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吃醋 林挽没有一丝犹豫决定验证他隐隐……
车内漆黑一片, 裴寂的身影隐藏在黑暗里,林挽因心里有事竟然没注意裴寂也在车内。
“裴寂?”林挽紧张地吞了吞口水,“你也在?”
透着车窗外昏暗的灯光, 林挽撞进裴寂漆黑不见底的眼眸。
黑色的眸子如同深不见底的黑海一般沉静, 毫无波澜,静得让人害怕。
裴寂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阴影里让整个脸看起来愈发严肃。
平日里温和的眼如今也透着冷, 林挽觉得那是一种随时要把他拆解入腹的凌厉。
林挽向后缩了缩, 后背紧紧靠着冰凉的车门, 硌得他脊柱痛。
这样的畏惧动作引起了裴寂不悦,可裴寂却收起了那丝戾气。
他落了落眼, 转过头看向车窗外。
车内的气压更低,林挽不知所措。
犹豫半晌,林挽抿抿唇, 悄悄蹭到了裴寂身边,握住了裴寂垂在座椅上的手掌。
耳畔中全是紧张地吞咽口水的声音, 林挽纤细的手臂紧紧贴着裴寂臂膀清晰的肌肉线条。
裴寂微微侧目,淡目微敛。
“去维港做什么呀。”
林挽仰着头, 抱着他的手臂, 声音里还带着些讨好。
车窗外的灯光明暗交叠打在林挽的脸上, 让他看起来乖极了。
裴寂的心里说不上地发堵,刚刚应当是吓到阿挽了。
看到阿挽和那个令人厌恶的Alpha一同从房子里走出来,他差点失控。
他们是在一起厮混了一整天吗?
为什么此刻阿挽在讨好自己。
是一个巴掌后的一块甜糖吗?
糖在心口化开,甜爽过后尾调却是难以言喻的苦涩。
见裴寂沉默, 林挽又怯生生地开口,“是心情不好吗?”
裴寂的眼沉了沉,伸手按住了林挽的后颈的腺体, 温热干燥。
林挽的身体下意识地抖了抖,脆弱敏感的地方被人钳制,他像一只无助的小兽,毫无抵抗力。
后颈上的力气很大,让林挽的腺体微微发痛。
下一秒裴寂搂住他的身体,整个头埋到他的颈侧。
林挽愣了愣,伸手抱住了裴寂精瘦有力的腰。
不明所以的林挽轻轻拍着裴寂的后背,温柔地安抚他,散发了些许安抚的信息素。
裴寂埋在林挽颈侧深深吸了口气。
没有其他Alpha让人厌恶的味道。
只有老婆信息素的味道。
修长的手指在林挽的腺体上不断摩挲,上面的临时标记早就没有了。
裴寂阴沉着眼盯着那小小的一块皮肤。
被摩擦的泛着红,似乎在无声地邀请自己。
裴寂像一只露着獠牙的野狼,绿莹莹的眼睛盯着猎物,蓄势待发。
想咬破那片肌肤,注入自己的信息素,永久地印下自己的痕迹。
裴寂舔了舔牙尖,锋利的牙齿被柔软的舌头按下。
再忍耐一下。
再过几天那个让他厌恶的Alpha便永远不会再纠缠他的阿挽。
理智是濒临决堤的洪水,即将冲破堤坝,却被堤坝的边缘强行拦下。
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力洪水便会喷涌而出。
可能是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也可能是一阵无人在意的冷风。
裴寂恋恋不舍地从林挽颈侧抬起头,手指却并没有离开他的后颈,似乎那里是他的所有物,任他把玩。
“阿挽怎么忙这么晚?”
林挽心虚的转转眼,喃喃地开口“在朋友家排练。”
腺体已经发胀,裴寂的手指摩擦的林挽很不舒服,脆弱娇贵的地方,不应当被这样不温柔地对待。
裴寂在生自己的气,林挽笃定。
思绪像柳絮般漫天的飞,轻飘飘的落地,林挽才恍然地找到了一个合理地让他兴奋的解释。
裴寂看到了他和司则简在小区门口交谈。
他因着这个生气!
他吃醋了!
林挽的心虚一点点被雀跃取代,上挑的眼尾因着兴奋微微颤抖,昏暗的车内回响着砰砰砰的敲击声,那是林挽的心跳。
裴寂有一点喜欢他了吗?
林挽不敢确定,却还是因着这个猜测而感到无比兴奋。
亢奋的林挽没有一丝犹豫,决定验证他隐隐期待的猜想,林挽双手握住了捏着自己后颈的手臂。
裴寂的手臂很有力量,流畅的线条,紧绷的肌肉,林挽甚至可以摸到上面暴起的血管。
林挽歪着头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手腕,尾调带着些可怜,他惯会利用这些小伎俩讨人喜欢。
“裴寂,很痛。”
裴寂的手指怔在他的颈后,指尖轻轻触碰他的腺体却并未再用力。
林挽的嘴角微微勾起,握着他的手腕微微偏头,他的手掌从后颈脱离抚摸到自己的脸颊上。
裴寂的掌纹如此清晰,似乎是某些古老的图腾,印在林挽的脸上。
明暗交错的灯光,光影错落地在林挽清秀的眉眼处闪过,像不断按下快门的照相机。
裴寂的心尖似乎被蜜蜂蜇了一下,轻微的疼痛转而化成一点点酸涩,蜜蜂的针还留在他的心尖,他想拔掉却舍不得上面沾着的一点点蜜。
那点蜜在心尖化开,让他的心又甜又麻又涩。
林挽突然凑近,在裴寂眼前放大,轻轻地在他冰凉的薄唇上点了一下。
心尖的蜂针在搅动,将那块肉搅的软烂。
“真的只是排练,别生气了好不好。”
他们鼻尖贴着鼻尖,林挽潮湿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刚刚他吻过的地方,又痒又麻。
裴寂的喉结滚了滚,声音嘶哑中带着些性感。
“好。”
林挽的眼睛弯成一道弧线,中间被灯光晃的眼睛格外的亮。
濒临决堤的洪水退却了,海面一片风平浪静,温柔的浪花拍打着礁石,原本阴沉的天空一瞬间阳光明媚。
林挽坐回原位,心中的猜想得到验证,使他的心情很好,弯着的嘴角从未落下。
裴寂微微张着嘴,蜻蜓点水的吻后劲还没过,嘴唇还残留着温热的触感,隐隐发麻。
裴寂想舔一舔,又怕舌尖吞噬了全部的气息后,这种让自己悸动的酸麻会消失。
他不敢触碰,只能小心翼翼地舔一舔边缘,企图让唇上林挽的气息留得更久。
“我们去维港做什么。”
维港是裴家的一处私人港湾,后来开发成度假区。
小的时候裴妙声带林挽去过一次,记忆已经十分模糊。
裴寂建在维港的私宅,临海而建,面港而立,可以俯瞰整个海港大桥。
“周末带阿挽在那休息。”
林挽眨眨眼,心中的喜悦难以抑制。
两个人到了维港后已经近深夜,别墅被打扫过,简单洗漱后便休息了。
第二天林挽睡眼惺忪醒过来的时候,看到周围陌生的环境,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里不是浦江。
他揉了揉睡得发酸的肩膀,起身拉开了窗前被吹得飞舞的薄纱。
金色的阳光铺洒在林挽脸上,海浪白噪音让他心情很愉悦,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咸味和海风的清新。
深蓝色的海面在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海浪一层层涌向岸边,拍打着礁石,发出低沉而舒缓的轰鸣。
海天相接的地方,几艘白色的帆船缓缓驶过,像是点缀在蓝色画布上的几粒珍珠。
林挽落了眼却愣住了。
窗下是一片绚丽的郁金香,大片郁金香在海风中轻轻摇曳,花瓣上的露珠在阳光下晶莹剔透,每一朵花都在发光。
怎么会有这么多郁金香?
并不是郁金香的花季,更何况维港的土质也并不适合种植郁金香。
林挽茫然地看了会,猜想可能是余爸种的,因为裴家老宅的花园里也有这样一片郁金香。
年少时,林挽和裴妙声在裴家老宅玩,玩累了他就会在花丛中看书,只是那样的时光已经是他记忆深处的事情了。
“阿挽醒了?”
裴寂声音清洌。
他今天穿了件深蓝色的缎面衬衫,肩线平直,衬得裴寂身形愈发挺拔。
领子上绣着藏青色细密的暗纹,袖子随意被挽在小臂处。露出一截银色的腕表,安静的空间内秒针的走动似乎比平时更清晰可闻。
裴寂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此刻正托着束花。
浅粉色的玫瑰像是含羞少年的脸颊,花瓣层层叠叠,边缘泛着珍珠般的光泽。绣球花蓝得清透,每一朵小花都饱满圆润,簇拥在一起,温柔地揉进了这一捧。
花束用淡灰色的雾面纸包裹,系着深蓝色的丝带,与裴寂今天的衬衣相得益彰。
林挽快步走过去,眼睛反射着雀跃的光,他抱过裴寂手中的花束,“送我的吗?”
不是疑问,是肯定。
是林挽最喜欢的绣球花,与浅色的玫瑰交错,是用心搭配得很漂亮。
裴寂会经常送他花,但是今天的似乎不同,今天的裴寂似乎也不同。
他的头发落下来,散漫地散落在额前,少了几分成熟。
“阿挽,换衣服,吃完饭我们出去走走?”
“好。”林挽小心地把绣球花束又塞入裴寂的怀中,“你帮我拿着。”
林挽转身拿起床头事前放好的衣服,应当是裴寂为他准备的。
是件白色的衬衫和亚麻色的裤子,衬衫左胸处绣了一个棕色的泰迪熊。
林挽眨眨眼,衣服很是眼熟。
似乎是自己高中时候的衣服,但那时候的衣服早已经穿不下了。
这件衣服的尺寸刚刚好。
“这是我之前的衣服吗?”
第42章 哥哥 求求了,哥哥,我真的错了
裴寂的眼眸漆黑, 仿佛一片深不见底的黑色的海。
“秘书准备的,可能是恰好和你之前的衣服撞款了。”
“哦”林挽没有多想,他的衣服款式都大差不差, 常买的那几家店的样式都大同小异。
走出卧室, 餐厅的香气勾得林挽肚子里的馋虫疯狂地叫嚣。
裴寂准备了一桌子的吃食,无一例外, 都是林挽平日爱吃的。
林挽将一块炖的软烂淋着酱汁的排骨塞到嘴里, 得到满足的味蕾让他愉悦地眯起眼。
今天似乎是什么重要的日子。
林挽乌溜溜转着眼睛, 他们结婚也不过小半年, 不是他们第一次相亲的纪念日。
难道是第一次亲嘴,拉手的纪念日?
仿佛都不是。
林挽绞尽脑汁, 实在是想不出。
“今天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吗?”
裴寂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将白灼的大虾的虾皮剥开,动作十分优雅,沾上酱汁喂到林挽嘴边。
林挽一口咬住, 鲜美的虾肉混着调好的酱汁,不失原本的味道又格外鲜香。
“嗯。”裴寂的眼从未离开过林挽, 眼神温柔,带着不舍眷恋却侵略性极强, “对我很重要的日子。”
“什么日子呀?”林挽咽下口中的食物, 舔了舔嘴角沾着的酱汁。
裴寂轻笑, 又夹了块牛肉喂到林挽嘴边,“骗你的,就是看你最近太辛苦,带你出来散散心。”
林挽不满地撅噘嘴, 他发现裴寂似乎很喜欢投喂他。
埋怨裴寂的戏谑,语气里是却是林挽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撒娇与依赖,“我不是小孩了, 我自己吃。”
“好。”裴寂的声音含着笑和纵容,却依然时不时地投喂林挽。
偶尔裴寂会摸一摸林挽的后脑,手指插入林挽柔软的发丝,轻柔的触感让林挽舒服得头皮发麻。
今天的裴寂格外的温柔,温柔地让林挽无可自拔地沉沦。
饭后两个人手牵着手在维港的沙滩上散步。
虽然是周末,沙滩上的人却并不多,晚秋的太阳温暖却并不热烈。
沙子被晒得暖烘烘的,林挽的鞋袜进了沙子,便脱下来赤着脚踩在细小绵密的沙滩上,在平整的沙滩上留下一串脚印。
裴寂拎着他的帆布鞋,漫步跟在林挽身后。
林挽跑累了,坐在沙滩伞下的日光浴床下休息,他整个脸被晒得红扑扑的,额头滴着晶莹的汗珠,白色的衬衫也隐隐被汗打湿,贴在后背上。
裴寂端了两杯冰镇的西瓜汁过来,递给林挽。
林挽用吸管小口喝了小半杯,冰凉清甜的西瓜汁下肚,热气散出去不少,林挽满足地伸出染得粉红的舌头,长长的哈了口气。
裴寂不禁轻笑,忍不住揉了揉林挽的头,把他的乌黑的头发揉得乱糟糟的。
像一只乖巧的小狗。
“好热。”林挽抬着头,抹了把被晒得滚烫的脖子,一阵海风吹过来,林挽眯着眼睛忙张开双臂。
清凉的海风穿过林挽的衣服,将他的衬衫吹得像充了气一样鼓起,林挽才感觉凉快不少。
“回去吹会儿空调?”
