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一连三日,姬时语陷入无穷无尽的梦魇。
梦里一会儿是陈夫人温声细语在宴会说着话,菩萨眉一弯,人是尤为的慈眉善目。
一会儿她眼窝空空,披头散发朝着姬时语扑过来,陈夫人掐住了她的脖子,血盆大口张开,滚滚鲜血喷溅。
洒了姬时语一脸。
陈夫人嗬嗬嗬的笑着,嘴里不断说道:“姬时语,你兄长要了我的命呐,我要你偿命!”
“你们杀了我,你们杀了我……而你,而你竟爱上了这样的疯子,你也该死,你也该死啊!”
“去死,去死,去死!”
“啊!”
姬时语惊恐万分,她满身冷汗泥泞,梦魇缠绕从未止过。
她亲眼所见那血腥的一幕,竟真是江曜所为。
他想过没有,和刑部同去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府,江曜竟先瞒着刑部抓人动用私刑,将陈大人夫妻逼死。
弘文帝该多雷霆之怒,会怎样治他的罪。
胡家和楚王妃又会不会再度寻了把柄,置他于死地?
朝有律法,凡事该冷静善待,姬时语和江曜说过几回了,他压根就没听进去过。
一时间,沈南怀的话又再度浮起。
“五小姐,江大人脾性难摸清,就怕日后对你下手,若是可以,你最好先行躲避一阵子。”
其后便是曾宝仪的话——
“五小姐,你千万不能被江大人杀了啊!快跑啊!”
姬时语慌不择路地迅速爬起身。
院外此刻还是黑乎乎的一片,夤夜还未过去,她心口狂跳,小脸雪白,下床踱了鞋子,便往院外跑去。
一路狂奔至海棠苑,喊声不止。
霎时间,舒氏和杨嬷嬷起了身,点着一盏明亮的灯。
舒氏看清楚是小女儿,惊呼:“阿锁?”
姬时语猛然扑进母亲温暖的怀抱,她哭着哽咽,“娘,娘,呜呜呜呜……”
“这是梦魇了?好阿锁,不怕啊,娘陪着你呢。”
舒氏将姬时语扱抱上床,如同儿时那般,拍着她后背,轻哄她,“没事儿,娘在这,阿锁,没事的。”
“娘,我好害怕啊,太可怕了,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呜呜……”
姬时语啜泣,哭声一阵一阵的。
舒氏抚摸她后背,温声哄她:“谁会让咱们阿锁去死?你父亲是忠义侯,姐姐在岭西做总兵,还有兄长是五军都督府的都督大人……”
“不,不!”
听到江曜的名字,姬时语吓得直发抖,她抓住舒氏的衣襟,便是摇头哭泣,“娘,我要离京,我要去岭西,你让我去岭西寻姐姐吧。”
“怎么突然又要去岭西了?”
舒氏疑窦,顿时猜到姬时语梦魇,怕是和江曜脱不开干系,便问:“是不是你和江曜,你们之间生何事了?”
姬时语脸色煞白煞白的,她说不出话,咬唇眼睫都在颤。
良久,她急切呜咽开口道:“娘,不说别的,我真的得走,求你了,你就依着我一回,好不好,好不好嘛?”
姬时语在舒氏怀里又哭又闹的,这仗势是待天明便要离城的意思。
舒氏被她哭得没办法,她不应,姬时语便大有一副要一直哭的作态。
不愿小女儿伤心难过,眼睛哭瞎红肿,舒氏只能应她。
因而,天将将亮,舒氏便让杨嬷嬷去韶华院陪姬时语收拾行囊,而她亲自走了一趟墨书院,求见忠义侯姬雄武。
姬雄武才归府不过两日,一听舒氏说姬时语要去岭西,当即拧眉。
“怎才回京就又要去岭西了?”
“还不是你的好徒弟惹了阿锁不高兴?”
舒氏猜到几分,她叹了口气,“许是云让同阿锁说了,我们不同意两人的婚事。”
姬雄武的眉头拧得死死的。
舒氏又道:“前两日,云让来求见于我,主动请愿,求我下嫁阿锁做他的妻子,但我没应他。”
姬雄武的脸黑沉沉的,“我同他说过话等同是放屁了!江曜这小子,一点不把我放在眼里的。”
“侯爷,你也莫怪两个孩子了。”
与姬雄武的冷硬不同,舒氏温温柔柔的,说起了往事。
那日江曜因曾宝仪之事来见姬时语,离府之前,他求见了舒氏一面。
并当面郑重地表态,恳请舒氏将姬时语下嫁与他。
然而舒氏轻轻笑着摇了摇头。
江曜不甘心的问寻缘由。
“云让,你是个好孩子,我唯独介怀的,便是楚王妃。”
舒氏还是道出了心里话,其实她情愿江曜娶小女儿,她作为亲娘,看得出来江曜眼中对姬时语的珍爱。
因此,舒氏便给了江曜一个机会。
“侯爷不应许,一来陛下烦扰两府交好誓必威吓皇室,你得想法子亲自说服陛下,二来,阿锁入门之前,需得摆平楚王妃的威胁。”
舒氏说道:“这便是我与侯爷为何,不同意你们二人的亲事。”
这两样都不易解决,舒氏记得那时江曜的脸色十足阴沉。
“侯爷。”
舒氏依靠了过来,她挽住姬雄武的手臂,柔声便道:“我猜阿锁和云让早就互生情意,我们已做了一回棒打鸳鸯的事,不如就随阿锁一次心愿吧,她心中定是难受极了。”
“嗯。”
姬雄武沉沉地应了。
而后,姬雄武便吩咐下去,命杨林领头,护送五小姐姬时语前往岭西。
上回岭西之路,杨林便是同行,而他又在岭西多年征战,早已对岭西熟悉的不行,有他在,姬雄武不会放心不下。
行程就此定下。
……
四月的天如此沉闷,昨夜还是乌云密布,今日的天只比昨夜还要黑沉。
活像是变脸的天公,下一刻便要下起雷雨似得。
此时江曜一袭官服,正跪在了乾清宫的门外。
他头顶乌纱帽已被摘下,轻搁于膝盖边,春雨突然而降,雾蒙蒙的雨水转瞬淋湿他的发和脸。
太监曹云立在殿门前,小心朝这位都督大人觑眼,不觉唏嘘一句。
江曜新上任不久便接连搞出大动静,手段实乃太过狠戾。
先是胡家犯下血案,江曜上呈天听,为民伸冤,捉拿兵部尚书胡老太爷与嫡长孙胡丰汕。
因胡老太爷位高权重,又得三皇子党力保,此案仍在僵持之中。
而后便是新任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正,陈方全。
前两日这位陈大人才调度回京,便被江曜上书,检举陈大人玩弄孩童,嗜好养娈_童,残害数位孩童性命。
早在凉州之中,陈方全夫妻便仗着布粥慈善,以饵钩了许多可怜孩子被下毒手。
此事属实,江曜便立即奉命查抄陈家。
当然,陛下很是信赖这位新认的侄孙。
为朝廷铲除蛀虫恶牙,又甘心做着皇帝的走狗,是问哪个帝王能不喜爱呢?
只是这一回,江大人做的有些过了。
和刑部去往陈家捉拿陈方全夫妻二人时,江曜竟私自动酷刑,未定刑期便先要了陈家夫妻的性命。
此举定然招来帝王之怒。
虽忠义侯几番说辞为江曜开脱,但弘文帝难消气焰。
曹云又思忖着了,只是弘文帝确实实打实地看中江曜,即使江曜犯下如此大的过错,弘文帝也未革他的职。
而江曜如同弘文帝肚子里的蛔虫,杀完陈家夫妻之后,马不停蹄地便来乾清宫门前跪着请罪。
至今,已是跪了三个时辰。
曹云不得不感慨,雨稀稀疏疏落了下来,江大人的脸遍布雨水,可他仍是脊背笔直,跪在那地,一动不动。
寻思着时辰差不多了,曹云便推开乾清宫的门,抬脚恭敬地踏步进去。
弘文帝坐于龙椅之中,眉宇严肃,看不出
是喜还是怒。
他朝门外睨眼,问了江曜如何。
“人倒了没?”
曹云笑回:“陛下,江大人还直挺挺跪着呢。”
“哼!”
弘文帝气得摔下奏折,“看来跪的时辰还不够。”
曹云心知帝王怒气无处可发,想寻个台阶又不够给江大人下的。
他忙上去舔着脸道:“陛下,外头下起雨来了,再这么下去,江大人可真要病倒了。”
“病倒了才好,这小子成日活泼乱跳的,就会给朕寻畔滋事!”
弘文帝怒斥道:“让他病倒,回楚王府躺个一个月再下床,省得朕烦心的很。”
曹云已是了悟,“喳,陛下。”
这台阶嘛,不就是这么正正好寻来了?
春雨如同及时雨,曹云再度出乾清宫时,雨势已渐小。
毛毛雨蒙在江曜面上,为他清冷阴沉的脸,打上了朦胧之色。
曹云开口,“江大人,你既已是病中,陛下体恤你,命你回府歇一个月吧。”
“臣多谢陛下圣恩。”
江曜应话站起身,他颀长的身子如青松坚韧,哪里有半分病倒了的样子。
但弘文帝金口玉言,他说了江曜病倒,那他就必须病倒。
一个月罢了。
江曜抚平官袍,动身离宫回府。
甫一踏出宫门,林一便牵着马走过来,轻声和江曜说道:“公子,王妃有动静了,她去安国公府求见了安国公夫人。”
“她还不长记性?”
江曜眉眼阴冷,狐狸眼闪动着冷光,“有些事,我还没和来得及和安国公府算账呢,那便一起吧。”
林一问:“公子?”
“白氏最在乎的不过是女儿,择日抓了柳眉,逼白氏就范。”
江曜已是冷声下令。
林一应了。
可还没等江曜翻身上马,暗卫首领楚明便踏过雨水点点,快步来在江曜跟前单膝跪地。
江曜睨眼。
“何事?”
这只暗卫乃是楚王亲自交到他手上的,江曜曾命楚明几人在韶华院外盯梢,时刻监视五小姐姬时语的行踪。
后姬时语执意反抗,江曜便尽数撤回,只留了林二。
楚明递来一张纸,“公子,是林二的密报。”
江曜接过来一看,双目霎时血红,目眦欲裂。
林二歪歪扭扭地写着。
“五小姐逃了。”
“哈。”
阴雨绵绵,细雨沾湿了江曜如剑锋利的眉宇,他的嗓音溢出了一道大笑,握着信纸的掌心在颤抖。
这几日,江曜不是没有想过去寻姬时语。
那日他满手是血,是他吓坏了他的阿锁。
因而,见她之前,江曜沐浴了好几回,又用荑子清洗,便是想要全身干干净净,确信再无血腥之气之后,他才敢去见姬时语。
但姬时语始终拒而不见他,但凡他寻来,姬时语便会躲避。
江曜想着她还未缓过来,那他便给她些时日,待她缓和冷静之后,他再去哄哄他的小姑娘。
谁成想,他等来的却是。
姬时语跑了?
她真的狠心撇下自己,抛弃他离开京城了?
脑中诸多画面浮起,江曜忆起自己求见舒氏的时候。
舒氏温柔的嗓音说出了多残忍的话。
“对不住了云让,我知你是极好的孩子,只是你和阿锁这婚事,我和侯爷已是决意,是不会应许你们二人成亲的。阿锁纯真,她不该嫁入皇室。”
侯爷也说过:“江曜,你得死了迎娶阿锁的心。”
现如今,阿锁逃了。
很快,楚明又递上一沓信纸,他道:“公子,这些是在五小姐书房暗格之中翻找出来的。”
江曜飞快过目。
只是一眼,信纸里面的内容竟令他这六年全部堆积而起,如群山般的感情,崩塌、破碎。
姬时语书写下的,是她上辈子的过往,她写到自己在忠义侯府活到了十六岁。
死前她曾犯下过一桩罪孽。
那就是她以他江曜之名,杜撰了他不切实际的话本,闹得满城风雨。
以至于后来楚王府与三皇子党彻底交恶,江曜暴虐三皇子妃柳眉,被大怒的三皇子在大雪之中一箭穿心。
而她姬时语在回心阁,见到江曜最后一眼,竟因为太过害怕,没能救他一命。
姬时语写道:“上辈子我对不住的人便是江曜,这一世我见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要捡他回来。我得把他养在身边,对他好,以偿还上辈子我欠的债。”
“江曜,我的哥哥,这些都是我欠你的,不论如何,我都得对你好。”
江曜头晕目眩,仿若雷击。
所以自始至终,这些年姬时语对他百般的好,顺从他亲吻搂抱,都是因为打心底的愧疚,她愧对自己,良心不安,才会如此?
“哈?为了上辈子的债,这辈子才一直对我好?”
江曜的狐狸眼一片血红,他手心颤栗,握着那张薄薄的纸,仿若下一刻便要捏成了碎片。
所有人都在逼他,连阿锁也是。
为何就不愿意多看他一眼呢?
为何就不愿听得他有多少苦衷呢?
江曜手背青筋暴起,腕骨剧烈颤动着。
阿锁,你不喜欢我,只是怜悯同情我是个可怜虫吗?
才会在见到我杀了陈家夫妻之后,不顾一切的逃离了?
她害怕他,怕他太残忍,决意要舍了他,从此再也不要他了。
可是,晚了!
她还想逃去哪里?
从这辈子招惹他的那一刻起。
不喜欢又如何,他江曜想要之物,就算拼死也要抓在手心。
阿锁,这是你逼我的。
“召集全部人马,配合林二行动,出城!”
雨下的烈了,转瞬间大雨渲漫倾注,雨水模糊了江曜阴冷的狐狸眼,他翻身上马,居高临下地吩咐下去。
布下天罗地网,只为了——
江曜冷笑:“抓她回来。”
第112章
春雨朦朦,沾衣欲湿。
姬时语此行西行一路往岭西而去。
途中她故意避开了清水镇那条原路,为的便是怕江曜带人找来。
她有意择了另一条路走。
路上雨水便时停时下,马车走的尤其艰难,一日之中仅能有半数的路程。
为赶路程,姬时语不敢耽搁,她是一整日窝在车中未下过车,途中也仅是草草吃了几口烧饼填饥。
夜深之时,杨林沉脸止住马车前行,和姬时语禀报。
“小姐,得寻个地儿歇息了,马匹走了一整日太过疲惫劳累,需得休整。”
“好,入城吧。”
姬时语应了。
一行人便就近入了一座小镇,寻了主城最大的客栈入宿。
杨林领车队喂马卸货,而萍亭和萍柳则伺候姬时语歇下。
一日的奔波,加之这几日接连没能睡一个好觉,此刻姬时语是全身酸痛、精疲力竭。
她的四肢无一处不在麻木的疼,双腿立在地上走几步路亦是泛着酸意。
“好累啊……”
姬时语半倒在萍柳身上。
萍柳轻声哄道:“小姐,待萍亭取了热水来,您沐浴过后便好生睡一觉,明日我们再赶路。”
“嗯。”
姬时语轻轻应。
萍亭去向店家要水,不一会儿热水便被抬入了浴房,她见水温尚可,便让萍柳搀扶着姬时语进来。
两个丫鬟便伺候着姬时语褪去衣衫与鞋袜,坐入浴桶。
温水浸没过身,是连一日的疲劳终得了舒缓。
姬时语舒服的喟叹,闭起一双水眸,她那只雪白的皓腕微微抬了起来。
“出去吧。”
姬时语轻声说:“你们去门外候着,我自己能洗。”
“是。”
两个丫鬟退下了。
姬时语将整个人没入了水中,客栈无她常用的玉兰香露,她便挽起乌发,打算待到岭西再清洗头发。
水里映出她晃动的娇颜,姬时语还未从被江曜吓唬的那股劲儿缓过来,脸色微微泛着苍白。
一双猫瞳水灵灵的潋滟,在水中不住的飘荡。
姬时语想起了三姐、四姐出嫁之前的话。
“五妹应很早便心悦江大人了吧?”
