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开启传送——】
这一次的系统声音并没有在三人在副本内停留剩下的两天后才响起, 而是在他们脱离了墓xue,来到灰雾弥漫的洞口,确认没有潜在的危机后,就悠悠响起。
而随着系统声音的落下,炫目的白光,由小小的一团,骤然炸开,层层包裹着洞xue出口狼狈不堪的三人,宛如近距离的炽阳,耀眼得什么也看不清,然后——转瞬消失。
幽暗深邃的宽阔河流里,粗壮的黑色触手自水面弓起,顶端的眼珠静默地瞧着光团消失的地方。在远处黄金棺椁边端坐着的男子,像是蜕皮一般脱下了人类的皮套,整个身体十分滑溜的钻进了棺材底部的深水之中,多伸展出来的一根触手也不忘卷走了跌落在地面的洛阳铲。
黝黑的身躯在深水里不断地延展增大,隔离在外侧的灰色浓雾自洞口处向里面漫延,掩藏在山腹位置的巨大陵冢,发出了天崩地裂的巨大震动感, 墙壁一寸寸倾倒、地面一寸寸开裂、所有的摆设物件都包裹上了一层浓浓的灰雾
连同那些尸体、泥俑
破败、湮灭。
仅仅是片刻的功夫, 里外三四层的巨大陵墓,以及巍峨的高山, 就已经完全不复存在了, 化为了和外界一样的诡异雾气。
依稀可以在灰雾中,看到翻滚着的巨大黑影。
只是在这无人存在的雾气里,根本无人能得见。
鹿可再次睁眼时,包裹着她的一圈白光已然消失,而她也已经好端端的站在了熟悉的房间内,身上是熟悉的鹅黄色水群,脚下是毛绒绒的拖鞋,浑身上下的脏污和细小伤口都已愈合消失,没有半点不适。
不对,并不是没有不适。
在回到熟悉的房间后,紧绷的心绪松懈,困倦感一下子全部涌了上来,鹿可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她的疲惫,精神也十分的倦怠,几乎就要昏睡过去。
【恭喜玩家通关五人副本——《秦王冢》! 】
根本来不及听清系统的声音,她的身体一颤,径直就朝着身后柔软的大床倒去,熟练的卷过了一旁的被褥,脑袋在舒适的枕头上一歪,就径直睡了过去。
全局监视着的系统,在检测到鹿可进入睡眠状态后,噎下了即将说出口的结算播报,悄咪咪的转入了待机状态。
这一觉,鹿可睡得并不安稳。长时间的睡眠里,都是光怪陆离的梦魇,随处可见的危机、随时转换的场景,她像是被困禁其中,只能不断地疲于奔命。
梦魇的最后,层层叠叠的浓郁灰雾再度包裹住了鹿可的整个身躯,以前一直无法睁眼的她,站在灰雾中,终于看清了眼前的在灰雾中翻滚着的巨大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一把缠绕住了鹿可的身体,将她拖向了灰雾的更深处。
“啊!”
短促的尖叫声自鹿可的唇齿间溢出,她像是做了一场噩梦,猛地睁开了眼睛,瞳孔战栗,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背后也激起了一身冷汗,本该餍足红润的脸蛋,平添了几分苍白。
惊魂未定。
怎么会又做了这个梦?
明明应该是一场充足又惬意的睡眠,鹿可醒来之后却还是觉得疲惫,不再是身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
尽管前面乱七八糟的梦境都已经记不太清,但最后的几个画面,和鹿可进入这个游乐场之前做的那些梦,有一些相似,却又不是完全相似。
至少,这是她第一次站着睁开了眼睛,也是第一次以睁眼的形式看清了灰雾里伸出来的巨大黑色触手,裹挟着她不知去往何处。
鹿可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从床上坐了起来,背靠着床头板,目光落在屋中的书桌上,一时惫懒。
【开启副本结算——】在检测到鹿可意识清醒的瞬间,系统0075就做出了反应,一板一眼的开始了结算播报。
【编号:283909321。玩家鹿可,五人副本《秦王冢》副本结算等级——S】
【主线任务:成功存活三天四夜——完成。 】
【支线任务:逃离墓xue——完成。 】
【总计获得积分——700。 】
【是否开启副本原剧情回顾? 】
“否。”听完最后一个系统音,鹿可揉了揉仍有些昏沉的脑袋,直接拒绝了原剧情回顾。
说实话,确实没有什么好回顾的。这一次的《秦王冢》副本,她几乎是在一直不停地向前奔命,从一个密闭的石屋,到下一个危机重重的地点,没有哪一刻是可以放松下来的,即便是在佛像莲花底座里面的通道内,他们还在提防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危机。
哪怕是睡眠,也只是停留在最表层的浅眠,保持着警惕,只要听到一丁点的风吹草动,就能立即清醒过来。拿起武器,就是干架。
正是因为始终没有出现所谓的安全区,鹿可他们才只能强忍着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疲惫,拼了命的往前硬闯,在短短的一两天的时间,就将这个副本通关。
而此次的副本,对于鹿可来说,更像是一个密室大逃脱。一路闯关,一路逃脱。至于那些所谓的背景故事、情感纠葛,占据的篇幅极小,几乎可以说没有,因此也就没有了回顾剧情的价值。
【取消剧情播放。 】
【编号:283909321。玩家鹿可,目前总计积分——1468分。 】
【下次副本七日后开始,请玩家做好准备——】
【祝游戏愉快。 t】
“咕噜——”在一连串的系统播报声结束后,鹿可的肚子叫了一下,胃里更是升起了灼烧感,难以抑制的饥饿感随之上涌。
《秦王冢》的副本持续了多久,鹿可差不多就有多久没有吃喝,此时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饥饿,红润的唇瓣都有些干燥起皮了。
她伸手揉了揉了自己的胃部,立即打开了系统积分商城,速度极快的点进了美食区,几乎是没多思考的,就点了一份广式早茶。
虾饺、干蒸烧麦、荷叶糯米鸡、流沙包、酱汁蒸凤爪、姜撞奶、罗汉斋肠粉以及一份虾干贝粥,刚好扣了个8积分。
也算是给积分凑了整。
身处在墓xue里,鹿可完全不敢在那样的地方打开盒饭享用美食,谁知道空气有没有什么病毒或者细菌,便硬生生的熬了一天多的时间。此刻胃里也已经集齐的难受,只好先吃些清淡点的美食抚平胃里的灼烧感,这才选了广式早茶。
买完吃的后,她也没看商城里别的东西,而是下了床,坐到了之前买的餐桌边,把吃的从商城储物空间内取出,一盘又一盘的摆在了桌上,接着才拿起了筷子和勺子,细嚼慢咽的吃了起来。
长时间未进食,尽管饥饿难忍,但为了身体好过一些,鹿可只能强逼着自己一小口、一小口地慢慢吞嚼。
一顿饭足足吃了约莫一个多小时,总算是抚慰好了自己的胃。
满足的伸了一个懒腰,鹿可呆坐在桌前发愣了一会儿,缓了缓神,就让系统回收了残余的餐盘,走到了书桌面前。
动作熟练的,在日历的十一月八日的位置,画了一个五角星。然后又拿出了自己之前一直记录着副本信息的笔记本,开始写写画画的记录起来。
这是她经历的第六个副本,笔记本的纸张已经记录了快三十张了,满满的一沓都是她曾经的经历,从最开始的荒诞和害怕,到现在竟还升起了几分驾轻就熟的感觉。
当然,这也只是错觉。
就是此次副本,很多次都是险象环生,若不是鹿可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找到线索或者是想到应对的措施,怕是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如果按照这样的趋势一直下去,副本对于她而言,可以说越来越难了。鹿可的武力值,在面对很多的怪异生物时,都很难施展开来,甚至到了有些拖后腿的地步。相反,急中生智倒是救了她很多次。
面对自己的短板,当然要想办法补足。
但光靠自己的瞎练,所起的效果未免也太小了,鹿可进入游乐场已经一个多月了,仅管休息时间都在锻炼自身,可再对面更为强大的敌人时,她仍然没有多大的战斗力。
好比这次副本的最后一个BOSS,身法之快,完全不给鹿可任何思考和反应的时间。只是或许是因为沉睡的时间太久了,他的脑子看上去不太灵活,甚至有些迟钝。
明明都已经拿捏住自己的要害了,还在沙哑着问什么活不活人的,一点点的收紧自己的手,给了鹿可思考的时间、以及反击的机会。
也多亏了她在副本的第一个密室发现的上个盗墓贼留下来的物品,在之后的关卡还帮了好几次忙。最幸运的就是省下了50积分一张的符箓。
虽然鹿可每次通关获得的积分还算不错,但过了六个副本,她现在也只存了1460积分,距离眼热的热兵器枪支,还差好几千积分。
这次又还要补充不少的物品,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买到了。
一边思索一边洋洋洒洒的记录着,花了好一番功夫,鹿可才终于将这次副本的规则和细节信息等等,全部整理好了。
满意的从头至尾看了一下自己的记录,她才打开了系统好友功能,第一眼就看到了燕时牧和林秋意两人发来的好友申请,不假思索的就同意了。在被地下河的漩涡卷到岸边之后,行进的过程并没有出现多少的危险,三人便趁机交换了玩家编号。只是鹿可回来后忙着其他事,倒是一时忙忘了。
刚想简单的聊几句,眼神的余光就瞥到了下方的好友列表,以玩家照片作为头像的列表里,竟然好些人的头像——
已经变成了灰色。
还有一个熟悉的头像,在不断地跳动着,似乎是给她发送了不少条的消息。
第192章
孟兰茹?
怎么会是她?
她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要找自己的吗?
有些奇怪, 有些莫名。自从第一次副本遇见之后,她们简单的聊了几句,后面大多是在列表内躺尸,很少再说些别的。毕竟, 面对一次又一次的副本危机, 鹿可一直在努力的提升自己,实在是没有太多的时间聊天, 有关副本的信息会在聊天框内被屏蔽, 纵使她们之后经历的副本不同,也没有办法进行信息的共享。
很久不曾联系的人,突然再度联系,肯定是有比较重要的事情,鹿可随即就点开了孟兰茹的聊天对话框,就看到了她发来的一长段消息。
[鹿可,之前你有询问过有关现实世界的事情,我这次的副本遇见了一个刚通关新手副本的玩家,和她多聊了几句,想必这些信息对你应该有些用处。 ]
[听她所说,现实世界的情况算不上好。灰雾笼罩的第一天, 全国电磁似乎受到了干扰, 大面积的停水停电,出行困难, 社会一度停摆。在经历了三四天的抢修后, 水电才逐渐恢复,只是外界的灰雾依旧未曾散去,社区附近的生鲜超市几乎被抢购一空,掀起了十分狂热的囤货潮。 ]
[紧接着,灰雾持续笼罩着整个星球,各地诡异频发。网站、论坛上面,经常出现奇怪的分享帖子,消失的404室、走不出去的小巷、渗血的天花板起初以为是玩笑的她,真真实实的看到了发疯的邻居,在经历了一番追杀之后,提示她通过了新手副本,随后就被带入了“游乐场”。 ]
[和我传送进了同一个副本。差不多就是这些信息,希望可以帮到你。当然,你也不要过分担心,现实世界尚且还有国家的统度,目前通关离开才是最紧要的事情。 ]
[祝你一切顺利。 ]
灰雾?在现实的世界?诡异频发?
看完了孟兰茹发过来的一长段消息,鹿可的心里却是涌上了一阵担忧。按照那位刚刚经历第二个副本的新手玩家所说,灰雾不仅仅在副本世界阻止他们离开副本的区域,更是影响到了现实世界。
她似乎是在现实世界里通关了自己的新手副本,随后才被卷入到了这个所谓的《? ? ?的游乐场》。
那不是恰巧说明了——副本世界内的诡异已经影响到现实了吗?又或者说,玩家所经历的副本,其实是由现实世界的某个区域演变而来的?
不,好像不太对。
纵观鹿可经历的六个副本,时代并不相同,就连科技水平都并不相似,甚至有好几个副本内的科技都十分落后,而某些诡异的生物,也不像是现实世界内演变出来的。
只是现实世界又为什么会出现奇奇怪怪的神秘事件呢?
