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在尖叫声中清醒。
鹿可尚且有一丝理智留存时,身旁的秦筝已经在尖叫中醒来。
此时房门敞开,外面天光大亮。
秦筝这时露出了一抹急切之色,掀开被子,拉起鹿可就往发生尖叫的屋子跑过去,韩清越和程卓刚好出门跟在了身后。
只是几步就跑到了余一舟和陆江的门前, 眼前一幕让人瞳孔骤缩!
鹿可被拉扯得晃晃荡荡的脑子在看到屋里的一幕时,也终于完全清醒过来!
余一舟正躺在木床之上,脸色惨白,气息全无,身体僵直,脖子就保持着鹿可在梦里看到的一样,被大力完全扼断,整个脖颈松松垮垮的,脑袋整个歪斜着,靠在肩膀上…
和她在梦里所看到的完全一样…
难道那并不是梦境?
可是,新娘又为什么会选择他?
而陆江,此刻正躺倒在地上,脊背撞倒了屋里的木桌,茶壶茶杯碎裂一地,连烛台也摔在了身侧,双手在背后支撑着身体,凌乱的头发胡须看不清表情,只见他整个身体在细微的颤抖,胳膊上更是青筋毕露…
显然,刚刚那一声惊惧的尖叫声就是他发出的!
“这是怎么回事?”秦筝率先发出提问,怎么好端端的人,一个晚上就没了。
她目光也扫过了地上的烛台, 上面的蜡烛已然燃尽,与蜡烛并无关系。
听到她问话的陆江毫无反应,整个人似乎被吓掉了魂一般,只记得身体本能的反应颤抖。
“陆江?”紧随其后的韩清越也看到了这一场景,也看到了秦筝问话时陆江的反应,作为曾经的室友,他上前拍了拍陆江的肩膀,又搀扶着陆江从地上站起来。
语气和缓,甚至带着点安抚的意味:“清醒过来,逃避可不能改变你在副本里的处境。”
陆江身体的颤抖停止了颤动,他整个人像是僵住了一般,随后干涩着嗓子,嘶哑着嗓音,语气颤抖的说道:“我…我不知道,我一醒…醒来就是这…这t样,我…我跟一个死…死人睡…睡了一晚!”
话语的最后,带了丝丝缕缕的哭腔…
房门是敞开着的,窗户是紧闭着的,也没有红色的丝带,表面上看,和昨天一样没有差别,但是…人却是实实在在的死了…
在那个不知道是梦境还是空间转移的地方,鹿可看着她房间里的嫁衣女鬼,擒着余一舟的脖子,一点一点、飞快的朝她迫近!
可是,嫁衣女鬼,不是在她和秦筝的房间吗?
思及此,鹿可突然挣脱开了秦筝,撒腿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嘴里喊着:“秦筝姐,我回去确认点事情!”
一开始有些不解的秦筝,也联想到了昨天下午看到的红衣虚影,整个祠堂,所看见的人形态似乎只有那个虚影?
因此,也跟着快步走回了她们的房间。
鹿可回到房间里时,才惊觉了里面的变化。刚刚她并不清醒,也没有关注屋子里的变化,而秦筝也急着出门,匆匆就拉着她往外跑,应该也没有看到。
房间里的陈设有了非常明显的变化。
糊着油纸布的窗户,大剌剌地拉开了一个缝,原本挂在房间中间横梁上的红色丝带,此刻已经断成了两截,飘落在了地上,沾满了灰尘和蜡渍…至于地面,除了灰尘,以及两人这两天的脚印,还有…像梅花状的小巧的印子…
大门和昨天一样是敞开的,因此并没有太关注于其他环境。
而且这些变化也很细微。
她,逃出这房间了?
联想到晚上的异状,以及看到的嫁衣女鬼悬挂在红色丝带上的虚影,如果说,红色丝带是禁锢嫁衣女鬼的道具,此刻它的断裂,就证明了红衣女鬼已经逃脱它的限制,可以肆无忌惮的在祠堂里游荡…
而那一朵朵梅花状的脚印,真的很像是第一夜围攻她们的眼睛绿油油的生物,鹿可看见的,形似猫,或者就是黑猫的脚印。
黑猫撬开了窗户,拯救了女鬼?
“这…丝带…”秦筝回来时也看到了打开的窗户,以及散落的丝带,她的第一反应也是落到了这丝带上。
“秦筝姐,她自由了。”鹿可如是说道。
自由?秦筝愣住了一秒,瞬间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那个穿着一身红色嫁衣,在白天显现虚影,晚上不断哼唱甚至觊觎她们的女鬼自由了?
“是…她干的?”秦筝很不愿意说出这句话,但还是艰难的说出了口。
“十有八九。”鹿可心里已经有了百分之七八十的肯定,甚至更多。但害怕秦筝不相信,还是停顿了下,用较为柔和的语气诉说了昨晚的见闻:“昨天屋里有动静,看样子是外面的东西进了房,并且将禁锢她的丝带划断,之后我听见有人在我耳边唱歌,是那首熟悉的歌谣,但极为清晰,之后——我就陷入了一个不知道是梦境还是现实的地方。
那是一条长长的没有尽头的长廊,每一盏烛火对应着一个房间,烛火与烛火之间是黑暗,不管我怎么往前走,都是在原地踏步。接着,有个人开始大笑,再然后烛火熄灭。
我就看见那个穿着嫁衣的女鬼擒着余一舟的脖子,将他举在半空中。他当时的样子,就和现在一摸一样。 ”
字字恳切真诚,连带着刚刚赶来的韩清越、程卓和陆江等人也听了个清楚。
“穿着嫁衣的女鬼?”韩清越一时间的优雅都有零点几秒的崩裂,在鹿可说完之后,忍不住开口问询。
穿着嫁衣的女鬼杀了余一舟?为什么会选择杀了余一舟?
现在的祠堂,是否还安全呢?
“是。”鹿可没有否认,并且接着说道:“我怀疑她已经可以随意出入祠堂了,这条断裂的丝带就是最好的证明。”
“祠堂…也不安全了吗?”陆江颓然的斜靠在程卓的身上,闻言,整个人似乎更消极了一些。
“等一下,我们去大堂看看如何?”韩清越突然提议道。
其实很没有理由,为什么身处在房间里的鹿可和秦筝并没有出事,反而是隔壁的余一舟出了事呢?而且,同屋的只有鹿可做了梦,类似于预知或者现场亲临?
但没有理由啊?怎么会突然出这个变故,是不是还有哪里出了问题!韩清越第一时间想到了祠堂的大堂,昨天流着血泪的灵位!
听闻此言,大家也想到了昨夜灵位流血泪的事情,纷纷赞同。
五人径直走往了祠堂的大堂。
大堂里一片黝黑,犹如沉默的巨兽,张开了大口,等待着他们的进入。
一时间都有些踌躇。
鹿可想了想,取出了系统背包里的手电筒,站在门前用灯光扫视了里面的情形。
灯光晃过了最里面的灵位,似乎已经恢复了正常,再扫过其他地方,也没有什么异常。但当它从墙壁上划过时,众人发现了墙壁上未燃烧殆尽的蜡烛,或者说几乎完整无缺的蜡烛…
“好了,各自收拾收拾,先离开这吧。祠堂,或许真的已经不安全了。”秦筝看着这一幕幕,终于提出了这个建议。
并没有人反驳。
沉默的往回走,为前路所担忧。民居也并不安全,祠堂也不安全,玩家们该何去何从呢?
“一会去看看山泉水,如何?”在沉默的这一会儿,鹿可突然说起了山泉水,随后又解释道:“村子里的很多地方已经看过了,大致都一样,只有村子后面还什么都不了解。”
“行啊。”秦筝淡淡的回应道。
“既然如此,我陪你们去吧,我和程卓记得去泉水的路。程卓和陆江就在村子里转悠转悠。”韩清越提议和她们一起去。
其他人也同意了这个提议,毕竟两个女孩不安全,陆江虽然吓破了胆,但好歹也是个男人。程卓只打算带他找一个安全的地点歇一会儿,并不打算送上村民的大门。
随后,五人纷纷回房间收拾了东西,把昨天分配的包子揣在了身上,登山包什么的背上。至于昨天剩余的蔬菜,还是留在了祠堂,毕竟外面也没有地方给他们煮菜吃,而食堂白天,或许还是个安全的时间,完全可以再回来煮了菜就赶紧离开。
陆江离开时,还给躺在床上的余一舟,盖上了被子,从头盖到脚,希望他能安息。
鹿可、秦筝和韩清越就踏上了前往泉水的路。因为余一舟的事、去往大堂以及收拾行李等,耽搁了些时间。此时已经是正午时分,路上并没有看到什么村民。
他们一路顺畅的走到了泉水边。
泉水在村子后面四五十米远的地方,一路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其中夹杂了不少果树,有苹果、李子等,大多是硕果累累,也少有人采拾。
只是他们行色匆匆,并没有采摘。
至于泉水,说是一汪也不尽然,足足有二三十米的直径,而且泉水很蓝,水面上也没有丝毫杂质,像一汪明贵的蓝宝石,镶嵌在这一片山里。
周围也并没有村民在守护泉水,说是需要村长的允许,但此刻就算他们打了水,似乎也没有人会知道。
泉水静谧幽蓝,而昨天陈阿嫂拎的一桶山泉水却是透明的。
鹿可思考间,半蹲在了山泉水旁边,双手捧起了一捧泉水,落在手掌里,无色而透明,凑到鼻尖闻一闻,还带着股隐秘的幽香。
不愧是小山村的特色。
见她这番动作,秦筝和韩清越也跟着相继蹲了下来,用手捧了一捧泉水观察。
这时,在鹿可的身后,一个黑色的身影悄然靠近!
只见它在几米远的地方纵身一跃,小小的身躯,如同炮弹一样狠狠的砸向了鹿可!
“扑通——”一声,鹿可整个人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冲击,一头栽倒进了这一汪泉水之中!
第62章
冰冷!刺骨!
冷冽的泉水包裹住了鹿可的全身, 透过衣服的袖口、衣领,往身体里面倾灌,触及到身体里面的皮肤,寒凉刺骨!
在入水的一瞬间,鹿可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避免泉水浸入眼睛,但倾灌进入的泉水,身体仿佛像是绑了石头一般,整个人在不停的被裹挟着下沉。
她不会游泳!
鹿可试着挥舞着双手,拨开身侧一茬又一茬的水流,却徒劳无功。整个人下沉的速度更快了。
这不对劲,如果是普通的水流,即便是掉入水中,但在挣扎的过程中,总会有浮上水面得到喘息的时候,又怎么会一直往下沉呢?
秦筝和韩清越正在观察手中的泉水,就见鹿可像栽了一个跟头一样,突然栽入了水中,然后看到了一个黑色的团子样的身影火速的逃离了现场!
秦筝下意识的伸t手想要抓住鹿可,抓了一个空。随即就想要跳入泉水里,只是在准备跳跃时,被身旁的韩清越一把拽住了!
秦筝条件反射性的转身,挥手就是一个巴掌甩到了韩清越的脸上,留下了鲜红的手指印,她愤怒的大喊道:“你在干什么?放手!”脸上也完全是不可置信,在这种时候,韩清越竟然阻止她救人?
韩清越没有松开拽住她的手, 也没有管脸上的疼痛,极力劝阻:“你冷静一点,这泉水不对劲!鹿可她,从掉下去的那刻起,就没有起伏过!”