姬如萍笑着揽住了她,“你自个儿许是瞧不见,你看他时的眼睛,便是温柔似水的甜蜜。”
“是和江大人瞧着你时一模一样。”
姬如蕊接了话,笑说:“你们二人才让人纳闷,像两情相悦之人,偏在外又说不是,连个亲事也没定下呢。”
怎么会呢?
姬时语不愿再去回想姬如萍和姬如蕊姐妹说的话,什么劳什子江曜满心记挂她,眼里温柔缱绻。
那一日亲眼所见陈夫人被杀,死相极惨,便是出自江曜之手。
沈南怀与曾宝仪亦是几度差点被江曜杀死。
他们说的不错,江曜根本就是个疯子。
被一个疯子喜欢上,而她又早早的喜欢上了一个
疯子。
她能如何呢?
她真的能有法子扼制江曜的杀念吗?
姬时语不觉得。
江曜并不听从她的话,甚至他也说过,即使那一日她在陈家,守在陈大人夫妻身前,这两人江曜也杀定了。
姬时语不以为自己有这个能耐。
她更怕江曜哪日不再喜欢她了,真的会对她下手。
除了早些逃离,她想不出更好的路。
“希望哥哥不要来……”
手臂恍恍惚惚的酸痛,姬时语抬起胳膊,伸手为自己揉捏几下,而后她便搭在木桶沿之上,脑袋靠了过去。
枕着手臂,姬时语感到了全身心的劳累,就在这一刻,她很想睡过去。
好像所有的烦心之事,只要她睡着了,便都会过去。
姬时语阖起了眼。
……
萍亭与萍柳候在浴房屏门之外,两人心中惴惴不安。
虽不知小姐身上出了何事,但两个丫鬟自小伺候在姬时语身边,早便察觉了小姐心事重重。
萍柳哼道:“萍亭,你说是不是又与江大人有关?”
萍亭心细的多,她道:“萍柳,慎言。”
“也只有江大人会徒惹小姐烦心。”
这会儿离了京城,又在别处地界,江曜人不在,萍柳还想再斥他两句。
谁知话还没张口,屋门之外,客栈的二楼走廊霎时响起大片凌乱的脚步声。
萍柳不安之意更甚,“夜深人静的,外头出事了?”
萍亭未语,她盯着闭起的屋房门,提声朝屏风之中的姬时语喊了话。
“小姐,可是洗好了?”
里头静悄悄的。
萍亭便要进去,“小姐,那奴婢进来的。”
可就在这时,姬时语所住的屋房门却被人自外推开了。
风声灌入,沉重的开门声引得两个丫鬟回望过去。
窗外的雨轰轰烈烈,下的更大了。
滂沱的雨水打在客栈二楼的窗棂之上,劈里啪啦的,仿若下一刻便会敲开本就不多严实的窗子。
屋房门外,突现一个人影。
江曜冷脸立在那儿,如鬼魅显形。
一道惊雷落下,照亮他眼底的阴郁。
看清楚来人,萍亭惊恐大步后退,她的头撞上了屏风。
萍柳的脸登时吓了个惨白,直喊:“江、江、江大人!”
在江曜身后,跟随着林一楚明等一干人,共十余位黑袍暗卫。
杀气与寒气,一刹那,灌入了整个逼仄的屋中。
江曜身上朱红官服未褪,衣衫褶皱不平,全身早已湿透,润成暗红。
无尽的雨水沿着他的衣袍,滴滴答答落在了本干净的厢房地面。
瞬间积下了一滩水渍。
江曜的一双狐狸眼环顾轻睨,他没能在屋中见到姬时语,眼中情绪霎时黑沉阴暗。
扫向萍亭萍柳两个丫鬟时,是冰冷又刺骨的无情。
他问:“阿锁呢?”
萍亭和萍柳已受不住威压,跪倒了在地。
两人瑟瑟发抖,打着哆嗦,听见江曜冷漠的问话,萍亭只感觉大难临头。
小姐还没到岭西寻得大小姐,便被江大人在半路拦截,此番怕是。
要完了。
“你们是阿锁的丫鬟,我不想杀你们,但你们若是执意要阻碍我见阿锁……”
两个丫鬟一声不吭,江曜没了耐心,直接拔了长刀出鞘。
江曜直言:“不要逼我。”
萍亭闭了闭眼,她坠下了身子,瘫软着回道:“江大人,小姐在浴房沐浴。这六年,小姐一心只系于你身,请大人不要伤害小姐,奴婢等求你了。”
说罢,萍亭与萍柳两人齐齐给江曜磕了头。
江曜几乎是挂起了讥嘲。
他不清楚姬时语究竟给两个丫鬟说了何话,竟能让两个丫鬟这般的恳求他,即便到了这个时候,还要拿旧情来说事。
阿锁啊阿锁。
你是拿刀捅我的心啊。
江曜收起刀,他没再看两个丫鬟一眼,而是转头迈着步子径直去往浴房。
“大人!”
萍亭突而抬头又喊住江曜,“还请您……多怜惜点小姐,她还是未嫁之身。”
江曜的手一顿,回过头,他望向了林一,吩咐道:“带她们下去。”
林一领命,与楚明一同把萍亭萍柳带离出屋。
江曜独自跨入了浴房。
房中水汽还留着温热,雾气已散去大半,一方浴桶摆在中央。
江曜的眸子朝下一瞥,雪白的玉颈便映入他的眼帘。
姬时语的身子浸泡在水中,她是熟睡了过去,正枕着手臂浅浅的呼吸。
一起一伏时,连带洁白的后背隐约从水里浮现。
只是见到她娇俏的容颜,江曜那颗本死了的心,再度剧烈的跳动起来。
“嗯……”
水里传出小姑娘一声哼声叮咛,江曜怕姬时语醒来,上前便点了她的睡穴。
这回姬时语是真的软软地趴入温热的水里。
江曜站在她上方,水好似被子盖住了她全身,可雪白的肩头隐隐浮出水面,和那只他吻过几回的脖颈,勾得他一双眼怎么也挪不开。
他多想她啊,想得心发了颤,可她呢?
就这么想逃离他吗?
江曜探出手,抚在了姬时语的耳后,指腹因几滴水阻挡,他便先抹去了水,冰凉的手指再顺着抚摸她微热的柔肌。
他的掌心触及她的脖子,抬手便用大掌包住了,细细的,温柔的,抚_摸了好几道。
感受到手心之中的心跳声,江曜轻轻笑起来,十足愉悦。
“阿锁,抓到你了。”
她还是他的。
不管去哪里。
天涯海角,他都会找到她的,想逃?
他怎么会容许呢?
阿锁,你不乖啊,不乖的话,他就会惩罚她的。
不喜欢被锁起来吗?
不喜欢也没办法呢,谁让她如此的不听话。
他最不能接受的便是被抛弃,偏偏她就一心想舍弃他呢。
“不可以啊,阿锁。”
“所以,陪着我吧,一辈子都陪着我啊,我们走去哪,都得在一起。”
江曜的手往下滑,他的衣袖没入了水中。
不多时,他揽住姬时语的后背,哗啦一道水声,他将人一把从水里捞了起来。
未着片缕,姬时语坦诚以待,一身娇躯露在了江曜的面前。
江曜的呼吸一窒,而后整个呼吸都错乱了。
两人相处六年以来,江曜从未窥视过姬时语的身体。
今日坦诚的初见她,浑身血液如倒灌似的,沸腾着、翻涌着。
姬时语不是瘦弱的身材,反之,该有的她很圆润,她的一对玉/桃儿将腰肢衬得很细,亦有这个缘故。
他满心贪婪地注视着她雪白粉嫩的酮体,从头到脚,又拨弄抽掉了她的簪子,一袭青丝瞬间披洒下来。
江曜只觉得连姬时语的头发丝都合他的心意。
她太美了,令江曜情难自控。
揽住小姑娘的腰,江曜将她托起来,垂头狠狠亲咬住了她香甜的嘴唇。
再多躁动、烦乱的心,也在这个吻里平复。
江曜亲了一会儿,便啄了啄放开了她。
姬时语被点以睡穴,不能回应他的热烈,江曜觉着不是很满足。
他还有的是机会,能与姬时语重温感情。
眼下,是时候回他们的家了。
江曜抱起姬时语,取下浴桶旁的巾帕,小心翼翼为姬时语擦拭身上的水滴。
擦着擦着,他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巾帕每拂动过一处,他体内的热气便上涌一分。
几番之后还是强压了下去,将她擦得干干净净。
而后,江曜褪下自己的外衫,裹着系在了姬时语身上,他托抱起她的腰背,大步走出了门外。
客栈二楼的走廊,林一与萍亭萍柳齐候着。
屋门一开,江曜抱着姬时语而出。
萍亭飞快一瞧,江曜怀里的姬时语仍在熟睡,小脸莹白,不似受了伤害,她顿时大松口气。
江曜抬眼,周身的寒气稍稍褪去,他的音色比来时平稳了许多。
“回京。”
江曜道。
第113章
姬时语苏醒时,周遭是无边的黑暗。
这是哪里?
不是客栈!
入目空无一物,静得姬时语心中发慌,她下意识动弹了两下身子。
咔哒,咔哒。
是铁链撞击地面的声响,打在姬时语心头,沉得她心跳飞快。
她突而直感四肢与身躯像被紧紧缠绕着,她正以一种极为别扭的姿势被吊着,俯趴于半空。
不等姬时语冷静思索,她的目光轻眨,下一刻,四面八方的油灯竟是在这时被点亮了起来。
一有了光,视野便清晰明朗。
随着啪嗒地铁链捶地声,身前那人的容貌落入姬时语的眼,她全身寒毛的四起,瞬间止不住地发了颤。
昏暗逼仄的暗室之中,姬时语面前摆放着一只红木方椅,而江曜此时正一动不动坐于椅中。
“你终于醒了啊,让我好等呢。”
江曜注视于她,不知看了多久,他凉薄的唇透出若有若无的笑,昏黄的灯打在他清冷的脸上,仿若不那么骇人。
“你……你是如何找到我的?”姬时语不死心,追问道。
“呵。”
江曜想起姬时语不吃不喝也要逃离他的身边,怒气再度被点燃。
他掀开阴寒的眼,问了她:“阿锁啊,你逃得走吗?”
“你。”
“我说过了,你得陪在我身边,不若的话,我会很不悦呢。我不悦了,便会想惩罚你的,你为何不乖呢?”
“江曜!”
姬时语亦是恼怒不已,她瞪着一双水眸,想扑过来,奈何一动身子,耳边又是不断的铁链捶地声,当即便垂下头颅。
这一看,姬时语是彻底呆楞住了。
她的手腕与脚腕皆被扣住了镣铐,那头系着粗长的铁链,她试图晃动手腕,奈何铁链钳得很紧,挣脱不了。
雪白的肌肤裸露在外,还有数条赤红的红绸裹缠在手臂之上,朝上方吊着。
白玉肌肤之上的黑色与红色,是那么的碍眼。
她的衣裳呢?
姬时语惊恐瞪眼。
她的衣裳早已被褪下,全身上下只留有一只粉锻的小衣单薄地挂在胸前。
那只鸳鸯绣花映在她眼里,刺疼了她的双眼。
姬时语的腿和脚被吓得发软,便再无力气支撑,要往下倒去,可后腰好似也被禁锢住,竟是吊住她没让她栽倒。
再往下垂眼,姬时语只差叫出了声。
她的膝盖将将捶地,但身下却铺了柔软的垫子,膝面擦过绸缎,不会生疼。
而禁锢她手脚的镣铐也被包裹住棉絮,不论姬时语如何挣扎,都不会感到疼痛。
只是被这么全身捆_绑无处可逃之下,姬时语的眸子被气得发了红。
“江曜,你竟然……你竟然绑了我!”
“是啊,这是我精心准备的,阿锁可还满意?”
江曜起了身,墨沉阴暗的狐狸眼顷刻锁住了姬时语,他舍不得挪眼,也不愿挪开错过这美妙的一幕。
姬时语微动身子,她雪白的娇躯晃动着,身上的红绸裹住了她,那么白,又那么红。
太美了。
江曜觉着自己的呼吸都在加重。
他还有些后悔,为何没早点将阿锁弄进这间暗室,早些让她以这么美的模样,勾得他再动_情一些。
那样的话,他就会给她更好、更美的东西。
今日的江曜高发玉冠,一袭墨色锦衣。
一根玉带勾勒出他劲瘦的腰身,腰带之上朱红的宝石明亮,多了一抹红衬得江曜不那么沉闷,反倒是清贵无匹。
只是姬时语早便清楚了,这身看似翩翩清世佳公子的皮囊之下,是怎样凶残狠辣的心。
她可是亲眼看见江曜杀了陈家夫妻啊!
陈夫人连眼珠子都被他刨出来的,碎掉了的,就落在她脚边。
“阿锁啊。”
江曜朝着姬时语走近,姬时语盯着他,四肢动不了,可肩膀还是抑制不住地颤抖。
他每走近一寸,姬时语的脸蛋便白一刹。
江曜是穿戴整齐,与只着了一只小衣的姬时语全然不同。
“江曜,你要对我做什么?”
姬时语又气又怕,眼看江曜已来到了身前,她被吓得说话也不利索了,“你杀了陈氏夫妻还不够,如今你,你要杀了我吗?”
“阿锁,你好像很害怕我啊。”
江曜狐狸眼挑着,他轻笑了一声,意味不明,他朝着姬时语探出手来。
“啊……”
姬时语羞愤地喊叫出了声。
亲眼见江曜那只大手将鸳鸯揉碎了,姬时语竟不得反抗、阻挠,她想要摆脱,抗拒江曜继续触碰自己。
铁链与红绸彻底绝了她的动作。
只能眼睁睁看着江曜为所欲为,姬时语一张粉白的脸羞得能滴血,她愤愤咬牙,怒视江曜:“你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对我……”
“我在惩罚你啊。”
江曜似笑非笑,“逃离我之前,你便该知道了,被我捉住的话,我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你呢。”
“江曜,你,我为何不能逃?你都要杀了我啊。”
江曜还未停手,他只是几下动作,姬时语水眸便泛起了水光,连尾音也变了调,宛如在娇嗔。
又羞又恼的情绪充斥了姬时语的满心腔,她哭了出声:“江曜,呜呜,别让我恨你!”
“恨我?”
果不其然,这话令江曜止了手。
那双黑漆漆的狐狸眼笼罩起一层如死寂的深色,姬时语被他盯着,连脖子也僵住了。
她想朝后退,可她正被江曜握在手里。
江曜掐住姬时语的腰肢,只是轻轻一拽,未能着地的姬时语便落入了他的怀中。
他摁着姬时语的眼角,逼迫她抬眼,眼里只能有他。
“看见你害怕,我真想挖了你的眼睛。只要你这双畏惧我的眼被挖了,再换上另一双眼,从此看着我时,便再不会有害怕的感情。”
江曜说的好轻松,可听在姬时语耳中,无异于一张催命符。
恍惚间,姬时语又想起了眼窝空洞的陈夫人,血淋淋的看着她,说她便是下一个自己。
“不,不要!”
姬时语脸白了,她那双猫瞳禁不住泛起了泪花,“江曜,你敢挖了我的眼睛,我这辈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她性子倔,即使被江曜逼迫之下,也说不出示弱的话。
“是吗?那阿锁做鬼也要缠着我了?”