因为灰雾?
游乐场不再缔造新的新手副本,而是将现实世界划分成新手试炼场,从中挑选合格的玩家,再将他们带进游乐场里。
这样一来,现实世界在灰雾的影响下也变得危险异常,是不是迟早会有一天沦为下一个游乐场?那她的家人们,在现实世界里,当真还是安全的吗?
鹿可只觉得浑身发冷,整个人如坠冰窖,脑子都开始一片空白,完全无法思考。
怎么会这样呢?
她的所有努力,真的还有意义吗?
颓然的情绪只是侵蚀了鹿可的思绪十几秒,随即就从怔愣的状态缓过神来,她使劲掐了掐自己的掌心,促使自己清醒一点,接着才回复了孟兰茹的消息。
[孟姐,谢谢你的消息,这对我来说确实重要,同样祝你副本顺利。 ]
——该用户不在服务器。
消息发送出去的瞬间,就是一条冷冰冰的提示。不在服务区?是还在新的副本世界里吗?看来所谓的聊天功能,也只能双方都在个人空间内时才能使用。
其他时候,也就只能看到对方发送的历史消息了。
回复完孟兰茹之后,鹿可才打开了燕时牧和林秋意的消息框,燕时牧只是简单的问候和道谢,林秋意则是叽叽喳喳的说了一大堆,一边热情开朗的道着谢,一t边夸赞着鹿可的聪明,最后却是说道她又拿到了好些积分,问鹿可有什么需要的,可以送给她。
积分还能转送?还是买了的物品可以转送?
不论是哪种,鹿可都没有想要接受林秋意好意的想法,她当时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而积分又十分珍贵,没必要挟恩以报。
因此便婉拒了林秋意。
林秋意倒是十分活络,又断断续续的拉着鹿可说了一段话,最终以鹿可说有事情要忙,才结束了话题。
这时她才有时间看到了聊天列表内头像灰掉的几个人,勉强和记忆里的几人对上了号,胆小的方韵、莽撞的郑兴、有些天真的秦向晓、曾经失去双臂的程卓、精致的像公主的楚雅
仅仅是几个副本的时间,有的人,就已经失去了他们的性命,沦为了副本的养料,只有灰掉的头像,证实着这些人曾经存在的痕迹。
兔死狐悲。
剩下的他们,又还能存活多少个副本呢?或者说,鹿可自己,当真能活着离开这个游乐场吗?即使离开了这个游乐场,现实世界,又会变成了什么模样?
鹿可不能确定,却还是甩了甩头,将丧气的情绪甩尽,关闭了系统的聊天面板,径直走到了之前购买的木头人面前,取出了系统背包内的唐刀,对着木头人猛烈的劈砍。
直到将心中的郁气全部发泄出来,才放下了自己筋疲力尽、酸酸麻麻的双手,将唐刀随手扔在了一边,不顾及形象的瘫软在了地上。
睁眼望着没有灯光却依旧亮如白日的房间,以及头顶平滑光整的天花板,重重地呼了几口气。
休息了片刻,才懒洋洋的从地上爬起,重新坐回了书桌前,拿起了记录的笔记本,翻到了最后一页,将刚刚孟兰茹消息内说的事情,以及自己的猜测想法等等,都誊写了上去。
笔触写到系统曾经提及的愿望时——重重地落笔,又画了一个大大的圈和问号,鹿可垂眸看了良久,合上了笔记本。
接着就呼唤着系统0075 ,打开了积分商城。这一次的副本,让鹿可意识到自己准备的东西并不充足,遇到某些突发情况几乎很难应对,手上的药品也比较残缺。
她第一时间就是打开了药品分类,先是采购了一圈比较常见的药品,创口贴、碘伏、双氧水、酒精棉球、感冒灵颗粒、布洛芬胶囊、阿莫西林、藿香正气水、晕车贴、氯喹这些每样来了一盒,每盒都只需要5积分,然后又买了三卷绷带,一盒口罩和一盒手术用的手套,加起来一共是75积分。
随后鹿可又去日用区了买了一把小巧的剪刀和钳子,和一本急救手册,全部一股脑的塞进了医药箱内,但是看着凹陷了一大块的医药箱不太顺眼,干脆又拿1积分重新买了个新的医药箱,把所有的药品和止血药都整整齐齐的摆放了进去,塞得满满的。
做完了这些,她才看向了药品区的其他药品,值得注意的就是那些修复断肢药丸、和续命丸,看着高昂的积分,出于对热武器的渴望,鹿可还是停下了自己蠢蠢欲动的双手。
买完那些医疗药品后,鹿可的积分也就只剩下了1411分,若是再买几颗珍惜药丸,距离心心念念的武器,又更远了些。
真到了缺胳膊断腿的地步,怕是离死也不远了,即便拿着一两颗药丸吊了自己的命,就能顺利的通关副本了吗?剩下来的危机又该如何度过呢?
与其依靠药丸吊命,倒不如买些更实用的东西,解决掉那些古怪恶心又诡异的生物好了。想着,鹿可就切换到了符箓分类,看着一整排的符箓,花了100积分,买了一张隐身符和真言符。
积分商城里的真言符,是否可以让副本内的那些人或者说NPC说真话呢?
若是真的,倒是十分有用,可以搜集到不少有用的信息,也更方便她了解背后的故事。有时候,关键的信息,正好可以起到出乎意料的效果。
秉着试一试的想法,鹿可入手了一张。毕竟驱煞符她还有两张,五雷符也有一张,目前看着尚且还够用。
副本内燕时牧使用的飞虎爪,帮了他们的大忙。商城内的有些工具,在某些时候也能派上大用场。
鹿可干脆的切换到了日用的频道,买了两根攀登用的飞虎爪,又买了一双登山用的防滑冰爪钉鞋,两个点火用的打火机,顺便又买了一大桶的烈酒,以及一个收纳箱。
每样都只需要一积分,当真便宜又实用。
除了将一个打火机放到了桌上,其他全都整理着放进了收纳箱里,然后就要收进系统背包里。
背包的六个空,分别放了医药箱、手电筒、唐刀、匕首、盒饭和符箓,符箓可以叠放在一起,但仍然没有多余的空格给收纳箱,鹿可只好将匕首也塞进收纳箱,这才将收纳箱收了进去。
紧接着她就百无聊赖的继续逛起了积分商城,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东西,目光突然落到了一体式淋浴房,竟然只需要1积分。
根本没有任何犹豫,鹿可当即选择买入。迫不及待的从仓库内取出,摆在了自己十平米多一些的房间内,淋浴房大约占地一点五平米左右,刚刚好摆在最角落的位置,只是这样一来,小小的房间就更加拥挤了。
但鹿可还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洗个热水澡。
仅管个人空间内只有进食和睡眠两个需求,身上都是自动清洁,但想到在副本里遭遇的那些,沾染上的粘液、血渍等等,鹿可突然觉得自己洁癖犯了。
简单的洗了个澡,连头发都自动烘干了。她心满意足的离开了淋浴房,拿起了之前未曾看完的书籍,继续翻看了起来。
看累了就动手练习练习刀法,练累了就继续看看书,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在鹿可沉溺于这样有些安详的时光时——
下一个副本,已经悄然到来。
第193章
【编号:283909321——】
【姓名:鹿可】
【种族:人类】
【天赋:幸运】
【Ji——滋——滋——滋啦——滋——】系统播报声在响起的半途, 突然夹杂了几声信号卡顿的滋啦滋啦声,像是年久失修的老旧电视机一样,嘈杂模糊,约莫持续了十几秒的时间才开始重新播报。
【十人副本《有疯小镇》即将准备就绪,请玩家做好准备——】
卡顿?依稀记得在当时激活天赋的时候, 鹿可也听到了几声滋啦滋啦的卡顿声,是这游乐场的系统设备太过老旧了吗?
而且在滋啦滋啦声音响起的瞬间, 似乎发出了半截短促的声音, 像是一个字被吞咽了一半,但卡顿的太过快速, 鹿可并没有听清。
只是听到了恢复之后播报的十人副本的信息。
这大概是鹿可第二次碰到十人副本,当真是有些难得,如果按照人数的差异对比副本的难度, 此次的副本难度会降低吗?
又或者,会有所谓的新手玩家?
怀揣着这样的疑虑,鹿可手边的东西收拾了一下,又检查了一下系统背包里的物品,确定没有什么缺漏,就将之前单独拿出来的那个打火机,攥紧藏在了手心里,静待着副本的降临。
——
另一边。
浓重的灰雾里,翻滚着的巨大黑影,随意拍打了几下,半空中灰色的雾气就收敛成了一块电子屏幕的模样,屏幕里面都是鹿可这几个副本里的经历,截取了她单独的画面,像是幻灯片一样飞快的闪过。只是短短的几分钟的时间,就已经到了结尾。
画面定格在了上个副本墓主人将她推搡进棺材掐着脖颈贴近的时候。
巨大的黑色触手自灰雾里伸出,一尾巴打碎了组成屏幕的雾气,庞大的身躯不断地收敛压缩,最后竟变幻成了一副人类的模样。
高大修长的背影,搭配着一头灰白色的碎色,整个人隐没在了灰雾里。
——
【十人副本《有疯小镇》——】
【主线任务:成功存活五天。支线任务:挖掘小镇的秘密。 】
【完成主线任务即可通关副本。 】
【每个副本都存在祂的规则,违背规则将触发必死Buff ,失去生命,则副本失败。 】
【副本不可回档。请相信规则——】
【进入副本后,任务即时开启,系统将不再做任何播报提醒。请玩家注意。 】
【编号: 283909321 。玩家:鹿可。开启传送——】
炫目的白光在系统声音结束的瞬间,骤然炸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包裹住了鹿可的整个身体,尚且来不及伸手捂住t自己的眼睛,就被强光刺激的立马阖上了眼皮,短短的几个呼吸间,就已经变更了地方。
眼珠前面,因为光线刺激变得鲜红的眼皮,也逐渐平复舒缓下来,变成了满目的黑灰,鼻子耸动间闻到了清新温暖又宁静诱人的香味,夹杂着淡淡的奶香。
奶香味?
是不是过于温暖安宁了?
她这是又抵达了什么地方?鹿可条件反射性的睁开了眼睛,就看到了面前光明几净的厨房。面前是一块砧板,砧板上摆放着一块正在揉搓的面团。
鹿可的双手就摆放在面团上,手指上沾染着些许白色的面粉,另一只紧握着打火机的手,却是半截手背抵在了面团上。
粉尘爆炸?
几乎是下意识的想到了这个词,鹿可急忙攥紧着手心,将手心里的打火机搁置到了自己的衣服口袋里。
这才将目光转移到了自己的衣着上,一件下摆宽大、带着灯笼长袖的白色长裙,裙摆到了她脚腕的位置,盖住了她黑色的玛丽珍厚底皮鞋,乌黑柔顺的发丝垂在胸前,些许挡住了胸前系着一条黑色耐脏的没有花纹图案的围裙。
看着倒真有几分女佣仆人的样子,并正在厨房内忙着准备一天的餐食?
