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格羽缓缓抬起头, 空洞无神的眼睛时慢慢蓄满了泪水,她抱着宋知南哇地一声哭了:“南姐, 你别走。”
罗静林手忙脚乱地给格羽递纸巾,李群英说:“大声地哭吧,哭出来也是一种发泄。”
格羽先是嚎啕大哭,接着是低声啜泣,一边哭一边说:“我到底哪里不好,他要这样对我?我为他洗衣做饭,为他整理文稿,他跟朋友喝酒到三更半夜,我就在旁边一直陪着给他们热饭热菜。他的钱不够用,我补贴他。为了不伤害他的自尊心,我甚至偷偷地把钱放到他的钱包里, 让他以为那是他自己的钱。可是他最后却抛弃了我, 他说我让他窒息, 让他失去了自由,说我扼杀了他的灵感……”
罗静林好声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 是明河这个人有问题。这人极度自私不负责任, 冷漠无情。”
李群英也在一旁劝。
格羽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明河的那帮朋友也进来泛泛安慰几句。
这些朋友中,有一个就是格羽说的诗坛领军人物扶光,扶光30岁左右,一头略显油腻的长发,长相中等不偏上,因为他总想极力表现自己的不俗, 反而显得更俗。
他站在这帮丑得千奇百怪的同行中,宛如电灯泡混在昏黄的煤油灯中, 只是刺眼而不夺目。
扶光捋了一下额前的头发,向宋知南伸出手:“你好,我是扶光。你的漂亮超出我的预期,你的身上有一种残酷的美感。”
宋知南态度冷淡:“留长发的人应该有个常识,那就是要经常洗头,你太油腻了。”
扶光尴尬地笑笑,他的那帮朋友发出压抑的笑声。
宋知南见格羽情绪稳定下来了,就让罗静林去客房睡一会儿,她熬得眼睛里尽是红血丝。
罗静林摇头:“没事,我撑得住。我的情绪大起大落的,现在也睡不着。”
李群英对扶光等人说:“格羽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了,你们都回去吧。如果见到明河请告诉他,让他做个人吧,遇事别躲着,出来面对。”
李群英对这个很不齿,你要分手就坦坦荡荡地把事情说明白,该安抚的安抚,该补偿的补偿。哪能像他这样,直接人间蒸发不见人影。
宋知南接道:“你们转告明河,与其装死,还不如真死。反正他活着也是浪费粮食污染空气。”
扶光专注地看着宋知南,眼中带着笑意,“好的,宋老师,我会把你的口谕转达给明河。”
格羽哭累了,沉沉地睡了过去。
罗静林说:“李姐,南姐,你们也回去吧。我一个人留在这儿就行。她两天两夜没合眼了,这一睡也不知什么时候醒。”
宋知南说:“我觉得她应该不会再想不开了,你也赶紧补补觉吧。格羽有你这个朋友,真是三生有幸。对了,格羽的家人呢?”
罗静林叹了口气:“格羽的父亲在大运动中自杀了,母亲不久也病逝了,她是亲戚养大的。所以她特别渴望有一个家。没想到又遇到明河那个混蛋。”
“等她醒了再联系我们吧。”
宋知南在路上说:“他大爷的,我回去写篇文章好好地骂一骂明河,什么玩意儿。”
李群英说:“你刚才骂他骂得已经够狠了。”
当天晚上,罗静林过来给宋知南送来一张便签,是格羽留下来的:“南姐,谢谢你,你骂我时,就像我的亲姐姐一样。我好渴望能有这么一个姐姐。对不起,我给你们添麻烦了。你放心,我真的清醒了,不会再想不开了。只是我的伤口需要时间疗愈,我跟文化馆请了假,回家给我父母扫墓。等我回来,咱们再聚。”
“也行,她出去走走也好。”
宋知南骂格羽和扶光,又赚了2千多杠精值。
这些年她积攒了这么多杠精值,也该到了他们发挥作用的时候。系统商城里的东西又便宜质量又好,完全可以用杠精值兑换出来卖。
这两年,市场经济已经渐渐活跃起来,有些返城的知青长时间待业,生活无着,无奈只能摆起了小摊,当起了个体户。
不过很多人仍对个体户心存偏见,觉得上不了台面。
宋知南回去告诉宋冬宝,她有个朋友经常去南方倒腾小商品回来卖,她也顺便拿了一些。让他有时间就去外面摆摊卖,赚的钱,二八分,她八宋冬宝二。
宋冬宝不在乎体面不体面的,爽快地答应。
宋知南先花了一百个杠精值,从系统商城兑换了丝巾、发卡、打火机、墨镜、内衣、袜子等各式小商品,先让宋冬宝去秀水街试试水,听说那里有不少摆摊的。
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城管,她嘱咐道:“你先去试试,机灵点,看到不对,拎着东西就跑。”
宋冬宝说:“放心吧姐,我跑得快。”
宋冬宝第二天,天不亮就出门去了。天黑了才鬼鬼祟祟地回来。
他一进来先把院门给插上了,抱着鼓囊囊的皮包往桌上一倒:“姐,我这是我今天卖的钱,我都没敢数,快,一起数。”
两人先一起数钱,一共是167块五。
宋冬宝笑是见牙不见眼,“姐,你不知道咱的东西有多受欢迎,好家伙,大家一涌而上抢着买。还有人找我打听从哪儿拿的货,我说这是秘密,可不能告诉他。”
宋知南把钱分成两堆,小堆推给宋冬宝。
“说好的二八分,除去成本,我赚得跟你差不多。”
她拿货时,根据现在的物价大致估算了一下,大差不差。宋冬宝现在也没胆量敢骗她,经过特殊培训的人合作起来就是方便,也不用试探和磨合了。
“谢谢姐,那我就收下了,嘿嘿。”
一天就能赚三十多,一个月的工资,说起来谁信啊。
“你过段时间就换个地方摆摊,咱们每天赚个一百来块就行,细水长流。”
“行行,我已经非常满足了。”
宋知南晚饭后出去溜达一圈,回来又拎着个包袱交给宋冬宝。
第二天,宋冬宝去摆摊。宋知南下馆子逛书店看电影。
她的《独身女人》和《满天灰尘》已经交稿了。《青阳往事》还需要大力修改。在大修之前,她得充充电,好好修整修整。
《燕京文艺》长篇专号开始刊登宋知南的《独身女人》第一期,令编辑部意外地是,这篇小说并没有像前几部那样引起众人的热议和追捧。
吴云河百思不得其解,便开会讨论这个问题。
大家找来找去也找不到原因。
要说宋知南的写作水平下降,根本没有的事。事实上,她这篇小说无论是文笔还是技巧上都更加成熟。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最后是宋知南自己找到了原因,“可能是没赶上这一波流行趋势。”
1981年琼瑶的作品第一次进入大陆,在福建《海峡》杂志上刊登她的小说《人在天涯》。83年,她的长篇小说《我是一片云》又在《海峡》连载。在内地掀起了一阵琼瑶热。
差不多同一时间,金庸古龙的作品也开始进入内地读者的视野。
此时,国人的思想刚解禁不久,爱情还是人们追求自由的一种方式。宋知南这篇小说有点跟流行对着干了。
不过,她不遗憾也不失落。一个作家最重要的是真诚。她只能写她此时此刻相信的东西。不能为了迁就市场,去写她不相信的东西。火是意外,不火是正常。
宋知南安慰众人:“我篇小说并非没有读者,只是没有以前的热度罢了。一个作家,不可能每一部作品都大火。”
钱梦秋点头:“宋老师说得对,不可能每一部都大火的。咱们都得有一个心理预期。”
宋知南以平常心看待这件事,那些评论家却集体兴奋了。
宋知南不火了?太好了。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他们像豺狗似的涌上来汪汪大叫,大肆嘲讽宋知南要过气了。
宋知南立即回骂一篇《蜀犬吠日——少见多怪》。
只是这帮人的兴奋劲很快就过去了。因为由宋知南小说改编的电影《女人的风格》上映了。这是一部小成本电影,演员是新人,导演也没什么名气,本来电影厂不抱太多希望。电影放映后,毁誉参半,有人喜欢,有人骂,但骂也挡不住人们去看。他们越骂,观众就越好奇,非要去看个究竟。
电影院放了一场又一场,循环播放。
首映那天,宋知南就带着李群英一家和宋冬宝罗静林去看了。电影十分忠于原著,女主角长得不是特别漂亮,但非常有生命力。骂起人来那叫一个中气十足,气壮山河。
很多骂人的话都成了当时的流行语。
“我一生傲骨,从不认输。”
“如果一定有人要吃亏,为什么不能是你?”
“什么,你要我优雅文静?你大爷的,我都要被你们吃掉了,你还要我优雅?我希望你被抢时被宰时你也能优雅。”
“我反省过了,都是你们的问题。”
……
红都电影场对于这次的尝试非常惊喜,赶紧又来买宋知南其他小说的版权。
宋知南在合同中加了一条,电影厂买下版权后,两年必须得拍,三年后得上映。如果一直拖着不拍,她就要收回版权。
当然,那条不得魔改主线剧情和女主角性格人设以及不得随意添加男主角也都在写了合同里面,任何口头承诺都不作数,白纸黑字才能做为证据。
各大电影院还在循环播放,票房一路飙升。评论家先是哑火,接着他们又开始写影评骂电影。
宋知南最近要配合电影厂的一些宣发,偶尔会参加一些聚会和记者招待会。
世界很大,有时也挺小。
她有时会遇见明河的那帮朋友,明河本人已经跑到南方去了。他说他要呼吸自由的空气,两个热爱文学青年的女孩也跟着他一起去了。
宋知南断言:“这个明河最后一定会得花柳病。”
宋知南在这种场合中自然也见到了扶光。他的头发不油腻了,但由于总想不俗还是那么庸俗。
他所到之处,比明河还受欢迎。男青年羡慕他,女青年爱慕他。
扶光不满意,因为竟然还有女人不爱慕他,这人就是宋知南。
宋知南一直无视他,偶尔会怼他。
但越是如此,扶光就越渴望得到宋知南的关注。
终于,在一次作家聚会结束后,扶着借着酒意大胆向宋知南表白心意:“第一次见面时,我就预感到咱们之间一定会发生点什么故事。我的预感应验了,我深深地坠入了爱河,为你。”
宋知南冷冷地说道:“根据我的经验,这对你来说一定是事故。”
说着,她扬起巴掌,用力扇过去,啪地一声脆响。
扶光怔住了,随后而来的围观群众也愣住了。
宋知南面带微笑,对扶光说道:“我的预感也应验了,你就说是不是事故吧?记住了,以后见到我,别跟我说话,别对我产生妄想,我是个特别讲究的人,我不允许自己的历史有一点关于男人的污点。别人可以骂我狠骂我毒,但绝不能骂我眼瞎品味差。”宋知南说完飘然而去。
她没飘多久,就被一群记者们给堵住了。
“宋老师,有人说您打了扶光老师,这是谣言还是事实?”