“不回去,再玩一会儿。”
林挽很喜欢这样的漫无边际的时光。
蓝天、大海和裴寂。
被海风吹的凉快了不少的林挽,躺在宽大的日光浴床上舒服地眯着眼,他轻轻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冲裴寂眨眨眼。
遮阳伞在沙滩上投下一片阴凉,伞下的沙滩床微微下陷。
裴寂垂眼看仰着头望着他的林挽,发丝湿漉漉的沾在脸上,粉红的脸颊潮湿,眼睛却亮的透彻,像被海水洗过一般清透,含着赤裸.裸的期待,不加掩饰。
真的很像一只等着主人抚摸的乖巧小狗。
裴寂无法拒绝。
他侧身躺在林挽身旁的空位上,林挽晒得滚烫的身体立刻贴在他手臂上。
汗津津,潮乎乎的手掌牵住了裴寂因着端冰西瓜汁而微凉的掌心。
十指相扣后,林挽满意地闭上眼睛吹风。
裴寂的手指却僵硬的不敢弯曲,掌心的潮湿远比不上潮湿软烂的心底。
屏息垂眼,林挽就这样安静地靠在自己肩侧,这一刻美好的像裴寂多年前的梦一般。
林挽又向裴寂靠了靠,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白皙的脚腕搭在裴寂的西装裤上。
裴寂觉得自己又犯病了。
无法熄灭的火在灼烧他的掌心,又痛又痒烧得他整个手掌似乎都在此刻化为了灰烬。
邪火顺着掌心蔓延,烧着裴寂身体的每一寸肌肤,直至烧光了他的理智。
他的阿挽如此美好。
多想私有他的阿挽。
像私有这片海港一般。
将他珍藏起来,将他束之高阁,让他成为只属于自己的珍贵藏品。
林挽的手指动了动,懵懂的大眼睛疑惑地张开。
“裴寂,痛。”
裴寂猛地回神,发觉自己的手指无意识地用力捏紧,林挽白皙的手指被夹地留下了红色的印子。
林挽抽出手指,揉了揉发痛的指根,开玩笑道“你在给我上夹棍吗?”
裴寂落下眼,轻轻握住林挽的手指,揉了揉,“抱歉,在想事情,没有注意。”
林挽眨眨眼,突然凑近裴寂。
裴寂怔住,对着在眼前突然放大的林挽,屏住了呼吸。
林挽双手捏住了裴寂的耳垂,向外扯了扯,上下晃了晃,林挽力气不大,裴寂的头并没有跟着晃动。
“裴总,出来玩就别想工作了。”
裴寂愣愣的出神望着笑里透着顽皮的林挽,心脏猛烈的跳动,撞击的他的五脏六腑跟着在身体内晃动的七零八落。
裴寂从未露出过这个表情,让林挽觉得新奇又有趣。
林挽轻轻弹了下裴寂的额头,这是他发呆的时候林与经常做的动作。
“好不好,裴总。”
“嗯。”裴寂的双眼聚焦到那张粉红色柔软的上下启合的唇瓣上,喉咙滚了滚。
叮铃。
林挽的手机震了震,坐回到原处,低头查看手机上的消息。
裴寂一动不动地如同一尊雕塑一般出神,额头被林挽触碰过的地方还在隐隐发烫。
他小心地按住不安分的心脏,缓慢的呼吸,企图把刚刚错位的五脏六腑移到原位,却是徒劳。
此刻的裴寂既克制不住肆意冲撞胸膛的心脏,也无法克制身体的每一寸对林挽的爱意。
一无所知的林挽低头查看编辑给他发的消息。
按在屏幕上的指尖兴奋不断颤抖,编辑告诉他,他的一本书有影视公司想买下版权。
林挽的书不是没有卖过版权,但是卖的都是出版社和有声剧,影视版权是第一次。
尽管兴奋,林挽还是保持理智的疑惑,以自己的书的尺度,真的能拍成电视剧吗,拍的不会是黄片吧。
编辑似乎猜到了林挽的想法,把影视公司的名字发了过来,是一家正规的公司,今年拍了不少火爆的剧。
【编辑:后续肯定是会改编的,你要是有意愿,加一下影视版权的编辑。】
【一只碗:好的。】
林挽很开心,写文原本是他一时兴起,可三年过去了他越写越爱,也生出了不少成就感。
这些年他偷偷存了不少稿费,云清并不知道,这是他心里的小秘密,也是独属于他的乌托邦。
“很开心?”裴寂温和的声音勾过林挽的神思。
林挽按灭了手机的屏幕,可他根本不会掩饰自己,喜悦已经溢出了眉梢。
“很开心。”林挽向裴寂靠了靠,“今天很开心,对我来说也是个很重要的日子。”
“嗯?”裴寂挑挑眉。
“骗你的。”林挽学着裴寂的语气,随后冲他吐吐舌头。
裴寂勾勒勾嘴角,衬衫的袖口挽到手肘,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海风掀起他额前的碎发,平日里凌厉的眉眼此刻柔和得不可思议。
林挽伸出手指,想再弹一下裴寂的额头,却被裴寂握住了手腕。
"别闹。"裴寂低声警告,却藏不住语气里的宠溺。
这点警告化在笑里,没有半分威慑力。
林挽仗着裴寂的纵容忘了形,已经爬到了他身上,亚麻色的柔软裤子蹭着他的西裤,额头紧张的汗水顺着他的衬衫往下滑。
温暖的海风烘的气氛像一壶烈酒,林挽不甘心浅尝辄止,又不敢肆意地沉醉。
林挽眨着眼睛,手指已经探向裴寂的腰侧。因着紧张他下意识地绷紧身体,却还是没躲过那阵突如其来的痒意。
一声轻笑从裴寂喉间溢出,他猛地抓住林挽的手腕,翻身将人压在身下。
裴寂伸手顺着林挽宽大的衬衫伸入他的腰侧,轻轻掐了掐林挽的腰窝。
痒的林挽立刻笑成一团,在裴寂身下扭来扭去,像一尾不安分的鱼。
海风送来咸涩的气息,混合着林挽身上椰子味防晒霜的甜香。
"我错了!我错了!"林挽边躲边笑,眼角沁出泪花,止不住地求饶,“裴寂我真的错了。”
林挽笑得喘不过气,裴寂却不依不饶,并不留情。
修长的手指在他敏感的侧腰游走,林挽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他都了如指掌。
他最清楚林挽的命门在哪,听着那清脆的笑声在耳边炸开。
林挽住裴寂的手腕,声音软得不成样子,“求求了,哥哥,我真的错了。”
第43章 监禁 哥哥要把我监禁在哪?
绵软的声音夹杂着陌生的称谓让裴寂微微愣神。
林挽却突然弹了裴寂额头一下, 猛地挣脱了裴寂的束缚,一个翻身从他怀里溜走,从床上跳下来, 赤着脚踩在滚烫的沙滩上向海边跑。
"笨蛋!"林挽回头吐了吐舌头, 转身就跑。
细软的沙子从脚趾间流过,阳光在林挽的发梢跳跃。
裴寂愣了一秒, 随即扯开了衬衫上的两颗扣子, 从日光浴床上缓缓起身。
平日里一丝不苟的西装裤沾满了沙子, 衬衫被海风吹得鼓起, 裴寂追逐着林挽,从未如此狼狈, 却笑得像个少年。
林挽在前面蹦蹦跳跳,像只欢快的小鹿。
长腿终究占了优势,在浪花边缘裴寂抓住了那个调皮的身影。
林挽被他从身后拦腰抱起, 湿漉漉的脚丫在空中乱蹬,溅起一串水花。
裴寂牢牢地圈住林挽的腰侧, 将调皮的小孩完全地禁锢在自己的怀中。
两个人前胸贴着后背,紧紧地贴合在一起, 海浪一波波涌来, 打湿了他们的裤脚。
海中模糊倒影着他们的影子, 在潮湿的沙滩上交织在一起。
裴寂的手顺着林挽的腰侧探入,抚摸着滑得像绸缎一般的皮肤。
林挽像一只虾米一样弓着腰求饶。
“裴寂,真的错了。”
裴寂将下巴扣在林挽的肩窝,一本正经开口道“屡教不改, 判处终身监禁。”
林挽蹭来蹭去,挣扎着转了个身,转身搂住了裴寂的脖子。
因着奔跑, 林挽的胸口上下起伏,止不住地喘息着,脸颊也泛着运动后不自然的潮红。
林挽笑盈盈地仰着头,海风掀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那双明亮的眼睛,此刻正带着狡黠的笑意。
“你要把我监禁在哪?”
裴寂的眼睛如此深邃,比一望无际的大海还深,看不见底。
那双漆黑的眸子吸着林挽,让他头脑发昏。
林挽感觉自己真的被监禁在裴寂的眸子里,是心甘情愿走进去,亲手锁好了门上的锁。
见裴寂沉默不语,林挽舔了舔唇瓣,今天的他格外大胆。
或许他本性如此,只是数十年将自己伪装在乖小孩的壳子下。
“哥哥要把我监禁在哪?”
林挽的声音轻轻软软,带着细小的钩子,勾着裴寂心像一滩被捣碎的烂桃子。
那些话语激的裴寂身上一阵酥麻,一些难以压制的火,如同初升的旭日,抬了头便再难落下。
“别这样叫。”裴寂的眼沉得不成样子,声音也嘶哑低沉,带着不可名状的欲。
林挽感觉他已经被海风吹醉了,他踮着脚,轻轻在裴寂的唇瓣舔了舔。
一回生,二回熟,自从昨晚在车内主动吻了裴寂后,他无比怀念让他留恋的柔软唇瓣。
浅尝辄止却尤嫌不足,林挽又伸出小巧的舌尖,舔了舔刚刚碰过的地方,湿润的舌尖一点一点描绘裴寂唇瓣的形状。
那唇单薄无情却如此性感。
林挽像一只刚出生不久还没学会舔毛的小猫,动作无比生疏。
裴寂是一只伪装得乖顺地大兽,收起了锋利的爪牙和尖锐的牙齿,等着小东西为他将毛发舔的又湿又滑。
“哥哥。”林挽今天格外的不乖,尾调又轻又软,却带着刻意而笨拙的勾引,“为什么不让叫哥哥?”
裴寂的眸色深得吓人,那收起的尖锐牙齿露了出来,下一秒便要将林挽吞入腹中。
对此毫不知情的林挽,笑盈盈地仰着头,踮着脚尖轻轻舔了舔裴寂的喉结。
他感受到裴寂的身体细微地颤了下。
“哥哥。”林挽眨着单纯的望得到底的眼睛,“为什么不理我?”
