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 47 章 拥抱太阳。……
这次回学校, 雾茭看着车窗外的树木,惊觉树叶早已泛黄掉落。
冬天快来了。
林胄嘱咐他,“接下来几天都下雨, 很冷, 记得穿外套。”
雾茭点头,“知道啦!”
“我还给你带了厚手套,冷的话也戴上。”
雾茭仰头看他,继续乖乖点头。
林胄眼眸转深,低声道, “下次就搬出宿舍吧, 等你下课我就来接你。”
雾茭下意识点头,等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后,又立马摇头, “不行的。”
想着自己这样果断, 林胄可能会伤心,他又软声补充了句,“哥哥, 学校规定了,大一只能住宿舍哦。”
林胄垂眸看他,没说话。
雾茭扑进他怀里,抱住他,“晚上我和你打视频好不好?”
林胄揽住他腰身,低头亲了下, “嗯。”
雾茭无意识拽住他西装, 蜷了蜷,又眷恋地又仰头亲了下,才离开, “我去上课了,拜拜。”
“好,看着点路,别摔了。”
林胄皱起眉,看雾茭朝他挥挥手后,转过身往前走,眉头这才松下来。
他盯着前方少年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时,这才朝着宿舍楼走去。
雾茭上完一天的课,回到宿舍,舍友满脸笑地朝他走来。
“雾茭,是你给我们买的水果零食吗?”
“猕猴桃好甜。”
“橘子也很好吃。”
雾茭愣了愣,随即点头,“你们喜欢就好。”
他走到自己的书桌旁,打开柜子,里面多了好些新的衣服,大多数是更厚了一点的衣服,还有帽子面罩手套。
看来林胄早上送他去上课后,又来了他宿舍,将他这里重新整理了一遍,还添了不少东西。
他弯了弯眼,立马去洗了澡上床,给对方打了视频电话。
林胄很快就接了。
雾茭靠躺在柔软的被子上,床单被套也被换了,有着他熟悉的香味,他忍不住吸口气,问,“哥哥,那些零食水果是你买的吗?”
视频另一端的林胄放下电脑,“嗯,我让助理买了点。”
雾茭:“哦,你真好。”
“你柜子里也放了些,不能多吃。”
雾茭点头。
两人晚上视频其实很少说话,基本上是刚开始小声说了几句,之后便打着视频,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雾茭晚上会看书,但每次周一回到宿舍,晚上睡觉时他都很不习惯。
林胄没在身边,他不能随意在对方怀里找个舒服的姿势睡觉,也不能抱着他,或者让对方从背后揽住他睡觉。
这种想念在闻着床单上的洋甘菊香后,达到了顶峰。
雾茭抱着被子,蹭了蹭枕头,听到室友谈到搬出去住的话题后,猛地拉开了窗帘。
他好奇问,“你下半学期要搬出去住吗?”
说话的人戴着黑色方框眼镜,眼睛小小的,是个学霸,据说高考成绩是他们市第一,开学后也一直保持着每天早上六点起来学习的作息。
听到雾茭的询问,他转过身,推了推眼镜道,“嗯,宿舍学习还是不太方便,其实我五点就醒了,但怕吵到你们,所以多睡了一个小时才下床。”
另外两人忍不住吐槽,“卧槽兄弟你这也太卷了吧。”
“哥,期末考试就靠你了!”
雾茭却关心别的,“学校不是说大一一年都不能外住吗?”
眼镜哥笑了下,“简单啊,和学校申请一下不就好了?”
雾茭惊讶,“还能这样啊。”
“嗯,你也想吗?”
雾茭犹豫了下,没细说,“我只是问问。”-
搬出去住这件事在紧促的学习中渐渐被雾茭遗忘,直到再次和林胄分别。
天气愈发冷了。
林胄身上暖呼呼的,像一个人形暖壶,雾茭很喜欢和他待在一起。
周末看书吃饭都得挨着对方。
林胄给他理了理围巾,他提前看了天气预报,想到什么皱了皱眉,不由叮嘱,“过两天可能会下雪,你去食堂不要走靠近湖边的路,很滑。”
没和雾茭在学校待过,但是他知道雾茭在学校的所有习惯。
比如雾茭最喜欢的就是特意绕路经过靠近湖边的这条小路,如果那天太阳不大,他就会停下来蹲在湖边看鲤鱼。
他不知道吃什么,就会去常吃的麻椒鸡。
去图书馆会选择坐在靠墙的最里面,这里没有窗户,也没什么人,很安静,他可以面罩摘下来透气。
他知道雾茭也舍不得和他分开这件事。
瞧雾茭眼巴巴点头的样子,他眉眼化开,温声道,“快期末了,等你放寒假带你去玩雪。”
雾茭眼睛亮起来,“真的吗?”