闻言,秦筝的身体僵住了,她木然的转过身子,看向水面——自鹿可掉进去溅起的水花和涟漪外,此刻水面已经完全恢复了平静,连水底喘息的气泡都不曾见到,只余下,微风吹过的波光粼粼。
平静的,仿佛从未有人坠入。
“秦筝,虽然这很令人心痛,但——我们不能再多失去一个伙伴了!”语气沉重,但又不失理智。韩清越在极短的时间内观察到了一切,也阻止了队友自寻死路的行为。
眼泪瞬间从脸颊滑落,秦筝那双惑人的桃花眼,此刻眼中蓄满了泪水。她也可耻的发现,在面临死亡时,她也不敢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取另一个人极其细微的生的可能
她也有想要见到的家人,也有想要通关的愿望,也必须得珍惜自己的性命即使会游泳,也依然——无能为力因此眼泪,愈发滚烫灼热
美人落泪,也是一幅极为美丽的画,只是此刻,却无人欣赏。韩清越虽然不忍,但还是担心着刚刚那突然跳出的黑色身影,提防它出来捣乱。同时也觉得山泉水这里并不安全,不关有那小只的黑影,还有村民突然的造访,只好拉着秦筝离开了这一汪泉水。
而另一边。
鹿可在冰冷的泉水里,浑身发冷,泉水灌入了她的耳朵和鼻子,胸腔内的空气也几乎消耗殆尽,窒息感也紧紧包裹着她。忍不住张开嘴想要急促的呼吸,泉水直接呛入了她的嘴里,吐出了一连串的泡泡。
泡泡在即将冒上水面时就骤然消失不见。
入口的泉水一点都不甘甜,满是苦涩和腥咸,只是隐隐约约,依旧透着股奇异的香味。
突然,水底的下方似乎有一只手拽住了鹿可下沉的脚腕,拉着她继续往水底沉去。
强烈的窒息感,加之脚腕上突然多出的一只手,仿佛被死亡凝视着。鹿可在挣扎中睁开了眼睛。水流在一瞬间冲击着她的眼睛,她也没有闭上,反而开始拼了命的挣扎,眼睛也在水流冲击的夹缝中朝着身下望去。
这一眼,窒息感愈发加重!
苦涩腥咸的泉水不断地呛进鹿可的耳朵、鼻腔、嘴巴里,肺部也开始急促的发疼,在看清了底下的画面后,剧烈的恐慌也涌上了她的心房,甚至感觉无望
还有那只抓住了她的脚腕的惨白枯槁的手——
全部都是尸体——
她是她们选中的陪葬品?还是替死鬼?
这一刹那,鹿可想到了很多,最终在丧失了所有空气,即将溺死的瞬间,彻底晕了过去!
这时,泉水里突然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逆着光而来。
他仿佛是自由的鱼,在这没有丝毫浮力的泉水里,自在的游动。也似乎并不需要呼气,没有任何潜水设备便能自在的潜入水中。
从远处的泉水里游到了鹿可的面前,轻松就将抓住鹿可脚腕的手拿开,然后环抱起她的腰肢,带着濒死陷入昏迷的她浮出了水面。
人在濒临死亡的时候,是不是会回顾自己的一生?
各种光怪陆离的记忆碎片在鹿可的脑子里回荡,过去的一幕幕像是坏掉了的老相片,模糊又不清,但又透着好似在哪里见过的熟悉感。
只是还没等她回顾完自己的一生,画面骤然切断,鹿可突然从昏迷中醒来,睁开了惺忪的甚至有些火辣辣疼痛的双眼,看着头顶老旧的木头横梁以及木材拼凑的屋顶,才恍然有了几分尚且活着的认知。
而此时,胸腔内火辣辣的疼痛感,让这一切变得更为真实。
她,还活着?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鹿可睁着红肿疼痛的眼睛,观察起了周围的一切。她此刻正躺在一张木板床上,硬实的木板硌得她脊背发疼。身上的衣物也没有更换,黏腻腻的,并不舒服。却盖了一床薄薄的毛毯,为她提供了些许温度。
房间是一个十平米见方的木屋,通体都是木头建成,木制的屋顶,木制的房门,木制的墙壁,还有木制的床以及桌椅。桌子上摆了几个捏得有些歪歪扭扭的杯碗,还有一盏已经燃尽的烛台,烛台上满是溶解后又凝固的蜡渍。
墙壁上钉了几颗钉子,悬挂着一件黑色的疑似斗篷的衣物,还有一把猎弓,一只箭筒,箭筒里还插着几支木制的羽箭,箭尾是彩雀的羽毛,颜色杂乱纷繁。角落里倚墙还摆着几把柴刀和菜刀。
这似乎是猎户的房子?
那个规则中说不存在,但又提示小心应对的猎户。她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猎户救了沉进泉水底部的她?但是为什么会救她呢?
鹿可现在想想在水里看到的那一幕,身体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虽然只是匆匆一眼,随后就昏迷了过去。她还是看到了那满眼的尸体,随着水流不断飘荡的长发。
底下不知沉没了多少人的尸体,并且被泉水泡得浮肿发白,身上的粗布衣裳也被水流腐蚀得破烂不堪。尸体大多蓄着长发,长发随着水流的波动不断地晃动,晃动间,露出了遮挡的肌肤,上面遍布着各种各样的伤痕,烧伤、烫伤、刀伤等等应有尽有
而那些尸体大都面目狰狞,残留着被溺死前的恐惧
只是为何都是女子的尸体,又为什么身上还有各种各样的伤痕,又为什么都会被沉进水里
当时的鹿可满是窒息的痛苦,以及看到这幅画面的震惊与恐惧,完全来不及想其他就昏迷了,如今清醒过来时,脑子里突然闪现了一个词——沉塘。
古时的女子,视贞洁如性命,但凡女子不守妇道,族里的长辈就会动用私刑,将女子绑上绳索和石头,再关进竹笼里,丢进水里,淹死!
但似乎又有些说不通,比如那些伤痕,以及尸体并没有捆绑的麻绳,水底也没有竹笼存在。
鹿可只是粗略的想了想,便暂停了思考。当务之急,是从这个不知是友是敌的猎户的房子里出去。她缓慢呼吸了几息,感觉胸腔里的疼痛减缓了一下,才伸手掀开了身上的毛毯,右手支撑起身躯,挣扎着从木板床上爬了起来。
当脚踩踏到地面时,仍有几分晕悸的感觉,鹿可忙伸手撑在了墙壁上,借力缓和。晕眩感消失,鹿可看到,她之前穿的已经浸水鞋,就被放在床边,尽管仍然有些湿漉漉,但还是没得选择穿上了它。
总不能赤着脚,走在乡野满是泥土和石子的小路以及林子里。
往前走,推开房门,和煦的阳光洒落在鹿可的身上,却没有丝毫温暖的感觉,林间的微风吹来,她甚至打了个寒颤。
但是看着阳光,鹿可才更真实的感觉自己还活着!
鹿可抬头看完太阳,目光落到了周围的景色,一一扫视,才蓦然看到了斜倚靠着墙壁的黑色身影。
他穿着一件和村长奶奶一样的黑色斗篷,兜帽盖在了头上,一块黑布遮住了下半张脸,只露出清俊的眉眼,只是眼神冰冷,并没有丝毫温情可言。
冷冷地注视着走出门的鹿可,语气不带一丝波澜的说道:“醒了?离开吧。”说完,也不等鹿可回应,就进屋拿起了墙角边的柴刀,径直往林子的深处走去。
鹿可一时噤声,一句话还没说,就只看得到男子的背影消失在郁郁葱葱的树林里。
男的?这村子里除了玩家之外竟然还有男人?
甚至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救她就走了对了,之前一起的秦筝和韩清越又去哪里了?
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恢复,鹿可也不想一个人再待在这里,捡起被扔在门外面的背包,将里面的水倒出,大多数的东西都被水泡坏了,笔记本也是,纸张已经烂的不成样了相机也进了水只能挑了些勉强能用的,背上包,往村落走去。
她要去寻找一下自己的同伴。
有太多疑问未曾解开,还有些问题需要见证者的解答。
猎户朝着山上的路行走,鹿可朝着山下的村落前进,两人也算得上是一种背道而驰。行走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鹿可才来到村落的附近。
只是她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t!
荒凉的村落里杂草横生,高大的树木上悬挂着干瘪的尸体!
和之前相机里所见所拍一模一样!
第63章
是她的眼睛出现了问题?
还是这个村庄一下子变成了最真实的模样?
这一切的变化又是因为什么?鹿可不明白前后之间为什么会产生如此巨大的差异,并且只是这么小半天的功夫…
唯一的不同,就是她今天落入了水里,呛到了几口苦涩腥咸的山泉水!
又或者是因为她濒死的缘故?
猜测的种子在心里生根发芽,鹿可怀抱着各种猜想踏进了小山村…
随着她一步一步的靠近,明媚和煦的阳光逐渐被浓重的灰雾所吞噬,整个小山村是灰蒙蒙的一片,周围郁郁葱葱的林木也淹没在灰雾之中,形成了模糊的黑色影子,徒留她身后的树林,依旧苍翠。
入眼的是萧条、枯败的树木和荒草,已及被雨雪风霜侵蚀后更加残破、荒凉的院墙。院墙上还有着交相印错的血痕,还有星星点点连成片的血迹。院墙中树上悬挂着的干瘪尸体,也像是遭受过严重的虐待,受尽凌辱之后才挂在了树上。经过岁月的侵蚀,干瘪瘦削的如同干尸…村落里并不像有活人的样子,了无人烟…死寂又荒芜…
鹿可行走在这荒凉的村落中,仿佛天地中仅余她一人。
但紧接着她便意识到这是错觉。
“哟,这不是咱们村的贵客嘛!怎得一个人在这?”
一道莫名的女声突然在她耳边响起,鹿可循声望去, 看见来人时, 瞳孔皱缩!
她一瘸一拐的向着鹿可走进,穿着破破烂烂的粗布衣服,身上满是青青紫紫的伤痕,有的已经结疤,有的还在流着鲜血…
一头毛糙的头发像是很久没有打理过,干枯分叉,如同鸡窝一般…
走近些才看清了她的脸, 脸上是纵横交错的疤痕,有的皮肉外翻,露出粉嫩的血肉,完全破坏了原本清秀白皙的脸蛋…
且她整个人都非常的瘦削,干瘪,肤色也十分苍白,像是被关在黑暗的环境中,久久未曾见过阳光…
如此凄惨的模样,看不出一点活人的迹象,鹿可也完全分不清来的究竟是何人。
只能尴尬的笑了笑,脑子飞快的旋转,找个借口糊弄过去:“正巧天气尚可,就出来看看小山村的风景,顺便观察观察村里的房子建筑,看着都好似有很长年代了,非常有考研价值。”
嘴上说的冠冕堂皇,实际就是一顿瞎编,鹿可给自己树立了个醉心调研、努力工作的形象。
“嗬嗬嗬…这大城市里来的就是不一样,说得头头是道的。”女子娇笑了几声,声音并不似之前的甜美,反而干瘪、嘶哑,如同漏风的破锣鼓,难听极了。
笑容扯动了脸上的皮肉,狰狞的伤疤一颤一颤的,异常可怖!
鹿可眼神轻微晃动,却还是竭力的维持着脸上的笑容,笑着说道:“哪里的话,也只是多会了些皮毛而已。”
“嗬嗬嗬…嘴巴也还是甜得很,只是看你这一身…是去哪里了?”女子又笑了几声,目光扫过了鹿可的全身,看着她有些皱巴巴的衣裳,好似浸湿过后干了一般,有些疑惑的问出口,浑浊的眼珠子也透露了几分凶狠之色。
说话间,身体也逐渐靠近,她歪垂着脑袋凑到了鹿可的肩膀上,鼻翼一阵动荡,似乎在分辨着她身上的味道。
鹿可的身体一瞬间僵住,面对女子的靠近也不敢后退,只能任由她闻着身上的味道。
小山村只有一处山泉水,除此之外就是一些古井,好端端的怎么会掉进井里,即便是掉进井里也不好爬出来吧,所以大概率是坠入了山泉水里。
若是被她们发现了鹿可掉进过山泉水里,鹿可总觉得自己的下场会很惨。幸好她落水醒来也已经过了很长时间,而且她又在林间走了不少的路,应该并没有太多味道的残留吧…
鹿可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同时又畏惧于女子的靠近,看着她满身伤痕,害怕又夹杂着些许心疼。
当时的她,究竟该有多疼?
但此刻也不是关切这个的时候,她必须要找借口将身上这皱巴巴的衣服圆过去。
于是想了想,有些懊恼的说:“都怪我太不小心了,从水井了打水的时候,脚下没站稳,不小心摔了一跤,桶里的水拎得太高,摔倒时全泼在了身上…这次调研又没有带什么换洗的衣服,只能这样将就了。”
看似合情合理,听得女子都眯起了眼睛,似乎在思考着可能性。
“鹿可!”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出现了秦筝的高声呼喊!仿佛救命的良音,一下子将鹿可从这尴尬的环境中解救了出来!