江曜竟然笑了,“我真想见识呐。”
他全然不会讨厌,反而还很欢喜。
若能被姬时语一辈子,不,生生世世缠着,即使是死,那又有何妨?
“来啊,阿锁,缠着我吧,永远不要放过我。”
“你这个疯子!”
姬时语叫骂大吼:“你敢动我,忠义侯府也不会放过你,江曜,你真要和我鱼死网破?”
江曜的脸一瞬间乌云密布,阴沉下来。
也不知是被姬时语的哪句话刺激到,他垂眸,漆黑的眼瞳缓慢转动,他盯上了姬时语雪白的肩胛骨。
手指半曲蜷起,便用骨节卡住了她的肩胛。
江曜的手指很冰凉,触碰到姬时语如凝脂般的肌肤时,两人的呼吸都变得重了几分。
“你,你到底要将我怎样?”
姬时语很害怕,不住瑟缩晃动肩头。
江曜默不吭声的样子,比他陷入癫狂,还要来的如同狂风骤雨。
然而江曜轻轻摩挲她的肩胛,一动不动,姬时语的心好似被沉重的吊索提起。
但就在这时,他的手朝后一顺,勾住了她那只小衣的系带,再一拨弄。
她的小衣落了地。
“啊!”
姬时语叫了出声。
小姑娘的皓腕似凝了霜雪,洁白无瑕,偏全身肌肤嫣然红艳艳,那头乌黑的长发垂于肩,丰艳无比。
他穿戴完整,她未着片缕。
江曜盯着她,胸膛起伏的厉害,气息开始乱了。
“江曜,我的衣裳,你给我!你太过分了,就只会欺负我……”
姬时语羞愤地再忍不住落了泪,若她双手能得了空,定要捶打在江曜身上,以宣泄她的恼怒。
“阿锁长得真好看呢,我很喜欢。”
“我不要,你放过我,我……不要这样。”
姬时语的身段不是干
瘪瘦弱,她不大不小,玉/桃是同江曜的手掌一般,以他的手,刚刚好能握住她。
是见过一回她多美,可再见一回。
江曜还是把持不住。
姬时语还在羞恼地掉眼泪,嘴里胡乱吐着讨厌他的话,江曜却已上了手。
“我好讨厌你,我恨你,啊!”
登时,姬时语的话音又变了调。
迷乱又爱娇。
江曜的眼底升起一股浓厚的痴迷,他不厌其烦地放跑她、再抓她回来。
好似这场你追我逃的戏码,只有两人皆在醒时,才最有意思。
“你当真不要吗?阿锁,可我觉着你这副模样全然不似不要啊,我很喜欢,你也会喜欢呢。”
“不要,我不要……”
江曜说着低沉缭绕的话,姬时语连眼皮子也不愿睁开,她想要逃避这一切,不愿去想身前的江曜和此时的境地。
姬时语满脸飞红,耳朵颤抖着,眼睫亦在打颤,偏咬唇还在倔,“你快放开我,我要回侯府。”
“你还想逃离我?”
江曜周身冷了下来,他的手心握上了姬时语的腰,再缓慢往上爬。
微凉的手掌贴着她,好似一条蛇在缠绕、游走。
姬时语闭着眼,心生的触感反而更为强烈,刺激得她耐不住喘息了几声。
未经历过这档子事的小姑娘,哪里架得住江曜这般的招惹。
“阿锁,我说过,你敢逃离我一回,我便抓你一回,直到你歇了这个心思。”
江曜不似在威胁,而是说着真心话,“亦或者,我们干脆便留在这间暗室吧,只有你我,可好?”
“不,不,我不要……我不要……”
“啊,你不要留在这里啊,你不喜欢吗?”
“不喜欢,我不喜欢!江曜,不要这样,我不要……”
“那好吧,那,阿锁不喜欢的话,只能这样了。”
江曜发出遗憾的叹息之声,他那双狐狸眼凑近了过来,冰凉的气息打上她的脸。
姬时语全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摆头不愿让他靠近。
然而,江曜固执地贴上了她柔软白腻的脸蛋,甚至还径直从嘴里溢出了喟叹。
“阿锁,那让我杀了你,好不好?”
江曜的话语如此温柔,贴在她耳廓之上,舌尖划过她耳垂时,他说出了这么凶残的话。
姬时语吓傻了,眼中满是恐惧,她拢着水光摇头,“不要,我不想死……”
“可是我杀了你,再同你一起殉情,这样一来,此生,这辈子我们便能永远的在一起啊。不会再有人将你我分离,不管是侯府,还是这天下,我们都将彻底属于彼此,完完全全的属于彼此。”
江曜侧头,他的呼吸又快了几分,姬时语被他带得亦是摇摆了。
她吐息渐快,眸子微迷茫,竟一时之间没立即说出抗拒的话。
只是江曜想亲她,还是被她摆头躲开这个动作。
终于眼角的泪水再也禁不住的落下,姬时语呜咽着秉持内心的恳切:“不要,我不要去死,我要活着。”
“阿锁不想死啊,是太怕疼了吗?”
江曜吻去了她眼角的泪,冰凉的吻便顺着她的脸缓慢往下落。
这一回,姬时语没再拒绝他的亲密。
他吻的认真,也带了很重的宠溺。
竟在最后,姬时语的话还是成了撒娇似的娇嗔,“哥哥,我想和你一起活着,和你一起……”
小姑娘将脑袋乖顺地贴了过来,江曜便捧起她的脸,含住了她娇嫩的红唇。
细细密密的吻,糅杂了许多柔情。
“很想将阿锁的全身都亲一遍啊,嗯,我就这么做吧?毕竟,你现在也已在我手中了呢,我做什么都好不是吗?”
江曜不再说些吓唬姬时语的话。
欺负她一时,心中的恶劣已得到了满足,便不想真将他的阿锁吓坏了。
他将她带来这间暗室,是想多疼爱她的。
于是,江曜一动,情潮翻涌而上,姬时语又忍不住叮咛,断断续续的话音吐露。
唇齿间还有他的吻,与加深了的喘气。
“你……不……你要对我,做什么?”
“我相信阿锁会喜欢的。”
第114章
“你真的要杀了我吗?”
姬时语从江曜的肩窝抬起头,她眼尾隐隐的红,口中溢出轻微的喘息声。
方才她被江曜缠绵吻了许久,唇肉红的娇艳。
江曜抚着她,手并未从她身上挪开。
即使和江曜唇齿交缠,得了一个长长的亲吻,可姬时语心底的胆怯仍未全然消去。
她恍惚间忆起惨死的陈氏夫妻,陈夫人那掉落在地上的破碎的眼珠子。
姬时语的身子不自觉的颤抖。
手中紧握的娇躯战栗着,几乎是同一时便令江曜察觉。
江曜不紧不慢地揉着她,像在安抚,又像在盘算该从哪里享用她。
“怕了吗?”
本安息的恶劣心思,就这么在姬时语红通通、浸了水光的猫瞳注视刺激之下,再度汹涌泛滥。
江曜好喜欢被她这样看着,明知道两人之间不会升起任何企图伤害彼此的念头。
可他偏爱死了她心有恐慌,但身体情不自禁向他这个恶劣之人靠近的模样。
那种感觉就像是,即便姬时语害怕他,却仍旧对他有一丝的留念。
她舍不得他。
她抗拒本能的还喜欢着他。
江曜很亢奋,他玩_弄着怀中的娇躯,看姬时语不住努力抬头,喘气渐促,目光涟涟。
姬时语的呜咽溢出了唇间,“哥哥,不是说好了,一起活下去吗?你不要欺负我了……”
“我哪里是在欺负你?阿锁,还是这样嘴硬呢。嘴硬的话,我就想亲到你说实话为止。”
江曜旋即不再用手摸她,他埋下脑袋。
姬时语再情难自控,双手与双脚俱是被红绸铁链锁住,她想挣脱也不能。
腰肢想挣扎,却被江曜一只手臂紧揽住。
他锁着她,偏要她任由他摆弄。
姬时语说不出话。
那种感觉,既是极大的舒服,又带有轻微的刺痛。
江曜故意用牙齿厮磨,几番来回地欺负她。
“阿锁,你现在还觉着我要杀了你吗?你说说看,我可是在欺负你?”
姬时语根本不敢垂眼,她克制地扬起脑袋,呜呜地轻唤。
一旦垂下眼,便会瞧见江曜乌黑的发间,紫金玉冠晃动着。
那东西占去了她粉缎的绣花鸳鸯,羞得她发颤。
江曜垂首,轻柔地亲她。
姬时语感觉自己要疯掉,紧紧闭合起眼。
“阿锁不说话,是很喜欢被这么亲啊。”
江曜揉着她的腰窝,在软肉那处捏搓了两下,他低低的笑了出声,“看来舒服的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你……你,你闭嘴!”
姬时语面红耳赤,眼角坠着泪珠,不时滴落两颗,却并非是为了生气。
当了十六年的黄花闺女,如今太过羞愤,她不敢直视。
心中的害羞太甚,终还是呜咽出声。
“江曜,呜呜呜,你就是在欺负我。”
姬时语总是柔软白腻的,江曜的手已经掐/入,可唇齿却也不放过她。
被折磨的姬时语玉颈亦泛了红,喘息不止。
江曜好似极其喜欢她的身体,目光痴迷地落在玉/桃之地,便总爱流连忘返。
不管是他的手、眼睛还是唇。
被江曜握住着亲吻,他没用很大的力道,姬时语被摸得亦是很舒服,气息便就此紊乱。
“你不要,不要再这样了,我不要,江曜,啊……”
可是江曜不打算这么放过她。
他的手还在往下走。
“为何不要?阿锁你明明好喜欢的,不乖乖说实话的人就该受到惩罚,嗯?”
铁链啪嗒啪嗒地在撞地,姬时语真满心只想挣扎摆脱。
她羞愤地闭紧双眼,眼睫飞快眨动,唇间只余下了咬唇哆嗦的哼声。
室内沉寂,江曜尤为不满意。
他没收回手,冰冷的脸颊却贴上了姬时语火热红扑扑的脸蛋。
“阿锁又不吭声了,不说话那我可要亲你的。”
姬时语羞恼气得睁开眼,江曜的手一个用/力,她便又是张了嘴“啊”地出了声。
江曜笑起来,凑上前低头啄她的粉唇,轻轻的,温温柔柔的。
“阿锁,乖,叫我云让哥哥,喜欢阿锁这张小嘴这么喊我。”
江曜一遍又一遍地亲她的嘴,姬时语避不开脑袋,只能任他捧脸含住微红的唇。
她脑子里白/茫茫的,被江曜作弄得快要昏厥。
“阿锁?”
江曜又重重地吮了一口,姬时语的红唇瞬间红肿一片,他唤她:“阿锁,喊我。”
偏在这种时候,江曜停了手。
姬时语粉颊红润,不悦地抬起眼瞪他,眉眼泛动春/潮。
“好好的喊我,我就给你。”
江曜却俯身亲她漂亮的猫瞳,嘴角轻扬 ,满足地看她吸气微颤。
姬时语被折/磨的不上不下,难耐坏了。
但眼前这个坏心眼的人就是要听她那张小嘴里,吐出自己喜欢的话。
若是好听,他愿意什么都给她。
“……哥哥。”
姬时语羞到难以自持,闭起眼,眼睫不住颤抖,她嗡嗡喊他:“云让哥哥。”
“真乖。”
再度得到了江曜的怀抱,姬时语那颗被提起的心,也在瞬间落回了原处。
“现在,该我给你了。”
小姑娘浑身泛着粉,吐气如兰,她的手脚发软,腰肢柔柔下沉。
多亏有红绸吊着,不若会立即栽倒坠地。
姬时语已是平稳了呼吸,她缓慢平复,情绪尚可抑制。
“如何?”
只是在听得江曜直白之话,姬时语还是耳尖颤抖,身子紧绷。
江曜取来帕子,当着她的面慢慢擦拭自己的指尖,他那双狐狸眼直勾勾的沉了墨色。
姬时语看得脸上又是一阵热意。
那都是她的……
江曜用一只干净的手掌攥住她的腰,话音笑意浓浓,满心的愉悦充斥心间。
“看,阿锁你的腰自己在动呢。”
姬时语更不敢垂头,她羞愧万分,自己的身体她焉能不知晓?
刚与江曜,她是太舒服了,腰肢竟不自觉地往江曜冰凉的手心上靠去,很是想与他再度亲密。
可是,可是她心底不愿意承认自己是这样的人。
姬时语对江曜的话闭口不言。
小姑娘本就是个害羞的性子,被喜欢的少年调戏便罢了,还摁着做了从未做过的出阁之事。
她只顾着闭眼满面羞红。
“你也喜欢我对你这样是不是?”
江曜却直接捧着她的脸蛋深深吻了下来。
“嗯……”
姬时语被迫承受了这个吻,良久,她唇瓣发疼,被吮咬了好几下,疼得她又是一阵呜呜。
江曜终是放了口,他摸着她的脸,轻声呵气,“饿了吗?”
这回姬时语没矫情,点头便应:“好饿,我还未进食。”
“谁让你要一路跑那么远的?”
姬时语腹诽:还不是为了躲你?不是你我何苦逃命?
似乎察觉姬时语愤恨的目光,江曜走出去几步远,端来一碗粥,便笑着靠近她。
“往后想逃跑可以,但要记得用饭,我可不喜欢你太瘦,太瘦容易硌人。”
江曜似笑非笑,意有所指,闹得姬时语一个大红脸。
姬时语吼他:“给我松手,我要吃东西。”
“不要。”
江曜一口否了。
在姬时语瞪目结舌之中,两人就着这个害羞的姿势,他执起汤勺,给姬时语喂白粥。
胡闹了一阵子,白粥有些温凉,吃进嘴里不太好吃,但对姬时语而言,她已有几个时辰滴水未进。
白粥润嗓子,还算能进食。
吃下了大半碗,姬时语摆头不再张口,她感觉自己已是半饱,不想再多用一口饭菜。
江曜却又执起勺子到她唇边,他说:“乖,再吃点,不若一会儿你又饿肚子怎么办?”
“一会儿?”
姬时语怒视的眸子便眨眼射了过来,“你还打算绑我多久?”
江曜淡笑不语。
他这话便是就没打算轻易放走她。
姬时语气恼极了,她气江曜一言不发便将她带来密不透风的暗室,又气家中人若知晓她不见踪迹,该有多着急。
思绪一多,小姑娘恼得便红了眼眶,愤愤一头撞到江曜的手腕。
这一撞,是将江曜手中的那晚白粥当场打翻。
粥落满姬时语一身。
但她没有任何反应。
姬时语朝江曜吼道:“你就这么绑了我,我爹娘和姐姐该多担心?我说好了要去岭西,人却在半路没了,江曜,你不可伤我亲人,不然我当真要恨你……”
她胸膛起起伏伏,因白粥点点沾落,连锁/骨也被嘀嗒了两滴。
江曜掐住她的腰,埋头倾身而上,他的舌尖卷上她脖上的粥,是吃掉舔舐了干净。
“阿锁又在怪我了,我将你带来,自然是告知了侯府,侯爷与夫人都知晓你随我住在城外的别庄之中。”
“你!”
姬时语还在生气,火气并未因江曜一番话而消气,“但你怎么可以,可以这样对我!”