收回了揉搓着面团的手指,鹿可环视了一圈厨房。厨房大约有十平米的大小,像是个两米宽五米长的矩形房间。她的背后就是墙壁,墙壁上有三个挂钩,挂着一个宽大的黑色斗篷,一顶白金色的卷发、以及一根黑色的丝巾。
面前的长案台除了砧板之外,还摆放着不少的厨具,擀面棍、打蛋器、面粉筛、量匙、刷子、蛋糕铲、锯齿刀等等;桌面上还有零散的鸡蛋、面粉、酵母之类敞开的小麻袋包;头顶的墙壁上是壁挂式的橱柜,透过柜门上的玻璃,可以看清里面整齐摆放着的汤碗杯盆等等;旁边则摆放着面包机和约莫占地快一平米的大型烤箱。
案台上烤箱的另一边是一台冰箱,冰箱是清新的绿色,里面陈列着各种水果、果酱、饮料、罐头,下层则是冰冻的肉类,猪肉、牛肉占据了很多。周围的桌案、柜子则都是原木的色彩。在底下也有一排排列打造的柜子,鹿可打开看了下,都是些囤积的面粉、粮食或者是弃置的锅、盆、桶。
在厨房的尽头是一个宽大的洗手池,洗手池的上面是一扇紧闭着的窗户,绚烂的阳光自外面洒进来,依稀可以看到外面的街景,宽敞整洁的街道、独门独户的建筑,似乎有些偏西式的风格。
窗外的街道,过于冷清了些。
鹿可在洗手池前,借着洗手的功夫,匆匆瞥了几眼,就走到了另一头的紧闭着的厨房门后,透过门上面的二三十厘米高、七八十厘米宽的玻璃,看到了厨房外面的景象。
一楼的大厅看着像是一个店面,整齐摆放着几个原木木架,木架上陈列着品种不一的面包。靠近厨房门这边有一截向上的木楼梯,因为角度原因,并不能看到通往哪里,反倒是楼梯旁边同样摆放着一张木质的长桌,桌上摆放着一些拿取面包的面包夹、托盘等物品,下面则是一些带锁的抽屉和柜子、
倒像是收银台。
所以,她这次是做面包的小工?亦或者是这个店面的主人?
毕竟自鹿可传送过来的这段时间,并没有看到其他人,就连这敞开着的店面内,都不曾发现一个人的影子。
仔细观察了一圈门外的店面,鹿可依然没有冒冒然走出去,反而是继续在厨房内翻找了起来,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掉的线索。
“鹿!今天还有烤恩杂粮面包吗?”
门外的店面内突然响起了一道苍老又嘶哑的女声,话语里还带着一股奇怪的腔调,似乎是还不太适应咬文嚼字的说话方式。
“请稍等。”
正在翻找着的鹿可急忙应答了一声,刚想拉开厨房门的走出去的时候,突然长了一个心眼,她侧躲在房门的背后,透过上方的那块玻璃,看向了外面询问的客人。
三两个货架的后面,只看得到一个漆黑的背影,裹着一身宽大的斗篷,在货架前走动着,偶尔露出的半张侧脸,脸上好像也包裹着什么漆黑的东西。
把半张脸遮掩得严严实实。
放在门把上的手突然缩回,鹿可看向了悬挂在墙上的三样东西,心里突然升起了几分明悟。
怎么可能存在无缘无故摆放在这里的东西呢?
怕又是暗中给玩家挖下的一个坑。鹿可急忙将洗手池的水龙头打开,先是取下了那顶白金色的假发套在了自己的黑发上,又穿上了快速穿上了那件黑斗篷,将黑色的丝巾系在了耳后,遮挡住了自己的面容,戴上兜帽,对着洗手池前的窗户照了几下,确定没有任何纰漏,才关掉了水龙头,拉开了厨房的房门走了出去。
“实在不好意思,刚刚正在揉面包坯子,沾了些面粉,废了一点时间,我这就帮您取面包。”嘴上一边说着歉疚的话语,动作却麻利又爽快,随手掩上厨房的大门,快步走向了收银台的桌子前,拿起干净的布料擦了擦手上的水珠,就拿起了桌上的托盘和面包夹。
尽管面纱遮面,却还是带着浅淡的笑意,走到了妇人的旁边,目光却是落在了货架上陈列的面包上。
不动声色的扫视了一圈,基于在现实世界对于面包的热衷,鹿可不一会儿就在其中发现了妇人口中所说的“烤恩杂粮面包”,软硬适中、表皮焦香、带着大小不一的孔洞以及混合着杂粮的面包片。
记下了上面小小标牌上的数字,手中的面包夹夹起那块面包时,自她从厨房内走出来后就一直如影随形的目光,才悄然撤离。
鹿可像是浑然不觉一般,自顾自的夹着面包,顺便问了一句:“要几片?”
“嗬嗬嗬,来五片吧。鹿,咱们小镇还是你做的面包最美味了。”妇人阴恻恻的笑了两声,继而夸赞起了鹿可的面包。
宽大的黑色斗篷罩住了她的全身,黑色的面纱也遮住了她大半张脸颊,只露出了浑浊墨绿色的瞳孔,眼皮耷拉褶皱的眼眶、稀疏浅淡的眉毛、以及贴在脸颊上的几缕红色的发丝
明明是夸赞的话语,在看到妇人的半张正脸时,鹿可浑身还是泛起了冷意,不知缘由的冷意。
“多亏了大家伙的捧场。”鹿可浅笑着恭维了一句,夹起了五片面包就走到了收银台前装进打包袋内。
包裹严实的妇人也紧跟着走上前来,在鹿可打包完将面包递给她时,从口袋里取出了一张面值10的纸币。
纸币的样式和现实世界的不太一样,整体是墨绿色的色调,边缘刻画着几条边框纹理,中间像是印着小镇广场上的画面,宽敞突出的平台,和后面风格相似的建筑。
面包的下面的数字是1 ,妇人买了5片面包,意味着鹿可需要找她一张面值为5的纸币或者硬币。
“真是不巧,手上没有闲钱了,就麻烦鹿你给找下零了。”妇人看似歉疚的话语,却没有几分真正的愧疚,更像是好整以暇。
鹿可应了一声,在妇人看不到的地方拉了下上锁的抽屉——
纹丝不动。
第194章
有点糟糕。
但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早在鹿可传送过来后,伸手将手中的打火机塞进衣服的口袋里时,就触碰到了里面有些冰凉的硌人东西。
当时的她无暇顾及,只是仓促的翻看着厨房内的摆设,企图找到更多有用的信息,但途中恰巧就来了一位小镇的“顾客”。
现在细细想来,什么样的东西会随身携带呢?
如果她是这家面包店的主人,携带的自然是这所房产的钥匙,那么其中必然有这收银的抽屉钥匙。
“你瞧我这,刚在厨房忙着做面包坯子,就上锁了,您稍等一下。”鹿可弯了弯眉眼,浅笑着说了一句,就略微掀开了外面罩着的黑色斗篷,白皙纤长的手伸进了裙摆上的口袋里。
一阵摸索。
避开先前塞进去的打火机,手指触及到了冰冰凉凉的金属物品,拉扯着就取了出来——是一整把的钥匙。
四把金属的钥匙,有黄铜的、也有银白的,大小、长短、凹凸都不一致。这就是副本的给予的另外一重考验码?分清哪个才是抽屉的钥匙。
鹿可心下一个咯噔,面上却半点都没有显露出来,她一边摸索着手里的钥匙,作势要伸手去打开抽屉,眼睛t却是死死地盯着抽屉的锁眼,在脑子里比较着钥匙和锁眼的区别。
只是几个眼神的功夫,就选中了其中的一把钥匙。但是害怕有意外出现,故意一只手挡着抽屉铜锁的锁眼,一只手攥着钥匙的后柄往里面塞。
“嗬嗬嗬,鹿你该不会是连自家的钥匙都分辨不出来了吧?”或许是看着鹿可的动作过于磨蹭,尽管她没露出什么端倪,妇人还是不怀好意的取笑着说了一句,眼神里难以掩饰的恶意期待。
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要看一个人从云端跌入泥潭。
但在她话音落下的一瞬间,鹿可手中的钥匙恰巧插进了抽屉的锁眼里,发出了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妇人的神情一滞,只得讪讪的笑了一下。
“怎么会?自家的东西哪会分不清?”鹿可手上的动作并不停顿,手捏着钥匙轻轻向右转了一下,严丝合缝的钥匙带着整个锁眼转动,就在一个呼吸的功夫就将桌面下的抽屉锁打开。
紧接着便不疾不徐的拉开了抽屉,映入眼帘的就是随意堆放的纸币和硬币,而在一堆钱币的最下面,平整地铺着一张纸,仅管纸张被钱币大面积的遮盖了,但鹿可在看到的瞬间仍然是瞳孔骤缩,连呼吸都慢了一拍。
是规则纸?
给的这么轻易?
宽大的斗篷和黑色的面纱遮住了鹿可大半张脸,再加上她低垂着的脑袋,对面的妇人倒是没有注意到她的举动。
缓过神来的鹿可快速拿起了一张面值为5的纸币,再次关上了抽屉,并未上锁,才抬眸浅笑着递给了妇人,顺手也接过了她手里面值十的纸币。
“给,您的找零,欢迎下次光临。”依旧是不出错的问候话语,就像是普普通通的顾客和店主之间的对话。
“好好好,你家面包做得好,小镇哪家不爱来。”妇人继续笑着夸赞道,接过了鹿可递过来的纸币,撩开斗篷的一角塞进了自己的内衬口袋里,才双手捧着一纸袋的面包,施施然的离开了面包屋。
包裹着的宽大斗篷,根本看不出她身材的肥胖或瘦削,只是伸出的手显得有些干瘦,想来应该是个瘦子。
而她的步伐也不似老年人的蹒跚,反而有些稳重和惬意,像是个中年的妇人。
只是进店面买了个面包,就必须包裹得这么严实,甚至在看到鹿可同样的一身装扮时没有提出任何的异议,眼神也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怪异,仿佛这样的穿着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了。
回忆起之前窗户边看到的几个路过的身影,也同样是一模一样的黑色斗篷包裹着的装扮。
这个小镇,当真是有些怪异。
目睹着妇人离开面包坊,鹿可才重新拉开了抽屉,将手中捏着的面值10的纸币随意放在了钱币的一边,动作迅速地扒拉开了盖在纸张上的一大堆纸币、硬币,抽出了那张规则纸。
入目的就是放大的标题大字——有疯小镇规则:
1、你是有疯小镇面包房的主人——Lu,请一直扮演下去,并确保你的身份不会被发现。
2、面包房每天早上十点开业,晚上五点闭店,请提前准备好一天所需的美味面包,毕竟是小镇唯一的一家美味面包房。
3、奶牛场的主人会在每天早上八点时给你送来最新鲜的牛奶,如果当天他没有送来的话,请亲自去奶牛场领取。
4 、天黑之前,请锁好门窗,无论听到任何动静都不要离开你的住所。夜晚向来会欺骗人的感官。
5、有疯小镇是个封闭又安宁的小镇,不欢迎任何外来的人员,同样也不会有居民会离开。
6、有疯小镇的居民都是亲切友好的,但同样是守旧保守的。他们并不爱在外人面前裸露自己的身体,即使是脸。若是看到了裸露身体的居民,请立即远离他们,并告知神父或者格恩医生。
7、有疯小镇是个基础设施十分完善的小镇,奶牛场、酒馆、诊所、餐馆、面包房、裁缝店、铁匠铺、屠宰厂等等,都一应俱全。你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场所,但请确保你带够了足够的钱币。
8、教堂是有疯小镇最为著名和神圣的地方,欢迎每一位居民前去祷告。神父是主持小镇所有祭祀和节日仪式的人,他是高贵的、不可质疑的。请对他保持应有的尊重和礼貌。
9 、有疯小镇是和平的小镇,不存在任何的警卫安保人员,每一位居民都将自发性的维护小镇的和平和安宁。
10、如果你有任何的头疼脑热,请一定要前往诊所寻找格恩医生,他是小镇唯一的医生,没有人会想得罪一位医生。
11 、祈神节是有疯小镇一年一度最为重要的节日,每一位居民都将为它奉上最虔诚的祭品,每一位居民都不可缺席。
12、不是每一位镇民都是衣食无忧的,小镇难免会有些穷困潦倒的流浪汉,朝不保夕的生活总爱令他们讲些胡话,请不要在意他们的胡言乱语。
13、黑发黑眼是不详的存在,有疯小镇不欢迎这样的人,而神父或许会感些兴趣。
14、不要抱有幻想,没有人可以离开有疯小镇。
——
洋洋洒洒的十几条信息,囫囵吞枣的塞进了鹿可的脑子里,让一下子接收到了这么多信息的她有些发蒙。
但又不得不晃晃脑袋,将那些眩晕感甩出脑袋,迫切又认真仔细的记忆着每一条规则,恨不得一个字一个字揉碎了掰开塞进自己的脑袋里。
好久没有看到这么多的规则信息了,也不愧是第二个十人副本,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将副本的规则摆在了明面上,或许也不能说是明面上,毕竟鹿可还是勉强应付了一个妇人,找到钥匙才从上锁的抽屉里找到这份规则。
光是看着规则的第一条,就可以知道为什么妇人在购买面包时,就那么亲切的呼唤鹿可为“鹿”了。
此“Lu”非彼“鹿”。
就连纸张写着的都是漂亮的花体字母。
再结合上面写的教堂、神父、格恩医生,这几个字眼的抛出,偏西式的感觉越来越严重了,也就不难理解为何十三条规则里,会提到黑发黑眼是不详的字眼了。
而第一条和第五条规则结合,也明确的表明了这个副本需要鹿可扮演身份,甚至要扮演好,如果露馅了,结局应该不是她想要的。
幸好鹿可在走出厨房时,多看了一眼挂在墙面上的白金色的卷发、斗篷和纱巾,又提前观察了外面妇人的衣着打扮,假装洗手的功夫快速套在了身上,这才躲过了这一劫。
甚至面对妇人刻意的关于面包品类和找零的刁难,也是游刃有余。将这个面包房的店主人的角色扮演得惟妙惟肖。
这才有了接下来继续通关副本的机会。
至于被妇人识破的下场,鹿可暂且还不得而知。
只是这么满满一整张的规则,就已经夺走了她全部的心神,自然也没有精力去外面打探或观察什么情况了。
把所有的规则都记在了脑子里,其中的某些内容鹿可暂且还不了解有什么深意,真真假假也犹未可知,但她还是将纸张仔细收好,叠起来,顺便塞进了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才将敞开的抽屉关好,上锁。
做完了这一切的鹿可,并没有再去厨房里面,外面货架上的面包摆得满满的,并不缺少什么,也不需要她再额外做些什么。
虽然她做面包的手艺还勉强可以。
可鹿可还是想多观察一下店里的环境,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和留心的地方。
在货架前溜达了几圈,鹿可迈着步子就想踏上木质的楼梯,往楼上走去,只是脚步刚迈了半步,鹿可突然想到——
厨房内,是不是没有新鲜的牛奶?