“秦筝姐!”鹿可忙朝着秦筝挥了挥手,然后对着女子说了声:“嫂子,我同伴过来了,我就先去找她了。”说完也不待女子反应,就匆匆的离去。
“有些地方,不该是你去的。”身后骤然传来女子沙哑、干涩、厚重的声音,带着几分警告!
陈阿嫂刚刚嗅了嗅鹿可身上的味道,苦涩腥咸的气息已经几近消失,另一股令人嫌恶的味道却依旧尚存,但她也不能完全确定鹿可去的是山泉池,碍于另一股气息,只是冷冷的警告。
鹿可听着身后的声音,心下一颤,却假装若无其事的继续迈着步子前进,好似没有听见一般,继续朝着秦筝跑去。
而另一边,秦筝被韩清越拉着回了村里,两人随即就在村里随便逛了逛,她一直沉浸于悲伤的心情之中,漫无目的在村子里走动,什么都提不起劲来。
就在情绪刚刚缓和时,就突然看到了鹿可的出现,她正好端端的站在那里,跟一位村民聊着天,当下什么也没有顾及,当场就高声喊出了鹿可的名字,撇开一旁的韩清越,朝着鹿可一路奔去。
韩清越也震惊于鹿可的出现,一时间还不能确定她是人是鬼,就见秦筝大喊了一声就奔了过去。
鹿可瞧见向她奔来的秦筝也同时跑了过去,刚刚靠近,就被秦筝一把熊抱住,她的脑袋埋在了鹿可的肩上,哽咽着嗓音说道:“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原本随性慵懒的秦筝,难得露出了脆弱的一面。
鹿可被这突然拥抱弄得有点懵,随后便安抚性的回抱了回去,拍了拍她的背部,语气柔和的说道:“别担心,我没事。”
秦筝放纵了一会儿,便又收敛了心绪,像机关枪一样询问道:“你是怎么出来的?怎么又和陈阿嫂站在一起?难道是她救了你?”
“陈阿嫂?”鹿可没想到刚刚的女子竟然是昨天那个巧笑倩兮的陈阿嫂,虽吃惊,还是回答了秦筝的问题:“不是,是后山林子里的猎户。你们怎么在这里?当时发生了什么?”
“我…我…当时你一下子就栽了进去,一次也没有浮上水面…水面平静的好像没人掉进去过一样…是我…我没有勇气救你!”有些难以启齿,秦筝还是吞吞吐吐的说了出来,说到最后一句时,还带着自暴自弃的怨怼。
这时,韩清越也刚好走了过来,看到两人相谈了一会儿,估摸着鹿可应该不是鬼魂,这才现在才走到,恰巧听到了秦筝的那一番话。
“是我拦住了她。”他没有推脱自己的责任,将事实堂而皇之的说了出来。
在副本里,本就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短短的两天相处,又怎么能指望别人豁出性命去救你呢?
鹿可突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是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有些怅然,有些失落,但她也知道这不能强求,这不过是人类本能的求生意志以及趋利避害罢了。
只是当她看到韩清越脸上红肿的手指印时,那一股失落稍稍消减了几分,也不知道是好气还是好笑。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鹿可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转移了话题,然后想到自己眼里看到的异常,又问道:“对了,你们现在看到的村子是什么样的?”
“嗯?”秦筝疑惑,不明白怎么问这个,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很正常,阳光明媚,草木苍翠,屋舍俨然。”
陆陆续续地有一些人从院子里出来,在鹿可的眼睛里各有各的惨样,只有韩清越和秦筝是正常的,她突然有些好奇此刻祠堂的模样,便开口说:“有一些发现,我们去祠堂再说吧,这里的人有些多了。”
村里的村民三三t两两的张望着,似乎马上就要冲上前来交谈,鹿可忙拽着秦筝就要往祠堂的方向走去。
韩清越也跟了上去。
几人加快着步伐,甚至有点落荒而逃的架势…
不一会儿,就来到了祠堂的门口,看着四下无其他村民,鹿可才喘息了几口气,斟酌着语气说道:“不知道是因为呛水喝了几口山泉水,还是因为之前濒死过,我现在看到的一切…和你们看到的…不太一样…反而和照片里看到的一样…
而且那些村民…一个个面目狰狞…伤痕累累…完全没有之前娇俏柔美的样子…所以,我现在想看看祠堂有没有什么变化! ”
“怎么会这样?”秦筝皱眉,但也愿意相信鹿可,又补充道:“那我陪你进去瞧瞧吧。”
“一起吧。”韩清越也附和道。
三人便携手走进了祠堂里。鹿可看到祠堂外面,大门的木板已经脱落,墙壁也是坑坑洼洼,满是坑洞和碎块…
俨然是一座危房!
院子里依旧是遍布的枯草,祠堂的大堂阴森森的,不透一丝光亮。
像深渊的巨口等待着他们的进入!
第64章
幽黑又静谧。
破旧的老房子,阴森森的堂屋,灰蒙蒙的天空,压抑的喘不上气。整个大堂,仅仅只有门前的半寸地还存在光亮,更远的深处,像是笼罩了一层黑色的巨幕,什么也看不清。
鹿可深呼吸了一口气,抬起脚,毅然决然的踏进了黑暗中的大堂。秦筝和韩清越也平复了下情绪,眼中看见的大堂还算完好,屋外也是阳光明媚,屋内虽有些黑,倒也没有鹿可所见的那么恐怖阴森,紧随其后,跟着走了进去。
因着陆江此刻并不在这,鹿可她们身上又没有携带打火机,自然也没有办法将这祠堂中的蜡烛点燃。
鹿可踏进了黑暗里,感受着周身涌荡着的黑暗气息。她伸出手,白嫩纤长的手被黑暗裹挟,已然看不见。
在这样的情况下, 她们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
恐惧也在黑暗中滋生。
鹿可没有犹豫,取出了系统背包里的手电筒。按下开关, 一道耀眼的白光霎时间划破了屋内的黑暗, 直直地照亮了光线外的一小块地方。
足以看清屋内的一些陈设摆件。
她并没有关注嵌着烛台的墙壁,第一时间,将手中的手电筒的光亮,对准了屋子正中间方向的灵位牌上。
结果也不出所料。
灵位牌与之前所见, 大有不同。
鹿可想看得更清楚一些,便又迈着脚步往前多走了几步,靠的更近了些。原先的灵位牌上,姓氏却是五花八门,一眼望去几十个都不带重样,并且名字也更像是女子。鹿可尚且还记得几个:燕玉、杨灵、李冰夏、罗虹等等,但此刻看不见一个相似的
原本并不一致的姓氏,此时都变成了一致的姓氏,俨然就是个大姓的村落。只是灵位牌似乎被人用刀愤怒的划坏过,每个灵位牌上都留着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划痕,且东倒西歪的被随意堆砌在桌案之上。
鹿可并没有拿起灵位牌,只是站在一步之远的地方,细细观察,依稀只能看清似乎是个——“山”字。
竟然还有“山”这个姓?
怪不得这里被称做是——小山村了。
只是之前所见到的那些姓氏不一、名字纷繁的灵位牌又是怎么回事呢?鹿可想到了昨晚上所看到的流着血泪的女子的灵位牌,还有山泉水池底那满片的沉底的女尸,以及在村庄里看到的伤痕累累的女子们,心里莫名有了一个揣测。
在这个古老偏僻的村庄里,是否是女子受到了更多不公的遭遇,甚至于可以说是虐待和迫害呢?
不然又该如何解释女子们满身的伤痕,以及不曾被好好对待的遗体呢
又该是怎么样的怨恨,让她们连所谓家中顶梁柱的人的尸体也不曾放过,终日悬挂在院里的大树上,遭受着日晒雨淋、风吹霜冻的摧残
未知他人苦,何劝他人善?
这样的一个发现,让她的心里分外沉重。
郁结堵塞,像是一口气堵在了胸腔里,呼不出来,吸不进去。
只是这样的情绪,却不能一直占据着心神,鹿可将这一切抛之脑后,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有些沉闷的空气,才开始打量起周围其他物件。
“你怎么了?”秦筝听着鹿可突然深呼吸了几口,担心她是不是看到了什么诡异的事物,忙关切着问道。
“没什么。”鹿可摇了摇头,顿了顿,又继续解释道:“祠堂毕竟不安全,我先翻找一遍,有什么等出去了再说。”
“好。”秦筝马上不再追问。只是安静的站在鹿可的身侧,借着些许发散的光线,观察着周围的一切,提防突然而来的危险。
毕竟她此刻看到的,就是之前看到的画面,并没有什么不同,唯有鹿可能看到不一样的东西。
韩清越也是如此,他站在两人的身后,时刻关注着四周的动静,生怕什么突如其来的危险悄然而至。
祠堂已经荒废了很久,很多物件上都有了厚厚的一层灰尘,家具也有些腐朽。原本存放着蜡烛的木质柜架里,并没有看到一根半根的蜡烛,空空荡荡的。
鹿可也顾不得灰尘,伸手打开了其他的柜子的柜门。这下柜子里倒是有其他东西了,祭拜用的香炉、黄纸、蜡烛、香、纸钱等等似乎是他们平日里祭拜先祖用的东西,只是提前囤了些在柜子里,方便下次使用。
又开了几个柜子,大差不差。
直到开到了最后一个柜子,鹿可才在柜子里发现了一沓厚实的本子。因为要拿着手电筒,鹿可并不能将所有本子一下子拿出来,只能顺手拿起了面上的一本,放置在了桌案上。
这么一本竟然有足足有两三米的厚度,大小也像是摊开的记事本的大小,纸张都是有些发霉的单薄纸张,一侧是用纤细的棉绳穿插成册,看着就很有历史感的本子。
封面上写着四个有些潦草的字,但也可以分辨出是——山氏族谱二字。
鹿可掀开封面,看了几页,满纸都是山氏的名字,按着祖先的辈分一个一个往下,山辛、山先、山宰、山奇、山夷、山翼等等光从名字看来,竟是没有一个女子的姓名,这通篇下来只有男子的名姓才有资格上这族谱!
秦筝和韩清越就只能看着鹿可拿出了一团空气,然后对着空气一阵翻页,仿佛像是中了邪一般。但他们也能意识到是她发现了什么他们看不见的东西,因此并没有打扰,只是警惕着周围。
鹿可快速的翻完了这一本族谱,又继续拿出了下面的本子,这些本子只有族谱的一半大小,封面没有任何文字,内页却开始有了那些女子的名字,燕玉、杨灵、李冰夏、罗虹这些名字都与之前排位上的名字一一对应了起来。
只是让人奇怪的是,每个人的名字后面都有记事的正字比划,有的正字只有零星几个,有的则是一串,让人摸不着头脑,鹿可完全不明白这些正字究竟包含着什么含义。
心里虽然是疑惑,但也不得章法,便暗自将这一细节记在了心里。
之后又看了些下面的本子,都是一年的收成,粮油米面什么的。只是小山村在山里,靠山吃山,在耕种上的收成并不算好,瞧着这些数字,并不太能够支撑一族的生活吧…
再往下就是各家各户交给族里的公粮了,每家每户都有,数量也算不得多,依旧只是记了男子的名字。
至此,族中所有记录的本子已经翻阅完毕,脑子一下子接受到了这么多的讯息,也没整理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让鹿可留下了极为重男轻女的印象。
鹿可又拿起手电筒朝着两边的墙壁照去,墙壁上并没有太多变化,只是破旧又斑驳,之前插着蜡烛的烛台是空荡荡的。
真实与幻觉之间的差异真的有这么大的吗?
而她所看见的就一定是真实吗?
秉持着这样的疑问,鹿可指着原本装满蜡烛,此刻在她眼里却空荡荡的柜子,向着秦筝和韩清越两人问道:“蜡烛是在这个柜子里吗?”
“当然。”秦筝不明所以,仍是回答道。
听到这个回答,鹿可突然伸出手,朝着空荡荡的柜子里摸索去,手指一寸一寸的往前,指尖却是虚无,她四面八方的在整个柜子里摸了个遍,除了t空气,别无其他。
所有的蜡烛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柜子里没有,墙壁上没有,好似根本没有存在过。
只是他们明明在同一片空间下,差异竟然这么大吗?秦筝和韩清越可以看到并触摸到蜡烛,而鹿可看不到也摸不到,那么多出来的族谱,以及完全不一样的灵位呢?