林胄摸了摸他帽子,“嗯。”
雾茭兴奋了一瞬,但又想到今晚回到宿舍是冷冰冰的床铺,便忍不住道,“我打算和学校申请下半学期回家住,到时候你要送我上课接我下课了。”
林胄眉眼轻扬,低头亲了下他的脸颊,“茭茭,我求之不得。”-
很快到了期末。
近期雾茭都很忙,忙到他开始拒绝林胄的求.欢。
没得到满足的男人气息闷沉,雾茭却没心软,他认真道,“这次期末我要考好,我打算拿奖学金的,哥哥你不能打扰我,你在这儿的话我会分心的。”
林胄:“我所有的前都是你的,我还可以给你赚更多。”
雾茭推开他的脸,“这不一样。”
“茭茭,你爱我吗?”
雾茭睁大眼,“我当然爱了,你不能污蔑我!”
说完,他站起身,主动将舌尖喂进男人嘴里,亲了好会儿后,他才匆忙回到椅子上,“好了好了,哥哥你快去工作吧,我要继续复习了。”
林胄站在原地,唇上还泛着水光,他看向秒速进入学习状态的雾茭,无奈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期间,雾茭赊了很多的账。
到考试那几天,他已经欠了林胄18次亲亲了。
林胄躺在床上,雾茭脑袋枕在他胸前放空,感受到对方闷笑时传来的震动,“茭茭,你到时候怎么还我?”
雾茭根本没想那么多,“都可以,我听哥哥的。”-
长达一个月的期末考试结束,雾茭正式开起了寒假。
此时林胄却忙了起来,但不管怎么样,他还是准时回来和雾茭一起吃饭。
直到林胄忙完,雾茭才开始履行之前所赊的账。
不知道在第几次被刺激的失魂后,雾茭脑子昏沉,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口不择言地喃喃,“哥哥,我怎么感觉我肚子好像大了点。”
林胄垂眸,看少年随着呼吸起伏的白皙肚皮,薄薄的,软软的,似乎用手一戳就能陷进去。
想到刚刚不一样的景色,他眼眸幽深,“好像是大了点。”
雾茭模糊地从脑袋里搜罗出两个字,这还是他和林胄直播官宣后,给他频繁分享穿搭的粉丝,又开始疯狂给他发小段子里面的。
小段子的主角全是他和林胄。
其中就有一个片段是……
雾茭只能想出几句台词,他咬着手腕,带着泣音问,“哥哥,我会怀孕吗?”
几乎是话音刚落,他所有话语哭噎都被壮碎。
等彻底晕过去前,雾茭好似才听到一句,“不会,我们茭茭不生孩子,健健康康的就好。”-
大年初一那天他们去给爷爷拜了年,随后简单去给林胄爸妈扫了墓,两人便去玩了滑雪。
雾茭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低空飞行。
被林胄带着从高处俯冲而下,他不觉得害怕,反而十分兴奋。
裹挟着雪花的冷风拍打在他身上,雾茭几乎听不见别的声音,只剩下身后的另一颗心脏的跳动声,和他一起从慢到快。
滑雪结束后,他们回到房间的温泉里。
雾茭眼里的崇拜简直要化为实质,“哥哥,你好厉害,你什么时候学会滑雪的?”
今天林胄教了他很久,但他一个人还不太敢滑,平衡力也不是很好。
林胄望着他圆溜溜的眼睛,看到眼底的不自信。
他抬起湿淋淋的手臂摸了摸他脑袋,夸道,“茭茭学了半天就已经会滑了,非常棒。”
“真的吗?”
雾茭眼睛泛着波光,忍不住朝男人靠近,期待问,“我真的学的很快嘛?”