第195章
那规则三?
面包房在十点就开使营业了,而每天的牛奶应该在早上八点就送来,为什么当时奶牛场的主人没有送过来?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鹿可抬手看了看被斗篷掩盖的手表,上面的时间赫然已经是十点五十三分了,距离预定的送奶时间已经超过了快三个小时。
按照规则三所说, 刚刚传送过来没多久的鹿可, 是不是应该前去奶牛场领取牛奶?
但现在明明是营业时间,若是她此刻前去奶牛场, 在面包店无人的情况下, 势必要关上面包房的大门。
更甚者t是,奶牛场在小镇的哪个方向,鹿可都完全不知道,又怎么可能顺利的前去
一下子就陷入了两难之地。
而在这期间,鹿可又必须扮演好自己的身份, 不能在小镇居民的面前露馅,自然也不能堂而皇之的询问他人奶牛场的地理位置。所有的一切都只能依靠她自己。
纷繁的思绪被压在了心底,鹿可按捺下自己想要前往二楼的步伐,重新扫视了一圈敞开着大门的店面。
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面包的货架,不会存在有关于奶牛场的信息。若是副本不曾给予绝路,那这些信息就应该在鹿可触手可及的范围内。
也就是眼前的面包房。
面包房除了摆放着的木架之外,就是刚刚鹿可收取钱币的桌案,除了上锁的抽屉之外,仍有几个抽屉和柜子,鹿可之前就打开检查了一番,都是些囤积着的包装纸袋或者是崭新的托盘、一次性手套。是柜面上常用的东西,并不贵重,也没有什么翻动的欲望。
此时也只是不抱希望的再度翻动了一遍,一无所获。
明媚的阳光透过敞开的大门和木质的窗户,洒进了面包房的地面上,氤氲着斑斓的光晕,也驱散了室内的昏暗。
满屋都是面包的淡淡的清香和奶香,温暖甜蜜又令人心旷神怡。美好的,仿佛不是危机重重的副本世界。
再次仔仔细细翻看了一遍的鹿可,视线只得移开眼前的长桌,落到了房间内的其他地方。
洁白的墙壁,干净的地板,透光的玻璃,稀缺的摆设没有任何出挑和奇怪的地方,平凡又普通。
哪里都不像是与奶牛场有关的样子。
越是这样的遮遮掩掩,鹿可反而是更信了规则三几分,想要去奶牛场的欲望也更加强烈了几分。
若真有奶牛场的地图,或者说整个小镇的地图,主人会放在哪里呢?随手触及的桌面,亦或者是随时可以观看到的墙面?
一楼的桌面没有,墙面也没有,只是敞开的大门后面的墙壁,至今还未进入过鹿可的视野里。本着不错过不放过的原则,鹿可还是快步向前走了几步,动作迅速地拉开了左侧的木门,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东西。
她又走到了另一边,同样快速的拉开了木门,不负所望的,在木门的背后,贴着一张老旧的羊皮纸的地图,笔触简单又扭曲,草率的画了几道线条,只能大概的分清房子和道路的区别。
这是一个方方正正的小镇,像是一座围城。四周绘画的稚嫩又扭曲的双实线似乎是城墙,房子是简单的倒三角和方形拼凑而成,街道是随意歪歪扭扭的线条,波浪线的河流是从镇外流过,虽然没有途径小镇,但并不耽误小镇的用水。
唯一可以区分房子不同的是,在简单线条的房子旁边,有着同样稚嫩的简笔画,有的是一把锤子、有的是餐盘和刀叉、有的是一卷布匹
像是鹿可所在的面包房,在地图上面则画了一小个法棍的形状,以作标注。而她一直想要去的奶牛场,则画了一小头简笔画的奶牛,在地图的最东边。
小镇的中央,画了一个圆形的圈,中间是一个十字架的模样,似乎是教堂亦或者是广场。至于唯一的一间诊所,却在小镇的西南角,很是偏僻。
虽然简单,但却明明白白的标注了小镇上所有值得关注的地点,规则上提到的那些,也都能找到对应的地点,倒是方便了鹿可去探查消息。
而之前摆在她面前的难题,似乎也不存在了。
身为小镇的“新居民”,为了不露馅,鹿可盯着门后墙壁上的地图,努力的记忆着小镇上标注的几个标志性建筑。
差不多记忆完成后,她才走到了收银的桌子前,打开了抽屉,仔细挑拣了一下,选了一张面值最大的纸币,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接着才再度上了锁。
鹿可如果要亲自去奶牛场领取新鲜的牛奶,势必要准备好钱币,但她并不知道一桶牛奶的价值是多少,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也就只好取了一张面值最大的纸币,等着对方给她找零了。
眼瞅着手表上的指针已经滑过了十一点,而面包房也再没有其他的顾客上门,鹿可估摸着应该已经到了镇上居民享用午餐的时间,便想着趁此机会去镇子东面的奶牛场走上那么一遭。
只是她刚顶着一身包裹严实的装扮,走到了面包房的大门口,拉上了敞开着的大门,掏出兜里的钥匙,刚要上锁——
“邦邦邦!”“邦邦邦!”
街头巷尾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几个和鹿可一样包裹得严严实实身穿宽大黑色斗篷的人,高举着手里的铜锣,一边快速的奔跑着一边大力的敲打着。
在震天响的锣鼓声里,纵使没有一人开口喊话,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紧张又肃穆的氛围。
原本空旷又安静的街道和房屋内,突然涌出来了不少同样穿着的居民,脚步匆忙地集体朝着某个方向跑去。
发生了什么事?
一群居民低垂着脑袋匆匆忙忙的奔袭,不曾环顾四周的环境,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在门口静立的鹿可,反倒成为了一个异类。
仅管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鹿可还是赶紧掏出兜里的钥匙,上锁了面包房的大门,才随意跟着某个同样穿着的居民,向前奔去。
白金色的发丝从黑色的斗篷里飘散了些许出来,拍打到了鹿可白皙的包裹着黑色丝巾的脸上,伴随着冷冽的寒风,升起酥酥麻麻的细微的痛感。
她闷着头跟随着前面的黑色身影,不一会儿就绕着街道跑了一圈,来到了小镇中央的广场上。前面的身影一顿,规规矩矩的低头站立在了原地,和周围其他的居民保持着一段距离。
鹿可有样学样的跟着找了个合适的位置站立。小镇上的居民仍然在四面八方的围拢过来,沉默又安静的隔着一小段距离站立着,气氛十分的诡异。
紧接着,不知过去了多久,“邦邦邦”的锣鼓声,从远处传来,由远及近,渐渐清晰。像是已经将整个小镇的街道都跑了一圈,通知到了所有的居民后,才再度回到了广场上。
喧闹的敲锣声,在几人到达广场的台阶时,才停了下来,四个裹着黑色斗篷的蒙面人,放下了手中的铜锣和鼓槌,和其他的镇民一样,安静又恭敬地站在了广场的一旁。
人群依旧没有嘈杂的声音。
安静地可以听到发丝掉落地面的声音,同样也能听到并没有刻意遮掩的脚步声。
在广场的周边西式建筑里,走出来了一个步履蹒跚的、身上包裹着黑色斗篷的中等身高的人,手持着一根和人差不多高的拐杖,拐杖上似乎盘旋着一条巨蛇,蛇口微张,却是咬住了自己的尾巴。他一步又一步,拄着拐杖,走得缓慢。身后却是跟着几个身材高大的壮年,像是护卫。而在他们的后面,还有十几个同样打扮的人,抬举着几个装得满满的麻袋。
一副兴师动众的模样。
领头的人慢悠悠地走上了广场中央,用手中的拐杖尾端敲打了一下地面,后面跟着的两人,就如雷霆之势的站在了他的身后,而另外的十几人则是站到了一边,将手中的麻袋摆放在前面,面对着广场上站着的镇民们。
不明所以的鹿可,并没有光明正大的抬头观看,而是低垂着眉眼,借着眼神的余光悄悄看了几眼,又迅速重回了低眉顺眼的模样。
“咳咳咳——”广场的高台上传来了几声干咳嘶哑的声音,透着股难以明说的虚弱,像是即将断气的老人。
“有疯小镇的居民们,近日来,小镇出现了些许陌生的人类,企图扰乱小镇的和平和安宁。为了小镇的和谐,今日,将诸位镇民聚集到了一起,也是想听听各位的意见。”老人虽然气若游丝,说话却没有半点停顿,像是早就打好了腹稿,喘息着粗气就将一长段话说了出来。
接着便是瞥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站立着的十几个人,以及他们面前的麻袋。似是收到了指令,四个穿着黑斗篷的高大身影立即往前走了两步,两两分别抓住了扎紧的麻袋口,一起使劲,将麻袋打开,露出了两个长着黑色头发的头颅。
不,准确的说,是两个黑发黑眼的人类。
一男一女。
他们的双手被用麻绳反绑着在自己的身后,嘴里都塞了一团白色的布料,身体蜷缩着蹲在麻袋里, t眼神里满是惊惧和恐慌,被绑住的身体在不断地颤抖,可怜巴巴的摇晃着自己的脑袋,眼眶里还氤氲着透明晶莹的泪珠。
瑟瑟缩缩地看着广场下面簇拥站立着小镇居民们,忍不住的想要后退,却又被高大的穿着黑斗篷的身影止住了退路。
无路可逃。
鹿可在看到麻袋里惊慌失措的两人时,心头也是猛地一凉——
是玩家?
第196章
被视为不详的黑发黑眼。
除了他们这一群玩家之外, 在这个镇子上,当真还有其他人同样是黑发黑眼吗?
不应该再有了。
规则十三明确说了:黑发黑眼是不详的存在,有疯小镇不欢迎这样的人,而神父或许会感些兴趣。
或许之前还有疑惑, 但现在的鹿可可以肯定, 站在广场上领头的那个中等身高、声音苍老嘶哑的男人,就是这个小镇的神父。
神父是高贵的、不可质疑的,也是每一场祭祀和仪式的主持者。而眼前的场景,不就是在举行什么仪式或者活动吗?
