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Iceland“别这样看我,我可不……


    江知语皱了皱眉,心里有些犹豫。


    纪瓷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眼前的状况,只是靠在江知语肩上,白皙的脸颊染着红晕,喝醉酒的她难得收起了往日的锋芒。


    靳舟望缓缓走下车,不给江知语拒绝的机会,他直接伸手扶住了纪瓷的另一只手臂。


    温热的掌心触碰到纪瓷冰凉的皮肤时,她微微瑟缩了一下,却没有反抗。


    “你放心,我会安全送她回家。”靳舟望看向江知语,态度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江知语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那好吧,麻烦你了。”江知语叹了口气,将纪瓷轻轻推向靳舟望。


    靳舟望点了点头,将纪瓷轻轻放进车后座,她的身体软绵绵的,整个人几乎靠在他怀里。


    关上车门,汽车缓缓启动。


    纪瓷半眯着眼睛,醉眸微醺,视线有些模糊。她努力聚焦,一抬头,径直撞入一双漆黑的眸中。


    她反应迟钝,看上去并没有认出眼前的男人是谁。


    靳舟望看着纪瓷这副模样,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伸手轻轻拨开她额前凌乱的发丝,语气里带着几分责备:“酒量不好,怎么还喝这么多?”


    听见这话,纪瓷不乐意了。她皱了皱眉,一把推开靳舟望,小声嘟囔:“你又不是我男朋友,管那么多干嘛?”


    靳舟望脸上的笑意渐渐隐去,目光紧紧锁住纪瓷的脸,眼神幽深复杂。


    男人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掐住她的下巴,微微用力,迫使她抬起头,直视自己的眼睛。


    “还认得出我是谁么?”


    纪瓷被迫仰起头,她的眼神有些涣散,似乎还在努力集中注意力。


    片刻后,纪瓷的嘴唇微动,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靳,靳舟望。”


    听到她的回答,靳舟望的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认得出来,那还好。”


    就在这时,纪瓷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破了两人之间微妙的沉默。


    靳舟望无意中瞥见了来电显示。他对这个号码有印象,是纪瓷晚上当着大家的面拨通的电话。


    纪瓷听到铃声,迷迷糊糊地伸手去摸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划了几下,才终于接通了电话。她的声音有些含糊,带着醉意:“喂?”


    电话那头的席以航一听纪瓷的声音,立刻察觉出她的状态不对。


    “我勒个雷,瓷姐,你喝酒了?”


    “谁送你回家的?你还好吧?你不会遇到坏人吧?”


    他一连串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砸了过来,语气里满是焦急。


    然而,纪瓷还没来得及回答,手机就被人一把从手中抽走。


    靳舟望握着手机,目光冷冷地扫了一眼屏幕,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道:“没有坏人,她好得很。”


    “你是谁?”席以航的语气里带着警惕,显然已经忘了自己打电话给纪瓷的真正目的。


    靳舟望冷呵一声,眉眼间黑压压地透着阴沉,他握着手机,一字一顿道:“她前男友。”


    言语间多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说完,不等席以航说什么,靳舟望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将手机随手丢在了一旁的座椅上。


    手机在座椅上弹了一下,发出轻微的声响,整个车内彻底安静了下来。


    靳舟望的脸色阴沉得吓人,周身散发着骇人的气场,低气压让人感觉瑟瑟发抖。


    负责开车的陈青松透过后视镜往后看去,不小心对上了靳舟望的视线,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赶紧收回目光专心开车。


    紧接着,隔板缓缓升起。


    车内再次陷入沉默。


    靳舟望的目光重新落在纪瓷的脸上,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中指的戒指,似乎在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某种情绪。


    他又想到了晚上包厢里纪瓷打的那通电话,心里涌起一股无名的妒火。


    偏偏纪瓷什么也不知情,还朝着靳舟望伸出自己的手,催促道:“我手机呢?快还我。”


    靳舟望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纪瓷,眸底晦暗不明。


    “给你手机?”靳舟望轻扯了下嘴角,声音冷冷,“让你和你男朋友你侬我侬?”


    “做梦。”


    靳舟望缓缓吐出两个字,他忽然伸手,大掌扣住纪瓷的后颈,强迫她贴近自己。


    “不是男朋友……”纪瓷还没说完,就被靳舟望拽了过去。


    隐隐约约间,靳舟望只模糊听到了几个字眼。


    他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


    两人的距离瞬间被拉近,呼吸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平白多了一丝暧昧的气息。


    男人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肌肤,动作温柔却不容拒绝。


    手指慢悠悠地下移,最终停留在她的腰眼处,有意无意地抚过。


    强烈的酥麻感窜遍全身,纪瓷微不可察地颤了颤身体,只觉得意识乱成一团。


    纪瓷微微挣扎了一下,想要从靳舟望的怀里出来。


    “别——放开我……”纪瓷推了推靳舟望,声音带了点哭腔。


    可惜,无济于事。


    “纪瓷,”靳舟望凑在她耳边,滚烫的气息裹挟而上,声音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危险。


    “你到底有没有男朋友?”靳舟望问道。


    他在循循善诱。


    “嗯?”纪瓷像是没听懂,眼神依旧迷茫。


    靳舟望换了个问题:“晚上给你打电话的那个男人是谁?”


    纪瓷大脑迟钝,回答得含糊不清:“不知道……”


    靳舟望不厌其烦:“他是你男朋友吗?”


    “男朋友?”


    “嗯。”靳舟望耐心地等待她的回答。


    “不是。”纪瓷总算给出了答案。


    听到这,靳舟望悬着的心稍稍落下。他的语气缓和了一些,继续追问:“今晚和你打电话的男人是谁?”


    “不,不知道。”纪瓷摇了摇头。


    “是暧昧对象吗?”


    “不是。”这次纪瓷答得迅速,像是本能的否认。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靳舟望终于放下心来,晚上的郁闷情绪一扫而空,他发自内心地笑了笑,眼底总算多了几分笑意。


    她没有男朋友,也没有暧昧对象。


    那是不是说明——他还有机会?


    这个念头在靳舟望的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即化作一股无法抑制的喜悦。


    “没有就好。”靳舟望低声道,唇角弧度上扬。


    当然,有也没关系。


    只要是自己想要的,他向来不择手段。


    靳舟望垂下眼,眸底闪过一抹黑色暗涌。


    车内一片安静,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透过车窗洒进来,银白的光辉仿佛为车内的一切蒙上了一层薄纱,更显朦胧。


    纪瓷没有发现靳舟望的一举一动,她靠在椅背上想要休息。脑袋晕晕沉沉的,像是一叶海上的扁舟,她现在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


    看着纪瓷这样,靳舟望思索再三,终是下定决心,准备借这个机会,多套出一些消息。


    酒后吐真言……


    尽管他知道这样的行为很卑劣,可他控制不住……


    “纪瓷。”靳舟望再次凑到她眼前,神情多了些许认真。


    “嗯?”纪瓷看向靳舟望,丝毫没有察觉到对方的意图。


    “1+1等于几?”


    “2啊。”


    “你接下来要拍的新电影叫什么?”


    “《候鸟》。”


    “你前男友是谁?”


    “唔——”纪瓷歪了歪头,像是在努力回忆。


    过了几秒,纪瓷这才说道:“他叫靳舟望。”


    许是觉得不够,纪瓷又添了一句:“一个超级讨厌的大坏蛋。”


    他的手忽然一顿。


    明知道会听到不好的回答,靳舟望却又忍不住想要继续追问。


    “为什么讨厌他?”


    纪瓷眨了眨眼:“不知道,就是讨厌他。”


    靳舟望的心猛地一沉,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紧张:“当年为什么要提出分手?”声音有些抖,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一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般。


    靳舟望的目光紧紧锁住纪瓷的脸,试图通过她的表现窥探出什么。


    怎料纪瓷不按套路出牌,她轻啧一声,看上去有些不耐烦,她突然伸手,一把拽住靳舟望的衣领。


    靳舟望还在等待纪瓷的答案,有些心不在焉,被她猝不及防地拽了下,他没有防备,整个人被迫向前倾去,几乎与她鼻尖相碰。


    空间在一瞬间变得狭仄。


    “你好吵啊。”


    纪瓷眼睛微微眯起,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不许问那么多。”


    话音刚落,纪瓷的唇直接覆了上来,堵住了靳舟望所有未说出口的话。


    柔软的触感传来,靳舟望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喉咙有些发紧,似是没想到纪瓷会突然这样。


    吻如羽毛般轻轻落下。


    浅尝辄止。


    这个吻短暂而温柔,像是夜风轻轻拂过湖面,激起一圈圈涟漪,却又很快归于平静。


    见靳舟望不再问自己问题,纪瓷转头要远离他,却被靳舟望一把拽了回来,掌心牢牢箍住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扶在她纤细的腰肢,将她抱在了自己腿上。


    靳舟望眼皮敛起,神色晦暗不明,他的目光停留在纪瓷的脸上,像是在确认刚才的真实性。


    汽车驶入隧道中,光线忽地暗了下来,什么都看不清。


    整个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中,全身每一处感官都被无限放大。


    男人高大的身形在黑暗中带来极强的侵略感,纪瓷僵着身体,一动也不敢动,鼻腔里满是靳舟望身上的气息,熟悉又陌生。


    靳舟望掐着纪瓷的下巴,拇指在她的唇瓣上重重碾过,眸色渐深,隐隐涌动着毫不掩饰的占有欲。


    “不能怪我。”靳舟望的嗓音低哑,滚烫的气息压下,严丝合缝地包裹住纪瓷,“是你先开始的。”


    分手后的禁忌被彻底打破。


    “你——”纪瓷的声音戛然而止。


    不等纪瓷话说完,就见靳舟望低头直接吻了上来。


    这个吻来得突然又猛烈,一点都不温柔,甚至带着几分惩罚的意味,仿佛在宣泄某种压抑已久的情绪。


    纪瓷的脑子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绪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吻打乱。心跳停滞了几秒后,疯狂地跳动起来,仿佛要从胸腔里冲出。


    本就乱作一团的脑子更是混乱不堪。


    她的手本能地抬起,想要推开靳舟望,却又在触碰到他的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颇有一种欲拒还迎的感觉。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氛围。


    大脑深处的记忆逐渐被唤醒,明明这三年内两人都没有再接过吻,却在这一刻,像是有肌肉记忆般,一切都变得自然而然。


    靳舟望的指尖轻轻抚过纪瓷的脸颊,熟悉的触感传来,他心头一烫。


    纪瓷紧紧攥着靳舟望的衣领,指尖微微发颤。


    吻变得越发热烈缠绵,仿佛要将过去三年的空白全部填满。


    不知不觉间,靳舟望的手掌滑到纪瓷的后颈,有意无意地摩挲着。


    呼吸变得急促,她的唇齿间溢出一声轻轻的呻。吟。


    空气中的温度在不断攀升着,两人的心跳声渐渐同频。


    越来越多的回忆从脑海中闪过,像是被按下了快进键的电影,一幕幕清晰而鲜活。


    全是曾经与靳舟望接吻有关的……


    校园、家里、车里……


    还有do.爱时……


    带情。欲的,不带情。欲的……


    某个瞬间,纪瓷以为时光倒流,回到了她和靳舟望以前最亲密无间的时刻。


    这是在——


    做梦吗?


    为什么梦里的一切都那么真实?


    如果是梦的话……


    纪瓷缓缓闭上了眼睛,抬手搂住了靳舟望的脖子……


    终于,汽车驶出隧道,车内再度变得亮了起来。


    月光透过车窗洒在两人身上,勾勒出他们交叠的身影,带着某种无法言喻的张力。


    不知过了多久,靳舟望这才缓缓松开纪瓷,两人的呼吸都有些紊乱。


    纪瓷的眼睛微微睁开,眸子里泛着一层淡淡的水光,像是月光下的湖面。


    靳舟望将额头轻轻抵住纪瓷的额头,一双桃花眼染了些许氤氲水雾,许是酒意上头,漆黑的眼眸中染上了星星点点的光。


    “纪瓷……”靳舟望单手捧着她的脸颊,手指轻一下重一下地捏着她通红的耳垂,“以后别再离开我了,好吗?”


    纪瓷抬起眼,对上靳舟望的视线,只见男人背对着月光,面部轮廓隐在昏暗的光线中,碎发贴着眉骨。


    靳舟望静看着纪瓷。


    “你先亲的我,你要对我负责……”不知靳舟望想到了什么,他的眼角有些红。


    心脏像是被重重锤了一下,跳动得愈发剧烈。纪瓷不确定地抬起手抚过靳舟望的脸颊,指尖传来的触感真实……


    她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人,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这个梦……怎么会如此真实?


    真实得让她几乎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纪瓷掌心贴着靳舟望的脸颊,与他四目相对。


    月光下,他的目光温柔得像是化不开的春水,眼底漾着深深的缱绻。


    靳舟望的这一副面孔,很少见……


    果然,这是一场梦……


    纪瓷如释负重地松了口气,与此同时,心底也隐隐涌上一阵失落,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靳舟望不知道纪瓷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他轻轻闭上眼,用脸蹭了蹭她的手心,带着几分依恋。


    像是贪恋这一刻短暂的宁静。


    因为他也清楚知道,今晚的逾越都是因为醉酒。


    等到明天纪瓷酒醒后,一切又会变回原样。


    “纪瓷,能不能再亲一次?”靳舟望又低又磁的嗓音渐渐缠绕上纪瓷的耳朵,音调像沾满罂粟的长钩,语气多了


    些诱哄的意味。


    虽然是问话,靳舟望却没打算给纪瓷拒绝的机会。


    趁人之危。


    他承认,他就是这样的人。


    未等纪瓷说什么,靳舟望掐住她的下巴,将唇印了上去。


    不知何时,汽车停在了纪瓷住的小区楼下。


    正当靳舟望想要逐渐加深这个吻时,隔板忽然缓缓降了下来。


    “靳总,到纪小姐家楼下了。”陈青松完全不知道后座发生了什么。


    满室旖旎瞬间消散。


    靳舟望不悦地蹙了蹙眉,眼底的温柔被冷意取代,他微微侧头,目光扫向驾驶座的陈青松。


    陈青松后知后觉地察觉到气氛不对,背脊一僵,他干咳了一声,试图缓解尴尬:“那个……靳总,纪小姐,抱歉,我……我没注意……”


    靳舟望收回目光,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衣服,语气淡淡地回了句:“知道了。”


    他的声音里没有起伏,听不出什么情绪,却让陈青松更加如坐针毡。  !!!