“嗯,真的。”
林胄顺手揽住他细细的腰,“我初中的时候很固执地想要找一个自己很喜欢的东西,所以尝试了所有能尝试的,其中就包括滑雪。”
雾茭大概能懂那种感觉。
过去很多年里,他都是靠着喜欢植物支撑过来的。
林胄低头看他,“但现在最喜欢的是茭茭。”
雾茭对视上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凑了过去。
温泉里说话声渐渐小了,水声和欢愉声此起彼伏-
这次滑雪旅行很完美,不好的一点是,回到老宅后,雾茭开始低烧。
林胄最近眉心都是皱着的,“茭茭,难受也要和我说,别憋着。”
雾茭喝完药嘴里都是苦的,他昏昏沉沉,乖乖点头。
再醒来他已经到了医院,周围的一切都是他很讨厌的白,他匆忙下床穿鞋,却意外听到林胄和医生的对话。
“他的皮肤病比较严重,最近的药反应不明显,最好是去找别的更权威的医生。”
雾茭脑子瞬间懵了下,不是说他的病好了很多吗?他现在都不用忌口了。
他开始回忆,之前隐约察觉到的不对劲此时也如潮水般浮上来。
难怪之前每次去复查,林胄有个时候会留下来,让他先去爷爷那儿。
原来是想要支开他吗?
他真的……好不了了吗?
几天低烧,医生建议他住院观察治疗,雾茭却罕见地发了脾气,“我要回家!”
林胄目光难掩心疼,“茭茭,为什么不想住院?”
雾茭看他面容憔悴,应该也是这几天照顾自己,缺了睡眠。
他心生愧疚,但还是坚持回家。
“我不喜欢这里,哥哥,我们回家好不好?我在家也能好好吃药的。”
林胄还是心软,答应下来。
回去的路上,灰蒙蒙的冬日在今天竟出了太阳。
暖融融的阳光洒下来,路上多了许久行人,大多数都是出来晒太阳的。
雾茭愣愣看着,他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阳光了,他忘记阳光照在皮肤上到底是什么感觉了。
好像除了痒、刺痛、红肿,就没有别的了。
可明明冬天的阳光这样温暖。
到家后,林胄陪他一起喝了点粥,吃了药便带他上楼回到床上躺下。
林胄给他量了体温,发现正常了后松了口气。
他这才问,“茭茭,你是不是知道了点什么?”
从来医院后,雾茭和往常很不一样,回来的路上脸色也不太好,林胄总觉得这不止是生病导致的。
除非他听到了自己和医生的谈话。
雾茭神情有点难过,“哥哥,我是不是永远也不能好了。”
林胄克制着心痛,抱住他,“不会的,茭茭,我会给你找最好的医生。”
“我听到你和医生说的话了。”
雾茭小声说着,闻着林胄身上的味道,他又安慰着对方,“没关系的,能活下来能遇到你,我已经很满足了。”
遇到林胄前,他从没被坚定的选择过。
对方隐隐的控制欲对别人来说是砒霜,对他来说却是蜜糖。
他认真说着,“哥哥,我上辈子生了重病,没有人愿意给我治疗。所以我现在已经很满足了,你也不要难过。”
林胄呼吸一滞,不可置信地低头看他。
房间里安静了至少半分钟,林胄才哑着嗓子问他,“痛不痛?”
雾茭摇头。
在查出重病被放弃后,他躲在被子里,流了一晚上的眼泪,再醒来便是这个世界了。
当天晚上,林胄一夜没睡。
他搂雾茭搂的很紧很重,陷入睡梦中的少年似乎感受到他的不安,没有挣扎,乖乖被他抱着。
不知道是不是彻底敞开心扉,雾茭一觉醒来没再低烧。
他身上多了个平安福,据照姨说是林胄一大早去寺庙求来的,希望雾茭平安顺遂。
雾茭弯起眼,珍惜地摸了摸,将它塞在了衣服下。
寒假剩下的半个月里,雾茭好好在家待着,哪也没去,身体也渐渐养了回来。
大一下学期,雾茭因为紫外线过敏,成功申请了外住。
期间林胄依旧在为他的皮肤病而寻求治疗办法,而雾茭则是跟着一个老师进行了更精细的植物研究。
期末的时候,他还打算参加这个老师举办的研学。
为期一个月,从南到北,考察随行植物的变化。
林胄没有同意。
“茭茭,你的病还没好,你让我怎么放心你去?”