但这所谓的活动,对于台上被抓住的两名玩家,甚至是台下围观的玩家们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
至于那两名玩家为何被抓,鹿可偷看了几眼被绑住的两名玩家, 多多少少也能猜出几点原因。
一是,衣着打扮。被抓的两人,都不曾披上那件黑色的斗篷,也不曾围上那条黑色的丝巾,身上只穿着简单的衬衫和长裙,光滑洁净的面庞就这样大喇喇的暴露在空气里,暴露在众人的眼前。
裸露, 是有疯小镇的大罪。
二是,黑发黑眼。在这个神父几乎主宰着小镇全部居民的有疯小镇,必然存在着狂热又诡异的信仰,而这样的信仰,会促使他们举办什么祈神节,也会让他们认定,黑发黑眼是不详。
至于究竟是何种的不详, 就不太重要了。
三是,身份暴露。和鹿可一样,在刚刚传送时这个世界的时候,给予了他们一段时间的准备时间,紧接着,便是上门的顾客亦或者是朋友,会试探着看每一位玩家的反应。
若是没有通过那些人的考验,自然会被怀疑是小镇的外来人员。那么规则五里面提到的——小镇不欢迎任何外来的人员,就很好的诠释了现在的状况。
精准踩雷的这两位玩家,就这样被一顿身穿黑斗篷的神秘人士,捆绑着塞进麻袋里,带到了广场的高台上。
接受着属于他们的审判。
“咳咳咳。”站在广场最前方的神父又干咳了几声,枯瘦苍白的手指从黑色的斗篷内伸出,指向了被塞在麻袋里,只露出了半截身体和整个脑袋的两个人,声音里带着些许悲悯的问了问台下的镇民们:“有疯小镇的镇民们,对于这两个黑发黑眼的不详存在,你们想要怎么处置呢?”
鸦雀无声的静默人群,突然齐刷刷地爆发起了几声高声的吼叫。
“烧死他们!”
“烧死他们!”
“烧死他们!”
一声起,群声起。
像是按下了电动的开关,宛如雕塑的镇民们,突然嘈杂声骤起,群情激愤。他们高举起自己的右手,摆着擂鼓助威的架势,一个个高声大喊着,震耳欲聋的喊叫声,似乎是要将自己的嗓子都喊出来。
男男女女的声音混杂着,却是同样的高昂和激愤,无情又冷酷的决定着广场高台上两人的命运。
而在其中默不吭声又毫无举动的鹿可,就显得十分奇怪了。
她略微抬头,看着周边包围着的宛若疯魔状的镇民们,清澈明润的眼眸里,掠过了几抹深意,身体不再僵硬,学着周围镇民的模样,高举起了自己的右手,一阵摇晃。
适时的融入其中,却不曾开口。
但是因为群声激愤,并未有太多的人注意到鹿可是否开口说话,相反倒是她抬眸时,看到了前方略显奇怪的两个身影。
和她一样隐匿其中的玩家也不再少数。
听着此起彼伏的“烧死他们”的喊叫,台上的两名玩家眼神里浮现出了越来越多的绝望,眼泪也是哗啦啦的流淌着,混合着鼻涕一起,糊了一整脸,身体也像是患了老年帕金森一样,哆哆嗦嗦的抖个不停,被布料塞住的嘴巴,嘟嘟囔囔着说着什么话,更有什者在麻袋内蛄蛹着,跪趴在了地上,对着台下高喊的镇民们,一边发出支离破碎的言语,一边求饶着磕着脑袋。
脑袋结结实实地砸在广场上的地面上,额头上显露出了十分明显的红肿,在他接二连三的磕头下,红肿逐渐变成了血窟窿,流出了丝丝缕缕的鲜血,和他脸上的眼泪鼻涕混杂在了一起,更加的可怖又可怜。
卑微又无能为力的祈求。
什么时候可以感动副本里面的人物了?激起的不过是玩家们的怜悯心。
可,敌众我寡。
这种时候激起的怜悯心,无异于——自寻死路。
高台上的神父,包裹严实的斗篷里,露出的苍老遍布皱纹的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丑态毕露的两人,满是好整以暇的惬意。他侧耳倾听着台下一浪高过一浪的呼喊,却并没有做出任何阻止的举动。
更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尖锐的破空声划过半空,发出刺耳的爆鸣声,一支后缀带着羽毛的箭矢,自人群以外,朝着高台上神父的脑袋的位置,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直直地射去。
羽箭速度极快,却败于这过长的距离,提早暴露在了众人的眼中,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哗然,隐匿着的玩家们有几人更是蠢蠢欲动。
但看台上的神父只是微微的侧了侧身子,站在他身后的裹着黑斗篷的高大身影,就往前迈了一小步,从斗篷里抽出了一把短剑,带着漆黑银色纹理的剑鞘,直接挡在了神父的面前,只是轻轻的一挥手,便刚好格挡住了射过来的羽箭。
“叮!”短促的金属碰撞的声音,强力射来的羽箭就应声而落。
格挡的黑衣人双脚呈半蹲的马步,仅凭着力气和鹰一般的优越眼神就格挡住了箭矢,不曾后退半步。
而射出箭矢的那名玩家,也暴露在了所有人的视野之中,即使他刻意选择了远离人群的位置,并翻身占据了某个房子的高位,从高处射出箭矢,但镇民们如狼似虎的凶狠目光,还是一一停留在了他的身上。
离得近的镇民们,也早已停下了激动的呐喊,挥舞着自己的拳头,就朝着暴露在外的玩家扑去!
他们当然不知道那是玩家,只当是当面冲撞神父的异类,为了维持神父的尊严和他们的信仰,更是不要命的上前围堵。
狂热的信教者。
鹿可在心里暗自吐槽了一句,手上却还是学着其他镇民的反应,依旧挥舞着手臂,同时悄悄的打量起了高台上神父那里的动作。
区区的一场捉拿,并不需要全体镇民的出动,只是靠近那个区域的镇民们气势汹汹的上前,而其他地方的镇民,仍然在高高挥舞着自己的手臂,高声呼唤着。
只是话语里的“烧死他们”转变成了“抓住他”。
声声凄厉高亢,带着难以掩饰的愤怒,成百上千的怒吼声混合在一起,气势迫人,几欲震聋人的耳朵。
高台之上,格挡住箭矢的黑衣人,躬身矗立在神父的身边,低垂着眉眼,侧耳倾听着什么,随后便是取出了藏在斗篷里面的骨哨,抿唇吹了一声。
一群同样穿着宽大黑斗篷的高大男子们,自街道的尽头列队跑出,手持着长柄的兵器,朝着射箭的黑衣人的方向奔去,高台上的挡箭的黑衣人,也是一个跳跃从高台上跳下,奔向突然出来的队伍。
上演了一场围追堵截的好戏。
射箭的男子干脆翻身到了屋顶之上,在屋顶上来回跳跃着躲避着来人的围攻,躲避着躲避着,就朝着小镇的更远处飞奔逃走。
身后是追击的黑衣人队列,之前愤怒上前围堵的镇民们,也重新偃旗息鼓回到了原位,高声附和。
神父伸出双手向下按了按,喧闹的人群就顿时寂静下来,挥动着的右手也缩回了身侧,谨慎关注着周围的鹿可也适时地收敛了自己的动作。
“嗬嗬嗬,既然是镇民们的愿望,那自然要满足你们。”神父十分满意在场居民的识趣,也丝毫不在乎刚刚袭击他的射箭刺客,拉扯着嗓子笑了几声,同意了居民们的高喊的话语。
随后便是随意的向后挥了挥右手, t看押着两名玩家的四位黑衣人,就一把拽住了两人,拖拽着向着高台上的石柱走去。
不管他们是在磕头求饶,还是痛哭流涕。
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和感情,手脚麻利地将两人的手脚,一前一后的绑在了石柱之上。
紧接着,带来了另外几个麻袋的黑衣人,抱着手中的麻袋,走到石柱边上,拉扯开系紧的麻袋口,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是随处可捡的干枯瘦长的树枝,经过特意的晾晒,其中的水分蒸发了大半,变得更易燃烧。
一麻袋又一麻袋的树枝,被一个又一个的黑衣人倾倒在了两名玩家的周围,将他们团团包裹住,几乎淹没到了他们的胸前。
之后又是落在最末尾的两个黑衣人,其中一个从斗篷里掏出了造型精美的瓶子,打开瓶盖,如琥珀液的汁水被浇灌到了两名恐惧到已经心如死灰的玩家身上。
另一个则是恭恭敬敬的取出了一盏煤油灯,递到了神父的面前,等待着他的动手。
鹿可静默地观看着高台上一幕又一幕的场景,心里思绪万千,最终化为了噎在喉咙里的浓重叹息,藏在斗篷内的双手不自觉的握紧,却又小心克制着自己不要划破掌心。
她,无能为力。
而玩家们自身的性命,也只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不可能永远依靠他人。虽然鹿可不希望看到之后的惨烈画面,但她也十分明白,面对着聚集起来的镇民,她若是出手相助,就相当于——将自己的性命亲手奉上。
这是吊着玩家的饵,但又何尝不是一种——
杀鸡儆猴。
第197章
“火焰赐予他们新生!”
高台上的神父振臂一挥,冠冕堂皇的喊出了一句口号,就将手中燃烧着的煤油灯,朝着高台石柱上被绑着的两人面前的木柴堆扔了过去。
薄脆的玻璃霎时间开裂,碎成了一块又一块,燃烧着的火焰顺着煤油落到了木柴堆上,混合着澄澈的油,一点点小小的火星,瞬时间绽放,伸展出一朵又一朵滚烫的火花。
持续升腾的热浪和雾气,映衬地石柱之上的两人凄怨狼狈又惊惧的脸, 有些模糊。布料塞住的嘴巴,惊呼声和求救声只能吞没在唇齿间。
相反,台下包裹着黑斗篷的镇民们,追随着神父的话语,挥舞着手臂,高声呼喊着:“新生!”
“新生!”
“新生!”
熊熊的火焰在灼灼燃烧,肆意的伸展着自己的腰肢,焦黑的烟雾在半空中升腾,烫卷的火舌缠绕上了两人的衣服,渐渐地又沾染上了他们的皮肉。空气中隐隐散发出一阵烤肉的焦香味,以及被淹没的吞咽在喉咙间的凄厉惨叫。
明明是极为残忍的酷刑场景,鹿可只看到了周围镇民们狂热又激动的欢呼声,完全不在乎高台上的人是死是活,只是一味的跟随和捧场。
机械性的学习着他们的动作,在竭力伪装的同时,鹿可整个人不寒而栗,只能按捺住心里的恐惧。这一场当众行刑,对于神父的权威、以及镇上的镇民,她又多了解了几分,同样也给她多增加了几分警惕心。
就连那么一丁点的怜悯、同情和惊慌,都被鹿可完全收敛在了眼底,不敢在人前显露一分一毫。
纵使他们都身穿着一样的黑色斗篷,面上系着一样的黑色丝巾,遮遮掩掩着自己的容貌,极大程度的混淆了自身,根本分不清谁是谁,都不妨碍她的隐藏。
小心谨慎一点,总是不会出错的。
高台上的火焰仍然在炽热的燃烧着,被捆绑在石柱上的两名玩家,已然变成了巨大的火球,皮肉血骨都被火焰灼烧得融化焦黑,口中的布料烧尽,依稀可以在群众的叫嚣中听到他们更为凄厉的哀鸣。
滚烫的热浪从中心位置不断地蔓延,即使站在人群中间位置的鹿可,都可以感受到那一股热浪。
她只是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不忍目睹。
足足过了约莫一两个小时之后,镇民们的嗓音已然嘶哑,熊熊火焰包裹着的木柴堆才几近燃烧殆尽,在愈发偃旗息鼓的火苗之下,除了燃烧成干炭的木柴外,还能看到石柱之上两具仅剩骨头的扭曲又漆黑的尸骨。
血肉皮囊,已经彻彻底底烧了个干净。
无柴可烧,唯骨可烧。
随着火焰的逐渐熄灭,狂热又嘶哑的喊叫声才逐渐平息,喧闹又嘈杂的广场,也逐渐变得安静,疯狂又诡异的镇民们,同样停下了他们摇旗呐喊的动作。
“咳咳咳,不详者,已然获得了他们的新生。有疯小镇的镇民们,请尽情享受你们的生活吧!”高台上的神父手持着拐杖的双手从前向后敞开,一边慷慨激昂的演讲着,一边做出了拥抱阳光的举动。
静默了一阵,他就施施然的收回了自己的双手,手持着拐杖,缓慢又蹒跚的走下了高台,站在他身后的疑似黑衣护卫的人,也紧跟着下了高台,剩下的那些手拿着麻袋的人,同样跟上。
无一人在意高台上被烧成黑炭的尸骨,以及满地狼藉的木炭碎屑,更不要提那失去性命的两个人了。
等到神父的身影走远,消失在众人的眼前,高台下围着的镇民们才开始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如同来时的一样,一个一个默契的退散离开,远离了中心的广场。
只余下了曾经敲打着锣鼓的几人,仍然站在高台之下守卫着。
鹿可抬眸深深地看了几眼高台上因为灼烧而扭曲又漆黑的尸骨,垂眸瞥见了自己滑落到斗篷外面的白金色卷发,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开。
逝者已逝,生者,尚且需要为了前路而拼搏。
午时发生的这一场神父主持的酷刑,恰巧给了鹿可行动的时机,也不用担心会有别的顾客上门,她回忆着地图上奶牛场的方向,朝着小镇的东方走去。
一路的街道上,三三两两的,都是观看过刚刚处刑过程的镇民,鹿可学着镇民的模样,小心翼翼地和他们保持着距离,低垂着脑袋,闷着头走路。
十分自然的融入。
脚下是打磨拼凑成的石头路,两侧都是主体由石头搭建的两层楼房,带着木制的窗户和门板。在这小镇的建筑群中,竟没有任何显眼或高层的楼房,细观下来,更是所有的建筑都有些类似,像是出自同一批工匠之手。
难道,颇具权威的神父,也是居住在同样的两层楼房之中?