    靳总不会要扣他工资吧?!都怪自己没眼力见,坏了靳总好事。


    陈青松在内心嚎叫。


    与此同时,纪瓷推门走下车,凉风吹来,脑子短暂恢复了一下清醒后,酒劲又迅速上涌,打乱了她的意识。


    楼道里的灯光有一瞬间晃眼,纪瓷一个没站稳,整个人向前踉跄了一步,险些摔倒。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伸来一只结实有力的手臂,稳稳地扶住了她的肩膀。


    “下次还敢喝这么多吗?”靳舟望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


    纪瓷没有回答,她的脑袋晕乎乎的,身体软得像一团棉花,连站直的力气都没有。


    “以后没有我在的地方,不许喝这么多。”


    他不放心。


    靳舟望看着纪瓷醉成这样,轻声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我抱你上去。”


    他微微弯下腰,手臂穿过纪瓷的腰际,另一只手托住她的腿弯,稍一用力,便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纪瓷的身体骤然腾空,下意识地轻呼了一声,双手本能地环住了靳舟望的脖子。


    “几楼?”


    “16楼。”


    靳舟望稳稳地抱着纪瓷走进电梯,他抬手按下16。


    纪瓷靠在男人的胸膛上,能清晰地听见他有力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仿佛敲击在耳膜上。


    难得,纪瓷没有挣扎。


    靳舟望垂眼看向怀里的纪瓷,心底某处蓦然软了几分,他的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


    “叮——”


    楼层到了,电梯门缓缓打开,靳舟望抱着纪瓷往外走去。


    楼道里的灯光随着脚步声忽明忽暗,两人的影子在墙壁上拉长又缩短,紧紧靠在一起。


    纪瓷按下密码锁的指纹,大门打开。


    “啪!”门被关上,靳舟望也跟着进来了,他按下玄关处的开关,霎时间,灯光照亮了整个屋子。


    纪瓷不适地眯了眯眼。


    靳舟望默不作声地观察了一下玄关处的鞋架。


    只有女士的鞋子。


    唇角微微勾起的弧度被强行压下,靳舟望收回视线,换上拖鞋后,扶着纪瓷走向客厅沙发。


    “家里有醒酒药吗?”靳舟望问。


    “有,在柜子那里。”


    靳舟望点了点头,他拿起一旁沙发上的小毛毯,轻轻盖在纪瓷身上。


    “你在这里坐着,我去给你拿醒酒药。”


    纪瓷软绵绵地靠在沙发上,秋水般的眸子略带迷离,泛着淡淡的水光。一头乌发在身后散开,红的唇,白的肤,无端多了几分媚态。


    很快,靳舟望来到纪瓷面前,手里拿着醒酒药和一杯温水。


    “吃药。”


    “不想吃。”纪瓷推开靳舟望的手,脸上写满了抗拒。


    纪瓷直勾勾地盯着靳舟望的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又怎么了,祖宗?”靳舟望无奈地笑了笑。


    “你喂我,我就吃。”纪瓷发起酒疯来,简直和平时判若两人。


    靳舟望轻声笑了笑:“纪瓷,你喝醉后,倒是比平时难缠多了。”


    他说着,将药丸轻轻递到她唇边,另一只手端着水杯,动作轻柔:“张嘴。”


    纪瓷不愿意乖乖配合,她往后缩了缩,摆明了就是不想吃药。


    “那你想怎样?”靳舟望轻扬了下眉,好整以暇地看着纪瓷。


    纪瓷摇了摇头,直视靳舟望的目光:“我不想吃。”


    “不行。”靳舟望唇角勾起,丝毫不给纪瓷拒绝的机会,他态度强硬地将药丸放进纪瓷嘴里。


    药丸还没化开,舌尖暂时没传来药的苦味。


    纪瓷不悦地皱了下眉,正要将药丸吐出来,就见靳舟望神色如常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靳舟望俯身靠近纪瓷,手摁住她的后脑勺,重重吻了上去。


    他的眉眼压了下来,近在咫尺,身上的的气息瞬间笼罩住纪瓷,透着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头晕目眩。


    纪瓷根本无力反抗。


    她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被靳舟望紧紧扣着。


    温热的水缓慢渡过来,她下意识地伸了下舌尖,药丸混着水一同吞下。


    确认纪瓷将药丸咽下后,靳舟望这才缓缓松开她。


    纪瓷被水呛了一下,一直在咳嗽,靳舟望连忙拍了拍她的背,替她顺气。


    终于,纪瓷有所缓和。


    她委屈地盯着靳舟望,指责之意不言而喻。


    鲜少见到纪瓷这副样子,靳舟望觉得有些好玩,他忍不住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


    靳舟望低声闷笑着,笑声从喉间溢出,连带着胸腔隐隐震动。


    “都怪你。”纪瓷扭过头不愿意再看靳舟望。


    靳舟望微微抬手,呈投降状,嘴角噙着笑,看上去有些吊儿郎当。


    “这可不怪我,你自己提的要求。”


    让他喂她。


    闻言,纪瓷轻哼一声,小声嘟囔:“你果然和我前男友一个样。”


    “嗯?”


    “都很讨人厌。”


    靳舟望听笑了:“你前男友是谁?”


    这次纪瓷答得飞快:“靳舟望。”


    靳舟望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我是谁?”


    纪瓷微微歪头,好像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过了几秒,她很认真道:“男模。”


    “嗯?”


    “你是我今晚点的男模。”


    “这样啊——”靳舟望故意拖了下尾音,嗓音端得散漫,“男模?我倒是不知道,我还有这个职业。”


    纪瓷眨了眨眼,眼神迷离,显然是没有清醒,药效还没开始。


    她认真地打量着靳舟望,仿佛在确认他的身份,随后点了点头,语气笃定:“对啊,你就是我今晚在包厢点的男模,长得还挺帅。”


    “比一些和我合作过的男明星帅多了。”


    “那请问,这位客人对我的服务还满意吗?”靳舟望顺着纪瓷的话走。


    “不满意,我都说了不想吃药,你还逼我。”


    靳舟望闻言,笑意更深,伸手揉了揉纪瓷的头发,语气调侃:“那怎么办?要不我退钱?”


    “不退钱,你补偿我就行。”


    “怎么补偿?”


    纪瓷顺手拿起放在茶几上的名片,将它塞到了靳舟望手中。


    靳舟望不明所以,他垂眼扫去,发现是纪瓷本人的名片。


    “什么意思?”靳舟望问。


    纪瓷没有回答靳舟望,只是突然伸手,一把拽住了他的衣领。


    她的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迫使靳舟望弯下腰来,凑近她的脸。


    似有若无的暧昧气息抽丝剥茧般散开,紧紧将他们俩包裹起来。


    两人离得很近,近到只要靳舟望低下头就能亲到纪瓷。


    目光落在她的红唇上,停顿了两秒。


    靳舟望眼神稍暗,只一眼,便默不作声地移开了视线。


    他任由纪瓷拽着自己,脸上似笑非笑,似乎是在等待她的下一步动作。


    纪瓷的手指轻轻划过靳舟望的下巴,动作轻佻又透着些暧昧,她凑到他耳边,呵气如兰。


    “男模,点你一晚多少钱?我直接买你一夜,你好好服务,就当作是你的补偿吧。”


    “纪瓷,你看上去很有经验啊?”靳舟望敛起面上笑意,脸色渐


    渐沉了下来,喉结微微滚动,垂眼看着纪瓷,“以前点过男模?”


    “没点过。”纪瓷好像并没有察觉到靳舟望的变化,她笑眯眯地看着他,“你是第一个。”


    “你还想点几个男模?”


    靳舟望不咸不淡地扯了扯嘴角,像是听到了什么荒唐至极的事情,声音有些冷。


    “等我之前那个电影分账后,有了钱,我要点——”纪瓷竟然真的掰起手指头开始数,“五六七八个男模。”


    “也不多,你算其中一个。”纪瓷仰起头对着靳舟望笑。


    不等靳舟望说什么,纪瓷指了指他手中那张名片:“这是我的,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想清楚了加我好友。”


    靳舟望面无表情地盯着纪瓷看了几秒,喉间忽然溢出几分轻嗤。


    “纪瓷,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嗯,我当然知道啊。”


    “你到底愿不愿意?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钱管够。”


    “愿意,我当然愿意。”靳舟望言语间透着咬牙切齿的意味。


    靳舟望眸色渐沉,眼神里多了几分危险的气息:“纪瓷,等你明天清醒,你可别后悔。”


    “还有——”靳舟望尾音一顿,他抬手捂住纪瓷的眼睛,声音喑哑,“别一直这样看着我。”


    满室安静,只听见靳舟望的声音在客厅响起。


    “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第15章 Iceland“纪瓷,你别勾我。”……


    靳舟望的手掌温热,覆在纪瓷的眼睛上。她的视线被完全遮挡,眼前的世界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她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睫毛轻轻扫过他的掌心,带来一丝微痒的触感。


    紧接着,微凉的唇瓣堵住了自己的唇。


    “唔——”纪瓷未说完的话被迫咽了回去。


    他开始攻略城池。


    吻如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唇齿间是淡淡的酒香味,纪瓷被迫承受着这个铺天盖地的吻。


    陌生的情。潮袭来,一点点蚕食着纪瓷的意识,本就混乱的脑袋越发昏昏沉沉。


    渐渐的,纪瓷开始感觉呼吸困难,如同一条溺水的鱼。就在纪瓷快要喘不过气时,靳舟望终于松开她。


    不知何时起,靳舟望将纪瓷重重抵在沙发一角,沙发下陷。


    靳舟望呼吸渐沉,他垂眸静静地看着纪瓷,眸子里墨色翻涌。


    他的手还覆在她的眼睛上。


    鬼使神差间,纪瓷一把握住靳舟望的那只手,她闭着眼,微微仰起脸,温热的呼吸先一步洇湿了他的皮肤。


    下一秒,靳舟望的掌心突然落下一片柔软的触感。


    是她的唇。


    一瞬间,靳舟望的指节蓦然绷紧,掌心被她呵出的潮气浸润出细密的快感。


    她故意用舌尖极轻地蹭过掌心,酥麻的痒意霎时顺着血液窜上脊骨。


    沙发的一角拥挤,两具灼。热的身体早在不知不觉间相拥在一起,体温交融,空气中散发着令人无法忽视的暧昧。


    “你……”靳舟望漆黑的眼中蕴着潮涌,看上去比窗外的夜色还深。


    蜷起的手指倏然张开,靳舟望收手,穿过纪瓷细软的发丝扣住后脑勺。


    纪瓷缓缓睁开眼睛,眼尾薄红,眸光流转间,像是含着一汪春水。


    两人距离挨得很近,从纪瓷的视角看去,靳舟望的锁骨近在咫尺,上面有一颗极浅淡的痣。


    纪瓷很喜欢他的这颗痣。


    记得以前还没分手的时候,每次情到浓时,她总会主动去亲吻他锁骨的那颗小痣。她最喜欢看着他不断失控的样子,最终两人双双坠入云duan。


    视线再往上,是微微凸起的喉结。


    灯光下,脖颈线条流畅,薄薄的皮肤下面映出淡淡的青色血管。


    纪瓷的视线在他的喉结处顿住,她轻笑出声,抬手环住靳舟望的脖子,颤颤巍巍地将唇送上,在他的喉结处印下一吻。


    她微微探出舌尖,在那里轻轻扫过,随后不轻不重地吮了一口。


    撩而不自知。


    纪瓷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意味着什么。


    靳舟望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喘息声愈发粗重,眼中丝毫不掩饰炙热的欲。念。


    缠绵缱绻。


    整个客厅像是被点燃了般,空气里的温度直线攀升着,连带着呼吸都变得灼热。


    靳舟望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极力压抑着体内翻涌的欲。望。他的眼神幽暗深邃,像一片深不见底的海水,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彻底吞没。


    他的手指微微收紧,与自己的理智做着最后的抗争。


    “纪瓷。”


    他唤她的名字时,仿佛在舌尖滚过千百遍,每一个音节都裹挟着压抑已久的渴望。


    靳舟望凑近她耳边,薄唇轻轻擦过她耳垂,声音低哑得几乎不成调:“你别勾我。”


    灼热的气息裹挟耳畔,勾起纪瓷身上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心口处蔓延开,迷糊间,她听见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


    沙发上的两人衣服均有些凌乱,纪瓷今天穿了件黑色一字肩上衣,露出了精致的锁骨和圆润的肩。


    迷迷糊糊间,她的衣服下滑,从靳舟望的角度看去,领口的春光若隐若现,皮肤白皙细腻。


    一股燥热自体内涌起,靳舟望默不作声地移开视线。


    靳舟望深呼吸了一口气,他缓缓闭上眼睛,随后再慢慢睁开。


    他伸出手,动作轻轻地将她的衣服往上拉,直至彻底掩去那抹春光。


    “让我起来。”纪瓷推了推靳舟望,然而对方却纹丝不动,“我有点困了,想睡觉。”


    纪瓷眼睛微微阖上,看上去昏昏欲睡。


    靳舟望无奈地笑了笑,随后他叹了口气。


    偏偏某人什么都不知道,还四处点火,撩完就跑。


    想到这,靳舟望低下头,将头埋进纪瓷的肩窝处,他泄愤般咬了咬她,却不敢留下任何痕迹。


    良久,靳舟望抬起头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纪瓷,用手掐住她的脸颊。


    “纪瓷,你可真是好样的。”


    “今晚这笔账先记着,以后再找你算。”


    这一晚,靳舟望还是放过了纪瓷。


    纪瓷本来就很讨厌他了,如果今晚


    恐怕他们之间的关系只会更加恶劣。


    他不敢试。


    替纪瓷整理完一切,靳舟望轻手轻脚地将她抱回了床上。


    纪瓷呼吸平稳,显然已经陷入了沉睡,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显得格外安静。


    与刚才醉酒时醒着的模样判若两人。


    靳舟望站在床边,目光静静地落在纪瓷的脸上,神色温柔。


    那是他在外人面前从没展露过的一面。


    看着纪瓷这副样子,靳舟望的心底某处蓦然陷进去一片柔软,他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发丝,动作轻柔,像是对待一件极为珍贵宝物。


    片刻后,靳舟望收回手,他俯下身,仔细地替纪瓷掖好被角,又调高了两度空调的温度,确保她不会着凉。


    “晚安,纪瓷。”


    临走前,靳舟望在纪瓷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眼底满是眷恋与缱绻。


    这一刻,所有的克制与隐忍都化作了无声的温柔,蕴藏在这个轻如羽毛的吻中。


    ……


    第二天早上,纪瓷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她还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头疼欲裂,显然是昨晚喝得太多了。


    纪瓷拿起床头柜的手机,还没仔细看来点人,就已经点击了“接通”。


    “瓷姐,你怎么接个电话这么慢?”席以航的声音传来。


    纪瓷将手机举到眼前,看了一眼来点人,回答道:“还在睡觉,被你吵醒了,什么事?”