宋知南坦然承认:“这是个事实,因为扶光值得被打。他语言骚扰我。”
“那不是表白心意吗?”
宋知南:“那我把这份表白送给你,祝你们长长久久,成为最幸福的狗。”
记者:“……”
有个女记者硬挤进来,问道:“宋老师,您今天是喝醉了吗?”
其他记者一听说宋知南喝醉了,一个个眼里都闪着光。
喝醉了多,喝醉了会胡说八道,爆出的新闻更多。
“宋老师,你们文化圈都在传,扶光老师曾在公开场合表示他被您征服了。您对此怎么看?会不会对自己的魅力更加自信?”
宋知南拨开记者,大步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说:“我征服他?你扯淡吧?他一个普普通通、自恋自大、肤浅庸俗的男人有什么可征服的?
征服他就相当于人类一不小心踏进了狗窝踩到了狗屎,不但没有一点成就感。相反,还有一种说不出口的羞耻感,觉得自己真倒霉,为什么就踩到了狗屎呢?”
宋知南此话一出,男记者震惊,女记者沉思。
第152章
次日, 报纸上出现醒目的大标题:《某女作家公然打人》、《大诗人示爱被扇耳光》。
也有记者替宋知南说话《被不喜欢的人表白其实是一种骚扰》。
宋冬宝抱着一摞报纸进来,“姐, 你咋又被骂了?下回你想打人就叫我,你别再亲自动手了,你如今身份不一样了。”
宋知南端详着自己的右手掌:“我的手掌已经好久没扇过人了。它天天写字很辛苦,偶尔也需要运动一下。”
宋冬宝:“……”
一丝淡淡的凉意爬上他的脖子,屋里又进风了,首都的风就是大。
吴云河总编眼看着事情越闹越大,亲自上门劝说宋知南,他的话说得相当委婉:“宋老师,我不是要批评你,我只是担心,这种事会对你的形象有负面影响。”
宋知南笑吟吟地看着吴云河:“吴总编, 看来你还是不太了解我。我是第一次打人吗?显然不是。我只是在首都第一次打人罢了。至于形象, 不会有负面影响的, 因为我是板砖型作家,文武双全, 我不但会骂人, 也略懂些手脚。以后大家习惯了就好了。”
那些塌房的都是有房子的,像她,直接就坐在地上,还怎么塌?
吴云河默然片刻,只好说道:“那行吧。”
被扇耳光的扶光回去写了一首诗:“我坠入汹涌的爱河,我的洛神向我伸出手,我化成一条鱼, 向她游去。啪地一声脆响,她将我扇回了河岸。我痛醒了, 我还是一条鱼,永远留在了岸上。”
这首拙劣得让人直皱眉头的诗,竟然得到很多人的吹捧。这帮读者都没吃过细糠吗?
很多男读者同情扶光,女读者心疼扶光。他们一起骂宋知南狠心绝情。
宋知南铺开稿纸准备骂人。
宋冬宝进来说:“姐,有个《青年报》的女记者想要采访你,我按你吩咐的,说你现在不想接受任何记者采访。她说她跟你有渊源,她外婆家也是青阳的,她姨妈叫白薇,她叫白衣。”
白薇?她是有个姐姐在首都,好像是叫白术?
没想到,她的孩子都这么大了。
宋知南考虑片刻,说道:“让她进来吧。”
白衣被宋冬宝领进来,她二十三四岁,一头利落的短发,目光锐利。
她一进来就坦率地说道:“宋老师,我早就听我姨妈提起过你,听说你来首都后,我想来拜访,但又觉得太冒昧。”
宋知南态度很客气:“你请坐,白薇现在怎么样了?”
“她挺好的。”
宋知南提起白薇,又不由自主地想起她母亲陆淑芬,想起她的死,心里还是忍不住的难过。
“对于你外祖母的死,我的心头一直存在着遗憾,她本不该如此。”
白衣低声说道:“她本不该如此,我外公和大舅舅也本不该如此。变故没发生之前,我们一大家人其乐融融。外公和舅舅的死、白继业的背叛彻底击垮了外婆,我们这个大家庭也随之散了。我妈说,这是那个时代的错误,那个时代落下的碎石刚好砸在了我们身上,我们避无可避,只能咬紧牙关硬生生地承受着,很多人也跟我们一样。死去的人已经去了,我们活着的人只能带着伤往前走。”
两人聊了一会儿往事,白衣说起今天来的目的。“宋老师,那天在酒店我就想采访您,可是没能挤过那些男记者,今日只好冒昧登门拜访。我想对您进行一个深度采访,您看可以吗?”
“可以。”
“那太好了,我们开始采访吧。——对了,您有什么不喜欢被问的问题吗?”
“请别问我关于男女之情的问题,我最爱的是我自己,其余谁都不爱。我也不想跟任何男人扯上绯闻,他们都不配。”
白衣笑了笑,便以作品为切入点提问:“有人说《女人的风格》女主角唐知北作为反面女配很合格很出彩,但不应该作为正面人物来写,这是对公序良俗的一种挑战,让广大读者很不舒服。同时,也给很多女孩树立了不好的榜样。您对此有什么想说的?”
宋知南笑着反问:“那些人想要的榜样是什么样的呢?”
“是女革命家那种的?还有贤妻良母,比如孟母岳母芸娘这种的?”
宋知南接着问:“孟母岳母的本名叫什么?”
白衣被问住了,摇头:“我还真不知道,史书上也没有记载。”
“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你看,他们极力推崇的榜样却连自己的名字都不配拥有。我希望他们能真正的言行合一,即谁提倡谁实践。他们喜欢贤惠的,无私奉献的,那就让自己去成为这种人;他们喜欢小脚就去裹自己的脚;他们喜欢贞洁,就应该用锁锁住自己。”
白衣飞快地记下宋知南的话。
宋知南稍稍停顿了一下,再接着往下说:“我们女性一直都是他们男性叙事的边角料和点缀。
在他们的笔下,女性只有两种形象,要么是地母:沉默寡言、无私奉献、任劳任怨;要么是荡漾的妇女,人人喊打喊杀。
女性千千万,性格本应丰富多彩,为什么却只有这两种形象?为什么我必须也只能写他们规定好的?文学不可以创新吗?不可以颠覆吗?
我就是要写坏又叛逆,尖酸刻薄的女主角,她们的魅力在于脑子聪明,在于语言犀利,在于动手能力强。
在她们身上,传统美德肯定是没有的,古代的才女会吟诗,现代的才女会‘作对’,她们各有各的美。
我就是挑战他们的阅读舒适区。他们不习惯,那是他们的问题,我建议这帮人改改自己的口味。为什么别人觉得没问题,就他们觉得有问题?”
“我看过您写的《嫁人不要嫁文学青年》,让我这种文学青年醍醐灌顶。文学青年不能嫁,那您觉得什么样的男人值得嫁呢?”
宋知南:“都不值得嫁。”
白衣微微一惊,接着问道:“您为什么这么觉得?”
宋知南笑道:“因为大多数男人的真爱根本不是女人,他们会占有女人、利用女人、剥削女人,但极少有人爱女人。他们还没有进化可以欣赏女性灵魂的地步。
他们的真爱一直都是同性,是男人。
男人犯罪,他们辩护;男人犯错,他们宽容;男人出轨,他们说这是迫不得已。请问,这不是真爱是什么?真爱就是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无条件爱支持你爱你。他们完全做到了呀。”
白衣突然不知道该接什么话,静了几秒,接着提问:“我听说前段时间您的好朋友格羽为了诗人明河自杀,您当众骂她,现在她怎样了?”
“她很好,她应该不会想不开了。”
“您对明河怎么看?”
“他是业内著名的傻叉和人渣。”
“您觉得明河这样的人为什么能获得那么多女人的青睐?”
“因为男人最大的魅力是女人的想象力,很多女人的想象力只用在想象男人的魅力上。”
“这两年有很多女性开始解放思想,追求爱情,您觉得这是一种时代的进步吗?”
“我个人觉得,解放思想是对的。但没必要用追求爱情来表达。我再次重申一下我的观点:绝大多数男人身上没有爱情,爱情是一种相当高级稀有的情感,只有人中龙凤才会拥有。向普通男人要爱情,那是在难为他们,我们要心疼他们,不给他们增加负担。”
“您的这种观点是逆潮流而上,但大家的眼中,您一直是时代的弄潮儿,无论是伤痕文学、反思文学还是改革文学,您都先大家一步,为什么唯独在爱情观上却逆流而上呢?”
宋知南无奈地说:“可能这一次步子迈得太大了,领先半步是先锋,领先一步是先烈。我就是那个先烈。”
白衣听到这句话,眼睛不由得一亮,赶紧飞快地记录下来。
白衣想起什么,补充道:“对了,我妈特别喜欢你的《独身女人》,她说‘可能因为我也是独身女人,我深深地理解书中的女主角。作者对男人的了解相当深刻,我在婚姻中得到的经验和教训,她全写出来了。’”
宋知南问道:“你父亲不在了?”