这是否与他的身份不太相符呢?而且规则里明确说了教堂是有疯小镇最为著名和神圣的地方,那必然在这小镇的建筑群里是突出又明显的,又怎么可能会是和镇民一样的两层楼房?
方向不对?
教堂不在小镇的东边,而地图上标注着的中心圆圈,也只是广场的位置,至于那标注的十字架,是想说——这地方一般都是神父使用的?是教堂或者说神父的地盘?
但除此之外,那张绘制着简易地图的羊皮纸上,再也没有任何有关教堂的标注了,实在是太奇怪了。
那教堂,还会在哪里?
是要他们这些玩家绕着小镇游荡一圈,才能发现教堂的位置?可毫无目的的闲逛,太过于惹眼了。
思考着的鹿可,低垂着眉眼,忽然瞥见了一滩鲜红的印记,鼻翼间似乎闻到了腥咸的味道
血迹?
她克制着自己,没有在一瞬间扭动自己的脖子,只是微微侧了侧脸颊,将双眼的目光落到了那滩疑似血迹的石头路上,脚下的步伐也是一刻都不敢停缓,也没有刻意加速,维持着刚刚的步调,一步一步的靠近。
越是靠近,血腥味愈加浓郁,那滩鲜红的液体,也愈发晃眼和真切。许是因为留下的时间并没有太久,依稀还能看到中间液体的流淌,以及边缘被刻意拖拽留下的一道粗壮的血痕
心底不详的预感愈加强烈。
开局损失三名玩家?
若是没有猜错的话,这滩新鲜的血液和血痕,应该就是在广场中勇于像神父射箭的玩家留下的。 t他最终还是没有能逃得过黑衣人队列的追捕,受了严重的伤,甚至落到了那些人的手里。
实在是血液太过于新鲜,而那些黑斗篷,应该也不至于拖拽着自己的队友前进吧?
血痕一直蔓延了很长的一段距离,最后拐了个弯走向了另一个方位,和鹿可的目的地——背道而驰。
而这一直没有被擦拭的血痕,也像是在刻意引诱着某些人前往救助。但这出血量,当真还能活着吗?
鹿可突然察觉到了此次副本的险峻,除了时不时抛出来的饵以外,每个玩家都需要时刻扮演着自己的身份,不露端倪。这同样也意味着,玩家和玩家之间也都在刻意扮演着,那又如何在包裹严实又数量庞大的镇民里,找到自己的玩家同伴呢?
或许这一个副本,是特意将每一个玩家隔离开来,逼迫他们单兵作战?然后,各个击破。
用心险恶。
想到这一点的鹿可,突然觉得脑壳有点疼痛,但也没有伸手揉揉自己的脑袋,而是仍旧迈着稳定的步伐向前走着,走过了那条血痕消失的巷子,继续向着东方前进。
又过了一会儿,突然闻到了一阵青草的芳香,期间似乎还夹杂着一些牲畜的腥臊味。
抬眼望去,就看到了一间围着削尖的木板围栏的房子,以及敞开的栅栏门,里面是青葱的绿草地,约莫十米远的地方是二层的楼房,和鹿可的家是差不多的大小,但那片广袤的青草地、尽头搭建的茅草棚、以及在青草地上悠闲啃着青草的奶牛,也可以彰显居住在此地的人的身份。
这就到了,奶牛场。
她快步向前走了几步,栅栏门的旁边挂着一块写着“奶牛场”三个字的木牌,底下还手写着一排小字:有事请直接进门敲门。
进门?敲门?
指的是走进这个栅栏门,再去敲房屋的大门吗?
犹豫了几秒,看着有些空旷又安静的奶牛场,鹿可还是大着胆子走了进去。现在她是顾客,上门购买东西进屋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反正钱币都已经带上了,怕什么!
十几米的小路,也只不过走了十几步的,花费了几秒钟的时间,鹿可站到了二层小楼前时,就看到了同样敞开着的木门,以及里面一个身材修长高挺的背影。
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衬衫,和一条卡其色的西装裤,宽大的黑斗篷被随意的摆在了一边的椅子上,背着身似乎在整理着什么东西。
在自己家里就可以随便穿什么了吗?
“咚咚咚。”怀揣着疑虑,鹿可还是屈起了手指,敲击了几下木门的门扉,以作提醒。
背对着大门的男子蓦地转身,斑驳的日光落在他的脸上,像是蒙上了一层浅淡的轻纱,却依然可以看到五官的优越,似是飘在云间的神邸,依稀让鹿可升起了一丝恍惚感,只是接下来的举动,却完全推翻了这一点。
只见他神色慌张的扯过了一旁的黑斗篷和黑色丝巾,手忙脚乱的套在了自己的身上,黑色的丝巾歪歪扭扭的蒙住了半张脸,在脑后打了个结,身上的斗篷也是随意的一披,没有戴上宽大的帽子,露出了他灰白色的碎发,因为紧张的动作在颤巍巍的跳跃。
男子快步走到了鹿可的面前,清冽如山间清泉的嗓音在她耳边回荡:
“您好,有什么事吗?”
第198章
新手玩家?
看着面前男子在紧张装扮后露出的一双潋滟的眸子,夹杂着些许稚嫩,仿佛能看到其中来不及隐藏的天真和无辜。鹿可微微一怔,眼中闪现过些许复杂,也只是弯了弯眉眼,笑着说道:
“您好, 我是面包房的店主,今天早晨的牛奶没有送达, 所以亲自来领取。”声音清甜柔和, 丝毫没有提及之前的惊鸿一瞥,也未对男子露出面容的举动有过激的反应。
“啊?噢,对对对。”男子挠了挠头顶灰白又蓬松的碎发,略有些尴尬的含糊了几句,稍缓了几秒似是想到了借口,才又说道:“今早事情有些多,一时忙忘了,我就这给你拿出来,需要给你送上门吗?”
“不了,我都走了这一遭了,就不麻烦您了。”鹿可客气有礼, 婉言拒绝, 也没有和男子确认身份的意思。
看他也是刚刚从小镇广场回来,经历了那场火刑, 进门的第一件事就脱了裹身上的斗篷, 当真是不怕其他人突然上门。知道穿得严严实实的出门,尚且还有几分脑子,但是后面的举动,若是在场的是其他镇上的居民, 怕是看到的都是破绽,那仅有的一点脑子又给抹平了。
鹿可倒是有些害怕他拖后腿,也担心会间接性的暴露自己的身份,便干脆利落的没有身份相认。而她既然已经出来了,也不急着立即回去,正好可以趁机在小镇上溜达一圈。
“那好吧。”男子潋滟的眸子来回打量了鹿可好几眼,欲言又止,最终泄气的点了点头,起身往里间走去,似是去取新鲜挤出的牛奶了。
房屋的面貌这才完全展现在了鹿可的眼前,窗明几净的屋子,中间是张红木的圆桌,圆桌旁是四张和桌子同色系的靠背椅,除了一张被拉开,其他都是好端端的放在原位,桌子上摆放着一套精致的陶瓷茶具,还有一盒敞开一半的盒饭,隐隐约约还能闻到一股菜香味,好似糖醋酱汁的味道。
原来是准备吃饭吗?
敞亮的屋子里,还有着和鹿可家里同款的木质楼梯,墙角则堆叠着好些个木桶,还有一些散落的割草工具、麻绳之类的。
乏善可陈。
但也令鹿可愈发确定了他玩家的身份,只是还不等她多思考些什么,奶牛场的这个男子已经拎着大半桶的新鲜牛奶走了出来。
二十公分直径的圆形木桶,高度大约有三十公分高,里面盛着的是纯白丝滑入绸缎的牛奶,许是顾及到搬运过程中的晃动,牛奶并没有装的很满,距离桶沿还有一个巴掌的距离。
身穿黑斗篷的男子毫不吃力的拎着这桶牛奶,脚步稳健又快速的走到了鹿可的面前,再次贴心的问道:“这桶牛奶有些沉,不如我帮您拎过去吧。”
清冽的嗓音带着些许的小心翼翼。
“没关系,我可以。”鹿可瞅着那桶牛奶,又将目光落到了男子的脸上,摇了摇头,再次拒绝。手上的动作也没停着,伸进斗篷里摸到了里衣的口袋,不一会儿就掏出了一张纸币,递给了男子,语气平淡的说:“给,这桶牛奶的钱。”
“好,我给您找零。”男子接过了那张面值为一百的纸币,面上没有半点的迟疑,翻找了一下自己斗篷下的口袋,拽出了一大把的零钱纸币,取了三张面值为十的纸币和一张面值为五的纸币,递到了鹿可的面前。
看来每个店主都十分容易知道自己售卖的物品的价格是几何。
“谢谢。”鹿可伸手接过了纸币,道了声谢,随即就从男子的手里拎过了装着牛奶的木桶,转身就要离开。
明媚的阳光落到男子的身上,灰白的碎发染上了淡淡的金色,连那双好看的眼睛,都似闪烁着炫目的光亮,踌躇了一下,还是提醒着说了一句:“明早八点,就麻烦您送下牛奶了。”
诶?八点?
“你”男子脸上浮现了一抹疑惑,刚想多问几句,就看到鹿可拎着牛奶桶,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奶牛场,脚步平缓又扎实,身体也没有晃动的迹象,力气十分扎实。
他凝神看着鹿可离去的背影,眼眸里的稚嫩和天真依然不加掩饰,直到再也看不到一丁半点的影子,周身的情绪,像是扎破的气泡一样,全部消失殆尽。
只剩下了无边蔓延的冷意。
包括那双曾经温暖又潋滟的眸子,此刻也像是簇了冰霜一样,不见半点情绪,随意的将手中的纸币塞回了自己的口袋里,徒留鹿可递给他的那张,在指尖来回的摩挲,似是在感受着她残留的温度和气息。
而这一切,鹿可自然不得而知。
拎着一大桶的新鲜牛奶,虽然鹿可的力气很大,但长时间的拎着,难免感受到手臂间传来的疲惫感,便换一只手继续。她也并没有直接拎着牛奶回面包房,而是绕过了刚刚所在的奶牛场,朝着更东边的位置走去。
奶牛场的位置有些偏t僻,已经很靠小镇的东边,附近的民居也十分稀少,因此她的这番动作,并没有吸引太大的注意力。
走了约莫十几分钟的时间,之前被稀稀落落的民居遮挡了半截的小镇城墙,终于完全呈现在了鹿可的面前。
这是巨大的石块垒砌的城墙,看着有五米左右的高度,而在城墙的上方,还有好几米的铁丝网扎根着,鹿可站在城墙的面前,在感叹巍峨的同时,不由得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
但对于有疯小镇的疑虑,更上了一层。
什么样的小镇,要建造这么高大的城墙,又为什么要在城墙上在扎一层坚硬又细密的铁丝网呢?
