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好赌的爸破碎的他
夏涂川在医院住了三天, 说什么都要出院,林听的话也不听了, 好在医生说他恢复得不错,出院后注意清淡饮食,林听这才放心些。
楚天扬过来接的他们,看到快瘦脱相的夏涂川,他扭头问林听,“医生说可以出院了?”
林听还在生气,靠在窗户边,声音低沉道:“可以,注意饮食就行。”
楚天扬见状, 满脸好奇道:“干嘛, 他又惹你了?”
林听终于找到发泄口, 踹了一脚前排的座椅, 一脸烦躁:“让他多住两天也不听, 非要出院, 气死我了。”
因为这事儿, 他跟夏涂川意见不合, 从早上到现在两人一句话都没说, 互相不理对方。
夏涂川倒是想跟他说, 但林听把他助听器拿了, 这会儿他听不见,而且林听不搭理他,他也只能乖乖闭嘴。
楚天扬看了夏涂川一眼,跟林听说:“可能是怕你多花钱, 你也别生气了。”
林听瞪了楚天扬一眼,“不许帮他说话!”
这事儿就是夏涂川的错, 谁也不许帮他。
楚天扬忙道:“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我专心开车,你俩聊。”
他也是闲得蛋疼,没事儿往枪口上撞。
林听看着窗外飞快褪去的风景,还是气得不行,楚天扬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听听,晚上一起吃饭吗?张继他们也一起,咱们四个好久没一起吃饭了吧?”
林听兴致缺缺:“晚上再说吧。”
楚天扬并未责怪或是生气,而是脾气很好地说:“确定去的话给我发消息,我发位置给你。”
林听嗯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楚天扬通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专心开车。
夏涂川几度想开口和林听说话,但林听一直不给他机会,就这样到了公寓,他一句话也没跟林听说上。
其实他要出院是觉得好的差不多了,没必要再浪费钱,反正回家也能修养身体,还可以顺便学习,但林听好像误会他的意思了。
得找个机会跟他说清楚,不能一直生气,对身体不好。
到公寓后,林听把夏涂川的助听器往玄关的柜子上一放,拿着自己的行李就回房间了,还把门给反锁上,明显是不想让他进去。
夏涂川把助听器戴上后,楚天扬拍拍他的肩膀说:“没事儿,他气一会儿自己就会好,你好好休息,早日康复。”
“谢谢。”夏涂川盯着林听的房门回答。
楚天扬摇摇头,从烟盒里抖出一支烟叼在嘴里,“我走了,回见。”
夏涂川站在门口目送楚天扬离开后才转身回屋,几天没回来,泡泡似乎很想他,一直蹭他的裤腿。
这几天都是楚天扬帮忙喂泡泡,瘦倒是没瘦,反而抱着比以前重了。
夏涂川和泡泡玩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怎么办,林听生气了。”
泡泡喵喵叫了两声,从他的腿上跳下去,去一旁玩猫抓板。
夏涂川叹了口气,起身走到林听房门口敲了敲门,没人回应,他又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房门还是没开。
他落寞地垂下眼,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房间洗了个澡,然后坐在床上发呆。
该怎么做才能让林听消气,关键是林听压根不愿意听他说话,现在连见面的机会也不给了。
夏涂川顺势倒在床上,心情很是郁闷。
“叮铃铃——”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让他腾地坐起来,满脸欣喜地拿起手机,但来电人不是林听,而是一行他格外熟悉的数字。
他没接电话,直接挂了,但很快那个号码又打进一通电话的,夏涂川眸底划恐惧,几乎是本能地害怕。
在对方发了三条威胁短信后,他还是接了电话。
刚接通,电话那头就传来一道略显沧桑的男音,“小杂种,长本事了是吧,敢不接我的电话?”
夏涂川搭在膝盖上的手握紧,声音染上一丝颤意,“刚刚在写作业。”
对方呸了一声,言语粗鄙地骂道:“写你妈个头,还真以为能靠读书改变命运,你他妈就该烂在这山沟里,小野种。”
夏涂川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问:“有事吗?”
“没事谁给你打电话,老子还嫌晦气呢。”男人骂骂咧咧了好一阵才说,“听说你转学去琼江,学校给发了三万块奖金?妈的,还想偷偷转学去琼江摆脱我,你做你妈的春秋大梦呢?”
夏涂川眉头一皱,这事他只跟姑姑说过,夏光宗怎么会知道?
他握紧拳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奖金我全部拿去交学费和租房子了,只留了一点生活费,已经快花光了。”
夏光宗闻言,语气暴躁道:“放你娘的狗屁,觉得你老子没读过书是吧,妈的一个破高中要三万块的学费,学校早他妈垮台了,少废话,转一万块给我。”
夏涂川声音拔高,语气多了一丝波动,“我没有那么多,这两天生病住院都是给同学借的钱。”
“那你怎么不死在医院呢,这样老子还能敲医院一笔。”夏光宗大笑两声,恶狠狠地威胁,“既然你能给同学借,那就多借点,转点给我,最少五千,要是不给,我就去给你姑姑要,反正你姑姑一个瘫子,我打她两巴掌她也不能反抗。”
夏涂川倏地握紧拳头,冷着脸回答:“知道了,别去找姑姑。”
这一个多月他过得太安逸了,有些得意忘形,忘记自己家里是个什么情况了。
夏光宗又骂了他几句,这才把电话挂断。
夏涂川在床边坐了会儿,等自己从刚刚的思绪中抽离,这才给姑姑打了个电话。
电话刚接通,姑姑就哭着跟他道歉:“涂川,对不起,都是姑姑不好,昨晚你爸喝了好多酒,他打人太痛了,姑姑没忍住……”
夏涂川深吸一口气,扯扯嘴角,但怎么也笑不出来,“没事的姑姑,钱我会转给他,你怎么样,伤的严重吗?”
姑姑的声音虚弱温柔地传来,“没事,隔壁王大婶夫妻听到声音过来劝了一下,他没怎么打我。”
夏涂川知道她在撒谎,夏光宗打人是什么样,他最清楚了,不让自己爽快,他根本就不会停手。
“姑姑,下次他再要钱,你就打电话给我,我来想办法,别让他打你。”
“那怎么行啊,给他钱他不是赌就是拿去喝酒,而且你一个学生,姑姑怎么忍心……”姑姑说着,声音染上一丝浓浓的哭腔。
夏涂川语气轻快地安慰她,“没事的,我兼职能挣到钱,下次他再来您就跟我说,别让他打您就是了。”
姑侄俩聊了一会儿,姑姑问了夏涂川来这边的情况,因为怕被夏光宗发现,她之前都不敢跟夏涂川打电话。
期间夏光宗又发了两条短信,让夏涂川赶紧把钱转过去。
夏涂川挂了电话把他从黑名单中拉出来,转了四千给他。
“我只借到这么多,你别乱花……”消息发出去就是个红色感叹号,夏光宗把钱领完就把他给拉黑了。
夏涂川把手机扔到一边,起身去洗了把了冷水脸。
冷水顺着脸颊滑下,林听抬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嘟囔着吐槽了一句,“小气鬼。”
夏涂川都生病了,他还跟他怄气,真的很幼稚。
扯了张面巾把脸擦干后,他拿上手机出门去找夏涂川。
夏涂川从来不锁门,他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他人不在房间里,林听找了一圈,发现他在洗澡。
手机就扔在床边,屏幕还在亮着,他随意瞥了一眼,正好看到夏光宗发来的短信,全是不堪入目恶毒至极的谩骂。
林听不知道那是谁,夏涂川没打备注,他拿起手机想骂回去,夏涂川正好洗完澡出来,两人四目相对。
“这人谁啊,骂人这么难听,我帮你骂回去……”
林听话音未落,夏涂川大步过来,一把将手机从他手里抢走,表情有些不自然:“没事,不用管。”
林听皱着眉头啧了一声,“他骂你怎么能不管呢,我帮你骂回去,我骂人可凶了。”
“不用了,我认识他。”夏涂川把手机翻过来盖在桌子上,没看林听。
林听看着如此反常的夏涂川,眉头微微一皱,“哦,那行吧,我要出去跟楚天扬他们吃饭,你要一起吗?”
“你去吧,我要休息了,肚子有点不舒服。”夏涂川说完,翻身直接在床上躺下,被子蒙着头,一副不想理人的架势。
跟林听待在一起时间长了,他也学会这招了。
林听闻言,语气焦急道:“肚子疼?你药吃了吗?”
他就说该多住几天,这个执拗鬼偏不听,现在难受了吧。
夏涂川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没,等会儿吃。”
林听脾气很好地拉下被子跟夏涂川说:“医生说了,药得饭后吃,你想吃什么?我给你点外卖。”
夏涂川转过身看着他,唇紧紧抿着,脸色还是有些苍白,“没事,不用管我,你去吧,我等会儿随便吃点就行。”
看到他那副样子,林听良心遭受莫大的谴责。
他当即给楚天扬打电话说不去吃饭了,在家照顾夏涂川。
夏涂川眼底划过一丝笑意,但林听看过去的时候,他又恢复了那副虚弱可怜的样子,“我没事,你不用管我,我睡会儿就好了。”
林听瞪了他一眼,暴躁道:“没事个屁,少废话,我今天就在家照顾你了怎么着?”
“太麻烦你了。”夏涂川说。
“你麻烦我的还少吗?”林听坐在床上,隔着被子打了一下夏涂川的腿,“一点也不听话,让你多住两天非要出院,现在疼了吧?给我道个歉我就原谅你,真是气死我了。”
夏涂川坐起身靠在床边,表情真诚道:“对不起。”
“原谅你了。”林听大方地摆摆手,表情格外傲娇,但他突然话锋一转,“现在能说说刚刚发短信骂你的是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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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突然降温了,窗外的天黑压压的,看着像是要下雨,林听安静地坐在床边,等待夏涂川开口。
对上夏涂川不安的眼神,林听瞬间心软,不想再逼问他了。
“你不想说就算了,我只是担心你被人欺负,要是有人欺负你,你一定要跟我说,我帮你揍他们,我揍人可痛了。”
夏涂川翕了翕眼,眸底的情绪被浓密的睫毛遮挡得很好,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虚弱和不安,“没人欺负我,发短信的是我爸爸。”
林听乍然愣住:“你爸?”
那些话,怎么可能是一个父亲说得出来的,他有些震惊。
他只知道夏涂川的爸爸对他不太好,好像还是个赌鬼,但不知道不好到这种程度。
夏涂川料到他会很惊讶,脸上的表情始终淡淡的,他垂着眼,语气平静地叙述着:
“不知道他从哪儿听说我转学来琼江了,回家逼问姑姑,姑姑把我得了奖学金的事情告诉了他,他让我转钱给他。”
林听从震惊中抽离,表情紧张地问:“那你转了吗?”
夏涂川点点头,搭在被子上的手不自觉握紧,“转了,不转的话,他会打姑姑。”
给他几千块,至少在赌完之前他不会回家,姑姑就不用挨打。
林听感觉心口闷闷的,喉咙也被什么东西堵着,“你姑姑她……”
夏涂川平静地接过他的话,他仰头看着天花板,似乎是累了,连声音都变得飘忽:“瘫痪了,我从小是被姑姑和奶奶带大的,我妈在我一岁的时候离开的,之后我就一直跟奶奶和姑姑生活。”
他低头看了林听一眼,尚且苍白的脸上竟然多了一丝笑容,他眼神坚定,像是下定决心要把事情告诉林听一般,可搭在一旁的手却紧紧握着,骨节泛白。
“我爸是个赌鬼酒鬼,小时候他不顺心了,就拿我撒气,说我是拖油瓶,说我是我妈跟野男人生的,但你看,我跟他一样,都是贱骨头,所以我肯定是他儿子没错。”
林听难过地从喉咙中挤出几个字,“别这么说。”
夏涂川低着头,看着被套上的小熊图案,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抱歉,我没跟你说过我的家庭情况,其实以前的学校没人愿意跟我交朋友,大部分原因是这个,少部分人是因为我是个聋子,如果你不想继续跟我当朋友,我明天就搬出去,之前那个房子好像还没租出去,我可以……”
林听冷冷地打断他,“我想揍你。”
夏涂川愣了一下,抬起脸看着他,嘴角挂着浅笑,“你揍吧,抱歉,瞒了你这么久,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以前的学校大家对于他的家庭情况了如指掌,入学第一天就能被人指着叫野种、聋子、残废,来了琼江,他以为也会是这样,但这边的同学似乎并不关心别人的家庭情况,他们要么“打打杀杀”,要么就喜欢吃吃喝喝。
听着他的胡言乱语,林听更生气了,牙齿被磨得咯吱咯吱响,他握着拳头,表情冷冷地看着夏涂川,“我想揍你不是因为你没跟我说,是因为你突然说要搬出去。”
夏涂川不解地看着他,表情茫然。
这不对,林听应该把他赶出去,然后跟他绝交……
“啪……”手臂被打了一巴掌,露在外面的皮肤很快红了一片,痛意侵袭大脑,夏涂川乱糟糟的思绪突然变得清晰。
他抬头看向林听,看到他嘴里嘀嘀咕咕,一只手叉着腰,另一只手扯着头发原地转圈。
他应该很生气。
夏涂川张嘴说:“林听,对不起。”
“啊啊啊,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林听气的原地跺脚,然后锤了一下墙,心里的怒气发泄得差不多了,他转头问夏涂川,“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
夏涂川没敢回答,脑子里想了很多,但不敢说出口,怕林听又生气。
其实无非就是他骗了他,没跟他说清楚家里的情况……
林听突然跪到床上,揪着夏涂川的衣领质问:“夏涂川,我们不是朋友吗?你对朋友的信任就这么点儿,我会因为你爸是个渣滓就觉得你也是吗?”