白衣笑着摇头:“不是,他们离婚了。他非要出国,我妈不想去,两人就离了。”
白衣的采访进行了一个多小时,两人交流得还算愉快。她对于自己不理解的部分会虚心地请教,对于自己无法认同的地会尽量给予理解,没有道德审判,没有令人不适地追问。
三天后,白衣的独家专访《我所知道的宋知南》,上了头版头条。
白衣的文笔挺好,视角独特,挖掘得也够深。这篇专访被多家报纸杂志转载。宋知南因为打人造成的负面影响也被冲淡了许多。
紧接着,又爆出一个大新闻。
电影《女人的风格》还在持续上映,票价2毛钱,票房却达到了惊人的1个亿,也就是说全国将近3亿的观众看过这部电影。它的成绩惊掉了业内人员的下巴。如此小成本、且没有大明星加盟的电影竟然收获如此漂亮的成绩。
其他电影厂纷纷前来找宋知南买版权。
宋知南说电影改编权已经卖掉了,但电视剧改编权还没卖掉,他们可以考虑一下。
有个姓白的导演心动了,但他一看宋知南拿出来的合同,不赞同地说道:“你这个合同不符合业内的规矩,电视剧跟电影不一样,几十集的剧,肯定是要添加人物和剧情的。”
宋知南说:“添加剧情可以,但得经过我的允许。而且不能随便添加男主角,不能把原本属于女主角的戏份安到男主角身上。”
白导突然沉默了,他真的是这么打算的。他觉得改革这种有挑战性的大事,男主角做才更让人信服。就算是女主角做,那也是频频出错,最后还是得男主角出来收拾烂摊子,女主角先是不服男主角,然后慢慢被男主角吸引,最后转为佩服,一佩服,爱慕不就来了?两人的感情线不就有进展了?观众肯定喜欢看。
宋知南一看白导这副神情,摇头:“算了,你跟胡乱导演的胡导差不多。版权我也不卖了,今天就到这儿,我就不送了。”
白导先是惊讶,接着是生气,最后起身道:“错过我这样的导演你会后悔的。”
李群英听说此事后,安慰道:“这事不急,我再帮你打听打听。你也该收收心,赶紧把主要精力放在修改《青阳往事》上面,这一部小说将是你写作路上的里程碑,你得拿出百分百的精力去对付它。我之前建议让冬宝来帮你处理杂事家事,现在他来了。我怎么觉得还是缺点什么,你应该再找一个人帮你处理跟写作有关的事,比如卖版权,跟导演记者打交道之类的事。”
宋知南说:“你说的这种人叫作家经纪人,国外有,咱们国内还没听说。”
李群英对作家经纪人很感兴趣,就让宋知南详细说说。
“打个比方说,如果你是我的经纪人,我可以把除了写作以外的事情都交给你打理,电影电视剧改编、出版等等。然后我的收益也会跟你分享,比如给你5%的收益做为报酬。但这个经纪人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她必须既有人脉擅长交际,又懂一些文学,还得懂点谈判技术。”
李群英自言自语道:“我怎么觉得我就挺适合呢,不对,我的人脉还是太少。”
电影上映2个多月后,宋知南收到了第一批分红,1亿票房除掉各种税收,电影院线的分成,国家影视基金的抽成之后,营利只剩下了3千万,宋知南按照合同约定分到了300万。
据老吴打探来的小道消息说,电影厂的某些领导觉得宋知南的分红比例太高了,有反悔的意思。
但导演于红林坚决要按合同来。
她提醒这些领导:“你们想想毁约的后果,她会收回后面的电影版权,以后咱们再没有合作的可能了。不光是她,作家圈的那帮人一旦知道咱们不讲信用,以后谁还敢跟咱们合作?再者说,以宋知南那种怼天怼地的性子,她会放过咱们?她一定会一边打官司一边骂咱们。咱们的脸面和名声还要不要了?”
宋知南假装不知道电影厂领导的小心思,一牵扯到巨大的利益一定会有冲突的,对方只要敢悔约,她一定会让对方悔不当初。好在结果是好的。
拿完分红后,宋知南买了一栋房子奖励自己,房子是前院邻居的,上次来问过,宋知南去看了一眼,房子还行,价格也不贵,只要1万二,她就买了。
处理完一波杂事,宋知南开始闭关改稿。写文像建房,又累又难。改文像装修,是另外一种累。她时不时地产生一种挫败感和发疯感,有时实在烦了,就把稿子一摔:“他大爷的,不改了不改了。我干点啥不行啊。”
过了一会儿,又把稿子捡起来重新修:“写作是我的理想,是我的使命。我不写,谁写?谁写也不如我自己写,我的思想只有我能表达出来。”
干了这碗鸡血,继续干。
心灵鸡汤为什么那么盛行?因为有时候真的管用。
为了更好的激励自己,宋知南让宋冬宝把几个文坛老登中登的照片放大后挂在书房的墙上。
每当她不想努力的时候,就抬头看一眼这些人的照片,问自己:“你想把文坛让给这些人吗?不,你不想。不想,就给我写。”
在同行们的反面激励下,宋知南终于完成了《青阳往事》第一卷。她觉得这个名字太普通,想换个更好的,无奈一直想不出来。她也不明白了,为什么她一骂人就妙语连珠,金句频出,一到取正经的文名就文采平平?难道她的天赋点歪了?
她征求大家的意见,大家也没想出更好的名字。
钱梦秋说道:“你这个文名虽不太出彩但也没出错,至少读者一看就知道你要写是什么。”
李群英突然说道:“要不就叫《冢中花述》,大家都说你的《他的家,她的冢》名字取得极好。而《青阳往事》中占据大篇幅的是女人的故事,刚好契合这个文名。”
“这个名字我喜欢。”
吴总编想说这个名字不够大气,但考虑了一下还是作罢。
《冢中花述》第一卷在《燕京文艺》长篇专刊上分期连载。第一卷修改完毕,宋知南又开始了修改第二卷。因为有了前面的经验打底,第二卷顺利了许多。
时光飞逝,转眼间就到了1985年春天。100万字的《冢中花述》终于完稿。这部大长篇,耗费了宋知南3年的时间。
这一年,宋知南30岁。
对于30岁的到来,她有些好奇,且感触良多,但并没有年龄焦虑。
30岁也没怎样,她的身体和精力跟二十多岁时几乎没有区别。反而是脑子更聪明更智慧了,毕竟又长大了一岁嘛。
至于说三十而立,她十几岁就立起来了,现在立得更稳。
那为什么那么多女人为它焦虑呢?大概率是社会想让你焦虑。你若不焦虑又怎么会急急忙忙地结婚生子?你不结婚生子,他们吃谁去?
宴席早就摆好了,食客们都拿好叉子刀子等着了,就差你这盘大菜上桌了。你不急,别人就该急了。
宋知南自己不焦虑,但别人却总替她焦虑。
这年的12月份,第二届矛盾文学奖评选结束,宋知南再次获奖,这次获奖的一共有3部作品,女作家张桔也获奖了。
这下各大媒体又开始兴奋整活。
记者们把两人团团围住,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向她们抛过来,当然,问的最多还是两人的感情问题。
“宋老师,请问您这个年龄段的女作家是怎么平衡写作与家庭的?”
宋知南浅笑道:“根本不用平衡,我的家庭只有我、我的猫狗。你说我需要平衡撸猫和写作吗?我就不能一只手撸猫一只手写作吗?”
“可我记得您的弟弟跟您一起生活?难道您不用照顾他吗?”
宋知南诧异道:“我弟弟的工作就是照顾我,怎么还要我照顾他?难道你领导给你开工资,你不用干活,他还得反过来在生活上照顾你?你们单位的福利待遇这么好吗?”
记者:“……”
现场响起了一阵笑声。
这个记者被挤下来,下一个顶上来:“宋老师,您今年30岁了,您还没有丈夫和孩子,您会感觉到遗憾吗?”
宋知南静了几秒,语调突然变得深沉起来:“你们别看我现在这么乐观开朗,怼天怼地,其实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
记者们流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现场突然安静下来,大家都在静静地等待着那个预想中的答案。
宋知南说到这里,语调突然上扬:“我就蒙着被子大笑,哈哈哈,幸亏我没结婚没生孩子,要不然怎么会过上这么好的日子?我生怕自己笑得太大声,会吵到邻居。”
男记者们震惊且无语,在场的女记者愣了一下,呱唧呱唧鼓起掌来。
大家接着提问:“您是一个作家,身份不同了,以后是否会改变自己的性格?”
宋知南:“我为什么要改?没有个性的作家能叫作家吗?”
“有企业请您去做顾问您会去吗?”
宋知南摇头:“不去,我怕他们公司倒闭了,赖我骂倒的。”
“有读者反应说不喜欢您的作品。”
“不喜欢就别看了呗,不喜欢还看,这人是不是贱?”
“还有人建议你别写了。”
“这个问题我回答过,现在仍然是同样的答案:我想对说这种话的人提个建议:您别活了。”
“这话是不是有些刻薄?”
“他试图谋杀我的创作生命,我试图谋杀他的生命,他在先,我在后,他种豆得豆。刻薄吗?如果有人你建议你去死,难道你就听话地去死?”
记者:“……”
“你会与这世界和解吗?”
“我早就和解了呀,我并没有推翻这个世界的意图。”
这时候,有一个年轻女记者终于挤到了前面,高声提问:“宋老师,如果有一个男人完全没有您骂的那些男人的缺点,他人品极好,长相英俊,性格温文尔雅,无比专一,还非常地爱你崇拜你,请问,你会接受他吗?”
现场又安静了几秒,大家目光炯炯地盯着宋知南,他们非常想知道答案。
宋知南朗声答道:“第一步,你先把这个人给我找出来;第二步,把他带到我面前,我看一眼他,然后再会告诉他,行啦,你回去吧,我还是看不上你,但谢谢你让我长了见识。我叫你来只是想见见世面。毕竟我长这么大,什么世面都见过,就是没见你这种好男人。”
第153章
《冢中花述》又掀起了一波新的讨论热潮。
这部小说就像一面镜子, 折射出人生百态。有人从中看到自己,有人从中看到别人, 有人因此受到激励,有人醍醐灌顶,瞬间清醒,也有人感觉到恐惧和不适。
那帮评论家一看又来活了,一篇篇评论流水线似地炮制出来。
其中叶致秋的评论《冢中花还是恶之花?》反响最大。
“真的难以想像,一个作家竟然对生她养的家乡怀有如此大的敌意,她用刻骨的讽刺嘲讽着文中的每一个男性角色。
他们明明都是很正常的父亲、丈夫。怎么到了作者眼里就成了十恶不赦的坏人了?可见作者对男性的偏见已经深入骨髓。
我读男性作家的作品完全没有这种感觉,他们笔下的故乡是美丽温馨的世外桃源,是他们心灵的一片净土。他们无论走到天涯海角都会在心中为故乡留一个角落……”
宋知南的回应很快就来了:“这位叶致秋同志明明活了几十年,却在那儿装青涩少年;明明在祖国生活了几十年,还搁那儿装外宾, 表示对我国的传统习俗根本不懂。
故乡为什么是男作者心中的净土?那是因为他们在家乡是光宗是耀祖。
他丑他傻, 但只要他带把, 他就是家中一霸。
他浑他坏,但爹娘就是爱, 家门永远为他敞开。
父是他的父, 母是他的母,他还是姐姐妹妹的奴隶主。
这样的好地方谁不称为心灵的净土?
猪离乡贵,人离乡贱,他在外面哪有在家受人待见?
我们女作者在家做不完的家务,带不完的弟妹,挨不完的骂。
家务是我们的,好吃好玩的是兄弟的, 上学机会是很少有的。
我只是揭开真相的一角,你们就大呼受不了。
我一说实话, 有人就跳脚大骂。
你问问你姐你妹,问她们小时候累不累?