“秦筝姐,你们现在看到的灵位是什么样的?”想到了,就问了出来。
秦筝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才踌躇着回答道:“和昨天晚上一样,只是灵位上流着的血泪似乎已经干涸了”
“那我刚刚翻找的书册,你们是不是也看不到?”鹿可略一停顿,思考了一会儿,又接着说道。
“在我们眼里,你在翻动空气。”韩清越冷不丁的开口。
鹿可点了点头,大致明白了。虽说是白天,老待在这祠堂的大堂里也并不合适,更何况从进来时就一直萦绕着的阴冷气息,似乎比之前又凝聚了几分。
在晃动着手电筒的同时,鹿可模模糊糊的似乎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红色身影,在深邃的黑暗里,翻飞。当下也不再停留,忙跟着两位同伴说:“好了,差不多都已经探查完了,我们出去再说。”
说完就拉上了秦筝的手,朝着屋外的光亮快速的走去,韩清越也紧跟着迈出了大大的步伐。
只是十几步的距离,三人就走出了大堂。温暖和煦的阳光洒落在秦筝和韩清越的身上,也并没有驱散他们身上的冷气。
更遑论本就在灰蒙蒙的天色下的鹿可了,骤然出来,也依旧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鹿可,你状况似乎不太好,要不要休息下。”秦筝看到鹿可打了个寒颤,身上的衣服也带着一点点的水汽,并没有完全干透。
但也奇怪,这么明媚的阳光,竟然到此时也没有晒干她身上的衣物。从鹿可出事,到她再次出现,也已经过了五六个小时了,这么长的时间,晒不干一件衣服,未免有些匪夷所思。
“没事,我先将刚刚发现的事情说一下吧。”鹿可笑了笑,并没有选择去休息,此时此刻的他们,又能在什么地方休息呢?
接着她便将大堂里看到的事情都说了出来,但并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只是纯粹的共享了下信息。
话音刚落。就听见院门外传来了两道沉重的步伐,还有喘着粗气的声音!
祠堂的大门被猛地推开!
第65章
随着大门的推开,映入眼帘的是两张气喘吁吁、疲于奔命的两张脸。
沉默寡言的程卓脸上难得出现了惊慌的表情,胡子拉渣、头发凌乱的陆江,也因为奔跑中往后飞扬的发丝,露出了一直被遮挡着的眉眼。并不像是个中年颓丧的大叔,反而是二十几岁长相清秀的男子。只是这一身的装扮,硬生生的给他的外表加了十几岁。
他们飞快的跑进了祠堂,随即迅速的关上了大门。
然后靠着木门一阵的喘息,平复着剧烈运动后急促的呼吸。
“你们这是怎么了?”秦筝看着像逃命似跑回来的两人,有些不解。外面难不成发生了什么变故?
“疯疯了!”陆江喘着粗气,断断续续的说道:“外外面的村村民都疯疯了,刚刚见到我我们,就追追着我们疯跑!”一连串结结巴巴的话语从嘴里说出来,才勉强说清了缘故。
一旁的程卓也忙跟着点头确认。
“怎么会这样?是不是你们在村里搜寻的时候犯了什么忌讳或者规则?”疑惑更甚,他们进祠堂时还好好的呀,村民也只是热情的打招呼,怎么突然就开始满地追人了?秦筝不能理解,但目光无意识的扫过了鹿可的身上,是因为他们刚刚的发现吗?
程卓摇了摇头,否认道:“我们只是在小路上以及村口转了几圈, 连那些村民都没有靠近。”
“对!本来只是冲着我们打招呼,邀请我们去家里。”陆江顿了顿,又继续说:“但刚刚突然像发了疯一样,也不打招呼了,直接看见我们就冲上来抓人!”
也难为这两个寡言少语的人,一下子说了这么多。
韩清越刚想安慰安慰两人,就听见大门外传来了“砰砰砰——”的敲门声,一声又一声, 不急不缓,极有规律。
伴随着敲门声响起的,是极其娇媚的女声。
“两位贵客,怎的突然跑起来了呀?莫不是咱们小山村有什么招待不周之处?”
“对呀对呀,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得跟咱们说呀~”
“瞧你们这两天都饿瘦了,怎么不来婶子家里吃饭呢?”
“可别不好意思,家里有腊肉,断不会苦了你们!”
“贵客开门呀!跟婶子一起回家吃饭!”
“开门呀开门呀!”
“开门开门!”
七八道娇媚的嗓音在门外响起,根本不在意门内人的反应,自顾自的说着,邀请着两人前往家中做客。
只是最后的催促着开门的声音,七八道声音重合在一起,机械又恐怖的同时重复着,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隐隐有冲破门的趋势!
祠堂门内的五人不由得起了一身冷汗,面对着她们念经式的催促着开门的声音,神情有些恍惚,脑袋后面也像是有一根筋在抽动,一抽一抽的,犯疼。
而鹿可此时并没有多大的恍惚,只是觉得门外的声音聒噪。但看着众人不太好的表情,以及面对这越来越多女声的念叨,甚至有些晃动的门板。
她连忙上前几步,将门后的木质插销落了下去,在门内反锁了祠堂的大门。也担心她们一起冲上前来挤破这门槛,鹿可又拉动着本就在门后,有些恍惚的程卓和陆江,将他们移到了门缝的中央,借着他们身体的力量,抵住了大门。
而随着鹿可的拉动,两人的意识有些许的恢复,配合着一起将后背抵在了木门上,但随即又在这重复的呼唤声中,重新陷入了混混沌沌的状态。
韩清越和秦筝也是如此,两个人恍惚得站立着,一动不动,表情都有些空洞。
鹿可试着伸手捂住了秦筝的耳朵,在双手覆上的同时,念经般的声音在秦筝的耳畔消失,逐渐的,理智也慢慢回笼!
秦筝的眼神恢复了清明,看着凑近的鹿可的动作,想到刚刚门外传来的声音,福至心灵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鹿可见她已经彻底清醒,也就收回了自己的手。紧接着用相同的办法,如法炮制的唤醒了思绪混沌的另外三人。
他们也都跟着自己捂住了耳朵,然后看着不断晃动的大门,纷纷主动上前抵住了在被门外的村民摧残着的大门!
时间缓慢的流淌,门外的催促声喋喋不休,灰蒙蒙的天色也逐渐变得更为暗淡,好似下一秒就要天黑了。
但随着天色的愈加晦暗,门外持续不断地催促声突然夹杂了几分不甘与虚弱,声音也逐渐小了许多。没过多久,娇媚的声音骤停,脚步声响起,逐渐远离,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
鹿可这个听了全程的人,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这无止尽的念叨,着实叫人听得头疼!而另外几人捂着耳朵,削减了大部分的声音,只是用身体抵着大门,倒也还好。
在听见声音消失后,也相继放下了双手。
“走了?”秦筝低声询问道。
鹿可点了点头,接着抬头看了看天空,最后一抹光亮即将被黑暗所吞没
天,就要黑了。
当即便开口问道:“天要黑了,今晚该去哪里过夜?”
这个问题一下子问懵了刚刚缓和过来的四人。早上便是说好的,这祠堂是不能待了,结果他们现在却正好被困在了这祠堂之中。
昨天祠堂已经死了一个余一舟,若是今天继续睡在祠堂,是不是又要死一个?一天一个,最后又能剩下几个人?
“祠堂不是不能住了吗?”程卓,沉默着,见众人没有问,还是自己开口问了出来。
“其实,规则里也没说夜晚不能在祠堂外面,只是说,不能在夜晚拜访村民的家。”韩清越不急不缓的说了出来,也算是给了个方向,或许他们可以在外面过夜。
静默。
“在这干等着天黑吗?先去外面看一看吧!”秦筝却是看不下去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出去寻一寻出路。
“我们第一天来的时候,天色也已经黑了很久了。”鹿可也补t充说明到,其实他们来副本的第一天,就已经是小山村的深夜了。而村长奶奶还是轻而易举的知道了他们的到来,并且前往村口指引他们前往了祠堂。
而且很奇怪的一点,为什么天黑之前,村民就要各自回家呢?仅仅是因为天黑看不清,村里没有通电,不想点蜡烛吗?
见大多数的意见都是外出看一看,程卓和陆江也没有心思在祠堂里面对这个嫁衣女鬼,谁知道见到她是否会是和余一舟同一个下场,更何况,余一舟的尸体还在房间内。
五人便在夜色即将降临前的一会儿功夫,走出了祠堂的大门。在走出祠堂大门的一瞬间,鹿可再一次抬眼看了看祠堂的牌匾和大门,目光突然落到了两侧的破旧的灯笼上。
瞳孔蓦然睁大。
原本红色油纸布包裹着的灯笼,此刻,一片惨白,带着股不详的气息。鹿可这才意识到他们犯了一个大错误!
规则五:如果要进入祠堂,请务必点燃祠堂门口的两盏红灯笼。
规则七:祠堂门口的灯笼是红色的,不存在白色的灯笼。看到白色的灯笼,请不要进入祠堂。
而他们昨天在祠堂内部忙碌了大半天,光点燃了大堂里面的蜡烛,却未曾为祠堂大门外的灯笼点燃蜡烛,甚至都并没有观察过灯笼究竟是什么颜色!
这,会是余一舟死亡的诱因吗?
因为没有点燃门外的灯笼,甚至没有注意灯笼颜色的变化,才导致女鬼的成功脱逃?
鹿可心下一片寒凉。同时也在开始检讨自己。是最近几次死里逃生的幸运以及通关副本的顺利让她高看了自己吗?竟然连规则的细节都没有记住!
她并不想给自己找什么太过劳碌的借口,如果仅仅是因为身体的疲惫,连最核心的规则都不曾记忆,她又该抱着怎样的信念,通关之后的副本,成功回到现实世界,回到父母的身边呢?
这件事,于鹿可而言,是一个深刻的教训!
此后她必将十二万分的小心!
“灯笼,昨天,我们并没有点燃灯笼。”鹿可在内心检讨自己时,也说出了自己的发现。
另外四人这才抬头看起了祠堂两边的灯笼,第一晚鲜红的灯笼,变得苍白诡异,在渐浓的夜色里,黯淡萧条,无声的注视着、讽刺着他们。
白色的灯笼,今夜无论如何都不能在祠堂待了。
但也不由得唾弃自己,在危险的副本里面,竟然还会忘记关键的规则,发生这样致命的错误!
只是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昨夜并没有点燃祠堂外面的灯笼,才导致今天的的灯笼变色呢?
只是此刻的他们也没有办法确认了,当务之急是赶紧离开祠堂的附近,也要避开村民的宅院。
偌大的小山村,好像一夕之间,竟没有了他们的容身之处。
夜色吞没了天边最后的一抹光亮,无边的黑暗笼罩了祠堂门口的众人。前面是一望无尽的黑暗,身后是淹没在黑暗中波云诡谲的祠堂。
整个村落里,此时连一丝光亮都没有,站在黑暗中的几人,也看不清身旁的伙伴。
刚刚在祠堂时,也没有人去大堂里取蜡烛,而鹿可对于蜡烛是看不见也摸不着,自然没有办法。此刻祠堂已经挂起了白灯笼,出于安全考虑,他们也不会冒着风险再度进入。
于是鹿可只能拿出了背包里的手电筒,照亮着前方的路。
出村不可能,借住村民家,亦不可能。
五个人挤在这微弱的灯光下,亦步亦趋地朝着漆黑不见五指的黑暗里走去
第66章
然而, 祠堂外面就一定安全吗?