    “你昨晚有没有发生什么?”席以航的语气里满是八卦,“你前男友送你回家的。”


    听到这话,纪瓷心里一惊,困意一扫而空,她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努力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事情,然而脑子里很乱,只有一些零星的画面一闪而过,她自己都分不清是真实发生过的还是梦里的场景。


    纪瓷连忙下床来到卫生间的镜子前,她仔细观察了一下自己的脸和脖


    子处,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见状,纪瓷放下心来,什么都没发生,看来那一切果然只是一场梦。


    “放心吧,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纪瓷对席以航说道。


    “这样啊,那没意思。”席以航本来还想吃瓜呢。


    “对了,你那个前男友到底是谁啊?昨晚我给你打电话,是他接通的,声音很好听诶,弄得我都好奇起来了,他长得帅不帅?”


    纪瓷的眼前下意识地浮现出靳舟望的那张脸。


    鼻梁高挺,五官精致,漆黑深邃的桃花眼……


    纪瓷连忙将靳舟望的脸从脑海里甩出去,她回答席以航:“就那样,还行吧。”


    “真的假的?我不太信。改明找个机会介绍给我认识一下啊?”


    纪瓷冷笑:“你大早上扰人清梦,打给我做什么?”


    被纪瓷这么一提醒,席以航一拍大腿,这才想起来要紧事:“对了,《候鸟》剧本有个剧情我觉得还需要再改改,感觉不符合逻辑。”


    谈到正事,纪瓷也认真起来了,经过一番沟通后,纪瓷挂掉了电话。


    被席以航这么一弄,纪瓷也没了睡意,她开始刷牙洗漱。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纪瓷这才发现一丝不对劲,她身上穿的怎么是睡衣?


    谁给她换的?


    她的脑海里又闪过一些画面,她开始怀疑,这一切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纪瓷连忙点开和靳舟望的微信聊天框,发现他什么都没有发,上一次的聊天消息还停留在半个月前,两人谈投资的事情。


    肯定没有发生什么。


    纪瓷自我安慰着,但她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身上这套睡衣到底是谁换的?


    纪瓷心不在焉地滑着手机屏幕,一小心给靳舟望发了一个表情包过去,等她回过神来,已经来不及撤回了。


    很快,靳舟望那边回了一个消息。


    【靳舟望:?】


    他发了个问号。


    纪瓷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回复靳舟望。


    【纪瓷:昨晚谢谢你送我回来。】


    【靳舟望:嗯,不客气,举手之劳。】


    纪瓷思索再三,又发了一条。


    【纪瓷:我昨晚喝醉了,没什么理智。如果中途发生了什么事情,请您不要太在意,我对我的行为说一声抱歉。】


    发完这条消息,纪瓷在心中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靳舟望:不用对我说抱歉,你没做什么。】


    见到这,纪瓷彻底放下心来,看来真的只是做了一场梦。


    至于睡衣……


    纪瓷低头看了一眼,不再怀疑什么。


    应该是她自己换的吧……


    前段时间纪瓷受邀参加了一档导演类的综艺节目《Action!就现在!》。一共有六位青年导演受到邀请,纪瓷就是其中一个。


    需要导演们自己拍摄一部全长不超过半小时的微电影,剧本的攥写也由导演自己来创作。


    拍摄耗时不长,今天下午纪瓷需要去片场做最后一个收尾工作,一切就大功告成了。


    纪瓷收拾一番后离开家,她坐电梯下楼,恰好有两位邻居老太太也在电梯里。


    “你听说了吗?”其中一个老太太八卦道,“我们正对面那栋楼,有个有钱人一连买了五层楼,全部打通。”


    “真的假的呀?这也太夸张了吧?真是有钱没地方花。连着买五层楼打通,有这个钱都可以买一套城郊的别墅了。”


    纪瓷所在的这个小区算中高档小区,房价在北淮市算中等。


    “不懂,有钱人的脑回路我们可不知道,我以前听说过顶多买两层楼打通的,五层楼倒是第一次听说。”


    “哎呀,可不就是吗?我还听说啊,这户人家急得很,前段时间才刚买,就说急着要搬进去住呢。”


    纪瓷站在一旁默默听着。


    “前天那户人家来看装修情况,我还特意去看了一眼买家长什么样。”


    “什么样子?”


    “一小伙子,瞧着可年轻了,长得还特别帅。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了,真想给他介绍一下对象。”


    纪瓷听到这,没忍住笑了一下。果然,谁都逃不过被说媒相亲。


    老太太听到声音,眼神一拐,落在纪瓷脸上,笑眯眯道:“小姑娘,单身吗?”


    纪瓷礼貌笑了笑:“我有男朋友了。”


    “那可惜了。”老太太摇了摇头。


    “叮——”电梯声音响起,一楼到了。


    纪瓷和两位老太太说完再见,连忙离开了这里,走到楼外,她长舒一口气,差点又要被说媒了。


    前段时间纪姮给她介绍的相亲对象她还没去见面,要是这边再给她介绍人,她可吃不消。


    纪瓷走向自己的车,她突然想到刚才电梯里老太太的对话,出于好奇,她抬头看了一眼对面楼。


    果然,连着五层都被买下打通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一套别墅。


    不愧是有钱人的世界……


    想当年她也可以,可惜现在没这个闲钱了。想到这,纪瓷忍不住感叹了一下,她收回目光,不再关注那套房子。


    —


    很快,便到了江知语和祁序举行婚礼的那一天。体育界的两位顶尖运动员终于修成正果,这场婚礼不仅吸引了无数粉丝的关注,也登上了各大新闻的头条。


    媒体纷纷用“体坛金童玉女的世纪婚礼”来形容这场盛事,社交平台上更是热议不断,祝福声如潮水般涌来。


    江知语将婚礼场地选择在室外举行。阳光洒在翠绿的草坪上,白色的纱幔随风轻扬,花架上缀满了洁白的玫瑰和淡雅的满天星,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宾客们早早到场,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期待着这场备受瞩目的婚礼。


    伴随着婚礼的正式开始,轻柔的音乐响起。江知语挽着父亲的手臂缓缓走向祁序,全场安静,所有人都注视着眼前这对新人。


    江知语身着一袭简约而优雅的婚纱,裙摆拖地,披着白色的头纱,隐隐露出精致的眉眼。祁序和江知语面对面站定,面带幸福的笑容。


    在交换誓言的那一刻,阳光正好洒在他们的身上,为这对新人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像是大自然为亲自为他们献上祝福。


    站在一旁的纪瓷看着眼前这一幕,突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热。她下意识地想要找纸巾,却发现现在穿着伴娘服,裙子没口袋,她没有纸巾。


    就在这时,一张纸巾突然出现在眼前,打断了纪瓷的所有思绪。


    纪瓷愣了一下,顺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看去,正好对上了靳舟望的侧脸。


    靳舟望瞥了纪瓷一眼,眼神略顿,语气戏谑:“矫情。”他继而收回视线,落在那对新人脸上。


    纪瓷扯了扯嘴角,一把夺过靳舟望手中的纸巾:“你懂什么?我这叫真情流露。”


    不知纪瓷想到了什么,她唇角勾起,声音带着几分嘲讽:“你以后可别在自己婚礼上别哭。”


    靳舟望轻呵一声,反问道:“怎么可能?”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上的戒指,他微微垂下眼,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掩去了眼底的情绪。


    两人并肩站着,表面上是在看眼前的婚礼仪式,实则心思早已飘远。


    像是被割裂成两个世界,周围的欢声笑语与他们无关,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沉默。


    他们心照不宣地保持着距离,谁也没有再开口。


    现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新人致辞结束后,婚礼进入了轻松愉快的抛捧花环节。


    江知语站在最前方,手中捧着那束洁白的捧花,她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最终定格在纪瓷身上。


    “纪瓷,接着!”江知语突然提高了声音,送上了最真挚的祝福,“希望你能早日找到自己的幸福!”


    话音刚落,不等纪瓷作何反应,江知语便毫不犹豫地将捧花朝她抛了过去。


    纪瓷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抬起手,稳稳接住了那束捧花。


    周围顿时响起了一阵欢呼声和掌声,宾客们纷纷笑着看向纪瓷。


    纪瓷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捧花,嘴角微微扬起,她抬头看向江知语,对方朝她眨了眨眼。


    靳舟望站在不远处,笑看着眼前这一幕,目光自始自终都落在纪瓷身上,此时此刻,眼里只有她


    一个人。


    “忘不了你那个前女友吧?”不知何时,祁序站在了靳舟望身边,顺着靳舟望的目光看向纪瓷。


    靳舟望淡然地收回视线,他垂眸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回道:“想多了。”


    “我早忘了。”


    祁序轻嗤一声:“你骗不了我,天天嘴硬,看你最近的种种反应,我和贺云沨还能不知道?”


    靳舟望没说话。


    “靳舟望,我和你说,你别听贺云沨的,你要是还真的喜欢她,你就去追回来。”


    祁序拍了拍靳舟望的肩:“不然几年后,和她站在这个婚礼上的,说不定就是其他人咯。”


    “到时候有你后悔的。”


    第16章 Iceland“我们早结束了,没必……


    “不行,我不同意。”贺云沨持反对意见,“你和谁在一起都行,唯独纪瓷不行。”


    “贺云沨,”一直没说话的靳舟望总算开口了,他的视线最后在纪瓷脸上顿了几秒,随后微侧头睨了一眼贺云沨,语气没什么起伏,“你有点吵。”  ???


    贺云沨听笑了:“真服了你,人家祁序站你旁边说一堆,他不吵。我就说一句话,我吵。对,我吵。”


    “你以后要是又被那个没良心的女人伤了,我可不会再同情你。”贺云沨语重心长地拍了拍靳舟望的肩膀,“可别在一个地方栽两次跟头,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贺云沨跑去找余熹聊天了,只剩下祁序和靳舟望站在原地。


    靳舟望敛下眼眸,好像陷入了沉思。半晌,他缓缓抬起眼,目光落在纪瓷脸上,她正在笑着和其他人交流,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


    从重逢到现在,除了纪瓷喝醉酒的那一晚,她就没有对他这样笑过。两人每次碰面,不是冷眼相对,就是冷嘲热讽。


    不知靳舟望想到了什么,摩挲着戒指的手猛地收紧,唇角弧度渐深,漆黑的眼眸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嘲。


    祁序将靳舟望的种种反应全看在眼里,他轻叹一口气,说道:“其实我能理解你。”


    靳舟望静静听祁序说话。


    “当年你和靳莫淮争权最厉害的那一年,一堆东西要处理,又刚好遇到她单方面提分手这件事,打击很大。后来你又经历了那些,她却在英国潇洒。”


    靳莫淮是靳舟望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靳家的养子。


    无恶不赦。


    在两年前被靳舟望亲手送进了监狱里。


    这场持续了近十年的权力游戏,最终以靳舟望获胜作结。


    “没有。”听完祁序的话,靳舟望摇了下头,“她那几年在英国过得并不好。”


    如果她过得好,就不会生病了。


    “我不清楚。”祁序不明所以地耸了下肩,“反正我只知道你现在心里很矛盾。一方面是当年的事情,一方面又是放不下的感情。”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如果你真的还喜欢她,你就追回来。”


    祁序离开后,徒留靳舟望站在原地思考。


    今天这场婚礼,来了不少商界、政界的名人。不少人本想借着今天的机会在靳舟望面前刷存在感,但是在看到他的脸色后,竟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很快,婚礼进行到后半段,正式开席。伴娘伴郎们都被安排在同一桌吃饭,不知道是不是江知语的特意安排,纪瓷的右手边坐的就是靳舟望。


    两人都没有主动说话,彼此心照不宣地保持沉默,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奇怪的气氛。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在纪瓷旁边骤然响起,打破了当下的局面。


    “纪瓷,你什么时候回的国?好久不见。”


    纪瓷抬头看向来人,只见男人手握酒杯,满脸笑意地站在她面前。


    他叫崔明廷,是纪瓷的大学同学,曾在大学期间追过她一年,一直到纪瓷和靳舟望确认关系后,这才罢休。


    纪瓷和崔明廷不太熟,出于礼貌,她还是微笑着点了点头:“好久不见。”


    “我前两天去电影院看了你的新电影《悬梁之上》,拍得特别好。”崔明廷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名片递给纪瓷,“希望以后有机会我们能一起合作。”


    纪瓷微颔首,伸手接过那张名片:“有机会一定。”


    “几年未见,今天难得碰面,纪导不介意和我喝一杯吧?”崔明廷举起手中的酒杯。


    纪瓷看了一眼自己桌上空空如也的酒杯,有些纠结。


    前几天刚喝醉酒断片,她现在对喝酒这件事情有些排斥,但是又不好意思拂人面子,无奈之下,纪瓷只好去拿酒。


    就在纪瓷的指尖刚碰到酒瓶时,一只修长的手突然从她身侧伸了过来,径直按住酒瓶上。


    纪瓷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偏过头,看向手的主人。


    指节分明,手背脉络青筋凸起。


    灯光下,戒指表面光滑,折射出刺眼的光,晃了一下。


    靳舟望神色如常,目光落在酒瓶上,并没有看纪瓷。


    纪瓷试探性地用了点力气,却发现酒瓶纹丝不动。


    靳舟望的力道很重。


    不等纪瓷说什么,靳舟望松开酒瓶,转而拿起自己面前的酒杯,轻轻与崔明廷碰了一下。


    “抱歉,她不方便喝酒。”靳舟望开口,语气中透着几分疏离的礼貌,他看着崔明廷,唇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


    崔明廷显然没料到靳舟望会突然插进来,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道:“靳总这是……”


    靳舟望没有给崔明廷多说的机会,仰头将酒一饮而尽,目光扫过对方,淡淡道:“这杯我代她喝。”


    崔明廷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但很快恢复如常。他看了看靳舟望,又看了看纪瓷,语气有些遗憾:“抱歉,是我唐突了。既然靳总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勉强了。”


    说完,崔明廷也仰头喝下了自己杯中的酒,他冲两人点了点头,转身准备离开。看他这个样子,显然是误会了纪瓷和靳舟望的关系。


    不过纪瓷并不准备解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崔明廷走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又变得诡异了起来。


    靳舟望自顾自地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举到纪瓷面前,问道:“干一杯?”


