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在不知不觉间,绿油油地眼睛环顾在鹿可和秦筝的周围,在漆黑的夜色里犹如星星点点的萤火…


    只是,哪会有萤火那么无害!


    在俩人意识到周围绿油油的眼睛时,已经被包围在其中,只能一边护着手里的烛火,一边朝着身后的房间门前撤退。


    原本打算在院子里转悠一圈,再细细挑选房间的计划算是被打破了。


    隐匿在漆黑的夜色和半米高的杂草中,鹿可并不能看清究竟是些什么东西,但联想到规则里提到的:小山村的地界里不存在任何野兽,如果晚上听到兽吼声,请立即熄掉你手里的蜡烛,无论你在哪里。


    一时间有些踌躇两难。


    如果不存在野兽,那么包围她们的又是什么东西?且她们并没有听到兽吼声,那么有必要熄掉手里的蜡烛吗?如果熄掉手里的蜡烛,那么她们又该如何进入房间呢?


    只是还不等她细细思考,黑暗里的生物已经按捺不住了!


    一道瘦削的身影动若脱兔、身手矫捷地一跃而起,像一道闪电一样的扑向两人!在黑暗里露出闪着银光的又细长又尖锐的指甲,狠狠地朝着秦筝护住蜡烛的双手挥去!


    秦筝看着飞速扑来的一团黑影,下意识的想要闪躲,脚下一个踉跄,撞到了身后半步距离远的鹿可。


    借着鹿可的身子勉强后退站稳了身子,躲过了这突袭的一爪子,只是堪堪被抓破了登山衣的袖口。


    鹿可却因为这突来的一下,脚步不稳,身子就着惯性力道,猛地朝身后摔去。


    背脊重重地撞到了身后的木板门,还没等她吃痛的惊呼出声, 木板门被这惯性的力道轻轻地就撞开了。鹿可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瘦削的脊背触碰到冰凉的木地板,发出沉闷厚重的声响!


    手里的蜡烛也因为这骤然不稳的摔倒,一瞬间熄灭,又因着微弱的火星,晃晃悠悠地重新闪烁起了火光。


    鹿可摔倒时,吃痛的倒吸了一口冷气,赶忙看向了手里的蜡烛,看到蜡烛在一瞬间熄灭又紧接着继续点燃时,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身体的痛感才逐渐放大。


    秦筝也没有想到一个后退竟然出了这般事情,想要回头看一眼,又担心眼前这些躲在杂草和黑暗里的生物们继续出手,眉眼间浮现了几分焦躁。


    只是没想到,瞧见鹿可撞开了门,围绕着过来的小家伙们,却是头也不回的转身逃跑了,连带着凶狠的扑向秦筝手的小家伙也在落地后立马后撤,冲进了无边的夜色里。


    在秦筝站稳抬眼看过来时,只看到了一团墨色的身影,以及一条细长的、长着黑色绒毛的尾巴,一溜烟地跑进了草丛里,周围也瞧不见那一圈圈绿油油的眼睛了。


    好似在无形中脱了困。


    秦筝这才慌里慌张地走过来扶起了刚刚摔倒的鹿可,忙不叠地说道:“你还好吗?刚刚真是对不住了,怨我没站稳。”微哑的嗓音里带着几分歉意,也添了几分性感。


    “啊?我没事的。”鹿可借着秦筝的力道,平稳的护住手里的蜡烛,站了起来。看着对方如花般的美人脸上浮现的内疚之色,心里是半点都怪不起来,再者她也不是故意的,就宽慰着说道:“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呢。”


    鹿可在确认蜡烛完好之后,没着急起身,也看到了外面那些绿油油的眼睛一下子就四散而去,跑了个干干净净。只是逞凶最后逃离的黑团子,怎么瞧着那么像只猫呢?


    “没事就好。也不知道究竟是些什么玩意儿,突然出现又突然逃了。不过也幸好跑了,不然我们俩个怕是要吃苦头。”秦筝虽然一通念叨,但还是庆幸那些家伙一溜烟的跑了,随即又有些惫懒地继续说道:“这下好了,还给我俩选了个屋子,咱们就住这间吧。”


    说完就拉着鹿可跨步迈了进来。在两人进房间后,身后的房门霎时自动关上了!


    “哐当——”的关门声在夜色中格外响亮。


    鹿可惊疑的赶忙转过了身子,秦筝一手拉着她,一手拿着蜡烛,她也是如此,又是谁关的门呢?


    一回头,一张巴掌大小四四方方的白纸就贴在了木门的后面,一瞬间就映入了鹿可的眼中。


    纸上写了几行鲜艳的潦草的红字,笔画的低落状就如同血迹一般!


    不要开门! ! !


    不要开窗! ! !


    不要睁眼! ! !


    不要睡地上! ! !


    每一句话的最后都标上了大大的粗写的感叹号!字体也是歪歪扭扭的极为潦草,像是在极度慌乱的情况写下的…


    莫名的四句话语,房间里浮现了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整个房间的温度都下降了好几度,萦绕着一股久驱不散的不详…


    秦筝原本以为是鹿可关的房门,被她转身的动作连t带着转身,看到房门上贴着的纸张,这次意识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呀!这下好像玩大发了。”语气平淡,一点都没有懊恼的意思,还顺势捏了捏鹿可的手指,笑着道:“别怕,姐姐保护你。”


    在初次见到这个小姑娘时,秦筝就没想着让她单独住,这么一个柔柔弱弱、白白净净的小女孩,长得又出尘的好看,这不得好好的保护起来吗?


    再者,鹿可也给了她不少惊喜,祠堂里的规则,还有房门上的小纸条,都是她第一个发现的!这观察力,也可以给她竖个大拇指了。


    听着秦筝讲出口的话,鹿可原本假装的羞涩这下子是真的害羞了,耳后根都浮现了一层荧荧的粉色,低喃着嗓音,强装着镇定说:“谢谢秦筝姐,我们还是看看房间吧。”


    秦筝勾了勾嘴角,笑着说了声行,两人这才举着蜡烛转身开始打量起了房间。


    这时一间十几平米大的的屋子,一根长长的红色丝带,堂而皇之的挂在屋子正中间的横梁上。红色丝带垂坠的下方,是一张四四方方木质的桌子,搭配着同样色系的四张木质长凳。木桌上摆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摆放着一个年代久远的紫砂壶,还有同系列的四只茶盏。桌上还放置着两盏灯盏。只是都落了不少灰,看着已经闲置很久了。


    此外,正对着门的就是一张雕花的大木床,两边还有镂空雕花的木板,以及床边底部的踏板,两个木质的凹进去的枕头,一床素青色的被褥,床上悬挂着素白的纱帐,古色古香,只是这白色,似乎有些不太吉利。


    雕花木床的边上是一扇关闭着的木窗,糊了一层油纸。距窗户一张床的距离是一张木质的梳妆台,梳妆台中央是一扇模糊不清的铜镜,桌面上干干净净,没有其他东西。


    梳妆台正对面镜子照着的地方是一排木质雕刻着花纹的衣柜,此时正大剌剌地半开半阖着。


    墙上还挂着一副画像,隐隐约约可见是一个身着红衣女子的背影。


    除此之外,房间里再无其他。


    但也依然可以让人一眼明白这是一间女子的闺房。


    奇怪,祠堂里为何会有女子的闺房?连去村口招呼他们的也是一个老妇人。而且房子正中间的横梁上,挂着一根长长的红色丝带…


    只是这些疑惑暂时并没有办法解决,他们也才刚刚来到了这个地方。鹿可和秦筝也将衣柜、抽屉等打开看了看,空无一物。然后便将手里的蜡烛插在了桌上的灯展上,各自看起了自己背包里的东西。


    恰巧还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几道惊呼声,还有杂七杂八慌乱的脚步声。


    碍于房门背后贴着的纸张,鹿可她们也没法贸然的选择出去。索性刚刚她们也是被驱赶着很顺利的进入了房间,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吧?


    抱着这样的心思,俩人在门后站了一会儿,听到外面的动静消停了之后才重新坐了回去,翻看起自己的背包。


    背包里的东西并没有变动,唯一特别的就是笔记本了。鹿可拿出包里的笔记本,打开看了看,里面有文字的只有一页,一小段简短的日记,模糊了日期。


    “今天被导师安排去考察小山村呐,是个山里的十分偏远的小村庄,听说遗留了很多封建时期的文化遗产,是个难得的封锁的村庄。可惜,导师并不来,一路同行的只有师哥师姐师弟。不过这也很好啊,还自在些,嘿嘿~”


    仿佛是一次简单的考察之旅,还充满着欢喜和期待。


    秦筝也看完了自己的笔记本,大差不差的内容,没什么特别。鹿可看找不到什么特别的线索,索性提起笔将刚刚看到的规则记录在了笔记本上。


    秦筝凑近看了几眼,眨了眨眼,开口说:“妹妹,你慢慢写,姐姐先去休息了。”说完还打了个哈欠。


    “好,秦筝姐快去休息吧,我写完就去。”鹿可点了点,看着秦筝的眼睛说完了这一番话,接着又继续书写了起来。


    秦筝也不太在意鹿可的反应,步履懒散地走向了雕花木床,直接栽倒在了床上,然后向里滚了滚,扯过了被子的一脚,闭上了眼睛。


    鹿可写完之后将笔记本收进了背包,也跟着躺在了床上。秦筝在里侧,她在外侧。


    即使闭上了眼睛,依旧可以感受到桌上的烛影摇晃,烛火摇曳间,一时间有些不太适应。


    但渐渐地,她们沉入了梦乡。


    悬挂着的红丝带上,隐隐约约有一个瘦长的摇晃着的身影,在烛火的照耀下,在墙壁上、地上、窗户上…拉长了黑色的模糊的影子…


    第52章


    屋子里的气温陡然降至了零点。


    两人盖着薄薄的素青色被褥,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冷意。


    桌上的烛火也开始变得忽明忽暗,一双穿着红色绣花鞋的小脚在烛火上方晃来晃去,掀起一阵冷风…


    烛火将将就要熄灭,一瞬间又绽放出了灼热的火花,火花几乎就要烧到上方的绣花鞋!


    悬挂着的身影连忙瑟缩了几分,连带着床上、地上、窗户上、墙壁上的影子也缩短了几寸。


    烛火似乎令她畏惧,女子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到了床上酣睡的两人。她穿着一身红色的嫁衣,样式却十分朴素,纯红的布料,只是简单用深红色的绣线绣了几个红边,再没有多余的纹路。脚上的红色绣花鞋,也只是拿更深色的绣线简单绣了几朵小花。


    一如村庄里的朴素穷困。


    她的脖颈微微的扬起,二十厘米见方的红布盖住了她的脸蛋,露出了细白的脖颈和下颌线条优美的下巴,以及一张涂满了口脂的红唇。


    只是细长白嫩的脖颈此刻正被横梁上红色的丝带吊起,勒出了鲜红的印迹。


    整个人就悬挂在半空中,一晃一晃的,晃动着自己的身体。被突然旺盛的烛火吓得瑟缩了自己的身体,目光触及到了床上的两人,顺着横梁一点一点晃动着、挪动着、慢慢悠悠的过去…


    屋子里面被烛火照射的四面八方的影子,也跟着一点一点的移动。


    鹿可还沉浸在睡梦中,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脸上来回的晃动,一会儿是细细软软的触感,一会儿又像是什么坚实的物品。


    左右来回的不同触感,近距离的靠近自己的脸,终于让她从睡梦中醒来…但是鹿可牢记了门后写着的:不要睁眼!并没有睁开眼睛。


    只是从深层梦境清醒的她,脸上的触感更明显了,分明是两样截然不同的东西。但具体是什么,鹿可也说不上来。


    尽管经历了很多,但当再次面对时,依然会产生恐惧。


    而鹿可周身也像是被一股阴冷的气息所环绕,整个人冷得不行,即便隔着被褥,也冒出了不少的鸡皮疙瘩。


    胸腔里的心跳如擂鼓,鹿可依然紧紧闭着眼睛,不敢睁开,默默等待着头顶东西的离开。


    穿着嫁衣的女子不再满足于丝带和脚跟的碰撞,细细密密的乌黑发丝自喜帕下延展出来,一寸一寸,一瞬间竟长到了一米多长!