恼火的话说不完,江曜已是顺着她身上零落的白粥,自上而下地亲她。
他亲得缓慢,唇间热气弥漫,烫得姬时语低/吟。
姬时语的腰不自觉扭/动起来,她脸色红润,吐气不稳。
“别,别再来了……”
“那可不行啊,我做了万全周到的安排,便是为了你我在这里,无人发觉。”
话音落,江曜已是将姬时语身上的白粥舔尽,一滴不落。
“阿锁,你大可以放心,这回,不会再有第三人打搅我们。”
直起身,江曜抬起手,扣上自己腰间的玉带。
他的手心一翻,就那么弄掉镶嵌红宝石的玉带,反手丢落至地。
姬时语羞的厉害,连十根脚趾也因他这个举动蜷缩僵硬。
此前两人胡乱来,江曜一直是穿戴整齐,他一副玉质金相,做出的事又是荒唐至极。
姬时语虽恼火,但也没升出多少真正的恨意。
只因为,她自始至终,都喜欢着江曜。
而他又温柔以待,让她太舒服了。
如今姬时语直直面对江曜,看少年顶着清冷的容貌,狐狸眼翻涌旖旎的情/欲。
他那只大手正覆在衣襟口,好似下一刻便要解开月白色的衣袍。
姬时语的呼吸瞬间加重。
江曜不是没察觉,留心着小姑娘的眼,她正一动不动看着他。
小姑娘猫瞳色泽糜丽,江曜蓦地勾唇,看来他的阿锁有几分觊觎他的姿色。
不过江曜还未动,姬时语却先咽了口水,她巴巴问:“你……你真要脱。”
“怎么?”
江曜挑了眉,眼中兴味四起,“阿锁脱得,我脱不得?凡事要讲有来有往,方才我让你舒服了,这回该你让我舒服,不是吗?”
“我,我,我,我怎么能……我不要,明明是你非强/要于我的!”
姬时语咬唇,她羞得不敢再看江曜。
她是喜欢江曜的皮囊,可亲密之事她从未接触过,还是害羞。
江曜却说:“阿锁,看着我。”
姬时语因他郑重的话,直起脑袋看过去。
在她那双盈盈微光的注视下,一阵窸窸窣窣响动,江曜兀自解开衣袍。
“啊!”
结白紧实的胸/膛赫然呈现在姬时语面前,她莹白的脸布满红霞,热得滚烫无比。
若是双手得空,姬时语怕是能当场捂住自己滚烫的脸蛋。
“江曜……”
“阿锁。”
江曜揽住姬时语的腰,将他这么一拽,被红绸吊着的她便落入了他的怀抱。
两人紧/贴着,未着片缕,姬时语轻呼一道,江曜则发出了喟叹。
他的呼吸亦是沉重,喘气声渐大。
“外面的雨停了,我也
不会停的。”
第115章
对着姬时语一身白软腻乎乎的感觉,江曜爱不释手。
他揉着,自后拥住了她。
不得已,姬时语只得靠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少年已是精壮不已,腹/肌块状分明。
姬时语几乎不需要怎么去看、去摩挲,只是轻微感受,便能清楚地感知他胸/肌与腹/肌每一块,每一条线沟壑分明。
“阿锁,所以你不喜欢我吗?”
江曜将头颅埋在她耸起的肩窝里,他的鼻息温热。
打在姬时语耳上的热气一阵又一阵,染红了她颤抖的耳朵。
如玉的小耳尖抖动着,姬时语闷声不吭。
江曜只好一口含住在他眼前诱人的耳尖,细细地吻。
姬时语难耐的吐出几个“嗯”,想扭身逃离,偏无济于事。
她的柳腰被束缚的有些久了,即使江曜对她再舒服,可也抵不住红绸吊起的难受。
姬时语终于哼了出声,“江曜,我的腰……你给我解开,我好难受。”
闻言,江曜的手去摸索了一会儿,复而便解开缠绕在她腰间的红绸。
没了束缚,姬时语一下便落在地上。
脚趾碰触冰凉的地,她被冰得轻呼。
“踩着我。”
江曜搂抱住她。
他的大手如同湿滑的蛇,不断攀爬、蔓延,在这样温柔又贪恋的爱抚之下,姬时语竟生不出一丝厌倦。
反倒是口中的吐息凌乱,脑子蒙蒙的。
下意识地,她听话的朝后一抬,踩上了江曜的脚背。
这下,她的脚趾是不凉了。
可是,她身后触及了一个很棍的大子。
“啊!”
姬时语顿时尖叫。
江曜已是握住了她的腰,将她要逃离的娇躯再度拉进怀抱。
两人坦诚相对,姬时语是从未有过的慌乱,她未经过事,到底要害羞太多。
“不要,江曜你不能……我们还未大婚,你怎么可以?这种事不应该在这里做的。”
“乖,你可以的……”
江曜贴近了她,姬时语不断扭身、挣扎,铁链捶地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暗室,显得格外刺耳。
啪嗒、啪嗒。
姬时语还在抗争,她扭着扭着,便察觉江曜反而比先前还要火热非常。
江曜搂紧了她,声色沙哑,“阿锁,你确定还要乱动?”
“不、不、不,我不动了,我错了……”
姬时语惶恐地抖唇,半分也不敢胡来,她怕极了江曜真把持不住。
更也不敢再刺激他一分,只能乖顺的、安静的窝在他怀里。
然而江曜却说:“怎么就合不拢了?阿锁,你知道,你做的到的。”
“不,不,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那我只能上手帮你。”
江曜的手刚朝下伸出,他还没来得及摆弄,姬时语便先一步让他再也动弹不得。
小姑娘身子紧绷着,死死夹住便不放开他的手。
“阿锁。”
江曜好笑道:“刚还说合不拢,这会儿又怎么说也不放开我的手?”
姬时语哼哼出声,“对!我就是不让你动作,谁让你只会作乱欺负我,我要夹紧了,不给你机会。”
“好,你长本事了。”
江曜并未说其他,反而笑的很欢。
他倒是很乐意在这事上,让姬时语同他胡闹。
不若她真心抗拒,江曜自然拿她没辙。
还能打情骂俏,便是不抗拒他。
“可是,阿锁。”
江曜却突然之间,伸出另一只空闲的手来,“你忘了,我还有一只手啊。”
“啊……”
姬时语是没料到,人慌乱极了,她一紧张,身子紧绷的便更厉害。
“嘶,你莫要这么紧张。”
江曜试图哄着怀中的小姑娘,好容易说服她松开了禁锢。
他才将人抱紧,姬时语便又一回颤抖发了狂。
她的娇躯百般诉说着不愿,不住扭动,口里含糊不清地喊着。
“江曜,你这是在折辱作践我,你连求娶也不愿意求娶于我,便对我做这种事……”
姬时语是被江曜真的触/碰/贴上,她很敏/感,羞愤地哭了出来。
哭声如小猫呜咽,弱弱的啜泣。
委屈之中的羞涩更甚,本意是想阻碍江曜继续。
她抗拒被蛇缠上。
“阿锁,你怎知道我没求娶于你?”
江曜竟是怒了。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我从未听爹娘说过,江曜,你不娶我,还要同我做新婚夜才可做的事,你不会是故意想糟蹋我吧,你不是说喜欢我吗?呜呜呜……”
姬时语越说委屈越甚,泪珠是如泉水般朝下淌落。
“我早就和侯爷与夫人说过想求娶你,只是两人并未同意。”
江曜未动身子,他就这么从后抱住了姬时语。
他的脑袋贴过来,蹭蹭她柔软的脸蛋,是把泪水也一并蹭去。
“阿锁,你这话全是在诛我的心,我多想娶你,恨不得今日便将这里做婚房。”
姬时语的啜泣只到了一半,便被江曜的真心话止住。
什么求娶?
江曜同爹娘说过娶她?
他当真早便打算娶她过门吗?
姬时语半懵半解,脑子还未清楚,江曜已是抱着她,再度贴紧她的后背。
“啊……”
江曜兀自松开一双手,没了支撑的姬时语朝前栽倒,她脚踩江曜脚背本就站立不稳,吓得当即便双腿朝后一勾。
直直挂在了江曜的腿。
“嘶……”
江曜倒吸一口凉气,他双手捧起她的臂弯,脸贴在姬时语脸侧。
刹那间,两人竟是同一时齐齐喘气。
坚实的藤蔓沿着墙面疯长,那处墙缝给予它窥视的时机,它趁机,阵阵微弱的战栗作响。
“呜呜呜,哥哥……”
姬时语喊出了爱娇的声音,“我抱不到你了,你怎么不抱我?我不舒服,我要你抱着我……”
“过会儿抱你,你再忍忍,嗯?”
江曜侧头轻轻啄她的脸,哄着她不要怕,意思他会一直站在她身后的。
他喘了两口,宠溺笑着出声:“还是这么娇气。”
姬时语被他折磨的不行,她懵懵懂懂地问:“要多久啊?”
“很快。”
江曜似在担保。
然而起初少年还温温柔柔的对待她,没一会儿,姬时语便勾不住脚踝。
她的脚腕因弯折过甚,生出一片酸/痛,刚要松开脚踝,整个人却瞬间被江曜提起。
“哥哥,你还没好?”
“乖,快好了,你等等我。”
过了好久。
昏昏沉沉的。
江曜用了力道,摩挲着姬时语,她的脆生弱疼,沙哑着叫/喊。
忍了又忍,姬时语再度发问:“好了吗?”
岂料他又来了一句:“嗯,就要好了。”
又过了许久。
“大骗子!”
姬时语心生火气,这都
第三回了,他还想骗自己几时?
可是江曜覆在她脖颈上,微微轻喘,哥哥的喘息声真的很好听,像真的很喜欢她的样子。
她的耳
尖酥麻,姬时语又生不出那么多的恼火。
先前江曜让她过了一把瘾,这回她似乎也该让他的欲_瘾得以疏解。
这般一想,姬时语试探性地问喘息中的少年,“哥哥,给我解了手上的红绸,好不好?”
也不知道是沉浸在迷幻的梦中,还是真大发慈悲,江曜竟听从她的话,将束缚在姬时语手腕上的红绸尽数解开。
入暗室许久,终于得以解脱,姬时语长呼一口气。
啪嗒。
铁链打在地上,她的双手朝下一握,是正正好在他的口口,身后的江曜登时“唔”了一声。
“哥哥,我可以帮你……”
姬时语向着身后结实的胸/膛靠去,在这一刻,两人的肌肤紧紧相贴,心跳声也融为了一体。
江曜脑中的弦几近崩断。
她竟然愿意用柔软的手心帮他。
姬时语凑过去,偏了头,朱红的嘴唇再搜寻着他的,有些难耐的重重呼吸。
“哥哥,吻我。”
江曜将嘴递给了她。
姬时语主动地吻上了他的薄唇,将两片如花娇嫩的唇瓣,都献给了他。
正如她这个人。
江曜吻着她,破碎的声音从两人唇间飘荡而出。
“阿锁,很喜欢吧,你喜欢吗?我这样对你,你不可以讨厌我啊,我多希望你会喜欢。”
“嗯……不会讨厌。”
应出这句话,姬时语脸蛋羞红。
从最初的不情愿,到这会儿好似已经能坦然接受与他这么亲密,甚至还渴望再多一些。
“哥哥,我想。”
她有些渴他的,芊芊腰肢摇/动,忍不住抬起。
察觉到姬时语的动作,江曜一把摁住了她的柳腰。
“不可以。”
江曜否了:“阿锁说过的,只能等大婚之夜不是吗?要把最好的留到那时候,到那时,我们再一起。”
“你真这么想?”
姬时语烦闷不悦地垂了脑袋,她闷哼一声:“方才你还不是这么说的啊。”
江曜低沉的笑开,他又亲了姬时语的嘴角。
小姑娘的唇在他唇间,是翘得老高,很是不满意的样子。
“阿锁说过的话,我都会记得。”
“可是……我……”
“阿锁,不可以的。”
江曜好似很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不让我继续,那我只能这样,满足不了阿锁,那也只能先忍忍。”
“好讨厌,我讨厌你……”
什么叫满足不了她啊?
闹的好像是这事她想要的一般!
嘴上这么说着,姬时语却哼哼地歪头,用嘴亲他的唇。
她像是在沙漠之中行走多日的旅客,在搜寻着甘霖。
“随阿锁讨厌吧,我喜欢你就好。”
江曜被小姑娘生猛地亲吻,反而还在窃喜,他狐狸眼眯起,主动任由她胡乱着亲。
从头到尾,他只要她,要她完完整整的属于自己。
不要有旁人。
谁也不要。
姬时语竟主动地任他随心所欲,江曜一颗心被盛得满满当当,真想在今日便当做两人的新婚之夜。
可是姬时语说了,她内心还是在乎大婚之日。
那么江曜可以忍耐,在此之前,他不动她。
等两人大婚,再彻底拥有这朵娇花。
得以舒缓的刹那,江曜那双狐狸眼如冰河破碎般开出大片的痴迷。
他吁口气,再亲亲姬时语柔软白腻的脸蛋。
江曜迷恋地吻着她:“阿锁,真好啊。”
姬时语委屈巴巴地抱怨,“我的手都酸了。”
小姑娘的手腕是真心疼,先被吊着了许久,而今铁链还未解开。
即便被塞入棉絮,也经不住江曜蛮横地抓握。
再就是,他又那么久。
姬时语靠在他身上,娇嗔说道:“江曜,该轮到你伺候你的阿锁小姐。”
“嗯,听你的。”
江曜将手覆盖过去,十根手指穿过她纤细柔软的指头,抓紧了。
收拢她的手指之后松开,反复如此的捏着。
姬时语打了个盹儿。
一番折腾之后,紧绷的身子终是得以停歇休息,她困倦地懒懒磨蹭了几下江曜。
“我好累,你抱我去睡觉。”
第116章
姬时语再度醒来时,眼前伸手不见五指。
眼皮子重得打颤,她恍惚顿着了许久。
后才意识到自己是被江曜带入暗室之中,还未离开。
手心有了些力气,刚要挪动,便察觉腰间一只有力的手臂,正环抱着自己。
生紧发沉,不给挣脱。
姬时语双手之上的铁锁已被解开了束缚,唯有双脚还被镣铐扣着,但铁链很长,允她随意挪动。
如今与江曜同被而眠,他就睡在她身后,揽着她入怀。
以一种全然将她包裹的姿态。
强势又霸道。
姬时语的指尖稍稍撩开身前的薄被,一个挑动,被下却是一览无余。
两人还是未着片缕,相依相偎。
姬时语的耳根隐隐滚烫。
这些时日脑中数多的乱七八糟那些事,皆一股脑涌上了心头。
她不知在这处暗室和江曜厮/混了几日,不见天日的日子过得太漫长,一日恍若一年。
只记得全身上下无一处不酸痛的。
两人并未到最后一步,姬时语仍旧是完璧之身,可她身上的每一处,江曜都不曾放过。
尤其是她的腿。
姬时语越想越觉得脸红。
这可比她看过的话本还要露骨太多,她那时只是只字笔墨,江曜却领着她,无尽的沉浸其中。
然而她竟然没真的恼火生气,恨江曜这般囚着她,来回折磨。
只因到了最后是她主动勾起腿弯,缠上了江曜劲瘦的腰。
她搂紧了他,要他给予自己更多。
从两人相识起,便是姬时语缠江曜更多时。
后来即便江曜先领悟这一层感情,并非浅薄的兄妹情谊,姬时语还是喜欢依赖在他身边。
是以两人生出芥蒂,姬时语恐惧江曜会动手杀她,脑子混沌,胆怯地想暂避一时。
江曜固执的不给她这个机会。
他只用一种甜腻的刀子,抓了姬时语回来,带她尝遍这天地下,她从未吃到过的味道。
姬时语是被蛊惑了的。
在江曜的怀中,她忘却了那些恐怖至极之事,只记得自己满心都是少年。
她喜欢他,身体本能的亲近他。
喜欢到了即使被他用以铁链锁住,她也觉着这是两人的亲密之事。
不加伤痛。
江曜也确实没骗姬时语,这几日下来,他只为姬时语带来过无上的欢/愉。
他并未伤她分毫。
不,若说伤。
姬时语难耐地动弹了两下自己的双腿。
她甚至不用低头查看,便知自己腿上的白肉,已是破/皮生了密密麻麻的痛。
哪里被伤的最深,还得是她的腿。
江曜有些不知节制,即使到最后,姬时语哭着喊不/要,可只引来他忘乎所以的亢奋。
是没抑制住,后还是伤了姬时语。
身后些许的动静,是江曜的脑袋蹭过来,搁在她的耳畔,他轻柔的亲啄她。
将醒的他嗓音沙哑,带起一阵酥酥/麻麻。
“阿锁?”