夏涂川的家庭情况他当然知道啊,他压根就不在乎好不好,为什么这家伙都不听他说两句就自顾自地说要搬出去,他快被气死了。
夏涂川张张嘴:“他们都……”这么觉得。
“他们是他们,我是谁?”林听使劲揪着他的衣领,逼问道,“我是谁?”
“林听。”夏涂川回答。
“对啊,我可是林听,我怎么可能会随波逐流,我是你好朋友啊,你怎么能怀疑我呢,我太生气了。”林听是真的气,眼睛都气红了。
夏涂川脑子乱糟糟的,表情呆愣地看着林听的眼睛,“那我该怎么做?”
他应该怎么做呢?其实他现在特别想抱一下林听。
林听很想给他两拳,但生了病的夏涂川太瘦了,他怕不小心给他打骨折,还得去医院折腾,思来想去,他总算想到好办法,一双眸子亮晶晶的。
“让我咬一口我就原谅你。”他说。
夏涂川呆呆地看着他,林听急切地重复道:“快点儿,不然我要忍不住揍你了。”
夏涂川一脸老实地问:“你、你要咬哪儿?”
“胳膊。”林听说着,直接把他的袖子卷上去,露出精瘦的小臂。
夏涂川人虽然瘦,但从小干农活,肌肉比林听这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好多了,捏着也硬邦邦的。
林听左捏捏右看看,最终将位置确定在夏涂川的桡侧腕长伸肌,“我就咬这儿了。”
太上面不好咬,太下面被人看到解释起来麻烦,这儿刚刚好,最近天冷穿长袖,不会被人轻易看到。
“好的,你咬吧。”夏涂川甚至还帮忙拎着衣袖。
林听再三强调:“我告诉你,我特别特别生气,可能会咬出血。”
他气的没办法冷静下来好好跟夏涂川聊,必须得发泄一下才行。
夏涂川点点头,把胳膊往前递了递:“嗯,没事,你咬吧。”
林听抓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握住他的肘关节,再次强调:“我咬了,我会特别使劲。”
夏涂川点点头:“嗯,咬吧。”
林听张嘴咬住,他真的用了力,牙齿磨着皮肤,他心里的气随着淡淡的血腥味和咸味逐渐消散。
夏涂川全程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静静地看着林听咬他。
他能感受到林听那颗虎牙扎破了他的皮肤,但他没觉得疼,只是觉得这样的林听很可爱。
明明可以直接揍他两拳,却选了这么可爱的方式发泄。
林听咬完,抬头看着夏涂川手臂上带着血迹的牙印,他伸出舌尖舔了舔虎牙尖上沾着的血迹,挑眉问夏涂川,“痛不痛?”
夏涂川吞了吞口水,默默将视线从林听的唇上移开,“不痛。”
林听转身拿过药箱坐在床边帮夏涂川处理伤口,边说:“好了,现在我不生气了,接下来我们好好聊聊。”
夏涂川闷闷地“嗯”了一声,他想让林听别处理伤口,让牙印多留一会儿,但又怕林听生气,只好忍住。
林听拿出棉签帮他擦拭牙印周围的血,语气冷冷道:“你觉得我会因为你的家庭情况和你绝交?”
夏涂川摇摇头:“我只是觉得你会因为我骗你而生气。”
“很好,这个答案我很满意。”
林听嘴角多了一丝笑容,他表情认真地帮夏涂川处理着,语气有些无奈,“夏涂川,这件事和你没关系,是我没问你,不是你骗我,这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我也没跟你说过我家是什么情况,我没告诉过你我还有个哥哥,也没跟你说过我家是做什么生意的,有多少资产,我爸妈感情如何,对吧?”
夏涂川抬起头,黝黑的眸子在灯光下显得格外亮。
“但……”
林听没给他开口的机会,棉签在牙印滚了一圈,明黄色碘伏留下一圈明显的印子,“人家都说英雄不问出处,我林听交朋友不问出处,你别那么敏感,我们说好一辈子好朋友的,我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些小事就跟你绝交。”
夏涂川心口的大石头轰然落地,激起另一层浪,但他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说:“我知道了,对不起。”
林听低头往自己咬的牙印上吹了两口,小声说:“该道歉的是我,我不该在你生病的时候还跟你生气,让你胡思乱想,是我这个朋友不合格。”
本来他没想生气的,但一不小心没忍住。
夏涂川冷淡的脸上出现慌乱,他语无伦次地解释道:“不是的,是我的问题,我太小心翼翼,所以总是出错,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很感激你。”
林听按着他的肩膀把人按回床上,转头去收拾药箱,“知道了知道了,生病了还折腾什么。”
夏涂川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视线却一直盯着林听。
林听真的太好了,他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他。
“我只会煮粥,你吃吗?”林听抱着药箱回头跟他说,“你吃,医生说最近你要清淡饮食。”
没给夏涂川拒绝的机会,他把药箱放好就出去了,隔了几分钟又重新回来,直接钻进夏涂川的被子里挨着他躺下,“我要睡会儿,一个小时后你再叫我。”
说完他就闭上眼睛,毫无防备地在夏涂川身边睡着。
夏涂川盯着那张漂亮的脸看了很久,最终没忍住伸手摸了摸林听的眼睫毛。
他的眼睫毛很长,卷卷的翘起来,眉毛也长得很好,浓密却不繁杂,像是特意修过,鼻梁不算高,但放在林听的脸上正好合适,嘴唇也好看,唇色很红,看起来就很健康,脸颊还带着点儿婴儿肥。
夏涂川伸手戳了一下,脸颊的肉跟着晃了晃,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林听似乎真的累了,他睡得很熟,夏涂川一直摸他他都没有要醒的意思。
看着看着,夏涂川也有点儿困了,他小心翼翼地挨着林听躺下,故意把耳朵凑过去,让林听的呼吸能洒在他耳朵上。
林听这一觉睡得很沉,他睁眼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窗帘拉得很严,一点光都没透进来。
他闭着眼睛伸手摸了摸四周,没摸到人。
夏涂川不知道去哪儿了,被子都已经凉了。
林听瞬间清醒过来,连忙打开床头灯翻身下床。
看到夏涂川在客厅,他松了口气,迷迷瞪瞪地往他那边走,“你怎么起来了,身体不舒服吗?”
听到声音,夏涂川抬头看了他一眼, “没,躺够了,起来活动活动。”
林听又打了个哈欠,泪汪汪地问他,“我的粥煮好了吗?”
“应该快好了,我刚刚看的时候还差十分钟。”夏涂川话音刚落,电饭煲就传来叮的一声的。
林听迫不及待地打开一看,嘴角忍不住抽搐,“这是粥?”
水放太多的饭还差不多。
夏涂川跟在他身后,垫脚看了一眼,安慰道:“没事,可以将就吃。”
林听举着锅盖问他,“你要吃吗?”
夏涂川点点头:“我饿了。”
林听果断放下锅盖,拿了两个碗出来,“那吃点儿,等会儿饿了再点外卖。”
他特意放了蜂蜜跟着一起煮的,还扔了红枣,但他实在没想到会煮成这样。
他没急着吃,而是一脸期待地看着夏涂川。
夏涂川先尝了一口,对林听露出笑容,“味道还不错,第一次煮成这样已经很棒了。”
实际上甜的齁人。
林听眼睛瞬间亮起来,“真的假的?”
他连忙用勺子挖了一口送进嘴里,眉头瞬间皱起,咕咚一声咽下去后,他疑惑地看向夏涂川,“你是不是生病把味觉也弄没了,这叫好吃?”
甜死了。
夏涂川仔细品尝过后,点点头:“好像是有点甜,可以加点水。”
林听果放下勺子,“还是别吃了,点外卖吧。”
万一吃坏肚子怎么办。
“我觉得味道还不错,我太饿了,坚持不到外卖送来。”夏涂川说着,自顾自地往粥里加了点水,很快就吃完一碗。
林听见状,确定他是真的饿了,忙说:“现在不饿了吧?我已经点外卖了,应该很快就能送到。”
夏涂川的视线落在林听面前的碗上,“这个我也吃了吧,不能浪费。”
林听连忙提醒:“那是我吃过的。”
夏涂川说“没事”,然后直接用他的勺子把他剩下的粥吃了,水都没加。
林听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夏涂川用他用过的勺子,那不就是……间接接吻?
算了,大男人没那么多讲究。
林听愣愣地看着收拾桌子的夏涂川,生怕他再来一碗,“那什么,你别吃了,我怕你肚子又不舒服。”
“嗯,吃不下了。”夏涂川说着,把碗端进去,动作麻利地洗了。
林听看着他恢复红润的脸,关心道:“你还有哪儿不舒服没?”
夏涂川坐在沙发上,泡泡窝在他的腿上,小小一团。
他摇摇头,边撸猫边说:“没有,感觉好的差不多了。”
“那就好,以后你得好好吃饭,多多锻炼,别再生病了。”林听扭头看着他消瘦的脸,“之前好不容易长起来的肉又被折腾没了。”
夏涂川听话地点点头:“这次是个意外,我平时很少生病。”
林听双手撑在脑后,语气强势道:“不管,你以后多去健身房锻炼,我连会员卡都办好了,到时候我们俩一起去。”
夏涂川眉头微微一皱:“花那个钱干什么,我平时多下楼跑步就行了。”
林听得意地笑笑:“就是要花了钱才会经常去锻炼,不然你偷懒怎么办?”
夏涂川哑口无言。
林听换了个话题跟他聊:“你爸经常打电话给你要钱吗?”
夏涂川摇摇头,垂着眼看着泡泡,“转学来琼江后,这是第一次。”
“他会打你吗?”林听又问。
夏涂川怔了怔,缓慢点了点头,“小时候经常打,后来我长大了,他年纪越来越大,更多时候我们是互殴,谁也讨不到好处。”
从小到大,夏光宗都把夏涂川当出气筒,不高兴了打一顿出气,高兴了打一顿庆祝。
夏涂川的耳朵就是八岁时连续高烧,加上被夏光宗一顿毒打,之后才听不见的。
每次挨打都要了夏涂川半条命,一直到他上初中,寄宿在学校才稍微好些,但有时候夏光宗会去学校找他,免不了一顿打。
后来夏涂川长大些,奶奶去世后没人护着他,夏光宗就更加肆无忌惮。
他第一次还手,是初三下学期,当时夏光宗喝了很多酒,一如既往骂骂咧咧地踹开房门,揪着夏涂川的头发把他拽起来,嘴里骂着不堪入耳的脏话,骂他,也骂他妈妈。
夏涂川攥紧了拳头,一拳砸在夏光宗的脸上,夏光宗原地愣了好久,而后直接用锄头把将夏涂川打了一顿,那一顿让他卧床三天,期间还高烧不断。
后来每次夏光宗动手他都会还手,后来他上了高中,不是义务教育了,他得一边上学一边兼职挣学费和生活费,虽然每个学期有资助,但填不了他家的无底洞。
他平时住在学校,很少回家,放假就自己出去找事情做。
当时三中的校长找到他的时候,夏涂川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转学过来,一是可以摆脱夏光宗,二是那几万块钱的奖金可以让他顺利读完高中。
只是他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林听。
林听忍着心中的怒火,语气平和地问:“那你姑姑呢,她一个人在家没关系吗?”
