
这就是所谓“地头蛇”一样的存在。
盗宝团是真的地头蛇,他们在贪婪的驱使之下,像是盲蛇一样在那些无光的洞穴之中探索着,很多外人以为不能进入的禁地,他们总是能够找到一些特殊的进入方式。
而且,他们为了钱什么都能做——这也就意味着,但凡那些愚人众士兵们还有半点与外面交流的希望,而他们又已经开始缺少最基本的物资的时候,唯一有可能成为他们生命线的存在,就是这些盗宝团。
一边可以去问问凝光。
看在刚刚把自家的仓库又挥霍了一通的份上,凝光应该不会拒绝她的些许提问;
而另一边,盗宝团那边的话……其实也很简单。
生意人总会有一些特别的获得信息的途径,哪怕是在盗宝团之类的地方,也一样会有一些……
“人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