浓重的夜色里,村子里一片寂静,仿佛没有人生活似的,一路上只听得见他们几个人淅淅索索的脚步声, 一步一步, 像是踩踏在了他们的心尖儿上。
村子里的小路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他们先是在村子里绕着走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可以暂时可供落脚的地方,连纳凉的亭子都不曾有。
别无他法。
最后依旧是无奈的朝着村后的林子里走去。
树影婆娑,在夜色里如同张牙舞爪的怪物,静默地等待着猎物的踏入。
在他们踏入的一刹那,气氛也不同寻常的诡异,暗中窥视的感觉油然而生!有什么在夜色里觊觎着,踏入这林间的,鲜活的身体
带着腥咸气息的微风拂过,激荡起了一阵冰冷的寒气,鹿可他们周身的温度也陡然降低。
只是山里昼夜温差本就很大,这点程度的降温,尚且在玩家们的容忍范围之内。但随着几人的继续深入,温度隐隐有越来越低的趋势
一天未曾进食,加上今天落水的一遭,接着又是后面一系列的事情,鹿可整个人都有些疲惫,胃部也泛起了些许不适。
她一边拿着手电筒指引着方向,一边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腹部,希望通过手心热度的传递,可以让她的胃,觉得舒适一些。
这细微的小动作,并没有逃过一旁跟随着同时又不断观察着的秦筝的眼睛。
本来就心有余悸的她,不由得对鹿可多了几分关注。
不光是对自己袖手旁观的愧疚,也包含着对鹿可死里逃生的千万分之一点的怀疑。因此,她才会时刻关注着。
当看到鹿可按压腹部的时候,秦筝才恍然意识到,对方可能已经一天没有进食过了,原本携带在自己背包里的食物应该都被山泉水浸泡过,大概率不能吃了她就如此饿着肚子,还在操心着副本的事情
当下也没有犹豫,从登山包里取出了自己的食物,递给了鹿可,并且说道:“吃一点吧。”
女孩子或多或少都会有减肥节食的念头,所以长期以来,秦筝的胃口一向不算大,因此还剩余了不少分发的食物,这时,就主动拿出来给鹿可填一下肚子。
鹿可神情微微一怔,收回了按压着腹部的手,接过了秦筝递来的包子,接受了她的好意。
毕竟,这也算是她目前所急需的。
轻咬了几口,垫了下肚子,胃里的不适总算减轻了许多。
鹿可脚下的步伐也不曾停下。
夜色在林间翻涌。他们在林间走了一段路,也并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落脚。反而在不知不觉间,周身弥漫起了一股不一样的气息。
不远处的黑暗里,有什么睁开了眼睛。一双又一双,在沉郁的夜色里,如同幽暗的鬼火,一簇又一簇,泛着绿色的荧光,在黑暗里飘荡。
让人确定不是鬼火的原因就是,这拥有着一双双绿油油眼睛的生物,个子都不是很高,甚至在众人的膝盖之下。
只是密密麻麻的绿色,像是被数以百计的它们给注视着或者包围着。
他们,侵犯了它们的领地!
鹿可脑子里想到了黑色的形似猫状的生物,有大概率的可能确定这些生物是黑猫,但也不敢冒着风险继续前进。
毕竟这么多的数量,一猫一爪子,都能让他们这些人够呛!
而且,随着他们刚刚的靠近,这些苏醒过来的小东西,似乎并不友善。那些在黑暗中闪烁的绿光,在一点一点的向他们靠近。
“这些是不是就是第一夜在祠堂里遇见的家伙?”秦筝扯了扯鹿可的袖子,脸色凝重的开口说,并补充了一句:“也是把你撞进水里的家伙”
韩清越、程卓和陆江三人,看着这一片密集的如同萤火的绿色眼睛,神情也算不上好看。
“不能再往前了!”韩清越停下了脚步,也出声制止了其他人。
“现在,一点一点,往后退。”感受到小家伙们的靠近,鹿可不由得向后撤退了几步,同时也压低着声音,喊身后的人一步一步的往后退。
她手中的手电筒无意中照射到了它们在黑暗中绿油油的眼睛,一瞬间看清了这些小家伙。个个都是皮毛油光发亮的黑色猫咪,一只又一只,队列有序的形成了围攻之势,向着林子中打扰他们安眠的人类靠近!
在感受到刺目的灯光时,黑猫群们仿佛受到了惊吓,发出了尖锐刺耳的、此起彼伏的“喵呜!”声!呜咽着夹杂着凶狠的愤怒,更有几只黑猫已经从地面跳跃,向着鹿可他们扑来!
鹿可猛地关掉了手里的手电筒!
规则八:小山村的地界里不存在任何野兽,如果晚上听到兽吼声,请立即熄掉你手里的蜡烛,无论你在哪里。
她的手里虽然没有蜡烛,但拥有光亮的手电筒怕也是同样的原理。
“快跑!”在灭掉的灯光的一刹t那,鹿可忙低声喊了一句快跑了,就朝着没有绿光的发现飞奔而去!
秦筝和韩清越他们也非常有默契,在看到猫咪暴动,鹿可关掉手电筒时,也急忙寻着没有阻拦的方向快跑离开!
即便在重归黑暗的林子里,一时间倒也没有踩踏事件的发生。
只是这两眼一摸黑的环境,多多少少为几人的奔跑撤离增添了几份阻碍。
不过幸运的是,刚刚灯光的骤然熄灭,给奔跃而来的黑猫们,增添了视觉上的困扰,几个飞扑纷纷落了空。
但相较而言,黑猫的视觉在夜晚的漆黑中,比之人类,要好上很多!
鹿可在黑暗中勉力奔跑着,她也不知道其他人跑向了什么方位,只听到了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与喘息声。
而她的身后,是绵绵不绝的“喵呜”声!一大帮子的黑猫,正分散开来,追逐着在林间四散奔跑的几人。
夜色翻涌,高高的夜幕之上,瞧不见月亮的影子,也没有星星点点的微弱银光,整个天地都沉寂在浓重的黑暗里。
鹿可并不能分辨方向,只是凭借着本能在林间奔跑着,特意避开了更浓郁沉重的黑暗。更为了甩掉身后的那些小尾巴,不得不迂回着来回跑动,绕开一片又一片深邃的黑暗。
期间也曾撞到过粗壮斑驳皲裂的树干,也被身后的小猫咪扑上划拉了衣衫…
但她并不敢停留,哪怕受了伤,身体吃痛,鹿可还是咬着牙、闷头往前奔跑着。
耳边是她剧烈的喘息声,胸腔内急促跳跃的呼吸声,以及猛烈奔跑时带动的呼啸的风声!
勾勒成了一曲急促地交响曲,催促着鹿可不断的前行!
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她的腿脚都在打滑着颤抖,鹿可才整个人一软,瘫倒在了地上。
冰冷的泥土地,此刻就像是她的床榻!
整个人呈大字型躺下,身体酸软疲惫,满是剧烈运动后残留下的酸胀感,每一处肌肤、每一块血肉、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它的疲惫…
身后的紧随的黑猫们早已不知踪迹,四周只剩下了瘫软着的鹿可,她摊开的四肢,也没有触及到树木的躯干,反倒是压垮了些许松松软软的小草。
眼前也没有了漆黑的高大的瘦长的张牙舞爪的黑影,只有体型庞大、方方正正的黑色大家伙…
刚刚的一路奔跑,鹿可似乎已经离开了村后的林子,回到了小山村的村庄里。四周高大的树木也少了许多,反而多了些庞然大物的黑色大宅。
鹿可在黑暗里打量着周围,同时也在剧烈呼吸着,弥补刚刚胸腔内消耗的空气。
一直紧握着手电筒的手,手心里也浮出了细密的汗水。
她平复了好一会儿,才将呼吸调整了过来,胸腔内火辣辣的刺痛感也削减了很多。接着也不再继续躺在地上,挣扎着爬起了身。
兜兜转转,又是回到了村里。
而在黑暗里,她什么也做不了。
鹿可定了定心,举起了手里的手电筒,打开了开关。一道白光划破了夜色,照亮了她面前的一方路。
随后,鹿可晃动着手电,四面八方来回的照射着。白色的灯光在黑夜里不断跳动,也让鹿可将四周的环境了解了个透彻。
只是灯光扫射到树上干瘪的尸体时,鹿可有一霎那觉得对方睁开了眼睛,毛骨悚然!
再仔细瞧时,又恰似一场错觉。
另外让人觉得奇怪的是,她都如此在村里晃动着灯光了,竟然没有引起村民的半点反应!
整个村落依旧静悄悄的,只余她一人在外面躁动。
紧接着鹿可有些按捺不住,悄悄地靠近了某一处村民的宅院,侧着身子将耳朵贴在了院子的木门上,开始聆听起宅院内都动静。
什么也不曾听到。
鹿可随即又做了个大胆的决定,她爬上了另一侧远离挂着尸体的大树的院墙,又晃动着手电的灯光照进了院子里。
灯光落在了水井上、草地上、屋内的窗户上…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这院子寂静的,就像不存在人似的。
规则十二:无论发生什么,夜晚的时候都请不要前往村民的家中拜访,村民并不欢迎晚上的不速之客。
此时此刻,鹿可竟升起了一个进入村民宅院里的念头,并且这个念头,越来越深刻,徘徊在鹿可的脑子里,挥散不去!
白天,村民在家里,进去院子,就可能成为她们的家人;夜晚,村民又不欢迎晚上的不速之客,不允许拜访。
那么,什么时候,他们才能了解到村民家里真实的情况呢?
所以鹿可并不认为,这条规则真的并无半点错漏。再加上此刻院子里明显不似有人存在的迹象,鹿可狠了狠心,关掉了手里的手电筒,翻身跃下了院墙。
踩踏在了院子里的泥土之上!
她猫着身子,小心翼翼的挪动着步伐,橡胶的鞋底踩踏在泥土上,发出细微的“沙沙”的声音…
夜依旧漫长…
第67章
鹿可小心翼翼地走动着,脚下突然被什么绊了一下!
她的身子一阵晃动,随即又摇摆着保持了平衡,重新站稳。
站稳后,鹿可便蹲下身在地面摸索着,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还怪坚硬的。
手指蓦地触及到了一块冰冷!
滑滑的,又很实沉,似乎是什么金属!
再细细把玩了一圈,是一块环状的金属,中间是镂空的,一侧又被相同材质的金属块禁锢着,严严实实的压在了地面上。
鹿可又伸手摸了摸旁边的土地,指尖触及的并不是粉末状的泥土, 反倒是片状、条状的木头的触感…
地窖?
这个词瞬间浮现在了鹿可的脑海中。
一般村子里都会建造地窖来方便长时间的储存食物,冬季可以储存一个冬天的食物,夏季也能降低温度减少食物的腐烂。
只是,就小山村的收成来说,需要用的上地窖吗?
鹿可怀疑间就想下去看看。
好在地窖并没有上锁,只需要花些力气将窖门打开就行。
地窖似乎有一段时间没有打开了,鹿可不得不站起了身,双手同时握住了圆环,使上了全身的力气将窖门打开。
“哐当”一声。
一股浓郁的腐烂的夹杂着血腥气的味道涌了上来!刺激得鹿可鼻头发酸,一阵反胃,险些被这味道熏得呕吐出来。
腐烂的腥臭味,接触到外界的空气,逐渐融合消散,只剩下些许萦绕在地窖的入口处。
掀开的木板之下,是一片黑暗。不详的气息开始蔓延,幽黑的地窖入口,静矗在深邃的地下,等待着猎物的进入。
鹿可先是伸手在入口一阵摸索,摸到了木板一侧凸起的台阶时,才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她试探性的伸出了脚,踩踏在了木板下面的台阶之上,一步一步地向着底下的地窖走去,同时为了害怕摔倒,右手也顺着旁边的土墙一阵摸索。
台阶有些凹凸不平,可供踩踏的地方也是有宽有窄,墙面也是坑坑洼洼、毛糙不平,鹿可她能感觉到指尖都是泥土与灰尘。
大约下行了两三分钟,鹿可才正式踩在了地窖的地面上,划拉着脚掌,四面都是平整的土地。
只是地窖内,尽是黑暗,她什么也看不见,唯有鼻尖嗅到了更浓郁的腐烂的、腥臭的味道,在这久久不曾开启的地窖里,令人窒息!
当然,此刻并不是嫌恶味道的时候。
鹿可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又拿出了手电筒,按下了开关!
白色的冷光在这小小的空间绽放!