为了抵抗战争?不太像,倒更像是防止小镇的居民离开,那规则里所谓的外来者又是怎么进来的?
鹿可想到了规则五和十四,规则五说:有疯小镇是个封闭又安宁的小镇,不欢迎任何外来的人员,同样也不会有居民会离开。规则十四则说:不要抱有幻想,没有人可以离开有疯小镇。
这两条规则看似有些重复,但都提到了不会有居民离开,似乎是极力告知所有的玩家们——不要企图逃离有疯小镇,而第十四条,更像是一条警告和威慑。
种种迹象加在一起,可以表明,有疯小镇确实很难离开,甚至可能是一种困住所有居民的牢笼。为什么会是一座牢笼呢?其中掩藏的秘密,就更加耐人寻味了。
索性,支线任务的要求,也不是让玩家们逃离,而是探秘。
看着眼前高大又封锁的城墙,鹿可思索了一会儿,又沿着这圈城墙走了好一会儿,一路上都没有看到看守的人员,也没有看到可以进出的城门,恍然想起,之前在门后面发现的羊皮纸地图上,也没有任何标注城门的地方。
是被刻意隐藏了?还是根本没有?
又走了十几分钟,始终没有别的发现的鹿可,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发现自己已经耽搁了许久,想到可能上门的顾客,以及规则里硬性规定的营业时间,终究还是放弃了眼前的城墙,选择换一个时间再继续打探,拎着手中的木桶,回忆着地图上面包房的方向,走向了民居更为密集的街道。
她的面包房就在镇子的中央,若镇子是个圆形,直接往中间点走就。就算是方形的,从城墙朝着中央走,也一样可以抵达。
街道两边的民居,大都关着房门,偶尔遇见的一两家店铺,则是敞开着门扉,等待着顾客的光临,但也没有人在门口迎宾或者招揽客人。而街道上,除了拎着牛奶桶的鹿可之外,几乎就没有几个镇民。走好长一段路也才遇到一两个包裹严实的镇民,大都步履匆匆的,闷着头就走,不和任何人打招呼。
虽然这样相同的装扮,根本分不清谁是谁,但镇子里的邻里关系也未免太冷漠了些,而他们对于神父话语的听从,又太狂热了些。
当真奇怪。
不知走了多久,鹿可才远远看到了几座相似的民居,其中一间关闭着的门口上驻足着一个穿着黑斗篷的人,而房门上面的牌匾上,还刻着三个字——面包房。
这是又有顾客上门了?
鹿可敛了敛心神,脚下的步伐又快了几分,手里提着的牛奶桶也因为愈渐加快的步伐开始晃动,荡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涟漪和波澜,但因为装得不是很满,并没有溅到她的身上。
“鹿!你可算回来了!这是干什么去了?”许是看到了快步靠近的身影,纵使是一模一样的黑斗篷,站在门口的黑斗篷突然高举起了手,挥舞着向鹿可打着招呼,声音高亢急切又带着些许埋怨和质问。
“店里牛奶没有了,我去奶牛场买了些。”鹿可没有理会来人的质问,只是语气平和的解释道,顺手将手中的牛奶桶往前递了递,示意来人。
“哎呀!那小子也太不懂事了,还要你亲自前去拿。”穿着黑斗篷的女性又数落了奶牛场的男人几句,才又急切的说:“快些吧,快些吧,馋你家面包好久了,赶快开门。”
将手中的牛奶桶放到了一边,鹿可应了一声好,就从斗篷底下的衣服里掏出了一串钥匙,近乎是不加思考的就选了其中一把,塞进了门上的铜锁里,轻轻一声脆响,门锁就打开了。
在这期间,旁边人的眼神灼热又炽烈。只是终究没有捉到什么把柄,毕竟在出门之前,鹿可就已经识别过大门的钥匙了。
推开大门,又拎着牛奶桶放到了厨房的门边,鹿可才扭身问着进门来的顾客:
“需要些什么面包?”
第199章
“来十个贝果。”
百吉饼?
鹿可略微思考,几乎是没有迟疑的,就前往桌前拿起了托盘和面包夹,来到了摆放着面包的货架前,不经意的扫视了一圈,目光就落到了一款圆形镂空类似甜甜圈的面包上。
女人口中所说的贝果,就是这个。她夹起上面的面包,暗自瞥了一眼下方标注的数字,夹了十个的数量又走回了收银台前,打开了包装的纸袋就往里面塞。
因为数量有些多,一个纸袋装不下,鹿可干脆的就分开装了两个纸袋,手脚麻利的递给了妇人,浅笑着说道:“十个贝果装好了,承蒙惠顾,二十。”
“好嘞,鹿你手脚还是这么麻利。”女人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紧盯着鹿可,目光幽深,半点不见之前摄人的模样,也不见半点笑意,嘴上说着的夸赞的话语,也不带什么诚意。
她从斗篷底下的衣服口袋里取出了纸币,拿了两张面值为十的递给了鹿可,再接过了打包好的面包,转身就朝着门外走去。
没有过多留恋。
平凡的就像是个普通来店的客人。
目睹着女人离开,鹿可只是将收来的纸币随意塞进了存放着钱币的抽屉里,就拎着那桶放在厨房门口的牛奶,走进了厨房,顺手关掉了房门。
厨房还是她上午离开时的样子,那揉了一半的面团依然在砧板之上,旁边敞开着的面粉和酵母,鹿可走上前几步,将牛奶桶放在桌台之上,抓起了案板上的面团,轻嗅了几下,味道已经不太对了,除了面粉的味道,还有一点氧化发酵的酸味,颜色也有些泛黄看来是不太能继续使用了。
便随手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内,想到外面货架上摆得满满的面包,即使卖掉了一些,也能坚持个四五天的时间,似乎没必要立即补充,也就歇了继续做面包的心思。
自进入副本之后,又是应对顾客,又是参与广场的行刑,又是去奶牛场领牛奶,又是探查城墙零零总总的加起来,已经过去了五六个小时,一顿忙碌后的放松,难免会感觉到腹中的饥饿。鹿可也懒得在外面店面内提心吊胆,干脆就在厨房扯下了自己的面巾,从系统背包里取出了一份盒饭,靠着墙壁蹲坐下来,细嚼慢咽。
心里暗自想着,明日定要拿张凳子进来。
至于为什么不吃外面摆放着的面包,以及冰箱里存放的肉类、罐头等等,一则是货架上的面包都是准备售卖的,也是副本提前准备好的,鹿可并不能确定其是否存在问题,也不知道味道如何,二则是光是在副本里奔波寻找线索已经很累了,着实不想自己还得开火做饭。
倒不如积分商城内的盒饭来得安全便利又保鲜了,反正囤的二十多份还没有吃完,也算是清库存了。
安抚完自己叫嚣着的胃部,鹿可将盒饭残余的垃圾也扔进了垃圾桶内,起身拍了拍斗篷上可能沾染到的灰尘,又洗了个手,把黑色的面巾重新系好,才往厨房外走去。
店内并没有再来什么客人,倒是略显漆黑幽暗的二楼,更吸引鹿可的注意,想到就做,她提起脚步就踩踏上了小屋木质楼梯,发出了一阵“咯吱咯吱”的声响,木板似乎有些老旧了。
只是这也没有阻止鹿可上楼的决心。
不过是二十几节的楼梯,不一会儿就登上了面包房的二楼。与宽敞明亮、散发着淡淡奶香气的一楼大堂相比,二楼就显得有些阴暗逼仄了。
四周连一扇透光的玻璃都没有,都是密封的墙壁,借着楼下传来的一点光亮,鹿可勉强可以看清面前的场景。入目的似乎是一个会客厅,摆着一张两三人座的沙发,以及一张椭圆的玻璃茶几。沙发面对着的也不是什么电视机,而是一幅占据了整面墙壁的画,画t上是描绘的像是一座黑色的古堡,古堡后面蔓延的是无边的黑暗,似乎要将整个古堡包裹住了,而一个身穿黑斗篷的人,手持着一根蛇形的拐杖,面对着古堡和黑暗,虔诚的弯下了腰
初见到画面时的鹿可,好似受到了刺激一般,脑中一阵钝痛,眩晕感也随之涌了上来,呼吸都慢了半拍,模模糊糊的呓语似乎从灵魂的深处响起,喋喋不休地,带着蛊惑的意味,像是要扒开她的脑子塞进去。
什么东西?
豆大的汗珠从鹿可的额间滑落,隐没进黑色的丝巾里,身体下意识的握紧了双手,一阵尖锐的疼痛从手心传来,也令鹿可从诡异的状态瞬间清醒。
顾不得喘息,她立即将自己的视线从那副画上挪了开来,才大口大口地喘了几口粗气,迟来的感知到了精神上的疲惫和钝痛。
这画怎么会这么诡异?似乎蕴含着奇奇怪怪的力量,想到刚刚的感受,鹿可只觉得一片混沌,像是蒙上了一层细细密密的薄纱,阻止了她的回想。
又或者是身体下意识的屏蔽措施。
但面包房的主人,经常就端坐在同色系的黑色沙发上,在如此幽暗的环境里,端详着这幅诡异的画吗?或许不止是面包房的主人,想到小镇里大致相似的房屋建筑,鹿可甚至怀疑,是否所有的镇民家里,都藏着这样一幅墙壁大小的画作了。
首先那黑漆漆的建筑尚且不得而知,但上面描绘的黑袍人,手持的拐杖,倒是和今日中午广场上见到的神父手里的拐杖很是相似。
是同一个人吗?
有疯小镇不会也是搞什么传销、 PUA 、洗脑之类的东西吧?逐渐洗去镇民们的独立思考能力,转变成自己手里的工具然后逐渐疯狂?
鹿可忍着心里的恶寒,再度扫视了一圈会客厅的环境,刻意略过了那面墙壁,倒是看到了墙壁处摆放着的木架,上面只是摆放了一些尚未拆封的工具和日用品,没有什么特别的。
走过没有墙壁的会客厅,前面是一道狭窄的走廊,约莫有两三米长,左手墙边和走廊的尽头都有一扇木门。区别是左手边的木门虚掩着,并没有刻意上锁,而尽头的木门则锁的严严实实。
推开了左手边的木门,是一间简单的盥洗室,洗手池、坐便器、和一个占据了半间屋子的木桶,似乎是要自己烧热水洗漱。洗手台上摆着简单的肥皂、毛巾之类的东西,下面的柜子则囤放了一些纸张,旁边还有几个木盆。
同样没有窗户,只是在天花板的上面,做了个排风口,不至于让人在盥洗室内憋气而死。
大致扫了几眼之后,鹿可就拉上了门,走向了尽头的房间。动作熟练的从斗篷底下取出了一串钥匙,排除掉了抽屉的钥匙和面包房大门的钥匙,又排除了最小的一把钥匙,便将剩下的一把径直插进了锁眼里。
完美契合。
几乎不需要用力,轻轻一扭,鹿可就打开了面前的木门,更加昏暗逼仄的环境,就连楼梯口洒过来的那点光亮,都不足以看清面前房间的景象了。
房间里应该有电灯的吧?