夏涂川摇摇头解释:“姑姑大部分时候住在养老院,很少回家,这次只是个意外。”
姑姑是残疾人,加上没有结婚,所以已经去国家养老院住了几年了,平时只有夏涂川回家的时候她才会回去,这次是夏涂川的原因,他忘了跟姑姑说国庆放假他不回去,这才让夏光宗找到机会。
林听松了口气,“那就好。”
“我们明天开始学习吧。”林听笑着跟夏涂川说,“我努力学习,不说跟你一样厉害,但至少能追上你的脚步,我们一起去远方的城市上大学,去一个你爸找不到的地方。”
夏涂川脸上扬起笑容,他回答:“好。”
他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是什么样,能不能有机会去上大学,但他现在不想让林听失落。
夏涂川这次生病好得很快,第二天早上起来脸色就完全恢复红润了。
他和往常一样气得很早,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林听还在一个劲儿往被子里钻,嘴里嘟囔着:“让我再睡三分钟。”
“叩叩叩。”极具节奏性的敲门声继续响起,林听被吵得不得安生。
他用被子捂着头在床上踢来踢去,然后起身去开门。
看到他怒气冲冲的样子,夏涂川就猜到他是没睡醒。
他站在门口,温声提醒:“昨天你自己说的,从今天开始好好学习。”
林听将思绪一点点从愤怒中抽离,“也不用这么早吧?”
“我已经起来两个小时了。”夏涂川举起手表递到他面前,时针正好指向七点。
这手表是林听给他的,可以监测心跳和身体其他各项数据,他俩一人一个。
林听揉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大早上的,你心跳怎么那么快?”
120,他这是去跑步了吗?
夏涂川唰地将手收回去,张嘴就来,“我刚刚下楼走了一圈。”
“下楼干嘛?”林听扭头看了一眼窗外雾蒙蒙的天,“今天外面很冷吧。”
“楼下空气好,背单词更快。”夏涂川睁着眼睛说瞎话。
跟他乱七八糟聊了一会儿,林听的瞌睡彻底跑了。
他打了个哈欠,转过身跟夏涂川说:“我洗漱完就来,你先学着。”
夏涂川转身回房间背了十个单词林听还没回来,他满心疑惑,重新去了林听的卧室,还没进门就看到他躺在被子上一动不动,看着像是睡着了。
“林听?”他不确定地喊了一声,提步进去。
林听把脸埋进被子里,哀求道:“再让我睡五分钟,求你了,我昨晚没睡好,好困。”
下一刻,他被拦腰抱起,夏涂川一句话也没说,就这么抱着他离开了卧室。
林听就着被夏涂川单手抱着的姿势讨价还价,“我再睡五分钟就起来,真的,我保证。”
夏涂川态度强硬:“不行,必须开始学习了,等会儿都中午了。”
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大概了解林听的性格,如果一再放任,他估计能睡到下午再醒。
林听就这么被夏涂川夹在胳肢窝下带到他的卧室,随手一放,将林听按到椅子上坐好。
“真的不能再睡五分钟吗?”林听不死心道。
夏涂川直接把耳机给他戴上,语气强硬道:“听十分钟听力。”
在学习这件事上,夏涂川真的特别严厉,任凭林听怎么撒泼卖萌他都不为所动,愣是把林听按在椅子上学了一个上午,虽然他脑子乱糟糟的,但知识以一种卑鄙的方式进入了他的脑子。
林听像是被妖精抽干了精气,软绵绵地趴在桌子上不想动弹。
夏涂川把最后一个题目写完,扭头问林听,“中午吃什么?”
“今天开始阿姨过来给我们做饭,应该已经到楼下了。”林听话音刚落,门铃声突然响起。
夏涂川起身去开门,就是做饭的阿姨来了,担心他们两个饿,中午的饭阿姨做好了带过来的。
林听学了一早上,早就饿得不行,闻到饭菜的香味,他直接从卧室冲出来,看着桌子上的菜咽口水。
保姆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小少爷,学习辛苦了,这些都是夫人让我做的。”
林听搓着手围着桌子转,“谢谢王姐,我好饿好饿,知识快把我掏空了,我能吃饭了吗?”
“可能需要先洗手。”夏涂川在一旁说。
“洗手洗手。”林听嘀嘀咕咕,拉着夏涂川一起去洗手了。
两人出来正好可以吃饭,林听嘴上说饿,但吃饭很优雅,慢条斯理的。
夏涂川就不一样了,他从小到大吃饭都很快,小时候吃慢了容易被打,饭菜容易被掀翻,所以他养成了三分钟解决一顿饭的坏习惯。
林听边吃边提醒他,“夏涂川,慢点儿吃,吃太快对身体不好。”
虽然经过他这段时间的纠正,夏涂川吃饭的速度已经慢了许多,但还是有点快。
听到提醒,夏涂川默默放慢动作,林听满意地点点头,往他碗里夹了一红烧肉。
夏涂川喜欢吃红烧肉,他一直都知道。
吃完饭,林听又被抓去学习,一整天下来,他感觉自己活不了了。
晚上写试卷的时候,他苦巴巴地扭头问夏涂川,“学习好痛苦,我能暂时放弃吗?”
“大学不上了吗?”夏涂川幽幽道。
林听犹如打了鸡血一般,腾地坐直身体:“上大学上大学!”
夏涂川被他那副样子逗笑,“如果你能坚持住,下次考试有所进步的话,我就给你奖励。”
林听咬着笔扭头问他,“什么奖励?”
夏涂川说:“都行,你自己提。”
林听深吸一口气,斗志昂扬道:“我一定能坚持住,不信你就看着吧。”
夏涂川温柔地笑笑:“好,我看着。”
第24章 夏涂川给我灌迷魂汤了
国庆假期转瞬即逝, 这几天林听早起晚睡,快变成傻子了, 眼睛下面有一圈很明显的暗色,这会儿他正挂在夏涂川身上打着哈欠,一副活不了的样子。
他一边打哈欠一边问夏涂川:“再这么下去,我会不会被困死?”
夏涂川任由林听挂在他身上,他瞥了一眼手里的单词本,语气淡淡道:“不会,你只是还不习惯而已,坚持几天就养成习惯了。”
这话林听已经听了很多遍,现在他不想听, 索性换了个话题跟夏涂川聊:“你肚子还疼不疼?”
夏涂川扭头看了他一眼, 继续盯着单词本看, 开口却格外不近人情:“早就好了, 你别转移话题, 今天的任务完不成的话, 要晚一个小时睡。”
“将来你如果当老师, 肯定很多人怕你, 太严厉了。”林听小声吐槽, 认命地从书包里翻出单词本开始背。
当老师?夏涂川愣了一下,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将来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啪的一声把单词本合上, 缓缓道:“我没想过将来要做什么。”
林听的眼睛始终盯着单词本,语气很随意:“将来慢慢想,我也没想好要做什么,不急。”
夏涂川笑了笑, 把单词本放进书包里,跟林听一起并肩走着。
林听变化太大了, 突然从一个进教室就开始睡,睡到晚上下晚自习的人变成了勤奋好学,每节课都认真听讲,认真完成作业,这可把班上一众学渣吓得不轻,尤其是顶级学渣陈子轩。
彼时林听刚利用课间休息时间听写了早上背的单词,起身活动筋骨,旁边就传来陈子轩惊讶的声音,“林听,你吃错药了?”
林听张嘴就来:“对啊,夏涂川给我灌迷魂汤了。”
正在帮他批改听写的夏涂川明显愣了一下,林听没玩儿够,搂着他的脖子问:“你该不会不承认吧,今天早上你刚给我灌迷魂汤,把我迷得七荤八素,五点半就起床努力学习了。”
陈子轩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眼睛瞪得像铜铃。
好半天他才指着林听和夏涂川说:“我靠,你俩……”
“我俩怎么了,起来陪我去尿尿。”林听往过道上走了两步,回头问夏涂川,“迷魂汤,要不要一起?”
夏涂川没说话,默默推开椅子站起来往外走。
陈子轩跟在林听身后,伸着脖子问夏涂川,“学霸,要不你也给我灌点儿?我也想好好学习。”
林听毫不留情地打击陈子轩,“滚吧,你以为这迷魂汤谁都能喝下呢,就算喝了,在你身上估计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陈子轩一脸不服气:“你少瞧不起人?”
林听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能早上五点起床,晚上十二点睡觉?你能一早上背三十个单词,三篇课文,外加五十个公式,晚上写三张试卷?”
陈子轩一听,彻底萎了。
他将手搭在林听肩膀上,一副“我很同情你”的表情,“哥们儿,这迷魂汤我确实喝不了,你辛苦了。”
林听甩开他的手,“废话,你以为这是爽文小说呢,学渣逆袭哪有这么容易,都是哥们儿起早贪黑熬出来的。”
要不是有迷魂汤在,他也坚持不下去。
“我的迷魂汤,等等我。”林听夸张地说完,追上夏涂川,伸手搂着他的脖子把自己挂上去。
陈子轩在后面看着,总觉得哪儿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因为上次摸底考试夏涂川展现了自己学霸的真正实力,所以他在班上很受欢迎,想学习的人几乎都会来问他题目,当然,不排除那些学渣看他不顺眼,但有林听在,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太多人来问题,林听坐外面很不方便,所以他俩私底下把位置换了,因此还被老师叫去办公室批评了一顿。
班主任二话不说就把责任推到林听身上,“这又是你的主意是不是?老师听说你最近学习认真,还以为你转性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夏涂川伸手拦住林听,往前一步把他护在身后,“老师,位置是我要换的,同学们来问题的时候不方便,容易打扰他,所以我们就把座位给换了。”
王老师态度明显缓和,但还是公事公办:“班上的位置都是固定好的,不能私下换,你们两个一人写一份五千字的检讨书就算过了,下次要换座位必须提前跟老师沟通,听到没?”
“我不写。”林听在后面抗议。
王老师一脸不耐烦:“不写就把家长叫来。”
“我他……”妈的。
林听话还没说完就被夏涂川拖着往外走,“老师,检讨书我们明天一早就交,下次我们不会再随意换座位了。”
林听被拽出办公室,嘴里还在骂着脏话,“靠,王煦凭什么让我们写检讨,我不服!”
“我帮你写。”夏涂川捂住他的嘴拽着他往教室走,生怕被王煦听到罚的更狠。
林听气呼呼地走进教室,夏涂川跟在他后面,两人刚坐下,陈子轩就伸着脖子问:“你俩干什么坏事了,怎么突然被叫去办公室?”
“王煦那老……”脏话还没骂出口,林听被夏涂川瞥了一眼,乖乖咽回去,“王老师说我们私自换座位,让我俩一人写五千字检讨。”
陈子轩一脸震惊:“我靠,王煦这么狠?又没大换,只是左右调了一下而已,而且不是因为班上的人喜欢问学霸题你俩才换的吗?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谁知道,我现在火大得很,别惹我。”林听啪的一声把课本摔在桌子上,趴着睡觉,也不打算学习了。
他俩说话的声音不小,班上的人几乎都听见了,姜琳和自己的同桌对视一眼后,跟四五个小女生一起去了教师办公室,替林听和夏涂川求情。
下节课正好是王煦的,他一进来就先扫了林听和夏涂川一样,看到林听趴在桌子上,夏涂川正低头跟他说着什么。
“咳咳。”他轻咳两声,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在他身上,除了林听和夏涂川。
王煦看着讲台下这群歪歪斜斜没个坐相的孩子,询问道:“同学们,今天老师有件事想问你们,对于不能随意换座位这件事,你们怎么看。”
右侧最后排的胖子脱口而出:“狗屎规定。”
全班哄然大笑,显然,大部分人都觉得这个规定不合理。
戴着眼镜的男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缓缓道:“不能随意调换没什么,但左右都不能换,就有点迂腐了。”
他是八班的班长,秦深,妥妥的富二代,但学习也不算差,面前能在班上排个第二。
所有人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最后王煦一个冷脸,众人光速安静下来。
王煦低头整理教案,语气淡淡道:“那以后就左右调换吧,林听和夏涂川也不用写检讨了。”
众人一阵欢呼,但林听气没消,他拿出本子在上面写检讨书,没有任何内容,一直重复写检讨书。
就在他准备继续写下一个时,夏涂川突然按住他的手,低声道:“好了,别生气了。”
林听扭头看着他,“我气。”
夏涂川继续按着他的手,“我知道,这件事都怪我,是我连累了你,中午想吃什么,我请客。”
林听摇摇头,狮子大开口道:“你让我晚上少写一张试卷我就不生气。”
夏涂川立马把手收回去,一脸冷淡地说“不行”。
林听气得写了一整页“小气鬼”扔到夏涂川的桌子上,抬头看着黑板不理人。
夏涂川满脸无奈地摇摇头,小心翼翼地把那张纸收起来,夹进书里。
一整个上午林听都在生气,其实他写完那张纸就已经不生气了,但夏涂川没主动跟他说话,他没台阶下,索性就一直假装生气。
中午下课后,夏涂川先起身走了,林听在后面跟着。
因为公寓离学校很近,而且有阿姨做饭,所以他们中午也回家吃。
林听踹着脚边的石子,思索着要怎么开口跟夏涂川说话,耳边就突然传来声音:“还在生气吗?”