你问你奶你妈你姑,问问她们到底苦不苦?
你妈坟墓里面头惊坐起:傻叉竟是我亲儿!
你奶也跟着一起惊坐起:你说多丢人,这蠢货竟是我亲孙。
你爹潜力大,坟墓里哈哈哈:我儿脸面大,竟劳宋女士亲自骂。”
这篇别具一格的谩骂体文章刊登在各大报纸上,读者喜闻乐见,争相传阅。
叶致秋本来身体就不好,一看到这篇文章,眼前一黑又一黑,一口老血喷了出来。他又气病了。
他这一病,有些人的道德感就来了,写文章指责宋知南不尊老不敬老。
宋知南对此又写了三篇文章回应:《给叶某人的墓志铭——死了都要骂》、《买肉买肥肉,敬德不敬寿》,《亲帮亲邻帮邻,乌龟向着王八亲》。
她不但骂了叶致秋,把为他说话的人也骂得灰头灰脸、臊眉耷眼。
除了叶致秋之流,也有个别正常的评论家,人家是正经评论小说的。既有肯定也有批评建议。
宋知南也不是一点意见都听不进去,对方要是提到点子上,态度又好,她愿意真心求教。问题是大多数评论家都在狗叫。
这些人,人话不会说,张口就是骂,每次都骂不过,但下次还来骂。你说他们不欠虐,谁信?
这帮人一次又一次地证明了宋知南那个理论的正确性。
除了评论家,全国各地的读者也给宋知南写信,出版社和杂志社收到几麻袋信。
宋知南没法一一看完,就让宋冬宝先筛选一遍。她挑拣一些有代表性的信回复到报纸或杂志上。
宋知南骂完人,处理完杂事,请老周、吴总编、钱梦秋、李群英格羽等人吃饭,以示庆祝。
席上,大家推杯换盏,笑声不断。
大家纷纷祝贺宋知南:“宋老师,祝贺你。”
“你好好休息一阵,再开始新的长征吧。”
就连小要文也用汽水瓶跟宋知南碰了一下杯:“南姨,你以后要经常得奖哦。”这样她就可以经常下馆子了。
宋知南笑着说:“谢谢要文同志的鼓励,我一定会再接再厉。”
要文挺喜欢这个称呼,显得她像个大人,她郑重地对其他人说:“以后,你们都叫我要文同志吧。”
大家齐声大笑。
钱梦秋认真地问:“宋老师,您说您的作品有可能获得第三次茅奖吗?”
宋知南摇头:“不大可能了。我获奖两次,已经开始有人质疑茅奖评委会了。”
获得两次,她已经很知足了,得给后面的新人留出机会。她可不能像有些老登似的,自己上了车门,就把车门焊死不让别人上。
李群英问:“你有没有可能获得诺贝尓文学奖?”
“不大可能。诺奖要的不是我这种风格的。它的政治性大于文学性。我觉得什么奖项都比不上读者的认可。他们才是我的衣食父母啊。”
大家笑道:“你说得对。”
吃完饭,其他人都回家去了。宋冬宝带着要文去公园溜冰。
李群英宋知南格羽罗静林四人沿着马路,慢慢往回走。
格羽已经走出情伤,她失恋后灵感大爆发,去年刚出了一本诗集,宋知南亲自给写的序言。
罗静林的短篇小说《妈妈上学》获得全国短篇小说一等奖,她还出版了一本短篇小说集《女人的山》。
罗静林比宋知南小一岁,今年也29了。家里天天催她找对象。她试着谈过两个,都不欢而散。
文化圈的男人,她是看透了,不想沾染。别的圈子的,她认识的又不多,还有就是对方也不太理解她。
她认识了一个搞科研的,对方一听说她时间自由,就欣喜地说:“那可太好了,家里的事以后都归你管了,我正好专心搞研究。”
罗静林瞪大眼睛:“我是作家,我不需要时间写作吗?”
对方不以为然地说:“你抽空写就是了,写作不像我们科学研究,又不用费什么脑子。”
罗静林冷笑道:“就你这种脑子还搞科研呢?别把我国的科研搞退步了。”
这次依旧是不欢而散。
她29岁了,明年就30岁了。父母亲戚经常提醒她,有些朋友也经常提醒她。
罗静林最近非常焦虑。
她看到宋知南似乎一点也不焦虑,就忍不住想向她请教。
“南姐,你为什么不焦虑呢?”
宋知南笑着说:“30岁其实是一个非常美好的年纪。我一过了30岁的生日,脑子突然更清明了,人也变得更智慧了,逻辑更清晰了。
不要为自己的年龄而自卑,不要迎合别人的心理需求。
尼采说过,要在自己身上克服这个时代。他克服没克服我不知道。但我已经克服了。
一想到这个社会上的很多人想让我自卑、臣服,想让我焦虑着急,我就更加坚决地认同自己,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我的存在就是让他们焦虑难受。一想到他们难受,我就特别高兴,哈哈哈。”
其余三人一脸佩服地看着宋知南。
什么叫听君一席话,胜读二十年书,这就是。
格羽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南姐,你说我们女人真的可以一个人幸福地过一辈子吗?”
宋知南点头:“当然能。我们人生的主角本来就应该是我们自己,怎么会不幸福呢?”
格羽说:“可是很多人和书都在告诉我们,一个人是很悲惨的。
自从我的父母去世后,所有认识的人都同情我可怜我,说我很悲惨。他们告诉我,等我长大后嫁了人,有了自己的家就幸福了,我一直也是这么认为的。我渴望有人温暖我救赎我,所以我才像个傻子似地去恋爱去付出。”
“他们靠近你,是想让你燃烧自己温暖他。怎么可能会温暖你?救赎你的只有你自己。”
两人越提问,越有疑问。
罗静林笑着征求宋知南的意见:“南姐,要不,我请你再吃一顿,咱们接着聊?”
宋知南笑着拒绝:“不吃了。我二姐从河东来了,我得回去看看。我跟白衣和于红林她们约好了,晚上在我家聚一聚,你们俩要是有时间也过来热闹热闹。”
“一天吃两顿,是不是不太好?”
李群英笑道:“吃吧,咱们去劫富济贫。”
“哈哈,好。”
宋知南又让李群英问问钱梦秋来不来。
宋知南回到家里,就发现宋知夏正在院子里忙碌。
宋知夏是今天早上到的,宋知南请客本来想带上她,但她实在太困了,就没跟着去。
这会儿得空,宋知南就跟宋知夏聊一会儿家常。
宋知夏说:“三妹,前段时间,咱妈联系我了。”
宋知南平淡地“哦”了一声,等她继续往下说。
宋知夏语气低沉:“她的身体很不好,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宋知南也有点意外:“她今年才60岁吧?”
宋知夏苦笑道:“她年纪是不太大,可你别忘了,她高龄生子,身体受到了很大的损伤。她说她在那边过得很苦,继子跟她不对付。她嫁的那个男人比她年纪大,还得她照顾伺候。”
宋知南摇头:“你说她这是何苦?如果她留在家里,有房子有工作还不用生孩子,顺利熬到退休,现在也是一个精神焕发的老太太。她非要没苦硬吃,又怪得了谁?”
宋知夏观察着妹妹的脸色,说:“妈最不放心的就是她生的那个儿子,她让咱们照顾他,尤其是你,她说想要见你。说你既然真不准备结婚生子,留着那么大的家业也是便宜国家,不如留给自己亲弟弟,将来小弟会给你养老。但我替你拒绝了,让她别想那么多,也没把你的地址和电话给她。”
宋知南嗤笑一声:“死前还不忘做个大梦。”
“她还说,如果我们不答应照顾小弟,她死不瞑目。”
宋知南冷酷地说:“没关系的,她睁着眼也不耽误烧。”
宋知夏字斟句酌地说道:“妈提的条件确实挺离谱,你当然不能答应。我担忧的是,我怕她来个鱼死网破,对记者胡说八道,会不会影响你的社会形象和名誉?”这种事,她妈干得出来。
宋知南笑了一下,说:“我这人从小就叛逆,谁要是敢威胁我,我就跟她干到底。这样吧,你替我写封信,在信里告诉她,让她不要担心,火葬场烧不闭眼的尸体。
另外就是,她就算曝光我,我也不在乎,因为我也不是靠好名声起家的,我是靠骂人发家的。
请她多想想她的小儿子,我能让他变成第二个宋秋实。她吃了那么苦受了那么多罪,最后还是没儿子。我就问她能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宋知夏既意外又不意外,三妹的性格一直都是这样。
宋知夏按照宋知南的意思给李玉华写信。
宋知南想起什么,又补充一句:“对了,给她的那个后夫也写一封,告诉他,如果他胆敢利用我的名声搞事,我让他和他的儿子们都变成太监。写信太慢,你明天跟冬宝一起去邮局打个长途告诉他们。”
两人正在说话,宋冬宝提着溜冰鞋回来了。
他笑着叫道:“二姐三姐,我回来了。咱们晚饭吃什么?”
宋知夏把他叫过来,把李玉华的事告诉他。
宋冬宝气得满脸通红:“这还是亲妈吗?她抛弃了我们,几年不管不问,现在还威胁上三姐了。不行,绝对不能让她得逞。”
宋知南说:“明天你跟二姐去给他们一家打个电话,把我的意思传达过去。”
宋冬宝思考片刻,做出了一个决定:“三姐,其实要割那个男人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大不了咱们赔点钱完事儿,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拘留十天半月的,我没事儿。”
想到这里,宋冬宝突然一拍桌子:“对,就这么办,你光用嘴说,他们不一定害怕,还是得亲自过去一趟。到了他家后,我就握着把刀,死死地盯着他们,盯得他们心里发毛。吓吓他们,顺便再见妈最后一面,也算咱们全了孝心了。”
宋知夏听得心惊肉跳,她转念一想,竟然觉得冬宝说得有道理。
“那这样吧,现在是寒假,我正好有时间,咱俩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太好了,咱们一起去。”
宋冬宝赶紧去收拾行李,他想得很明白,他能有现在的好日子都是三姐给的,绝对不能让三姐有任何闪失。这一次事情要是办好了,他在三姐心中的地位再升高一级。
他宋冬宝可不仅仅会洗衣做饭摆小摊,他有大用处。就拿这事来说,谁干都没有干合适。他威胁别人那是轻车熟路。
等宋冬宝收拾完行李,宋知南让他去饭店订两桌菜,再准备些点心和饮料,晚上聚会用。
宋知夏也跟宋冬宝一起去准备。
晚上6点,朋友们陆续到来。
这次来的都是女同志,钱梦秋、李群英、白衣、格羽、罗静林、于红林她们都来了。
“南姐。”
“宋老师。”
宋知南站在门口热情地招待大家,她还把宋知夏介绍给众人。
“这是我二姐宋知夏。在河东师大当辅导员,趁寒假来看我。”
大家纷纷跟宋知夏打招呼。
“你好你好。”
大家随意入坐,色香俱佳的饭菜陆续端上桌。
格羽夸道:“哇,冬宝你的厨艺进步这么快。”
宋冬宝礼貌地笑笑:“这是从饭店订的。”
大家发出善意的笑声。
等菜上齐,宋知南拿出酒和饮料放在桌上:“有茅台,有葡萄酒也有米酒还有饮料,大家随意,想喝什么喝什么。”
她们女同志聚会没那么多破规矩,从来不劝酒。
格羽说:“我喝点白的。”
于红林豪气地应道:“我也整点白的,白衣你也来点?”