    他对着不远处的果汁抬了抬下巴:“你喝果汁。”


    难得纪瓷没有拒绝靳舟望,为自己倒了一杯饮料。


    两人举起杯子碰了下,期间,纪瓷一直盯着靳舟望的脸,在即将喝下果汁的前一刻,她忽然出声:“靳舟望。”


    他的手一顿,缓缓抬起眼看她。


    纪瓷直视着靳舟望的眼睛,唇角勾起,缓缓说道:“重逢到现在,你帮了我几次?”


    靳舟望撩起眼皮,与纪瓷对视,反问道:“你想问什么?”


    “为什么要帮我?”


    靳舟望盯着纪瓷看了几秒后,他轻笑出声,往椅背上懒洋洋一靠,嗓音散漫:“前女友,念在往昔的情分上,我顺手一帮,不是很正常么?”


    “前两天我喝醉酒,为什么送我回家的是你?”


    “顺路。”


    纪瓷笑了下,意味不明,她没再说话,只是将杯中的饮料一饮而尽。


    不知为何,明明是甜的苹果汁,喝到嘴里,只觉得苦涩无比。


    从重逢到现在,靳舟望明里暗里帮了自己很多次。


    不论是雨夜山上的那一晚,还是前两天醉酒他送她回家的那一晚,不论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们因为各种事情不得不有所联系。


    甚至,他们的关系一再越界。


    这不对。


    分手后的两人应该做到形同陌路。


    当年闹得如此难堪,破碎的镜子如何修复如初?


    答案根本无解,他们的结局也只能配得上“潦草”二字。


    她不是傻子,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多多少少也能猜到靳舟望的心思。


    她欺骗不了自己,她承认心里还有对他残留的感情。


    可是他们之间根本没有可能。


    面对一次次的越界,纪瓷


    的心里产生了一种对未来的恐慌,隐隐约约之间,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脱离自己的掌控。


    她害怕,再这样下去,有一天她又会爱上他,她更害怕有一天她会重蹈覆辙,最终受伤的只会是自己。


    脑海里闪过一些不美好的画面,纪瓷的脸色一白,她深呼吸一口气,尽量不让自己的情绪被那些记忆干扰。


    纪瓷放下空的杯子,她移开目光,刻意回避着靳舟望所在的方向。


    因为她怕多看他一眼,心底那些早已被尘封的美好回忆就会不受控制地涌出来。


    “靳舟望,”


    纪瓷的声音很轻,语气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听不出任何波澜,就好像这个名字在心里演练了千百遍,早已没有了最初的刺痛。


    “你不用对我这么好,我也不需要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帮我。”


    眼前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纪瓷垂下眼,看着眼前的桌面,灯光洒在洁白的桌布上,映出一片柔和的光晕。


    “三年前,我们之间就结束了,没必要再纠缠不清。我们只是合作关系,仅此而已。”


    伴随着纪瓷的尾音落下,靳舟望只觉得整个世界好像彻底安静了,耳边只剩下她的话在不断回荡。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钝刀,一下下地刻在心上,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靳舟望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知何时,婚礼的喧闹声开始散去,宾客们陆陆续续离开,偌大的婚礼现场只剩下零星几人。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两边的灯光依旧明亮,却显得有些冷清。


    “还有,我可能很快就要有新的男朋友了……”


    这是她胡乱编的,只是希望能让靳舟望彻底死心。


    后面的话纪瓷没有说完,但她知道,靳舟望听得懂她的意思。


    沉默在空气中发酵,四周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令人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时,刺耳的手机铃声响起。


    纪瓷拿出手机,接通了电话,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她应了几句后挂掉。


    “我还有事,先走了。”纪瓷最后看了一眼靳舟望,准备离去。


    靳舟望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却没动。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纪瓷,可她却再也没有看他一眼。


    今天,纪瓷终于将心里话讲了出来,一切总算结束了,她看向不远处,长舒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又隐隐失落。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靳舟望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当年分手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纪瓷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看靳舟望。


    “你什么也不肯说,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当年做错了什么。”靳舟望盯着纪瓷的背影,黑眸里光点稀疏破碎。


    他想要上前一步,想要抓住她的肩膀,逼她转过身来,逼她面对自己。可是不知为何,他始终迈不开那一步。


    “纪瓷……”靳舟望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沙哑,“你至少……给我一个答案。”


    “囚犯做错了事情都会有相应的罪名,为什么到我这里,你二话不说就给我判了死刑?”


    空气在这一刻凝固了般,连带着时间都变得沉默缓慢,四周只剩下了他们之间无声的对峙。


    见靳舟望主动提起当年的事情,纪瓷轻轻笑出声,唇角掀起讥诮的弧度,她声音多了几分冷意:“当年你做了什么,你心里不是最清楚吗?”


    “这种问题还需要你自己来问我?”


    曾经的一幕幕在脑海里闪过,纪瓷的身形不易察觉地晃了晃。


    靳舟望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见一道陌生的身影站在了纪瓷旁边。


    “姐姐,我看你迟迟没出来,怕你遇到什么麻烦,我就只好自作主张进来接你了。”


    他看上去比纪瓷小两岁,穿着黑色棒球服外套,琥珀色的瞳仁,发色偏浅,柔顺地贴在额前。


    他叫沈星祈,是之前纪姮给纪瓷推荐的相亲对象,美名其曰:需要换换口味,年下弟弟就很不错。


    昨天纪瓷和沈星祈在咖啡店见过一面,意外发现沈星祈竟然是小时候住在隔壁的邻居。


    纪瓷和沈星祈幼时的关系不错,只不过在沈星祈初二的时候,和全家搬到了澳大利亚生活,两人这才断了联系。


    沈星祈是近几年歌坛小有名气的歌手,在国际上的知名度远高于国内。


    今天沈星祈刚好在附近拍摄新歌MV,结束工作后想接纪瓷一起离开。


    沈星祈的眼神落在靳舟望身上,他挑衅地笑了笑,再看回纪瓷时,脸上又变成了人畜无害的模样。


    “姐姐,我帮你拿包吧。”说着,沈星祈主动拿走纪瓷手上的包。


    纪瓷没有推脱,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任由沈星祈将包拿走。她没有再看向靳舟望,仿佛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我们走吧。”纪瓷对沈星祈说道。


    沈星祈笑了笑,他侧过头,瞥了靳舟望一眼,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随后,他转身与纪瓷肩并肩,朝着门口走去。


    靳舟望站在原地,他的视线落在沈星祈拿着包的手上,手指无意识地攥紧,手背上青筋凸显。


    心脏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针扎过,靳舟望面无表情地盯着两人的背影,漆黑的瞳孔里翻涌着铺天盖地的浓烈情绪。


    眼看着纪瓷和沈星祈越走越远,理智在这一刻彻底崩塌,靳舟望再也顾不上什么克制和体面,几步上前,一把攥住了纪瓷的手腕。


    被他握住的瞬间,纪瓷的身体微微一僵,她挣扎了一下,试图挣脱他的束缚,却无济于事。她眉心微蹙,总算愿意正眼看靳舟望了。


    “松手。”纪瓷语气平淡,直视着靳舟望的眼睛,一字一顿。


    靳舟望没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纪瓷,手下的力道不减半分。


    “松手。”纪瓷又说了一遍,声音依旧平静,却多了一丝隐隐的怒意。


    靳舟望还是没动,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纪瓷,想要透过她的眼睛看清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靳舟望,我让你松手。”纪瓷的声音冷了下来,眼底的温度一点点降了下去,像是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靳舟望依旧没动,触及到纪瓷眼里丝毫不掩饰的厌恶后,手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空气里温度骤然降低,气氛剑拔弩张,一股无形的火药味蔓延开。


    四周安静得不像话,如同暴风雨前的平静,任何声响都可能成为冲突的导火索。


    沈星祈站在一旁,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他上前一步,语气带着警告:“你好,麻烦你松开她。”


    靳舟望神色很淡,没什么表情变化,目光扫向沈星祈,眸光深邃锋利。周身的气压低沉,透着一股难言的压迫感。


    他轻呵一声,嘴角露出一抹微不可察的讥意,近乎自嘲。手中的力道渐松,靳舟望松开了纪瓷的手。


    “纪瓷,我真TM犯贱。”


    这是他这些年来第一次在她面前爆粗口。


    第17章 Iceland他再也不会对她放手了……


    贱到一次次被她推开,还眼巴巴地凑上去,试图得到一点她的回应。


    纪瓷和沈星祈离开后,两人坐在车上谁都没有说话。


    沈星祈正在开车,等红灯的时候他微侧头看了一眼纪瓷,率先打破了沉默:“刚才那个男人是你前男友吗?”


    纪瓷原本在正在看窗外发呆,听到沈星祈的声音,她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嗯。”


    “刚才的事谢谢你。”


    “举手之劳,姐姐和我客气什么。”沈星祈笑了笑,“以后你要是有需要,找我帮忙就是。”


    早在前两天两人在咖啡馆见面时,纪瓷当场就把话说开了:“抱歉,我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我今天来这里只是不想寒了我姐的心。”


    闻言,沈星祈也不生气,笑眯眯道:“没关系,我也是被我爸妈逼来的。”


    “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就当新交了个朋友。你好,我叫沈星祈。”-


    综艺节目《Action!就现在!》的第三期录制正式开始,纪瓷带着拍完的微电影作品前往邻市参加节目。


    本次节目将采用直播的形式,实时同步在各大平台播放。


    六位导演的电影将在当地最大的影院上映,猫眼平台会对外售票。在电影放映之后,在场的观众需要对该影片进行评分。


    《Action!就现在!》这档综艺的含金量很高,被邀请来的评委都是国内知名导演和制片人。


    第一个进行播放的是纪瓷的电影《双生画影》。


    这是一部悬疑片,主要讲述了画廊经纪人林深在双相情感障碍发作期间,无意间成为跨国艺术犯罪集团的棋子。他必须通过拼凑自己躁狂期与抑郁期的记忆碎片,揭开天才画家失踪背后的血腥真相。


    本次和纪瓷合作的几位主演都是娱乐圈出了名的老戏骨,演技自是不必说。


    陆陆续续有观众进场,直至座无虚席。放映厅的灯光渐渐暗下,与此同时,大银幕亮起。


    电影正式开始。


    原本还有些嘈杂的放映厅内安静下来,大家开始全身心投入到这部电影中。


    电影全程反转了三次,在真相大白时,所有人下意识地倒吸一口凉气。电影最后,影厅里渐渐传来观众们的抽泣声。


    直到天花板的灯光亮起,大家还沉浸在电影的世界里久久没有回过神来,直到有人率先鼓起掌,其他观众纷纷跟上,一时间,偌大的影厅里只剩下如潮水般的掌声,震耳欲聋。


    纪瓷和几位演员一同从座位上起来,并排站在银幕前,准备接受评委们的点评。


    “太震撼了!”其中一位女评委陈静佳率先拿起了话筒,她的声音还带着些许鼻音,显然是刚哭过。


    “每一个反转都让人措手不及,却又合情合理,直到最后真相大白的那一刻,我全身都泛起了鸡皮疙瘩,说实话,我真的没想到最终的凶手会是他。”


    另一位评委张力也拿起了话筒,目光扫过站在银幕前的一众人,眼中满是赞赏:“这部电影的剧本写得非常好,导演的叙事手法也很独特,尤其是在节奏的掌控上,张弛有度,让观众的情绪始终被牵引着。”


    “演员们的演技更是不必说,眼神、表情、肢体语言,每一个细节都恰到好处,完全把角色的内心世界展现了出来。”


    影厅里的掌声再次响起,观众们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纪瓷脸上带着笑,她和几位演员们对视一眼,朝评委们鞠躬道:“谢谢。”


    “小瓷啊,”一位上了年纪的评委王志华慈祥地看着纪瓷,“我看了你近期还在上映的那部电影《悬梁之上》,那个是你去年拍的吗?”


    “对。”纪瓷点了点头。


    “《悬梁之上》与你现在这部《双生画影》相比,我能感受到你进步得特别明显。”王志华乐呵呵一笑,“拍摄手法上也更为成熟了。”


    “但是还存在一些美中不足的地方,某些情节的过渡显得有些生硬,尤其是第二次反转的部分。其次,配乐虽然整体贴合氛围,但在某些关键场景中显得过于煽情,反而有些喧宾夺主。”


    纪瓷认真地听着,默默将这些不足之处记在心里。


    听完王志华的点评,陈静佳有些不赞同:“我感觉影片中的配乐很好啊,该煽情的地方煽情。”


    “一千个读者一千个哈姆雷特。”王志华轻哼一声,“我个人是觉得配乐差点意思。”


    陈静佳向来和王志华这个老头不对付,这在娱乐圈是出了名的事情。


    陈静佳不再和他争论配乐的问题,她继续看向纪瓷:“我发现这部电影还涉及到一种心理疾病,双相情感障碍?”


    “对。”


    “你的电影用视觉化手法呈现双相障碍患者的认知迷宫,将犯罪线索与症状表征结合在一起。请问你是怎么想到要拍摄一部与这种心理疾病有关的电影?”