江曜唤她。
姬时语不习惯和他这么亲密的贴着,她迫切地想要穿上衣裳,再与他说有的没的。
“我饿了,你先下去,给我取衣裳来。”
小姑娘面红耳赤,若点起灯,便可见她白玉似得娇躯是多浓艳的红。
江曜顺从地下了床榻。
两人分开之际,不可避免地碰/触到了姬时语的破皮伤口,她疼得嘶牙。
泪珠也霎时滚了出来。
“很疼吗?”
江曜刚要伸手,姬时语却凶着吼他:“不准你看!都怪你欺负我这么狠,根本不顾及我。”
“那我下回会轻些的。”
“你还想有下回?”
姬时语忿忿摆头,怒瞪江曜,一双
猫瞳水灵灵的,“没有了!”
小姑娘羞赧地忙裹紧了薄被,又是娇嗔。
她才不要给他看,太羞人了。
江曜没敢再多看她雪白光滑的腿。
他不是不清楚,这几日苦惨了姬时语,他再留在这儿,又得欺负她好一阵子。
于是江曜还是起身穿好衣袍,走前他与姬时语道:“阿锁,我去给你拿药。”
“我不要药!”
姬时语好生耳热呜咽,“你拿吃的便好。”
外头的人知晓她还要用药膏,保不齐得多想,说道她真与江曜之间有什么了呢。
都怪江曜!
太讨厌他了。
姬时语气得将脑袋是也闷住了。
左右也被关在了暗室之中出不去,不如真做个缩头乌龟罢了。
……
江曜再次折返的时候,姬时语吃上了这几日以来,第一顿热乎乎的饭菜。
先前两人同在暗室,江曜也有记得去取饭菜。
然而少年欺负她,欺负的太狠时,便会忘乎时辰。
总是姬时语哭着喊好饿了,他才想起来两人还未用膳。
待饭菜再吃到口中时,早便凉透。
为此,姬时语没少打江曜,不光锤,还要打、掐他的脸,把这股子气全撒出来。
江曜越是纵容她,姬时语的小性子便愈发的起了,因此,她还要他解了铁链。
被哄得很开怀的江曜,自然是应了她。
眼下姬时语吃饱喝足,又穿上了干净的衣裙,她坐在榻上,江曜便立在身前,端详她用膳。
待她吃好,江曜便收拾走碗筷。
再度折返时,江曜已点上油灯,刹那间,她看清了他的面容。
少年恢复一贯的清冷,他一袭素净白衣,垂眼时乖顺平和。
好似看不出一分的执拗。
姬时语抬起脚腕,铁链啪嗒地响动。
她听得刺耳,不服气地鼓起了脸,抬起雪白脚腕,用柔软脚趾戳他。
“江曜,你何时能放我走?这都是第几日了?”
闻言,江曜蹲下身握住她微凉的脚踝,狐狸眼随即抬起。
冷冷的,一片浓艳的郁色。
“你还想逃?”
江曜冷淡的话音在暗室空寂缭绕,姬时语被刺得心口痛。
旋即便要抽回脚腕,奈何那头的人不给。
“你都关了我几日了?”
姬时语气道:“江曜,我扪心自问,这几日我随了你心意,你已是舒坦了不是吗?便该放我离开了啊。”
“我舒坦了?原来在你心里,你希望我是这样的,你是为了顺从我啊。”
江曜沉默着,他垂下了头。
少年冰凉的掌心抚摸着姬时语的脚腕,他一动手,铁链便会跟着作响。
啪嗒啪嗒的,令姬时语好生难耐。
“江曜……”
姬时语想要开口,却成了喃喃。
江曜垂着脸,看不清他的神情,他一字一句地问她:“阿锁,上辈子,你没能救我,放任我死在了雪地,才会这一世心生执念,偏要救我,捡我回侯府,是吗?”
血淋淋的真相在两人之间被撕裂。
姬时语的心口骤然升起,如窒息般的痛苦。
这桩事,她这一世,永远都不愿让江曜知道的。
他怎么会?
半晌没等到姬时语的回答,江曜呵笑一声,他又自顾自的低沉。
“看来我说的不错了,阿锁是有机缘的姑娘,不一般,你留有上辈子的记忆,而我却没有。”
“不……”
“事到如今,你告诉我,你竟为了那样可笑的一个理由,怜悯我、可怜我。”
姬时语好想反驳不是这样的。
“阿锁,我一面心痛你接近我时,心存无用的可怜,我一面又窃喜,若非上一世你觉得你欠了我的,这辈子你根本就不会靠近我。”
江曜便沉声继续说道:“那样我便什么都没有了,阿锁,我宁肯你只是可怜我,甘愿留在我身边,多心疼我些也好,至少这样,你还是在的。”
“别说了。”
姬时语心口绞痛,她十分不愿意听江曜,每一回都要亲自撕开伤疤的模样,“哥哥,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阿锁,我要的不是你的对不住。”
江曜似乎在沉重的叹气,“当初你带我回侯府的时候,你说过你永远都会陪在我身边,可到头来,也只是为了哄我。”
“所以你才要将我关起来?”
姬时语好像懂了,她还在苦口婆心,“江曜,你真的要这么做吗?我爹娘……姐姐,皇帝,楚王爷,他们迟早会发现的。”
这世上,不仅仅是他们二人,还有忠义侯府与皇室。
江曜关得了她一时,能关得了一世?
即便姬时语愿意留在暗室,可外头的那些人能愿意吗?
“无所谓。”
江曜平静地说:“谁阻挡我,我杀了谁。”
这一回,姬时语彻底感受到了他冷漠的杀意。
她是真的信了,江曜连她的爹娘都有可能动手。
“不要这样!”
姬时语迅速牵住江曜的手,她在乎亲人,在乎身边的朋友,也在乎……江曜。
她不希望他因为自己,变成万人唾弃的鬼怪。
“哥哥,不要这么做。”
姬时语猫瞳盈盈。
江曜抿唇不语。
姬时语怅然若失,她倍感无力,“那,你要我如何做,才会满意?”
“阿锁。”
江曜几乎是自嘲笑了出声,“我知道你怕我,厌我动刀见血太过暴虐,在你眼前杀了陈家夫妻,可是他们本就该死。”
“你不要说了。”
姬时语的脸再次发白。
她不愿意回想惨死的陈氏夫妻,好像只要她假装忘了,她和江曜之间还能过下去。
但是江曜一旦揭开,她便不得不面对血淋淋的惨状。
“凉州的十四个男孩,无一幸免,都成了陈太守的禁_脔,死了。”
江曜还是执意要说:“而我,只差一点,便是那第十五个。”
轰得一声,姬时语似被炸开。
江曜将伤疤撕碎,参杂血肉模糊,亲自一点点扒开给她看。
多么的残忍与痛苦。
“哥哥……”
几乎是刹那间,姬时语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从眼眶之中落下。
她心疼他,也在后悔当初没多体谅他一些。
“不要讨厌我,阿锁,永远也不要。”
“我不会讨厌你。”
姬时语朝他伸出手来。
江曜复而抬眼,姬时语只觉得他直视自己的那双狐狸眼,已蒙上一层浓浓的血红。
小姑娘坐在榻前,水亮的眼眸波光粼粼。
江曜倾身上前,径直便揽住她的身体,大力将她箍入怀中。
“阿锁,你爱我吗?”
江曜颤抖着,问出这句话。
姬时语只觉得发顶突然落下凉凉的水滴,是江曜哽咽了。
“不,你不是我这般的感情,我都知道。在陈家看见你的那一刻,你逃走了,我多恐慌,你不曾想过。为了陈氏夫妻,你想抛下我,再也不见我……”
姬时语没法辩解,她那时候的心思是真的怕江曜会杀了她。
“江曜,对不起,我……”
姬时语无助地落泪,她啜泣着,没法为自己辩解。
“阿锁,你真的对我无心无意吗?连一分都无?”
江曜蹲下来,他捧起她的脸。
“怎么会呢?我对你亦是真心啊。”
面前那张莹白脸蛋泪眼朦胧,少年的眼亦是红红的,沉默良久,他方才张口。
江曜几乎是怒吼出声:“可我要你爱我,你全身心只想拥有我,我要你只是我的。”
“我知道,我知道……”
姬时语抬手圈住江曜的脖子,眼里的泪珠自脸颊淌落。
好凉。
泪水落入她的嘴唇。
原来眼泪是那么的苦。
“阿锁。”
江曜还是说了那句话:“你骗我一回,骗骗我吧。”
姬时语再忍不住,亲眼见得江曜眼尾摇曳的水光,她的心在绞痛,好痛。
她不想他哭。
姬时语揽住江曜的脖子,抬起腰便亲吻上去。
柔软的唇吻住了他的薄唇。
“哥哥。”
江曜攥紧她的腰身,唇上用力,厮磨她的唇瓣。
姬时语闭上眼,任由江曜翻身将她压在榻上。
乌发霎时披散开来,江曜的手指穿入了她绸缎似的青丝。
他五指收紧,这个吻变得更为热烈。
姬时语有些无措地低喊江曜的名字,一条细白的腿不自觉地攀上他身,缓缓磨蹭。
她的脚踝镣铐未取,随着抖动,铁链啪嗒啪嗒地捶地。
声音沉沉。
“你主动的样子,好美。”
江曜吻着她,两人缠绕的气息交织,愈发急促。
动_情的不光有他,还有她亦是。
“阿锁,事到如今,我忍不了,也不想忍了,用你的腿/帮/我,嗯?”
江曜还是抑制不住,上手扯开了姬时语腰间的缎面腰带。
衣襟微敞,雪肩白腻,她凌乱的乌发堪堪盖
住那一团粉缎的小衣。
“阿锁,我只要你。”
江曜拢起她的双腿,曲折而起,两条铁链瞬时缠绕于两人,晃荡垂落在地。
密不可分。
“再多一些,爱我……”
江曜渴/望她再度帮自己一回。
姬时语只是余光一瞥,她的双手便猛地抓紧江曜的手臂,指尖慢慢掐入。
粉嫩的指甲盖渐生起白。
她闭眼微哼道:“可是,你会弄/疼/我的……”
“我轻/点儿。”
江曜擒住她的脚踝,闷声轻喘。
静室只余下铁链在啪嗒晃动。
心跳好快,姬时语却并未阻拦江曜继续。
她放任他有些急不可耐地攫取自己。
对江曜,姬时语终究还是做不到冷漠残忍。
于心不忍的是她,想要逃离的是她。
能给予他所想要之物,还是她。
第117章
江曜着迷似得在她发间呼吸,眷恋这种两人亲密无间的感觉。
暗室之中,唯有他低沉的哑音。
他在唤她。
“阿锁。”
姬时语在江曜怀里苏醒,她太过疲惫,咕哝了两声,又和江曜拉开身子。
江曜当然不乐意疏离她,卷了她的腰身过来,紧紧贴着。
“你真好。”
江曜在后蹭她的后脑,姬时语忆起他不久前才红着眼落泪,她纵容着他又胡来了一回。
想到这会儿身子还是难受,姬时语轻轻叹了一口气,打算先把身后的凶兽抚平顺毛。
因此,她说道:“江曜,其实,我也喜欢你……”
姬时语知晓江曜喜欢听这话。
她也在赌,兴许江曜一个高兴了,便会放她离开。
岂料江曜爬起来便朝她玉色的耳垂狠狠一咬,姬时语吃痛,呜哇地叫。
“你做什么咬我?”
“阿锁,你骗我。”
江曜已是缠上了她,连膝盖也压在了她侧身的膝盖处,他冷冷地笑:“骗我的话,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姬时语不明白,她说:“我没有,我……”
“不,我们之间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江曜落下这句话,如重锤砸在了姬时语的心上。
不一样。
他们的情感是不一样的。
姬时语下意识感觉到,江曜清楚他爱她更甚,而姬时语的喜欢之中夹杂了太多其余之事。
她有亲人、姐妹、朋友,之后才是他江曜。
江曜不满意两人之间还有旁人旁事,他要把她关到她完完全全爱上他的那一刻。
甚至于不惜摧毁她的一切,让她不得不,只能依靠于他。
可是姬时语怎么能让他这么做?
是,她是做不到如江曜那般爱他,但她这颗心,已是给了他。
也不会再给旁人的。
姬时语吐出一口浊气,她明白,自己与江曜解释再多也是徒劳。
他天性执拗,是理解不了常人的话的。
他只想把自己变成同他一样的人。
江曜缠着她,她便索性不管了,随便他亲吻。
这几日她累得困倦,便阖眼沉沉入睡。
也许是一个时辰,又可能是两个时辰。
姬时语再睁开眼时,江曜已不在了身边。
原先还觉着逼仄的暗室,只是眨眼便令人心生一股油然的恐惧,显得偌大与空寂。
姬时语缩了缩身子,将薄被裹紧了,她的心砰砰直跳。
好害怕,好紧张。
在这种时候,她反而迫切想要江曜陪着她。
好在不多时,暗室的隔门被人推开了,江曜带了刹那的光亮。
“哥哥!”
姬时语像很依赖他,几乎爬起来便张口便问,“你去哪了?我怎么醒来也不见你。”
江曜为她的依恋感到满足,他大步走来,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捧着她的脸,亲吻她的红唇。
这几日两人没少得亲吻,尽管已经熟悉了亲昵,但每次被少年含住唇瓣细细的吻,亲近一刻钟。
姬时语不免还是会脸红。
缠绵了几许,江曜松开姬时语,微微喘气,他开口认真道:“阿锁,侯爷寻来了。”
“我爹?”
姬时语瞬间大喜,她身体一抖便要爬起来,却又被江曜摁住倒下。
她赶忙隐去喜悦,改道:“我爹过来作甚?”
“他问我为何你还未去岭西。”
“你怎么说的?”
江曜的脸色已是暗沉,他的手掌正握着姬时语的柳腰,神情不悦。
“阿锁,你是不是想回去?”
姬时语脸蛋僵住,“我只是问你,那毕竟是我亲爹。”
“你想抛下我。”
江曜固执地问:“阿锁,告诉我,你是不是想永远逃离我的身边?”
姬时语一见他骤变的脸色,便知大事不妙。
这些日子她一直纵容江曜,便是真心想他软化心思,不要再执迷不悟。
可这想的轻松,做起来真难啊。
姬时语连忙垂眼乖巧,安抚江曜:“没有,我只是怕爹爹担心。如果你让我回去,我会同爹娘解释是我有事要办才会离开,我不会同任何人说是你关了我。”
“阿锁。”
可是江曜根本不吃她这一套,他一再警告:“不要逃离我。”
江曜举起姬时语洁白柔软的皓腕在嘴边,他亲着她的手腕,边啄边用眼角轻睨她。
阴郁之色隐在眼角。
他的目光无比留恋。
“我不知道我发疯,会做出什么事来。”江曜说。
两人比这更亲密之事都已做过,但是被江曜这般盯着看,在垂眸地吻,姬时语脸皮燥热的十分厉害。
江曜掀起眼皮,狐狸眼觑她红扑扑的脸蛋。
不,江曜这是勾引,抓着她手在唇边舔舐,边看她。
那是一种非她不可的偏执。
“其实我觉得我们一辈子,永远在这里,也挺好。死了之后尸体一起腐烂,这样永生永世都能在一起了。”
无比森寒的话,如一盆冷水,令姬时语刹那从旖旎之中瞬间钻出。
“不,不要这么想,我很在乎你,这是真的。”
姬时语找回了自己的嗓音,“江曜,我也不能没有你。”
她剥开了自己的真心,袒露给江曜看。
也不知少年能否听进去,他的身子是僵硬了一刹。
姬时语继续说着。
“我知道你很在意我心中所想。”
姬时语默了默,她说:“确实,我对你的倾慕,并没有你对我那么执着、深爱,但我绝不否认,我是在乎你的。这个世上,除却我父母和姐姐,我最在乎的就是你。”
江曜不是很满意,但他有点动摇。
凑近了她,他固执追问:“是亲情?还是出于爱?”