白衣笑着应道:“行。”
李群英她们跟宋知南一样选择了温热的米酒,宋冬宝拉着宋知夏跟他一起喝葡萄酒:“二姐,这是法国干红,三姐的朋友从法国带回来的,可高档了,我都没舍得喝。”
饭桌上的气氛相当热闹。
“宋老师,我想把您的《冢中花述》拍成电视剧,不过我还在四处拉投资。”
白衣说道:“于导想拉投资,我这儿刚好有一个合适的人选,牛抗美,她最近也想投资影视剧,就是没遇到合适的项目。”
“牛抗美?那个很有钱的红三代?”
“对,就是她。我跟她认识,要不要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要,必须要。白衣你是我的贵人,咱俩走一个。”
白衣笑着跟大家伙说起牛抗美的事情:“这姐妹虽然是个红三代,但为人挺仗义,性格豪爽不拘小节,关键是她人脉特别广,三教九流的人都认识。她有个特点,就是喜欢好看的年轻的男孩。上次还让我给她介绍个漂亮的男演员,这种人脉于导肯定不缺呀。”
于红林笑道:“确实不缺,她想要什么类型的都有。”
李群英在旁边说:“白衣,那你能顺便带上我不?我也想拓展点人脉。”
“可以啊,过两天我组个局,介绍你们认识。”
格羽连喝两杯白酒,还打算再喝,被罗静林按住了:“你的胃不好,不能喝这么多。”
格羽以前不喝酒,明河爱喝,格羽跟他谈恋爱期间也学会了喝酒。
格羽苦笑道:“你就让我喝吧,一醉解千愁。”
罗静林偷摸给她杯子里加了白水,饶是如此,格羽也喝得半醉。
她看着大家推杯换盏,高谈阔论,不禁有些恍惚。以前明河家里经常这样,只不过她那时是服务人员。现在的她是嘉宾。
大家吃完饭后,宋冬宝把残羹剩菜撤下去,在旁边的茶几上摆上茶点,大家都挺随意,有的歪靠在沙发上,有的半趟着。
格羽本来就有很多问题想问宋知南,这会儿又喝了酒,谈兴更浓。
白衣做为记者,对八卦和话题非常敏感,赶紧凑上来旁听。
“南姐,我看了你的《冢中花述》才知道你的家世也很悲惨,为什么你的身上就没有那种、那种悲剧气质?”
“悲剧气质?我觉得我的身上有喜剧气质。”
“你别说,还真的有。”
格羽神色忧伤:“我爸妈离开后,我的魂也跟着他们走了。那种失去至亲的痛不是一次性的,而是像梅雨一样绵绵不绝。我知道这样不好,我知道我应该好好地活下去,可是我总感觉我的心缺了一块,我没有力量,没有方向。”
格羽说着说着眼眶红了,她赶紧道歉:“对不起,我好像破坏了气氛。”
白衣赶紧给她递上纸巾,轻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我理解你的感受,因为我也经历过这种痛苦。但咱们活着的人只能带着伤往前走。”
罗静林和李群英也过来安慰格羽。
宋知南也温声问:“格羽,你爸妈活着的时候对你应该非常好吧?”
格羽的眼泪喷涌而出,不停地点头:“好,特别好。那是我一生中最幸福最快乐的时光。我长大以后拼命地想复制那一段美好时光,我甚至试着从比我大很多的男人身上寻找父爱,但我一直没找到过。我发现根本没人真正的爱我。”
宋知南说道:“怎么会没人爱你呢?你爸妈爱你,静林爱你,我们也爱你,还有你的读者也爱你。”
格羽愣住了。大家不自觉地安静下来听宋知南说话。
宋知南说:“我觉得爱应该是广义的,不应该只局限说男女之爱吧?”
格羽点头,众人也赞成这个说法。
宋知南接着说:“格羽,你从《冢中花述》和别人的文章中知道了我的身世,我爸被我哥杀了,我妈改嫁了,这是个悲惨的故事。
但是你知道吗?对我和二姐来说,这其实不是最悲惨的,最惨的是,他们活着时也不爱我们,他们只爱儿子,哦对,只爱带把的儿子,一旦把没了,儿子也不受重视了。你比我们幸运的是,你曾经拥有过父母的爱,我们从来没有。你要把幸福的童年化作你生活的动力,不要再觉得自己可怜,也不要觉得自己没人爱。你不可怜,你有人爱,只是爱你的人不在了,但他们的爱仍在。”
格羽安静片刻,动容地说道:“南姐,你说得对,我爸妈不在了,但他们的爱还在。为什么我以前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宋知南把话题再扯回到自己身上,“西方哲学家荣格说,幸福的童年可以治愈一生,不幸的童年要用一生来治愈。我的很多朋友困在了后面那句话上。
有一天,我突然顿悟了:治愈个头。我的一生那么珍贵,什么样的伤害也不配我用一生去治愈。
后来我看到一个姓黄的辩论家说,原生家庭对你一生的影响,就像是火箭上升,一开始当然是地球引力最强,但后来会有月球火星,宇宙很大,你可以给自己找到第二颗星球。
他说得对,我很快就找到了第二颗星球,第三个星球。我离开我的原生垃圾星球后,发现宇宙浩瀚,星辰万千。
我不仅是父母的孩子,我还是宇宙的孩子,是大自然的孩子。他们不爱,但宇宙爱我,大自然爱我,朋友爱我,还有全国乃至全世界的读者爱我,我身上的亿万细胞也爱我,我的猫狗也爱我。
我拥有这么多高质量的爱,为什么要执着于父母的爱?那一对平庸、鸡贼、算计的男女的爱,有那么珍贵吗?”
大家一脸震撼,南姐太才华横溢了,随便一出口就是一篇极精彩的演讲。
白衣出于职业习惯,已经从兜里掏出记事本刷刷记录。
宋知南轻拍了一下格羽的肩膀,看了一眼旁边一脸呆滞的宋知夏,说道:“这世上除了极个别的幸运儿,谁不是带伤生存?真的猛士,敢于一边流血一边战斗。咱们女人就是这样的猛士,你们说谁例假期间不上班不上学?那是不是在带血战斗?”
第154章
于红林噗地一声把嘴里的茶喷出来了:“南姐, 你前面把我感动得眼泪汪汪,后面又让笑出声来。你说话可真有魔性啊。”
于红林说完这话, 突然一拍大腿:“我知道《冢中花述》的基调是什么了?就是笑中带泪,让你愤怒让你哭的同时还能让你笑。这就是现实主义讽刺喜剧。人生百态全部摆上来,任君挑选。你是谁,你就能从中看到谁。”
一场聚会,格羽从中得到了治愈,于红林找到了灵感和人脉,白衣得到了写作素材,大家各有各的收获。
九点半,大家意犹未尽地离开宋家。
临走时,于红林说:“宋老师,以后这种局要常组, 既有意思又有收获, 谁不愿意来?”
其他人也附和道:“是啊, 以后要常聚。”
宋知南笑着说答应,并说:“大家路上注意安全, 谁家路远不便, 我让冬宝送送你们。”
“不用不用。我们离得不远。”
于红林跟白衣还没聊够,两人一起走,边走边聊。
钱梦秋家就在附近,不用送。
格羽和罗静林住得稍远些,宋知南让冬宝送送她俩。
宋知夏在家休息两天,跟宋冬宝一起坐上了开往乌鲁木齐的火车。
这一去最少得半个月,宋冬宝细心叮咛:“姐, 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记得按时吃饭啊。你不想下馆子又懒得自己做饭, 就去隔壁群英姐家蹭饭。”
“行,你放心吧。”
送两人上了车,宋知南回到家里已经是中午了。
要文从幼儿园放学后就跑过来叫宋知南:“南姨,走啊,到我家吃饭去。我奶奶今天做好吃的了。”
宋知南笑道:“我还真来蹭饭了。”
几天后,白衣组了个局,介绍于红林和牛抗美认识,李群英也跟着去凑热闹。
她回来跟宋知南说:“牛抗美这人还真挺有意思,大大咧咧的,说话很好玩。她跟于红林聊得挺投契,感觉这次合作有戏。
哦对了,人家一听说咱俩是好朋友还是邻居,对我可热情了。她非常喜欢你,很想认识你。下个星期她在西城饭店请客,想请你吃饭,你给面儿不?”
宋知南想了一下,说:“既然人挺有意思,那就见一面吧。”
牛抗美整得挺正式,还特意让人送了请帖来。
到请客那天,宋知南稍一收拾,就带着李群英去赴宴。
两人要出发时,要文蹬蹬追上来,眼巴巴地望着李群英:“妈妈,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了?”
李群英认真想想:“我带了包了,还忘了什么呢?”
要文指指自己:“我呀。你是不是忘了带我了?”