但害怕摸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鹿可干脆就将系统背包里的手电筒取了出来,刺目的白光一下子驱散了房间内的黑暗。
同样十分简单的房间,一米二的单人木床,上面是纯黑色的床单被套,旁边的床头柜上,摆着一盏台灯,,而在另一边靠墙是两米左右的衣柜,刚刚好和单人床齐平,而在单人床的正对面,是一张梳妆台,和一张圆凳,梳妆台上摆放着木梳、香膏、唇脂之类的物品。
令人讶异的事,梳妆台的镜子正对着单人床。按照风水之类的说法,镜子——是不能正对着床的。
鹿可没急着挪动梳妆台的位置,而是往前走了几步,径直打开了衣柜,衣柜里只有黑白两色的衣服,白色的是穿在里面的长裙,黑色的是裹在外面的斗篷,至于底下的抽屉里,则是放着一些比较私人的衣物了。
没什么发现。她索性就举着手电筒在房间内又扫了几圈,恰巧注意到了房门口的墙壁处坠着的线,似乎拖拽着沿向天花板上的灯盏,刚想走上前去试着拉一下。
就听到了楼底下传来的呼喊声。
“鹿!在吗?鹿,在不在?”声音似乎还有些急切,一直在焦急得呼喊着。
又有顾客来了。
无法,鹿可只好暂时放下了继续探查房间的想法,快步走出了房间,关上了房门,又刻意避开了会客厅墙壁上的画,三步并做两步的走下了楼梯。
“来了来了。”嘴上也不忘应和着来人的问话,询问了想要什么面包,打包,收款,一系列的忙完了。
紧接着又来了几个顾客,一时间让鹿可陷入了繁忙之中,也庆幸她对于面包的了解,倒没有闹出什么乱子,综合下来,一天的收入,倒是将牛奶的钱赚了回来,还有盈余。
直到阳光渐渐收敛,天边泛起了一抹墨色,鹿可看了一下手表上的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五点整,想到了规则上所说的营业时间,干脆就将敞开的大门关上了,做出了闭店的意思。
只是她也没有急着上楼,透过楼下的玻璃,看着街道外越来越稀少的人影,以及越来越暗的夜色,干脆趁着没人,偷溜出了面包房,上了锁,就奔着城墙的位置走去。
步伐轻快,在逐渐深沉的夜色里,宛如灵巧的小猫,左闪右避的绕到了城墙处,又顺着自己下午走到的位置,继续沿着城墙走动。直到再次经过奶牛场的位置,鹿可才确信了——
有疯小镇并没有出入的城门。
第200章
一座封闭的牢笼。
是主动被囚禁还是别无选择的被迫囚禁?
不得而知。
夜色渐浓,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鹿可回忆着自己面包房所在的位置,尽量避开了宽阔一点的街道,在墨色里猫着身子,轻手轻脚的往回走。冷风呼啸着,带来了些许灰烬的味道,似乎是从中午燃尽的那两具焦骨处顺着风而来。黑夜里骤然降低的温度,令她不自觉的裹紧了自己的斗篷。
就在距离面包房三四米的距离时, 隔壁的几家房屋内, 不约而同的出现了些许动静。纵使夜色很好的掩盖了自己的身影,鹿可还是泛起了一丝焦躁, 害怕被发现,便快速的闪身推门,躲进了自己的面包房。
下意识的落了锁。
规则四说:天黑之前, 请锁好门窗,无论听到任何动静都不要离开你的住所。夜晚向来会欺骗你的感官。
早在鹿可趁夜色未深的时候,就检查过了一楼的所有门窗,全都锁上了,仅剩出门时未落锁的大门,此时此刻也已经上了锁。
这第四条规则,她虽然不尽信,但为了避免出现什么差错,还是照做了。可这最后的一句话,细细想来,倒更像是遮遮掩掩的话语。
夜晚,究竟会发生什么呢?
鹿可没有开灯,也没有走上没有窗户的二楼,而是踮着脚尖走到了一楼的窗户边,将自己的身体藏匿在墙壁后,目光却落到了外面的街道上。
那些虽然轻却在寂静里的黑夜里不容忽视的声音,是镇中的居民们发出的吗?她看了下手表上的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五十三分了,在这本该睡眠的时间里,他们究竟想要干些什么?
思考着再度望向窗外时,鹿可只看到了三三两两从房屋中走出的身影,身上似乎并没有披着斗篷,可以看到高矮胖瘦的不同,但因为浓郁的夜色,她只可以看到大概的身形,根本看不到脸。
似乎是和中午时敲锣打鼓后的场景一样,他们走出了房屋,隔着些距离,却集体向着镇子中央走去,看着像是要去广场。
宛如幽灵一般,一个一个,迈着脚步,没有发出任何交谈的声音,也没有打开任何的照明设备,就闷着头往前走。
中邪了?
不不不,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范围的中邪呢?而且是在特定的时间点,朝着特点的地方前进。即便是一场大型的足以催眠整个小镇镇民的催眠,也无法做到这样。
至少鹿可他们这些玩家,此刻是清醒的。
而这些同一时间从房屋里走出的镇民,是主动的离开,看上去倒像是神志清醒的样子,但相似的浑浑噩噩的步伐,又像是被人为操控的。
是因为什么?墙壁上的那副绘画?还是因为神父长久以来的威压和洗脑? t
鹿可并不清楚,却还是悄悄的在窗边换了个位置,目光看向了那些镇民们渐行渐远的背影,以及完全隐没在黑暗里的,只看得到大致轮廓的建筑。
她所在的面包房虽然是靠近小镇中心的位置,但还是距离中心的广场,大概有两三条街道的距离,因此还有不少的房屋建筑挡着,并不能看到广场上发生了什么。
若是二楼的房间有几扇窗户可以居高观察就好了,可惜,二楼都是结结实实的墙壁,根本一点都不给鹿可偷窥的机会。
也就只能躲在一楼的窗户边暗戳戳的观察了,也庆幸她回来的时间有些凑巧,差一点就要撞上出行的大部队了,那时候还不知道是怎样的糟糕状况。
总不至于第一天就面临镇民们的围攻吧?又或者是装作他们的样子,将身上的黑斗篷什么的脱掉,混进镇民的队伍里。
但鹿可下意识的就排除了这一想法,她总觉得,吸引着镇民们前去的地方不像是个好地方。再加上下午看到的墙上的那一幅画,心里对于神父以及至今未曾发现的教堂,升起了几分忌惮。
越来越多的镇民从上了锁的房屋内出来,又向着同一个方向前进,比之白天看到的那三瓜两枣的行人,不知道多了多少倍。
手表的指针也在悄悄的转动,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鹿可目光灼灼的盯着镇民们背影消失的地方,突然就听到了几声浑厚的钟响。
“咚——咚——咚——”
一声又一声厚重沉闷的响声,自小镇的中心传来,像是什么笨重的重物敲击发出的声响,足足响动了十二下。
似乎寓意着午夜十二点的钟响。
紧接着,在鹿可的眼中,不远处的镇中心广场处,突兀的燃起了熊熊的烈火,铺天盖地、张牙舞爪、肆意绽放,熊熊的火焰几乎是要将整个小镇的广场吞没,或者燃烧殆尽。
鹿可的瞳孔一阵骤缩,身体下意识的就要往后退去,甚至想要快速的逃离这个小镇。眼前如此炽热燃烧的火焰,已经扩展得比小镇上的房屋都高耸了好几米,只需要须臾的时间,就足以蔓延到面包房所在街道的房屋,而烧到面包房,也不过是多几分钟的时间罢了。
火势向来凶猛。
但她也清楚的明白,此时此刻的小镇上根本就没有出逃的路线,甚至连可供人进出的城门都没有,又谈何逃离呢?
难道他们就要被这熊熊的火焰烧死在小镇里吗?
心里难免浮现几丝焦躁和慌张,只不过片刻的时间,鹿可心里的焦躁就完全被抚平了。
是她过于着相了。
在距离广场如此近的街道上,她都没有感受到熊熊烈火带来的滚滚热浪,也没有看到火焰落到周边的房屋之上,以及火舌舔舐房屋
所有的火焰都被禁锢在广场的中央,并没有往外界蔓延一寸。
也对,若是午夜燃烧的火焰可以将整个镇子都烧毁,那么他们这些玩家,都将和镇上的居民们一样,在火灾中死亡。
副本的规则不可能不作提醒,也不会简简单单的说一句:夜晚向来会欺骗人的感官。
欺骗,感官。
或许意味着她此时此刻看到的火焰是虚假的?是幻觉?而前仆后继前往虚幻的火焰处的镇民们,又是因为什么呢?为什么要选择在午夜十二点时,摸黑前往,并且不穿戴白日里的斗篷
午夜之前出门的镇民们,已经全部前往了中央的广场,此时的街道上,再度空无一人,只剩下被火光驱散后的残余黑暗。
不需要避讳人的鹿可,从遮掩着她身形的墙壁处走出,光明正大的站在了上锁的窗户前,透过光滑的玻璃,可以看到房屋的缝隙间漏出的火焰,也可以看到高出房顶处晃悠的巨大火苗,几乎盖住了大半个夜空。
漆黑透亮的眸子里,缩小版的火苗在同频率的闪烁。
橙红的火苗逐渐变得火红、鲜红、深红,黝黑的天际以及黑夜下的房屋上,都染上了一层诡异的深红,像是漫天铺洒的腥红血液,透露着难以明说的不详。
比墨色更深沉的黑色,自火光之下慢慢伸展,又蒙着一层虚幻、透明、模糊的热气,像极了半空中的海市蜃楼。
鹿可瞪大了眼睛,连眨都不敢眨一下,死死地盯着半空中突然蔓延开来的墨色,又眼睁睁的看着那抹墨色拉长、拉宽,渐渐地揉搓成了一座古堡的模样。
和会客厅墙壁上的那幅画,如出一辙。
静谧又幽深的夜空中,燃烧着腥红的火焰,而在腥红的火焰中,又呈现出了一座黑色的古堡,黑红黑的色彩里,是难以描述的震撼。
即便黑色的古堡上蒙着一层虚幻缥缈的雾气,鹿可揉了揉眼睛,反复闭眼睁眼,依旧可以看到在火光里浮现的黑色古堡,似乎完全不受火焰的困扰,兀自真实。
她的脑海中突然回想起了中午神父说的那句话:“火焰赐予他们新生。”所谓的新生就是这样吗?在燃烧的火焰里出现的古堡,应该就是规则里说的——教堂。
在广场上处以火刑,被燃烧殆尽的尸骨,将在午夜时分燃起的火光中的黑色古堡或者说教堂内——复生,转而变成有疯小镇的一员,永远的生活和困在这个小镇里。
当然,这只是鹿可的一个猜测,真相或许并不是这样。但也不妨碍她确定,小镇的镇民们,在午夜时分出门,为的就是去往广场火焰里出现的那座教堂。
小镇的规则里说过,教堂是有疯小镇最为著名和神圣的地方,欢迎每一位居民前去祷告。
如果教堂只能在午夜时分,在广场上燃烧着的火焰中出现,那需要去教堂祷告的镇民们,也就只能在午夜时分提前出门,提前做好一切准备。
可这也为鹿可的行动增添了几分烦恼,在这么庞大基数的人群里,她该如何不动声色的混进去并探查一番教堂呢?
并且这在火焰中存在的教堂,真的是真实存在的吗?会不会只是海市蜃楼?冒然前去,只会沦为神父手下的傀儡?
分明白日里的小镇上,未曾出现任何类似古堡或者教堂之类的建筑,而神父在举行完火刑后,也是离开了广场,顺着在了小镇的街道行走,然后消失他们这些人白日里又是去往了什么地方?
另外,规则里额外提到的格恩医生,又是个什么情况?
巨大的谜团几乎完全笼罩了鹿可的脑子,纷繁错乱,令她一时间完全理不清,只觉得迷雾重重,甚是难办。
火焰中出现的城堡并没有出现太久的时间,鹿可分神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约莫过了十分钟左右,黑色的古堡就完全消失在了火光里,而广场上燃烧着的火焰,也因为古堡的消失,顷刻间熄灭。
时间加起来也不过只过去了二十几分钟。
在火光消失的瞬间,前往广场上的镇民们,也零零散散的走了回来,鹿可立刻掩藏了自己的身形,看着镇民们一一回到了自己的家中,才迈着步子上了面包房的二楼,回到了卧室。
拉了拉卧室吊灯的拉绳,开了灯,她坐在单人床的床沿,脱下了身上的黑色斗篷以及缠绕在面颊上的黑色丝巾,余光无意间看到了正对着床的梳妆镜——
心跳骤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