林听抬头看了他一眼,快速低下头,“没……”
“对不起。”夏涂川说。
林听小声嘟囔:“我已经不生气了,本来就是我无理取闹。”
夏涂川揉揉他的头,夸赞道:“我知道,你是个很认真很努力的人,承诺的事情也一定会做到。”
完蛋,迷魂汤开始起效了。
林听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跟夏涂川肩并肩回公寓。
刚到家没多久林听就接到白涴清的电话,听说王永昌被人举报猥亵未成年,已经被抓进去时,他心里极其不爽,他都没能帮夏涂川报仇,那个老畜生怎么就被抓了呢。
吃完饭后,林听本该去睡午觉的,却在夏涂川门口徘徊,想了半天他还是没忍住开口:“我有事儿跟你说。”
夏涂川让他进去说,林听提步,顺手把门给锁上。
林听紧张地抠着裤缝的线条,“我没经过你的同意让我妈去查了查王永昌,刚刚我妈给我打电话,说王永昌因为猥亵未成年被抓进去了。”
“我知道。”夏涂川看起来很平静,似乎早就知道一般。
林听满脸惊讶:“你知道?”
夏涂川点点头,目光淡淡地看着林听,“调查的事情我不知道,但我没有生气。”
林听半天才反应过来,“你知道他被抓了?”
夏涂川淡淡道:“因为是我举报的。”
“???”他举报的?
林听更懵逼了。
夏涂川嗯了一声,语气平静地叙述道:“前两天我遇到他了,正好看到他在拽一个小朋友,我提前拍了视频,然后把小朋友救走,经过小朋友家人的同意后,我把视频交给警方了。”
去了警局他才知道王永昌以前在老家就是因为猥亵未成年被抓进去关了一段时间,出来后就来这边谋生了。
没想到他贼心不改,来琼江不过半年,就猥亵了四五个小男生,这种人不受到法律制裁,会越来越肆无忌惮,所以他把自己的事情也跟警方说了。
林听闻言,满脸崇拜地看着他,“夏涂川,你好厉害。”
他只能靠家里,但夏涂川谁都不靠,自己就把坏人送进去了,真的好厉害。
“没有,我只是运气比较好。”夏涂川嘴角多了一丝笑容,“快去睡午觉吧,等会儿我叫你。”
“我在你这儿睡。”林听说完,快速把衣服裤子脱了爬上夏涂川的床,一点儿也不见外。
夏涂川被他纤细的身材晃了神,愣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耳朵和脖颈都红了。
第25章 为了夏涂川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 不知不觉就入了冬,琼江偏南方, 冬天不会像北方那样冰天雪地,但也不会艳阳高照,夹在南北中间的城市,注定要把南北方的冬天都体验一遍。
前两天气温还挺高,太阳暖烘烘的,但一眨眼就开始迅速降温,海拔稍微高点儿的地方甚至结冰了。
林听最近这一个月都按照夏涂川给他制定的计划学习,明天就要迎来新一轮月考,他整个人紧张得不行, 十二点整, 夏涂川帮他批完卷子, 林听一点儿睡意都没有, 一脸紧张地看着夏涂川。
“万一明天我考砸了怎么办?”
夏涂川温柔地笑笑:“不会的, 你最近进步很大。”
林听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可万一我考不好, 丢的可是你的脸, 我没信心。”
从小到大, 他做什么事都不计后果, 但现在他真的有点害怕了。
夏涂川抬手帮他把乱糟糟的头发整理一下, 温声安抚:“放宽心,好好睡一觉,不管考成什么样我都不会生气。”
这一个月林听虽然偶尔会耍赖不想学,但大部分时候还是挺努力的, 夏涂川都看在眼里。
林听抬眸看向夏涂川,一本正经道:“我今晚要跟你睡, 沾沾你的学霸气,说不定明天我就能考得很好。”
夏涂川愣了一下,旋即笑着答应:“好,那你洗完澡过来吧。”
“等我,我很快。”林听说完,转身离开。
他俩的书桌装在夏涂川的房间,一来是方便辅导,二来是因为夏涂川的房间更宽敞。
林听走后,夏涂川把杂乱的书桌整理好,帮林听把课本和试卷放进书包才起身洗漱。
林听来的时候夏涂川还在洗澡,浴室水声淅沥,他毫不见外地掀开被子上了床,缩在被子里打了会儿哆嗦。
今晚降温,气温很低,琼江没供暖,只能靠空调,白涴清说等放寒假帮他们装地暖,也就意味着他们还要受冻两个月。
林听决定这段时间都跟夏涂川一起睡,夏涂川身上总是很烫,抱着跟个暖炉似的。
夏涂川出来看到床上那个鼓包,抓了抓头发把灯关了过去。
昏黄的床头灯洒在有限范围内,他循着光过去,林听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像只懵懂的小猫。
夏涂川没戴助听器,林听掀开被角拍了拍,示意他躺下。
他本来想戴上助听器的,但林听按住他的手制止了,指着床打了个睡觉的手语。
不知道林听去哪儿学的,他最近突然会了很多简单的手语,夏涂川没戴助听器的时候,他几乎都用手语跟他交流。
夏涂川看到他缩成一团,低声询问:“很冷吗?”
林听连忙点头,打手语说要抱他,夏涂川心跳漏了一拍,乖乖躺下让林听抱着。
林听刚凑过去,就被夏涂川的手冰的一哆嗦,他往后退了退,仰头说:“你的手好冰。”
夏涂川听不见,但大概能猜到他在说什么,他刚想把手挪到一边,林听突然抓住并掀起睡衣将他的手塞了进去。
夏涂川整个人僵住,感受着双手触碰到的柔软和温热,他下意识挣扎,却被林听按住。
林听抬头看着他,脸上挂着笑,他自顾自地说:“我肚子可暖和了,焐着,等会儿就热乎了。”
明明刚刚触碰到皮肤时,他被冰的往后躲。
“不用,等会儿就热乎了。”夏涂川把手往外抽,指腹不可避免地扫过林听柔软的肚子,他皱了皱眉。
“你别乱动,好痒。”
夏涂川猜不到他在说什么,想去拿助听器,但双手被林听按着,他没办法。
林听缓慢地对他说了三个字:“快点睡。”
夏涂川听话地闭上眼睛,林听把床头灯关了,继续用肚子给夏涂川的手取暖。
他这人懒得很,平时几乎不锻炼,健身房的会员卡办了,他每次都是陪夏涂川去,然后坐在一边打游戏,根本没动过,因此他肚子上一点肌肉都没有,软乎乎的,小朋友似的。
林听最近学习很累,加上夏涂川的手暖和了,困意逐渐袭来,他很快就睡着,呼噜呼噜地呼吸着。
夏涂川睁开眼睛,借助窗外透进来的光打量着林听的脸。
他最近瘦了些,可能是不太习惯高强度的学习生活,脸颊的婴儿肥都快瘦没了。
夏涂川动了动手指,肚子好软,皮肤也很嫩。
心跳频率越来越快,夏涂川怕吵到林听,挪着身子往后退了退,但下一刻,林听就闭着眼追过来,一头扎进他怀里,习惯性地蹭了蹭,然后继续睡大觉。
夏涂川僵硬地纵容着,思绪乱糟糟的,来不及理清,他就抵不住困意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翌日,林听难得睡了个懒觉,七点多起的。
他从床上坐起来,闭着眼睛喊:“夏涂川,你怎么不叫我。”
夏涂川坐在书桌前,扭头跟他说,“今天考试,可以不用学了。”
听说要考试,林听的瞌睡都被吓没了,他连滚带爬地下来,冲到书桌前拿起夏涂川在写的试卷准备复习,但看了半天,他发现自己看不懂。
“这是什么?”他疑惑地看向夏涂川。
夏涂川从他手里将试卷抽走,“下学期的内容。”
林听弯腰,把头抵在夏涂川的肩膀上哀嚎:“你还是人吗,我要被你卷死了。”
夏涂川听不懂他说的网络用语,安静地把东西收拾好,然后起身推着林听去洗漱。
林听心系考试,他快速洗完出来就开始背单词,这一幕要是被楚天扬他们看到,估计会被吓得晕厥。
吃完早餐,两人一起出门,林听时不时扭头看夏涂川一眼。
夏涂川以为他是知道了昨晚他摸他肚子,表情有些心虚:“怎么了?”
“我发现你最近好像胖了一点儿。”林听自顾自说着,伸手捏了一下夏涂川的脸,这才发现夏涂川不仅长胖了,还长高了,明明刚认识的时候夏涂川跟他一样高想,现在比他高了几公分。
林听大受打击:“我不服,你为什么长高了?”
夏涂川一本正经道:“你好好吃饭就能长高。”
林听挑食很严重,不吃的东西经常塞给夏涂川,久而久之,他自然就长胖了。
至于长高,他自己也没发现,但因为林听办了健身房的卡,他有时间就会去锻炼,每次林听都在旁边偷懒。
林听不讲理道:“你不许再长高了,等我和你一样高再继续长。”
夏涂川没底线地“嗯”了一声,跟林听并肩往学校走。
这次考试等同于期中考,所以分了考场,林听跟夏涂川不在一个考场,夏涂川在思贤楼,他在松坡楼,进校门后,夏涂川把考试用具给林听,两人各自去找考场。
这次学校没作妖,上午照旧考语文,除了作文有点难,前面的林听竟然差不多都会。
原来念头通达是这种感觉吗?当学霸可真爽。
他唰唰唰地答完题,时间一到就交了卷,监考老师正好是八班的,他看着林听的答题卡,一副见鬼的表情。
“老师,我现在也是学霸了。”林听小声说完,大摇大摆地走出考场,要多得意有多得意。
林听不是第一个交卷出去的,毕竟三中不缺学渣,他准备先去上个厕所,然后下去思贤楼等夏涂川。
身后进来一群人,正凑在一起讨论着什么。
林听正在洗手,他本来不想管,但突然听到了夏涂川的名字,他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
“真的假的,大男人被猥亵?”
听到这话,林听的心瞬间揪起来,他拧眉看向说话的人,看着有点眼熟,好像是高三的。
那几个人还在继续谈论,林听最眼熟的那个人一脸鄙夷道:“当然了,我和他住一个小区,那天晚上我亲眼看见的,夏涂川跳窗跑的,当时衣衫不整,谁知道那个变态有没有得逞。”
“听说他家里条件不好,学费都快交不上了,该不会就是靠这个交学费吧?”
“哈哈哈,说不准哦,听说他是校长挖过来的,说不定和校长也……”
林听总算知道这件事是谁传出来的,他冷静地甩掉手上的水,转头拎起厕所里的拖把,把门从里面扣上,二话不说直接往二狗头上砸了一下。
“我靠,谁?”二狗转头看到是林听,眸底划过一丝恐惧。
其他人不明所以:“你他妈谁啊,怎么突然动手打人?”
林听没理会那几人的犬吠,而是举起拖把指着二狗,“是你传出来的,对吗?”
他想起来了,上次杨莽说这个人和夏涂川住一个小区,就是他传出来的。
其余人一脸懵逼:“你他妈在说什么呢?”
林听瞪着二狗,“问你话,你哑巴了吗?”
“妈的,哪来的傻逼这么嚣张,教他做人。”瘦猴一样的人说完,五个人默契地围上来,但他们手里没东西,林听左右挥动手里的拖把,虽然自己也受了点伤,但五个人都被他撂倒了。
他啐了一口,吐出血水,揪着二狗的衣领说:“刚刚的事情我都听到了,你诽谤夏涂川,等律师函吧,我会起诉你。”他视线扫过其他几个人,“还有你们也一样,我录视频了,你们都是他的共犯。”
陈苟等人被吓傻了,厕所门被撞开,林听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手里的拖把扔了,靠在墙边喘气,脸上还有伤,其余几人正好从地上爬起来准备反击,其中一个还举着拳头。
怎么看都是林听被欺负。
教导主任二话不说,直接把几人带走。
—
夏涂川本来考完试准备给林听打电话的,突然撞见楚天扬急匆匆地过去,他正疑惑,楚天扬突然折回来拽着他往教导处走。
“林听跟人打架被抓了个正行,过去看看。”楚天扬简单解释,拽着夏涂川往前走。
夏涂川闻言,担心得不行,脚步越来越快。
他们到的时候,除了林听,各家家长都已经来了,林听一脸不服气地站在一旁,拳头攥得死死的,似乎随时准备冲上去跟他们干一架。
第26章 可能是他们看我长得帅
办公室内, 陈苟他爸满口黄牙,眼睛里满是红血丝, 目光混沌,开口却说:“陈主任,我们家孩子被打成这样,总得给个交代吧?”