李群英哭笑不得,跟要文解释道:“妈妈这是为了应酬,带着你不方便,你留在家里看家,乖。”
要文撇撇嘴,哼了一声转身回去了。
李群英对宋知南笑着说:“这小家伙越来越有主意了。”
“人家长大了嘛,现在得叫她要文同志。”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西城饭店走去。
牛抗美在饭店门口等着两人,她大约三十来岁,个子挺高,身上有一股飒爽之气。
李群英介绍两人认识,牛抗美略有些激动地上前握着宋知南的手:“宋老师,您能赏光前来,我真是太高兴了。我早就想认识您了。您写的那些小说读起来太带劲了,我跟我姐妹一起看,我把她的大腿都拍疼了。”
宋知南笑了笑:“你说话确实挺好玩。”
“唉,我这人就是嘴贫。”
牛抗美一边说话一边领着两人进包间,两人一坐下,她赶紧张罗着倒茶水,拿来菜单问两人想吃什么,有什么忌口的。
宋知南说:“客随主便,你随便点就行。”
“那就我点他们家的招牌菜了。”
这一顿饭吃得挺愉快,牛抗美是个很好的聊天对象,能说还会说,说话又风趣幽默,怪不得交游那么广阔。
哪怕对方是有钱的红三代,宋知南也没有一点巴结的意思,平常心对待。
她穷的时候就不把富人当回事,要不然也不会整治老板。现在不穷了,还有了点社会地位,更不把富人当回事。
用那句话说,就是“自家富贵,不着意里;人家富贵,不着眼里。”主打一个不把任何人当回事。
再有钱的人不请她吃饭,也跟她无关。
再有权的人只要不给她升官,也跟她无关。
今天吃什么跟她关系比较大。
宋知南这种云淡风轻的世外高人模样,让牛抗美愈发心折。不愧是她喜欢的作家,身上有一种高级的、让人不讨厌的清高,有傲骨但无傲气,
不像上次,她喜欢一个明星,经朋友引荐终于见到了本人,结果对方一听她的身份,对她的态度突然变得特别热情。
牛抗美瞬间下头,突然就不那么喜欢了。
她还是比较喜欢他以前那种桀骜不驯的样子。
这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双方愉快地告别。
回去之后,牛抗美就拍板决定投资300万让于红林拍电视剧。
于红林激动地打电话给宋知南:“宋老师,您的面子是真大呀,牛抗美就见了您一面,回来之后就答应投资了。这下我的心定了。对了,这次总编剧必须得是您,别人我不放心。不会耽误您太多时间的,您只需要负责大方向大框架,具体的事自有其他编辑去干。”
“行。”
次日,于红林带着合同上门,分红比例仍按以前的约定,10%。
宋知南说:“先暂时这么定,如果后面我追加投资,咱们再补签合同。”
拍摄电视剧的周期比较长,很容易出现拍着拍着预算不够了,如果拉不到投资,只能烂尾或压缩集数,她做好了救场的准备。反正她现在帐上有大几百万躺着呢。
于红林听到这话,不禁喜出望外:“好的,没问题。”
于红林走后,李群英也来找宋知南商量:“知南,你上次说的那个作家经纪人我真的心动了。你看我认识这么多作者,本身又是编辑,也跟多家出版社交过交道,我干这种事那不是得天独厚吗?”
宋知南说:“你可以干个试试。你可以当我的经纪人,我给你5%的提成。”
李群英摇头:“咱俩这种关系,我帮你忙是应该的,哪能还要提成?”
宋知南正色道:“亲姐妹,明算帐。偶尔让你帮个忙可以,但若长时间地麻烦你我也不好意思,如果你拿提成,我就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了。”
李群英感动地说:“我交到你这个朋友,真是三生有幸。”
宋知南笑着说:“好煽情,都有些不习惯了。”
李群英把自己的想法给格羽罗静林她们一说,两人也十分赞成,表示也愿意跟宋知南一样,愿意聘请李群英当她们的经经人。
“谢谢你们对我的支持,我一定会好好干。”
宋知南还弄了份简易的合同,把自己的作品交给李群英运营,格羽和罗静林有样学样。
李群英摇身一变,成为了三人的经纪人。她焕发了第二春,一有空就风风火火地去外面跑业务。
黄桂枝见自家闺女突然间满面春风的,又是买新衣裳又是买新包的,在家对着镜子背台司,还天天往外跑,就跑过来向宋知南打听:“小南,你跟阿姨说实话,群英是不是谈恋爱了?”其实她也疑惑,当初跟要文她爸恋爱时也没这样啊,难道是因为老房子着火,所以才烧得格外猛烈?
宋知南笑着摇头:“没有没有,她现在是我、格羽、静林的经纪人,在帮我们跑业务呢。”
“哦哦。”
黄阿姨放心的同时又有些怅然,“还以为又处上对象了呢。我跟你叔还在猜测男方是干啥的,有没有孩子?要文以后怎么办?这不瞎操心嘛。”
一个星期后,李群英兴冲冲地跑回来告诉宋知南:“宋老师,有个法国汉学家打算翻译你的作品,你的小说将在法国出版发行;还有个美籍华人也打算把你的作品介绍到美帝去。”
宋知南十分惊喜:“李总,你厉害呀。你天生就是干大事的料啊。”
李群英喝了几口茶水润喉,接着说:“下一步,我打算把你推向世界,什么小日子,苏联,英加,每一个都不放过,还有东南亚的一些国家。格羽和静林我也尽量把她们推出去。唉对了,你没觉得从今年开始诗歌的热潮突然下去了吗?”
宋知南说:“确实下去了,它的黄金时代快要结束了。可能文学的黄金时代也没几年了。”
李群英一脸失落:“风潮过得可真快呀。”
下一步,她又重作振作起来:“那我更得加把劲了,时不我待呀。我得催促格羽抓紧时间再出一本诗集,愤怒出诗人,失恋也出诗人。”
宋知南同意:“确实,那个明河伤害了格羽,就应该把他当作素材赚钱。”
宋知南也靠明河赚了点钱,写了三篇杂文骂他。现在明河查无此人,有人说他出国了,有人说他在南方。
半个月后,宋冬宝和宋知夏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宋知夏的神色有些哀伤:“妈去世了,我们给她办完了丧礼就回来了。”
宋冬宝说:“咱妈并没有死不瞑目。她的两个继子被我吓得胆战心惊的,我夜里假装梦游,拿着刀要割他们的鸡蛋,他们吓得嗷嗷叫。他们的爹也被我吓得够,我跟他说:咱们是一家人,我就算梦游把他们全家的鸡蛋都给割了,公安也不会重罚我,最多拘留一阵,就算判个几年我也能承受。
我孑然一身,没对象没工作,现在全靠姐姐养着,我姐要有点事我的生活也没着落了,那不如就弄了他们父子四人,进去吃国家饭,也不用担心生活无着了。他们一家人吓得夜里睡觉都睁着眼。丧事一办完,他们就赶紧帮我俩买了火车票送我们回来。”
宋知南欣慰地说:“冬宝越来越聪明成熟了。”
宋冬宝心中得意:“毕竟在首都混了这么久了,本事肯定长点的。”
宋知南笑着说:“你们俩辛苦了,一会儿我让饭店送几个菜过来,给你们接风洗尘。”
宋知南问他们花了多少钱,她给报销。
宋冬宝不在意地说:“不用报了,我有钱。”
他之前在秀水街摆摊,每天能拿30多块钱的提成。
后来为了照顾姐姐,他干脆把小商品批发给别人,每月都能大几千,他也能拿到一千多的抽成。
宋知夏以前觉得自己的日子过得还不错,大学辅导员,听上去挺体面,工资虽然不太高但也不低,学校有宿舍有食堂,她能把大部分的工资都攒下来。
现在跟弟弟妹妹一比,她就觉得自己的日子差远了。
那个叫野心的东西又逐渐被唤醒了。
她问宋知南:“三妹,我现在有一个问题,我觉得我的性格并不适合当辅导员,虽然我干得也挺好,但我对工作燃不起热情。其实我想下海经商。但是吧,我的同事和朋友又说,下海经商是那些没有单位的人干的,我们是大学生又有这么体面的工作,不应该丢了西瓜去捡芝麻。我一直犹豫不决。”
宋知南说:“我觉得我们上大学,是为了让人生多一个选择。就是你既可以做体面的工作,也可以去干别的。而不是被它框住了,只能上班,不能干别的。
反正你现在独身一人,又没有家庭拖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呗。失败了也能有兜底,老家还有一栋房子呢,我也能帮你。”
宋知夏豁然开朗:“你说得对,是我想窄了。湘湘也想辞职,但伯父伯母和她爱人一家都不让她辞。”
一个星期后,宋知夏启程回河东。
她回去不久就办了停薪留职,开始下海扑腾。
宋冬宝低调地当着他的秀水街小老板和高级助理,宋知南开始筹备她的下一部大长篇,同时还得兼任着电视剧的总编剧,有时还要配合李群英推广她的作品,每天忙碌而充实。
《冢中花述》有关部门说名字太丧气,不符合主流价值观,建议改名。于红林连夜跟宋知南商议,最后改成《无畏的女人》,才勉强通过。
《无畏的女人》一共50集,拍了两年多才杀青,最后预算果然不够,因为后面物价上涨了一波。宋知南投了100万进去,于红林也去拉了别的投资。
杀青那天,剧组工作人员喜极而泣,互相拥抱庆祝。
为了造势,于红林决定召开一场记者招待会,宋知南做为原著作者和总编剧当然也要参加。
灯光闪个不停,问题一个接一个地抛过来。有的记者挺有职业道德,提的问题也很专业。有些就不行了,专门问一些对方不好回答的问题,比如问女演员的私人生活。
对于宋知南他们自然也不放过,宋知南听到他们这些千篇一律的问题,不禁直皱眉头,她怀疑这些人都是一个学校统一培训出来的,提问像是有模板似的。
还好,她早有准备。她从包里拿出三张纸,上面把以前记者提问过的问题和她的回答全部打印了出来,然后拿给现场的记者看。
“请大家先传看一下,别人问过的问题就别问了,问些新鲜的。”
大家面面相觑,这些问题确实是他们最想问的,比如怎么平衡家庭和写作,比如宋知南的感情生活等等。
这些记者智商虽然不高,但还是有点的,他们换汤不换药,类似的问题换个方式提问。
有个记者问道:“宋老师,你为什么不结婚不恋爱?”
他很鸡贼,没敢再问你是不是被男人伤害过,因为害怕宋知南反问他,你不跟男人恋爱是不是被男人伤害过。
宋知南:“天地如此之大,爱情算个啥?举目望遍全世界,没有一个值得爱。”
这个记者继续追问:“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很多好男人的,如果你能找到一个跟你有共鸣的灵魂伴侣,那你的人生岂不是更圆满?”
宋知南被逗笑了:“我的灵魂非常圆满,已经不需要灵魂伴侣了。况且,绝大多数男人是没有灵魂的,有灵魂的那些人已经死了。
那些死去的先哲,活着的闺蜜,看我书的读者,我跟谁共鸣不行?我非跟那些天生缺了一根弦的男人寻找精神共鸣,我难道有病吗?”
提问的记者一脸尴尬,其他人也交头接耳小声议论。
台上的那些演员们用敬佩的目光看着宋知南,她们羡慕宋知南的尖锐直率,她们心向往之,但不敢这么做。
“宋老师,大家都说您的作品中受西方女性主义思想的影响。有人说,搞女性主义的女人一般都是丑女,她们得不到男人的爱所以才变得如此偏激。您对此怎么看?”