裴寂忍无可忍地俯身堵住那张故意惹火他的小嘴。
堵住了林挽那些不着调却又拱的他全身是火的话。
这个吻温柔得不可思议,带着海风的咸涩和阳光的温度。
裴寂的舌尖轻轻描绘那柔软的唇线,模仿刚刚林挽的动作,温度却是可以将林挽吞噬的灼热。
唇齿间混杂着西瓜和茉莉的甜香,让裴寂忍不住想要更多,他收紧手臂,将林挽牢牢圈在怀里。
裴寂的大手抚上林挽的后颈,指尖陷入柔软的发丝,滚烫的掌心盖着他发烫的腺体。
林挽的手下意识地攀上裴寂的肩膀,指尖还沾着细沙,在他昂贵的衬衫上留下淡淡的痕迹。
浪花一波波涌来,两人的裤脚湿了大半,无人理会。
海风掀起林挽的衣角,带来一丝凉意。
绵长的吻,林挽喘不上气又开始软哼哼地求饶,完全不像刚刚故意惹火裴寂那般大胆。
裴寂放过了林挽,任由他低头靠在自己宽阔的胸口喘息,低头在他发顶落下一个轻如羽毛的吻。
这个吻里藏着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有宠溺,有纵容。
还有一丝连裴寂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依赖。
“裤腿湿了。”林挽垂头,看着被海水打湿的裤子,湿哒哒的沾在腿上,混着泥沙,并不舒服。
裴寂蹲下身,将林挽被打湿的裤腿一点一点整齐折好,露出光滑白皙的小腿。
临近中午,太阳光没了柔和,变得愈发热烈。
林挽刚刚跑了一阵,现在热得厉害开始怀念空调房躺尸的快乐。
“不想走了。”林挽犯懒耍赖像树袋熊一样挂在裴寂身上,“腿没劲儿,裴寂。”
裴寂的眸色暗了暗。
最终林挽心安理得地趴在裴寂宽厚的背上,将脸埋在他的肩膀。
裴寂一只手托着林挽的屁股另一只手拎着他的鞋子,向别墅慢慢地走。
林挽并不重,裴寂背他毫不费力。
只是不知道林挽是不是有意为之。
靠在他的肩头,温热的呼吸总是喷洒在裴寂耳后,像小猫在舔舐他的耳垂。
使得裴寂身上本就沸腾的血液,难以平息。
到了别墅,室内的温度凉爽地让林挽发出舒服的叹息,他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要冲凉吗?”林挽小心地踮着脚站在门口,脚上的沙子已经干了,看起来灰扑扑的。
“你先。”
“楼上的浴室能用吗?”
“楼上没开,等你结束我在洗。”
裴寂拿了包湿巾,蹲在林挽的面前,抬起他的一只脚,给他仔细擦着脚趾间细小的沙子。
冰凉的湿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林挽脚上的每一寸皮肤,连带着小巧精致的脚踝,都被裴寂一一照顾。
单脚站立的林挽并不稳,身上摇摇晃晃,一个趔趄抓住了裴寂的头发。
乌黑的头发茂密而坚硬,手感很好。
林挽劲儿挺大,裴寂却没什么表情。
“抱歉”
林挽却有些心疼地捧着裴寂的脸低着头左看右看。
好好的霸总,被自己抓秃了可咋办。
“没事。”裴寂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去冲凉吧,我在书房等你。”
“你还要工作呀?”林挽诧异地转转眼。
“嗯。”
林挽看了看自己干净的脚,踩在凉爽的地板上去浴室内冲凉。
洗了把脸,将头发打湿。
刚脱了衣服的林挽四处看了看,并没有找到可以换洗的内衣。
他擦干净脸上的水,无奈又将脏衣服套在自己身上,踩着冰凉的地板,去卧室找衣服。
一无所获的林挽只得去书房问一问裴寂,知不知道别墅里有没有准备自己的内裤。
快步走到书房外,一声夹杂着欲.望与沉迷的闷哼声就这样毫无准备的撞入林挽的耳朵。
林挽开门的手僵住了,他微微愣神。
书房内传来细微的痛苦与痛快之间隐忍的喘息。
那喘息似乎在天堂和地狱之前盘旋,将林挽的心高高提起又重重落下。
一声一声压抑的闷哼,像黑夜里深不见底的丛林里传来的古老咒语。
那咒语林挽听得并不清晰,只偶尔几声闷哼和急促的呼吸,性感至极,勾着林挽的魂。
林挽的心尖开始发酸,他隐约猜到了裴寂在做什么,惶恐和惆怅如同一个黑洞,要把林挽吞噬。
自己就在隔壁,他为什么要独自一个人在书房舒缓欲.望,是不愿意碰自己吗?
空气中隐约传来松木的气息,中间还混杂着其他陌生花的味道。
林挽处于窒息的大脑此刻无法仔细思考那是什么味道,只知道他的手指止不住地发抖。
明明裴寂如此温柔地把自己背回来,明明他们在一起如此契合。
刚刚他还沉醉在裴寂这壶烈酒中,此刻他如同被自上而下浇灌了一桶冰水,彻底清醒。
林挽微微闭上双眼,却还是止不住地回味从裴寂那偷来的回甘。
房内裴寂的喘息声逐渐低沉急促,林挽感觉嘴中比喝了汤药还苦,苦到舌根发麻。
他应该离开的,可身体因着难以克制的痛苦而轻微抽搐。
那些靠着信息素偷来的感情,终究有一天要还回去。
可林挽不甘心,裴寂给他的太过于美好,他无可自拔地沉沦,也不甘心就这样放手。
止不住颤抖的手指轻轻推开了书房的房门。
裴寂含着情欲的眼瞬间蒙上一层冷,手指却慢于大脑机械地动着。
一道白色的弧度在静止的空气中划过。
裴寂的身体抖了下。
空气中弥散了淡淡的松木气息和淡淡的腥味。
两人无声地对视,空气静得吓人。
第44章 烟花 裴寂爱他,林挽愈发笃定。……
裴寂眼底的餍足消散, 空气中的温度一度一度降了下来,让人的心底发寒。
他面无表情地抽出手指,沾着污秽的手指抽了几张纸巾, 细细擦干上面潮湿暧昧的痕迹, 将纸巾丢入了垃圾桶。
黑色的皮带在寂静的空气中发出嘎嗒一声,裴寂从容不迫, 穿戴整齐。
一切都如此淡定优雅。
林挽却错愕地盯着裴寂的电脑屏幕发愣, 上面赫然是之前裴妙声捆绑自己的时候, 误发给裴寂的照片。
裴寂刚刚是对着自己的照片
林挽的身体抖得比刚刚更厉害, 惶恐和惆怅被无限扩大的兴奋所取代。
他探入了密林深处,深不见底的洞穴并无危险里面却是柳暗花明。
裴寂是喜欢自己的吧, 不然又怎么会对着自己的照片
想到这个林挽激动的眼睛止不住地颤,他不会爱上自己了吧!
那也太爽了!
林挽口中的苦早就消失的干干净净,发麻的舌根止不住地分泌津液, 只得不断地咽下。
裴寂的眸子越来越沉,伸手阖上了大敞着电脑。
二十九年的人生里, 裴寂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作手足无措。
此刻,他想让自己从这个世界消失。
他太过于掉以轻心。
在林挽软绵绵撒娇的一声声哥哥里, 他头重脚轻的发了昏, 渐渐迷失了自我。
那张伪装得极好按照林挽喜好被精心描绘的面具被他拿了下来。
赤裸.裸的暴露在林挽面前。
裴寂知道有一天林挽会知道真实的他是什么样子, 知道他那些令人厌恶的手段。
可他从未想过这一天会来得如此之快。
会以这种尴尬的形势。
如今他的阿挽被他的肮脏的欲.望,吓得浑身发抖,双眼恐惧的泛着红。
裴寂深深吸了口气却又觉得十分无力,这一刻他也无比厌恶自己。
他一向骄傲, 一向克制,今天却被那点欲.望冲昏了头脑,亲手搞砸了多年来精心的筹谋。
比起他对自己的厌恶, 心底的畏惧油然而生。
裴寂更恐惧在林挽眼中看到厌恶。
他不敢停留,甚至不敢看林挽的眼,他承受不住。
裴寂直起身近乎逃窜离开了混杂着浓郁信息素的房间。
房门被轻轻关上,林挽还沉浸在那个让自己亢奋的猜想中,茫然地回过头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眨眨眼。
裴寂这是害羞了?
林挽弯了弯唇角,也是,任何人被撞见做那种事情都会害羞的吧。
地上浅白色的痕迹已经凝固,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却在提醒林挽刚刚发生的一切。
轻轻关上书房的门,林挽回头看到了客厅的桌子上放着的那束开得灿烂的绣球玫瑰,绣球一簇一簇地环绕着玫瑰。
相互依赖,无比美好。
正如他和裴寂。
林挽眼中难以掩盖的兴奋和喜悦,走到桌子旁,温热的手指轻轻触碰浅粉色玫瑰花瓣的边缘。
花瓣微微蜷缩,浅粉色的边缘如同害羞了一般。
林挽冲了凉,换了睡衣,裴寂却依旧没有回来。
此刻依旧头重脚轻的林挽,恍恍惚惚地坐到郁金花香中间的白色秋千座椅上,金灿灿的阳光照在他身上。
一切都无比梦幻,林挽对着开得灿烂的郁金香出神。
林挽仔细回想这几个月与裴寂相处的每一个细节,从中找寻裴寂爱他的证据。
裴寂爱他,林挽愈发笃定。
裴妙声的消息发了过来,是一张裴妙声骑在汉诺威马上的照片。
照片中的裴妙声,穿着深褐色的马术服,浅米色的马裤紧紧包裹着他修长的双腿,裤脚收进锃亮的黑色马靴里。
很飒。
【裴妙声:帅吧?】
【林挽:帅!】
【裴妙声:叫你不和我来玩,后悔了吧。】
【林挽:声哥,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裴妙声:什么秘密?】
【林挽:裴寂他似乎喜欢我。】
【裴妙声:】
林挽想把自己回忆里那些点滴细节中搜寻出来的证据告诉裴妙声,屏幕上却弹出巨大的红色感叹号。
秋千来回晃动,林挽弯着眼睛,浅浅的梨涡一闪一闪,享受着无人分享的喜悦。
暮光逐渐下移,海面被温柔的阳光铺洒得波光粼粼,缓缓地向天水交界移动。
天已经微微转凉了,林挽原本雀跃的心也跟着一寸一寸地冷了下来。
裴寂还没有回来。
袭人的郁金香没有了最开始的清香,浓烈的花香闯入他的鼻腔,熏得他有些难受。
林挽开始懊悔当时打开了书房的门,撞见裴寂当时的窘迫。
裴寂那么骄傲的人,被伴侣看到那幅羞耻场景,定然是觉得失了体面。
门口的铃声响了起来,林挽从秋千上跳下来,即将跌到谷底的心情,瞬间提了上来。
他小跑到门口,雀跃的心情微微紧张,林挽按住把手的手指不断摩挲着冰凉的金属把手。
裴寂会不会尴尬,可林挽想不了那么多了,两个人分开冷静了一下午,每一刻对林挽来说无比煎熬。
林挽打开门,错愕地愣住。
度假村送餐的服务人员礼貌地微笑地开口“林挽先生吗?裴总订了烛光晚餐,我们来送餐。”
林挽眨眨眼,侧身让服务人员进来。
服务人员送来了西餐和红酒,精致的菜品摆到桌子上,显然是精心准备的。
“裴寂什么时候订的晚餐?”