另外一名家长也跟着附和:“是啊陈主任,我们家孩子差点就被打到眼睛了,万一留下点什么后遗症,我们可不会善罢甘休。”
他们看准了林听的家长没来,想着联合起来吓唬吓唬林听,让他答应给赔偿。
楚天扬忍无可忍, 直接推开门进去, 一脸不忿道:“五个人围殴一个, 你们还好意思要赔偿, 我们家听听才是该要赔偿的人吧?”
林听没料到夏涂川会来, 他垂着头没看他和楚天扬, 一直盯着自己的脚尖。
陈主任瞥了楚天扬和夏涂川一眼:“出去, 这件事跟你们没关系。”
“可是……”
楚天扬还未说完, 陈主任又重复了一遍:“出去!”
林听对两人使了个眼色后, 楚天扬才拽着夏涂川出去。
陈主任把门关上后, 抬头看向几位当事人, “说说看吧,到底怎么回事?”
陈苟率先说话:“我们几个就是去上个厕所,不知道哪儿惹到他了,突然拎起拖把就开始打我们五个, 我们一点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另一个稍微矮一些的胖子捂着青肿的脸,一脸惨相:“是啊陈老师, 我们根本就不认识他,谁知道他发什么疯,突然冲上来就开始打我们。”
□□眉头紧紧皱着,脸色冷的吓人:“你的意思是,他一个人打你们五个,还占上风?”
陈苟五人连连点头说“是的”,□□推了推眼镜,猛拍桌子:“荒唐,你们自己听听这话合理吗?”
陈苟语气焦急道:“陈老师,我们说的都是真的,不信可以去调监控,当时他拿着拖把跟疯了似的,厕所门也是他锁的。”
但他说完才想起来,厕所压根就没监控。
他就说当时林听怎么敢突然冲上来,原来是拿准了老师会因为人数差异站在他那边。
陈苟顿时恍然,他指着林听说:“陈老师,这一切都是林听的阴谋,他一早就猜到你们会站在他那边……”
□□脸色愈发冷:“你的意思是我有失公允?”
陈苟偃旗息鼓:“我不是哪个意思……”
□□垂眸看了林听一眼,“你怎么说?”
林听仍旧埋着脸,语气淡淡的,仿佛已经对生活失去了希望,“没什么好说的,这已经很明显是一起校园暴力事件,我会如实跟家长说。”
他既然敢在学校动手,就不会把自己牵连进去,他甚至准备让这几个畜生彻底滚出三中。
陈苟旁边的男生闻言,握着拳头上前:“你他妈的,算计我们呢?”
林听抬起脸,露出脸上大小不一的伤痕,眸底晃荡着晶莹,表情失望又无辜:“陈老师,当着老师家长的面他们都想打我,可想而知背地里得多过分。”
他本来就长得好看,加上刻意卖惨,谁看了都会忍不住心软。
□□当即冷下脸来,狠狠瞪了李旭一眼:“我在这儿还想动手?我看你们真是无法无天了。”
李旭被他爸踹了一脚,满脸不服气地退回去,还对林听比了个中指。
□□头疼道:“你们刚刚已经说过事情经过,现在林听来说说。”
林听靠墙站着,往旁边的垃圾桶吐了口血水才缓缓道:“我本来上完厕所就准备走的,但听到他们几个在散播别人的谣言,我就忍不住多听了一会儿,并开口制止他们,但他们非但不听,反而把厕所门关上围殴我,如果不是那把拖把,我这会儿估计已经在救护车上了。”
他说得很顺滑,完全没有一丝犹豫,似乎事情本来就是这样。
李旭忍无可忍:“林听,你他妈的……”
“啪!”李旭他爸直接给了他一巴掌,厉声骂道,“当着同学老师的面还脏话连天,怎么,你是要当着我们的面欺负同学吗?”
□□瞪了李旭一眼,眉头紧锁:“现在你们双方各持说法,厕所又没监控,没人能证明你们说的是对是错。”
话音刚落,林听就从校服裤子里拿出手机,“老师,我有证据,我录视频了。”
“你还敢带手机来学校?”□□脸色更冷了,“拿给我看看。”
林听摸摸鼻头,打开刚刚录的视频递给□□,视频里清晰地传来陈苟等人放肆的笑声,以及一小段围上来打林听的画面。
其余几家的家长见状,完全没了刚刚的嚣张气焰,满脸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孩子。
林听抬头看着□□,一字一句道:“陈老师,我会把视频交给律师,我要起诉他们,他们造谣霸凌同学,我不会善罢甘休。”
话音刚落,办公室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林听爸爸的秘书来了,他似乎走得很急,呼吸声很重。
看到林听脸上的伤,他心都凉了半截:“听听,没事儿吧?”
林听像是找到了靠山一般,眼里迅速蓄起泪水:“杨叔叔。”
杨叔叔拍拍他的肩膀,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没事,交给我处理就好。”
林听点点头,随手抹掉掐大腿痛出来的眼泪,可怜兮兮地啜泣着。
另外那几家家长听说要起诉他们的孩子,早就吓傻了,这会儿反应过来,一个劲儿求情。
杨程不为所动,表示会把视频交给律师,让他们有什么话可以去跟律师说。
陈苟他爹一改刚刚要赔偿的嚣张样,押着陈苟给林听道歉,还说:“小同学,陈苟他已经知道错了,大家都是同学,就别走法律程序了,以后他们绝对不会再找你麻烦了。”
其余人连忙附和:“是啊,只是件小事,私了吧,你的医药费我们来出。”
林听看都没看他们,委屈地扯了扯杨程的西装袖子,“杨叔叔,我不想待在这儿了。”
杨程转头对□□说:“陈老师,既然事情已经明了,听听可以先去医院处理一下伤口吗?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当然,杨秘书您请,这个是林听刚刚拍的视频。”□□笑着把手机递给他,一副“老子懒得管”的表情。
林听的父亲给学校捐了一栋图书馆,本来□□还想看情况准备公事公办的,但林听才是那个受害者,更何况这事儿涉及夏涂川,就让陈苟他们被公事公办吧,他懒得管。
杨程转身拍拍林听的肩膀,温声对他说:“听听,你先出去让天扬带你去医院处理一下,剩下的我来处理。”
林听点点头,一瘸一拐地离开。
林听一走,杨程就收起那副和蔼可亲的样子,冷脸扫了一圈:“各位,医药费用不着你们出,我们的律师很快就到,几位可以现在临时请一个律师,这件事我们直接走法律程序。”
陈苟他爹的酒都被吓醒了,那几个小的面面相觑,开始互相责怪对方。
李旭说:“都怪你突然说夏涂川的事儿,不然林听也不会发疯。”
陈苟满脸不服气:“当时你不也跟着说了,现在怪我做什么?”
眼看着快打起来,各家家长随手给自己的孩子几巴掌,转头去商量请律师的事儿。
林听出去就看到夏涂川一脸担忧地站在门口,脸色有些苍白。
林听一瘸一拐地过去,四下看了看,“楚天扬呢?”
“上厕所去了。”夏涂川盯着他脸上的淤青,眉头皱着,“痛不痛?”
林听的校服外套被弄脏了,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卫衣,夏涂川连忙把自己的外套给他披上,眼睛里映着林听伤痕累累的脸。
林听脸一皱,没骨头地靠在他身上卖惨:“痛,痛死了,让我靠会儿。”
夏涂川想扶着他,又怕不小心碰到他身上的伤,只能任由林听靠着。
他心口闷闷的,从干涩的喉咙中挤出一句话来,“他们几个为什么打你?”
林听撇撇嘴,开始耍宝:“可能是看我长得好看,嫉妒我吧。”
知道他在撒谎,夏涂川没逼问,只是说:“先去医院检查一下吧,下午的考试……”
林听接过他的话,“得考。”
正好楚天扬上完厕所,带着一身难闻的烟味回来,“走吧,先去医院看看,剩下的交给杨叔叔处理。”
说着他就要背林听,却被拒绝。
林听往后退了两步,指着夏涂川说:“你帮他拿书包,他背我。”
楚天扬一脸受伤:“你嫌弃我?”
“你身上有烟味,难闻。”林听说着,把夏涂川的书包递给楚天扬。
夏涂川自然地在他面前弯腰蹲下,林听也没跟他客气,趴在夏涂川背上搂着他的脖子。
夏涂川轻而易举起身,背着他往楼下走,楚天扬拿着书包跟在后面,跟个小弟似的。
“走太快会痛吗?”夏涂川突然问林听。
林听如实道:“有点儿,肋骨疼,刚刚被踹了两脚。”
夏涂川默默放慢脚步,尽量减少颠簸感。
楚天扬吊儿郎当地把夏涂川的书包甩到肩上,倒退着走路,“你怎么突然跟他们打起来了,之前不是说不在学校打架吗?”
林听趴在夏涂川的背上,哼了一声说:“他们欠揍呗,反正占理的是我,他们就等着退学吧。”
“不说算了,懒得问。”楚天扬说完,转身去旁边的小吃店买吃的。
夏涂川扭头问林听,“你饿不饿?”
林听摇头:“不饿,身上疼,先去看看吧,我下午还得考试呢。”
这次考试是检验他这个月学习成果的最优选,他可不想错过。
夏涂川张张嘴:“其实考试……”不考也没关系。
楚天扬端着一盒炒粉回来,边吃边嘲笑:“你都这样了还想着考试啊,你该不会真觉得自己成学霸了吧?”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绝对闪瞎你的眼。”林听瞥了一眼楚天扬的炒粉,被那香味勾着,竟然有点儿饿了,他咽了咽口水,“喂我吃一口,我饿了。”
“本来就是给你买的,没加辣椒。”楚天扬笨拙地喂给林听一口,“吃吧。”
就这样,夏涂川背着林听往医院走,楚天扬喂他吃了一碗炒粉。
吃饱喝足正好到医院,夏涂川背着他去检查,楚天扬则在后面跟着缴费拿药。
处理完刚好还有半个小时开始考试,楚天扬拽着夏涂川去吃了点东西,然后翘课去网吧找张继和王川,林听和夏涂川则回学校考试。
第27章 你俩该不会是那种关系吧?
下午夏涂川交卷很早, 他出来的时候,外面人还不是很多。
好巧不巧遇上王煦, 夏涂川下意识想折回去避开,却被王煦叫住。
他只好停下脚步,硬着头皮喊了声“王老师”。
王煦端着保温杯慢悠悠地走到他面前,眉头却紧皱着:“怎么交卷这么早?好好检查了吗?”
夏涂川悄悄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低声回答:“检查过了。”
这次的数学不太难,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是满分,不知道林听考的怎么样。
他急着去找林听,但王煦却不打算放他走, 继续追问:“有把握拿满分吗?”
“八成把握。”夏涂川说得很保守。
王煦满意地点点头:“上午考的怎么样呢?”
“还可以。”夏涂川语气已经有些急了。
王煦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涂川, 中午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 别担心, 已经处理好了, 你和林听安心考试, 我听张老师说林听这次进步很大, 上午的语文答题卡都写满了, 而且正确率挺高的。”
夏涂川愣了一下, 忙说:“谢谢王老师。”
“跟我客气什么,赶紧去吧,林听估计已经交卷了。”王煦笑着说完,目送他离开。
夏涂川没耽搁, 一路小跑着往松坡楼去,刚拐上二楼楼梯就看到林听交完卷出来, 走路一瘸一拐的。
夏涂川突然上前扶他,林听吓了一跳,看到是他后,满脸惊讶道:“你怎么交卷这么快?”
夏涂川淡淡道:“很简单,坐着也无聊。”
林听扭头看着他,表情灰暗,“简单吗?我感觉很难哎,后面的大题我有好几个都不会。”
夏涂川扶着他往楼下走,“前面写得怎么样?”
林听没有犹豫,回答得很干脆:“前面还行,选择题后面三道不会,填空题也有三个不会。”
夏涂川点点头,声音越来越温柔:“那没什么问题,考及格应该是可以的。”
林听满脸惊讶地看向他,“你真神了,我估分的时候也差不多擦及格边。”
“进步已经很大了,别对自己那么高要求,慢慢来。”夏涂川扶着他走完最后一道台阶,外面的天灰蒙蒙的,突然飘起了雨,他当即说,“我背你吧,下雨路面很滑。”
林听倒没拒绝,只是问他,“你带伞了吗?”