    纪瓷微微一笑:“其实,这个想法源于我自己的亲身经历,我患有这项疾病。”


    话音落下,在场的观众们不约而同地抽了口气。


    纪瓷好像并没有察觉到大家的反应,她神色平静,继续说道:“我想拍摄一部电影,展现出患者在情绪极端波动下的认知迷宫,以及他们如何在混乱中寻找出口。”


    现场一片安静,大家都静静地听着纪瓷说话。


    没有人想象得出来,眼前这个看上去前途无量的年轻人竟然患有双相情感障碍。


    “心理疾病并不是一个容易理解的话题,很多人对它有着误解和偏见。所以某天我突发奇想,能否将双相情感障碍的症状与犯罪线索结合起来。”


    “我希望通过这部电影,能够打破一些刻板印象,让大家看到患者内心的挣扎与痛苦。”


    陈静佳看着纪瓷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同情和关心,她欲言又止:“那你……”


    纪瓷轻轻笑了下,眼底满是释然:“早几年我经历了一些事情,就变成了现在这样。今年病情也稳定了很多,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


    既然她愿意在公共场合说出这件事,说明她已经坦然接受了这一切。


    纪瓷并不知道,与此同时,远在北淮市的靳舟望正坐在家中书房里观看这场综艺直播。


    靳舟望的手边放着一杯早已凉透的黑咖啡,他却浑然不觉,只是紧紧地盯着屏幕。


    在听到纪瓷说“我患有这项疾病”时,靳舟望呼吸一滞,握着杯子的手猛地攥紧,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早几年我经历了一些事情,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纪瓷越是平静地说出这件事情,靳舟望的心就越发沉重。


    他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天夜晚纪瓷蜷缩在床边,脸色苍白的模样。


    “今年病情也稳定了很多,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纪瓷的声音还在书房里回响。


    靳舟望缓缓闭上眼睛,试图平复内心的波动。可那晚的画面像潮水般涌来,一寸寸蚕食着他所有的思绪。


    在无数个他不知道的夜晚,她都是这样一点点熬过来的吗?


    心脏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传来钝闷的痛感。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碎裂,尖锐的碎片随着血液流遍全身,刺得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双相情感障碍……躯体化……”靳舟望低声呢喃着,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纪瓷的采访还在继续。


    “患有这种病的人会陷入两个极端。一年前是我病情最严重的时候,我吃过很多药,看过很多医生,可他们都无能为力,因为这是心病,只能自愈,没人能救我。”


    “后来我踏上了旅途,我把欧洲的所有国家都走了一遍,这个过程中我获得了很多故事灵感。我也找到了活下去的意义,我希望有朝一日我能将这些灵感转化为一部部电影作品。”


    “再后来我回到英国,完成了我人生中第一部真正的电影。人们都说,痛苦是艺术的温床,我很赞同这句话。《悬崖上的松柏》是我的初作,如果没有我的那些痛苦经历,这部电影就不会被创作出来……”


    纪瓷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可靳舟望却听得心如刀绞。


    书房里安静极了,只剩时钟的指针转动时发出轻微的声响。


    天空突然被一道刺目的闪电照亮,紧接着,一声尖锐的雷声在头顶炸响。


    雨点瞬间倾泻而下,急促而密集,打在窗户上上发出“噼里啪啦”声。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人敲响。


    靳舟望回过神来,对门外的人说道:“请进。”


    只见管家李叔手里拿着一叠文件走了进来,他毕恭毕敬地递给靳舟望:“少爷,这是前段时间您要的调查结果,那边的人刚才才发过


    来。”


    “辛苦了。”靳舟望微颔首,抬手接过那叠纸,他的手有些颤抖,不知怎的,他突然有点不敢去看这些文件。


    可是,他总该要面对这一切的。


    李叔离开书房后,不忘关上了房门。


    靳舟望翻开文件的第一页,在目光触及到第一行的文字后,眼角就不受控制地一点点变红。


    无数种情绪交织在一起,编成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紧紧包裹着,使他无法挣脱。


    靳舟望继续翻看着手里的文件,每一个文字都化作一把把尖锐的刺刀,狠狠地扎在心口处,最后只余下血淋淋的裂口,渗出模糊视线的血液。


    不知何时,综艺早就结束了。夜已深,窗外的雨越来越大,风声呼啸,裹挟着雨水疯狂地撞击着窗户。


    很快,靳舟望将这一叠纸全看完了,光是文字,已经疼痛到无法呼吸。


    他实在是无法想象,纪瓷这三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纸张,靳舟望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头像是被什么堵住,什么也说不出来。


    过了很久,靳舟望的低沉沙哑的声音在书房里响起。


    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话。


    “对不起……”


    与此同时,又是一道惊雷炸响,掩盖了他的声音。


    不知靳舟望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起身来到书房的保险柜前面,输入指纹后,他从里面拿出一个保存很好的盒子。


    靳舟望回到座位上,轻轻抚过这个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只见里面赫然放着一本早已泛黄的本子。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拿出本子后翻开了第一页。


    映入眼帘的是一行熟悉的字迹,正是纪瓷当年亲手写下的那句话:Alltheaccidentsinlifeareactuallypredestined.①


    伴随着本子的打开,那些早已被尘封的记忆,像是被打开了一道闸门,汹涌而出。


    靳舟望的目光久久停留在那行字上,他的指尖轻轻抚过那些字迹,仿佛能透过纸张触碰到纪瓷的温度。


    本子再往后翻,是一张他和纪瓷当年在冰岛看极光时拍下的照片。


    两人坐在一望无垠的雪地上,浅绿色的流幕随着银河倾斜而下,她仰头看着无限的天光,乌黑的眼睛很亮。


    靳舟望静静地看着照片上的女孩,唇角微微勾起,脸上多了几分不自知的笑意。


    只一瞬,温柔打碎了冷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过了多久,靳舟望最后看了一眼这张照片,他小心地放回盒子里,正当他要盖上盖子时,手忽地一顿。


    视线径直落在盒子的一角,那里放着一枚银色的戒指。


    和他手上一直带着的那枚是一对情侣对戒。


    当年是纪瓷买了这一对戒指。


    “靳舟望,伸出手。”纪瓷将一只手放在了背后。


    “怎么了?”靳舟望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照做。


    纪瓷笑着将其中一枚戒指戴在了靳舟望的手上,她满意地伸出自己的另一只手,上面戴着和他同款的戒指。


    “好啦,戴了我的戒指,你一辈子都是我的人啦。”纪瓷主动牵住了靳舟望的手,她仰起脸笑眯眯地看着他。


    “纪瓷,哪有女生送男生戒指的,要送也是我送。”靳舟望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唇角弧度渐深。


    靳舟望一直没告诉纪瓷,其实就在前几天,他路过Chaumet时,觉得有一款戒指很适合纪瓷,他当场买了一对对戒。


    只可惜,后来这对戒指他再也没机会给她了。


    脑海里,画面一转,是大雨滂沱的夜。


    风雨交加,雨水模糊了视线。


    纪瓷单方面提出了分手。


    “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你。”纪瓷一字一顿。


    靳舟望眼眶微红,他强装镇定,故意说着昧良心的话:“行,你有种就再也别出现在我面前。”


    那天晚上,临别时,纪瓷将手上的那枚戒指一把取下,狠狠地砸在了靳舟望身上。


    不等靳舟望作何反应,纪瓷转身离去,毅然决然,没有再回头看一眼他。


    看着她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靳舟望没有去追她。离开这里时,他最后看了一眼地上的那枚戒指。


    最终,他还是捡起了那枚被她抛弃的戒指。


    它被抛弃了……


    他也是……


    靳舟望渐渐回过神来,他将那枚戒指放在掌心上,盯着看了几秒后,掌心猛地攥紧。


    所以她忘记了这枚戒指,是因为双相情感障碍这个病吗?它会导致记忆缺失或记忆错乱。


    纪瓷她——


    还记得多少曾经与他有关的回忆?


    想到这,悲痛从他的心底渐渐浮了上来。


    突然之间,他不想再去纠结当年自己被甩的这件事情了,他开始把一切都怪到自己头上。


    如果分手的那一晚他追上去了,是不是结果会不一样?


    如果那天晚上他逼问出她提分手的原因,是不是有机会挽救这段岌岌可危的关系?


    前几天婚礼上祁序对他说的话又在耳边回荡着。


    “如果你真的还喜欢她,那你就追回来。”


    靳舟望缓缓垂下眼,某个瞬间,他好像忽然想明白了。


    重逢以来,心里一直令他矛盾的点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


    他特别想立即见一眼纪瓷。


    靳舟望起身来到窗前,静静地看着外面,雨水在窗户上流下,形成一道道水帘。


    远处的树木在狂风中摇曳,枝叶被雨水打得七零八落,整个世界被这场突如其来的雷雨冲刷得支离破碎。


    过了许久,靳舟望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帮我安排最近的一趟航班,我要去一下青津市。”


    挂了电话,靳舟望再次将目光投向窗外。他的身影被书房内昏黄的灯光拉得修长,映在玻璃上,与窗外的雨幕重叠在一起,显得格外孤寂。


    ……


    纪瓷晚上录制完综艺后,和一群导演制片人一起去饭店吃晚饭。今晚这顿饭不是生意场,大家权当私下聚餐,喝酒随意。


    从饭店吃完饭出来后已经很晚了。


    晚上十一点左右,纪瓷一行人准备回酒店休息。


    夏季的天气总是变幻莫测,晚上停了三小时的雨,现在又开始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在踏入酒店大门的那一刻,不知是不是纪瓷的错觉,她好像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不远处,男人撑着一把黑伞,静静地站在雨中。


    雨水顺着伞骨滑落,形成一道道细密的水帘,将他的身影笼罩在朦胧之中。


    伞面微微倾斜,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一道清晰的下颌线,在昏黄的路灯下显得有些冷峻。


    第18章 Iceland“这次就当是我们分手……


    纪瓷的视线在男人所在的方向停顿了两秒后,她转回头走进了酒店大堂。


    她竟然会觉得那个人很像靳舟望?


    这个点,他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想到这,纪瓷的眼底闪过一抹淡淡的自嘲,似在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


    然而她并不知道的是,那天晚上靳舟望在楼下待了一夜-


    从青津市回来后,纪瓷的新电影终于迎来了开机。由于部分剧情的需要,剧组需要前往冰岛的首都雷克雅未克取景,于是一行人就这样来到了冰岛的国土上。


    连续乘坐了25个小时的飞机,抵达当地时已是下午一点,大家吃完饭安顿好,纪瓷让所有人都回酒店好好休息,这样才有精力完成第二天的拍摄。


    纪瓷不累,在酒店收拾完行李后,便想着出去逛一逛。她上一次来到冰岛,是在分手后的第二年。又两年过去,街道没有太多变化。


    一路上纪瓷走走停停,不知不觉间,她来到了一家小酒馆的门口。


    店名:Rekast。


    这便是当年高考结束,她和靳舟望在这里偶遇的酒馆。


    鬼使神差间,纪瓷停下脚步,她仰头盯着店的名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许久,她缓缓回过神来,推门而入。


    店长见到来人,当即迎了上来,礼貌询问道:“您好,请问需要点什么?”


    店长是一位四十几岁的白人女性,名叫Anna,这家店她已经开了二十几年。


    An


    na对纪瓷有印象,见到熟人,她有些激动:“哦!竟然是你!最近怎么来冰岛了?旅游吗?”


    纪瓷微微一笑:“工作原因,需要来这边一趟。”


    Anna点了点头,问道:“需要喝点什么吗?”


    “来一杯Malt,谢谢。”


    这是冰岛的特色饮料,其他地方都买不到。


    Anna去柜台那边给纪瓷倒麦芽饮料,纪瓷站在原地环顾四周,最终选择在窗边落座。


    依然是当年坐过的那个位置。


    最近正值欧洲足球杯预选赛,酒馆的小电视上正在播放足球赛。


    法国队vs英国队。


    纪瓷对这两支队伍没有兴趣,在看了几分钟比赛后,她兴致缺缺地转头望向窗外,任由大脑放空。


    Anna将饮料放在了桌上,她自顾自地在纪瓷对面落座。


    “最近怎么样?”Anna主动挑起了话题,“感觉你现在的状态比两年前好多了。”


    纪瓷收回视线,她拿起吸管吸了一口饮料。


    “最近挺好的。”


    Anna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周围的人群渐渐开始躁动,球赛进入了最精彩的环节,不少人开始押注。


    Anna往窗外看了一眼,喝咖啡的手一顿,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将杯子放在桌上。


    “对了,恕我冒昧一问,你现在和当年那个男生复合了吗?”


    “没有,我和他之间不可能复合的。”


    Anna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张了张唇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迟迟没开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纪瓷主动问道。


    “我想到了一件两年前的事情,与那个男生有关的。”Anna顿了顿,接着道,“虽然我作为一个外人不太适合插。手你们之间的事,但我还是想将当年发生的那件事告诉你。”


    听到这,纪瓷神色微变,她微微低下头,等她再抬起头时,神色已经恢复如常。


    “没事,你说吧。”


    ……


    在和纪瓷分手的两年里,靳舟望曾无数次前往冰岛。


    他想着,或许有一天能像当年一样,在这里与纪瓷再次不期而遇。


    更重要的是,这里还承载了很多他与她的美好回忆。


    冰岛的这家酒馆成了靳舟望每次必去的地方。一来二去,Anna眼熟了靳舟望,每次见他到店里,她都会礼貌地询问几句。


    两年前的某一天,靳舟望照常走进了这家酒馆,在点完单后,他没有任何犹豫,径直走向那个靠窗的位置。


    Anna走了过来,手里端着一杯伏特加,递给靳舟望。


    靳舟望接过杯子,他微微颔首,说道:“谢谢。”话落,他转头看向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现在正值冰岛的冬季,雪花漫天飞舞,远处的山峦被白雪覆盖,轮廓在暮色中显得有些模糊。


    Anna并没有立刻离开,她站在桌边说道:“我记得几年前你经常和一个女生来这里。”


    靳舟望听到声音,缓缓转过头来。


    “是的,我们曾经是情侣。我和她的缘分是从您这家酒馆正式开始的。”


    Anna点了点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了然,她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那你们现在……?”