    乌黑的发丝就这样顺着脖颈垂直坠下,随着丝带的晃动,一起摇摆…细细软软的发丝就像是软密的绒毛,触及到脸上就是一阵酥酥麻麻的痒意。


    “嘻嘻嘻——嘻嘻嘻——”鹿可头顶也传来了女子银铃般的笑声,阴测测的,透着股瘆人的寒意。


    进退两难!


    睁眼,或许面对的就是女子的睁眼杀。闭眼,则是一直生活在她的恐惧压迫之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当然,鹿可的选择不可能是睁眼,她还在竭力维持着自己熟睡时的模样,平缓着自己的呼吸,紧闭着的眼珠也不曾颤动,假装不知道上方的动静。


    除了胸腔内剧烈的心跳声。


    时间在缓慢的流淌,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的煎熬。好似在等待着谁的耐心先一步耗尽…


    突然,鹿可的身旁传来了动静。


    还不等鹿可想明白旁边的秦筝发生了什么,一只纤长柔软细腻的手就突然覆盖上了鹿可的眼睛,盖住了她被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颤动的眼睫毛。


    秦筝好像是在熟睡中突然翻了个身,整个人趴进了床铺里,露出了圆润的后脑勺。甚至顺便伸出了一只手,盖住了鹿可的眼睛,距离和位置,也把握的恰到好处。


    嫁衣女子似乎也害怕被触碰,在秦筝翻身伸手的一瞬间,就收回了自己t的发丝,“嘻嘻嘻——”的笑声也在一瞬间停顿,连带着绣花鞋和丝带也往上面提了一提。


    是以,秦筝什么也没有触摸得到。


    而鹿可,在这一刻同样意识到了脸上的手可能是秦筝的,温热的活人的手,加上她翻身的动静,猜到了她应该是出于好意。


    无从下手的嫁衣女子,操控着丝带在整个房间里来回的晃荡,一会儿撞一撞墙壁,一会儿碰一碰窗户,一会儿又骚扰一下睡觉的两人,一会儿又哀怨的哼唱了几句歌。


    “朱色嫁衣,


    一尺一恨,


    何来良人,


    枉为鸳鸯…”


    语调哀怨凄苦,道不尽的伤感苦楚!


    好似在鹿可的脑子里勾勒出了一副遭遇负心薄情郎,在新婚之夜惨遭抛弃的凄惨女子的画卷…


    莫不是墙壁上的红衣女子的画像?


    但这祠堂和婚嫁又怎么扯上的联系呢?鹿可不解。


    她又回想起在祠堂大堂内看到的灵位牌,心中的疑惑更甚。小山村也不像是个庞大的村落,但供奉的灵位牌上的姓氏却并不一致,一眼望去就有十几二十个不带重样的,而她们的名字,也都更像是女子…


    比如:燕玉、杨灵、李冰夏、罗虹、谢若南…等等…


    古来女子之灵位,是可以入祠堂的吗?


    更何况是这么多姓氏不一的女子?而且好像很少见男子的灵位牌…


    这也仅仅只是一个疑惑点罢了。


    再多的事情,还是得等明天白天在村里好好探索一番才知了。


    伴随着屋里嫁衣女子不断的动静声以及她哀怨的清唱声,鹿可和秦筝总算是熬过了夜晚,来到了清晨。


    在第一缕晨光在山头上升起,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上的油纸洒落进屋里,嫁衣女子的身影在阳光之下,如同烟雾一般逐渐的消散,徒留下一根红色的丝带悬挂在屋子中间的横梁之上。


    底下是两根已经燃尽的蜡烛。


    融化的烛油顺着蜡烛滴落,又在灯盏内凝固成块,留下各种滴溅的痕迹。


    昨天晚上进门后就自动关闭的房门此刻也突兀的敞开,细碎的阳光洒进屋内,驱散了一室的阴冷,温暖又明媚。


    宛若宁静和谐又平淡的乡村时光。


    遥远的祠堂外面似乎传来了阵阵嬉笑怒骂的谈笑声,随着风飘散进来,却又模糊听不真切。


    在感觉到女子的消失之后,鹿可在一片祥和温暖的氛围里睁开了眼睛,秦筝也随之收回了手掌,撑起身子,慵懒的打了个哈欠,眉眼间还藏着几分倦意。


    鹿可也是,晚上并没有睡个好觉,精神有些困顿和疲惫。哈欠过后沁着水的眼睛下面,有两道青黑的痕迹,在瓷白的接近透明的肌肤上,分外惹眼。


    而她们睁眼之后,看到的同样都是敞开着的大门,门外阳光正好,连杂草看上去都是涨势极好。


    明媚的阳光照进屋里,原本阴森恐怖的房间,好似只是年久失修,恢复了古朴破旧的模样。唯一特别的,可能也就是那根红丝带了,只是此刻的丝带经历了岁月的摧残,变得暗淡、破旧、无光。


    不免让人震惊。


    但也没有震惊多久,两人起身去往院中。昨晚紧紧关闭的房门此刻大剌剌地敞开着,无论谁经过都能一眼看清里面的情景。


    鹿可特意绕到门后面看了一眼,原本贴了纸张的地方,现在空无一物。


    走到院中,杂草茂盛而青翠,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但也做实了长久未曾打理的事实。


    祠堂的房间是一排一排紧密排列的,鹿可和秦筝的房间刚好是中间,左边住的是郭广德和程卓,右边住的是韩清越、余一舟和陆江。


    在她俩出门时,也正好看到了走出来的五人。大家的脸色看着都有些疲惫,唯独郭广德却是面色红润,一脸餍足。


    在七人之中很是奇怪。


    而如此明媚的阳光,在他们的记忆里,似乎很久很久,没有见过了。


    大家伙简单的打了几个招呼,便相约着要出去村子里逛逛。想到自己的身份,鹿可匆匆忙忙的从房间的背包里拿出了相机、笔记本和笔,一副即将出去考察调研的模样。


    秦筝和韩清越、余一舟也跟着拿了,另外三人依旧两手空空。


    祠堂大堂的烛火在一夜之后也已经熄灭,虽有阳光照射,但祠堂很深,只照到前面一小块地,除了大门,更是没有一处窗户,更深层的案几、桌柜、灵位等都潜藏在更深的黑暗里。


    看着深处浓稠的黑暗,一行人犹豫着是否要进去看一看时,祠堂最外面的大门被推开了。


    “嘎吱——”一声,沉重的木门被缓缓的推开,一个老妇人依旧穿戴着黑色的斗篷,站在大门外。在阳光之下,她脸上的老态更为明显,有几簇灰白的发丝从斗篷的兜帽中伸展出来,脸上的老年斑也尽显岁月的痕迹。


    她看着站在院中的七人,抿着嘴角,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嘶哑着干瘪的嗓音道:“倒…是…凑…巧…了,几…位…贵…客…已…经…醒…了,那…就…随…老…妇…一…起…去…用…餐…吧。简…单…介…绍…一…下,老…妇…姓…曾,是…小…山…村…的…村…长。”


    一个女人,竟然是一个村的村长!


    实在是令人惊讶,余一舟更是脱口而出的说道:“曾奶奶居然是一村的村长吗?”


    老妇人看向了年轻的余一舟,眼神里闪过一丝灼热,随即又低下了头,轻描淡写地说:“我…们…村…的…男…丁…都…外…出…务…工…了,长…久…都…不…回…来,村…里…都…是…些…老…弱…妇…孺,本…来…村…长…是…我…老…伴,可…惜,他…死…了,依…着…在…村…里…的…声…望,大…家…伙…就…让…我…代…理…了。”


    一字一句说的极为吃力,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了一般。


    眼神更是借着斗篷的遮掩,不时的扫视着人群中的几个男子,灼热却又冷然。


    第53章


    老妇人带着一行人走出了祠堂,向着村落里走去。


    阳光温暖而明媚,整个小山村也充满着烟火的气息,恍若一处世外桃源。


    青砖修葺,黄土粉饰的古旧房子,每家每户都携带着几十平米的大院子,用厚实的黄土垒成,三三两两、参差不齐的坐落在一起。挨家挨户里都栽种的高大的树木,郁郁葱葱,和村落周围的花草树木相得益彰,每一户人家都像是生活在原始森林之中,呼吸着清新自然的空气。


    祠堂外面是一条可容三四人并排前行的黄泥小路,顺着下坡路,该是歪歪扭扭地通向了村口的石碑处。只是此刻被民房遮挡了,看不见小路的尽头。


    黄泥小路又有好些小岔路,弯弯曲曲地通向了每家每户的门口。


    除了这一片泥土路之外,整个村落里遍布着灌木和花花草草,点缀着每一片土地,青葱翠绿,到处都是大自然的芬芳。


    在这样的环境下, 每天与自然亲切的拥抱, 连心情都会舒畅很多。


    鹿可他们跟在曾村长的后面,颇为闲适自得,仿佛是在乡野村落里欣赏着风景、散着步。


    曾村长的住处似乎有些远,带着他们在曲折的小道上不断地前行,期间路过了沉寂着的村口,以及好几座民房。她们大都紧闭着院子的木门,院中树木的枝桠越过土墙一个劲的往外伸展,透过土墙还能看到房子上方升起的袅袅炊烟。


    在这里的正常,或许就是极端的不正常。


    只是副本摆出这份样子,究竟是要迷惑他们什么呢?


    尽管不解,七人还是跟着来到了曾村长的家里,在整个村子最偏远的角落,和祠堂更是隔开了十万八千里。


    一个村子,居然住的离祠堂最远!


    她离开时也没有锁门,鹿可他们来到时,看到的就是敞开的院门。院子的角落里种了一颗大树,旁边还有一口水井,另一边则是开垦了一片菜地,种了一些蔬菜。


    似乎也没有得到主人的精心打理,像是随意撒了一把种子,任由蔬菜肆意生长。


    房间外的墙上还挂着好多串新鲜做的腊肉,正在一滴一滴地渗着鲜血…


    屋子的大门也敞开着,入眼的就是一张长桌,桌上摆放着几碗米汤、一盘窝窝头、还有一盘炒青菜。


    曾村长笑得一脸褶子在晃动:“嗬嗬嗬…乡下…地…方,只…有…这…点…薄…菜,招…待…不…周,招…待…不…周…”


    “您能招待我们,已经感激不尽了。”韩清越端坐在长凳t之上,在这贫穷破旧的房间里,依然像个君子,说出来的话也尽显谦逊。


    “是啊,多谢村长您的招待。”


    “谢谢村长!”


    一时间,道谢声此起彼伏,给这屋子添了几分人气。也哄得老妇人乐开了花。


    “嗬嗬嗬…好…好…好…我…这…村…长…就…是…一…个…虚…职,做…不…得…数,不…介…意…的…话…可…以…叫…老…妇…一…声…奶…奶,就…是…不…知…几…位…贵…客…来…我…们…小…山…村…是…来…旅…游…的…吗?咱…小…山…村…呐,别…的…不…说,风…景…是…贼…好!”


    “奶奶,我们不是来旅游的,是来考察调研的。”余一舟仗着自己年轻,立马嘴甜的喊起了奶奶。


    “考…什…么…察?调…什…么…研?”像是从未听说过的词语,曾奶奶嘶哑的嗓音里满是疑问。


    “就是问村民几个问题,拍拍照什么的!”余一舟忙解释道。


    “问…问…题…好…呀,咱…村…里…人…都…很…热…情,只…是…这…拍…照…又…是…哪…回…事…哟?”瞧着曾奶奶笑的跟花一样,但又时不时抛出个问题来探个究竟。


    “就一个小方盒子,给您拍张照,就会出来一张纸,纸上印着你的人像。”余一舟只好用简单的语言来描述拍照,没想到却适得其反。


    “那…不…得…行,不…得…行,这…不…是…把…人…魂…都…拘…走…了…嘛!”曾奶奶连连摇头,一开始的笑容也从脸上消失,即便说话吃力又缓慢,还是坚决地表达了拒绝的意愿。


    甚至放话说:“咱…村…子…忌…讳,到…哪…都…不…能…拍…你…们…说…的…那…个…照,不…然…就…从…咱…村…子…走…吧!”