“都有的,我不知道,哥哥……”
江曜的吻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
“不要……”
“抗拒的话,就推开我。”
姬时语的素手只是软软地推了他一下,后还是没有了更多动作。
她的乖顺,极大程度地取悦了江曜。
这一回缠绵的吻毕,江曜解开了姬时语脚腕的镣扣。
沉重的铁链啪嗒落地,束缚在姬时语全身的铁链与红绸终在这一日,尽数被取下来了。
江曜为姬时语裹上外衫,后他抱起她,带着她一步一步地往隔门而去。
在这个瞬间,姬时语的心鼓动,一跳一跳。
眼见那扇将要离开暗室的门愈发的近,姬时语的心抑制不住地疯狂跳动。
她不自觉搂紧江曜的脖子,头顶独属于少年清冷的嗓音便落在了耳边。
“阿锁,我从未、也不是什么好人。”
姬时语听得这话,没来由地闷哼出了声,她怨怪他道:“你确实不是,你就会掐我、揉我,总把我弄哭。”
“你知道你在说何话吗?”
江曜的嗓音一下便沙哑了。
姬时语一抬头,便见他喉结来回滚动,连她贴着的胸膛都生起灼热之感。
后知后觉,姬时语立马脸红,埋头遮住脸,“我错了,我方才在浑说。”
江曜冷哼。
从暗室踏出来,江曜已到她入了主院的内室。
姬时语环顾四周,见这地方与寻常的宅屋并无分别。
她惊觉江曜竟将不见天日的暗室,修缮在了书柜的后头。
室内冷清,姬时语侧目而望,雕花窗外正细雨绵绵,透过窗,不时灌入几分冷风。
一盏青花瓷梅瓶,瓶中无一朵花,便静放置于窗边的书案。
江曜将姬时语放在地上,她的绣花鞋触及地上的牡丹花软垫,这软毯新得如同不曾用过。
姬时语毫不怀疑,这地方若非两人到来,平日里是从未有一人踏足。
江曜轻握住了姬时语的一只手,“我虽不是好人,但阿锁,我愿意给你一个机会。”
姬时语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江曜那双狐狸眼,满是阴沉的执着,她看不懂是何意。
很快,林一便领着萍亭与萍柳来了。
三人见到姬时语安然站在江曜手边,俱是满脸讶然。
“大人。 ”
“见过江大人。”
几人还以为江曜有事要吩咐,等候发令。
然而江曜却和姬时语开口,“阿锁,你选吧,是离开,还是留在我身边。”
姬时语亦是惊讶,如此轻易的,江曜竟真的打算放她走了?
萍亭与萍柳眼中涌起诸多喜悦。
江曜静静注视着姬时语,紧抿薄唇。
握着她的手指在颤抖,他是怎么也不愿放开。
嘴上说了成全她的话,江曜却试图挽留她。
姬时语亦是难办。
她当然知道江曜多想她留下。
可是她在江曜的别庄已是逗留太久了,京城的爹娘怕是满心担心,担心着急,姐姐更不知她的安危。
两人无名无分的,只徒留一地流言蜚语。
眼下不是缠绵的好时机。
决心已定,姬时语便将手腕从江曜的手中抽了出来。
“阿锁!”
江曜脸白一刹。
姬时语提起衣裙,便往阴雨绵绵之中冲了过去,她不顾一切的要离开这里。
江曜追到了院门口,他不管不顾自己被淙淙雨雾淋湿。
冰凉的水汽打在清冷的眉眼之上,更添冷漠。
姬时语被萍亭萍柳搀扶着爬上马车,听到江曜的呼唤,她不忍地回了头。
雨水模糊了小姑娘白玉的脸,但她一双猫瞳明亮,她还是那般娇俏。
来时是这样,走时还是这样。
姬时语的声音隔着绵绵的雨传来。
“去岭西。”
即使外头满是雨水,刹那便浸湿了姬时语单薄的衣裳。
她还是固执的,要走。
江曜的心腔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即使到了最后,他还是留不住她。
从前是,如今也是,强留也好,让她做选择也罢,她到底还是要抛弃他走了啊。
突然间,江曜很想回到上辈子。
他想知道前世的自己,在生命走到尽头的那时,见到姬时语那双明媚的眼,一晃而离去时。
他想了些什么?
可也是如这时候,这般的绝望。
他如此渴望、祈求她能够留下。
想要得到她,她希望她眼里不要有任何旁人、旁事,他只想和她做彼此的唯一。
但是,姬时语不信他。
他甚至不在乎别人如何看他,这天底下的任何人都是不重要的。
只有她,为何连她也不愿意相信他?
“阿锁,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蒙蒙细雨下着,江曜立在雨中,眼望着姬时语那辆马车远去。
他眼尾泛着红润水汽,脸上不知是雨水多,还是真落了眼泪。
定立一会儿,是感觉浑身已是湿透,江曜抬起手背,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双目冰凉。
为什么呢?
给了她机会,她还是跑的话。
那下一回,就不会是那么容易说动他了。
江曜想。
眉宇间顿生起黑沉的癫狂。
第118章
自江曜的别庄逃离,姬时语倒入马车之中的侧榻,闭上眼便沉沉睡了过去。
萍亭与萍柳撩动车帘,见厢中自家姑娘睡得安稳,两人是欲言又止。
这已是两人在别庄等候的第六日。
姬时语被江曜带回京城,萍亭萍柳便跟随林一入了别庄,两人见不到姬时语,终日惴惴不安。
好在江曜没伤了姬时语。
萍亭侧目而望,瞥见马车最前头杨林骑马的背影。
与两人一般,同样候在别庄的还有杨林一行人。
几人奉命守卫姬时语,若非江曜态度坚决,杨林怕要禀报忠义侯,再带人硬闯。
但江曜信誓旦旦,只说他与姬时语有事要商议。
因此忠义侯寻来时,两人在书房谈了近一个时辰的话,亦是相安无事。
这次回岭西,自然还是杨林随行。
车外有杨林护送,一路平安抵至岭西。
萍亭将姬时语唤醒时,马车已在薛府停下。
时至夜深,姬合英听闻姬时语来到同知府上,领着人出府接她。
姬时语的双腿却比那时候还要来的发软,她由着萍亭搀扶下车,脚步虚浮。
姬合英上前便拥住她。
“阿锁。”
姬时语喏喏蠕动嘴唇,“姐姐,我好困呐。”
“先回屋歇息。”
姬合英心疼不已,只以为是妹妹路途奔波劳累,没问再多话,便让丫鬟们送姬时语回院。
被江曜亲了许多回,姬时语身上痕迹遍布,回屋沐浴时,她羞赧,不敢让近身伺候的两个丫鬟瞧见。
便将人都使唤了出去,独自沐浴。
随意清洗一番后,姬时语倒躺回床榻。
尽管双手双脚已无束缚,但心中那股惶恐并未全然消弭。
她没想到江曜竟真剑走偏锋,如疯魔一般将她掳走,以铁链锁在了别庄的暗室。
两人还做到了如此亲密的一步。
整整五日五夜。
她竟待了那样久,又同他亲密了那样多回。
她的腿,她的脚还有她的手……
从水潭之中艰难爬出的姬时语,大口喘了两口气,奋力拨开身段缠绕紧贴的水藻。
拔了生,生了再拔。
剪不断、理还乱。
姬时语放弃了挣扎。
她逃脱不了。
姬时语沉沉地吐出一口气,她手腕与腿俱是酸痛,这痛感多来自肌肤表皮。
肌肤磨破了皮,吻_痕遍布浑身,她得好好生养一番。
再不能由着江曜胡来。
姬时语终是睡过去了。
隔日醒来,屋外雨已是停歇,雨后初晴,是一个艳阳天。
姬时语睡到了近午时才醒。
外室隐隐约约传来姬合英担忧的问话声。
“阿锁是被江曜带走的?带去作甚了,是抓走藏起来不让人见还是?侯爷找去就没训斥他让他放人?”
一连串的质问,引得萍亭与萍柳支支吾吾。
见两人不吭声,姬合英急切了,“你们倒是说话啊,那时候你们不与阿锁都在江曜那儿?”
“大小姐,奴婢实在不知道,江大人将小姐带走后,便再未让奴婢等见过一面了。”
“侯爷亲自寻去,也并
未说二话,只让江大人好生照顾小姐。”
姬合英恼火的来回踱步,她抓了抓脑后的马尾,正焦灼十分之时,内室一道隐隐绰绰的身影悄然走出。
“姐姐。”
姬时语披好外衫,小步迈出。
她乌发披散,有几分凌乱,一双猫瞳却仍如过水似得明亮,轻笑了一声,便走去姬合英身侧。
她说:“你有话问我好了,她们二人确实不知情。”
“阿锁,你可真担心死我们了。”
姬合英一把将姬时语揽入怀中,昨夜见小姑娘精气神不大好,她便没多问。
今日左等右等不见妹妹苏醒,姬合英只差去寻个郎中。
“你可是睡了一整宿。”
姬合英将姬时语拉着坐下,又命萍亭与萍柳去端吃食来,她拨开挡在小姑娘脸蛋上的一绺青丝,关切握着她的手,问她。
“饿不饿?”
姬时语笑着点头:“是好饿了,要姐姐拿些好吃的来。”
姬合英松口气。
能吃那便是还好。
不多时,萍亭便端来了一碗红枣黄米粥,萍柳则端着一小碟的红糖发糕。
姬时语是真饿了,就着便将碗里的膳食吃的干干净净。
姬合英笑道:“先垫着点肚子,晚些时候姐姐给你备主膳。”
“好呀。”
姬时语吃饱喝足,便凑到姬合英怀中,依偎着姐姐的怀抱。
如小孩子那般,不舍得松手。
姬合英抚着她的后背,妹妹的身子软乎乎的,她拍拍,自顾自笑了起来。
“怎么还像小孩子似得呢?”
姬时语哼道:“不管,就要跟姐姐抱。”
她想撒娇,姬合英也宠着她,这本就是自己家,容她随心撒娇。
两姐妹温存了一会儿,姬合英便问她:“不过,你还未说江曜带你去别庄,是为了何事?早前爹娘来信,问我你可是到了岭西,我还吃惊,寻思你何时过来的。”
说起这事,姬时语不免忆起暗室的种种,她闷头埋起来,不愿说。
于是,她只做道:“没什么事,你们不要多想。”
“江曜没将你如何?”
姬合英扶起姬时语,两姐妹面对面,她眯起眼,努力洞察姬时语面上的神情。
小姑娘神色自若,没得变化,她摇了摇头,“没有。”
只是姬时语回应的实在太过简短,不似她的性子。
扭头之间,姬合英还是察觉妹妹有一丝的别扭和躲闪。
姬合英敏锐询问:“你和江曜闹脾气了?”
姬时语一个惊,身子僵硬,“姐姐,你怎么这样问?”
“瞧你这很不对劲的模样。”
姬合英抬手揉上姬时语白玉的脸蛋,轻缓摸了两下,“我一说江曜的名字,你便不愿直视,娘说你们二人早就私下暗生了情愫,可是真的?”
这回姬时语是真恍如雷劈。
这事怎么连她娘舒氏也知晓了?
“看来是真事,你们二人这几日是蓄意见面,正是两情相悦之时。”
姬合英无需姬时语应她,她已然清楚,复而便叹了口气:“阿锁,你喜欢上江曜,这本是无碍,姐姐早知道他心悦于你,那时我便猜到他不会放开你的。”
姬时语猛然抬头,她嗓中哽咽的厉害,“姐姐,我……”
“我听说江曜告发了都察院的案子,陈家夫妻残害十余位孩童,他动用私刑,还被陛下降罪了。”
姬时语的脸一白,“姐姐……”
“所以,你们是闹矛盾了?”
既然姐姐已是看清,姬时语便不再隐瞒,她颔首:“是,我们吵架了,他惹了我生气,我暂且不想见他的。”
“原是这样,我说谁敢让我们的阿锁心生不快呢!”
姬合英笑着掐姬时语的脸颊,亲昵的很,“好了,不是多大的事儿,江曜呢,人是不错,就是性子太乖张,爹娘不放心你嫁去楚王府,才迟迟不同意你们的亲事。”
姬时语还在震惊中,“他当真和爹娘提亲过?”
“是啊,娘同我说过,楚王府事端太多,怕你嫁去吃亏,他们便拒了江曜。”
姬时语怔愣住了。
原来江曜莫名委屈,说出口的那些话,都是真话。
他很早便打定主意要娶她为妻,只是侯府阻碍,他娶不到她。
“爹娘和姐姐都盼着你能觅得一介良人,你若真心喜欢江曜,便同爹娘好生说说,他们不一定不愿意。”
姬合英说道:“不过眼下嘛,江曜既惹了我们阿锁不开心,那你就将他晾着吧。先在姐姐这儿玩耍几日,过后我再命人送你回京。”
“好啊,姐姐。”
她正有这个打算。
姬时语一下便喜笑颜开,再度扑入姬合英的怀抱。
“爹也给我写了信来,京中这时候如多事之秋,你不回去也好。”
姬合英又说起京中之事:“胡家案子是要结案了,爹还在力争要将胡老太爷彻底摁死,再不能复辟。”
“我们要和胡家对抗到底吗?”姬时语愣然。
“是。”
姬合英定定注视她,“三皇子妃与荀美人可是差点将你设计入了宫,爹娘对三皇子党一向不满,这回算是结了仇。”
姬时语满心愧疚,“我让爹娘难办了。”
忠义侯府与朝堂政党结下恩怨,便意味着再也无法脱身浑水,不论怎样,终还是被卷入其中。
而忠义侯和舒氏,全因为了她。
“阿锁,凡事不要揽在身上。”
姬合英叹口气,又拍她的手背,“你是我们宠大的姑娘,侯府当然不能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嗯!”
姬时语娇俏地应姐姐的话。
“对了,你应还不知道,京中这会儿还出了一桩事,就是前几日大皇子归京之前,苏氏在府上暴毙身亡。”
“大皇子妃暴毙了!”
“是,她口吞了砒_霜,死在了大皇子府。”
姬合英面露惋惜,“三日之后,大皇子从黔南归来时,苏氏已是入殓。”
姬时语沉沉一个叹息。
苏氏,这位大皇子妃,还真是一介可怜人,嫁给畜/生不如的江承运,苏家还不准许她和离。
“岭西离京远,阿锁不想那些个事,就留在同知府上。需要何种东西呢,你就同姐姐说,这里亦是你的家。”
姬合英早已吩咐妥当,薛淮璋亦是没有二话,薛家如今是姬合英做主。
而姬时语是姬合英的亲妹妹,便也是同知府的小姐。
于是姬时语留在薛同知府,休养了足三日未出门。
待双腿的酸痛缓解大半,姬时语欲上街走走,便喊上萍亭与萍柳一道出府。
恰好央金得知姬时语来了岭西,她自告奋勇寻到同知府,求见姬时语。
“五小姐!”