    “我们分手了。”靳舟望低头看着手中的酒杯,声音平静,“我们谈了好几年,很可惜,我后来还是弄丢了她。”


    闻言,Anna叹了口气,目光中满是同情,看得出来,眼前的这个男人并没有真正放下那一段感情。


    Anna回想起前不久刚发生的事情,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道:“很遗憾地告诉你,五分钟前,那个女生刚从店里离开。”


    听到这,靳舟望的手猛地一颤,杯中的酒水差点洒出来,可他现在顾不上那么多。他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抱歉。”


    靳舟望没有再多说一句话,他甚至来不及穿上外套,便发疯般地冲出了酒馆。


    外面的街道冷冷清清,寒风夹杂着雪粒迎面而来,刺骨的冷意瞬间浸透了身体。


    然而他现在管不了那么多,满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靳舟望的目光急切地扫过四周,试图在茫茫雪色中捕捉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很可惜,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在风雪中亮着,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的脚步在雪地上留下一串凌乱的脚印,街道依旧安静冷清,只剩下呼啸而过的风声在耳边回荡。


    没有,什么都没有……


    靳舟望最后环顾四周,他缓缓停下脚步,站在原地,他垂下眼眸,掩去了眼底的情绪。


    “为什么……总是差一点……”靳舟望低声喃喃,尾音被寒风吹散。


    不知为何,他执着地想要在冰岛这个地方与纪瓷再偶遇一场,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他和她或许还有缘分,不然怎么可能会再次不期而遇。


    很可惜,他们之间确实是缘分散尽了。


    明明只相差了五分钟,却像是隔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或许就在刚刚,他们还擦肩而过……


    靳舟望抬起眼,望向远处被雪覆盖的山峦,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


    过了许久,靳舟望失魂落魄地回到了那家酒馆。


    Anna站在吧台后,面带同情地看着来人。


    “她还会回来吗?”靳舟望哑声问道,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希冀。


    Anna摇了摇头,轻声道:“不会回来了。她告诉我,她将在今晚七点乘坐飞机离开这里。”


    靳舟望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他回到窗边坐下,端起那杯还未喝完的伏特加,一饮而尽。酒液灼烧着他的喉咙,却始终无法驱散心中的寒意。


    Anna在一旁看着靳舟望的背影,想上去安慰些什么,思索再三后,最终还是作罢。


    ……


    纪瓷听完这个故事后,久久没有说话,她低着头,手无意识地用吸管搅动着饮料。


    又有客人来店里了,Anna站起身去迎接顾客。


    今天的球赛即将接近尾声,原本有些嘈杂的酒馆渐渐安静下来,陆陆续续有人离开了这家店。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纪瓷站起来准备离开这里,最后看了一眼窗外,她转过身,刚要迈步,却猛地顿住。


    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站在她身后,静静地注视着她。


    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


    “你都知道了。”靳舟望低声道,他的目光幽深复杂,仿佛藏着千言万语。


    酒馆内安静极了,暖黄的灯光洒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两人相对而视,却都迟迟没再开口。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过几步,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屏障,看似很近,实则特别遥远。


    纪瓷没有回应靳舟望刚才的话,她微微侧身,准备绕开靳舟望。


    就在这时,靳舟望抬手拦住了纪瓷的去路。


    “好久不见,纪瓷。我们聊聊。”


    纪瓷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地看着靳舟望。


    “何来的‘好久不见’?”纪瓷反问,“前段时间不是经常遇到吗?”


    靳舟望摇了摇头,他眼神稍黯,苦涩的笑意不达眼底:“重逢后的每一次相遇,我们总是恶语相向,那不叫重逢。”


    “我们重新来过,这次开始就当是我们分手后第一次重逢。”


    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纪瓷的耳中。


    纪瓷的内心猛地一颤,面上却不显。


    纪瓷不说话,靳舟望也不着急,他就这样看着静静地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回应。


    酒馆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般,时间在这一刻被拉得无限长。


    一秒。


    两秒。


    三秒。


    纪瓷将目光从靳舟望的脸上移开,转而投向窗外远处的雪山。心底涌起一股强烈的酸涩情绪,垂在身侧的手指微不可察地蜷了蜷。


    最终,纪瓷还是选择了妥协。


    “好,我们聊聊。”她的声音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两人面对面坐下,一样的位置,电视上正在放球赛,一切一如当年。时过境迁,却早已物是人非。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尴尬,想说的东西太多,却不知道要先从何说起。


    “你这两天怎么也在冰岛?”纪瓷率先打破了沉默,声音有些干涩,她还没从刚才Anna说的故事里走出来。


    “出差,过来谈生意。”靳舟望言简意赅道。


    闻言,纪瓷微微扬了下眉,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相信他的话。


    又安静了下来。两人各自怀揣着心事,彼此心照不宣地保持着沉默。


    纪瓷的视线始终停留在杯子上,刻意回避着靳舟望的目光。


    没由来的,这一刻她竟然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Anna刚才讲述的故事过于震撼,直到现在,她的内心依然无法平静下来。


    凭借着Anna的三言两语,纪瓷的脑海里便形象地浮现出了靳舟望站在冰天雪地里的场景。


    无论纪瓷怎样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那个画面始终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为什么——?


    如果他真的还对自己有感情,那当年他为什么要做那些事情?


    无数次纪瓷也自我怀疑过,这一切会不会是一场误会,可是每当她拿出当年一张张证据确凿的证明书时,她的心又一点点沉了下去。


    这不是一场误会……


    心口处隐隐约约传来细微的刺痛,用吸管搅拌饮料的手一顿,纪瓷猛地回过神来,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抬起头,故作冷漠道:“靳舟望,有话快说,我待会还有其他事要忙。”


    “那个综艺我看了……”与此同时,靳舟望的声音骤然响起。


    他的眼睫垂下,盯着手指上的那枚戒指,喉结慢慢滚动了一下。


    过了几秒,靳舟望又抬起眼,视线落在纪瓷脸上,声音沉沉,语速很慢:“我也知道了你的那些事情……”


    纪瓷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她迅速调整好情绪,装作不在意地笑了笑,她移开视线不愿去看靳舟望。


    原本倒塌的心理防线再次对他高高筑起。


    “知道就知道吧,本身也不是什么大事。”纪瓷说得随意,语调染了些自嘲,“你也没必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只是得了心病,又不是得了绝症。”


    “左右就是情绪不稳定,偶尔会躯体化,熬一熬就过去了。”纪瓷轻描淡写地讲着,将无数个日夜的痛苦一笔带过,仿佛那些煎熬于她而言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靳舟望将她的表情收入眼中,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她的侧脸,漆黑的眸子里翻滚着辨不分明的情绪,眼尾薄红,隐在昏暗的灯光下,不太明显。


    她越是这样,他越是难过。


    心脏像是被剥离开,靳舟望的内心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只觉得喉头被什么东西堵住。


    “怎么样?当年甩了你的前女友生了病,你是不是有一种大快人心的感觉?”


    纪瓷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


    “我妈如果知道我得了双向,肯定很开心,不过令她失望的是,我没死。从小到大,她问的最多的就是‘我怎么还没死’”


    “突然感觉我的心态也挺好的,经历了这么多还活得好好的。”


    一点一点的,她撕开自己的伤疤,嘴角掀起讥诮的弧度,像是在嘲笑自己。


    “诶,你说——”


    纪瓷还想继续说些什么,靳舟望却忽然出声,打断了她的话。


    “纪瓷。”


    他唤了一声她的名字,脸上的情绪平淡至极,却无端使人感受到一股深藏着的无力感。


    纪瓷话音一顿,直面对上了靳舟望的眼神。


    漆黑深邃,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里面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别再说了,这些一点都不好笑。”靳舟望用力地攥紧了手,他强行压下心底的起伏,声音微哑,透着几分苦涩。


    话音落下,整个世界彻底安静了下来。心脏像是被狠狠锤了一拳,只一秒,纪瓷的眼眶就不受控制地变红了。


    视线开始变得模糊,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见纪瓷情况不对,靳舟望顾不上那么多,连忙伸出手捧住纪瓷的脸颊,指尖小心翼翼地拂去她眼角的泪水,动作轻柔克制,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没关系,你可以哭出来。”


    纪瓷只是摇了摇头,她倔强地仰起脸,不愿意让眼泪落下。


    明明她不是爱哭的人,却在重逢后接连三次在他面前失态。


    她不想这样,也不想再让他看到自己狼狈脆弱的一面。


    每次她都下定决心要斩断与他的关联,他又会出现在自己面前。他难道不知道自己这样做,会让她更加贪恋短暂的温情吗?


    靳舟望不知道纪瓷心里的想法,他保持着沉默,只是用指腹擦去她眼角的泪。


    泪水很冰,但他却觉得像岩浆,一点点烫进了他的心底,疼痛从心口蔓延开,顺着血管传遍全身。


    过了许久,纪瓷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她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不能再陷入这种无休止的情感拉扯中。


    于是话到嘴边,又是忙着撇清关系的疏离。


    “你别再这样对我。”纪瓷的声音还有些哽咽,她强忍着内心的难过,故作冷漠。


    “我上次说得很清楚,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互相保持距离不好吗?”


    靳舟望的手一顿,目光紧紧锁住她的脸,语气中带着压抑已久的情绪。


    “谁说我们之间结束了?”


    “当年是你提的分手,我没同意,那根本不算。”


    他顿了顿,语气软了几分:“我们从头开始,一切都重新来过,好不好?”


    后来,纪瓷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酒店的。从外面回来后,纪瓷就一直坐在房间的沙发上走神。


    助理林佳佳洗完澡出来,便看到纪瓷坐在沙发上,她兴奋地开口,急于向纪瓷分享今天下午的八卦。


    “纪导,你可总算回来啦!跟你分享一个新鲜事!”林佳佳是一个刚大学毕业的小姑娘,性子跳脱,前不久刚被应聘为纪瓷的导演助理。


    此时的林佳佳丝毫没有察觉到纪瓷的不对劲。


    听到林佳佳的声音,纪瓷连忙回过神来,她迅速调整好状态,对林佳佳笑了笑,问道:“怎么了?”


    “今天下午席导被当地的白人美女表白了,当时剧组一堆人在场,可尴尬了。”林佳佳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然后,席导十分郑重地拒绝了那位金发美女。”


    林佳佳来到纪瓷面前,她伸手握成拳头,轻轻抵住嘴唇,咳嗽一声,开始了席以航模仿秀:“抱歉,我不喜欢女人。”她故意压低声线。


    原本房间里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总算多了几分活人感。


    见到林佳佳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纪瓷的心情好了许多,她忍不住笑出了声:“你可小心点,别让席以航知道你偷偷模仿他,不然以他的性子,接下来几天你可有的忙了。”


    “啊啊啊啊,我补药啊。”林佳佳鬼哭狼嚎了几秒,她转念一想又放下心来,“没关系,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


    林佳佳甜甜地笑着,像在撒娇:“纪导,你不会说的,我知道的。”


    纪瓷故意起了逗弄林佳佳的心思:“你怎么知道我不会说?我明天就告诉席以航。”


    “ohno!您大人有大人量,饶了我吧。只要你不告诉席导,等回国后我请你喝十杯奶茶,怎么样?”


    “奶茶喝多了长胖。”


    “啊。”林佳佳哭丧着脸,“那你去告发我吧,我不会有半点怨言的。”


    纪瓷不再逗林佳佳了:“好啦,开玩笑的,我不告诉席以航。”


    “嘿嘿嘿那就好。”


    林佳佳


    在沙发的空位落座,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鬼鬼祟祟地凑近纪瓷,:“对了,我还听说我们酒店今天入住了一位顶级大帅哥,我下午在大厅还偶遇他了,长得真的特别帅!秒杀一大群内娱男明星!”


    听到这,纪瓷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林佳佳口中的大帅哥不会是——


    “我听余熹说,那位大帅哥特别有来头,是靳氏集团的总裁,也是我们这次电影最大的投资方。”


    果然


    纪瓷无奈地笑了下,靳舟望果然走到哪里都是人群的焦点。不知她想到了什么,恶狠狠地捏了捏摆在一旁的靠枕,借此泄愤。


    林佳佳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在这之前,亏我以为总裁都是大腹便便的油腻男呢,没想到还真有年轻有为的。”


    “你说,靳总有女朋友吗?”


    没有。


    此时此刻,坐在你面前的是靳总前女友。


    纪瓷在心里默默回答。


    “和他那种有钱人谈恋爱,是不是真的和霸总小说里一样,手一挥就是送一艘游轮、一架飞机?”


    别说,靳舟望以前还真给她送过。


    纪瓷在心里继续回答林佳佳的问题。


    “对了,”林佳佳翻看着手机,在找什么东西,“突然想到一本小说——”


    “什么小说?”纪瓷来了点兴趣,凑到林佳佳旁边。


    “这个!”林佳佳将屏幕面向纪瓷,上面赫然是一本言情小说,书名叫《冰岛来信》。


    纪瓷不解道:“这本小说怎么了?”


    “一本霸总小说,我最近刚找到的,超级好看,男主巨巨巨有钱,动不动就是送游轮、飞机。”林佳佳仰天长啸,“什么时候让我也来体验一把?”


    纪瓷正想说些什么,房间门铃声突然响起。


    “我去开门!”林佳佳飞一样奔向门口,她忍不住嘀咕,“这个点谁来找我们?”


    下一秒,林佳佳一把拉开房门,见到来人,她大脑宕机,傻傻愣在原地。  !!!这这这!!!


    林佳佳内心尖叫。


    只见门口的男人身形修长挺拔,一身黑衣,肩线宽阔平直,隐隐透出一股力量感。走廊灯光洒下,勾勒出男人分明的面部轮廓。


    似是没想到开门的会是别人,靳舟望退后两步重新看了一遍房号,确认没有走错后,这才放下心来。


    靳舟望对着林佳佳微微颔首,意为打招呼,他言简意赅道:“你好,我找一下纪导。”


    嗓音淡淡,带着疏离的礼貌。


    “噢噢噢,稍等。”


    林佳佳立即回过神来,她火急火燎跑回屋内,兴奋地对纪瓷说道:“门口!门口!那个大帅哥!就是我刚才和你说的大帅哥,他找你!”


    “靳舟望?他来找我干什么?”纪瓷站起身来。


    “我也不知道。不对啊,纪导,你们俩认识?”


    “认识,”纪瓷面无表情地说道,“但不熟。”


    原本眼睛亮起的林佳佳正要八卦什么,听完纪瓷的后半句话,她当即刹车停住:“好吧。”


    纪瓷来到了房间门口,盯着眼前的男人看了几秒,不耐烦道:“有事?”