    态度之坚决,丝毫没有可以谈判的余地。


    气氛一下子有些凝滞。


    直到七人用完了早餐后也没有缓解。曾奶奶依旧面色不好,挎着一张脸,闷声闷气的说:“等…下…老…妇…就…不…招…待…几…位…了,若…是…遇…到…个…热…心…肠…的,就…去…她…那…吃…些…吧。”


    说完就把几人赶出了院门,“砰——”的一声关了门,那架势,恨不得直接拿扫帚把人扫出去!


    然而她的一反常态,更加引起了众人的好奇,像是在刻意隐瞒着什么。


    “接下来该怎么办啊?怎么提了个拍照就惹毛了?”余一舟摸了摸脑袋,青涩的娃娃脸上满是不解。


    “分头探查一下村里情况吧。”沉默寡言的瘦高男子程卓突然开了口。


    “行啊,我和鹿可小妹妹一队。”秦筝和昨晚一样,一边随意的把玩着自己的头发,一边老神在在的说话。


    “哈哈…你们俩个女生是不是不太安全?要不要安排个男生跟着一起?”从早上开始就不在状态的郭广德突然开口说道,眼神赤裸地打量着在场的两个女生,丝毫没有昨晚遮掩的意思。


    安静的站在一边的韩清越,清俊的眉眼中闪过一丝厌烦,刚刚想张口说些什么,就听旁边突然响起了开门声。


    “吱呀——”厚重的木门被从里面拉开,露出了一个含羞带怯的女子。


    或者说妇人。


    她盘着一个妇人的发髻,脑后随意插了一根竹筷,凌乱的几缕发丝散落在两边,面若芙蓉,艳若桃李,身材更是凹凸有致,一身粗布麻衣也挡不住的风华。


    直直的叫郭广德看了个目瞪口呆。


    妇人娇笑一声,伸出白嫩的右手抚了抚耳边的发丝,又些不好意思地半侧着脑袋,展现出自己完美的侧脸,声音甜滋滋地说道:“几位就是昨夜刚来的客人吗?实在是不好意思,家里屋顶破了个洞,家里男人不在,小女子力有不逮,可否帮忙修个屋顶?”


    “我来!”郭广德立马举起手高喊,眼里全是这个刚刚出来的美妇人,脸色都红润了几分,生怕别人跟他抢了这个机会。


    完全没有注意到其他人面色沉重。


    “呵呵呵~那就有劳这位客人了。”女子脸上的笑容更明媚了,娇笑了几声,立马就将郭广德领进了屋内。


    程卓伸手想要抓住他的手,也被他毫不留情的撇开了。满脸荡漾的走了进去。


    “啧——别救了。想死谁也救不了。”颓废消沉的陆江不屑地“啧”了一声,语带嘲讽,劝阻了程卓继续想拦截的动作。


    “这人看着就不对劲啊?他怎么还跟着进去了?”余一舟虽然懵懂,但也一眼看出了女子的不对劲。


    乡下姑娘,整日劳作,哪里养得出这么一副好皮肤!而且她的脸蛋、气质、也和这土胚房格格不入,就那一双手,一个茧子都看不见,感觉比在场的两个女生都要嫩滑!


    而郭广德偏偏像是被迷惑了心智一般,头也不回的就跟着走了进去。


    或许,郭广德昨天半夜就已经中招了吧?


    鹿可想到他早上那一脸餍足的好气色,就觉得不对劲,所有人都略显疲惫,唯他一个精神倍好。


    果不其然,现在就轻而易举地中了招…


    鉴于郭广德被拐进了屋子里,还不知道他最后下场会怎么样,剩下的六人还是决定两两一组,分头探查村子里的状况。


    而出于秦筝强烈的要和鹿可一组的意愿,剩下的韩清越和程卓一组,余一舟和陆江一组。


    鹿可想到昨天晚上在村口石碑处看到的半截红色,打算再去村口看一看。对此,秦筝并没有多大意见,另外两组则选了两个不同的方位去探查。六人约定了天黑前回祠堂交换线索。


    村民的家也不见得多安全,相比较而言,昨夜借住的祠堂更熟悉一些。


    是以,秦筝和鹿可两人就顺着黄泥小路朝着村口的方向走去。期间路过了不少院子,大都紧闭着院门,偶有几个敞开着门的,也看不见人影。


    走了十几分钟才走到村口的石碑处。


    和昨晚见的碑铭一致,血红的字迹写着小山村三个字,有几处笔划像是流着血泪滴落的痕迹…


    只是昨晚匆匆一瞥的红色倒是不见踪影。


    “有什么奇怪的吗?”秦筝有些疑惑鹿可为何要来这看石碑,来了又像是在发呆的样子。


    “唔…我昨天在这瞧见了个东西,现在却看不见了。”想了想,鹿可还是把昨晚见到的东西说了出来。


    “不会是夜深太深的错觉吗?”昨天那么黑的夜色,看错也是很正常的吧?


    鹿可摇了摇头,她很确认,昨晚这里确实有东西。想着就随意拿起了一根树杈,开始扒拉起石碑下的泥土。


    几番扒拉下,带着些水汽的泥土里突然露出了红色的一角碎布。


    第54章


    继续扒拉几下,露出的面积更大了。鹿可也没有顾及上面的泥土,揪着那个角落就将碎布整块从地里拽了出来。


    抖了抖上面的尘土,像是一块从什么上面撕下来的红色碎布,里面还包裹着什么东西。


    打开包裹, 里面赫然是撕碎了的红纸碎片, 碎片上还有些许黑色的文字。


    “呀!竟然真的有东西?”秦筝看着鹿可在石碑处蹲着的背影,不知道在做些什么,索性就靠近看看,刚一探头,就看到了一块红色布里包裹的红纸碎片。


    “秦筝姐,你看这纸张和昨晚那半张规则纸像不像?这说不定可能是剩下的半张规则呢?只是不知道被什么人撕碎还掩埋了。”鹿可想起昨晚看到的一小块红色,该不会那会儿的规则纸还是完好的吧?


    “还真是!只是碎成这样,还能拼起来吗?”秦筝看着这碎的不成样子的纸张,眉头紧皱,一时间也有些发愁。


    “大概要多费点时间。”鹿可并没有现在就急着将规则拼凑出来,而是重新将其包裹起来,确认碎片没有丢失掉落,就连同着红布一起塞进了自己的兜里。


    转而看向了一旁的秦筝,解释着说:“既然有人故意将规则撕碎藏起来,必然也会时刻关注着这里的动静,在这里拼凑还是太危险了,不如晚上回祠堂的时候再说。”


    “妹妹想得真细致,接下来再去村里逛逛吧。”秦筝笑了笑,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转身就要往村里走去。


    谁找到的线索谁拿,她秦筝,也不屑于抢占别人的成果。


    “等等!”鹿可喊住了她,有些踌躇的说:“秦筝姐,我想拍个村落的全景,还麻烦帮忙遮掩一下…”


    “拍照?”秦筝惊得立马回头,桃花眼也瞪得圆圆的,掩饰不住的吃惊:“曾奶奶不是说不允t许拍照吗?你怎么会有这想法?”


    “如果没猜错的话,我们每个人都应该有一个相机,副本不会无缘无故的给我们这个工具,那就证明…相机在这个副本里有至关重要的作用!”鹿可边思考边说着,思绪也愈发的坚定:“而曾奶奶那样避之不及的动作,反而更像是掩耳盗铃,借着昨日留下的善意提醒,树立一个友善的形象,阻止我们使用相机!”


    秦筝倒吸了一口冷气,看着鹿可一字一句的分析,眼中浮现了几分惊异之色,像是刚刚认识一般。


    而侃侃而谈的鹿可,整个人像在发着光。


    听着她的长篇大论,秦筝也被说服了,当即同意了她的提议,说:“好,我去前面给你把把风,看到有人来就喊你。”


    说完当真就跑到前面观察起了村落里的动静,鹿可也不迟疑,立马从口袋里拿出了小巧的相机,举起来对着小山村东南西北不同的方位,拍了好几张照片。


    拍完后才遥遥招手向秦筝示意。


    秦筝也赶忙小跑了回来,一向闲适自得的她,此刻难免也跑出了些许汗意,鼻尖都沁出了几滴小小的汗珠。


    待秦筝回来,两人才共同查看起相机内刚刚拍好的照片。


    一看,都吓了一跳!


    相机里的小山村,和他们一直见到的小山村,根本就是两个不同的村落!


    相机里的小山村,与昨夜他们所到达后见到的小山村更为雷同。


    从早上起,他们见到的小山村,山清水秀,恍若一座世外桃源。而照片里的小山村,破败、萧条、寥无人烟。


    或许,也不能说没有人烟。


    照片里的小山村,天空如同之前的副本一样,是灰蒙蒙的,没有现在如此明媚和煦的阳光。整个村落的外围都是一片浓重的灰雾,郁郁葱葱的林木在灰雾中都看不清样子,只剩下模糊的黑色的影子,重重叠叠。小山村背后的树林却没有被灰雾掩盖,一直延伸了一两百米才看见灰雾的踪影。


    村落也不似现在的清新怡人,满村都是萧条的树木、枯草。房子也更为破败,剥落的黄土墙上,杂草丛生,长了半米多高,吸取着它为数不多的营养。屋顶上也满是风雨侵蚀后的痕迹,有几处甚至破了几个大洞,瓦片砸了一地。


    更令人害怕的是,家家户户院子里枯败的大树上,都挂着几具干瘪的尸体。身上的服饰已经风化,只留下了几片残破的碎布,丝丝条条的悬挂着。尸体也大都已经风干,皮肉都紧紧贴近着骨头,头发也都干枯、毛躁,风一吹就要吹走了。


    鹿可站着拍摄的距离有些远,相机的屏幕又是很小,更多的细节看得并不是很清楚,只是这干瘪的身体,加上细短的头发,看上去竟像是这个村落的男子。


    回想起曾奶奶早上说的,村里的男丁都外出务工了,久久不曾回来。以及她对于照相的抗拒,这会是另外一种已知真相的隐瞒吗?


    那么这个村落曾经又遭遇了什么呢?为何男子的尸体会被吊挂在树上?


    难道说他们现在眼睛所看见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吗?


    摸到村落真相的边缘,却令鹿可更迷惑了。


    “这…”秦筝也不敢相信这相机里看到的一切,相机里的才是小山村的真面目?那他们眼睛看到的,又是什么?


    随即又一改之前的懒散,严肃的说道:“妹妹,我们去村子里也偷拍下吧,不用盯着镜头,就直接拿相机对着不同的地方随意的按下拍摄开关,我站前面替你挡着相机。”


    “好。”鹿可听闻也点了点头,欣然同意。刚刚拍摄的都是广景,是整个村子的大概景象,一些细枝末节的地方都看不太清,所以还是有必要去村子里碰碰运气,多拍几张。


    说完两人就携手一起往村子里面走去。


    早上已经过了一半,许是村子里的人已经用完了早餐,鹿可和秦筝看到好些人家的院门已经敞开,透过院门还能瞥见屋内的场景。


    和村长奶奶家的大致相似,家家户户都有着一口水井,一块菜地,一棵大树,些许杂草。只是看到树上挂着什么的俩人,已经不会觉得这是单纯平静美好的乡村生活了。


    而且,这个村子,并没有人饲养家禽。


    没有鸡鸭鹅的牲畜味,也没有鸡鸭鹅叽叽喳喳的叫声。


    但家家户户房子外面的屋檐下,都会挂着几串风干的腊肉。有些是新鲜的,还滴着鲜血;有些则已经彻底风干了。


    鹿可记得,规则上说:小山村的地界里不存在任何野兽,如果晚上听到兽吼声,请立即熄掉你手里的蜡烛,无论你在哪里。


    那这些人的腊肉,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想到被骗进屋子里的郭广德,鹿可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细思极恐!


    除了这些奇怪的物件以外,整个小山村的人也十分奇怪。几个敞开的院门里看到了几个劳碌的女子,大都身段苗条,身姿曼妙,简单的粗布麻衣也盖不住她们姣好的面容。有些院落里还有孩子在嬉戏玩耍,扎着两个冲天小辫,花布织成的衣裳,莹白如玉的小脸,一眼看去就知道是个女娃子。


    鹿可借着秦筝的遮掩,悄咪咪的拿相机拍了好些张照片,正在她们准备离开时,就撞见一个窈窕的年轻妇人,拎着个桶从不远处走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四五岁左右的小女孩。


    瞧见站在前方的秦筝和鹿可,巧笑着就上前来打了招呼。


    “真是稀客呀,两位是打外面来得?这模样长得可真是水灵呀,看得小妇人都有些心动了呢。”一上来就是一副调笑的语气。


    “是呀,也没成想见到个这么山清水秀的村子,还有姐姐你这般好看的人。”秦筝也笑着附和,瞧见女子手里拎着的水桶,里面还盛了不少清澈的水,便转移话题道:“这位姐姐手里提的什么呀?这屋子里不都是有水井的吗?怎么还大老远的去取水呢?”