“昨天裴总吩咐的。”
“哦”
服务人员将餐食摆放好便离开了。
海边的天暗得格外快,没一会那轮火日被大海吞噬殆尽,海面一片死寂,毫无波澜,好似一片死海。
林挽坐在餐椅前,望着雕刻精致的白烛上跳跃的火苗出神,昏暗的室内那微弱的灯光被床边的风吹得来回晃动。
似乎在跳一曲诡异的舞蹈,映在林挽的眼睛里红彤彤的。
直到蜡烛燃尽,林挽才从椅子上站起身,僵硬的骨骼发出清脆的响声。
林挽迈着沉重的步子,去卧室找手机给裴寂打电话,机械地没有感情的女声反复播送着关机的提示音。
砰的一声,一声轻响划破寂静,林挽被巨响吓得抖了下,整个空间瞬间被照亮。
一朵硕大的烟花爆在空中。
林挽走出卧室,靠在阳台的栏杆上。
夜幕低垂,海风轻拂,漆黑的夜里林挽听到细碎的浪花在沙滩上轻轻拍打。
远处的海平面与天际相接,深邃的蓝渐渐被染上一层淡淡的紫,一朵一朵的烟花争先恐后地冲上天空,金色的光芒如流星般划破黑暗,瞬间照亮了整个海滩。
五彩斑斓的光影在夜空中交织,烟花在空中炸裂的瞬间,光芒洒落在海面上,波光粼粼的海水仿佛也被点燃,反射出无数闪烁的光点。
绚烂的光映在林挽的脸上,他仰着头,鼻子却有些发酸。
海浪轻轻涌动,带着烟花的倒影,也吞噬了坠落烟花的灰烬。
烟花的余烬缓缓坠落,像星星点点的萤火,渐渐消失在夜空中。
新的烟花又冲上了干净得一尘不染的夜空。
眼前的五彩斑斓的光晃得林挽的眼睛愈发模糊,他努力仰着头,克制着不让苦得发涩的泪水落下来。
泪水似乎顺着他的眼眶,流到他的鼻腔,最后在他的嘴里化开,又咸又苦。
娇气。
隐约间他好像听到裴寂在笑他娇气,动不动就哭鼻子。
林挽摸了把脸,耳朵里都是烟花炸裂的声音,没有裴寂。
浪漫主义情怀掺杂着伤感,让林挽漫无目的地伤心。
他感觉自己就宛如在天空中爆炸的那朵烟花,原本如此绚烂的开在天空中,美好转瞬即逝最终化为灰烬散落在冷漠的海中。
心里难受得很,周遭的热闹让他愈发的痛苦。
林挽转身冲进卧室内,用被子蒙住头,堵住耳朵,企图隔绝屋外不绝于耳声响,却怎么也遮挡不住。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海面终于趋于平静。
林挽依旧蒙着头,瑟缩在被子里。
消失的恐慌与惆怅又顺着他的四肢爬上了他的心尖,原本他下午的那些对裴寂喜欢他的猜测,在无边的等待中逐渐冷却。
林挽开始自我怀疑,又开始懊悔。
如果他当时没有推门进书房,假装不知道这件事。
他本可以和裴寂享受烛光晚餐,依偎在沙滩上一起看这场盛大的烟花。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挽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恍惚间,林挽好像看到了裴寂坐在他的床边,宽厚的手指擦去了他眼角挂着还未干的泪。
“你回来了”
林挽困得厉害,白天消耗太多体力,一天又只吃了一顿饭。
此刻只感觉眼皮沉重地黏在一起,想坐起身却又昏睡过去。
林挽的脸色很苍白,裴寂说不上的心疼。
裴寂的身上沾满了露气,混着夜的寒与冷。
他缩了缩手指终究不敢碰触林挽的脸,只是轻轻拭去了他眼角的泪。
阿挽,阿挽。
裴寂不敢唤林挽的名字,他害怕林挽睁开眼露出恐惧与厌恶。
他那见不得光的偏执的爱,终究是要被林挽发现了吗?
阿挽会觉得恶心吧。
一个男人对着他的照片肖想意.淫,在头脑中把他作为性幻想的对象。
多么恶劣。
他的阿挽那么单纯美好。
怕是阿挽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裴寂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流失,他想抓住却怎么也抓不住。
那种无措感,无力感笼罩着他。
他只得留恋地用眼睛一遍又一遍地描绘着林挽柔和的五官。
第45章 消失 难道从结婚之时就开始喜欢自己?……
三年前的今天, 裴寂在老宅遥遥一面,对林挽在难忘却。
裴寂把这个日子视作他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之一。
如今他和林挽结了婚,本可以光明正大地和阿挽一同庆祝这个日子。
可过了今天, 他的阿挽可能会离开他。
此刻或许是最后一次他可以毫无保留的, 袒露爱意地看着林挽。
裴寂最终没有勇气在吻林挽一遍。
他悄声退出了别墅,坐在午间他和林挽躺的那张日光浴床上。
仅仅数个小时, 心境天上地下, 千差万别。
夜风凄冷凌厉, 海面漆黑一片似是张着大嘴的野兽。
裴寂的脑中不断回想着白日里林挽那个温柔缱绻的吻。
多么美好, 美好到裴寂反反复复回忆每一个微小的细节。
当时空气的湿度,阿挽指尖的温度, 自己心跳的频率。
阿挽舌尖起伏而呼出的细小气息像一把美工刀,雕刻着自己每一寸神经。
胸口闷得难受,裴寂从口袋中扯出根烟, 牙齿轻轻叼住。
打火机闪了一瞬,火苗一瞬间被吹灭在风中。
裴寂没有把烟点燃, 只是将烟叼在嘴上,他想到了答应阿挽戒烟的事。
原本他对尼古丁并不上瘾, 只是心烦的时候偶尔吸入肺中麻痹自己的神经。
裴寂轻声叹了口气。
又把口中的烟随手塞回盒子里, 对着漆黑的海出神。
直到遥远的天际出现一条白线, 白线在海面逐渐映出红光,出生的日如此蓬勃地喷洒在裴寂落寞的影子里。
裴寂从未如此的狼狈颓废。
僵硬的四肢缓缓站起身,眼前骤然发黑让他重新坐回了散着寒气的床上。
他甩了甩额前的碎发,企图让自己精神点, 充血的眼睛里的血丝和疲惫却怎么都掩盖不住。
裴寂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开机打给了沈允于。
电话被按掉了。
裴寂又打了过去。
响了三声,电话才被接起来。
“裴总, 哥哥还在睡着。”沈鸣的声音很小,似乎怕吵到枕边人,他的声音拖着尾音,有点刚睡醒的粘。
一声哥哥却让裴寂晃了神。
听筒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沈允于不耐烦的声音从另一端传过来。
“什么事?”显然带着不清醒的慵懒。
“出来喝酒。”
沈允于深深吸了口气,挂了电话。
几秒后,沈允于的电话又重新打回来。
语气暴躁厌烦“位置发我。”
裴寂沉默了。
沈允于咬牙,一字一顿,“没有位置?”
回应他的依旧是沉默。
沈允于不耐烦地低声咒骂了句“来城北。”
随后,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城北沈允于有套别墅,他偶尔住,并不多。
最近沈鸣去上学,城北的房子离京大较近,沈允于近期常去那儿住。
吹了一夜的海风,裴寂的头胀得厉害,精神也不怎么集中,一身霜露驱车到了城北。
开门的是沈鸣,见到裴寂,他明显愣了一下。
裴寂的眼底泛着淡淡的青,疲惫的眼睛满是血丝似是一夜未眠。
整个人的神情有些恍惚,薄唇微微抿着,失了血色,几缕发丝被风吹得散落在额前,显得有些狼狈。
衬衣领口微微敞开,被压出了不少褶皱,没了往日的优雅风度。
他的身上带着一股海风的气息,肩头还沾着些许露水,湿漉漉的,像是被晨雾打湿的。
“裴总?”沈鸣忙让出门口,“哥哥在客厅等你。”
沈允于身上随意披着一件黑色的真丝睡袍,被一条腰带束起,显然是临时套上的,胸口大片古铜色的肌肤露出来。
胸口的肌肤上几道暧昧的抓痕大剌剌地横着。
明眼人一看便知是做什么留下的。
见到略微狼狈的裴寂,沈允于挑挑眉,薄唇犀利毫不留情,“拾荒去了?”
裴寂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上,他仰头靠在沙发靠背上,柔软温暖的触感让他混沌的大脑舒坦了不少。
“酒呢?”裴寂张张嘴,声音低沉而又嘶哑。
“性生活不和谐?”沈允于嗤笑,身上的浴袍散开了不少,毫不避忌的袒露胸前的已经结痂的抓痕。
沈鸣拿了瓶波尔多和两只雕花的玻璃杯放在茶几上。
裴寂淡淡扫了眼沈鸣脖子上浅浅的吻痕,让沈鸣瞬间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我回房了。”沈鸣放下酒,没有片刻停留,迅速上了楼,犹豫着要不要给林挽发个消息,问问出了什么事。
却听到了楼下传来沈允于冷如寒潭的声音。
“沈鸣,叫医生。”——
林挽醒过来的时候,身侧的床榻冰凉一片,没有任何温度。
屋内的空调是恒温的,是人体最适宜的温度,原本应当不冷的,可林挽缩在柔软的被子里,却怎么都觉得冷。
林挽缩成一团,裴寂并没有回来,昨夜的温情原来是自己不切实际的一场梦。
发了好一会儿呆,林挽才慢慢吞吞的从床上爬起来,简单地收拾了自己,给司机打了电话接他回浦江。
别墅内的一切都维持着原状,好似林挽从未踏足。
林挽只带走了那束依旧开得绚烂的绣球玫瑰。
裴寂也没有回浦江的房子,客厅空荡荡的,每一个角落都在诉说着冷清。
林挽想找个瓶子将绣球玫瑰插在花瓶中,却发现家中每个花瓶里都插着开得绚烂的绣球花。
他不禁微微愣神,好似自从他们结婚开始,房子里每个角落的花瓶,一直都盛开着他喜欢的花,从未枯萎过。
从前的林挽,从来没想过这些开得欣欣向荣的花,是什么时间出现的,又是谁在照顾侍弄。
他只是在心情好的时候观赏。
林挽将手中的绣球玫瑰放到客厅的桌子上,在阳台找了个小喷壶,喷了些水。
绣球花小巧的花瓣微微蜷缩,娇嫩的花蕊上沾着水珠,林挽的眼睛又开始发酸。
阳光照得林挽眼睛痛,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
林挽走到冰箱里拉开了抽屉,各类食材整整齐齐摆放在冰箱的隔层,冷冻的抽屉里是自己最爱的冰激凌。
裴寂的爱早就贯彻到他生活的点点滴滴,他从前竟未曾发觉。
林挽随手拿了包面包出来,并没有在面包机上加热。
他不会用面包机,裴寂从来不让他动手做这些事。
冰冷的面包边缘发硬,饿了许久的林挽却觉得味道还不错。
只是吃着吃着林挽的眼睛又开始模糊,他很想裴寂,只一夜未见,思念竟然如洪水般泛滥。
冰冷发硬的面包混杂着咸涩的泪被林挽都咽了下去。
裴寂早已经在许多不知名的角落爱了他许久了吧。
林挽这样想着,又觉得自己自恋又矫情。
十九年来,他的性格一直逆来顺受,凡事都听从父亲的安排,他从不知道自己真正喜欢什么,真正需要什么,又想得到什么。
可这一刻,林挽无比清楚地看透了自己的心。
他爱裴寂。
林挽决定勇敢一点。
再勇敢一点。
勇气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像是一块破了洞的布料,不需要外力,便会越来越大。
吃饱了的林挽,又拨通了裴寂的电话,还是关机。
林挽叫司机送他去了顺腾。
今天周末,顺腾的写字楼空荡荡的。
门口的保安并不认得林挽,任凭林挽说了许久,也不肯放他进去。
林挽可怜巴巴地站在保安亭旁边,像一个等家长接的小孩。
“林先生?”
范思诧异,他落了东西来公司取,却看到自家总裁夫人落魄地在公司门口,身上还穿前几天他取回来专门订制的那件衬衫。
见到范思,林挽暗淡的眼睛瞬间发了光。
“范助理,可以带我进去吗?我想去找裴寂。”
范思不禁疑虑,这个时间林挽应当和裴总在维港约会才对。
秉持着一个专业助理人应该有的职业操守,范思并没有多嘴,只是笑着开口道“当然。”
转而范思对门口的保安道“这位先生是裴总很重要的客人,以后他来请直接帮他开一下门。”
保安见范思对林挽的态度,也猜到了他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忙不迭地点点头。
范思领着林挽直接上了顶层。
“林先生,我拿完东西就要离开了,您在这儿等裴总吗?”
“裴寂,他不在公司吗?”
范思愣了一下,转而笑道,“抱歉,我不太清楚裴总今天的私人行程,不然您打电话联系一下裴总?”
林挽失落地落了眼“你不用管我了,找不到他,我一会儿自己就走了。”
范思微微侧目,他们夫夫是在玩什么新型的捉迷藏游戏吗?
还是吵架了?
不应该呀,以自家总裁对林先生含在嘴里都怕化了的关心程度,怎么会和他吵架。
范思犹豫开口“不然我帮您联系一下裴总?”
林挽缓缓摇摇头。
范思也不好过多插手领导的私生活,温声开口“裴总办公室门上录有您的指纹,您自便。”
林挽微微诧异“什么时候录的?”
范思笑笑,并未开口,转而去了助理办公室。
林挽真的用自己的指纹开了裴寂办公室的门。
裴寂不在,办公室的暗室内也没有裴寂的踪影。
林挽坐在裴寂的办公椅上,侧目又看到了桌子上的合照。
被裴寂摆在了桌子上最醒目的地方。
之前林挽并没有仔细看这张照片,如今林挽拿着照片仔细看,照片中裴寂的眼中含着笑,耳廓竟然微微泛着红。
林挽微愣,陷入了深思。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自己的呢?