“没带,你用我的校服披着吧,很快就能到。”夏涂川说着,把书包拿下来让林听背着,又把校服外套脱下来帮他披在头上,这才弯腰背他。
林听趴在他背上,摸了摸他身上单薄的毛衣,“你冷不冷?”
夏涂川说“不冷”,而后背着他往校外走。
从学校到公寓五分钟的路程,但因为背着林听,夏涂川走得慢了些,十分钟才到。
刚下电梯就看到楚天扬和张继他们在门口蹲着,林听连忙喊了一声,三人不约而同地看过来。
林听一瘸一拐地过去:“你们怎么在这儿?”
“听说你被打了,他俩死活要过来,我能有什么办法。”尽管楚天扬嘴上这么说,但他眼底却藏着一丝担忧。
王川上前一步,满脸担忧地看着他,“听听,你没事儿吧,我和张继没去考试,不知道这茬儿,听说那群孙子已经被退学了,我们本来想去找他的,但没堵到人,就直接过来这边了。”
“没事,已经去医院处理过了,过两天就能好。”林听无所谓地摆摆手,看了他和张继一眼,“你俩怎么经常不去考试,你们老班也不找你们麻烦?”
“他已经对我们放弃治疗了。”王川满不在乎道,“反正去也是零分,还不如不去呢。”
夏涂川先开门进去,林听对三人说:“进去说吧。”
阿姨已经做好饭了,三人也没客气,跟林听他们一起吃了饭,然后夏涂川去洗澡,林听在客厅陪他们。
王川看着夏涂川进去后才开口问:“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我怎么听说跟夏涂川有关系?”
林听笑笑:“没什么,反正已经处理完了,不说也罢。”
事关夏涂川,还是不说为好。
一旁的楚天扬忍不住吐槽:“我就说吧,只要是跟夏涂川有关的事儿,这小子嘴可严了。”
“不是……”林听下意识反驳,“我只是觉得反正都是假的,而且事情已经解决了,就没必要再说了。”
“什么真的假的,你总得跟我们说说啊。”一向话少的张继也忍不住开口,“听儿,你这段时间很反常,为了个夏涂川,都不怎么跟我们玩儿了。”
林听解释道:“哪有,明明是你们天天买在网吧待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欢那种地方。”
张继顺势说道:“这周六我们乐队演出,你来不来,正好差个架子鼓手。”
“你小子就在这儿等我呢吧?”林听忍不住笑起来,“去去去,我也算乐队半个成员吧,怎么能不去呢。”
乐队是高一那会儿楚天扬组建的,固定成员就他们仨,林听偶尔过去帮忙,什么都干,有时是架子鼓手,有时是吉他手,但没当过主唱,楚天扬说他唱歌难听。
“这次我有机会一展歌喉吗?”林听不死心地问。
楚天扬目光幽深地瞥了他一眼,“你是想让我们乐队原地解散吗?”
林听拎起手边的抱枕往楚天扬身上砸,“你瞧不起谁呢,夏涂川都说我唱歌好听,就你没水准。”
楚天扬呵呵一声:“他当然会这么说了,毕竟他都听不见。”
林听握紧拳头对着空气挥了两下,“要不是我腿疼,我真想给你两巴掌,太欠揍了。”
“就看准这个欺负你呢。”楚天扬极其不要脸。
林听毫无预兆地大喊:“夏涂川,楚天扬欺负我!”
“他又听不见,你喊他他就能出来了……”
楚天扬话音未落,夏涂川就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边擦边走到林听身边坐下,无声地帮他撑腰。
楚天扬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珠随着夏涂川的移动转动,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我靠,这他妈能算医学奇迹了吧?”
夏涂川没搭话,而是低头问林听,“你们在吵什么?”
林听笑笑:“没事儿,闹着玩儿呢,你怎么不吹头发。”
“听到你喊我,我就出来了。”夏涂川边擦头发边说。
“我就是随便喊喊,你先去把头发吹干吧,等会儿感冒了。”林听说着,伸手推了推夏涂川。
夏涂川抿着唇起身回了卧室,王川和张继对视一眼,忍不住开口:“你把人调成啥了?”
林听皱了皱眉:“啥啊,你那脑子里能不能想点正常的。”
搞得他跟夏涂川关系有多不清白似的,他俩可是坚固的革命友谊。
王川一脸无辜:“我哪儿不正常了,是你自己做贼心虚吧,听儿,你可别喜欢上他。”
他就说林听怎么突然中邪似的一头扎到夏涂川身上,怎么劝都不听,原来是夏涂川给他灌迷魂汤了?
好家伙,这可不得了。
王川啧啧两声:“虽然咱不歧视,但你至少找个帅点儿的吧……”
林听下意识反驳:“他哪儿不帅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和他不是……”
王川抬手制止:“我们都懂,不用解释。”
林听呸了一声:“你懂个屁你懂,你没事儿去洗洗眼睛和脑子。”
他和夏涂川怎么可能是那种关系,王川疯了,绝对的。
王川脸上挂着贱兮兮的笑,“说真的,我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你反应这么大,感觉……”
林听气急败坏地用抱枕砸了王川,有理有据道:“感觉个屁,那是因为你冤枉我,要是我说你和张继是那种关系,你能忍住不反驳吗?”
王川抱着手臂搓了搓手上的鸡皮疙瘩:“咦,那也太恶心了。”
“你说谁恶心呢?”战场成功转移,林听竟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抬头猝不及防地和楚天扬对上视线,他有些心虚地移开。
我干嘛心虚?我和夏涂川纯友谊啊。
于是他又抬头,直溜溜地瞪着楚天扬,恨不得冲上去跟他干一架似的。
夏涂川吹完头发出来就看到客厅诡异的一幕,他站在卧室门口,不太敢过来。
林听扭头看着他,朝他伸手,“我要去洗个澡,夏涂川你扶我一下。”
话音刚落,林听直接被楚天扬给拎起来,“我扶你去。”
林听把重量压在楚天扬身上,没跟他客气,“行吧行吧,你扶我去也行,王川和张继,你俩别欺负夏涂川。”
王川笑得灿烂,他热情地冲夏涂川招手,“怎么会呢,来来来,过来坐。”
夏涂川想转身躲进卧室,但感觉不太礼貌,只能硬着头皮过去。
他刚坐下,王川就一把搂住他的脖子,满脸八卦道:“哥们儿,跟我们说说,你和我们家听听是咋回事儿?”
夏涂川下意识紧张,他和林听?难道是他们看出什么了?
“你别吓到人家。”张继将王川拽过去,笑着跟夏涂川说,“你别介意,他这人就这样,大大咧咧的,但没什么坏心思。”
夏涂川点点头,垂眼看着地面,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话本来就不多,跟林听待在一起的时候能多说两句,但林听一走,他就习惯性把自己藏在小世界里,隔绝外界的一切。
王川是个话痨,闲不住,立马找了新话题跟夏涂川聊:“你家是哪儿的?”
“杞县,皂角村。”夏涂川回答。
王川哦了一声,没听说过这个地方,“那你来这边还习惯吗?”
“还行。”
王川问什么他答什么,每次都不超过十个字,饶是王川再话痨也找不到话题聊了,气氛一度尴尬到让人待不下去。
第28章 下次别这样了
楚天扬他们待了一会儿就走了, 说是要去网吧打游戏,林听瘸着腿要去送他们, 夏涂川扶着他。
送他们到电梯口后,林听就和夏涂川转身回屋。
林听挣开夏涂川的手,心虚地低着头,说话也没底气:“那什么,不早了,睡觉吧,明天还得考试呢。”
夏涂川声音淡淡的,却带着一丝执拗:“你为什么和他们打架?”
“就单纯看他们不顺眼呗,没什么具体原因。”林听笑着说完, 转身想回房间。
夏涂川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王老师都跟我说了。”
“啊?”林听一脸震惊地看向他, 表情有些呆, 他小声嘟囔, “王老师这么大嘴巴吗?”
夏涂川目光带着穿透性, 直勾勾地看着他的眼睛, “为什么这么做?”
林听轻咳一声, 试图蒙混过关, “真没事儿, 那个陈二狗和杨莽认识, 刚好在厕所遇见了,两句话不对付就打起来了呗。”
“林听,我们不是朋友了吗?”夏涂川垂着眼,语气变得失落, “如果是楚天扬他们,你应该就愿意说了吧……”
林听见状, 连忙解释:“哎,不是不是,我也没跟他们说,你别自己胡思乱想。”
他这不是怕说了夏涂川心里自责吗,但不说……他好像更难过。
“我知道了,你去睡吧。”夏涂川抬起手抹了下眼睛,转过身坐到沙发上,背影可怜兮兮的。
我真是被你拿捏了。
林听无奈叹了口气,一瘸一拐地坐到沙发上,扭头去看夏涂川,但夏涂川不让他看,立马躲开他的视线。
林听倏地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转头,“干嘛呢干嘛呢,看看都不让了?”
夏涂川抿着唇,表情紧绷,眼睛也不看他,一副气得不行的样子。
林听没松开他,就着面对面的姿势问他,“你不是说王老师告诉你了吗,干嘛还来激我?”
夏涂川闷闷道:“我想听你亲口说。”
林听松开手,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关键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实话实说。”夏涂川接话。
林听忍不住逗他,“莫非你是天才?”
夏涂川还是一脸严肃,明显是不听到实话不罢休。
“哎呀告诉你告诉你行了吧,你怎么这么难骗。”林听自暴自弃地说完,翻身躺在夏涂川的腿上,把事情经过大概跟他说了,打斗过程稍微简化。
林听说完后,抬头看着夏涂川,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不许道歉,不许说对不起,不许自责。”
夏涂川抿着唇看了他一会,扔过来三个字:“知道了。”
林听满意地点点头,嘴角勾起也一抹淡淡的笑容,没一会儿他就哈欠连天,“现在可以去睡觉了吗?我有点困。”
夏涂川把他从腿上扶起来,脸上没多余的表情,“嗯,你去睡吧,我还得看会儿书。”
“那我也卷一下?”林听嘴上这么说,却没有要行动的意思。
夏涂川摇摇头,大发慈悲:“你今天先休息吧,明天早上起来复习一下就行了。”
林听瞬间高兴了,笑得眼睛弯着:“谢谢夏老师,你人真好。”
夏涂川扯扯嘴角,扶着他去床上躺下,他站在床边盯着林听脸上的淤青,眸底划过一丝戾气。
林听心虚地躲开夏涂川的视线,“我不疼了,你赶紧去睡吧。”
夏涂川继续盯着他,声音低低的,“下次别再这样了,不用为了我做这些。”
他不想看到林听受伤。
林听说知道了,而后目送夏涂川离开,他叹了口气在床上玩了会儿手机,竖起耳朵听夏涂川那边的声音,什么都没听见。
困意逐渐袭来,林听打了个哈欠,给夏涂川发了晚安后,缩进被子里睡着了。
半夜他好像听到开门声,刚想起身查看,夏涂川突然打着手电进来。
林听困得睁不开眼睛,头一歪倒在被子上,困呼呼地问:“怎么了?”
夏涂川没说话,掀开被子直接在他身边躺下。
“你要和我一起睡吗?”林听迷迷糊糊地说着,往旁边挪了挪,留给夏涂川一个位置。
夏涂川一言不发,把手电筒关了,伸手把林听抱进怀里。
他身上有冷风的味道,林听嗅了嗅,下意识用鼻尖在他怀里蹭,说话语气黏糊糊的,“大半夜你出去干嘛。”
“买东西。”夏涂川声音有些沙哑。
林听太困了,好半天才问:“买什么?”
夏涂川拍了拍他的后背,声音温柔道:“睡吧。”
林听哼唧一声,实在困得不行,直接靠在夏涂川怀里睡着了。
最近几天大幅度降温,早晨的琼江几乎被浓雾笼罩着,窗户玻璃上是浓浓的水汽,有水珠顺着玻璃滑下,滴在地面上。
“滴答——”林听诈尸般惊醒过来,拿起手机一看,居然已经七点多了,夏涂川还在睡。
奇了怪了,这人平时五点多就起了,今天怎么睡起懒觉来了。
难不成是生病了?
林听伸手摸摸他的额头,不烫。
突然看见夏涂川嘴角有一小块淤青,林听皱了皱眉头,想凑近看看,谁知夏涂川突然醒了,两人四目相对。
林听腾地往后退了退,故作淡定道:“你今天怎么睡懒觉,都已经七点多了。”
我靠,刚刚夏涂川那个懵懂的表情,好像小狗。
夏涂川还是一脸懵,他摸索着把助听器戴上,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坐起来,“你刚刚说什么?”