阴暗潮湿地窖的真面目在向鹿可一点一点的展开。这只是一个十平米左右大小的地窖,深度大约有3-4米,将窖口的木板阖上,能起到非常好的隐蔽作用。
之所以这样认为是因为在这间小小的地窖里,竟然有个用砖块和木板拼凑起来的石床,床上有一床已经破烂到腐坏的薄被,散发着一股霉烂的臭味。
床边还摆着几只木桶,里面是浑浊发黄的水,也早已发霉,面上飘着些许霉变的菌落。角落里还摆放着几个罐子,以及堆放的一些白菜、土豆等等,但都已经腐烂损坏,不能再食用。
更让人觉得吃惊的是,石床的床脚,摆放着一根粗壮的铁链,铁链一端被禁锢在石床里面,大约两三米的长度,另一端还带着环扣,完全可以扣住一个人的脚踝。
凑近些看,铁链上满是灰尘与锈迹,铁环内侧隐隐还残留着皮肉和凝固的鲜血的痕迹!
就像是有什么人t被禁锢在了这四四方方的地窖之中!
鹿可的目光又不由得转向了一侧靠墙的长桌之上,桌上并没有供人食用的盆碗杯筷,反而放置的是一些让人毛骨悚然的工具
浑身都是倒刺的皮鞭、锈迹斑斑有缺口的菜刀、粗长的麻绳、铁质的剪刀、长柄的柴刀等等,还有一些细小的,鹿可认不出来的刀具
唯一相同的是,这些用具上面都沾染着某些人的鲜血
暗红色的血迹,让鹿可的心里一阵堵塞,在惊惧的同时,心里更是压抑得可怕!她完全不敢想象,被囚禁在这里的人,究竟经历了什么样的人间惨事!
对这个村落的厌恶也飙升到了极点!
但她又不得不压抑住心里的厌恶,继续查看这间小小的地窖。
除了刚刚的那些之外,地窖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了。与一般人家弃置的地窖相同,阴暗潮湿,满是灰尘,墙角的霉斑已经攀爬到了土墙的中间,一簇一簇,惹人恶心,空气里也满是令人作呕的味道。
目光落到黄泥晒干抹匀的地面,地面铺了厚厚的一层灰,鹿可踏足这里,遗留了不少她的脚印,在灰尘的映衬下,格外显眼。
等等!
鹿可目光一滞,除了他自己的脚印外,这里还有别人的脚印!她在观察中,发现了几个沾染了一层薄灰,有些秀致的小脚的脚印!只是因为她刚刚在地窖里的一圈转悠掩盖了一些,仔细分辨下才发现了差异!
这个地窖,分明近期有人进来过!
那人进来又是为了什么呢?
鹿可的目光转动,在地窖里扫视了一圈,不经意的落到了桌上的工具之上。仔仔细细的凑近看了一遍,器具上的灰尘比长桌上某些地方的灰尘少了许多,连带着沾染上的血肉,有的都是十分之新鲜,好像才过了短短几天的样子
这地窖,不止是某些人的牢笼,也有可能是——一个屠宰场!
鹿可想到村长奶奶家外墙上挂着的新鲜炮制的腊肉,心头猛地一颤,害怕、恐慌、无措像是一瞬间淹没了她脑子也是一阵晕眩
尖锐的指甲划破了鹿可的掌心,腥红的血液顺着白嫩的手掌落下,一滴一滴溅落在了满是尘埃的土地上
掌心的刺痛感,唤回了她的理智。鹿可不断地在心里默默念叨着:这只是一个猜想,不要害怕,要坚强,要勇敢要回家
鹿可一边念叨着,一边关掉了手电筒,朝着地窖出口的方向走去。这里已经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了,鹿可只想着逃离这个压抑窒息的环境,出去呼吸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
虽然外面的空气也新鲜不到哪里去,但也比这腐烂、腥臭的味道好闻了许多。更不用提,不再面对这让人不寒而栗的地窖了!
在黑布隆冬的地窖里,鹿可一手扶着墙壁,一手拿着手电,一步一步地踩踏在了台阶之上,缓慢又坚定。
直到她的头,探出了地窖,那股萦绕在鼻尖的腐臭气味才散去了许多,她也得以缓慢呼吸着外面的空气。
只是耳边突然传来了淅淅索索的声音,像是一树的树叶都在颤动着“哗哗”作响。鹿可不敢耽搁,立马加快脚步出了地窖,又将地窖的门重新关上,才抬头看像声音发出的地方。
然而,夜色甚浓,除了一片漆黑,什么也不曾入眼。
但声音的方向,鹿可依稀记得是悬挂着尸体的大树,怎么会突然起了动静?尸体不是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吗?
再细细感受着空气中的微风,似乎也不足以吹动那一片的树梢。
鹿可掌心的伤口依然渗着一丝鲜血,鲜血的气味顺着微风发散,飘到了尸体的面前,更是刺激得他狂性大发!
原本浑浊泛黑的眼珠,此刻变得鲜红刺目,干瘪枯瘦的身体也开始不断地动作起来,即使悬挂在树枝上,也不断来回使着力气,像荡秋千一样荡着自己的身体,试图将绳索晃断,扑向自己的猎物!
正是因为他来回不断地挣扎,才将这树叶弄得“哗哗”作响,如同狂风过境一般。
鹿可感受着大树那里传来的愈来愈剧烈的动静,当下也顾不上去村民的屋里探查,反而退回到了院墙边上,攀爬上了院墙,向外面一跃,离开了村民的宅院。
现在并不是直面村民的好时机,她也无法解释自己为何会三更半夜跑到别人的家里,更遑论,树上那个可能也会产生尸变的尸体,还在盯着她!
那个动静,绝对是那具悬挂着的尸体造成的!都已经晒得干瘪了,在夜晚竟然还能弄出这般动静!鹿可心有余悸,还是害怕尸体能挣脱绳索跑下来,也害怕这动静,会惊醒宅院里的村民。
照目前的线索分析来看,鹿可大胆猜测,村民与树上的尸体之间应该是互相憎恶的关系。若是自己的仇人不安分,想必会想着再给他来上一击的吧!
只是鹿可躲在院子外面观察又一会儿才发现,她的一番动作,和尸体的一番动作,似乎并没有引起村民的任何注意。
是村民沉睡了?还是变成死尸了?还是根本不在家?
不过随着鹿可的离开,树上尸体的动静也小了很多,树梢、树叶也不再剧烈晃动,逐渐回归了平静
鹿可沉寂的站在黑暗里,任由自己被黑暗裹挟,只余下一丝丝清浅的呼吸声,证明着她还在。
只是一时之间,她也不知究竟应该去往哪里。
“朱色嫁衣,一尺一恨,何为良人,枉为鸳鸯”凄厉悲戚的声音突兀地在黑暗里响起,宛如划破夜色的一道惊雷,惊得鹿可打了一个冷颤。
她条件反射性的捂住了自己的嘴,掩藏起自己的身子,蹲在了灌木里面,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一席红衣自遥远的黑暗里走来,血红的盖头,血红的嫁衣,血红的绣花鞋,沾染着周身的墨色,像是裹挟着浓郁的怨气
阴郁又可怖
第68章
看着红色身影的靠近,鹿可捂住嘴的同时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她果真是自由了!
竟能堂而皇之的在村子里游荡!
只是不巧,鹿可竟然在这里遇到了她,此时也只能尽力的缩减自己的存在感,希望不要被对方发现。
穿着嫁衣的女子,一步一步的行走着,脚下的绣花鞋并没有碰触到地面,而是虚虚的维持在半空中。
行走间, 如弱柳扶风。
鹿可蹲坐在灌木丛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新娘莲步轻移,自远及近,又自近及远。
她唱着哀怨的小调,又盖着蒙面的头巾,似乎是没有看见潜藏在黑暗里、身边又没有光亮的鹿可,便自顾自的向前走着。
此时乌云散去,露出了月亮的一角,冰冷的月光洒落,给世界增添了一丝光亮。
在朦朦胧胧的月光下,鹿可看着新娘的背影,鲜红的嫁衣,无端升起了一股肃杀之意。
院墙内的枝桠伸展到了墙外,挡住了新娘前行的路,她蓦然转头,透过红布的目光看到了悬挂在树上的尸体——干瘪、丑陋、又令人厌恶!
盖头下美丽无神的眼睛骤然泛红, 血色蔓延至整个眼睛,眼底也露出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恨意!
她“唰”一下伸出了自己的手,纤细修长的手腕无限的伸长,一把拽下了尸体的臂膀, 没有丝毫犹豫,就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腥臭腐烂的血液顺着嘴角流下,嘴里咬的“咯吱”作响,她狼吞虎咽,一刻也不带停歇!
鹿可在身后,只看到她肩膀耸动。
蓦地!
新娘似乎咀嚼完了嘴里的东西,一个猛然的回头,向着鹿可的位置投注了目光!
阴森可怖的眼神被红色的盖头挡住,鲜红的嫁衣,周身围绕着翻涌着的怨气与鬼气,一下子将四周的温度压至了零点!
明明没有露出眼睛,鹿可却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凶兽盯上了,凛然的杀气环顾着她的全身,如坠冰t窟,身子更是僵着,一动都不敢动。
她被发现了?
穿着嫁衣的新娘并没有动作,只是吞咽完嘴里的东西,腥臭鲜红的血液染红了唇瓣,然后静默的注视着鹿可缩在的地方,不动,不言。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淌,鹿可内心的焦灼却丝毫没有散去,紧绷的心弦拉得脑袋都有一些疼痛,身上更是冒出了一身冷汗,微风吹过,身体的温度更低了几分。
而新娘则是乐得欣赏玩家们的狼狈模样,故作玄虚的看着躲在灌木里的人,轻嗅着她们散发出来的恐惧气息,如同上好的美味!
僵持了几分钟后,随后兴致缺缺的勾了勾嘴角,半抬起脖子,目光遥遥望向了远处的黑暗里,重新哼唱起了小调,身影几个闪烁间,就消散在了夜幕中
可惜了,碰上的竟是个女子
随着嫁衣女鬼的离去,附近凝滞压抑的空气才开始逐渐缓慢流动起来,鹿可差点蹦出口中的心跳也逐渐平缓下来
疑惑也涌上了她的心头。
为什么呢?鹿可明明感觉到对方已经发现了她,杀气也已经缠绕上了她,但却只是默然保持不动,并没有朝她动手呢?
想到目前遭遇不测的余一舟、以及可能已经遭遇不测的郭广德唯一共性是他们都是男子?而男子位于她们的仇恨列表的第一位,会更容易的遭受到迫害?
尽管心里怀疑,但她并没有任何实质的证据。鹿可在黑暗里继续等待了一刻钟,锤了锤已经有些麻木的双脚,才挣扎着从灌木里站了起来。
站起来的第一瞬间,就朝着刚刚嫁衣女子背对着她的方位走去,站在高大的树木之下,抬头看到的就是巨大的黑色阴影,如同怪物一样笼罩在她的头顶。
借着刚刚微薄的银白的月光,鹿可看到了大树伸展出来的枝桠以及纷繁杂乱的树叶,顺着被折断的枝桠望去,干瘪的尸体被悬挂在期间,一簇一簇的树叶没有遮挡住他,他也不复另一家宅院里的尸体的活跃,一动不动地宛如真正的尸体,在感受到鹿可的接近时,才小幅度的挣扎了起来。
细微的晃动,残缺的躯体上滴落的血液更是“哗哗”直流,弥漫着腐烂腥臭的味道。鹿可这才看到他的胳膊,已经被大力撕扯下,伤口并不规整,坑坑洼洼,凹凸不平,血液顺着缺口不断地留下,带着尸体特有的腐烂腥臭
尸体似乎也察觉到越是晃动,鲜血流得越快,逐渐也变得老实起来,安安静静的垂挂在了树梢之上。
刚刚吞咽的,竟然是他的胳膊!
而这些挂在树上的尸体,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战斗力,没有任何反抗的,就被嫁衣女鬼吞食了胳膊!
还是说,嫁衣女鬼的实力,比她想象的,还要强得更多?
只是,她又怎么会被禁锢在祠堂里呢?
鹿可观察完这一切,也没有在这里停留,赶紧寻了一个与嫁衣女鬼的相反的方向,离开了这一块地方。虽然嫁衣女鬼刚刚来过这里,又离开了,但谁知道她会不会去而复返呢?