难道从结婚之时就开始喜欢自己?
第46章 文件 信息素改造手术成功匹配度由70……
林挽笑着摇摇头, 这个想法太过于自恋。
他和裴寂结婚前只见过寥寥数面,甚至话都没说过几句。
怕是裴寂连自己的眉毛鼻子都记不清楚。
不过林挽还是不禁疑惑。
裴寂身上似乎掩藏了许多秘密。
他捉摸不透。
比如在外面裴寂有时候会刻意与自己保持距离,有时却会亲密无间地牵自己的手。
难道他有双重人格?
林挽努努嘴, 发散的思维又开始不着调的乱想。
而且他不愿意永久标记自己。
是在谋求一个可以随时全身而退的境地吗?
可他是Alpha, 即便后面他变心了,永久标记也束缚不了裴寂。
真是奇怪, 林挽想不明白, 便不想再想了。
裴寂去哪了呢?
已经消失了一天一夜了, 电话也一直关机, 林挽开始隐隐担心裴寂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车祸?坠海?绑架?
那些狗血霸总文里的虐心桥段一股脑儿地闯入林挽的脑袋里。
林挽心里开始不安,他甩了甩头, 像一只洗完澡甩干毛发的小狗,企图把这些狗血想法甩出去。
转而林挽想到,裴寂好像会经常莫名地消失。
裴寂身上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 他真的有双重人格?!
一个人格出现的时候和自己在一起亲密无间,另一个人格出现的时候就消失去拯救世界?
那和自己每次做.爱的会是哪一个呢?
还是两个都和自己做过。
林挽被自己脑子里的奇奇怪怪的想法逗笑。
他想起身回家等裴寂, 一抹黄色却撞入了林挽的眼睛。
是一个黄色的文件夹。
很像那天在温泉酒店哥哥的房间里,裴寂看完放在沈允于身旁的那个。
天下的文件夹长得都一样, 可林挽就是觉得, 这个文件就是那天的文件。
鬼使神差, 林挽拿起了那本文件夹。
偷看别人的文件,很不礼貌。
可林挽太想知道裴寂隐藏了什么,他太过于急切地想要了解裴寂的一切,穿透他的灵魂。
他想像剥洋葱一般一层一层抛开裴寂, 去探究他的心里隐藏的那些秘密和反常的行为。
林挽的手指摩挲着文件夹并不锋利的边缘。
内心焦躁不安,挣扎了许久,林挽打开了文件夹。
他愣住了。
文件夹里竟然是腾柏妄的资料。
十分详细, 旁边还粘着腾柏妄的两寸照片。
腾柏妄是一家建材商的小儿子,资料里显示他的家庭条件并不差。
那他为什么要勤工俭学?
又向后翻了翻文件夹,后面是腾柏妄的体检报告,对他身体的各项指标的一个检测。
文件夹的最后一页,是一张手术报告单。
Omega信息素改造的报告和腾柏妄签署的自愿改造信息素的声明。
报告结论写着:信息素改造手术成功,信息素匹配度由70%修改至97%。
手术、信息素改造
林挽想到了裴寂手机里的那条短信。
人已经送到沈家了。
不禁寒毛四起,一股莫名的恐惧从心底油然而生,像无底的黑洞,似乎要将林挽吞噬。
沈允于的万昆地产是做房建的,林挽迅速将一切联系到一起。
腾柏妄的退学、人本、沈家、试药
只是林挽猜不到改造后的腾柏妄和谁的信息素匹配度是97%?
裴寂吗?
还是沈允于?
无论是谁都让林挽感到恐惧,Omega的信息素改造手术是国家明令禁止的。
自愿改造信息素的声明和医疗实验保密协议文本后腾柏妄签署的名字像他本人一样透着冷气。
阳光顺着落地窗照进来,林挽却感受不到温度,遍体生寒。
寂静的空间内电话铃声骤然响起,林挽被惊得抖了下,从椅子上跳起来。
林挽慌忙地将文件合上放到原位,心脏跳得厉害,仿佛要从喉咙蹦出来。
深深吸了口气,林挽按住惊魂未定的胸口,企图把心底的恐惧移出去,确实无济于事。
他稳了稳不断颤抖的双手,拿起了手机,是沈鸣的电话。
“沈鸣?”
“林挽,裴总发热了,状况不太好,你要过来看看吗?”
林挽火急火燎地叫了辆车,赶去沈鸣发过来的位置。
他的头胀得很,裴寂身上有太多谜团。
这些事情,千头万绪,像一团乱麻堵在他心里,他企图一点一点捋顺,其中细节慢慢想来让他心底发寒。
林挽闭上双眼不敢再细想,如果将那些深深埋藏在土里的东西挖出来,里面的东西是他所能承受的吗?
他和裴寂之间隔着厚厚的一层迷雾,他拨不开,吹不散。
不过此刻,他更担心的是裴寂的身体。
裴寂一向很注重保养自己的身体,怎么会突然病倒。
车上的每一秒都如此煎熬,让林挽觉得如此漫长。
到了城北的别墅,林挽敲门的手止不住地抖。
沈鸣开了门,见到眼角泛红的林挽,先声安慰道“别急,已经看了医生了。”
他侧身让林挽进来,“裴总在楼上第二个房间。”
林挽几乎仓皇失措地冲进屋子,在楼梯的拐角迎面撞上沈允于。
沈允于淡淡扫了眼林挽。
林挽却顾不上体面,连招呼都忘记打了,红着眼眶跑上楼。
轻轻推开门,裴寂安静地躺在床上,手上挂着吊瓶,额头贴着退烧贴。
裴寂阖着眼却难以掩饰眼下的乌青,他面色憔悴得厉害,薄唇没有一丝血色。
林挽放轻了脚步,心猛地一缩。
这样憔悴的裴寂让他心疼的厉害,他侧身坐在床前的椅子上,不由自主地握住了裴寂没有挂吊瓶的手。
他的手指没有往日温暖,透着冰凉。
自己温热的手指包裹住裴寂的手掌。
林挽再也克制不住这两天压抑的情绪。
心疼、辛酸、委屈、恐惧
所有的情绪在一瞬间顶了上来,让林挽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大颗大颗的泪珠止不住地砸在裴寂的虎口,留下一汪水洼。
卧室的门没关,沈允于抱着肩膀倚靠在门口,冷淡看着哭得一塌糊涂的林挽。
淡淡的嗤笑声,转而沈允于没有感情的声音响起。
“还没死呢。”
听到这话,林挽更伤心了,死死咬着唇企图吞下那些难以压抑的呜咽。
端着热水走进来的沈鸣微微蹙眉,不悦地看向沈允于。
沈允于散漫地抬抬眼转身下了楼。
“喝点热水吧。”沈鸣把水杯放在床头,放轻了声音,“刚刚家庭医生来看过了,裴总只是受凉后发热了,输了液,退了烧便没事了。”
林挽泪眼汪汪地点点头,滚烫的脸颊贴着裴寂的手背。
“那我先出去了,有什么需要你就喊我。”
沈鸣轻声叹了口气,悄悄退了出去,带上了门。
心底难过的情绪像是开了闸门,源源不断地溢出来,林挽难以控制,又怕吵到裴寂休息。
只得咬着唇,肩膀一耸一耸地哭。
林挽并不是很爱哭的人,可人在哭上劲的时候,根本就停不下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多到压得他喘不上气,太多事情让他迷茫疑惑。
仿佛他前十九年从未有过这些烦恼,如今这些烦恼一股脑儿地全压在他身上。
他太想打破眼前的局面了,可他找不到路,他觉得自己迷路了,这条路就他一个人,彷徨无助。
“阿挽。”
裴寂的声音喑哑得厉害,像吞了碎玻璃渣一样。
林挽抬起红彤彤的眼,对上了裴寂沉得像海一样的眸子。
一日未见的思念如海啸过境风卷云涌。
林挽不想让裴寂看到自己在偷偷哭鼻子。
太丢脸了。
他想用手背悄悄将脸上的泪擦干。
裴寂的手指先一步拾取了他眼角的珍珠。
“抱歉,让你担心了。”
林挽又握住了裴寂的手指,潮乎乎的脸颊紧紧地贴着他的手,鼻子哭得红红的,卷曲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看起来可怜极了。
可怜到裴寂的胸口发闷,闷到裴寂的每一次呼吸都像带着细小锋利的刀子,无情凌迟着自己的胸腔肺腑。
“你别说话了,嗓子都哑了。”
两人看着彼此,都未再开口,也都默契地没有提那件令人尴尬的事情。
裴寂的眼神太过炙热,带着眷恋与深情,让林挽不好意思地错过脸。
“要喝水吗?”
裴寂点点头。
林挽小心地将他扶起来,端着杯子小心地喂裴寂喝水。
温热的水喝下去,裴寂觉得嗓子好受了不少。
他的眼一直紧紧望着林挽,望着他含着雾气的眼。
裴寂一直提着的气落了下来,深入四肢百骸的痛苦一瞬间消散。
万幸。
他没有在阿挽眼中看到厌恶。
阿挽应当不会离开他。
转而裴寂的心里无比自责,又让他的阿挽伤心了。
裴寂伸手摸了摸林挽的头,圆圆的。
“怎么着凉了。”
“吹了海风。”
林挽落下了眼,心尖隐隐发涩,尾调还带着委屈的颤儿音“一夜未睡吗?”
“嗯。”
林挽咧嘴笑了笑,企图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伤心,泛红的眼眶却怎么也藏不住心事,“昨天晚上维港放了烟花,很漂亮。”
“抱歉,阿挽。”
林挽垂下眼“昨晚,你回别墅了吗?”
第47章 小狗 不是小狗是大灰狼
裴寂顿了顿, 长久的沉默后。
他哑声道“回了。”
“哦。”
“要再睡一会儿吗?”
“好。”
林挽起身摸了摸裴寂的额头,依旧烫得吓人。
裴寂的眼睛依旧黏在他脸上,炙热的眸子不肯闭上, 林挽的手掌下移盖住了裴寂的双眼。
林挽依稀可以感受到掌心视线的温度, 他的睫毛在林挽的掌心扫来扫去,扫得人心里发痒。
林挽放出了不少安抚信息素, 掌心乱动的睫毛终于安静地合成了一条线。
林挽轻身坐回床边, 睡梦中的裴寂没有了往日的凌厉, 棱角分明的五官线条也柔和了不少。
他原本有很多疑问哽在喉咙, 可见到裴寂的那一瞬间,似乎很多需要刨根问底的事情都没那么重要了。
但是, 有些事情,林挽还是决定去查一查缘由。
不知过了多久,敲门声轻轻地响起来。
沈鸣探头进来, 悄声问,“林挽, 先来吃饭吧。”
林挽看了眼熟睡的裴寂,帮他把被子掖好, 轻步跟着沈鸣出了房间。
“好些了吗?”
林挽摇摇头“还在发热。”
“别太担心, 医生说没什么大碍, 退了烧就好了。”
林挽点点头,心里揣着事儿,整个人看起来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沈鸣的眼中满是担忧,他犹豫片刻, 开口道“是吵架了吗?”
林挽双眼无神地摇摇头。
裴寂对他如此温柔怎么会和他吵架。
沈鸣无奈地叹了口气“先吃点东西吧。”
餐桌上的食物很精致,林挽很饿,可食物在口中却没什么胃口, 麻木地咀嚼着。
沈允于换了身家居服,坐在两人对面,休闲的衣服难得让他看起来没那么冷峻严肃。
可薄嘴却像啐了毒,吐出来的话却一如既往的不留情面。
“再数碗里有多少颗米?”
林挽微微回神,落下眼,小声开口“对不起。”
“阿姨做了病号饭,裴总醒了,我让阿姨送上去。”
林挽失魂落魄的样子,让沈鸣心里不太好受。
林挽温顺地点点头,心里记挂着裴寂,迅速把碗里的食物吃光,端着阿姨做的病号饭上了楼。
楼上的裴寂已经醒了,睡了一觉他的精神明显好了很多。
从林挽打开门,裴寂的视线一直黏在林挽身上,目不转睛地追随着林挽。
阿姨做的皮蛋瘦肉粥,隔着很远就让人闻到了香气。
“要不要吃些东西?”