“哦对,该起床了,七点多了。”林听说着,急忙翻身下床,动作麻利地去卫生间洗漱。
夏涂川慢吞吞地跟在他身后,靠在门边问他,“你的腿不疼了吗?”
林听刷着牙,口齿不清地回答:“疼,刚刚太着急,忘了,你快去洗漱,等会儿来不及了。”
夏涂川应了一声,转身回自己的房间洗漱。
时间完全来得及,就是林听太久没睡懒觉,加上昨晚没复习,他心里没底。
吃完早餐就该出门了,他拿上单词本和夏涂川一起下楼。
把该复习的复习完,林听心里有底了,大脑恢复正常运转,他把单词本塞进夏涂川书包旁边的小兜里。
“你昨晚去哪儿了?”
夏涂川的视线落在手里的书本上,低声回答:“下楼买了点东西。”
林听啪的一下拿过他手里的书,叉着腰问:“买东西嘴角为什么青了?总不能是被人给揍了吧。”
夏涂川一脸淡定:“是被人给揍了。”
“我靠,真的假的?”林听一副天塌了的表情。
他就是随口一说,怎么还成真了,难不成他是乌鸦精转世?
夏涂川低头看了他一眼,语气柔和道:“别说脏话。”
林听象征性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刚刚失误,太惊讶了,你被谁揍了?我去帮你报仇。”
夏涂川面不改色道:“不用,就是个酒鬼,回去的时候被他盯上了,追了我一路,他也没讨到好处。”
林听眉头一皱:“我们小区里有酒鬼吗?”
不是说这个小区出了名的治安好,看样子得重新换个房子了。
夏涂川解释道:“不是小区里的,昨天太晚了,周围的药店都关门了,我去柏林路买的。”
林听眉头皱得更紧:“柏林路?那都快到你之前住的小区了,什么东西非得大半夜出去买?”
这家伙不会是在编谎话骗他吧?
夏涂川说:“耳朵有点疼,买了点药。”
林听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表情担忧道:“耳朵疼?怎么回事?”
夏涂川暗暗松了口气,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可能是最近天气太冷了,昨晚吃了药,今天好多了。”
林听盯着他的耳朵看了一会儿,仍旧不放心,“今天考完试去医院看看。”
耳朵疼可不是小事,更何况夏涂川情况特殊,得多注意一下。
夏涂川这次出奇的听话,“好,考完试去看看。”
林听眯着眼,直觉敏锐道:“你这么听我的话,让我有种你背着我干坏事的感觉。”
夏涂川点点头,低着头,语气有些愧疚:“昨晚突然进你房间是我不对,抱歉,耳朵疼的时候我就会很不安,打扰到你了。”
林听瞬间急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夏涂川低头看着他,脸上挂着笑容,“我逗你的。”
“好你个夏涂川,长本事了是吧?”林听举着拳头一瘸一拐地追着打夏涂川,后者不躲不闪,任由他打。
冬日的清晨多了一分热闹,显得在迷雾中忽明忽暗的车灯也成了漂亮的装饰物。
上午的英语不算难,林听所有科目中英语是最好的,因此他交卷很早。
从松坡楼出来,他去了一趟教务处,问了下昨天那几个人的处理结果。
全部都做了退学处理,□□苦口婆心地跟林听说,“下次再有这种事,跟老师说,别那么冲动,昨天是你运气好,万一运气不好真的伤到哪儿,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林听想起原本□□对夏涂川的诸多照顾,心底对他多了一丝尊敬,“知道了,谢谢陈老师。”
□□满意地笑笑:“听你们王老师说你最近这一个月变化很大,我以为是他夸张呢,没想到竟然是真的,看来多跟学霸待在一起,还是有好处的哈。”
林听挠挠头,只是笑笑不说话。
“好了,回去吧,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千万不能冲动了。”□□苦口婆心再三强调,林听一一应下,而后转身离开去找夏涂川。
当天下午考完最后一科,他就带夏涂川去医院做了个全面检查,幸好没什么大碍。
林听手里提着夏涂川的药晃来晃去,他的腿今天好多了,没昨天那么瘸,也不用人扶着。
走着走着,林听突然想起正事儿,连忙开口:“夏涂川,这周六我要去给楚天扬他们的乐队当架子鼓手,你要不要去看我们的演出?”
“乐队演出?”夏涂川一脸茫然,他对这几个字很陌生,只在电视里看过。
“对啊,你去不去,到时候结束了我们一起回家。”林听说着,从书包里拿出一张门票递给他,“这个是门票,上面有演出地点和时间,到时候你直接把门票给他们就能进去了,实在不行我出来接你。”
夏涂川看了一眼,把门票收好,“我会去的。”
“好哥们儿。”林听一把勾住他的脖子,语气颇为遗憾,“可惜楚天扬不让我当主唱,不然我就能一展歌喉了,你觉得我唱歌好听吗?”
夏涂川说好听,林听嘴角都快翘上天了,毕竟夏涂川是第一个说他唱歌好听的人。
第29章 他唱歌很好听
考完试正好是周末, 因为要阅卷,周六就直接放假了。
最近天气越来越冷, 夏涂川嗓子有点疼,他担心自己得流感,昨晚跟林听分开睡的。
他睁眼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头昏昏沉沉的,喉咙也很痛。
林听八点多就出门了,刚刚给他发了消息。
夏涂川起床,先去林听的卧室看了一眼,确实已经出门了,被子乱糟糟地卷成一团, 床单也皱巴巴的, 似乎是没来得及整理。
夏涂川咳嗽两声, 自然地帮林听把床铺整理好, 又帮他把换下来的衣服给洗了。
昨晚他让林听跟做饭阿姨说了今天不用过来, 所以今天就他一个人在家, 林听不在, 这房子大的出奇, 四周空落落的, 让人有点难受。
夏涂川没什么胃口, 不打算吃早餐, 裹着毯子在沙发上睡了一会儿,泡泡窝在他怀里,暖呼呼的。
中午林听打了电话过来,问他有没有吃饭, 电话那头很吵,听起来很热闹。
夏涂川瞥了一眼桌子上吃了一半的面包, 撒谎道:“吃了,你呢?”
林听那边太吵了,他的声音淹没在人潮中,过了好一会儿夏涂川才听清,“我吃了,和楚天扬他们一起吃的,你怎么样,喉咙还痛吗?怎么感觉你嗓子有点哑。”
夏涂川小声咳了两下,“不痛了,可能是因为刚睡醒。”
“你在睡午觉啊,我吵到你没?”林听的声音带着惯有的笑意。
夏涂川无力地靠在沙发上,手机放在旁边开着免提,“没,刚好醒了。”
林听说:“那就好,你什么时候过来,等会儿我出来接你。”
演出时间是下午六点半,从这儿坐地铁过去大概要两个小时,夏涂川看了一眼时间,跟林听说:“我三点出发。”
林听叽里咕噜算了算时间,“好,到了记得给我打电话,如果我没接就多打几个,楚天扬的电话你也有,也可以打他的。”
夏涂川说“好”,林听又跟他聊了两句,那边就有人叫他了。
“我不跟你说了,楚天扬让我过去排练,我们等会儿见。”
林听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没给夏涂川说话的机会。
夏涂川盯着手机发了会儿呆,慢吞吞地裹着毯子起身回卧室洗漱。
今天天气很冷,早上飘了点雪花,地面湿漉漉的。
但酒吧内场气氛火热,林听就穿了件白色背心,头上都是汗。
刚排练完,他靠在椅子上气喘吁吁。
楚天扬把喝了一半的矿泉水放在脚边,跟几人说:“差不多了,接下来去后台休息会儿,该化妆了。”
林听点点头,起身从椅子上下来,背心都被汗湿了。
楚天扬递给他一张纸巾,还不忘吐槽:“你也太缺乏锻炼了,这才练了多久就出这么多汗。”
林听接过纸巾胡乱擦了擦,头也不回地说:“你早点把烟戒了吧,我不喜欢烟嗓。”
“哎你这小子,你哥我就是靠烟嗓出圈的……”
楚天扬话音未落,林听已经走了。
王川要死不活地挂在他身上,喘着粗气说:“我们也过去吧,我也好累。”
“一个个的都这么虚,以后谈对象是要被嫌弃的。”楚天扬说着,拖着王川去休息室。
林听洗了个澡,换了演出服,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多了。
彼时他正坐在化妆镜前给夏涂川发消息,让他路上注意安全。
楚天扬瞥了一眼聊天框,忍不住吐槽:“你又不是他爹,干嘛这么不放心。”
林听把手机盖在桌子上,抬头看着面前的镜子,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的帅气。
“他对这边不熟,我跟他说一下怎么了?”
楚天扬翘着二郎腿靠着椅背,“没怎么,就是觉得你俩太腻歪。”
林听抓了抓头发,把翘起来的头发压下去,轻飘飘地扔过来一个“滚”字。
楚天扬满脸失望地看着他,“我们面前暴躁小辣椒,在夏涂川面前就是小甜椒是吧,林听你也太厚此薄彼了。”
林听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转过身背对着他,小声嘀咕:“抽烟抽傻了吧。”
楚天扬刚准备发作,化妆师就推门进来,把化妆包往桌子上一扔,语气充满疲惫:“好了,准备化妆吧,化完你们我还得去给下一个乐队化。”
林听转过身对化妆师甜甜地笑了笑:“姐姐,我不用化,弄一下发型就可以了。”
长得好看的人确实有特权,化妆师姐姐因为高强度工作而有些阴沉的脸瞬间灿烂。
她脸上挂着笑容,“那你自己用夹板弄一下头发可以吗?”
“好的,姐姐辛苦了。”林听笑着说完,开始自己弄头发。
正在化妆的王川向他投来羡慕的目光,“长得白就是好,化妆都省了。”
林听把额前的头发卷好,又用发胶定了定型,感觉头发太厚有点热,他索性用发圈扎了个小揪揪。
他瞥了一眼旁边白了两个度不止的王川,“你其实也没必要化啊,反正等会儿要出汗,到时候变成大花脸就好笑了。”
王川想起不太好的回忆,扯扯嘴角说:“姐姐,要不我也不化了?”
化妆师小姐姐笑着说:“放心吧,我用的定妆粉是防水防汗的,不会脱妆,好多大牌明星都用的这款。”
王川和张继对视一眼。
听不懂,但不脱妆就好,被眼线液晕成熊猫眼的经历有一次就够了。
他们几个底子都不差,只是肤色差别有点大,随便化完后化妆师就奔赴下一个战场,林听担任发型师,给每个人都扎了一下小揪揪。
楚天扬伸手弹了一下自己头上的揪揪,试图谈判:“一定要扎吗?”
林听一边给夏涂川发消息一边说:“一定要,这是咱们乐队的特色,一出去人家就知道我们是一家。”
“好好好,是一家。”楚天扬说着,伸手拍了一下林听头上的小揪揪,揪揪晃了一下,没有塌下去的痕迹。
林听连忙伸手护住自己的揪揪,“我好不容易弄好的,你给我弄塌了我要你的命。”
楚天扬贱兮兮地抱住双臂,“好凶哦,我好怕。”
林听翻了个白眼,拿起手机往外走,“我去接夏涂川,等会儿回来。”
楚天扬一脸嫌弃地说“去去去”,拉着王川去吸烟区抽烟了。
他们的演出是第二场,这会儿外面已经有很多人了,第一支乐队粉丝挺多的,故意请来镇场子的,气氛很热闹。
林听从喧嚣中推门出去,一下进入外面的世界,冷得他打了个哆嗦,把衣服裹紧。
夏涂川的身影从不远处的路灯下渐渐走来,模糊的脸庞越来越清晰。
林听连忙垫脚冲他招手:“夏涂川,这儿!”
夏涂川走得更快了,走到林听身边时,他呼吸有些急。
林听跺了跺脚,抓住夏涂川的手腕转身往里走,“好冷好冷,我们进去说。”
夏涂川被扑面而来的浪潮吓了一跳,林听突然转过身把他的助听器给摘了,周遭瞬间陷入沉寂,他看着那群纵情声色的人,感觉自己是个异类。
原来乐队演出是这样的吗?
呆愣间,他被林听拽进后面的休息室,助听器重新回到他的耳朵上,前面的声音隔着墙透进来,仍旧热闹。
“刚刚吓到没?”林听拉着他继续往里走,语气平缓地解释,“乐队演出就是这样的,但他们是出道的乐队,所以粉丝比较多,我们名不见经传,这次的演出还是楚天扬求他小叔加场排的,所以这场结束,人应该会少很多。”
夏涂川看了看四周,原来这儿是楚天扬的小叔开的。
他看着林听头顶随着走路步伐一晃一晃的小揪,低声解释:“我没看过演出,刚刚确实吓了一跳。”
头发好可爱。
“我也不怎么看演出,但楚天扬他们缺人的时候会拉上我。”林听推开标着004的休息室进去,楚天扬他们也在,王川正在调试吉他,张继也在试音。
看到夏涂川,王川热情地打招呼,“来了?”