    年轻妇人顺着秦筝的视线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水桶,也没有遮掩,直接就说:“哈哈哈,这呀,是我们村里的山泉水,甘甜可口,可好喝了。”


    “山泉水呀,好像也没怎么见村里有人喝过呀?真有那么好喝?”秦筝故作疑问,想套出更多的信息。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喝的,没有村长的同意可不行,我呀,也是靠着小花,才有幸喝上几口。”说罢,还伸手摸了摸身边小女孩的头发,眼里透着股慈祥之色,整个人也从刚刚的妖妖娆娆,变得温暖和煦。


    但是紧接着就是画风一转,年轻妇人又巧笑着对着两人说:“刚刚提这水桶走了不少路,手臂有些酸麻了,不知两位贵客可否帮我将这桶水拎回家呢?”


    声音里虽带着笑意,眼神也是温柔可亲,但鹿可和秦筝在这一刹那,仿佛是被什么凶恶的怪物锁定了气息,周身似乎有道狠厉地目光紧紧地盯着他们,身上更像是背覆了一座大山,垂直的压住了她们,不能喘息。


    如果胆敢拒绝,就要将两人压成碎末。


    秦筝没有办法,只得点头同意,佯装开心地说:“当然可以。”便顺势接过了女子手里的水桶,触及到她的手腕时,只觉得一阵冰冷。


    见秦筝接过了水桶,年轻妇人的目光又转向了鹿可,巧笑嫣然:“小花一路走来也颇感疲惫,不知这位客人能否帮我把小花抱回家呢?”


    目光温柔,却也强硬。


    而一直注视着压迫着鹿可的那道气息也不曾散去。


    等待着她的回答。


    第55章


    “当然。”鹿可勾起了嘴角, 笑了笑,一副欣然同意的模样。唯有低垂下的眼睫,遮挡了她眼神里的不平静。


    随即就走到了小女孩的身边,伸出双手,作势就要抱她。小女孩也十分的配合,见到鹿可过来就张开了双手,等待着被抱起。


    看着乖乖巧巧的模样。


    鹿可不动声色的深吸了一口气,才蹲下了身子,双手触及了小女孩的身躯,一片冷意,像是触及了千年的寒冰。暗自咬了咬牙,还是使劲将她托举了起来,将她倚靠在左手的胳膊上,用臂弯托举着她的身体。


    小女孩也顺势双手环抱住了鹿可的脖子,突然的冷意触及到脖颈的皮肤,激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差点就要松开抱着小女孩的手,而理智却告诫着鹿可不能松手,当着人家亲妈的面,摔她的小孩,怕是分分钟就能将其刺激得狂暴!


    在鹿可抱起小花的一瞬间,一直注t视着、压迫着鹿可和秦筝的气息才悄然散去。


    两人这才得以获得了喘息,可以思考接下来该如何应对。只是当着年轻妇人和小女孩的面,却不好直接交流,只是偶然有几次视线对视。


    秦筝拎着桶水,木桶并不是很大,有些小巧,似乎是比较适合女性使用的,还算是比较轻松。而鹿可这一路就像是抱着个冰块在行走,浑身都冷得发颤,还好有登山衣稍微阻隔了一些温度。


    秉着反正已经被盯上的念头,总要挣个够本,因此便装作闲聊的样子,开始询问起了小山村的现状。


    “真是奇怪了,怎么这一路走来连个男丁都不曾瞧见”已经从村长奶奶嘴里得知了村里的男子都外出务工了,秦筝还是问了年轻妇人相同的问题,看看是否有什么不同。


    年轻妇人也恢复了之前温和可亲的模样,在前头领着路,还有几分闲情逸致的回答了鹿可和秦筝几个问题。


    “那不都是为了挣钱去外面打工了嘛!”年轻妇人也没有避讳,说出了相同的答案。


    “姐姐长得这么好看,小花这孩子也这么乖巧可爱,居然还能舍得舍弃家里的娇妻孩子往外面跑!”秦筝装作义愤填膺的样子,似乎在为年轻妇人鸣不平。


    “那有啥法子!咱这村子太穷了,再不出去挣钱在家就要饿死了!”年轻妇人露出一脸无奈的表情,开始哭诉村子里的穷苦。


    “照理说,靠山吃山。小山村如此风景秀丽的,家里种个几块地、几棵果树、日子也该过得去吧?”鹿可也跟着插科打诨了一句。


    “山里头哪有什么好的耕地?就剩一些女娃子,也就只是在自家院子里随便种些蔬菜罢了。”似乎察觉到不妥,妇人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米面都是外头买回来的。”


    这就奇怪了,既没有耕地,也没有家禽,只靠着院子里那么一小块菜地,能存活那么久吗?


    “是姐姐的男人从外面寄回来的钱和米面吗?”至于这外面买的米面,是用得那些所谓男人务工挣回来的钱?可是那些挂在树上的又是怎么回事呢?


    “扼对对对!”年轻妇人接过了秦筝递过来的借口,忙跟着附和道。


    “对了,姐姐,怎么也没瞧见村子家里养些鸡鸭鹅呢?”鹿可状似不经意的开口,问到了家禽的身上。


    “鸡鸭鹅不得吃饲料?哪来那么多的粮食喂它们!”随口说了几句,像是在心疼家里的粮食般。


    “那怎么瞧见村长奶奶家还有新鲜的腊肉呢?村子里这么安宁,瞧着也不像是有野兽的样子呢?”秦筝也跟着询问道,为了不揭穿自己偷看别人院子的真相,反而把话题移到了村长奶奶的身上,顺便还问了问规则里提到的野兽。


    “呵呵呵”年轻妇人尬笑了几声,好似想到了什么,说:“村子里哪会有什么野兽,山上怕是有,那都是山后头的猎户送来的,瞧见咱们这一村子孤儿寡母的,偶尔打了猎回来救济救济咱们,给点猎物让咱们尝尝鲜。”


    边说着边肯定自己,继续说:“对,就是这样,然后咱们村子几家几户的就分一分,下一次又换几户人家。怕这肉给晒坏了,就腌制成腊肉了。村长该是前几天刚分了一批肉。”


    “这山里头竟然还有猎户吗?不是说男子都外出务工了吗?”秦筝装作一脸吃惊,询问起了这个新出现的人物。


    “他又不像咱们村子里的人,种地种不行,打猎打不了,只能去外面挣几个小钱了。这小子光靠打猎就能养活一大家子了,也就是他现在孤家寡人的,才有余力接济接济咱们村子。”话语间也不忘贬低村落里的男人。


    “那还真是个好心肠。”夸奖了几句,秦筝又继续问道:“姐姐,你们村子里的人怎么都长得这么好看呢?是有什么秘方吗?你也知道,女孩子嘛,都爱美。”说话间,脸色都红了几分,摆出了一副十足十的既爱美又忍不住好奇问的样子。


    年轻妇人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凑近了秦筝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这呀全靠山神显灵降下的山泉水,养肤又美容,要不说咱们村子风水好呢!我这也是借了小花的光,十岁以前的女娃娃都能去找村长领山泉水,一月呀,也就这么一小桶!看你这刚来,又这么嘴甜,要不要姐姐分你半碗,多了可就不行了!”


    “那怎么行!”秦筝正气凛然的回答:“我怎么能抢姐姐你和小花的份例!等下次见了村长奶奶,看看能不能向她讨要一份吧。这一桶,务必得让姐姐和小花好好享用!”语气坚决,满是为年轻妇人和小女孩着想的意思。


    年轻妇人乐呵呵的笑弯了腰,看着秦筝的眼神都友善了几分,随后目光看向了前方几米远的院子,又往前走了几句,站在敞开着的院门口,转过身看向了后面——拎着水桶的秦筝以及抱着小女孩的鹿可。


    清了清嗓子,有几分殷切的问道:“我家就在这了,这一路上辛苦了,两位妹妹要不要去家里坐坐?喝两杯薄茶?”脸上笑容依旧,话语里还透着跃跃欲试的期待。


    身后的院门,本该和谐安宁,此刻就像是巨兽张开了大口,等待着将他们吞噬殆尽!


    “不了,一点小忙罢了。我们刚来,瞧着这秀丽的景色,已经忍不住要去踏青了!改日有机会再来姐姐家叨扰吧。”尽管盛情邀约,鹿可还是环抱着冰冷的小女孩,礼貌且坚定的拒绝了。


    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次拒绝并没有迎来什么压迫的气息,平平淡淡的就说出了口。


    年轻妇人见状,脸上浮现了几分失落,之后又马上调整了心情,笑着说:“行啊,那就等你们先去逛逛。两位妹妹可别忘了过来坐坐,我家就在这,姐姐我姓陈,下次唤我陈阿嫂就行了。”


    鹿可和秦筝忙点头,嘴里奉承着说着一定一定,手上的功夫却是一点也不耽误。一个将手里的水桶放在了陈阿嫂的院门前,一个将怀里冻得像冰块一样的小女孩放了下来,还小幅度地推了推她,示意她赶紧回妈妈身边去。


    之后两人就辞别了陈阿嫂,转身往村子里的其他地方走去。


    背过身走了好久,确定见不到陈阿嫂的家后,鹿可才揉捏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抱着小女孩走了很久,加上小女孩身上冰得可怕,鹿可掀开自己的衣袖,只见胳膊上已经冻红了一大片。


    “怎么回事?”秦筝看到鹿可的动作还有些奇怪,在看到她身上的印记后又忙不叠的问道。这时她才注意到,鹿可的脖颈后面也有几处红肿,只是被长发挡住了,看得并不真切。


    “小花身上很冰,抱着她就像抱着冰块一样。不过没事,应该过一会儿晒晒太阳就能恢复了。”鹿可说起了小花身上的异样,还顺带宽慰了几句。


    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好歹她们还能拒绝进屋的邀请。


    只是这叫小花的小女孩,根本不是活人,但一路上却很乖巧,除了一直源源不断散发的冷气外,一言不发,乖乖的窝在鹿可的怀抱里,脸蛋又是精致漂亮,真像是个漂亮的玩偶。


    “这么说来,陈阿嫂的身上也很冰。”秦筝回忆起接过水桶时,那无意识的触碰,陈阿嫂的手也是冰得可怕。


    但同时也觉得奇怪,在路上明明不容拒绝的要求她们帮忙,在门口时,却不强制她们进屋了,莫不是有什么规则在压制着她们?


    “秦筝姐,我看我们还是先回祠堂看看那些照片,顺便将刚刚的半张纸拼凑好,不然总觉得会踩到什么陷阱。”鹿可想了想,与其漫无目的在村里闲逛,不如先回去将规则搞清,虽然规则有欺骗人的部分,但也能大概率的为她们规避风险!