央金很是开怀,见到姬时语的第一面便向她行以大陇才有的尊礼。
姬时语赶紧扶她起来,“你不必如此。”
“那可不行。”
央金笑笑,耳边的圆环银饰轻晃,“五小姐可是我的赫舍。”
被央金提及那出大陇神话,姬时语想到了江曜从前的往事,她不好意思极了。
“央金,我和江……和你说的弥拉,我们还并未成亲。”
“那你们的亲事也该是不远了呢?”
央金笑眼浓郁,便瞅着她身上的一处盯着瞧,“我看出江大人是多喜爱你,赫舍你脖上的印记到现在都还未散去。”
“啊!”
姬时语慌乱不已,忙抬手捂住侧脖颈落着的红痕。
雪白的肌肤也在刹那间,肉眼可见的升起了红晕,艳阳日光下,她光洁的脸,逐渐染成粉。
央金看出姬时语性子害羞,便只打趣她几句。
姬时语今日想再去城头见一见彩霞云,央金领着动身前往。
“五小姐为何来岭西了?”
“我……我和他闹脾气着,不想见他。”
“江大人竟也会惹你生气?我一直觉着五小姐性子温温柔柔的,江大人作弄你,你也不会恼火。”
“才不是,他把我惹的十足恼了,我一面也不想见他。”
“恐怕再过
几日江大人便要找来。”
“那我也不要见他。”
姬时语说时眸子亦是冒火,央金在旁不时的笑。
尽管姬时语说着不情愿之话,可央金还是觉着弥拉和赫舍两人感情是真好啊。
在乎才会恼火,介意才有情绪。
爱本就是喜怒哀乐皆有,只是两人的心即便再远,也从未分离过。
两人穿行过几条街道,央金忽的朝姬时语靠了过来,她歪头问:“怎么了?”
“有些怪。”
央金惊觉地朝后睨眼,语气生冷。
“有人在跟着我们。”
姬时语蹙眉:“兴许是我认识的人。”
“不,不是江大人的人,这帮人杀气很重。”
央金沉思片刻,眉眼顿时凝起,她麦色的脸颊涌上肃穆,抓起姬时语的手便飞快往巷外钻去。
“他们想抓的人是你,赫舍。”
姬时语被央金带着窜过几处小摊,两人不再走小道,直上了大道。
“我送你回府。”
央金凭着多年在上岱城混迹的本事,四下穿行,不一会儿便将姬时语送回了同知府上。
“我们到了。”
“央金,多谢你啊!”
“不必。”
从侧门回了宅院,央金还不忘叮嘱,“赫舍,这几日都莫要出府了,这些人像不会罢休。”
直到闭上府门,央金才彻底安心离去。
而宅院内,姬合英也迅速寻来侧门。
“阿锁!”
姬合英满脸焦急,她是一路跑来的,“我才要派人去寻你,还好央金把你送回来了。”
“姐姐,出何事了?”
“三皇子党的人在寻你的踪迹。”
“他们平白找我作甚?”
“三皇子降罪江曜,说他让人掳走了三皇子妃,故意丢在破庙,以此重伤羞辱皇室。”
姬合英眉宇沉沉,她头疼地揉了眉心,无奈道:“因此三皇子迁怒于你,不止是江曜,他连你也要一起带走问罪。”
姬时语不假思索地抓住了姬合英追问,“那江曜呢?他在哪?”
“阿锁?”
“姐姐,你得帮我。”
姬时语十分冷静。
在岭西的这几日,她每日每夜都在思忖,那日在暗室她撇下江曜离开,并非是不喜欢他。
而是她希望两人能名正言顺的亲密。
但如今,江曜有难。
姬时语做不到袖手旁观。
从前一直以来,是江曜主动又偏执的来到她身边,不容她离开半步。
是以,她想清楚了。
这一回,换她去找他吧。
“姐姐,我要去见江曜。”
第119章
江曜没能在姬时语离去的那一日便追上去。
他被牵绊住了。
胡家案子临近宣判,江曜却听陈疾来报,说是胡家有意舍弃胡丰汕,以保全胡老太爷的官位。
便要将罪名全推至胡丰汕一人头上。
可是江曜如何能忍?
胡丰汕一介扶不上墙的烂泥,诸多事端皆是从听胡老太爷所为,若非胡老太爷的命令,胡丰汕不敢将尸身埋在胡家。
因此忠义侯姬雄武找来别庄时,江曜特意和他提及此事。
江曜不得上朝,与胡家案对峙的,便成了姬雄武。
朝中几道应和声犹在,弘文帝不得不谨慎断胡家一案,并未轻易复胡老太爷的职。
而就在这时,安国公府试图横插一脚,为胡老太爷求情。
只说此事胡老太爷犯下包庇孙儿之罪,不是主使,应从轻处罚。
好在阁老房平与首辅魏召并非利益熏心之辈,两人虽稍有偏向大皇子,但对三皇子党,向来没有好脸色。
因此,两人齐齐是否了安国公的提议。
房平直言:“这事是隐瞒了近十年,胡大人能包庇这样久,其心可诛。”
安国公执意对峙。
早朝之上,两人吵得不分上下。
江曜听闻后,黑沉着一张脸,策马打算回京。
可巧的是,三皇子妃柳眉出城祈福,驱马车去往城外的千寻山白马寺。
和回京的江曜撞个正着。
就这么的,江曜众目睽睽之下,掳走柳眉。
而后他就径直将人丢在千寻山半山腰,一处荒无人烟的破庙之中。
柳眉直接摔到在地,吃了一鼻子灰土。
见江曜如此冷漠无情,她仰头后怕地落泪。
“江曜,我是你表姐,你当真不念手足之情吗?”
“表姐?”
江曜阴郁的眸子盯着柳眉,他嗤笑道:“在你和安国公夫人谋划,意图让楚王妃追杀我时,你们没想过我是你们的亲人吧。”
柳眉再也架不住的颤抖,江曜黑漆漆的瞳孔写的明明白白。
他全都知道。
安国公府打定的主意。
杀了他。
意为三皇子铺路。
柳眉脸色煞白,“不,不是的,我和娘从未想要你死,是楚王妃心肠狠毒,她想要你的性命……”
再多解释也是徒劳与苍白,江曜冷笑。
“柳眉,自始自终,我们都只是不相识的生人,所以,你无需与我攀扯亲缘。”
刹那间,柳眉忆起五年前,她寻姬时语,向她讨要少年的那一幕。
十八岁的江曜意气风发,冷冽绝尘,十三岁的江曜稚嫩阴郁,是初生的凶兽。
他说过,他此生只会认姬时语是他的家人。
心口被刺痛,数不尽的愤怒充斥着柳眉的心腔,她不懂当初江曜便一意孤行,从未将她看入眼。
而如今更是,对她做出此等凶残之事。
眼望面前一袭玄衣,脊背孤寒挺拔的少年,柳眉满脸扭曲,怒吼出声。
“呵呵,江曜,我知道你喜欢姬时语,可你真以为她会喜欢上你?你待在姬家那么几年,她都对你生出一分的喜欢,现在呢?姬时语愿意嫁你为妻吗?当初没有,现在更不会有了!”
柳眉亲眼瞧见江曜骤变的眼神,她终是快意至极。
江曜让她不舒坦,她当然要回报他。
“你痴心妄想!姬时语那样恣意的姑娘,当初也不过是觉着你皮相不错,乐意与你玩一玩。后来啊,她腻了,也就不要你了。我没说错吧,她不要你了!”
柳眉放声大笑,她尖厉的笑声在这破败、布满尘土的庙宇之中,太过渗人。
江曜面色如常,他一脚踢上去。
柳眉的肚腹撞上断了半边身子的土像,疼得她泪花落满一张脸。
江曜呵笑:“那又如何,我就愿意让她玩_弄。”
入目是泛着银光的长刀,江曜拔出刀一步步逼近,柳眉是再笑不出来。
“我记得,就是你算计要把阿锁送进后宫。一刀,为你害阿锁。”
“啊!”
“一刀,为安国公府算计我。”
江曜的刀冷漠地划在柳眉的脸上,她痛得放声大喊。
笑声止了,江曜无情的收回他那双金纹黑靴。
“江曜!”
柳眉彻底惶恐,怒瞪双目,便疼晕了过去。
江曜的脚面踏过沉蒙的泥土,他将柳眉独自一人撇在了千寻山的破庙。
扬长而去。
……
江承北的怒火便未止过。
清晨幕僚来递话,说是大皇子江承运已是入宫面圣,向弘文帝求娶忠义侯府的五小姐为大皇子妃。
苏氏才殁了没几日,江承运便迫不及待要招揽忠义侯府为助力。
江承北如何能忍?
他当即飞奔入宫,得见江承运跪在太和殿中,他便也命曹云入殿传报,后随同大皇子江承运一般。
是跪在太和殿。
求娶忠义侯府的五小姐姬时语。
上首的弘文帝勃然大怒,一把甩飞奏章,怒斥两人:“你们两个混账!”
大皇子江承运和三皇子江承北,俱是垂首低眉,谁也不愿意起身。
这场争夺忠义侯府五小姐的烽烟,绝非是为抢夺美人,而是忠义侯姬雄武手中的十万兵权。
弘文帝哪里看不穿,冷嗤便道:“你们哪来的脸求娶忠义侯府的五小姐?”
“父皇,儿臣正妃之位空悬,就是心中急切才
来寻你。”
江承运直言:“若等苏氏下葬,儿臣一年半载的也不得娶妻。”
“你还知道自己娶不得妻?”
弘文帝只差骂他不要脸,“如此急切求娶新皇子妃,你让苏家人如何看待你,看待朕?骂朕养了你这么狼心狗肺的东西,还配当这个皇帝吗?”
江承运一听弘文帝怒气颇大,心知今日怕是成不了了。
江承北便朝前一挪,他刚要开口,弘文帝又指着他骂道:“还有你,你正妃乃是安国公府的嫡长女,老三,你有何还不满?”
“父皇。”
江承北一噎,低头就说:“儿臣并无不满。”
他怎敢说是不愿让皇兄成事,故意入宫只为搅合他的局?
“别让朕看见你们,快滚!”
弘文帝被两个不孝子气得一肚子火,“谁再敢提意欲求娶忠义侯府的姑娘,朕今日就废黜你们的位子。”
江承运和江承北只得灰溜溜地退离太和殿。
然在离出宫之时,江承北按捺不住得意朝江承运出言不逊。
“大皇兄真是不留情面,皇嫂才离世,你就急不可耐要迎新正妃,莫要天下人还当皇嫂之死是皇兄动的手啊。”
三皇子江承北头戴灿金发冠,嘴唇带笑。
江承运冷哼,才从黔南平乱归来,身有大功,他对储君之位势在必得,自信满满。
因而,姬时语是他新择的大皇子妃。
江承运不容许三皇子坏他的好事。
“三皇弟。”
江承运不怀好意的发出笑声,他拍拍江承北的肩膀,“自家后院都生火了,你还有心思关切皇兄的事,真让人感动。”
“你何意?”
江承运却挥挥手走了。
江承北快步出宫,这时三皇子府的侍从匆忙寻来,禀报三皇子妃柳眉已被江曜掳走。
“属下等在千寻山找到娘娘时,皇子妃在破庙之中,已是浑身鲜血,面容……尽是毁了。”
“毁了?”
江承北怒火中烧。
前些时日凉州太守调任回京,都察院的陈方全被江曜状告有罪,当场斩杀。
那是他的人!
柳眉亦是他的脸!
江曜竟敢伤了柳眉,又折断他同党羽翼,一次又一次在打他江承北的脸!
他怎么忍?
他誓必要杀了江曜!
“立刻捉拿江曜!”
江承北立刻翻身上马,命人追寻江曜的行踪。
“驾”地一声,江承北驱马,飞快冲出皇城。
……
江州地界,接连几日阴雨,难得有了晴朗。
雨水堆积一地,江承北策马飞驰,马蹄践踏而过,水滴飞溅。
在江承北身后,三皇子府数十位侍从紧紧跟随。
恨意在江承北心腔中翻滚,他又加快的步子,追赶上去前方的人影。
愤怒尽数化作一道怒吼。
“江曜!”
前方不远处,江曜侧身回头。
少年一袭月白色云缎素衣,乌发由玉冠高高束起,狐狸眼回转,轻瞥如羽毛落地。
是干净又矜贵。
“江曜,站住!”
江承北火冒三丈。
“三殿下啊。”
江曜闲散地下了马,轻描淡写回他道:“寻我有事?”
“便是你重伤了三皇子妃?”
江承北一路奔行,头顶的发冠早已歪斜,连双目也斥着红血丝。
江曜淡淡道:“你凭何说是我伤了她。”
“你将人掳走,丢在千寻山,不是你还能是谁?江曜,你怎么敢?你竟对皇子正妃动了杀念!我要你偿命!”
江承北手持长刀,怒气冲冲直朝江曜走来。
“大人。”
江曜身边的林一和林二顿时作出了拔刀姿势,数十位侍从跟着下马,团团将江曜几人围住。
却在这时,娇俏的女音如婉转的鸟儿划破空气。
“江曜!”
听见熟悉的声音,江曜那双阴沉的狐狸眼霎时抬起。
越过江承北,江曜竟看见满目焦灼,提着衣裙跑来的姬时语。
小姑娘的红唇还在一动一动。
她在说:“江曜,不要。”
她真的来了。
江曜清冷的面如冰雪融化,倏尔绽出浅淡的笑意。
眼见江承北持刀而对,林一经不住着急喊叫出声。
“大人!”
江曜抬手止住林一和林二的动作,他如同雕石般望着江承北,甚至连要拔刀抵御的意思也无。
“三殿下这你就冤枉我了,我并未杀柳眉。”
江曜说:“我只不过是抓了她丢在那儿,这又算的了什么呢?”
这番话如同挑衅,江曜明晃晃的笑。
而后江承北便眼睁睁见江曜冷笑。
“而你们想杀我的,不过都是些丧家之犬罢了。”
“江曜!”
江承北再难自持,双目血红,发疯一般冲上前。
他一把将刀捅进了江曜的身躯。
“不!!!”
噗哧地鲜血喷涌而出,扑满江曜的眼。
余光中,是姬时语跑来的身影。
江曜没有反抗。
任由江承北的刀捅穿自己的胸膛。
他微微挪动头颅,冷清的狐狸眼好似融入了水色,模模糊糊的,但又看得十分清楚。
他心心念念的小姑娘,终于朝他奔赴而来。
她没有再抛弃他于不顾了。
她到底还是舍不得他的。
江曜心满意足的,跌落在地。
心口的痛楚已然麻木,为着那道满腔欢喜,他忘却了所有。
“江曜!不要啊,江曜……”
姬时语眼睁睁看着,江曜的眼尾红润一片,他就这么静静凝视她,没有挣扎。
恍惚间,像是回到了前世。
大雪纷飞的冬日,素白零落在他身,雪层铺盖堆积,至再看不见人影。
唯有他身下源源不断淌出的血,将雪白染成了血红。
那么冷,那么赤红。
不,不要!
她又一回来迟了吗?
“不,不……”
姬时语脑子里空茫茫的。
这一世说好的,她会救他的,她怎么能让他死去?
她后悔了,她不该走的,她就应该时时刻刻都陪在江曜身边。
他再恶劣,再执拗,只要她在,他就不会有事。
“阿锁。”
江曜吐出一口血来,鲜血顺着他的唇角一团又一团的喷出,滴落进他身下那滩刺目的红。
“不,你不要开口。”
江曜气息微弱,无力地吐出。
姬时语吓得脸色苍白,她扑在他身边,珠泪滚滚,无助地掉着眼泪。
一双手,死死摁住他心口破开的大口。
血浸没她的手。
“你别说话了,哥哥,我让人救你,你别说话……”
“阿锁,我……我没骗过你,我……我爱你。”
“不,你别再说了!”