夏涂川点点头,被林听按着肩膀坐在其中一个椅子上,林听递给他一瓶水,“我们还有一个小时才上台,你休息一会儿,如果想去前面的话我带你去。”
夏涂川接过喝了一口,摇摇头说:“我看你们的就好。”
“太有眼光了吧哥们儿。”王川使劲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好奇道,“你会唱歌吗?”
“不……”
夏涂川刚想说不会,林听就抢答:“会,他唱歌贼好听,比楚天扬好听多了。”
“你夸就夸,贬低我做什么。”楚天扬刚说完就满脸好奇地问夏涂川,“等会儿要不要上台唱一首?”
夏涂川这两个月被林听养的白了很多,看着也没之前丑了,头发也长长了些,他是那种小姑娘会喜欢的长相。
夏涂川耳尖有点红,他连忙摆手拒绝:“他瞎说的,我唱歌不好听,我没上台表演过,还是不给你们添麻烦了。”
林听将手搭在夏涂川的肩膀上,自顾自地说:“下次呗,这次他都没准备,下次我提前陪他演练一下。”
四个人就这么决定了下次让夏涂川上台表演的事儿,当事人连话都插不进去。
林听突然凑到夏涂川耳边跟他说:“其实上台表演很好玩儿,你可以尝试一下,反正有我在,不用担心,到时候我给你弹吉他,你来唱,我们选那种抒情歌,方大同的,你不是喜欢他的歌吗?”
他想让夏涂川尝试不一样的东西,带他感受不一样的世界。
第30章 你能不能别这么直白
夏涂川第一次来看乐队演出, 看到了林听在舞台上肆意张扬,充满生命力的一面。
林听平时就活力满满, 但在舞台上更甚,周围震耳的欢呼声、躁人的音乐声,以及楚天扬低沉性感的烟嗓,夏涂川统统听不见。
他只能看到林听,但明明他坐在角落里,光线没那么明亮,但他就是引人注目。
演出结束后,好几个星探来问林听有没有进娱乐圈的打算,林听一一回绝, 似乎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累死了。”林听脱力地靠在夏涂川身上, 喘息声很明显。
楚天扬洗完澡出来, 换了身衣服问林听, “你俩是要回去, 还是跟我们一起进行下一场?”
林听将衣服甩到肩膀上, 边往浴室走边说:“不了, 你们去吧, 我累了, 我要回家休息。”
“行, 那我们不等你们了, 你俩回家注意安全。”这话是对夏涂川说的。
夏涂川点点头:“嗯,你们也注意安全。”
楚天扬他们走后,休息室只剩下夏涂川和林听,淅沥沥的水声各隔着浴室门传来, 夏涂川坐在沙发上,拿出手机翻看刚刚在台下拍的视频。
反复看了几遍后, 浴室水声也停了,他把手机收起来,若无其事地坐在那儿。
林听推开门出来,随手抓了抓头发,“他们走了?”
“走了。”夏涂川站起身,捂着嘴咳嗽两声,“我们也回去吗?”
林听想了想,问他,“你饿不饿?”
夏涂川还在想要怎么回答,林听就拿起一旁的棉服往身上套,“我饿了,咱们去吃点东西再回家呗?”
见他穿得太费劲,夏涂川贴心地帮他抓起一只袖子让林听把手伸进去。
“我也有点饿了。”他回答。
林听把帽子戴上,然后又把外套拉链拉上,抬头冲夏涂川笑了笑,“那走吧,我们去吃饭。”
他今天挺开心的,好久没来参加演出了,最近学习压力大,这场演出下来,那些压力好像全都消失了。
因为天气太冷,加上夏涂川有点咳嗽,林听随便在路边找了家餐馆吃完饭就带夏涂川打车回家。
进屋后,林听敏锐地察觉到什么,他打开冰箱看了一眼,里面的菜都没动过,然后又去厨房看了一眼,完全没有做饭的痕迹。
他从厨房探出头来,趴在门边问夏涂川,“你今天没吃饭?”
夏涂川眼神躲闪:“早上起来头有点痛,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点面包。”
怎么那么聪明,他还特意去厨房走了两圈呢。
“现在呢,还难受吗?”林听拧着眉头出去,表情不太好看,“下次不能再这样了,不舒服就更得吃饭了,不然病怎么能好?”
夏涂川被训的时候总摆着一张无辜的脸,林听都不忍心说他了。
“下不为例啊,最近流感频繁,多注意一下。”他走到夏涂川身边坐下,把泡泡捞到腿上,“我感觉你身体还是不太好,多去健身房锻炼一下吧。”
夏涂川说知道了,仰头靠在沙发上,不太舒服。
林听见状,把泡泡从腿上推下去,伸手摸了摸夏涂川的额头,有点烫。
他连忙起身找来体温计,确实发烧了。
林听也不忍心说他了,语气也缓和许多,“你现在难受不,你发烧了,我们去医院看看吧。”
夏涂川虚弱地摇摇头,“没事,我吃点药就好。”
林听知道夏涂川固执,也不执着于带他去医院,喂他吃了退烧药后,他就扶着夏涂川回卧室休息。
林听坐在床边,满脸担忧道:“是不是因为前两天你说耳朵疼,然后才发烧的?”
“应该不是,我就是喉咙痛,头也有点,其他没什么感觉。”夏涂川笑了笑,安慰林听,“我没事,别担心,你出去吧,免得把感冒传染给你。”
林听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爬上床和夏涂川一起躺着,“说什么呢你,我林听是那种不讲义气的人吗?更何况我身体可好了,才没那么容易感冒。”
事实证明,有些时候还是不要说大话比较好,夏涂川虽然容易生病,但恢复力惊人,第二天早上起来就完全好了,但林听不好了,他一睁眼就感觉眼珠子疼,头也痛得不行,嗓子更是没得说。
林听扭头看着夏涂川,声音沙哑道:“完了,我说大话遭报应了。”
这下又换夏涂川来照顾他,但林听身体没夏涂川好,虽然平时不怎么生病,但一病起来就很难好,周日晚上他反复高烧,夏涂川根本不敢合眼。
偏偏在对于去医院这件事上,林听和夏涂川一样固执,说什么都不肯去。
林听从被子里把手伸出来,招小狗似的挥了两下,“夏涂川,你上来跟我一起睡,我好冷。”
夏涂川上了床,林听虫子似的蠕动进他怀里,滚烫的脸颊贴在他心口处,整个人哆嗦个不停。
夏涂川犹豫了一下,伸手将他抱紧,低头询问:“还难受吗?”
林听点点头,嘴唇苍白道:“难受。”
夏涂川伸手帮他整理额前凌乱的头发,眸底满是心疼,“等退烧药起效就好了,想不想喝水?”
一直以来都是林听照顾他更多,他就像一个永远能量满满的小太阳,现在小太阳突然倒下,他竟然生出一丝诡异的满足感,毕竟这么粘人的林听,平时很难见到。
林听嘶嘶两声,使劲往夏涂川怀里钻,牙齿磕在一起,发出“喀”的声音,频率由快到慢,“夏涂川,你说、明天成绩出来,我能不能往前爬三十名?”
夏涂川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个,“现在别想这些了,先好好休息吧。”
林听继续哆嗦着:“不、不行啊,要是我考得不好,丢的可是夏老师的脸……”
夏涂川将他搂得更紧,声音压得低,听起来很温柔,“不会的,我们不是对过答案了吗,你考个四百分没问题的。”
四百分在三中已经名列前茅了,一个月前林听还只能考两百分,这个进步已经足够让人惊掉下巴了。
林听闭着眼睛靠在他怀里,被高烧烧的大脑不清醒,想到什么说什么,“那、那你爸爸还有没有打电话给你要钱?”
“没有了,应该是之前给他的还没花完。”夏涂川说。
林听点点头,脸颊红红的,“要是他再给你要,你就给他,钱我有的是,别让他打你。”
夏涂川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知道了,你闭上眼睛睡一会儿吧。”
林听皱着眉头吞了吞口水,声音透着虚弱:“我睡不着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难受。”
看到他那么难受,夏涂川忍不住说:“要不还是去医院吧,打个针退烧快些。”
林听可怜兮兮地看了他一眼,不自觉撒娇:“我不想去,我害怕打针。”
夏涂川低头看着他,心下一颤,没底线道:“那、那就不去了。”
林听仰头看了他一眼,没力气地靠在他肩膀上,“你脸怎么那么红,是不是被我传染,又开始发烧了?”
林听的呼吸轻轻从他侧颈扫过,有些痒,夏涂川喉结上下滚动着,小声回答:“没、我有点热。”
“对不起啊,我想贴着你,你委屈一下吧。”林听说着,突然撑起身体往上挪了挪,捧着夏涂川的脸低头用额头贴了贴他的额头。
夏涂川被吓得浑身僵硬,心跳声越来越急,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一般。
林听贴了一会儿,软绵绵地滑下去,继续靠在夏涂川怀里,闭着眼睛嘟囔:“没烧。”
夏涂川缓了好久才回神,他低头的时候,林听已经睡着了。
之后林听出了一身汗,烧是退了,但他嚷嚷着要洗澡,夏涂川只好像昨晚他照顾他那样,打了盆水帮他擦身体。
擦到下半身的时候,林听突然抬起头看着夏涂川,语出惊人:“我昨天就想问了,你是不是又发育了?”
夏涂川手一抖,热毛巾掉在林听的大腿上,他连忙捡起,隔着被子摸索着帮他擦拭。
“你回答我呀。”林听流氓地将视线定格在某处,一本正经道,“我感觉,你好像又大了……”
夏涂川倏地将手收回来,说“我去倒水”然后半天都没回来。
退了烧,林听整个人精神多了,眼睛也亮晶晶的。
他不害臊地继续刚刚的话题,“跟我说说有没有什么秘方,你怎么这么大了还在发育,我取取经。”
“我、我不知道。”夏涂川耳朵红得能滴血。
林听忍着笑,继续逗他,“你害羞什么,我也是男的,交流这个很正常啊。”
夏涂川哪见过这种阵仗,从来没人这么直白地跟他聊过这种话题,当然会忍不住害羞,更何况,对方还是林听。
偏偏罪魁祸首还笑得一脸开心,继续拿他逗趣,“你跟个小姑娘似的。”
“你赶紧睡吧。”夏涂川坐在床边,看样子是不打算跟他一起睡了。
林听裹着被子滚到夏涂川背后,把头往前伸了伸,笑眯眯地说:“哎呀,别生气嘛,我就是看你太担心我了,故意逗逗你,让你放松一下,你快上来一起睡吧,我不会摸你那儿的,我也有呢……”
夏涂川腾地站起身,背对着林听说:“我、我回自己屋了,你早点睡吧。”
不给林听拒绝的机会,他直接跑了。
林听看着紧闭的房门,摸摸鼻头:“是我太过分了吗?”
他都没上手呢,夏涂川怎么就跑了,而且他是真的好奇,昨晚帮夏涂川洗澡的时候他就发现了。
明明以前他俩差不多的。
难道长个子,是各方面都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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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听疑惑地裹着被子下了床,追去夏涂川的卧室,毫不客气地爬上他的床。
夏涂川在浴室里,不知道他烧糊涂了还是怎么回事,他好像听到夏涂川喊他名字了。
林听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还真是在喊他,于是他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夏涂川,你喊我干嘛,快点出来睡觉!”
好半天夏涂川都没出声,林听又喊了两声,夏涂川沉闷的声音隔着浴室门传来,“你、你先睡,我马上来。”
“你快点儿,你都撸那么久了,还没完事儿吗?”林听话语直白,没一会儿夏涂川就顶着大红脸出来。
林听不以为然:“这不是很正常吗,你干嘛这么害羞,快点上来睡觉,我困了。”
夏涂川在他身边躺下后,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你以后能不能……别这么直白。”
“那我该怎么说?”林听表情认真,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
夏涂川看着他的脸,心跳又不正常了,他伸手捂住林听的眼睛,叹了口气:“算了,睡觉吧。”
林听耸耸鼻尖,问他,“你刚刚洗手没?”
夏涂川逗他:“没……”
林听打了两个哈欠,任由夏涂川捂着他的眼睛,用睫毛刮了刮夏涂川的手心,声音带着浓重的困意:“算了,我不嫌弃你,睡吧睡吧,好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