    秦筝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还是那么一副随意慵懒的姿态,眼神里却透露出了几分急切。


    她们匆匆回了祠堂,心里惦记着规则纸,脚下的步伐都快了不少。


    回到昨夜休息的房间,两人连相机都没有第一时间看,反而掏出了红布包裹着的碎纸片,摊在木桌上就开始拼凑了起来。


    纸张撕得很碎,不由得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细细分辨。


    在她们的头顶,红色的丝带似乎在随着微风轻轻的摆动,不时地扫过她们低垂着的脑袋。


    明媚的阳光也开始变得暗淡。


    第56章


    在逐渐阴沉的阳光下,头顶红衣女子的身影,若隐t若现。


    而鹿可和秦筝却浑然不知上方出现的虚幻的身影,专心致志的拼凑着手中的碎纸片。


    花费了半个多小时,才将碎成一堆的纸片拼凑完成,鹿可第一件事竟是拿出相机对着刚刚拼凑完整的纸张拍了一张照。然后才细细查看起了纸上写的文字。


    头顶的红衣虚影也挪动着丝带悄无声息的换了个位置,红色的绣花鞋朝上,顶着红色盖头的脸凑近两人的身后,木然的盯着她们手里的纸张。


    整个人维持着半透明的状态,是以,鹿可和秦筝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只是突然觉得房间内的气温似乎低了一些,但是看着外面阴沉了一点的阳光,只以为是云层遮挡了阳光,导致气温降低了些。


    她们的心神都维持在那张拼凑好的碎纸片上。


    纸上写得也赫然是消失的半张规则条例。


    10、如果你的性别为男,即便屋子的主人邀请你进屋帮忙,也请寻找合适的理由拒绝。小山村的村民尽管热情好客,但也并不很欢迎男士。


    11、小山村并不存在猎户,如果看见猎户的屋子,请尽快离开。如果无法离开, 请保持应有的礼貌, 不要在别人的家里东张西望。


    12 、无论发生什么,夜晚的时候都请不要前往村民的家中拜访,村民并不欢迎晚上的不速之客。


    13、请不要过多询问村民问题, 如果你不想被她邀请回家的话。


    14 、孩子是祖国的花朵,也是村民的宝贝,任何伤害孩子的行为,都将引起全村的怒火。


    15、只有院门紧闭的屋子可以拜访, 拜访前请一定记得敲门,得到主人的允许后才能进入。进入后请保持礼貌,不要在别人的家里东张西望。


    16、女士会比男士受到更多的优待,但请不要因此失去警惕之心。


    17、请不要摘取后山树林中的花朵。


    18 、无论如何请保持平和的心态,小山村并不欢迎脾气暴躁的客人。


    同样的九条规则,和之前看到的相比,又有一些自相矛盾之处。比如之前写的:小山村的村民是热情好客的,你可以选择借住在村民家,如果她们同意的话。


    后半阙的规则却是表示村民并不欢迎晚上的不速之客。


    而陈阿嫂嘴里提到的猎户,在这规则里又是不存在的,不存在但又可能遇见,甚至还能被困在他的屋子里


    以及第十三条:请不要过多询问村民问题,如果你不想被她邀请回家的话。


    难道鹿可和秦筝俩人是因为问了过多的问题才被陈阿嫂邀请进屋的吗?


    至于第十条规则,对应上了郭广德的下场,身为男士的他被邀请进居民的房子里帮忙,等待他的结局应该不会太好


    小山村真的很奇怪,嘴上说着家里的男丁都外出务工了,树上却挂着他们的尸体;表面上一副热情好客的模样,但又以美色貌诱惑着男性玩家们,伺机残害他们。加上鹿可和秦筝的遭遇,或许想要伤害的不仅仅是男士呢?


    还有这些村民,真的是活人吗?不论是陈阿嫂还是小花,都是浑身冰冷,哪里还有一点活人的热气呢?


    看完规则的鹿可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刚刚思考了一半,突然从身后吹来了一股冷气


    只是轻轻地一吹,桌上拼凑好的碎纸片就像是遭遇了狂风的洗礼,一下子被吹得飞起,洋洋洒洒的在半空中,不知道随风飘落到了何处。


    只剩下了满地的狼藉。


    鹿可和秦筝的后脖颈也是一凉,两人没管吹落的碎纸,在感受到冷风时,同时回过头去,入目的就是一个倒挂着的新娘的虚幻的影子!


    明明是倒吊着,新娘头上的红布却没有一丝动摇,牢牢的遮住了她的脸!但隔着红布,也能感觉到一股冷气自她口中吹出!


    明明是虚幻的影子,此刻却带给了两人极大的恐惧感!连鹿可都悄悄将手背在了身后,召唤出了匕首,尽管匕首对这新娘虚影并无效果,也全是个心理安慰;秦筝也一改之前慵懒的状态,面上浮现了几分凝重之色。


    只是新娘虚影并没有过多的动作,轻飘飘的将鹿可和秦筝拼凑好的碎纸吹掉后,同时定定的盯着两人一小会儿,身影就越□□缈,逐渐消失在半空中,连带着红色的丝线也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两人紧绷的情绪一下子卸了下来,身子都差点瘫软在地,只是稍稍扶着身后的木桌,在长凳上坐了下来。


    鹿可回头看了看被吹走的碎纸,有的在桌上,有的在地上,有的吹到了墙角,有的甚至吹到了屋外的杂草里那么多的碎纸片,被吹得到处都是,这下怕是捡不回来了,也难以再次拼凑了


    也不由得庆幸,幸好刚刚在拼凑完的第一时间就照了相。而这个新娘鬼,穿着旧社会的新娘礼服,或许还未曾料到有照相这个方法吧!这也给鹿可趁机钻了空子。


    随着红衣新娘的消失,外面原本开始阴沉的阳光又逐渐变得明亮起来,空气中微冷的空气也开始变得和煦温暖。


    一切又是风和日丽的样子。


    鹿可和秦筝对视了一眼,两人也顾不得刚刚的心悸,匆匆将屋里的碎纸片拢了拢,也没管一些不知道飞到何处的残片,用红布包裹着揣进了兜里,就匆匆离开了房间,走到了院子里,站在一片杂草中间。


    “刚刚那个就是晚上的东西?”秦筝此时还有些惊魂未定,但还是缓和了下情绪,开口和鹿可讨论了起来。她算是发现了,这个妹妹虽然长得天真,但还是有几分聪明才智的,往往能给人一些意想不到的见解。


    “应该是她。”鹿可联想到昨夜女子嘴里轻哼的歌曲,和这新娘的形象倒是不谋而合了。只是那哀怨凄厉的语调她究竟是经历了什么呢?又为何会悬挂在这祠堂次卧的横梁上呢?


    “怎么突然青天白日的就出现了? “秦筝心里升起了几分疑惑,看着她虚幻的身影,明显是个鬼魂的样子,鬼魂不应该惧怕阳光吗?随后她又想到了新娘鬼的动作,接着说道:“难道就只是为了吹掉我们拼凑好的规则纸吗?”但又为什么不立马吹走,反而等她们都看着差不多了才行动呢?


    真的好没有道理。


    “除此之外,她似乎也没有别的动作了。或许,白天对于她的限制更大一些。”鹿可也没想明白,但还是大胆猜测,“不过也没关系,剩下的规则我已经拍过照了。秦筝姐,现在看一看刚刚在村里拍的照片吧。”


    随后就从口袋里拿出了相机,递到秦筝的面前,示意两人一起观看。秦筝应了声好,将那个嫁衣鬼的影子丢出脑海,凑过了身子,和鹿可一起看起了照片。


    照片和之前拍摄出来的没什么差别,只是更为细致了一些。除了枯败萧条的树木杂草,以及挂在树上的如同干尸一般的尸体,家家户户的房门上似乎都有凝固的血迹,原本鲜艳的血色,已经凝固成了铁锈一般的暗红色,一滴一滴,像是绽放的血花。整个村子好似遭受过了什么洗劫,到处都是悬挂的尸体,和喷溅的血液。


    只是唯独没有看到长发飘飘的女子干尸,大多都是一头细短的短发!


    整个村落的男子都被残忍杀害了,而女子一个个水灵的如同花朵一般是什么导致的这样极端的反差呢?又为什么要统一口径说村里的男子都是外出务工了呢?那本不该存在却又出现在村民口中的猎户又是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


    了解的更多,谜团反而更多。


    只是可惜,她们的这些照片都没有拍摄到人,如果拍摄到村里的居民,或许,有些疑惑就能解开了。


    毕竟相机拍摄出来的似乎是另一个小山村,又或者是真实的小山村,想必也能拍出那些女子真实的面貌。


    还不等俩人继续交流,祠堂外面突然几阵厚重的脚步声。抬头循声望去,就看到了韩清越、余一舟几人回来的身影,只是凑巧的是,四人竟然是一起回来的。


    当然,他们身后并没有看到郭广德。


    “你们怎么也回来了?”秦筝看着回来的四人率先开口问道。


    “有些邪门,遇见的好几个村民都邀请我们进屋子小坐或者是帮忙。”余一舟想了想一路上遇到的怪异事情,幼稚t的娃娃脸上都露出了几分怪异的表情,不太高兴的说道。而且个个都长得十分漂亮,身段也都是凹凸有致。这些事情放在一个山里的村子里来说,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咳咳——”韩清越轻咳了两声,转而说道:“我和程卓去了村子的后山,在那看到了一汪泉水,只是路过的人太多,实在是不好靠近。只能远远的看了一眼,其他的,就与他们差不多了。”


    这时秦筝看了鹿可一眼,并没有说话。今日她们所有的线索,都是鹿可先提出来的,她有权利决定是否要分享。


    鹿可却没有想那么多,而是直接将自己今日的发现说了出来,连带着那半张规则纸。副本世界本就危机重重,多一分线索,也就多了一分生的机会。


    如果可能的话,她也不愿意剥夺别人生的机会。


    再者,也只是单纯的分享线索罢了,脑子还在她自己的脖子上呢,想法什么的也都是自己的,对于一些可能看起来天方夜谭的猜测,鹿可并没有说出口。


    韩清越、余一舟他们看过线索,纷纷真诚的道了声谢,这六人的团队似乎也稳固了些。


    但是又一个问题摆在了他们面前,已经是午饭时间了,如果这些居民的屋子都是危机重重,那么六人这五天的伙食,又该如何呢?


    第57章


    鹿可回想起自己背包里的干粮, 只有一些散碎的压缩饼干和小半瓶饮用水,这显然是不足以支撑一个人五天的进食要求。


    那就是逼迫着他们前往村民的家中讨要口粮!


    这是副本设下的必死陷阱吗?不对,一定还有什么线索或者是什么转机他们并没有发现。鹿可想着。那么他们到底是忽略了什么地方呢?


    就在此时,人群中传来一声肚子叽里咕噜的声音。


    只见余一舟捂着肚子,露出了一个羞涩的笑容,见众人的目光看向他,尴尬的身体都有些僵硬了。


    显然, 对于男子来说, 食物的消耗会更快一些,因此会更快的感受到饥饿。


    鹿可见余一舟捂着肚子,目光扫过了他身上穿的登山衣。登山衣除了防风防寒防雨之外,还设计了不少的口袋,昨日他们睡觉时也只是简单的查看了一下外面的口袋,然后和衣而睡。


    小组考察调研村里的文化,除了一些必要的工具以及记录之外,还需要什么呢?


    是不是还需要钱?


    在现实的社会里,也没有什么人出门旅游会不带资金的吧?难不成还指望能够免费蹭吃蹭喝?


    那如果携带了钱财,也不会堂而皇之的放在背包之中,最大的可能性是贴身存放, 那就很有可能放在了登山衣内侧的口袋里。


    想到这里, 鹿可突然拉开了自己上衣的拉链,惊得那些男人瞪大了眼睛, 连忙背过身去!


    秦筝也连忙抓住了鹿可的手,挡在了鹿可的身前,制止了她的行动,略显慌张的说道:“鹿可妹妹,这大庭广众的,你这是怎么了?”


    “啊?”鹿可顿时涨红了脸,刚刚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里,忘记了在场还有别的人,有些软糯的说道:“我就是想看看外出考察是不是会携带资金,在背包里没有看到,可能会贴身存放想得太入迷了,忘记还有其他人在了”


    不过也没多大事,除了外面的登山衣之外,里面还有件白色的内搭短袖,并没有什么过分暴露的地方。在场的男士在看到她惊人的举动时也纷纷避开了视线,维持着应有的体面。


    但在听到鹿可的解释后,也明白了她这么做的目的。差点以为副本把好好一个小姑娘给逼疯了。


    “好像是哦,那些村民不是很缺钱吗?或许能从他们那里买些食物?”余一舟这时也回过神来,张口说道。


    “行,那就各自翻找一下吧。”秦筝想了想,觉得鹿可的思考并无道理。


    于是几人便纷纷背过身去,各自查看衣服内侧是否有口袋,口袋中是否有财物。


    这么一番查找,还真有不少发现。


    每个人腰侧都有一个密封的口袋,摸着似乎有纸币的存在,将口袋撕开,是两张一百元的纸币,因为数量较少,又是藏在腰间,一时间众人都没怎么察觉到纸币的存在。


    不过,一人两百,他们六个人,加起来足足有一千两百元,对于山村里的消费情况来说,应该是够用了吧。即便一顿饭花上一百元,这也足够他们六天的伙食费了。毕竟腌制的腊肉,怎么看怎么不对劲,他们只需要一些蔬菜面食填饱肚子就可以了。


    如果真的想吃大餐,成功通关,回到系统空间里,想吃多少吃多少!