林挽将手中的粥放到一旁的床头柜上,伸手摸了摸裴寂的额头,还是隐隐发烫,温度却没有刚刚那么高。
“嗯。”
裴寂恹倦地看了眼插着针源源不断输送液体的手臂,抬眼看向林挽。
林挽端起一旁的粥碗,盛了一勺,小心地吹凉,喂到裴寂的嘴边。
暖粥下胃,让裴寂整个人都暖了起来。
林挽在他身侧,让裴寂的整个心也活了起来。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这样安静温暖的氛围,让两个人都无比珍惜。
沈允于突然推门进来,身后跟着一个拿着医药箱的Bata。
见到林挽在小心翼翼地喂裴寂,沈允于挑挑眉,嘴角勾了个弧度。
Bata走到裴寂身侧,将他手臂上即将流尽的药瓶换下,在医药箱里掏出听诊器和体温枪。
摆弄了裴寂的手臂好一会儿,又给他测了体温。
“沈总,已经退烧了,好好休息两天,没什么大碍了。”
沈允于抬了抬下巴,beta收好器具离开了房间。
“裴总,波尔多可给你打开了,既然没事了就别浪费了我的好酒。”
沈允于双腿交叠,抱着臂膀,随意倚靠在门框边,勾着玩味的笑淡淡道。
听到这话林挽端着碗的手颤了下,忧心地拧眉,抿着唇看向裴寂。
裴寂脸上毫无波澜,平静地咽下林挽喂在嘴边的粥。
“裴总一大早来我家,这酒不喝可不行。”沈允于的语气平淡,似乎在谈论今天的天气,却让林挽听出了不依不饶的意味。
“他现在还不能喝酒。”林挽抿抿唇小声开口。
沈允于过于冷峻严厉,平日里不苟言笑,林挽是有些怕他的。
林挽觉得沈允于的冷和裴寂不同,裴寂的冷中带着温柔,像一只威严慵懒的豹子,而沈允于的冷则像是吐着信子的毒蛇。
“他还病着。”林挽咬了咬口腔内侧的软肉,鼓起勇气开口道。
“哦?”沈允于拉长了尾音,眯着眼睛开口,“我酒都开了,他不喝,那你喝?”
林挽垂下头,真的认真思考起来,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开口道“我和你喝。”
沈允于的嘴角勾了勾,轻笑了声,薄唇轻启“好好照顾断臂老人吧。”
林挽茫然地看着利落转身离开的沈允于。
“他在说什么?”林挽迷茫地转头看向眸子里带了点笑的裴寂。
“别理他。”裴寂清了清干哑的嗓子,“他妒忌。”
“妒忌什么?”林挽一头雾水。
裴寂轻笑。
林挽又盛了勺粥,递到裴寂的嘴边,“还吃吗?”
“嗯。”裴寂弯着唇贴着勺子边咽下了粥,偶尔汤汁沾在嘴角,林挽会抽纸巾给他擦干净,完全不会让他自己动手。
吃完一整碗粥,林挽将空碗放在床头柜上。
“要再躺会儿吗?”
“下楼坐坐吧。”
林挽将裴寂扶起身,利落地将他的拖鞋放在裴寂脚边,想帮他穿上。
裴寂握住了林挽的手臂“阿挽,我自己来吧。”
这时候林挽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了沈允于说的断臂老人是什么意思。
小声地嘟囔一句,“你一点都不老。”
裴寂轻笑地嗯了声,起身抱住了林挽。
温暖熟悉的怀抱,让人安心。
林挽环住了裴寂的腰,将自己的身体完完全全陷入裴寂的温柔中,纵然这温柔里有许多未知的危险,林挽也甘愿闭上眼睛去享受这一刻的安宁。
楼下,沈允于散漫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脑,沈鸣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拼乐高。
桌子上葡萄酒瓶子里的液体已经被倒了大半,透明的醒酒容器缓缓地晃着橘粉色的液体。
林搀扶着裴寂坐在沈允于对面的沙发上。
沈允于从长颈的醒酒器皿里将橘粉色的酒液倒入玻璃杯中。
空气中瞬间弥散了香醇浓厚的葡萄酒的气息。
沈允于两根修长的手指按在玻璃杯底部,缓缓将倒的半满的玻璃杯推至林挽面前。
他拿起另外一杯,随意地靠在沙发上,双腿交叠,淡淡抬眼。
林挽伸手想去拿玻璃杯,却被裴寂握住了手腕。
裴寂的手臂环住林挽,将他禁锢在自己怀中,轻笑道“他逗你呢。”
林挽眨眨眼,看向一脸玩味的沈允于,心中腹诽一句老男人没好心眼。
沈允于挑挑眉“沈鸣,带林挽上楼休息吧。”
沈鸣立刻放下手中的乐高,站起身。
林挽有些不情愿看向裴寂,欲言又止。
裴寂揉了揉林挽的头,轻声道“放心,不喝酒的。”
林挽垂下头,小声开口“真的吗,不许骗人。”
“嗯”
沈允于嗤笑一声。
林挽跟着沈鸣去了楼上他的房间,他的房间内摆放了各种各样的乐高,有拼好的,也有一些没拼好的零件。
多得让林挽瞠目。
林挽对着一个和人等高已经拼好的闭眼落泪的天使乐高不禁地感叹,“这得花多长时间才能拼好呀。”
“五个月零三天。”
“太厉害了。”
沈鸣将椅子上堆放的零件,一股脑地丢到床上。
林挽看着被堆得满满的床,不禁开口“床上这么多东西,你晚上怎么睡呀。”
沈鸣不自然的错开眼“我不住这屋。”
“哦。”林挽又被桌子上放着的乐高小狗图吸引了视线,“好可爱。”
“想玩吗?”沈鸣开口。
“我不会哎。”林挽的眼睛亮晶晶地看向沈鸣,带着些许期待。
“我教你。”
沈鸣将小狗的乐高零件倒在地上,盘腿坐下。
林挽也学着他的样子,坐在他身边。
沈鸣拼乐高的时候完全不像跳啦啦操那般僵硬,灵活飞舞的手指捏着细小的零件,拼凑得很快。
相比之下,林挽就慢很多。
沈鸣已经将一个半大的机器人拼好,林挽小狗的头还没拼完。
沈鸣并不急促地去催林挽,拼好了只是安静地坐在林挽旁边看他玩。
林挽有种魔力,让人静心的魔力,在他的旁边让人能有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我拼得好慢。”林挽抬眼看向对着他发呆的沈鸣,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浅笑。
“你拼得很好。”
被夸奖的林挽,眼睛弯弯的,嘴角浅浅的梨涡也露了出来。
沈鸣垂下眼,“要我帮你吗?”
“好!”
沈鸣肩并肩坐在林挽身侧,两个人肩膀紧紧地贴在一起。
这个距离很近,林挽闻到了一股淡淡的信息素的味道,是Alpha信息素的味道。
他侧目看到了垂着头的沈鸣腺体,没有贴抑制贴。
Alpha信息素沾染在他的腺体上。
沈鸣竟然被标记了!
林挽不禁诧异地瞪大了双眼,无比震惊。
有了沈鸣的帮助,林挽拼得快多了,那是一只灰色后背白色肚子的小狗,面上表情冷冷的,莫名地让林挽觉得很像裴寂。
“好可爱这个小狗。”
“送给你了。”
林挽看着手心的小狗笑了笑“谢谢你。”
沈鸣不太擅长应对这种场景,顿了半天才说了句“不是小狗。”
“嗯?”林挽眨眨眼,歪着头看向沈鸣。
沈鸣指了指地上的图纸,上面赫然写着“大灰狼”三个字。
裴寂敲门进来的时候,看到两个小的肩并肩一人抱了一个抱枕趴在地上看平板。
跟在后面的沈允于看到平板里播放的内容,眉毛抽了抽。
第48章 承诺 骗人是小狗
平板里放着蜡笔小新, 幼稚带着浓厚鼻音的小新惹得林挽笑得眉眼弯弯。
“阿挽。”
林挽坐起身,抬头看向裴寂。
“要回家了吗?”
沈鸣也跟着坐起来,琥珀色的眸子有一丝不舍, 他的手指下意识攥住衣角。
“不早了。”裴寂淡淡开口。
沈鸣原本亮着的眸子一寸一寸地暗了下来。
林挽不舍地抿抿唇, 对沈鸣开口道“那我们明天体育课见?”
“好”
沈鸣没在看林挽,面无表情地整理地上的乐高。
沈允于的眼落了落, 视线晦暗不明地落在垂着头的沈鸣身上。
裴寂和林挽下楼的时候, 司机已经等在沈允于的别墅门口。
安静地SUV后座。
两个人又陷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尴尬境地。
林挽不知道该怎么打破僵局, 裴寂阖着眼, 靠在后座上养神,似乎也不肯向前迈步。
两个人相顾无言, 冷战又来得莫名其妙。
浦江家内,一推开门一股浓郁的饭香气飘来。
裴寂提前告诉了阿姨来做饭。
从前裴寂偶尔应酬时,会叫阿姨来给林挽做些吃食。
林挽饿了, 他又一天没有认真吃东西了,可是面对一整桌的食物他却有些索然无味。
胃很空虚, 可是林挽的心情低落并没有对食物的渴望。
麻木地嚼着米饭,裴寂却夹起一块牛肉喂到他嘴边。
自然熟稔, 像平日里的每一次一般。
林挽盯着滴着酱汁的牛肉, 微微一愣。
裴寂落了眼, 失落的筷子即将落下,却被林挽咬住。
牛肉又嫩又滑,味道很好。
裴寂接连不断地投喂林挽。
两个人似乎又回到了没有隔阂的日子,莫名其妙的冷战又被莫名地破了冰。
“瘦了。”裴寂轻声开口。
林挽轻笑“就一天没见。”
“嗯。”
裴寂落下眼, 林挽竟然感到了几分落寞。
林挽不禁莞尔。
生病的人心娇,竟然连裴寂也是这样。
“那你再把我养回来。”林挽笑盈盈地用眼神点了点不远处的肉丝,“想吃那个。”
“好。”裴寂的眼底有了淡淡的光, 夹了一筷子小心地喂到林挽嘴边。
林挽又想到沈允于说的那句断臂老人,自己此刻才像一个断臂小孩,
“你也吃。”林挽给裴寂夹了一块豆腐,“你还生着病,不多吃点病怎么能好。”
“嗯。”裴寂慢慢咀嚼林挽夹给他的食物。
两个人就这样一人一口相互喂着吃了整桌饭菜。
吃完饭阿姨在收拾厨房,裴寂去洗澡,林挽在卧室的床上看电脑。
他在搜索关于Omega信息素改造手术的相关新闻和案例。
数不胜数的Omega改造失败案例,好一点的变成beta,不幸的会落下终身残疾。
越看林挽心中越恐慌那个文件里的内容,他决定明天去找哥哥问一问。
裴寂洗完澡,靠在门口看林挽认真地在看屏幕。
他感觉自己的心暖烘烘的,真好,又可以这样看着阿挽,爱着阿挽。
余光注意到裴寂,林挽关掉了页面。
“怎么不上床?”
裴寂回神慢慢靠近林挽,掀开被子坐在他旁边,伸手将林挽搂在怀里,整个人身上带着热腾腾的湿气。
“在聊什么?”
“在和明老师讨论课题,我选了一个方向,在问他相关的资料。”
裴寂默不作声。
“我决定先做好这篇论文,看看我是否对科研感兴趣,如果感兴趣就继续读下去,如果不感兴趣,我在考虑其他的事情。”
林挽的语气很郑重,这是他第一次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上自己拿主意。
裴寂伸手轻柔地摸了摸林挽的发丝,神情认真,“阿挽尽管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林挽的心软了不少“谢谢你,裴寂。”
两个人相拥而眠,似乎没有隔阂,却又怀着不同的心思。
第二天,林挽在体育课上看到沈鸣。
他的眼下乌青,似乎昨晚没有休息好。
不仅老师教的动作一丁点都记不住,之前林挽教他的也忘得七七八八。
林挽很担忧沈鸣,再这样下去沈鸣肯定会挂科的。
对此沈鸣却不以为意。
今天老师有事,只上了两节课就下课了。
时间还早,林挽准备去天台看书,沈鸣抿着唇欲言又止。
“怎么了,沈鸣。”林挽不禁担忧,沈鸣看起来的精神状态比昨天差多了,“你身体不舒服吗?”