这个问题的攻击性很强了,于红林的目光像刀子似的刺向提问的那名男记者,这个傻叉一定是她的竞争对手派来的。
宋知南:“有些男人喜欢把不顺从他们的女人歪曲成丑女。一般说这种话的男人都是阳痿,因为不行,所以心理扭曲。
还有就是,他们得到了很多男人的爱情,把女人当成了竞争对手,所以才这么污蔑女人。”
台下一片哗然。
记者皱眉:“宋老师,您在公众场合这么说不好吧?您伤害了很多男同志。”
宋知南赶紧道歉:“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也是这种情况,你想开些点。”
记者:“我、我不是——”
宋知南温柔地打断他:“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你没必要向我解释,反正我也不是你对象。”
“哈哈哈。”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放肆的笑声,人们循着笑声看过去,原来是牛抗美和她的姐妹,两人一时没憋住。
既然有人开口笑了,他们跟着一起笑应该没事吧。笑声此起彼伏,那名记者的脸红了白,白了红。
第三个记者硬挤了上来:“宋老师,您对文化圈和艺术圈内部流传的性解放怎么看?”
宋知南:“性解放?那不是你们男人之间的事吗?跟我们女人没什么关系,毕竟女人解放自个儿就行了,为什么便宜你们?寻找快乐的方式那么多,为何非在你们身上找?你们身上哪里能让女人快乐?就凭你们长得丑,凭你们身上的那根针?每次针灸五秒钟?”
记者纠正道:“性解放就是男女之间的解放天性,不是男人之间的。”
宋知南:“解放天性?我觉得最好还是不要。有的人的天性就喜欢让男人鸡飞蛋打,你让她解放了那岂不是触犯法律了?”
现场再次爆发出一阵笑声。后面的记者拼命往前挤,女记者的提问正常许多,大多是提问一些电视剧和拍摄情况。
记者招待会之后,宋知南还要跟着于红林和牛抗美等一帮投资人去参加庆功宴。
这些投资人构成身份很复杂,有倒爷,有靠摆摊发家的老板,也有煤老板,除了于红林牛抗美和宋知南三个女同志们,其余都是男同志。
于红林说:“你去露一下脸就可以离开了,剩下的由我俩应付。”这帮人没什么文化,说话荤素不忌,她怕宋知南不习惯。
宋知南笑笑:“没关系,是时候给他们点震撼教育了。”
出乎于红林的意料,这帮人虽然没什么文化,但对宋知南态度是相当客气恭敬,恭维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倒。
“宋老师,久仰久仰。”
“宋老师,能跟您一起吃饭,我真是三生有幸。”
……
其中有个胖头大耳、满脸油腻的中年老板老谢,越夸越上头,说道:“宋老师,别的男人骂你说你坏话,我老谢跟他们不一样。我敬佩您,打心底敬佩您。像您这种从不拿男人一针一线,一切靠自己,谁都看不上的女人我们男人哪怕嘴里不服,但心里是服的。我们最讨厌的是那些表面装清纯装清高,但实则全靠男人生活的女人。跟她们一比,您就是九天玄女。”
牛抗美哈哈大笑:“老谢,你够了哈。不就是那个小明星把你甩了嘛。”
老谢尴尬地笑笑,“给点面子行不行?”
宋知南语气温和:“谢老板,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你口中所说的那些女人才让人佩服。”
众人不由面带惊诧,这又是怎么说的?
宋知南语不惊人死不休:“各位老板,你们是不是从十几岁就开始想着,等我以后有钱了,什么样的美女找不到?”
大家哈哈一笑,没人承认,但也没人否认。
“你们看,找喜欢钱的女人可是你们从小的梦想啊。如今你们的梦想实现了,咋还诋毁起梦想呢?
我为什么说那些喜欢你们钱的女人才值得敬佩?
因为她们为了一点钱,要忍受着你们的丑陋,忍受你们满嘴的口臭,温柔地倾听着你们自恋地吹牛,连你们的亲妈都忍受不了你们,但她们能。人家如此爱岗敬业,收你们一点钱怎么了?
我要是你们,我会心甘情愿地双手捧上钱包,我会永远心存感激,没事我就在床上给她们磕一个,再给她们唱一个:你是我的梦想,我的菩萨。我谢谢你的大爱,你的施舍。”
众人瞠目结舌,无人应声。
牛抗美酝酿了几秒钟,突然拍着桌子狂笑起来:“哈哈哈,笑死我了。”
于红林也跟着一起笑。
宋知南端起酒杯,优雅地说道:“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来来,我敬大家一杯。”
宋知南在宴席上露了一下脸,震撼了一下大家就飘然离去。
她离开以后,酒桌上的老板们不由得擦了一下脸上的汗,心有余悸地说道:“有文化的女人就是厉害呀,骂人不带一个脏字。”
有人喃喃自语道:“原来我的那些女朋友都是菩萨呀。”
还有人问旁边的人,“老刘,我真的有口臭吗?”
“你说呢?”
……
聚会结束后,牛抗美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特意绕路去宋知南家,专程向她表示敬意:“宋老师,我长这么大,没服过谁,但我就服您。”
宋知南惊讶道:“不会吧?你现在才服我?你不应该一见面就服吗?”
“嘁,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进来喝杯茶不?”
牛抗美摇头:“不喝了,家里还有小美人等着我呢,我就是专门来向你表示一下敬佩。乘兴而来,兴尽而去。”
《无畏的女人》一经播出就掀起了空前的讨论热度。
女主角元北宁泼辣飒爽,金句频出,故事跌宕起伏,不走寻常路。时而让人愤怒地紧握拳头,时而让人捧腹大笑,辛辣的讽刺中蕴含着深刻的哲理。它没有喋喋不休地说教,但却让人们在娱乐中受到了教育和震撼。
当然,也有些观众对里面的角色分配很不满。
“为什么男性角色没几个正面的?”
“可是你不觉得里面的男配角都很常见吗?感觉都见过似的。”
“可是正面角色就是少啊。”
“那说明现实中正面的男人本来就少啊。”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
……
“都十几集了,为什么男主角还没有出现?”
“好像这剧没有男主角。”
“那怎么能行呢。”
“导演是怎么想的?这么好看的剧却不给配上男主角。”
“对啊,我好想看元北宁智斗公公婆婆,大战大姑子小叔子。”
“格局小了。这么拍就落入俗套了。”
……
《无畏的女人》让于红林和宋知南成为全国家喻户晓的名人。现在连偏远的乡村都知道了有个大作家叫宋知南,骂人特别厉害。
电视剧的热播也带动了原著小说的热卖,出版社连夜加印。
而宋知南的家乡青阳市南星区做为小说的发源地,也引起了很多人的兴趣,有的人不远千里过去探寻真相。
南星区的人们在各位领导的教导下,早已做好准备。
“《无畏的女人》你们也看了吧?”
“都看了。家里有电视的直接把电视搬到胡同口让大家看,工厂食堂也安了电视,大家吃饭时看。”
“这里面的角色都是取材于你们这里是吗?”
“理论上确实是这样的。”
“可是电视剧出现那么多反派,你们会不会觉得不舒服?”
“有啥不舒服的?我跟你讲,那些人比电视里讨厌呢。反派咋了?难道你生活中遇到的全是好人?如果都是好人,前两年严打国家咋杀那么多人呢?大运动是咋闹起来的?人家宋知南实话实说咋就不行了?非得把人夸成一朵花呀?”
“如果宋知南骂的是你或是你的家人,你还会替她说话吗?”
“我实话告诉你,她就是骂我本人,我还会这么说。我们这里的人跟你样可不一样,毕竟是作家故里的人,眼界格局都不一样了。爱之深才会骂之切,像你这样的,我们宋大作家都不稀得骂你。”
提问者:“……”他连被骂的资格都没有吗?
也有人去寻找算命的张大爷,张大爷年纪大了,耳朵有点背,脑子时清醒时糊涂的,但一提起宋知南,他浑浊的双眼闪闪发光:“哦,你说她呀。我早说过,她是文曲星下凡,将来必将颠覆文坛。你们看,我说中了吧。”
“那您能老人家再算算,咱们这里下一个大人物是谁吗?”
张大爷摇头:“大人物是白菜萝卜吗?那么随便就出现?我夜观天象,发现这几十年内是出不了小宋那样的大人物了。”
“听说宋知南的父母和哥哥都不在了是吗?”
“他们的命太薄,承受不住这样的大福气,所以老天只能把他们收走了。”
“哦——”
探寻真相的人问了一圈,更加迷惑了。到底是什么样的精神让这些人连被骂都甘之如饴呢。想不通,实在想不通。这个地方的风气实在太怪了。
他们又去了宋知南的母校——青阳四中。青阳四中这几年的变化特别大。
去年宋知南给他们捐赠了一间图书室。还说等电视剧的分红拿到手,要和朋友一起给母校捐赠一栋教学楼。
另外,宋知南还设立了一个“南星奖学金”,专门支助家境贫寒但成绩好的女生,有当地政府和妇联以及人民群众共同监督。一旦发现资金有挪用现象,立即曝光。
来青阳的除了这些好事者,还有白衣带领的记者团,她主要是来探亲,朋友们一听说她也是青阳的,非要跟着她一起来。
这帮记者们专业多了,乡亲们更是积极配合,一方愿意问,一方愿意说,双方配合得极好。
半个月后,报纸杂志上出现了大量关于宋知南的文章,而且还以夸赞为主。
宋知南有些疑惑,有人夸她很正常。但这么多人同时夸就有点反常了。
她打电话问于红林:“你花钱雇人夸我了?”
于红林断然否认:“不可能,我穷得咬人。要真这么干,我肯定找你报销。那这事到底是谁干的呢?”
牛抗美?也不大可能,这家伙不是干好事不留名的主儿。
猜了一圈,宋知南才知道是白衣带着记者团回乡了。
白衣笑着说:“宋老师,咱们青阳的人们是真可爱啊,觉悟特别高。”一个个都像过专业训练的似的。你随便采访一个人都能侃侃而谈,有条理有内容。
宋知南语气复杂:“是啊,咱们家乡的人们都挺好。我爱他们爱得深沉。”
所以,才骂他们骂得这么狠。
白衣又问道:“宋老师,听说您想给四中捐赠一栋教学楼?”
“是有这个打算。”
白衣笑道:“算我一份。光靠咱们的力量太有限了,我看看能不能再拉几个有钱的人进来。最好把整个学校都翻新一下。”
“行行。”
宋知南想了一下,也给牛抗美打了个电话,开口就问:“你现在虽然有钱身边有小情人,但你是不是总觉得心灵莫名的空虚?总是有莫名的烦恼,说出来别人说你矫情,不说你又难受?”