    “只是,村民家里的情况我们暂且不知,若是贸然前往他们家里吃饭是不是不太合适?若是只是购买食材,似乎也缺少可以使用的炊具以及饮用的水源?”看着眼前筹集起来的一叠纸币,韩清越突然想到了他们目前还面临的其他问题。


    “那不妨趁着白天,在祠堂里逛个几圈,看看有什么可用的,再做决定?”秦筝勾唇笑了笑,看了一圈在场的几人,揶揄地说道:“毕竟,这应该也是我们接下来四天的住所了你们,总不会想着借住到村民家里吧?”


    “当然,不想。”余一舟顿了顿,明确的表示了拒绝。想起那些人的眼神,余一舟总觉得说不上来的怪异。


    明明热情中带着诱惑,但又偏偏有种像在看牲口的冷意。


    其他人也自是如此,便结伴在这祠堂的院中闲逛了起来。程卓沉默的跟在人群的后面,陆江也是,依旧是一份颓丧的模样,走起路来都晃晃悠悠的吗,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凌乱的头发和胡须将脸上的表情挡的严严实实的,什么也看不真切。


    “记得昨夜是秦小姐和鹿小姐两位先行离去的,不知道两位昨天夜里可有发现什么怪异的事情?”走着走着,韩清越突然出声问起了昨晚的事情。


    “怎么?你们昨夜遭遇了怪事?”秦筝并没有接话,反而挑了挑眉,反问了回去。


    “倒还真是如此,昨夜举着蜡烛出来时,就遇到了一圈不知名的生物,还都是绿油油的眼睛,把我们几人吓得够呛,以为是野狼。”韩清越也没有遮掩,就着秦筝的问题,将昨夜发生的事情一一讲述了出来,话语慢条斯理,很博人的好感。


    “是啊,狼的眼睛在夜里不是就是绿油油的吗?就那么悄无声息地围了一圈,幸好后面就是房门,不然也不知道会遭遇什么!一群饿狼,哪里是我们几个人能对付得了的。”余一舟提起昨晚的事情还是心有余悸,同时也有些疑惑:“不是说这村里没有野兽吗?白日里也没见到什么动物啊?”


    “看来大家的遭遇差不多,就是不知你们进入房间后有发生什么吗?郭广德怎么一个晚上就变成了那样呢?”承认了昨夜相同的遭遇,秦筝又直截了当的问起了房间内的事情。


    “他开了窗。”一直沉默的程卓突然开口,又难得多解释了几句:“睡至半夜的时候,我听到了郭广德起身的声音,接着又听到了开窗的声音,就听着他站在窗口,一个人自言自语着什么,时不时的还笑出声来。”


    “嗬嗬嗬——”陆江突然笑出了声,暗哑着嗓音说:“这么说来这家伙果然没什么定力,昨天梦里我也听到有个女人一直在诱惑我开窗。”更多的梦中细节,就没有多言了,话语里隐隐透着对郭广德的不屑。


    “你们没有瞧见门后贴的纸张吗?”见过了门后的纸张,又怎么会冒着危险去开窗呢?听了一路的鹿可疑惑着开口。


    “啊?门后有东西吗?”余一舟挠了挠头,仔细回想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确定他们房间没有见过。


    陈卓也跟着摇了摇头。


    鹿可想到了自己被撞开的门,以及屋子中间的红色丝带,以及木门背后的纸条,这难道又是自己的天赋提供的便利?但她还是接着问了一句:“你们屋子中间的横梁上有挂着一根红色的丝带吗?”


    “并没有,只是普通的屋子,除了桌椅、木床、衣柜外别无他物了。”韩清越斯文的笑了笑,讲述t了他们屋子里的摆设。


    程卓也跟着点头确认,简洁意赅的说:“一样。”


    “这”没想到她和秦筝的房间竟然是最特别的,鹿可顿了顿,踌躇着开口说:“我和秦筝姐,昨夜在木门背后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了四句话,不要开门,不要开窗,不要睁眼,不要睡地上。”


    也没有把功劳独揽在自己身上,同样提到了秦筝。


    秦筝也识趣的开口说:“是啊,就那么几句话,横梁上还挂着根红丝带,有个穿着嫁衣的女鬼在那挂着,一到晚上就出现。”还有些保留,并没有提到刚刚见到的虚影,以及晚上女鬼嘴里哼的歌。


    “那郭广德,他应该是犯了晚上的忌讳了。”听这么一说,余一舟也有些明白郭广德为什么会那个样子了,只是还有些好奇,进了村民的屋子究竟会有什么下场,便问道:“我们等会还要去看看他吗?”


    “当然。”秦筝不置可否,总要看一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六人一边交谈,一边将祠堂逛了个遍。除了摆放着灵位牌的大堂外,整个祠堂还有八间偏屋,昨夜鹿可和秦筝误打误撞的进了第四间,韩清越、余一舟和陆江住的第五间,程卓和郭广德住的第三间。此刻的房门都敞开着,站在院外都能大致看清屋子内的摆设格局,果然鹿可和秦筝的房间是独一份的女子闺房,连那根悬挂着的红丝带都格外引人注目。


    而在祠堂最偏僻的角落有一间小偏房,走进去一看是是一间弃置的厨房,里面有着七八十年代古朴的灶头,灶头上有两口铁锅,没有盖头,还有几张长桌和木架,摆放着铜勺、蒸屉、陶土做的盆碗等等,角落里还有个很大的木桶,桶底放置着一根水瓢只是这些东西上面都已经积了厚厚的灰尘,已经弃置很久了。


    出了厨房,外面是和院子里一模一样的半米多的杂草,只是顺着杂草往墙角的方向走,又有一口弃置的水井,杂草已经完全遮盖住了水井,旁边用来打水的木桶上的麻绳也已经风化了,轻轻一扯就断了。


    探头往下看去,黑乎乎的一片,边缘看到了横生的青苔,依稀间似乎看到水波在晃动。


    这下子,炊具和水,貌似都有了。


    下一步就该是去找村民购买些粮食了。


    想到规则里说的:女士会比男士受到更多的优待。最后商讨决定由秦筝和鹿可出面去购买粮食,韩清越和程卓两人在几米外观察,如果有什么意外出现,就赶紧拽着两人离开那户人家的院子范围。


    陆江和余一舟则是在祠堂打扫打扫厨房,以及从水井里打几桶水。


    此时,鹿可和秦筝正站在一扇紧闭的木门前。秦筝伸手拍了拍鹿可的肩膀,将她往后拉了一下,将滑到眼前的一缕头发往耳后一别,屈起手指就敲响了木门。


    “咚咚咚——”声音沉重而响亮。


    第58章


    “咳咳——谁啊?”隔着木门传来了一道苍老女性的声音。


    随着咯吱咯吱的声音响起,沉重的木门被从里面拉开,露出了一个步履蹒跚又瘦削的老妇人的身影。


    她已经上了年纪,看上去七老八十的模样,头发花白,被规整的盘在了脑后,脸上布满了老年斑和皱纹,肤色也是晒的黝黑,一条细长的疤痕贯穿了她的半边脸颊,身上穿的是和村里一样的粗布麻衫,长袖长裤将自己裹得很严实,只是两条腿一高一矮的站着,看上去是个跛脚的小老太太。


    “你好,我们是来村里考察的客人,初来贵地,身上带的食物也不多,不知是否可以出资像您购买一些食物?一些简单的米面蔬菜就可以了。”秦筝看着拉开门站着的老妇人,脸上露出了一个乖巧的笑容,眼睛也笑得弯弯的,开口询问道。


    “咳咳——客人?”老妇人的脸上是一片如同死水一样的平静,无波无澜,昏黄浑浊的眼珠在耷拉的眼皮底下转了转,看向了站在门口的秦筝以及她身后的鹿可,浑身洋溢着青春的气息,恍惚间似乎让她想到了自己的青葱少年时光,那会儿的活力与自由


    眼睛里好似有晶莹在闪动,最后却又归于默然,苍老嘶哑的嗓音带着些许冷意:“奉劝一句,早点离开这个村子。”说完,就要伸手关上院门。


    秦筝忙上前一步,撑住了即将关闭的木门,摆出一副可怜的模样,带着些恳切的说道:“奶奶,就卖我们些食物吧,不然还不等离开,我们几个就要饿死在这了,拜托拜托!”


    “咳咳咳——”老妇人被秦筝这突然的动作激得一阵咳嗽,差点没喘上气来,拍了拍胸脯,顺了顺气,又垂着眼皮盯着她看了良久,才粗哑着嗓音说:“等着!”


    语气有些不善,行为却与之相反。


    就见老妇人一瘸一拐的,拖拽着一条腿往屋子里走去,半响才拿出来一只篮子大小的布袋,然后又去院子里的菜地里拔了几棵菜,比如:黄瓜、青菜、西红柿、萝卜、豆角等,扒拉了好些又塞进了另一个布袋,就匆匆提着这些来到大门前,一股脑的塞进了秦筝的怀里。


    “拿着!走吧!”粗声粗气的说完就再度要关门离开。


    “奶奶!等等!等等!”被这一大堆粮食塞满怀的秦筝差点没站稳,看见老妇人要走,又急急忙忙的将东西递了一半给鹿可,急匆匆的喊住她:“还没给您钱呢?”说着就将兜里的纸币都拿了出来,往前递去。


    老妇人闻声顿住了脚步,犹豫了很久才转过身,从纸币里抽了一张百元,同时昏黄浑浊的眼珠看着俩人,再一次告诫道:“这不是个好地方,想活就赶紧离开。”


    语尽,再也不顾秦筝的阻拦,强硬的掰开了她的手,“砰——”一声,重重的关上了院门。


    隔着院门,俩人听到一声沉重的叹息。


    不知究竟是在为谁叹息


    就这么一小会儿交谈的功夫,鹿可站在秦筝身后也趁机观察了老妇人屋子里的场景,与其他村民的不同,老妇人似乎是在认认真真的在这个村子生活。


    除了千篇一律的老树和水井之外,老妇人的院落里还堆了好些种地用的工具,锄头、镰刀、铲子、扫帚、簸箕、洒水壶等等,整齐的摆放在靠墙的位置。地里的蔬菜也不像是其他人家里一样随意播种,而是一垄一垄的开垦后,按照种类分门别类的栽种,并且被照顾得很好,各各都青翠欲滴,还沾着清晨的露水。除此之外,屋外的屋檐下也并没有悬挂腌制的腊肉,院子里的杂草也被清理的很干净。


    就是一个在认真生活的老妇人。


    “鹿可,她的手,是热的。”似乎是在讶异,秦筝还是不敢相信那一刹那的触觉,竟然直接喊出了鹿可的名字,声音里都有些恍惚。


    “嗯?”鹿可也呆愣了一瞬,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了相机,对着老妇人院子里的大树就拍了一张照。


    再看看照片,一样枯萎的老树上悬挂着一具干瘪的尸体


    怎么会这样?难道说,这个副本里还有除他们之外的活人存在?那又为什么会继续生活在这个村子里呢?并且这树上挂着的,又和其他人有什么区别呢?


    鹿可一时间有些想不明白。


    而站在几米远外角落的韩清越和程卓,看到鹿可和秦筝换到了粮食,且院门也已经关闭,便急匆匆的迈步走了过来,一来就是看到两人都在沉思的表情。


    “如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是这幅表情?”为了唤回两人的思绪,韩清越刚站稳就开口询问,语气不急不躁,只是单纯的关心。


    “刚刚的奶奶,似乎是个活人。”鹿可踌躇着开口,说到最后两字时刻意压低了声调,生怕被门后的人听到。


    “好了,先把食物拎回去再说吧。”秦筝此时也已经回过神来,不愿再在老妇人的门口多说,示意韩清越和程卓两人将怀中的粮食接过去,回祠堂再聊。


    韩清越识趣的不再多问,和程卓一起接过粮食,便往祠堂的方向走去。四人沉默的走了一路,正值晌午,也不曾遇到其他村民,非常顺利的回到了祠堂。


    只是回到祠堂后,另外两人的行动却是不太顺利。


    陆江找了间屋子扯了几块布缠绕在了水桶上,再将水桶扔进了水井里,拉着系在水桶上的布,打了几桶井水出来。但是井水里打出来的t水并不干净,还含了不少的杂质。有些腐烂的树叶、昆虫、青苔、灰尘水质都呈现细微的黄色


    没有办法的就着这样的井水,略微清洗了偏房里的铁锅和铜勺、几副碗筷,勉强擦了个干净。只是这微黄的水,真的能入口吗?