于是,鹿可避开了月光,行走进了更深的黑暗里。
有时候,黑暗也是一种遮蔽。
她躲藏在黑暗里,像个幽魂一样在村子里晃荡,倾听着毫无动静的村落宅院,一路上竟然也没有遇到其他玩家
最后走的累了,随意找了一个偏僻的村子角落,环抱着自己的登山包,靠着一根粗壮的树干,闭目养神。
经过一下午的风干,她身上的衣物已经干透,只是因为从水里出来没有拉扯过布料,此刻皱皱巴巴的,一看就是浸水泡过的样子!
但此时并不想顾及这些,一天下来,鹿可已经十分疲惫,寻了个舒适的姿势背靠着树干,脑子里闪过一幅又一幅的画面,一抽一抽的疼痛。
她困倦到了极致,也只敢闭着眼睛,耳朵听着四周的动静,并不敢让自己陷入睡眠。时间久了,脑袋便一点一点的,身子也跟着一哆嗦,立马从困倦中清醒。
直至夜色渐远,天光乍起,晨光洒落,鹿可才放纵自己进入了梦乡。
白天的小山村,总归是比夜晚安全得多的。
只是,鹿可并没有睡太久,只是小憩了两个多小时,就醒来了。虽然只是睡了一小会儿,她的精神也好了很多,鹿可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彻底挥去了睡意,才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观察了四周,发现自己正在村落与树林的交界处,便寻了个方位,朝着祠堂走去。
玩家们已经四散,唯一标志性的建筑就是祠堂了,或许能在那里见到默契来汇合的同伴。
祠堂依旧破旧,只是夜晚的白色灯笼,此刻已经重新变回了红色,仿佛又回归了正常。而鹿可眼中的世界,依旧不是那个阳光明媚又和煦、风景秀丽又怡人的小山村,萧条、冷落、尸体、血痕,一一都映照入她动人的眼睛里!
站在祠堂门口,鹿可并没有等待多久,就见到了陆陆续续前来的韩清越、秦筝、陆江和程卓他们。
每一个人看上去都很是狼狈,头上、身上都沾了不少泥土和草屑,像是在地上滚过了几圈似的。脸上的表情也满是疲惫与惊惧,面色极差。
可见,真是糟心的一晚!
众人聚集在一起,也没有抢先开口说话,反而沉默的蹲坐在祠堂门口,疲倦地呆坐着,恢复着身体的疲惫。
“昨夜,我瞧见村里的村民了,就在泉水边,一圈一圈,全都围在那里。”良久,程卓突然开口讲述了昨夜的见闻。
“我在林子里,看到了一间亮着灯的木屋,但没有靠近。”秦筝顿了顿,又补充说:“我猜,那应该是所谓猎户的房子,碍于规则,当时就离开了。”
“这么说来,我也瞧见了灯光,只是当时,我在一块花圃里,四周都是鲜花,唯一奇怪的是,每一株花卉,都被四四方方的砖块建了个格子分开了。”韩清越顺着秦筝的话,说了昨夜他所看到的。
“我没什么特别的,甩开了那些东西后,就随意找了个土坑窝进去了,顺便找了些灌木做掩盖物。”陆江又恢复了之前颓丧的状态,将内心的恐惧隐藏,带着丧气的说出了自己闷头躲藏的事实,并没有半分不好意思。
见四人都说了昨夜见到了什么,鹿可也没有藏着掖着,将自己昨夜夜探地窖的发现以及看到嫁衣女鬼的事情说了出来,隐去了其中的惊险与推测。
“你这胆子也太大了,晚上竟然还敢闯村民家!”秦筝惊讶的出声,面对鹿可冒险的行为露出了些许担忧之色,但也不得不否认,她的决策并没有错,不然也不会带出重要的线索。
“是那个穿着红色嫁衣顶着红色盖头的女鬼吗?”程卓冷不丁的发问,随即也不等待鹿可回答,又继续说道:“我看到她,和那群村民待在一起了。”
“嗯?她和村民是相识的?”鹿可疑惑,按照衣着判断,新娘和村民至少隔了几十年的年代差距吧!
“不,不能这么说。”程卓摇头否认,皱着眉头开始思考:“那些村民并没有理智,浑浑噩噩的,就跟幽魂一样,根本看不见那个红衣女鬼!她当时,好像在阻止那些村民——阻止她们进水里!”
程卓这话出口,纠缠在几人脑子里的疑团更复杂了!
正当他们沉浸在思考里时,旁边突然窜出来了一位女子,一把抓住了程卓的右手,姣好的身体凑近了他,仰着脑袋,露出娇美的脸蛋,柔软着嗓子,甜滋滋的说道:“这位小哥,来咱家里做个客吧!”
“不,不行!”声音、身段都娇娇柔柔,箍住程卓手臂的手确实大力的很,程卓一边吞吞吐吐的拒绝,一边使劲想要挣开,却一点都挣脱不开!
目睹这个情况的另外四人赶忙站起,刚要上前解救程卓,越来越多的村民窜了出来,一大群人直接围堵住了他!围成了个巨大的圆圈!
而t圆圈外散落的村民们,正目光灼灼的盯着看似要动手的鹿可四人!
第69章
面对着目光灼灼,透露着毫不掩饰欲望的那些村民们,本想挣扎着救助程卓的他们,一时间也僵住了!
但村民却不会放过他们,看着四人,纵身飞扑上来!
秦筝眼疾手快,一把拉过鹿可,抓住她避开飞扑过来的村民,拔腿就往空荡远离村民的地界跑去。
韩清越也顾不得自己的形象, 避开村民,拔腿就跑;陆江也是一改颓丧, 脚下像是长了翅膀,跑得飞快,一溜烟就跑没了影。
任由程卓被村民的人海所堆没。
识时务者为俊杰!那么多的村民围困住了他,仅凭鹿可他们四个人,又怎么能对付呢?且那些村民力气巨大,几人也没有趁手的武器,鹿可即便拿出匕首挥砍了几个人,也同样会被她们的人海战术耗疲惫,最后双拳难敌四手,一样被抓住。
与其拼死一搏被抓, 还不如暂时逃离,寻求机会, 看看之后有没有办法救下程卓!
而那些飞扑过去抓人的村民们,看着四散逃跑的玩家们,也没有继续追逐,又继续围着程卓,一个一个的开口喊着他去家里做客。
被围在中间的程卓苦不堪言,平凡的脸上流露出了几分惊恐,眼神里也满是慌乱,看着四散奔逃的其他玩家们,心底隐隐又升起了一股绝望与怨恨
禁锢着自己的双手就如同铁壁一般牢牢地钉在了他的身上,越来越多的村民围堵过来,越来越多的手也缠绕在他的身上,耳边尽是一声一声娇媚的邀请声
原本清醒的拒绝,在此起彼伏的柔美声音里,程卓的脑子渐渐混沌,思绪像是被蒙上了厚厚的一层纱,脸上的表情也逐渐消失,只剩下木然!
他听着耳边源源不断的全说声,睁着无神的双眼,机械似的开口,说了一声:“好。”
随着话音落下,整个人的思维彻底宕机,被村民们簇拥着向某一处宅院里走去
而另一边的鹿可,被秦筝拉着跑了一段距离后,听着周围只有俩人的脚步声时,往后瞥了一眼,拽停了继续奔跑着的秦筝,喘着粗气说:“她们,不追了。”
秦筝闻言也停下了步伐,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秦筝姐,我们偷偷回去看一眼吧,看看她们把程卓带去哪里了。”鹿可调整完自己的呼吸后,又偷偷的拉了拉秦筝的衣袖,压低着声音说道:“她们的目标也不是我们,不用跟太紧,看个大致方位就可以了。”
秦筝有些无奈,甚至颇为不满的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真不知道,你这胆子是好事还是坏事!行吧,我陪你去看看,说好了,可不能跟着太近,有危险就赶紧跑!”
鹿可忙乖巧点头。
之后,两人便牵着手,朝着刚刚的祠堂门口走去,远远的就看见了围堵着的人群,并没有靠得太近,还时不时地躲在树和房子的后面,远远的看着村民们将程卓带进了一座宅院,才不再往前走动。
鹿可默默的记住了宅院的方位,才趁着村民们四散开来前,拉着秦筝,示意她一起离去。秦筝瞬间也懂了,两人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躲避着村民的视线,远离小山村的地界。
接着便在村后林子入口的地方看到了韩清越和陆江两人。
韩清越看到俩人到来,就迎了上来,语气里带着一丝急促的问道:“村民们这种情况,是不是意味着我们不能再进村子里了?”
鹿可和秦筝都摇了摇头,表示并不确定。只是村民们目前的状态,确实对她们而言,是种阻碍。
“要不要去村长奶奶那边问问情况?”除了刚来的那天晚上,以及第二天的白天,他们就再也没见过曾村长了。鹿可挑起了话头:“她身为一村之长,多多少少都有着约束村民的能力吧?”
“或许可以试一试,她最开始的态度还算得上友善,而且,今天围堵我们的都是村里——年轻的妇人!”秦筝略作思考,觉得可以一试。
“可以,看看是否能讨得什么说法!”韩清越认为他们也不能一直在这村里躲躲藏藏,这才仅仅是第三个白天,若是此刻就开始躲躲藏藏,那么他们之后两天的处境,应该会异常凶险
陆江瑟缩了一下,原本想后撤的脚步,犹豫挣扎了几下,还是跟着鹿可他们一起走了。
回忆着村长奶奶家的位置,一行人鬼鬼祟祟的,如同做贼的偷儿,小心翼翼的避开了来来往往的村民以及敞开的院门,借着灌木丛和粗壮的树木的遮掩,一路十分坎坷的来到了村长的家门前。
老旧的木板门紧闭着,院内高耸的大树上挂着相同的干瘪尸体,鹿可刚刚想上前敲门,秦筝拉开了她,抢先叩响了木门。
“谁啊”敲门声刚刚响起,院门内就传来了她苍老又嘶哑的嗓音,一字一顿的,像是吊着一口气似的。
蹒跚又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咯吱——”一声,厚重的木门被从里面拉开,露出了那张老态龙钟、满是褶皱与斑点的、饱经风霜的、黄黑又枯槁的脸。此刻她独自在家里,依旧穿戴着那件黑色的斗篷披风,看到院子外的四人也没有觉得惊讶,脸上也没有笑意,有的只是平淡和镇定
秦筝乍一眼看到她,心跳依旧快了几下,脸上挤出了几分笑意,声音柔软又甜美,有些讨好的说道:“村长奶奶,我们的伙伴被村民带走了,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帮我们和村民调解一下,将我们的伙伴放出来呢?”
“嗬嗬嗬贵…客…说…笑…了,不…就…是…只…有…你…们…四…人…来…了…我…们…村…子…吗?”曾村长抬起耷拉的眼皮,浑浊的眼珠上下打量着秦筝的脸,扯动着干瘪的嘴唇,说出口的话却并不好听,甚至直接否认了其他玩家的存在。
秦筝也说不上来曾村长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被注视着并不舒适,像是打量着什么死物似的。一时间讷讷的,不知如何开口。
“村长奶奶是不是记错了?我们是七个人一起来村里调研的呀!”鹿可露出了一个乖巧的笑,并不掩饰的直接质疑了曾村长的话语,天真的说道:“你当时还亲自给我们领到祠堂了呢。”只是攥紧的手掌表明了她的心绪并不那么简单。
“老…妇…记…性…好…得…很,是…四…个…就…是…四…个,从…来…没…有…多…余…的…人。”曾村长一口咬定只有四人,即便话语说得吃力,一字一顿,也依然斩钉截铁,只是平淡的面容也夹杂上了几分怒意,撕扯着苍老的嗓子说:“村…里…的…村…民…虽…然…好…客,但…也…不…是…好…欺…辱…的,若…是…几…位…调…研…结…束…了,就…趁…早…离…开…咱…们…村…子…吧!”声音暗哑又阴森
“砰——”说完,也不理会他们的反应,就一把关上了大门,摆明了一副坚决谢客的态度。
见状,秦筝犹豫着要不要再敲门看看,却被鹿可拉住了衣袖,冲她摇了摇头,韩清越也明白此时并不适合再问,对方明显是和村民一伙儿的,并不在意他们这些人的下场。而他们在村子门口已经站了不少时间,难免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便示意几人晚些再说,先一起躲了起来。
只是他们并没有躲着太远,在附近随意找了个灌木丛就坐了下去,既靠近了村长家的方向,也能瞧见诱骗郭广德进屋的那个年轻妇人家敞开的大门。鹿可刚刚坐下,还未来得及探讨,便瞧见了院里的景象。
院中并没有看见郭广德的身影,倒是年轻妇人端着一个巨大的木盆从屋里出来,接着又搬来了一个小型的木梯,从盆里拿出了什么悬挂在了墙外沿的钉子上。
细细长长的,倒像是一串串腊肉!