“你回家吗?”
林挽摇摇头“下午学生会例会,我去天台看会儿书,在去吃饭。下午开完会再回家。”
沈鸣垂着头,林挽又看到了他颈间贴着的抑制贴。
他不在易感期,甚至被标记了,无论是临时标记还是永久标记都还没消去,却还是贴着抑制贴。
“我能和你一起去吗?”
犹豫许久,沈鸣才小声开口。
林挽灿然一笑“当然可以。”
视野空旷的天台上,林挽坐在台阶上看书,沈鸣坐在他旁边对着天空出神。
林挽觉得沈鸣像一个摇摇欲坠的布偶,在天台的边缘没有力气地随风飞舞,在某一瞬间便会从楼上急速坠落,摔成粉末。
“再看什么?”
林挽也仰起头,天空蓝澄澄的,一尘不染,只有一道白色的弧线。
是飞机行过留下的线,白色弧线拉得很长,淅淅沥沥忽浅忽深竟然占据了大片的天空。
“自由。”
“嗯?”沈鸣的声音很轻,林挽以为自己听错了,微微出神,“什么?”
“再看自由。”沈鸣低下头,琥珀色的眼睛平静得像一滩死水。
林挽的心尖像被扎了一下,这本是一句很酸的话,可是在沈鸣嘴里说出来,林挽莫名地觉得没有半分矫情。
林挽不喜欢这样伤感的话题,他错过眼“你下午有课吗?”
“没有。”
“那为什么不回家?”
沈鸣又抬眼盯着天空那道长长的白色痕迹出神。
“家里有不喜欢的人在。”
林挽愣神,下意识地开口“是沈允于吗?”
沈鸣沉默许久,淡淡开口,“不是。”
林挽疑惑地歪了歪头,扣上了手中的书,随手放在天台的边缘,学着他的样子靠在天台上看天空。
“城北不是我的家。”
“哦,我知道。”林挽轻声道,“沈总在万岚山顶给你建了幢别墅,你生日的时候我去过。”
沈鸣嗤笑一声,很轻。
林挽疑惑地看向沈鸣,他落着眼,极尽落寞。
“林挽。”沈鸣顿了顿,“我可以叫你阿挽吗?”
“可以呀。”林挽眨眨眼。
“阿挽,你知道自由是什么感觉吗?”
林挽直愣愣地看着他眼中倒映的一片蓝,不像天空,更像是大海,一望无际的大海。
沈鸣的话他答不出。
他也不知道什么叫自由。
自由弥足珍贵,他似乎也从未拥有过。
沈鸣是一只困在笼中的金丝雀,而他却是一个装在盒子里的模具。
他们都没有自由。
但他们是不同的。
他与沈鸣的区别是,他有选择的权力,他却不会选择,而沈鸣并没有选项。
林挽不知道应当怎么回答沈鸣,他沉默地抬头看着那条飞机线。
尾端的颜色越来越浅,逐渐消散在一尘不染的天空中。
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突然林挽听到了沈鸣的笑声,不是之前他听到过的化在风里的轻笑。
沈鸣的笑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带着一丝沙哑。
林挽侧目,他第一次看到这样子的沈鸣,很陌生。
沈鸣笑得肩膀微微颤抖,眼角却隐隐泛着泪光。
那笑声里有一种说不清的悲凉,像是看透了什么,又像是放弃了什么。
“阿挽,我要自由了。”
林挽怔怔地看着沈鸣,轻声问道,“是你想要的自由吗?”
沈鸣缓缓转过头,他的眼角微微泛红,瞳孔缩了一瞬,转而咧开嘴角。
这一抹笑真心实意。
“我想,是的。”
一阵微风吹过,天台上的林挽的书页被哗啦啦地吹的乱飞,林挽的头发也被风吹乱,挡住了他的视线。
飞舞的发丝遮挡住林挽的眼睛,也遮挡住了沈鸣的视线,林挽有些恐惧,他害怕在沈鸣眼中看到绝望。
他希望沈鸣自由。
却不想沈鸣所说的自由是冰冷的湖底,是高楼上一跃而下的飞翔抑或医院里冷冰冰的一具尸体。
这种自由的代价太过于残忍。
“沈鸣。”林挽的喉结微动,他撩开了被吹乱的头发,露出那双真挚的眼,“你说的自由是失去生命吗?”
沈鸣沉默地看着他,他的眼睛很透,透的看不到底。
他视线很凉,凉到林挽感觉眼睛发酸,可却不敢眨眼,似乎他眨了眼,沈鸣就会消失在他眼前永远都不会再出现。
“不是。”
沈鸣的声音是有温度的,至少在这一刻,让林挽觉得冰冷的指尖开始回温。
“你会骗我吗?”林挽垂下头,这一刻他不敢看沈鸣的眼睛,他怕看到一点点谎言的影子。
“我不骗你,阿挽。”
“拉钩。”
林挽伸出小拇指,沈鸣没有片刻犹豫,用自己的手指勾住了林挽的手指。
沈鸣的手指骨节分明,温度比林挽的手指高多了,两个少年的手指相互交缠在一起,像一个解不开的结。
林挽用大拇指在沈鸣的大拇指上盖了一下。
“骗人是小狗。”
第49章 告别 祝你如愿
林挽晃了晃手腕, 带着沈鸣的手一起晃动,小声开口。
“我不骗你,阿挽。”
沈鸣又重复了一遍, 这次与上次不同, 这次林挽看到他眼睛里的郑重。
坦荡真诚,没有一丝隐瞒与欺骗的影子。
林挽咧嘴笑了笑, 浅浅的梨涡莫名让沈鸣心安。
两个人肩并肩坐在天台边缘, 沈鸣给林挽讲了许多被沈家收养之前的事情。
那段清贫而自由的日子, 被沈鸣视作珍宝, 小心翼翼从记忆深处拿出来与林挽分享。
沈鸣讲了他和爷爷在贫民窟相依为命的日子。
讲了他把欺负爷爷的小混混Alpha打得满脸是血,在贫民窟一战成名, 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他们。
讲到在垃圾堆旁捡到的那只奄奄一息的小黄狗。
那是沈鸣第一次说那么多话。
如此鲜活。
沈鸣说。
最终那条小黄狗没有活下来,他的爷爷也没活下来。
那段清贫的日子,听得林挽嘴里发苦。
沈鸣却笑得肆意。
那是沈鸣弥足珍贵的幸福。
林挽知道了沈鸣的信息素是稀有的A类信息素。
也知道了沈鸣的原名本叫阿九。
天台的风浅浅的吹, 为暮秋带来一丝冷意。
沈鸣突然问林挽“阿挽,如果有一天你发现, 你爱的人,他出现在你面前本是他精心策划的骗局, 他带着目的和伪装接近你, 而你爱的从来不是真实的他。你爱的是他的伪装, 当你戳破他的伪装时,你会怎么办?”
林挽愣住了,他抿抿唇,轻声开口问道, “是沈允于吗?”
听到这个名字,沈鸣有一瞬间晃神,自嘲地笑了笑, “你知道了。”
“裴总告诉你的吗?”
林挽缓缓摇摇头。
“我什么都不知道。”
林挽开口解释道“昨天一起看动漫的时候,我闻到了你腺体上A类信息素的味道。之前裴寂喝多了,我去接他的时候在房间内闻到过那种信息素的味道。”
沈鸣轻笑了声,落在林挽身上的目光既不刺眼,也不疏离,反而带着淡淡的欣赏。
林挽性情单纯,却又极其聪明。
沈鸣总觉得林挽身上有种吸引人的魔力。
他纯得像一张白纸,生活很简单全是温暖和善意没什么烦恼。
林挽的这种单纯和快乐总是像致命的迷药吸引着他,也温暖着他。
而今天沈鸣似乎知道了这种魔力来自哪儿。
林挽远比他想象中更聪明。
他对自己的各种情绪都可以包容和自洽,让自己活得简单快乐。为人处世间对其他人总是保持着善良和同理心。
知世故而不世故,保持赤子之心说的便是林挽这样的人吧。
沈鸣不再犹豫,温声开口问道“如果那个人是裴总,阿挽会怎么做。”
“他不会。”没有丝毫犹豫,林挽笃定开口,眼神无比坚定。
“所以抱歉沈鸣,我不清楚自己遇到这种事会怎么做,没有办法给你帮助。”林挽愧疚地摇摇头。
沈鸣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他笑了笑,起身抱住了林挽,似乎在告别。
林挽也拥抱住沈鸣,轻声开口道。
“祝你如愿,阿九。”
“谢谢你,阿挽。”
下午的学生会教室内,林挽没有看到腾柏妄。
他真的退学了。
会长还没来,教室已经来了不少人,大家三五聚在一起聊天。
嘈杂的环境里,几道Alpha的声音格外的刺耳。
他们在猜测腾柏妄为什么退学。
有个人说腾柏妄爬了一个有钱人的床,被包养了才退了学。
几个Alpha说着相视而笑,露出暧昧又猥琐的笑。
这些无端的猜测和谣言让林挽厌烦。
“成绩好又怎么样,为了钱还不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不知道和多少人睡过。”
会议室交谈声十分嘈杂,几个Alpha不怀好意的笑隐没在人声中。
“你怎么知道的?”
林挽的声音格外清冷,与他往日温温柔柔的模样不同。
那个圆头圆脸竖着板寸的Alpha明显一愣,指了指自己,不确定地开口问道“你在和我说话吗?”
林挽直视那个圆头Alpha的眼睛,语气温柔而坚定,不疾不徐,“你说腾柏妄爬床是亲眼所见吗?”
“你呢?”
林挽看向另一个尖嘴吊眼的Alpha“你从哪里得知他被包养了?”
嘈杂的教室因着林挽的声音而逐渐冷却,大家的视线都聚集在几人身上。
那个圆头Alpha见众人都看过来,觉得落了面子,硬着嘴呛道,“我从哪里知道的你管得着吗?我就是知道。”
“哦。”林挽的语气平淡,“没有证据,信口胡诌的呗。”
圆头Alpha被戳穿之后恼怒地提高了音调“你有什么证据说我说的是假话。”
林挽淡淡扫了眼他胸前的名牌,轻笑“新闻专业的。”
圆头Alpha拧起眉,彻底被林挽的态度惹怒,高声道“你什么意思。”
在高大的Alpha面前,他显得十分弱小,气势却并不弱。
“是因为嫉妒他成绩好,年年新闻专业第一,所以才从背后造他的谣吗?”
“放屁,我会嫉妒他?”Alpha腾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双手握着拳,整个圆脸被涨得通红。
林挽笑了笑,转而开口道“我只是像你一样随口造谣罢了,你为什么生气?”
“怎么了?”白祁走进来,气氛并不寻常,微微蹙眉,看向剑拔弩张的两个人。
“没事,没事,都是误会。”Alpha旁边的尖嘴的同伴,冲白祁笑了笑,按着Alpha的肩膀强行把他按着坐在椅子上。
他带着歉意冲大家笑了笑,对着身旁一脸怒意的Alpha使了个眼神“是我们不好,会长来了不耽误大家时间了。”
白祁拧眉看了眼圆头Alpha又看向林挽。
林挽礼貌冲他笑笑,坦然地坐下,没有丝毫波澜,似乎刚刚处在漩涡中心的人并不是他。
例会后,司则简已经等在教室外面等着林挽一同去排练。
那个与林挽起冲突的圆脸不怀好意地看了他们这边好几眼。
林挽却并不在意,径直和司则简离开。
排练室内的两个人找到了原有的默契,排练了几遍老师都很满意。
裴妙声下了课,在台下看两个排练,等他们结束一起去吃饭。
“走啊。”两个人一结束裴妙声就跨步一跃从台下跳上来,“阿挽想吃什么?今晚司公子请客。”
司则简笑了笑,起身帮着其他人把琴搬下台。
林挽明显有心事,将萧放到包里摇摇头“今天去找哥哥,不在学校吃了。”
裴妙声不着调地用手指勾住林挽的下巴,微微抬起他的头,“哟,怎么了小可怜,和声哥说说。”
林挽被他这副流氓的样子逗笑,眨眨眼“没事。”
裴妙声啧了声“长大了,有心事了。”
林挽被戳破了不好意思地从裴妙声手指上将下巴移开,“没有。”
裴妙声笑了声,猛地拍了林挽肩膀一下,并未再追问,“等你想吃的时候再让则简请我们吃,最近他零花钱多得很。”
“为什么呀?”