    鹿可他们拿着粮食回来的时候,就是看到了两人对着打出来的井水发愁的模样。当然发愁的是余一舟,陆江打完水后就席地坐了下来,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韩大哥,你看看这个水,怎么能喝啊?”余一舟的目光瞥见了走过来的韩清越,以及他身后的三人,忙挥了挥手,冲着韩清越喊道。


    “这水质,确实不能直接喝。得想办法过滤下,只是我们手头没有合适的工具,只能采取最简约的办法了。先找块细布过滤一下,之后煮沸后再过滤一次。”韩清越看到这明显不能直接喝的井水,提出了过滤的想法,“只是这细布”


    “用绷带可以吗?”鹿可也十分赞同过滤的想法,在韩清越提到细布时,想到了自己系统背包里的绷带,孔眼细密,且十分干净,用来过滤再合适不过了。


    “当然可以。 “韩清越眼睛都发亮了,“最后一次过滤后最好还能沉淀一下,这样水质应该就可以喝了。”


    见此,鹿可也没推辞,就从系统背包中取出了一卷绷带,和另外五人一起开始过滤井水。


    余一舟拔了很多院子里干枯的杂草当柴火,陆江坐在灶台后看着火,程卓一个劲的去打井水,鹿可和秦筝将绷带围绕在了铁锅上和大的木桶上,打来的井水先经过铁锅上的绷带倒进铁锅里,韩清越再将煮沸过后的热水用木勺舀起倒进围着绷带的木桶里。


    一行六人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


    小半天的功夫才过滤了一大桶的清水,六人更是饥肠辘辘。刚刚的老妇人给了一大袋面粉以及一些蔬菜,面粉此刻做起来太花费时间了,几人只能先啃了几根黄瓜,垫吧垫吧肚子。


    随后几人齐心协力又和面,和了一个面粉团子,静置放着,等待发酵。面粉团发酵需要等待一段时间,眼看着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而郭广德至今都没有回来过,六人就商议着先去看看他的情况。


    只是多半不会是什么好下场,但也要亲眼确认一下,看看规则九究竟是真的还是祂设下的陷阱。


    绕过了歪歪扭扭的黄泥小路,众人行至了村长奶奶旁边的小院子,院门依旧是敞开着,只见郭广德已经褪去了身上的登山衣,换上了农家的粗布麻衫,正弯着腰在院子的菜地里辛勤的劳作着。


    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滑落,他也只是匆匆抹去,继续劳作,就像是个务农已久的老农,早已适应了这般强度的耕耘。


    而早上那个面若芙蓉,艳若桃李的妇人此时并不在院中。


    “郭广德!”余一舟见只有他一人在,高声呼喊了他的名字。


    郭广德恍若未闻,依旧在辛勤的劳作着。反而招惹了在屋子里的妇人,没过几秒,就见她妖妖娆娆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看见站在门口的六人,脸上的笑容没有半分波澜,眼珠转了转,对着菜地里的郭广德说:“老公,有客人来了。”


    郭广德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木然的站起了身,看向了院子外的几人,一步一顿的走到了院门口,微胖的脸上扬起了一个扭曲的笑容,撕扯着嗓子,干巴巴的说道:“几、人、客、人、登、门,是、要、进、屋、喝、杯、茶、水、吗?”


    说着就要拉扯着院门外的人进屋子里,站在前排刚刚大喊的余一舟一不留神的就被抓住了胳膊,眼看着就要被郭广德拉进去,就被身后的程卓一把拉住。


    郭广德的力气,此刻大的出奇,余一舟只感觉自己被一只铁手禁锢着,巨大的力量从他的身上传来,似乎要把他的胳膊撕扯断。


    而程卓又在后头大力的拉着他,见势不对的韩清越和陆江也搭了把力气,余一舟的身体就这样被两方拉扯着,剧烈的疼痛感在被抓住的地方蔓延


    见郭广德一副丧失意识听从于妇人的模样,再加上余一舟被两方拉扯的煎熬,鹿可立马从背包中召唤了匕首。


    冷冽的银光一瞬间划过——


    第59章


    “住手!”一直巧笑嫣然的妇人难得露出了一抹厉色,一个闪身冲了过来,抓住郭广德握住余一舟的手腕,使了巧劲掰开郭广德的手,就拉着他急速的撤退。


    在短短一秒的时间内, 避开了这突然的一刀!


    拉着郭广德撤退后,妇人又像是触碰到了垃圾了一样,立马撒手放开,甚至把手在衣服上擦了几下,要将沾染的晦气和污渍擦掉。


    揉搓了几下后,才目光灼灼的盯着鹿可,重新展露出一个温柔娇美的笑容,只是眼神里有几分冷然,娇俏着说:“妹妹,可不兴不讲武德哦~”


    “他呀,现在是我的家人,还轮不到你们动手。我这里,可不欢迎你们,请往别处去吧。呵呵呵~祝你们好运~”


    妇人说完,不再给众人眼神,只是淡淡的瞅了郭广德一眼,说了声“回去”,就施施然的率先进屋了。


    郭广德也木然的,一步一顿的跟着妇人进了屋。


    就那么一小会儿功夫,一场硝烟似乎在无形中消失了,余一舟在郭广德松手的一瞬间,就被后方的力道拉着摔倒在了地上,连带着程卓一起,韩清越和陆江也是脚步不稳,差点摔倒,踉跄了几下才站稳。


    鹿可见状,趁众人不注意,也赶忙将手中的匕首收进了系统背包内。


    “哎哟,疼死我了!”摔倒在地的余一舟一声哀嚎,爬了起来,捂住了自己的手腕,轻柔的抚摸着,都不敢大力揉搓。


    刚刚被郭广德抓住的地方火辣辣的疼,外面的皮肤都要被他揪下一层,简直不敢相信他的力气一下子变得那么大!


    程卓也从地上爬了起来,韩清越和陆江也站稳了身体,秦筝在一边旁观着,电光火石间看清了一切,却难得的保持了沉默。


    “郭广德怎么变成她老公了?”余一舟一边吃痛,一边还有兴致发问,“难道说…进入她们的家里,就会变成她们的家人?不——我们进入村长奶奶的家里还是好好的,肯定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那个女人说的是:还轮不到你们动手…”向来既来之则安之的陆江也难得动了动嘴巴。


    “或许…她是想亲自动手呢…”秦筝挑起眉毛,勾唇笑了笑,猜测起了女人的意图。


    但转瞬又转移了话题:“好了,时间不早了,差不多该回祠堂了。再晚,天可就黑了。”


    说着,就率先拉起了鹿可的小手,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其他四人待在这里也获得不了半点消息,年轻妇人已经带着郭广德进屋去了,徒留他们几个站在院门口,再者天色确实已暮,没有必要在外面久留。


    便结伴着一起回祠堂了,正好回去还能蒸几个包子、馒头吃吃。


    只是一路上余一舟都叽叽喳喳的显得有点活跃。甚至有点不加遮掩的问道:“鹿可,你刚拿出来的是什么呀,才刚看到一道银光,那个女人居然就出手把郭广德给拉回去了!”


    鹿可闻言回头看了一眼余一舟稚嫩的脸,心里想着什么全部表现在了脸上,抿了抿唇,倒也没有太多掩饰,轻声细语的说:“那个…是我在系统商城里买的匕首,我也没有太多的积分,只能买一把匕首防防身。”


    “咦?系统商城的武器这么有威慑性的吗?那我也要买一把!”惊讶于系统商城匕首的厉害,余一舟叫叫嚷嚷的就要买一把。


    “那倒也没有,只是比寻常匕首锋利些,有些东西就没有办法斩断。”比如,上个副本中的触手,只是这话,鹿可就没有说出来了。


    “嗯嗯!”余一舟满不在乎的应道,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等出去了就要买个一样的!


    陆江依旧是蓬头垢面,看不清表情;程卓还是一副闭嘴寡言的模样,却是悄悄竖起了耳朵;而韩清越则是一脸含笑的样子,听着两个人的交流。


    秦筝拽了拽鹿可的袖子,凑到她耳边,小声的说:“长点心,别什么都往外说!”


    鹿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笑容都多了几分t真情实意,她同样踮起脚尖凑到秦筝的耳边,小声的说:“我知道。”还有:“谢谢。”


    她当然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只是系统背包内的东西,别人也拿不到,况且只是一把一百积分的匕首,新手副本通关后,狠一狠心都能直接购买,有什么必要抢夺别人的呢?


    若说是在副本里需要,但这匕首只能对付些伤害一般的尸体、活尸或者活人,对于那些诡异级别的boss或者小boss,应该都没有多大作用,参照上个副本的触手怪。


    除了锋利,功效上的局限性很大。


    因此,鹿可并不觉得会有人起什么争夺的念头。


    而且,副本危机大于玩家同伴,鹿可本身就有不小的力气,上个副本间隙也在不停的锻炼身体,就算真有人抢夺,她跑总是可以的吧?如果实在跑不过,她也不介意拉着对方一起触犯规则!看看究竟谁的运气更不好,被第一个盯上!


    别忘了她手里还有止血药和驱煞符可以使用,争取几秒的逃跑时间还是可以的。


    当然,鹿可也不会轻易相信其他人的接近,女子尚且还能容忍,若是男子,相比较于体力上的缺陷,如果不是真真正正的确认本人可信,她也不会贸然的接触,维持一个泛泛之交罢了!


    彼此之间交换一下信息,但也会保持安全的社交距离。像是单独与之同行,更是不太可能了。


    不过,鹿可还是非常感激秦筝的提醒,是她真挚的善意。


    不一会儿,一行六人就回到了祠堂,按照老路来到偏僻的厨房,刚刚好面团已经发酵完成。


    秦筝和鹿可两人负责擀面皮,余一舟和陆江负责洗菜,程卓和韩清越则是负责切菜,将青菜切碎,萝卜切成丝,刚好可以做个青菜包和萝卜丝包。至于豆角和西红柿,可以存放的时间久一些,完全可以之后再食用。


    这些蒸的包子,省着点吃,也够几人吃两天了。半饥半饱的状态,也更容易保持清醒的大脑,专注思考。


    青菜和萝卜洗完之后,将蒸笼洗净,续上水,余一舟和陆江又承担起了烧火的工作,而鹿可和秦筝已经包了一半的包子,刚好可以开始蒸了。


    韩清越和程卓切菜的工作也已经告一段落,程卓便出门继续找一些干草来烧火,韩清越围观鹿可她们包包子。


    程卓完全属于闷声干事的一类人,而余一舟很是跳跃,出于对老式灶台的好奇,才拉着陆江一起烧火,陆江则是兴致缺缺,做什么都无所谓。


    只是鹿可和秦筝的手艺也并不是太好,但也比在场的男士手艺好了很多,包出来的包子虽然不太美观,但也勉强看得出包子的形状。


    至于剩余的一些面粉,只是简单的捏了个馒头的形状就草草了事。


    又是一番热火朝天的厨房忙碌时光,等到夕阳西下,六人的伙食终于准备完毕!但也来不及慢条斯理的细细品尝,众人只是将包子分了分,就边嚼着边往祠堂的大堂走去了。


    趁天色未黑,他们需要抢先一步点燃蜡烛!


    鹿可边跟着人群走,边咬了一口包子,面粉是陈的,放置了很久,但也没有生虫,青菜和萝卜丝倒是新鲜的,只是很可惜,他们并没有调料,再加上包子皮擀得也不是很均匀,味道着实算不上好,只是勉强能够饱腹的水准罢了。


    鹿可边咬着边在脑中想着其他的美食,默默地念叨着,下次进副本,一定要带点吃的,不然她的味觉都要丧失了!


    大堂的灯光依旧很暗,站在门口并不能看清里面的场景,只觉得阴测测的,再想到那些灵位牌,更是阴森恐怖!