“看!”鹿可伸手指了指院子的方向,小声的说了一个看字。众人的目光也随之看向了院子的方向。
年轻妇人的动作并不停歇,一串又一串的,挂得起劲,这新鲜腌制的腊肉还“滴答滴答”地流淌着鲜血
昨日猎户并没有前往过村子,那么这腊肉可想而知,用的究竟是什么肉了
这么想着,秦筝胃里涌起一阵反胃,她强忍着反胃,有些不可置信t地问:“那肉是郭广德?”
“大概率是。”韩清越凝重的点了点头,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的证据。郭广德在第一个白天被邀请进村民的家里,当天下午就已经被迷惑控制住了,等到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看到的仅有这一串串的腊肉。
年轻妇人将腊肉挂满了屋檐,似乎还剩下了不少,当即就端起了木盆朝着院子外面走去。木盆沉重,她看着身子纤细窈窕,端起来却是毫不费力。
鹿可他们忙往灌木里面更缩了缩身子,生怕被瞧见。
妇人第一个便敲了村长的屋子,曾村长闻声开了门,就见她挑了几串腊肉送给了村长,两人闲聊几句便分开,妇人又接着朝另外几个敞开着门的左邻右居走去,一个两个的都赠送了盆里的腊肉,直到腊肉分发完毕才回到了自己的家。
期间脸上一直挂着满足的笑意,端着木盆,手上沾满了血色也毫不在意,甚至别有意味的伸手舔了舔自己的手指!
鹿可他们刚刚躲避的时候一直往后缩,脊背都触及到了村长家的院墙,就在他们看到眼前的一切之后,正打算往村子外面撤离时,就听到了村长院子里传来的动静!
“南…无…阿…弥…多…婆…夜…”
第70章
嘶哑的声音絮絮叨叨。
透过厚重的土墙传出,显得有气无力,又夹杂着些许虔诚与无奈。
鹿可惊诧于这个声音的出现,低哑又絮絮叨叨的好似在念在往生经的篇章: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 阿弥利都婆毗
实在是忍不住心里的好奇,悄悄的爬上了村长家的墙头,露出了半个脑袋,眼睛直直盯着院里的情景。
秦筝并不理解鹿可的举动,见拉扯她的衣角没有反应,就拖着韩清越一起捡起些树枝树杈替她遮挡身躯。
院墙里,曾村长穿着她那一身黑色斗篷,带着兜帽,坐在一张矮凳之上,面前摆着一只漆黑的铜盆或者铁盆,里面正燃烧着熊熊的火焰。刚刚送来的腊肉被摆在一旁,没有特别处理,沁出来的鲜血染红了那一小块地。曾村长此时正低垂着脑袋,嘴里断断续续的念着往生经的经文,怀里揣着一沓白色的铜钱纸,时不时地伸手拿些铜钱纸撒进面前燃烧着盆里,火焰缠绕着白纸飞舞,冒出一阵阵青灰色的烟雾
鹿可并没有看多久,匆匆瞥了几眼,就从墙头爬了下去,对上秦筝探究又带着几分指责的目光,只能尴尬的笑了笑,示意大家伙找个安全的地方再说。
恰巧时间已至中午,祠堂也是村民们鲜少会去的地方,加上厨房还遗留了一些蔬菜,四人干脆想着躲进祠堂先避一避,解决一下午饭的问题。
当然,这次不会在祠堂门口干坐着,而是早早的进了祠堂,并将大门也给关上了。
四人一边开始热火朝天的煮饭,一边继续早上的交流,以及一些其他的发现。
“刚刚真是吓死我了,你怎么那么胆大的就爬人家墙头去了!也不怕被人发现!”秦筝一边炒菜一边也不忘数落鹿可的不是,当然她这也是出于关心!
鹿可也不是不知道,勾了勾嘴角,有些轻松随意的说道:“这不也没出什么大事嘛,有些时候,总需要冒些险。”
接着又谈论起了自己的发现:“刚刚听到村长奶奶在念叨往生经,才没忍住爬了墙,她一边念叨着,一边还在烧着纸钱,肯定是知道什么的。”
“往生经?这不是用来超度亡魂的吗?”听这经文的名字,不难理解它的含义。只是韩清越不解,曾村长不是站在村民一边的吗?这往生经究竟是替谁念的?
“啧——”陆江没忍住嗤了一声,并不觉得人家是好意,语带讽刺的说道:“一边磨着屠刀,一边念着经文,真是什么都让她做了!”
“听她今天讲的话,竟然是把郭广德他们的存在直接抹去了,好像笃定了这些人不会再出现了一样。”秦筝对于鹿可一番冒险的话无可反驳,副本本身就已经是一种冒险了,她听着另外两人的话,回想起曾村长在门口讲的那些话,加上她之后的举动,也觉得奇怪。
“是笃定他们没有办法从村民的手里逃脱吗?”鹿可脑海里突然闪现过一个猜测,副本是不是不止投放一批玩家?曾经也有和他们一样的人来到这里,然后下场就是成为了村民院子里的腊肉
这个猜测,鹿可并没有直接说出来,反而想起了郭广德那天下午的状态,思索着说道:“郭广德只是进了那个宅院小半天的功夫,就被那个妇人控制了心神和身体,或许也不需要小半天,而是更短的时间,就能完全控制一个人呢?”
“这么说来,后来我们跟在村民后面时,程卓好像是自己走进去的?”秦筝听罢也开始回忆起程卓的状态,当时也没有村民再拉着拽着他,他还是自己走到了村民的家里!
“你们,跟在村民的后面?”韩清越对在场两个女生的胆量着实佩服,比之他自己,都要果敢得多。
“对啊,总要确定他之后被关在哪里。”鹿可平淡的说道,好似做得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晚上是准备行动吗?”听着鹿可的话,韩清越多少也明白她要做些什么,简单问了一句,又说道:“加我一个。”
“可以!”也害怕同伴以为自己是个冲动冒险的人,鹿可理了理思绪,才向着几人解释道:“之前郭广德下午的时候并没有出事,那证明短时间内,村民并不会对玩家动手。而且程卓说看到村民们在晚上一个个像游魂似的都围在了山泉水的边上,再加上我昨天夜里探查的一户人家的地窖,有很大概率证实她们真的不在家里。这个时候就是我们救程卓的契机。
另外,地窖里有很多碎肉的工具,程卓应该也会被关进去,我们也不必贸然进村民卧室,只需要去院子里的地窖查看就行。只希望,到时候不要遇到嫁衣女鬼”说到最后,鹿可都有些不确定了,如果遇到嫁衣女鬼他们该怎么逃脱呢?但她觉得最危险的可能是韩清越和陆江,毕竟嫁衣女鬼对男子的仇恨值太高了!
“嫁衣女鬼似乎昨夜也去了山泉水那儿,若是拖延些时间,或许就不太容易遇到她”秦筝听着鹿可分析的头头是道,也跟着思索起来。
“真是疯了!”陆江听着三人说得振振其词,只觉得匪夷所思,感觉其他人都疯了!
有必要为了一个认识才一两天的人冒险吗?
但讽刺她们的同时,心里也不禁涌起了一股暖流,若是他也落到了如此境地,有人愿意冒着危险来救他,他又该如何感激涕零呢?
当下也没再说什么反驳的话,反而默认了他们制定的行动。
他也不过是烂命一条
又随意说了些什么,菜也炒好了,简单的炒萝卜、炒豆角,外加将西红柿切成了片,只是没有白糖,接着顺带着将之前的包子热了热,四人便开始用起了餐。
平淡又无味,只是起到了勉强的果腹作用。
秦筝又将自己手里的包子分了鹿可一个,韩清越和陆江见状,也都拿了一个出来,还有两天的时间,总不能一直让秦筝补贴着鹿可的食物,再说鹿可也是被迫落水,还带出了不少额外的线索,也算是有功劳了。
吃完饭后,四人也没有选择出祠堂,反而决定在祠堂里休息一下午,等待着晚上的来临。
昨晚忙着各种奔逃躲避,四人并没有好好的睡上一觉,早上又是一通围追堵截,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致,晚上又要去尝试救程卓,必须好好休息恢复精力!
白天的祠堂还是安全的!
鹿可和秦筝回了她们之前的屋子休息,陆江则是忌惮余一舟的尸体,跟着韩清越去了他的房间休息。
不知是因为村民们已经抓了程卓,还是她们本身对于祠堂的忌惮,这一觉,他们睡的平静又舒适。
连平时晚上一直裹挟着的阴冷气息以及哀怨小调也不曾出现。
直至黄昏日暮,四人才从昏睡中醒来,每个人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整个人的生气也多了几分。
照例在祠堂的院中汇合,四人并没有着急出去,毕竟天色尚未完全黑透,容易遇见其他村民。
简单吃了些食物填饱肚子,陆江甚至t还去幽深的大堂里取了几支蜡烛。因为害怕看到什么脏东西,便闷着头一路跑了进去,随意抓取了几支就赶紧跑了出来。
昨夜在乌漆麻黑的环境中躲避了一夜,至今让他心有余悸,哪怕是拿几根蜡烛照照明也是好的。
等到夜幕完全降临,天光消失,整个世界沉浸在无边的黑暗里,他们才走出了祠堂。
外面的小山村很是寂静。
鹿可看向身后的祠堂,两盏白色的灯笼在夜色中依旧有些许醒目,也萦绕着一股不详的气息。
今夜的祠堂又是一个危险的地方。
鹿可移过照着祠堂门口灯笼的手电筒,将光线撒下地面,指引着前进的方向。她简单说了一句“走吧”,就站在前面给另外三人领路。
韩清越、秦筝和陆江纷纷跟了上去。
秦筝看着同样跟上来的陆江,挑了挑眉梢,语气中带了些调笑和带刺的意味,轻启红唇,漫不经心的对着陆江说道:“怎么?你也疯了?”
“大概是吧。”凌乱的长发和胡须遮挡了他的眉眼嘴,陆江的脸上没有半点波澜,平静的回答。
陆江也不知道他此刻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各种纷乱的思绪塞满了脑袋,最后沉淀下来的只是——就当是为自己拼一把!他也希望,到时候,有人愿意为陷入绝境的他搭一把手,但或许到时候只是奢望
就当是为自己播撒些希望的种子吧
随后,秦筝也不再多说什么,队伍里的气氛开始变得沉默,众人也再没有了调笑的心思。
鹿可回忆着早上看到的程卓进的屋子的方位,带着大家在村里七拐八拐,走了小半刻钟,总算是如愿到达了目的地,当即就关掉了手电筒。
“就是这了,等夜更深些再进去吧。”她压低着嗓音跟在场的三人说道。
秦筝他们并没有异议,为了防止撞见嫁衣女鬼,四人还特意远离了黄泥小路,掩藏在了灌木的后面。
说来也是奇怪,这样的夜色里,竟没有半点蚊虫蛇蚁,他们只在初来乍到时见到了象征着不详的乌鸦,以及祠堂里和树林里出现的同样寓意着不详的黑猫!
等到了约莫零点时分,鹿可他们才决定翻到院墙里。本着绅士的原则,韩清越和陆江还搭了把手,当了回垫子,四人顺利的进入,也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
鹿可在地上一片划拉,绕了一小半,脚尖才触及到了尖尖的凸起,蹲下身子伸出手摸了一下,果然是一样制式的金属圆环,嵌在一扇木板之上,没有上锁。
陆江当仁不让的接过了她手里的圆环,一个使劲,拉开了紧扣的地窖入口。
一股浓郁腐烂腥臭的味道扑面而来!
夹杂着新鲜的腥咸的鲜血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