“他二姐要订婚了。”裴妙声冲走过来的司则简挤挤眼,“司家很多长辈都从天南海北地回京都了,他收了好多红包。”
“司姐姐要订婚了。”林挽诧异地看向司则简,司则简没有什么喜悦的神色,轻轻地点点头。
“万坤地产沈家的当家人,你听过没。”
林挽的心猛地漏了一拍。
裴妙声用肩膀顶了顶林挽,“我在网上搜过那个人照片,年少有为,帅气多金,和司姐姐很般配,郎才女貌。”
“商业联姻罢了。”司则简笑笑。
“你以后也会商业联姻吗?”裴妙声一脸坏笑地冲司则简挤挤眼。
司则简脸上的笑消散不少,看着裴妙声的眼神越来越沉,淡淡开口“不会。”
“商业联姻要是连个契合度高的Omega也不错,先婚后爱嘛,像阿挽和我哥一样多好。”
裴妙声一脸无所谓的打趣,司则简的神色愈发阴沉。
“我不喜欢。”
“你二姐也不喜欢沈家那个少爷,不还是得听司爷爷的话。”裴妙声努努嘴。
林挽神色复杂地在两个人之间来回看,见气氛不对劲,赶忙起身“声哥,你们要去吃什么?”
“小龙虾,你真的不去?”
林挽摇摇头,“那快去吧,一会儿大家都下课了,人就多了。”
“也是。”裴妙声风风火火地拉着两个人往学校外面走。
到了校门口,林挽和两个人道了别,让司机送他去了木鱼娱乐。
林与的公司与裴寂的不同,规模没有那么大,不是自己的地皮建的办公区域,只租了一层商务写字楼。
他很顺利地就上了楼。
林挽还记得小时候来林与的工作室,当时只有零星的几个人挤在一张办公桌上,桌上散落的到处都是图纸。
饭点大家都要错开时间吃饭,不然狭小的桌子上都没有可以吃饭的地方。
林挽还依稀记得哥哥蹲在墙角,一边敲代码一边吃泡面的样子。
想起来还有点心酸。
如今明亮宽敞的写字楼,是哥哥和几个伙伴没日没夜熬出来的。
当年哥哥为了拉投资喝到胃出血,在寒冷的冬天几个人挤在出租屋里烤一个电暖器,冻得握鼠标的手都伸不直。
“小林挽,来找与哥?”
“柳秦哥。”林挽点点头,是木鱼还是工作室的时候就跟着哥哥一起创业的一个哥,小时候林挽在木鱼的出租屋玩,几个人还带过他。
“你哥有客人在。”柳秦冲林挽挤挤眼,暧昧地笑笑,一副你懂的的表情。
林挽茫然地问道“谁呀。”
第50章 黏糕 林与感觉林挽像一块小黏糕,十分……
“一个大美人, 与哥可上心咯。”柳秦冲紧关着门的办公室抬抬下巴,一脸坏笑,“木鱼看样子要有老板娘咯。”
林挽抿抿唇, 他想到了一头乌黑长发淡漠眸子的明宿微。
“怎么个上心法儿。”
柳秦轻啧了一声, 贴在林挽耳侧,“昨个与哥特意吩咐让大家把工位都收拾得利利正正, 一会你进去见到与哥就知道怎么个上心法儿了。”
“哦。”林挽努努嘴, 不再和柳秦瞎聊, 向最里面林与的办公室走。
一路上遇到几个相熟的哥哥姐姐, 林挽都乖巧地和他们打招呼。
得到了许多意味深长的笑。
林挽敲敲门,听到哥哥的声音, 推门进去。
会客的沙发上坐着的并不是明宿微。
“明老师?”
“林挽。”明宿韵端正坐在沙发上,浅棕色的风衣配着白衬衫,金丝眼镜眶后是温润的笑, 一如既往的温文儒雅。
“来了。”林与按下办公桌旁的按钮,“送杯牛奶进来。”
林挽看到了坐在办公桌后的林与, 懂了刚刚柳秦哥说得上心是怎么个上心法儿。
林与穿着一件剪裁完美贴合深灰色的手工定制西装,白色衬衫的领口一丝不苟地系着深蓝色领带, 领带夹上镶嵌着一颗低调的蓝宝石, 泛着幽深的光泽。
黑色的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 发丝向后梳起,露出饱满的额头,发际线清晰而整齐,衬得林与的五官更加立体。
林与这个样子活脱脱像一只求偶的花孔雀。
林挽忍不住轻笑一声, 他想到了孔雀色彩绚丽的尾巴后红彤彤的屁股。
“怎么了?”明老师温声问道。
林与啧了一声,“我弟脑子不好使,成天想些乱七八糟的。”
明宿韵温柔地笑了笑, “林挽很聪明。”
“哥哥!”林挽埋怨地开口,“你别在明老师面前说我坏话。”
明宿韵看了眼腕表,轻声开口,“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学校了。”
林与从座位上站起身“我送你。”
“不用。”明宿韵起身整理了下风衣,温文尔雅。
“别介呀。”林与已经快步走了过来,“我送你下楼。”
明宿韵眼底浮现浅浅的笑意,并未再推脱,“有劳了。”
“客气。”
林挽茫然地看着两个人,看起来两个人并不是很相熟,但是哥哥确实又对明老师格外的上心。
林与送了明宿韵下楼,没一会儿匆匆赶回来。
见林挽转着大眼睛,欲言又止的样子,林与轻笑着弹了林挽一个脑瓜蹦。
“有话快说。”
随后扯了扯颈间的领带,昂贵的领带被随手丢在办公桌上。
林与解开了领口的两个扣子,大马金刀地坐在了老板椅上,没有了刚刚的绅士模样。
林挽揉了揉发红的额头,一脸好奇,“怎么回事呀,哥哥。”
“什么怎么回事?”
“哥!”林挽不满林与故意装傻,“就是你和明老师是怎么回事呀。”
“这么八卦?”林与嘴角挂着笑挑挑眉。
“哥哥,你快说嘛。”
林挽凑到了林与身边,将整个身体从后面倚靠在林与的办公椅椅背上。
秘书敲门进来,将一杯牛奶放在桌上。
“也没什么。”林与刻意拉长语调,吊着林挽的胃口,让他的心痒痒。
“就是爸安排的相亲对象。”
“那你们在谈恋爱吗?”
林与轻笑,“这么好信儿?”
“哥哥,说说嘛,说说嘛。”
林挽慢悠悠地晃荡着林与的椅子,像一块小膏药一样贴在他的椅背上。
林与啧了声,“没有。”
“啊。”林挽似乎有些失望,“那你们是相亲了吗?”
“没有。”
“那你喜欢明老师吗?哥哥。”
林与感觉林挽有的时候就像一块小黏糕,这个小烦人精,磨人起来,让人感觉黏牙。
真不知道裴寂是怎么忍这个小磨人精的。
“大人的事情小孩别打听。”
“哥哥!”林挽撅噘嘴,晃着林与的靠背撒娇,“你和我说说呗,你准不准备追明老师呀~”
“你现在怎么这么八卦了?”林与挑挑眉,“好好的弟弟都被裴寂带坏了。”
“不关裴寂的事,我就是自己想知道。”
林挽见问不出什么来,又神秘兮兮地凑到林与耳边,“那你还喜欢明哥吗?”
林与愣了一下,嘴角的笑渐渐落了下来,“哪个明哥?”
“就是明宿微呀,那个月琴演奏的大师,长得和明老师一模一样的Alpha。”
林与又弹了林挽额头一下,“再烦人我就让裴寂把你接回去了。”
林挽捂着头,着急地开口,“别介啊。”
林与被林挽奇奇怪怪的口音逗笑,“学你哥说话?”
“没有!”林挽小声开口,“不小心的。”
“找我什么事,有话快说,一会儿我要出门了。”
“你去干吗呀?”
“怎么我出门还要跟你汇报行程?”
“哦”林挽慢慢吞吞从林与的椅背上下来,在书包里翻呀翻,翻出一个精致的盒子。
“我送你的礼物,哥哥。”
盒子里是那条原本被裴寂丢在垃圾桶的黑色螺纹手工刺绣的领带。
“你哪来的钱?”
“刷裴寂的卡。”
林与诧异地挑挑眉,没有接林挽手中的盒子,“黄鼠狼给鸡拜年。”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林挽愤愤开口,“我是黄鼠狼,你也不是鸡,黄鼠狼的哥哥,也是黄鼠狼。”
“哦~没事求我。”林与不着调地勾了勾唇,将桌上的盒子扣上,随手放在抽屉里,“那我可只收礼物咯。”
“哥!”林挽的小心思被戳破,“我送你礼物顺道问你点事情。”
林与一副看吧,就知道你没安好心的表情。
林挽落了落眼,转而开口道“哥哥,你知道Omega信息素改造手术吗?”
“知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就是我有个同学想做信息素改造手术。”
林挽不会撒谎,林与一眼就看出他的那些小九九,却还是顺着林挽的话说下去。
“怎么不直接找裴寂,人本可以做。”
“人本可以做信息素改造手术!”林挽大惊,“国家不是禁止做这类的手术,不是犯法的吗?”
林与耸耸肩,“禁止做Omega信息素改造手术的法令颁布是因为当年的技术还不成熟,对Omega身体损伤比较严重。新的领导人换届上位后加大了此项科研的扶持力度,人本早些年前就已经和政府签署了开发信息素改造手术的科研立项协议,现在技术已经过了临床试验阶段,再等一段时间人本拿到专利,就会大规模的放开。”
“这样呀”林挽悬着几天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万分庆幸,裴寂是好好市民,没有犯罪。
林与有些玩味地勾勾唇“怎么了?你那个同学不会是你吧。”
“当然不是我!”
“嗯哼。”
“真的。”林挽一本正经地开口,“我和裴寂信息素匹配度那么高,怎么会是我。”
“你想做那种手术,家里也不会同意,即便是开放了,什么手术都是有风险的。”
林挽抿抿唇,犹豫地开口“哥,你认识腾柏妄吗?”
林与的眼睛沉了沉,并没有正面回答,“怎么了?”
“他是我很好的一个朋友。”林挽咬住下唇,“他退学了,我听说是做了信息素改造手术,我很担心他。”
“做这种信息素改造手术之前会签署保密协议。”
林与淡淡地看着林挽。
林挽泄了气“好吧我是在裴寂办公桌上看到的。”
林与轻笑了声,懂了林挽今天来的目的,“怕裴寂在外面养小男孩?”
林挽垂着头没有开口,在林与眼中更像是害怕老公出轨的小可怜了。
“放心,他改造手术不是为了和裴寂匹配。”
“那是和沈允于匹配吗?”
林与抬抬眼“你问这些做什么?”
“我,我听说沈允于要订婚了,好奇嘛。”
“和司家二小姐的联姻?”林与点点头,“是有这么回事,商业联姻罢了。婚后两个人各玩各的,也不会管对方。”
“啊!”林挽震惊地张了张嘴巴,“还能这样?”
“你当所有人的婚姻都和你的一样?”林与拉开抽屉,扯了根烟叼在嘴上,“司家老爷子年纪大了,当家人的位置一直空着,司铭和司允儿都对那个位置虎视眈眈,司允儿和沈家的联姻只不过是借沈家的东风罢了。”
林与点了烟,深深吸了口,感叹道“这个时候也就司家那个小画家最自在咯。”
“沈允于知道吗?”
“你当沈允于傻吗?”林与吐了口烟圈,“司家二小姐借沈家的东风稳固自己在司家的位置,如今房地产行业不景气,沈允于的万坤地产的房建后续开发疲软,目前衍生出来的酒店与度假村的连锁品牌需要媒体的正向宣传,司家的传媒影视一直握在司二小姐的手里。”
“哦。”那些豪门之间的恩恩怨怨林挽听得头疼,也不感兴趣,只觉得这些人真没意思,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连自己的婚姻都能利用,没有一点真心。
“哥哥,你也会联姻吗?”
“不会。”林与干脆利落答道。
“我创建木鱼就是因为喜欢游戏,让我对着一个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我可不愿意。”
林挽眨眨眼。
“那你喜欢谁呀,明老师还是明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