    尽管如此,六人还是忐忑着心思进了大堂。昨夜有村长奶奶的指引,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的情况。


    是以,虽然恐惧,但尚可接受。


    六人顶着一片黑暗走进了大堂,陆江因为有携带打火机,在昨夜敞开的柜子里一阵摸索,掏出了一根蜡烛,点燃。


    微弱的烛火逐渐闪耀,照亮了一米见方的区域。


    “嗬!”余一舟又是一声惊呼,小声的叫唤道:“看!灵位!”


    在他惊呼的时候,鹿可也看到了,心跳在一霎那跳得剧烈,但并没有叫出来,而是条件反射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秦筝和韩清越等本来正拿着蜡烛,就着陆江的那一根点燃,听闻余一舟的声音也转头向灵位看去。


    一瞬间,几人的表情都有些凝固。


    每一个灵位在漆黑的大堂中,无声的流着血泪…鲜血从她们名字的两侧滑落,在黑色的牌子上形成暗色的蜿蜒的痕迹…


    灵位,还会哭吗?


    “快…我们快点吧…”余一舟的声音都开始有些颤抖,催促着众人赶紧离去。


    另外几个人也害怕出现变故,纷纷加快了手中的动作,祠堂墙壁两侧的蜡烛,在昨夜已经燃尽,鹿可他们连忙重新挑选了蜡烛,点燃插到了旁边墙壁的灯座里,待到所有蜡烛都点燃后,灵位牌依旧在流着血泪,甚至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六人也不敢在大堂久留,纷纷取了各自的蜡烛,离开了祠堂的大堂。


    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外面的天色已黑,无边的黑暗笼罩了小山村!


    他们托着微弱的烛火,行走在黑暗里。烛火聚集,照亮了一大片地面。许是因为烛火够多,这一次倒是没有出现绿油油的眼睛。


    只是在他们身后,一阵猛烈的风自祠堂的大堂刮起!


    霎时间,大堂里所有的烛火一致熄灭!


    第60章


    整个大堂陷入一片墨色之中, 而灵位上的鲜血却流得愈发汹涌!


    那一边,六人的房间相近,一起结伴走了一长段路,无波无折。


    因为郭广德的缺失, 程卓一个人住一间房。只是一间一人, 一间三人,未免有些太不平衡。韩清越便主动请缨和程卓同住一间, 余一舟和陆江则还住原来的屋子。


    大家都没什么异议,毕竟在副本里,一个人还是比较危险的,他们也不希望再少一个同伴。


    目前已知晚上房间的四条警示,平安度过的几率会增加很多。


    只是,真的有这么简单吗?


    回到屋里后,照例将蜡烛放置在烛台上,鹿可就拿出了笔记本,将今天的发现的所有线索记录了下来,才选择去木床上睡觉。


    反观秦筝,进屋放下蜡烛后,就径直躺倒在了床上,仿佛困顿到了极致。


    烛火摇曳,在尽职尽责的燃烧着。


    秦筝和鹿可两人并排躺在木床之上,盖着素青色的被子,面容安详平静,好似沉浸在了梦乡。


    时间缓慢流淌,手表上的指针也在悄无声息的走着。


    夜色渐浓。


    待指针跨越了零点之后,房间里的温度骤然降低,沉浸在梦中的两人都要忍不住打个寒颤。


    红色的丝带缓缓的飘动,显露出了上面悬挂着的红色身影,红色的新娘嫁衣依然鲜艳,红盖头也实实地盖在脸上,脚下的绣花鞋踩踏在烛火之上缓慢晃动,荡起一缕缕细微的风。


    她张开了盖头下面的红唇,轻声地哼唱着:“朱色嫁衣,一尺一恨,何来良人,枉为鸳鸯…”


    整个房间里回荡着她阴郁凄切地歌声!


    一切好似昨天,又略有不同。


    “喵——”窗外突然传来了猫咪的叫声,尖锐又急促。


    一只梅花状的小爪子突然压在了木窗的油皮纸上,在烛火的印照下,可爱又诡异。


    阖紧的木窗,不知怎的,竟缓慢的挪动开来,敞开了一只手掌的缝隙。


    窗外的黑猫,一个跃身,就从缝隙中跳进了屋里。它迈着优雅的步伐在屋里走动,柔软的脚垫踩踏在木地板上,没有丝毫的声音。


    绿油油的眼睛紧紧盯着悬在半空中的红衣女鬼,它突然举起了右前爪,伸出舌头舔了舔爪子,随后一个跃身朝着红衣女鬼的方向跳起,尖锐的指甲从猫垫里伸出,锋利,坚硬,闪着冷然的光。


    “哗啦!”一声,尖锐的指甲一下子哗啦到了丝带之上,丝带应声而断!


    嫁衣女鬼在半空中一个翻身,跃过灼灼燃烧的烛火,安然无恙的踩踏在了地面上。


    期间,她的红盖头依旧牢牢盖着她的脸,嘴里哼着的凄厉小调也没有停过。


    黑猫划破红色带后也安然的落在了地上,随即它泛着绿光的眼睛再次看了一眼嫁衣女鬼一样,黑色的猫脸t上露出了人性化的笑容。


    接着又高傲的背过了身子,从木窗的缝隙中跳出,消失在无边无际的夜色里…


    而嫁衣女鬼仿佛获得了自由,在简陋的房间里竟开始翩翩起舞,衣袂翩翩,恍若展翅的蝴蝶,一边又哼着她幽怨的小调…


    在好一阵翩跹之后,她似乎才注意到躺在床上的鹿可和秦筝两人。僵硬的歪扯着脖子,脖子上是一道青紫色的浓重淤痕。盖头下的脸,看不真切,但依旧能感受到灼热的目光。


    仅仅是一个念头升起,嫁衣女鬼就闪身出现在了她们的床榻前,保持着歪着脑袋的姿势,屈身凑近了两人的耳旁,轻声哼唱。


    因为今天进屋较早,耳边并没有昨晚那些奇奇怪怪的声音,鹿可一反常态的真的进入了梦乡。


    只是随着十二点时间刚过,房间内的温度骤然降低,隐隐约约就有了几分即将被冻醒的征兆,一直在沉浸在似有若无的梦境里。


    随后,只能依稀听见开窗的声音以及女子哼唱的声音,只是都隔着一层厚重的浓雾,听不真切,也不确定是现实还是梦境…


    直到!


    女子在她的耳边哼唱:“朱色嫁衣,一尺一恨,何为良人,枉为鸳鸯…”


    鹿可才骤然从梦境中清醒!


    耳边的声音恳切而哀怨,一字一句,心跳如擂鼓。鹿可僵持着身体不敢动弹,闭着的眼睛也丝毫不敢睁开,但胸腔内逐渐加快跳跃的心脏,却彰显着她此刻心绪的不平静。


    只是她的掩饰,着实算不得高明。


    或许是察觉到了鹿可的苏醒,穿着嫁衣的女子悄无声息的举起了自己的手,染着红色豆蔻的指甲圆润而美丽,衬得她的手更加纤长白皙。她屈起了四根手指,只余伸直的食指,轻轻触碰了一下鹿可的额头。


    鹿可只觉得一股冰凉的触感自额间蔓延,短短一两秒的时间,她的思绪就被拽入了层层叠叠的梦境之中…再也感知不到现实的动静…


    嫁衣女鬼自此并没有再看睡在里侧的秦筝一眼,收回了自己的手,翩跹着,打开了房屋的木门,朝着浓重的夜色里遁去。


    直到那一抹红色,被黑夜所彻底吞没。


    而另一边的鹿可,状态却并不太好,在她的梦境里,她被困在了一座庞大的宅院之中!但她本人却不知道这是梦境,只觉得无比的真实。


    这是一座隐没在黑暗里的阴森宅子,只留些许微弱的昏黄烛火在黑暗里如星星般闪烁。


    鹿可站在一条漆黑的长廊上,只能看到间隔几米远的微暗烛火,手指伸进远离烛火的黑暗中,瞬间被墨色淹没。


    她沿着长廊往前走,经过了一盏又一盏的烛火,也经过了一处又一处的黑暗。每一盏烛火代表着一个房间,只是房间的门上,无一例外,都挂着一把厚重的铜锁。


    鹿可看过每一把铜锁,连锁眼都被堵的严严实实,一看就不想让人打开。再试着推了推木门,两扇木门只能推开一指宽的缝隙。


    微弱的烛火只能照亮门前的一小块地,只有落满灰尘的地板,房间里依旧是浓重的黑暗,什么也看不清。


    鹿可在忽明忽暗的环境中摸索着前进,没有拐角,一路前行。只是前路无尽,不知走了多久,她依然深陷在这一明一暗的长廊之中。


    甚至在某扇门上,相同的位置,看到了她之前刻意用指甲留下的划痕。


    同一个方向,同一条路上,不断地循环往复!


    唯一让人感受到不真实的,大概是,鹿可无法在这里召唤出系统背包里的任何东西。除此之外,她拥有和现实一样的触觉、视觉、嗅觉和听觉…


    “嗬嗬嗬嗬嗬嗬嗬——”突兀的,一道阴测测的笑声响彻在整片天地中,四面八方的传入了鹿可的耳中。


    还不等她分辨声音究竟来自何方,长廊的灯光开始忽明忽灭。


    一瞬间的明亮,在长廊的尽头,鹿可看到了两个瘦长的身影。一道依稀穿着血红色的长裙,头顶还盖着一顶红盖头,她的手高高举起,扼住了另一个人的脖颈!


    而另一个人好似全然无觉,亦或者已经死去。没有挣扎,没有惊呼,他的脖颈歪歪扭扭的斜靠在肩膀上,像是被硬生生的拧断了脊椎骨,软趴趴的…任由纤细嫩白的手将他高高举起…


    烛火骤灭。


    鹿可被淹没在黑暗里,连带着长廊尽头的两个身影。沉寂安静的环境里,一时间只听得到她自己的沉重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嗬嗬嗬嗬嗬嗬嗬——”又是一道阴测测的笑声,伴随着笑声的逐渐隐没,烛火霎时间点亮。


    两道人影随着烛火出现,在这一暗一明之中,骤然前进了七八米,原本在长廊尽头的他们,一下子前进到了下一个房间的烛火旁!


    正当鹿可惊诧于这种变化,还未来得及仔细观察时,烛火再一次骤灭!


    笑声再响!烛火再亮!尽头的两道人影再次前进了一个烛火的距离!


    一暗一明,那两个身影就像是在黑暗中闪现一般,飞快的靠近鹿可,并且变幻的速度也在不断地加快,在原本的几息,变成了一息!


    鹿可也终于在这闪烁的烛火中看清了被扼住脖子的人的脸,不由得心头一悸!


    是余一舟!


    他此刻面色惨白,面目狰狞可怖,身躯已然僵硬不动!即便仍在被扼住喉咙,他的四肢已经僵硬,悬挂在半空中,一点都不晃动…


    他怎么在这?又怎么悄无声息的死去?又怎么被穿着嫁衣的女鬼扼住了喉咙?


    对的,鹿可认出了穿着红色嫁衣,头顶红色盖头的身影,就是她们房间上那根红色丝带上悬挂着的红色虚影!


    她的脑袋里满是疑惑,但并没有时间给她思考,因为嫁衣女鬼的靠近更迫在眉睫!


    光这一呼一吸间,嫁衣女鬼就已经靠得极近,仅仅只有两三盏烛火的距离,而鹿可的身后则是浓郁的墨色…退无可退!


    她的脑子在飞速地运转!


    仅仅只有两个呼吸的时间!


    鹿可的目光落到了房门旁边的烛火上,想到每一次的闪现都与烛火相关,狠一狠心,吹灭了墙上的烛火!


    一盏灭,全部灭。


    整个环境顷刻陷入了无边的黑暗里,再也看不见其他。没有烛火,没有长廊,没有嫁衣女鬼,也没有余一舟…


    过了几息,烛火也没有再次点亮…


    刚刚的所见,在这一刹那竟像是荒谬的幻觉…


    强烈的失重感席卷全身,鹿可仿佛在悬崖坠落,落进了层层叠叠的黑暗之中!


    再一睁眼,天光大亮!


    “啊!”隔壁房间突然传来了一声尖叫!伴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物品摔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