雾茭很坚持,“我不会有事的,这半年来我身体都没什么问题。”
除了出门依旧要戴帽子和面罩外,他和平常人根本没有什么区别。
这次研学很有意义也很有意思,他很感兴趣,他必须得去。
林胄顿了顿,语气难掩焦急,“万一出事了,你让我怎么办?”
雾茭抿唇,他知道林胄是在担心他,但是这次机会难得,他不想放弃。
“哥哥,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我自己的。”
两人进行了小半天的冷战,最后各退一步。
林胄同意了他去研学,雾茭则是同意佩戴定位器,不管是睡觉还是洗澡都得戴在身上,让林胄随时知道他在哪,他到底安不安全。
一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期间,他几乎每天都给林胄打电话,老师和随行的学长学姐也都知道他有个粘人的对象。
雾茭从一开始被调侃得脸通红,到后来他开始拿这个称呼戏称林胄。
其实也有见面的。
林胄有时会特意去他所在城市开会,在他短暂的休息期间里来找他。
只是见上一面,内心的不安好像就会少一点,思念却又会多一点。
好在,长达一个月的研学就在匆忙又充实中结束了。
结束那天,林胄来机场接他。
雾茭在飞机上睡了一觉,脑袋还很晕,胡乱套上帽子面罩走出去,在看到林胄后才惊喜地朝他扑过去。
“哥哥,我好想你!”
林胄却皱着眉拉过他的衣袖,“怎么不记得把这个弄下来。”
雾茭没怎么在意他说的话,只黏黏糊糊地贴在他身上,走路也不好好走。
林胄摸了摸他脑门,“头晕吗?”
雾茭摇头,“困。”
说完又往他身上靠,林胄无奈笑了笑,单手托起他的屁股,另一只手拉着他的行李箱往外走。
到了车上,雾茭又十分清醒。
他说了这一路上所遇到的新奇的植物,专门定了位,以后还要继续观察它的进化。
又说哪里的土地比较适合种更多更大的土豆……
他还听到了很多的八卦,大多是遇到沿途的人聊起自己的过往,跌宕起伏,是可以出书的程度。
除此之外,最重要的,是他对林胄的想念。
林胄很是受用,夸他,“茭茭以后会是一名很优秀的植物学家。”
雾茭扬起下巴,“嗯嗯!”
他们直接去了爷爷家吃饭,吃完饭,照样是陪爷爷去阳光房,到这时,雾茭已经懂了很多很多有关植物的知识了。
到现在已经变成他教爷爷怎么更好更科学地种植。
出来的时候,雾茭的袖子又卷上去半截,他没察觉到,还是一直注意着他的林胄看到了,仔细看了看他的手腕,没发现什么肿痛后才用袖子遮住。
随后,他身子猛地一僵。
林胄克制着询问,“茭茭,你手腕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雾茭摇头。
半小时后,雾茭坐在皮肤医院复诊室里。
复诊室只有一个方桌,窗户明亮,阳光从外洒进来,几乎可以照亮整个房间。
医生:“撸起袖子,先观察五分钟。”
雾茭伸出手臂,往常一分钟不到,白皙到透明的手臂会立马红肿刺痛,他根本坚持不到五分钟。
但现在,时间已经过了三分钟,他的手臂还是毫无变化,没有任何刺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五分钟一过,他的手臂已经完好如初,没有任何红点。
他这是不过敏了?
雾茭呆呆地想着。
随后脑袋、腿都进行了测试,也都没再长疹子。
医生:“应该是近一个月长期在外,皮肤逐渐习惯了……最主要的还是这两年他免疫力好了不少。”
他看向雾茭,脸上多了点笑意,“你现在可以不用戴帽子面罩了,但近一个月,最好是只在太阳下待一会儿,按照你自己的接受程度来,慢慢地让你的皮肤习惯后,就可以和正常人那样站在太阳下了。”
雾茭还是很震惊,愣愣地被林胄牵着手走出医院。
看见医院门口,他下意识想要戴上帽子面罩,但随即又一想,他好像不用戴了。
走到门口,林胄突然放开他的手,站在了不远处的太阳下,然后朝他张开了手,眼带鼓励。
“茭茭,过来。”
雾茭脸上浮现笑,他应了声,大步走到了阳光下,扑进了林胄的怀抱里。
拥抱太阳。
拥抱林胄。
至此,他人生的两大愿望,成真。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