    面对纪瓷的态度,靳舟望也不恼,只见他随意地倚靠在门框边,微扬了下眉,略显玩世不恭。


    “走,带你看极光。”


    第19章 Iceland“对,她是我女朋友。……


    下意识地,纪瓷想拒绝靳舟望的邀请,然而当她抬眼与他对视时,话到嘴边,她却犹豫了。


    纪瓷不说话,靳舟望也不说话,只是一直看着她。门口的空气凝固了几秒,她站在原地,目光微微闪动。


    最终,纪瓷还是选择了同意,她轻轻点了下头:“行,我去拿个相机。”不等靳舟望说话,她转身走回房间。


    靳舟望的目光追随着纪瓷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房间的拐角处。


    唇角的弧度被强行压下,靳舟望微微低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太明显的笑意。


    纪瓷回房间拿完相机出来,就看见林佳佳站在了自己面前。


    “omg纪导,你真的和那个大帅哥只是认识但不熟吗?”


    “嗯。”纪瓷面不改色道。


    “那他为什么邀请你去看极光?!”林佳佳显然不信,她嗅到了空气中八卦的味道。


    “顺路一起。”


    “好好好。”林佳佳耸了耸肩,不准备戳穿纪瓷的谎言,她朝纪瓷挥了挥手,“纪导你赶紧去吧,大帅哥还在门口等着你呢。早去早回哦。”


    纪瓷和靳舟望一起坐上他的车,车内空间狭小安静,只有发动机启动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纪瓷坐在副驾驶座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相机,她将目光落在窗外的夜景上,试图掩饰内心的不自在。


    见状,靳舟望随手打开车内的电台,好巧不巧,电台内正在播报今天的天气。


    【今日天气晴朗,风力较小,适合户外活动。根据气象台预测,今晚极光出现的概率较高,尤其是在北部地区,极光指数达到Kp6,有机会看到绿色、紫色甚至红色的极光……】


    主持人的语调平稳,介绍着冰岛的风光和极光观测的最佳地点。纪瓷听着电台里的声音,思绪不知不觉回到了几年前,她想到了和靳舟望看极光的那天晚上。


    “安全带系一下。”靳舟望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纪瓷连忙回过神来,说了一句:“哦好。”她伸手去拉安全带,却发现长度不太够,拽了几次都没能顺利拉到卡扣的位置。


    靳舟望侧头看了纪瓷一眼,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替她拉住了安全带的前端,方便她去调整长度。


    温热的指尖在不经意间碰到了她的手背,纪瓷微微一颤,下意识地缩了缩手。


    纪瓷低下头,有些慌乱地拽住安全带,终于将它拉到了卡扣的位置。


    靳舟望顺势侧身微微靠近纪瓷。察觉到他的气息忽然逼近,纪瓷的手捏了捏安全带,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纪瓷转过头,正对上靳舟望那双深邃的眼睛,距离近得让她有些无所适从,她的声音有些发紧:“你……”


    未等纪瓷说完,就见靳舟望抬手拉过她身侧的安全带,他的手指无意间擦过她的手臂,带起一阵细微的触感。


    伴随着“咔嗒”一声,安全带稳稳扣进卡扣里。


    靳舟望神情自若地回过身子,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侧头看着纪瓷,微扬了下眉,询问道:“怎么了?”


    纪瓷无奈地抿了抿唇:“没事。”


    “那我们出发。”靳舟望没有再多说什么,他握紧方向盘,踩下油门,车子缓缓驶入夜色中。


    雷克雅未克九月的风潮湿寒冷,迎面吹来,带着刺骨的寒。


    从酒店开车到郊区需要一段时间,两人一路无言,纪瓷从来没有觉得车内显得那样狭小逼仄,容不下两个沉默的人。


    头发被风吹起,纪瓷伸手将胡乱飞舞的发丝别到耳后,她下意识偏头,不动声色地盯着靳舟望开车的侧脸,不知道在心里想些什么。


    几秒后,纪瓷移开视线,望向夜色下逐渐远去的市区。


    城市的轮廓与稀疏的灯光宁静而温和,散落的村庄和教堂肃穆庄重。北国的夜好像更靠近银河,遥远的天空边缘,似乎显出极地冰川的幽蓝。


    纪瓷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天空,恍惚中,她好像闻到苔原的松香。车子驶过最后一段蜿蜒的小路,最终在郊区的一片高地上停下来。


    “到了。”靳舟望率先下车。


    纪瓷点了下头,刚打开车门就注意到头顶上耀眼的幻色波澜,好像宇宙掀起浪潮。


    山上海拔很高,厚厚的积雪覆盖了地面,纪瓷和靳舟望在一处合适的地方坐下。


    纪瓷仰头看着头顶上方浅绿色的流幕,用相机拍下一张张照片。她能察觉到身旁一道强烈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她强迫自己忽视那道视线。


    “你好,请问你可以帮我们拍一张照片吗?”一对满头白发的老夫妻站在纪瓷面前,满脸慈祥。


    “当然可以。”纪瓷接过老爷爷递来的手机,调整好角度,将两位老人和背后的极光一同纳入镜头。


    按下快门的瞬间,老奶奶轻轻挽住老爷爷的手臂,两人的笑容温暖而幸福。


    “谢谢,你拍得真漂亮。”老爷爷接过手机,看着屏幕上的照片,满意地点了点头。


    老奶奶也笑着对纪瓷说


    道:“年轻人,谢谢你。”


    “不客气,能帮到你们我很开心。”


    两位老人和纪瓷最后寒暄了几句,转身准备离开时,许久未出声的靳舟望忽然开口:“你好,可以请你为我们俩也拍一张照片吗?”


    老爷爷欣然应下,接过靳舟望递来的手机,视线在纪瓷和靳舟望之间扫过,笑眯眯地问道:“你们是情侣吧?”


    纪瓷一愣,正要摇头否认,却被靳舟望抢先一步。他笑了笑,语气自然:“对,她是我女朋友。”


    话音落下,靳舟望长臂一伸,揽过纪瓷的肩膀,将她带向自己身边。


    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被拉近,男性身上熟悉的气息在一瞬间包裹住她。隐隐约约间,纪瓷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木质香调。


    纪瓷的身体微微一僵,下意识地想要挣脱,但靳舟望的手掌力道不轻不重,透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她抬头看向靳舟望,只能堪堪看见他的下颌线和侧脸。


    察觉到纪瓷的视线,靳舟望偏头对上她的视线,手臂依旧保持着揽着她肩膀的动作。


    下一秒,靳舟望微微俯身,凑到纪瓷耳边,低沉的嗓音随风飘入她的耳中,语气多了几分乞求的意味。


    “陪我拍一张吧,难得来一趟,留个纪念。”


    两人姿态亲昵,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侣,老奶奶没有多想,只是笑着看向他们,眼中满是慈爱:“你们看上去可真般配。”


    “谢谢。”靳舟望盯着纪瓷的侧颜,唇角小幅度地弯起,眼底荡着星星点点的光芒。


    老爷爷趁着先前靳舟望和纪瓷说话的间隙,为他们抓拍了好几张照片,弄完这一切,他将手机还给靳舟望,笑着和他们道别,最终消失在夜色中。


    纪瓷和靳舟望又坐回了雪地上,她继续摆弄着手里的相机,靳舟望则是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照片,目光久久没有移开。


    镜头中,浅绿色的极光下,纪瓷微微仰头看着极光,而靳舟望侧头注视着她。


    除去几年前脸上的稚嫩,一切都没有太大的变化。


    靳舟望将这张照片用微信发给了纪瓷,她看着手机屏幕,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心里却始终无法平静,像有一阵阵海浪,在心里翻涌着。


    天空不真实的幽光映在脸上,周围的一切都似乎安静下来。


    纪瓷想到了曾经,当时的声色经过漫长的时间只剩下了零零散散的画面,只言片语,偶然交汇的目光和十八岁时难以描述的悸动。


    而现在,极光很赏脸地如约而至,层层叠叠地漫过璀璨的夜空,一如记忆里那样明艳神秘。


    风里不断传来过去的气味,让纪瓷觉得记忆在敲打她,憋在心里的话无端地堵在胸口。


    可纪瓷却觉得此刻安静地可怕,越是安静无言,她的心就越紧涩,更加开不了口。


    忽然之间,她有点后悔了,她不该跟靳舟望再回到这个地方。


    靳舟望也抬起头看着极光,只听见他问她:“你的外套还在我这里——”


    他话没说完,就被纪瓷打断,生怕被对方窥探出什么:“你直接扔了吧,那件外套刚好我也不想要了。”


    可惜靳舟望并不准备如纪瓷所愿:“那天早上你为什么要将你的外套给我?”


    空气安静了几秒,纪瓷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你在关心我。”靳舟望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他语气笃定,想要扯下最后的那一层纱。


    第20章 Iceland“我已经等了三年了,……


    “你是不是记错了?那件外套是你自己给自己披的。”


    “这样啊——,”靳舟望尾音一顿,“可能是我记错了吧。”他没再拆穿纪瓷的谎言。


    靳舟望到她刚才蹩脚的话,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微微垂眼,掩去了眸底的情绪。


    两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看向天空,极光粼粼流动,让太阳风像是唯一看得见的风,那样汹涌。


    一切都给纪瓷产生了一种错觉,她仿佛回到了几年前。


    山顶上的风有些大,一阵寒风卷过,纪瓷的身体微不可察地抖了抖。今天出门匆忙,她草率到没有准备厚的外套。


    靳舟望一直默默关注着纪瓷的一举一动,在察觉到她冷后,他毫不犹豫地脱下自己的厚外套盖在了纪瓷的肩上。


    一瞬间,他的气息包裹着她,外套上还残存着他的体温,渐渐传向她的身体。


    “你会冷吧?”纪瓷想将外套还回去,却被靳舟望一把按住肩膀。


    “穿上。”靳舟望看着纪瓷的眼睛,语气不容拒绝,“我不冷。”


    这里实在是太冷了,纪瓷确实需要一件厚的外套,于是她不再推脱,果断地套上了他的衣服。


    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纪瓷再次仰头欣赏眼前的极光,然而身旁的视线令她无法忽视。


    纪瓷的脑海里回荡着刚才雪地里发生的一幕幕,心理防线又开始有些松动。


    她忍不住扭头看了眼身侧的男人,除去今晚的极光,靳舟望望而又止的克制在她的眼里一样清晰可见。


    纪瓷率先忍受不了当下的气氛,声音有些轻:“你真的没必要为我做那么多。”


    她避开了他的目光,又在这句话之后迅速地补上:“这些只会浪费你的时间,到最后都是无用功。”


    说到这里,纪瓷才感觉胸口的那些酸楚渐渐转移到了鼻腔。遗憾和痛压得她在这样明月高风的天气里喘不过气来,她无法否认。


    可她别无他法,她想让靳舟望放手,所以她只能强迫自己狠下心来,一次又一次推开他。她不想再让自己受伤了……


    如果到最后必定会有一人受伤,她为了保护自己,这一次她只能自私一点。


    出乎意料地,靳舟望只是平静地看着纪瓷,下一秒,他唇角轻弯,低头凝视着她的眼睛,认真说道:“没关系,我时间多,耗得起。”


    话落,靳舟望也抬起头看着极光,他的声音在风中依旧清晰可闻。


    “反正我已经等了三年了,不介意再等三年。”


    听到这,纪瓷垂眸笑着摇了摇头,显然是不相信靳舟望的话。如果他当年真是这么想的,他就不会对她做出那些事情了。


    更何况,真心瞬息万变。


    在纪瓷的眼里,靳舟望的种种行为只不过是一时兴起,等时间久了,热情退却就好了。毕竟没有几个人会在时间的消磨下依然保持着最一开始的热情。


    几年的时间,她早已对爱情不再抱有任何幻想,准确来说,是在当年得知真相的那晚,她心里对着他的那面镜子就已彻底破碎,再也不可能复原了。


    思及此,纪瓷眼底的温度低了几分,她唇角勾起,笑意不达眼底,故意说道:“那你恐怕要失望了,三年五年后也不可能有任何结果。”


    “而且,我身上有病,你——”


    她话都没有说完,就被靳舟望打断。


    “没关系,谁都会生病,我们配合医生的治疗,慢慢来,一切都会好的。”


    纪瓷不罢休,又找了一个理由:“我们之间隔着的事情太多了,不会有任何可能的。”


    “没关系,问题多,那就一件一件解决。”靳舟望还是不如她愿,“我说了,我可以等,等到你愿意告诉我当年的事情。”


    纪瓷一时间语塞,她抿了抿唇不再说话。风微微掀起她的发丝,也掀起了她那原本平静的心湖,泛起点点涟漪。


    极光的光带从地平线的一端延伸到另一端,形成一道巨大的光幕,雪地在极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微弱的光芒,整个大地都被浅绿色的光辉笼罩。


    纪瓷故意别过头不去看靳舟望,假装在欣赏极光,实则她的心神早已被搅乱。


    过了许久,靳舟望听见很小声的一道声音传来。


    “随你。”


    心脏像是被轻轻捏了一下,紧接着一股欣喜的情绪从心口处蔓延开,靳舟望侧头看着纪瓷的侧脸,不知为何,心底蓦然软了几分。


    唇角的弧度渐深  ,靳舟望的神色柔和了几分,眼底漾着缱绻。


    明明纪瓷的话并没有多好的意思,落在靳舟望的耳中,他却觉得这是一种她松口的方式。


    或许——


    他真的还有机会。


    想到这,靳舟望像是忍不住了般,喉间溢出低低的笑声。


    靳舟望收回视线,与纪瓷仰望同一片天空,声音低沉,像是夜色中一抹染上了温度的晚风:“好,随我。”


    看完极光,靳舟望开车回酒店,路程有些遥远,折腾了一天,迷迷糊糊间,纪瓷在车上睡着了。


    等到汽车开到酒店门口时,靳舟望停下车,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纪瓷,生怕吵醒了她。


    夜晚的车内,灯光昏暗,月光透过窗户洒进车内,像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纱,勾勒出静谧温暖的氛围。


    月光下,她的脸颊显得柔和恬静,收敛起了往日的锋芒。皮肤白皙如玉,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站在酒店门口的侍者不知道坐在副驾驶位的人睡着了,他走上前想要为纪瓷开门。


    靳舟望见状,微微降下车窗,朝侍者比了个手势,告知对方让他自己来就行。


    侍者会意后回到酒店门口站着。


    靳舟望将汽车熄火后,拔掉车钥匙,下车后转而来到纪瓷这边,他打开车门,轻轻地将纪瓷抱起,再小心地关上车门。


    纪瓷微微动了动,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但并没有醒来。她的头靠在靳舟望的胸口,在他的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靳舟望……”纪瓷小声喃喃,带着睡梦中模糊不清的呓语。


    “嗯,我在。”靳舟望脚步一顿,他垂眼看着纪瓷,眼底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


    靳舟望的其中一只手轻轻抚了抚纪瓷的背,低声道:“安心睡吧。”话落,他稳稳抱着她,脚步放得很轻,走向酒店门口。


    夜晚的风带着凉意拂过,靳舟望下意识地将纪瓷往怀里拢了拢,用自己的外套为她遮挡冷风。


    酒店门口的灯光洒在两人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侍者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一幕,没有上前打扰。


    靳舟望路过侍者时,将自己手中的车钥匙轻轻一抛,侍者伸手稳稳接住,准备去帮忙停车。


    现在的时间已经很晚了,与纪瓷住在一间房间的林佳佳早已睡下,靳舟望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将纪瓷带到自己的房间。


    ……


    翌日早上,纪瓷醒来时发现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她心里一紧,连忙从床上坐起来,仔细观察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物,确定衣服都还在,她这才放下心来。


    昨晚的记忆涌入脑海中,不出意外,她现在应该是在靳舟望的房间。


    纪瓷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靳舟望的身影,就在这时,放在床头的手机提示音响起,她拿起手机一看,发现是靳舟望发来的微信。


    【靳舟望:起床了吗?】


    【纪瓷:嗯。】


    【靳舟望:我在外面谈生意,现在不在酒店里,早饭帮你准备好了,放在外面厨房的桌上,记得吃早饭。】


    纪瓷盯着这条消息,不知为何,眼眶下意识地一热,复杂的情绪从心口处涌起,她也说不出来这是什么感觉。


    印象里,只记得很久没人对她说这些话了。


    许是见纪瓷一直没回复消息,靳舟望又不厌其烦地重复了一遍。


    【靳舟望:记得吃早饭。】


    纪瓷缓缓回过神来,强行压下心底奇怪的感觉,她这才回复靳舟望。


    【纪瓷:嗯,知道了。】


    弄完一切,纪瓷来到楼下和剧组人员碰面,新电影将在今天正式开拍。


    “瓷姐!”一见到纪瓷,席以航忙不迭朝她挥了挥手,“你昨晚背着我去看极光了?”