姬时语哭得不能自己,她感觉自己捂着的那道破口,涓涓流血。
是怎么也捂不住,血越流越多。
她那身鹅黄色的衣衫,也在眨眼间全成了赤红。
“你,你愿意信我吗?”
“我信你,我信你,哥哥,你不能抛下我,不要……”
江曜的狐狸眼缓缓闭起,他又吐出一口血,话音断断续续,口齿不清。
“我,爱你。”
“江曜!”
姬时语听清楚他的话,她抱着江曜的手失声痛哭。
赶来的姬合英就见她的妹妹,扑倒在江曜身边。
那一身明媚的姑娘半身染血,她眼瞳含泪,爬起身,夺了林一手中的剑。
“阿锁,你要做什么——”
姬合英的喊话只到半道。
所有人未曾留心,姬时语已然握紧那把剑,狠狠刺向了江承北。
“啊!”
江承北抱着后腰,疼痛倒地。
姬时语冷脸甩开手中的剑。
咣当,剑落了地。
她不顾双手鲜血,手背抬起朝脸蛋抹了一把眼泪。
霎时,白玉的脸也被落下两道血痕。
姬时语固执地擦去眼泪,她不愿哭,在这种时候,她几近偏执地袒护着江曜。
“姬时语。”
江承北面容扭曲,倒地的他捂住被刺穿的后腰,颤抖着手指:“你,你竟然……”
“这是我替江曜还你的。”
姬时语冷静的可怕,眼睛未动。
姬合英最先反应过来,瞬间喊道:“林一、林二,快送你们大人入城救治!”
一刹那,姬时语懈力,朝后倾倒。
姬合英冲过来接住妹妹瘫软的身子。
姬时语咬住唇瓣,强忍着的随时要夺眶而出的眼泪。
“姐姐,对不住……我又犯错了。”
姬时语忍不了。
看见江曜再次被江承北捅穿的一幕,她理智全无。
江曜胸前的破洞,她捂不上,血只往外冒。
前世今生,已是
第二回,让她亲眼看着江曜去死,她如何做得到?
那是她最心爱之人。
她那么喜欢他,怎么能让他死掉。
不是说好的吗?
他还要陪她一起,过好多的下一年。
可是江曜流了好多血啊,她止不住。
那些血,多的她根本擦不完。
姬时语咬住唇,再也忍不住,扑进姬合英怀中呜呜的哭。
江曜身上的血,刺激的她抑制不住她的双手。
颤抖的手,落满他的血。
她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计后果的。
杀了重伤的江曜之人。
此乃她的私心。
姬时语只能和姬合英,和忠义侯府赔罪道歉。
为她刺中江承北的那一剑。
第120章
“殿下!”
谁也没料到,看似柔软好脾气的五小姐,竟朝着三皇子大不敬,砍入他一剑。
始料未及的一幕,将众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连三皇子府的众侍卫们也没来得及抵抗。
江承北捂着腰部倒地不起,侍卫们见状迅速集结,意图围攻。
姬合英一手环住妹妹,一手将她的头颅摁着护在怀里。
忠义侯府的侍卫们挡在前,以杨林为首,手持长刀,只待姬合英一声令下。
杨林回首发问:“姬大人? ”
“都给我住手。”
姬合英环顾扫视三皇子府的众人,她直起身,气势迫人,“我以女总兵之命,喝令你们放下武器。”
三皇子府的侍卫们俱是颤抖。
“再晚些送回城医治,三殿下的血可要流干了。”
姬合英垂下眼,一张英气的脸平静无波。
即使面对皇亲贵胄的三皇子江承北,她依旧做出了庇护胞妹的姿态。
“还不快去?”
姬合英再度喝令。
三皇子府的众侍卫慌忙收起刀剑,一个接一个的抬起哀嚎痛苦的江承北,急着往城中运送。
杨林目送一行人远去,再一望姬合英怀中的姬时语,心事却重重。
“姬大人,之后如何办?”
杨林欲言又止,是为姬时语刺伤三皇子一事而多心,他补道:“已到了江州地界,消息传回京中不过几个时辰,您看……”
“回京吧,我和阿锁去见爹娘。”
姬合英意已决,来时他们所乘的马车便在一旁,她揽过姬时语,问了她身子可好。
姬时语闷声应她一句。
姬合英便将小姑娘塞入马车,而自己则翻身上马。
杨林召集忠义侯府的侍从,整编往京城折返。
……
忠义侯府。
姬合英与姬时语同时归府,是让全府大为吃惊。
而两姐妹直直去了舒氏的海棠苑。
一入门,便见姬雄武此时亦在等候姐妹二人。
“阿锁!”
舒氏见小女儿一袭鹅黄袄裙染上半身鲜血,连娇俏白玉的脸蛋也落着星星点点的血迹,瞬间惊魂起来。
察觉大事已出,是当场心疼的掉下眼泪。
“阿锁,你,你是在外受了何等的委屈?”
姬合英言简意赅,“阿锁和三殿下起了争执。”
“都是他们逼得!”
舒氏哭着将姬时语抱入怀中,素净的小姑娘满身血污的归来,容不得她不多想,她又气又骂。
“侯爷啊,我们好好的女儿,是被皇室逼成何样了,您也不管管?”
姬雄武坐在原处,他没动,双手却攥紧,脸庞之上隐有暗流一鼓一鼓。
良久,姬雄武沉声开口:“合英,这事是谁先挑的头?”
“那时江曜亦在,是三殿下欺辱人,阿锁动手给了他一剑。”姬合英回。
姬雄武一巴掌拍在木桌上,那张本完好的四方桌刹那间断成两半。
忠义侯是真大动肝火。
“侯爷,大殿下和三殿下包藏祸心,两人为图侯府兵权算计至今,想娶我们的阿锁?门儿都没有!咱们没有退路可言,这回绝不能再让步。”
舒氏低低抽泣。
姬合英一听闻,怒极了:“他们还想求娶阿锁?”
姬雄武黑沉着脸。
“皇家哪来的脸?”
姬合英叫骂道:“大皇子妃才走了不足七日,大殿下便求娶阿锁做续弦,这让天下人如何看待我们阿锁?三殿下更是,莫不是让我妹妹去当侧妃?”
舒氏抹着眼泪,又抱紧小女儿,她是说给姬雄武听,也是哄姬时语。
“阿锁啊,皇室子嗣若真要逼迫侯府至死,那娘拼个鱼死网破也不会让他们得逞。阿锁不怕,娘已同外祖父去了信,爹和娘都在,绝不会让你嫁去皇子府上。”
姬时语小脸雪白,没有一丝血色。
她怏怏抬起头,哽咽的泪蓄在眼眶之中,半晌也未落下来。
“爹、娘,是我对不住侯府,三殿下会动手是因着问罪江曜,而我,我,我……”
姬时语说不下去了,论迹起来,全然是她的私心。
“你,你是说,三殿下是冲着云让去的?”舒氏愣愣问。
姬时语艰难地点点头,她咬住唇瓣,垂眸道:“爹,若是陛下要降罪,我同你一道入宫请罪,我愿意担下罪名,不论怎么说都是我伤了三皇子。”
舒氏心口酸痛,小女儿为护着江曜,重伤皇子,她多少深切其中的缘由。
姬时语从小便偏心她在乎之人。
从姐姐姬合英再到江曜,她倾注一颗真心的,便会视若珍宝的对待。
不容许外人欺负她身边人分毫。
而如今,舒氏已然偏心小女儿,不管江曜是不是她的二女婿,她恳求的眼都睇向姬雄武。
“侯爷,云让那孩子在楚王府孤立无援,他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连阿锁都不忍心看他遭难,您忍心吗?”
京中如何没有谣传,说江曜竟是划伤三皇子妃柳眉的脸,还将人丢在千寻山的破庙。
只是三皇子党寻不到证据,空有一张嘴,传的胡言乱语。
而安国公府为此,还找上了楚王府的门。
奈何楚王府闭门不开,众人只得悻悻离去。
忠义侯府的姬雄武与舒氏,比旁人清楚的多,为何江曜要迫害柳眉。
先撩者贱。
三皇子党屡翻与楚王府、胡家勾结,要江曜性命在先,又算计忠义侯府的兵权,柳眉更是出手欲将姬时语送入后宫。
只是没能得逞罢了。
但舒氏早就恨上三皇子党。
是以江曜对柳眉下手,舒氏非但没怪罪江曜,还欣慰他能为小女儿报复,以牙还牙。
都说岳母看女婿是越看越顺眼,眼下的舒氏便是心怀怜悯之意,“侯爷,我们要护着阿锁和云让,他们都是我们的孩子。”
姬雄武朝屋中的母女三人颔了首,他挺直脊梁,没再多话,便大步匆匆离院。
姬合英犹疑:“爹是要入宫?”
“你爹要为阿锁担着,不能再让皇室为所欲为,欺辱我们侯府的姑娘。”
舒氏似望见了风雨欲来。
……
姬时语回到忠义侯府后,舒氏又细细盘问两姐妹。
在得知江曜遭受重创,舒氏好似人受到打击,重重叹了一口气。
“他人在哪儿医治?”舒氏关切问。
姬合英回说:“应从江州在回京途中了。”
姬时语轻轻喊了一句:“娘。”
舒氏握住姬时语冰凉的手,她从小女儿眼里看出了急切和数不尽的担忧。
作为母亲,她又是一记叹息。
“知道你心切云让,我可以准许你出府,但你要避着些。眼下侯府和三皇子的纠纷未平,不可让外头人知晓你去往何地。”
“娘……”
姬时语有些震惊,舒氏竟一口应准她出府。
舒氏只是点头笑道:“去吧,换身干净衣服,你带着林大夫一同去,也好代我们照看着云让。”
姬时语心头早就归心似箭,是没再逗留。
她连忙回韶华院梳洗,再度从侧门离了忠义侯府。
林二亦是从江州而归,他跟在姬时语身边,在打听到五小姐有意去见自家主子之后,他便现了身。
江曜在江州的医馆医治刀伤,简单包扎过后,便被下手送回城郊的别庄。
姬时语没耽搁,立马往别庄赶去。
别庄有林一和楚明带人严防死守,几人察觉是忠义侯府的马车到来,松懈了警惕。
林一恭敬喊:“五
小姐。”
姬时语拨开林一便奔向主院内室,萍亭萍柳没入内,留在外院等候。
内室未点灯,正值申时,雕花床透出明亮的光,映在屋中,将那只青花瓷梅瓶的影子拉得很长。
床榻之上躺着一道身影,姬时语抬脚一步步走近。
似乎听到脚步声,床上的人侧来头,江曜一双紧闭的狐狸眼缓缓睁开。
他愣住一刹,不一会儿,眼底便蕴起密密麻麻的、浓郁的欣喜。
江曜清冷白皙的面庞没有血色,薄唇抖了抖,喊她:“阿锁……”
姬时语已大步扑到了床头,她牵住他落在被褥之外的手。
江曜的手掌比她大得多,她两只柔软的小手一起包住他的一只手。
“哥哥,你好些了吗?”
江曜没吭声。
他的狐狸眼仿若盛满光华,亮得灼热。
他如饥渴般盯着她那张娇艳粉嫩的脸,寸步也不肯挪开。
没有忘记。
那时候他故意没做抵抗,就是为当着姬时语的面,受下江承北的一刀。
他已然知晓,前世姬时语在他奄奄一息之时,路过只当没看见,避开了重伤的他。
这一世,他偏要再赌一回。
赌她是不是真的在乎他。
这亦是江曜给予姬时语,他最为沉重且深刻的爱。
为了这点微薄的意念,他可以心甘情愿地再奔赴一次死亡。
然而,他赌赢了。
他最爱的姑娘当真满心牵挂他、心疼他,更为了他,夺下刀剑,还以江承北致命的一击。
他好爱她这样啊。
怪他太执拗,想她永生都站在他这一边。
为此,不惜赔上这条命。
值了。
此时此刻,姬时语便握着他的手,她用柔软的脸蛋蹭着他的手背,宛如在无声的撒娇。
江曜心头有股执念骤然涌起,那么滚烫,那么炙热。
一双眼便火热的,直勾勾注视着那张娇颜。
“你作何一直看我呀?”
姬时语被他热烈的眼盯得不自在,她哼了哼,“我问你好些了吗,江曜,你又要和六年前那样做哑巴?”
“阿锁。”
江曜挪动另一只手臂,他的手才从被中举起,姬时语便捕捉到他手心的一物。
那是一根带血的绿色珠串。
两人一人一根,绿色是她的那根。
平安二字覆盖着干涸的血迹。
“阿锁,你的。”
江曜固执地看来,说着:“你落在我这儿了。”
在他右手手腕还系着她送的粉色珠串,是一样沾染斑驳的血迹。
姬时语的眼睫忍不住垂下,氤氲的水汽笼罩住她的眼眸。
咬了两下唇瓣,嘴唇都被咬出牙齿印。
最后她还是没忍住,哽咽哭出了声来。
“你真是的……怎么还一直带在身边啊。”
姬时语啪嗒的泪珠落在江曜手背,他想起身抱她,可胸口伤势太重,粗喘几口便栽回去,猛烈地咳嗽。
“快别动了!”
姬时语急得摁住他的手。
小姑娘眼眶红红,粉嫩的琼鼻也红了。
江曜只好边咳,边改用手背抚摸她的脸,“不要哭。”
姬时语本就不想哭的,但是少年冷淡的语音夹杂着温柔的关切,她抑郁不住眼角滚落的泪珠。
只好埋在他手心,闭上眼,抽了抽鼻子,任由泪水掉落。
“还不是你,就会惹我哭。”
姬时语闷声怪他,眼泪无助的往下掉。
江曜摸摸她的眉眼,又揉揉她的脸蛋。
他擦拭去她的眼泪,一只手在她脸上流转便没停下,直把姬时语摸得脸色飞红。
“你不要摸我了。”
姬时语有点嗔怪。
小姑娘眼尾水灵灵的,她说了不要,但还是回蹭着他的手,像很是依恋的样子。
江曜心头柔软的不行,他勾着她的脖子,让她的脸靠近在床头。
“阿锁,过来些。”
姬时语还在疑窦,下一刻,江曜便捉住了她的下巴尖,将她再度拉近。
他侧过头。
薄唇覆在她的唇上。
轻吻了她一下,他便加重力道,吮咬之后还是重抿,他的喘息愈发沉沉。
被他吻上,姬时语几乎不能呼吸。
“教了你许多回,阿锁还没学会啊。”
江曜贴着姬时语的唇瓣,轻轻说出一句,“张开嘴,让我亲,嗯?”
姬时语被他咬了一口,她的唇隐隐有些酥麻,当即便心生胆怯,想往后推步。
“你忘了在暗室应过我什么?”
江曜不准她逃离,又张口含住了她的。
他那双狐狸眼,升起浓厚的沉郁,仿佛偏执的爱潮。
“还不够呢,我好几日没亲过你了,这回要一起补回来。阿锁,身上也给我亲一回,乖……”
姬时语被他亲得手心直生起薄汗。
江曜一提,她想起来在暗室的时候,她被他双臂圈在怀抱。
提抱起来时,她被迫应下江曜尤其不讲道理的话。
他想亲她身上美好的地方,每一处。
每一回亲,里里外外都得让他够着。
姬时语羞得脸颊滚烫,她想推他,又不敢大力推他,怕弄疼江曜胸口的伤。
“阿锁听话,张嘴。”
“唔……哥哥,我嘴疼……”
姬时语开口说话的间隙,被江曜抓了个正着,径直霸道的闯/入。
他说过,是要她的所有,不管哪里,他都想得到。
他是她的,她也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