    “你怎么知道?”


    “我昨晚去你房间找你,想和你讨论剧本有一处拍摄的细节,我怕微信上讲不清楚,结果小林说你去看极光了。”


    听到这,纪瓷连忙看向一旁的林佳佳,用眼神询问对方,席以航知不知道自己昨晚和谁一起去的。


    林佳佳看懂了纪瓷眼里的意思,她摇了摇头,将手伸到嘴边,做了一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席以航没有发现纪瓷和林佳佳的动作,还在自顾自说道:“看极光你怎么不带我啊?我也好想去看,我还没见过呢。”


    纪瓷觉得有些好笑:“以后机会还多的是,下次带你们一起去看极光。”


    “真的吗?”林佳佳来了兴趣,“那太好了!”


    一行人出发前往片场,路上,林佳佳和纪瓷小声地聊着天。


    “纪导,你确定你和昨晚那个大帅哥不熟吗?”憋了一晚上,林佳佳现在满脑子只有吃瓜。


    纪瓷看着林佳佳这副满脸写着好奇的样子,一时有些头疼,她不准备再瞒着林佳佳,坦白道:“他是我前男友。”


    伴随着纪瓷的尾音落下,林佳佳的眼睛一亮再亮,最终她郑重地点了点头,认真道:“纪导你放心!我会帮你保密的。”


    “好。”纪瓷无奈地笑了笑。


    林佳佳还在心里消化这个惊天大消息,车里安静了许多。过了一会儿,林佳佳又鬼鬼祟祟地凑到纪瓷耳边,小声问道:“纪导,我还有一个问题。”


    “嗯?”纪瓷偏过头看着林佳佳。


    “嘿嘿嘿。”林佳佳傻笑一下,问道,“你和你前男友谈恋爱的时候,是不是真的和霸总小说里写的一样?”


    “比如?”纪瓷反问。


    “比如说——”林佳佳歪头思考了一下,“手一挥就是送一艘游轮?”


    纪瓷沉默了两秒,她垂眸,漫不经心地抚了下衣角莫须有的褶皱,回答道:“嗯,送过。”


    不过她对物质上的这些并没有太大兴趣,毕竟那个时候家里还没有发生变故,纪家不缺钱,纪父和纪姮在物质上从没缺过她什么。


    “那你们以前谈的时候,你前男友还送过你什么?”林佳佳兴奋问道。


    “很多。”


    多到纪瓷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过呢,相比物质方面的东西,她还是更喜欢精神方面的。


    纪瓷思绪有些飘远,好像回到了曾经。


    当初和靳舟望谈恋爱的时候,他们一起去过全国、全世界很多地方、很多国家。从世界的最北部到最南部,都有过他们留下的足迹。


    冰岛的极光,伦敦的初雪,东非的草原,澳洲的沙滩


    回忆太多了,多到在她分手后,她独自前往许多地方,在见到那些景色时,她的脑海里都会浮现出当年与靳舟望有关的画面。


    原来不知不觉间,靳舟望早已强势地闯入她的生命,留下了一道不可磨灭的色彩。


    想忘都忘不了。


    一路上胡乱想着,很快,大家便抵达了片场,部分工作人员已经提前到达,片场早在昨天就被布置得差不多。


    “早啊,纪导!”


    “纪导,早上好!”


    不少工作人员主动朝纪瓷打招呼。


    “早上好。”纪瓷一一回应着,她最后认真检查了一遍片场,确保一切准备就绪。


    第一场戏是两位主演余熹和陈子曦的对手戏,这场戏情感张力十足,也是整部电影的关键场景之一。


    在正式开拍前,纪瓷特意将余熹和陈子曦叫到一旁,三人围坐在一张小桌旁,桌上摊着剧本。


    “余熹,你在这场戏中的情绪是从压抑到爆发,记住,你的眼神要传递出内心的挣扎。”纪瓷指着剧本上的一段台词说道。


    “这是你第一次拍戏,但是我根据你之前试镜的片段,我觉得你完全可以驾驭这个角色。”纪瓷鼓励道,“待会不要太紧张,相信自己,一定可以。”


    “嗯嗯,放心吧,纪导。”余熹郑重地点了点头。


    “子曦,”纪瓷将视线落在另一位女明星脸上,眼神专注。


    “你饰演的角色在这一片段中从始至终都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这种表演的难度更大,需要格外注重微表情等细节处的变化。”


    “好  ,我前段时间都在研究这个角色,现在对角色已经有了很深的理解。”


    抠完剧本的细节后,纪瓷拍了拍两人的肩膀,笑着说道:“好了,我相信你们一定能演好。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放松,把自己交给角色。”


    拍摄正式开始。


    原本还有些嘈杂的片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两位主演身上。


    余熹和陈子曦站在场景中央,灯光打在他们身上,为他们披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纪瓷坐在监视器后,目光紧紧盯着屏幕,手中握着对讲机,语气沉稳地指挥着现场:“A机在这里摇拍一条,B机待会儿从东南方45°切进去。”


    片场的工作人员得到指令,立刻行动起来,开始调整机位和角度。


    “灯光亮度再调暗一点。”纪瓷继续说道,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监视器。


    灯光师迅速调整了灯光的强度,场景的氛围随之变得柔和,光影的交错让画面更具层次感。


    工作人员默契十足,片场内的一切都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纪瓷看着监视器中的画面,微微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好,准备开始。”纪瓷再次拿起对讲机,“1场3镜1次!”


    随着她的指令,余熹和陈子曦瞬间进入了状态。


    余熹的眼神中透出压抑的痛苦,声音有些颤抖,声声质问:“你敢说那件事情不是你干的吗?”


    陈子曦神情冷静,但微微颤抖的手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波澜,她掐着手心,强装镇定道:“不是我。”


    两人的对手戏张力十足,一股紧张的气氛弥漫在片场周围。


    整个片场鸦雀无声,只有两位主演的台词在空气中回荡。


    随着最后一句台词落下,纪瓷喊了一声“Cut”,片场瞬间恢复了轻松的气氛。


    “三镜加一个镜头,先拍远景,再拍近景,来准备……”纪瓷握着对讲机说道。


    “1场3镜2次!”


    所有人再次进入工作状态。


    纪瓷紧紧盯着监视器,手指轻敲桌面,像是在思考什么。


    “Cut!”纪瓷喊停。


    “这一遍非常好!”纪瓷走上前,来到两位主演面前,“刚才的表演非常到位,情感层次很丰富,继续保持这种状态。”


    “好。”余熹和陈子曦相视一笑,剧组人员见状,纷纷鼓掌。


    第一场戏的顺利拍摄为整部电影开了一个好头,紧接着大家进行了第二场戏的拍摄。


    不知不觉间,一个上午的时间就过去了。


    等到下午拍完第四场戏后,大家正在休息,一天的工作下来,大家已经累到不想说话,都默默坐在椅子上,小憩的小憩,玩手机的玩手机。


    就在这时,原本安静的片场突然骚乱起来,不少人扭头看向不远处。


    “这个人是谁?”


    “这个是我们这次电影的投资方之一,咱们的金主爸爸呢。”


    “omg,资方大老远来冰岛这边看我们的拍摄情况吗?”


    “不清楚,可能来这边谈生意,顺便看看电影录制情况?”


    “好帅,比娱乐圈的男明星还帅。”


    不少工作人与看着门口走过来的男人,窃窃私语。


    原本正在和席以航商讨剧本的纪瓷听到旁人的声音,她抬起头,顺着大家的目光往门口看去。


    光线有些刺眼,逆光中,一道高大的身影正缓缓走来。许是刚谈完生意,男人还穿着裁剪得体的黑色西装,脚步不疾不徐地走向这边。


    他的面容在光影中逐渐清晰,鼻梁高挺,眉骨瘦削深刻,薄唇微抿,透着一股冷峻疏离的气息,上位者的气场骇人。


    尽管如此,他还是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靳舟望的视线准确无误地落在纪瓷这边,两人的目光在空中骤然交汇。


    纪瓷呼吸一滞。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好像看见他的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弯。


    未等她多想,就见靳舟望又恢复了神色冷淡的模样。


    他怎么二话不说突然来了?


    纪瓷转念一想,他是资方,来看看自己投资的项目拍摄情况,好像也是情理之中。


    席以航见到靳舟望,率先一步站起身来,迎接靳舟望的到来,他主动道:“靳总。”


    纪瓷也站起身来,在外人面前,假装不认识靳舟望,她微颔首,礼貌道:“您好,靳总。”


    靳舟望配合地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纪导,席导。”


    见到靳舟望,本次电影的制片人之一杨思宇连忙迎了上来,毕恭毕敬道:“靳总,您怎么突然来了?”


    “早知道您今天要来,我就派人接您进来。”


    “不用,我就顺路过来看看。”靳舟望微微抬手,他扫视周围一圈,目光在纪瓷脸上顿了两秒,随即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


    这一次陈青松也跟着来了冰岛,他站在靳舟望身旁,笑着对大家说道:“大家都辛苦了吧?这是靳总请大家的下午茶。”


    话音落下,几位助理拎着大包小包走了过来,为大家分发点心和饮品。


    杨思宇笑着道谢:“谢谢靳总。”


    “无妨,应该的。”靳舟望对工作人员们说道,“大家今天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


    “谢谢靳总!”


    大家纷纷道谢。


    纪瓷找了个位置坐下,现在没什么事情干,她百无聊赖地拿出手机刷了会朋友圈。


    无意间纪瓷抬起头,看到靳舟望正和杨思宇在聊着什么,神情严肃,多半是和工作相关的内容。


    “纪导!”林佳佳在纪瓷身边坐下,她用勺子舀了一口小蛋糕,放进嘴里,“嗯!这个好吃!!”


    “对了,你前男友是不是特意来看你的?”林佳佳压低声音,朝纪瓷眨了眨眼。


    “不是,他来看看工作情况,毕竟是他投资的项目。”


    “嘿嘿嘿,来看看余情未了的前女友,再顺便看看工作情况,我懂我懂。”


    林佳佳笑得暧昧,视线来回落在在纪瓷和不远处靳舟望的脸上,脸上的笑意加深了几分。


    般配!太般配了!


    林佳佳忍不住在心里感叹。


    纪瓷不知道林佳佳心里的小九九,就在这时,她的手机铃声响起,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纪瓷拿起手机,发现是靳舟望发的消息。


    【靳舟望:这次的蛋糕合你口味吗?会不会太甜?】


    显然,靳舟望还记得刚重逢那次下午茶的事情。


    纪瓷看着这条消息,心里有些暖,脸上多了一点不自知的笑意,然而手指敲着键盘,回的消息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漠。


    【纪瓷:还行。】


    发完消息,纪瓷收好手机没有再看。


    休息时间结束,大家再次进入工作状态,接下来的这场戏需要用到搭建好的铁架。


    纪瓷来到铁架前指导摄影运镜:“待会先将镜头聚焦在演员握着刀的手上,然后镜头慢慢上移,对准演员的面部,拍一个特写。”


    “这样吗?”A机的掌机小李认真地听着,他扛着摄像机稍微比划了一下。


    “对,还有这里,速度一定要慢……”


    纪瓷和小李谈论得很认真,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异样。


    片场内忽然间变得混乱起来,隐约传来几声呼喊。纪瓷微微蹙了下眉,依旧没有抬头,在和小李讨论着注意事项。


    直到周围的惊呼声越来越大,她才意识到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对劲的事情。


    “纪导,小李,小心!”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惊慌。


    纪瓷一愣,下意识地转过身。


    然而,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僵在了原地——


    巨大的铁架不知为何失去了支撑,正以极快的速度朝她这边倾倒。铁架的阴影迅速笼罩过来,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牢牢锁定在原地。


    她的瞳孔骤然紧缩,心跳仿佛停滞了一瞬。耳边只剩下铁架摩擦空气发出的呼啸声。她想要后退,可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无法移动分毫。


    “纪瓷!”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身侧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一阵风扫过,带着淡淡的木质香调,清冽沉稳,钻进了她的


    鼻息。


    手臂被一股巨大的拉力拽住,紧接着自己的身体被圈入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头顶被他的手护住,包得严严实实。


    隐隐约约间,纪瓷能感受到身后胸膛里传来的强健有力的心跳声。


    “砰!”一声巨响,铁架重重落下。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