牛抗美惊呼道:“你真是神了,你怎么知道?”
宋知南说:“最近有大老板也有这种症状,这就是有钱人的烦恼,但我帮你们找到了解决方案和救赎之道,那就是做慈善积攒功德。有很多老板非要哭着喊着要捐款给我的母校,我想着你是我的好朋友,我特地给你留了一个名额。”
牛抗美迟疑片刻,就爽快答应:“行,那就这么定了,我捐50万,本来打算给我的小宝贝买辆车的。这钱就捐了吧。”
宋知南好心地劝道:“你是不是傻?哪能给男人花那么多钱呢?你这么做一是会惯坏他,二是会让他翅膀硬了,他一硬不得飞了呀?你看看那些男老板是怎么做的?给情人花小钱可以,绝不能花大钱,更不能让他们有资产。以后别找那些太物质的男人。”
牛抗美瞬间清醒:“南姐,不愧是你。你连这个都懂。真的,我真傻。我以前觉得你没包过情人,肯定不懂这行,没想到你什么都懂。失敬失敬。”
牛抗美捐了50万,还拽着朋友们捐了10万。白衣那边也拉了50万的捐款,再加上宋知南的50万。
收到这些捐款,青阳教育局笑歪了嘴,青阳四中的师生们感动得热泪盈眶。
南星区的邻居们也愈发坚信,宋知南骂得好骂得对,骂他们一顿捐个学校,孩子们再也不用在破学校里上学了。
骂一骂怎么了?又不是多金贵的人。别的地方的人想被骂还没这个机会呢。
有人撺掇王翠花给宋知南写了封信:“下一部剧,你还骂我们吧。”王翠花写完,大家们一起签名。
宋知南收到这封信,愣怔了好一会儿,她家乡的人们是如此地喜欢受虐吗?她随手写的那个理论的含金量还在上升。
她若是搞研究,是不是能对祖国的学术界造成威胁?
青阳四中的新楼一栋栋拔地而起,最先建好的是知南楼,第二栋是抗美楼,第三栋是白楼,依次这么排下去。
宋知南把抗美楼的照片发给牛抗美,“此时此刻,你是不是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一种说不清道不明但又确实存在的充实感?”
牛抗美闭眼感受一下,宋知南说得都对。做慈善就是这么让人充实。
她打算推迟一年换情人,把钱捐出去建小学。
牛抗美感受完心灵的满足后,顺便邀请宋知南参加她爷爷的八十大寿。
宋知南爽快答应。
牛家那天的宴会热闹而不喧哗,饭菜简单有特色。牛老爷子精神矍铄,目光炯炯。
宋知南过去打过招呼就完事,对老人家礼貌客气但不谄媚。
谄媚的人多了去了,又不差她一个。
她现在的人设随着身份略有改动:有傲骨有原则有锋芒,有见识有格局。不捧高不踩低,浊世中的一股清流,文坛上的一缕狂风。
宋知南打完招呼退下,准备吃点喝点。
旁边坐着一个面容威严的老男人,一直在朝她看。
宋知南坦然无惧地跟他对视。
对方朝她颔首微笑:“你是宋知南?我姓祝,是你的同班同学祝景星的父亲。”
宋知南“哦”了一声:“祝伯伯好,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您。”
祝父神色复杂:“抱歉,我当初拆散了你们。”
宋知南纠正道:“不,你没有拆散我们,因为我根本没看上你儿子。”
祝父:“……”
宋知南朝他淡淡一笑:“你儿子值得更好的,而不是我这种最好的。”
杠精值1000。
宋知南眼中光芒大盛,仿佛看到了她领地范围内少有的猎物。
她本来打算换个位置,现在也不换了,跟对方聊起来。
“祝老同志,你在家一定很霸道吧?”
祝父不动声色地答道:“我很温和。”
宋知南笑着摇头:“不可能,祝景星在家里一定感觉到非常压抑非常窒息,所以才想找我合作。他应该想找一个有反骨有能力的对象替他反抗您。无奈,我实在太聪明太清醒了,就没上当。”
杠精值1000。
“小宋同志,你真的很勇敢,你是我见过的最敢说的知识分子。”
宋知南:“如果一个国家的独立知识份子都要对官员卑躬屈膝,唯唯诺诺,那就说明这个国家要完,我越勇敢,说明咱们国家越有前途。跟您聊天我很愉快,您愉不愉快我就不知道了。再见。”
牛抗美在一旁目睹了宋知南的怼人经过,惊讶得半天才合上嘴。
她过来悄声说道:“那位是刚调到首都的商业厅厅长。”
宋知南说:“原来是厅长啊。”怪不得杠精值这么高。
牛抗美问道:“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他儿子跟我是同学,对我有意,我拒绝了,但他却到学校调查我。”
牛抗美起初有些惋惜,随即又自己释然道:“挺好的,你这种情格不适合嫁入高干家庭。你这样多自在。”
她做为这种家庭的女儿有时候都感觉到窒息,要是当儿媳妇,那不得憋成神经病啊。
宋知南在牛家吃饱喝足,告辞出来。
她一路迎着风哼着歌儿朝家走。
今天可真高兴,她年纪越大,越活得自在,世上没有她羡慕的人,也从来也不想成为别人。
“我与我周旋久,宁做我。”这句话,正是她的最佳写照。
宋知南心中略有所感,快步回家,冲进书房,在记事本上写下一段话:
“波伏瓦说,‘我确信自己内心的财富将被世人接受,我说的话将有人听,我的一生将成为其他人汲取的源泉,这是一种使命的确定。’我也想对自己说话句话。
我将一直走在属于自己的路上,我永远年轻,永远斗志昂扬,永远热情奔放,永远让别人眼泪盈眶。”
正文完。
第155章
宋知夏下海扑腾了两年后, 变成了宋老板。
当上老板后,她终于找到了生命的激情和人生使命。
她的抠, 她的擅长察言观色,她的算计精明全都有了用武之地。再加上,她还是大作家宋知南的亲姐姐,一般人会给她几分薄面,轻易也无人敢惹。
宋知夏先是开店,从南方倒腾服装和各式小商品回河东卖,接着,她和宋湘合作开起了服装厂,资金不太够,宋知南给她投资30万。宋湘看宋知夏越混越好,正好她那个服装厂快倒闭了, 直接辞职跟着宋知夏一起干。
她爱人坚决反对, 宋湘早受够他了, 果断带着女儿离婚。
大伯母何梅气得直跳脚,这个女婿可是千挑万选的, 性格好, 人品也不错,结果宋湘竟然不跟她商量就离婚了,还辞职下海了。
何梅打电话跟宋知南哭诉,宋知南劝道:“大伯母,有句话我本来不想说,但看你这么难受,我也只好说了。我在首都这边请白云观的老道长给算了。他说咱们宋家的女孩都是大富大贵的命, 但有一个前提是婚姻都不太顺,换句话说, 就是男人克我们。谁嫁人谁的日子不好过,你看我二姐不就是吗?一离开男人就过得风生水起,不信你等两年再看看。”
何梅将信将疑:“真的吗?怎么会这样啊,我就说了宋家的祖坟风水不行,你大伯非说我迷信。唉对了,宋家的男孩呢?道长咋说的?”
宋知南唉声叹气:“宋家的男孩命更惨,要是行正道走正途不乱搞男女关系应该没事,一旦起歪心,某个部位就没了,你看秋实和冬宝不就是现成的例子吗?”
何梅惊得一拍大腿:“我得赶紧告诉你哥去,他可不能乱搞男女关系。”
宋湘本来以为自己要经历一场家庭大战,没想到被宋知南轻轻松松给化解了。
她一高兴,就大方地给宋知南寄了一箱子衣服,光风衣就有四件。
像知南那么冷酷的女孩风衣一穿,墨镜一戴,谁都不爱,多威风啊。
宋知南收到衣服一试,非常满意,宋湘确实是个人才啊。她搜集了一些国内外的时装杂志打包寄给宋湘,并写信告诉她,下部剧里女主女配的衣服就由她们赞助。
宋湘收到信和杂志,激动地在办公室里大呼小叫的。
宋知夏见妹妹主动帮她们,心里也非常感动。
她摸摸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也不知道妹妹会怎么看她,算了,还是坦白吧。
宋知夏等到大家都下班了,拿起电话,怀着复杂的心情拨通了宋知南家的电话。
她先是道谢:“湘湘收到你的信和杂志激动得在办公室里大喊大叫的,三妹,太谢谢你了。我做梦都没想到,我们湘夏牌服装还能上电视。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把好质量关,绝不给你丢脸。”
宋知南笑道:“你们俩好好干,我看好你们。”
“嗯嗯。”
宋知夏迟疑片刻,向宋知南坦白了:“三妹,有一件事我得告诉你,你想骂我就骂吧。”
宋知南疑惑:“你又干什么了?”
宋知夏吞吞吐吐:“你知道的,我经过一次婚姻后,对男人和婚姻彻底绝望。这些年有很多人向我表示过,我犹豫再三最后都拒绝了。
可是,我又想有个自己的孩子,特别是想要个女儿。
眼看着年纪越来越大,现在不生,可能过几年就生不了了。正好我身边出现了一个人,他年轻,长相不错,学历也高,而且正准备出国留学,我就略施小计把他睡了,然后就怀上了。上个月我还做了胎梦,我感觉是个女儿。这件事我一直在犹豫怎么告诉你,我怕你看不起我,骂我。”
宋知南消化了一会儿,才说道:“不是,二姐,你脑子转得挺快呀。思想也够解放,借种的人选也选得相当妙。你不愧是我二姐,身上是有几分聪明在的。”
宋知夏本来挺忐忑不安的,一听到妹妹这么说,心头的石头彻底放下了。
“我还以为,你会看不起我呢。”
“我干嘛看不起你,你想生就生,咱们养得起。”
宋知夏笑着说:“我会好好养这个孩子的,咱们小时候受的苦我一点都不会让她受。名字都我想好了,就叫宋如锦,前程似锦。小名就叫掌珠,掌上明珠。”
“挺好的。”
宋知南挂了电话,吩咐冬宝:“冬宝你要当舅舅了,二姐要有孩子了,你给她寄两箱补品回去。”
宋冬宝点头答应,随即又想到什么,问道:“二姐结婚了,为什么没告诉咱们?”
宋知南说:“她没结婚,但有孩子了,最近比较流行这个。”
“啊?哦,我明白了。”
《无畏的女人》被各家电视台轮番播放。收视率远远超过了同一时期的热播剧《俺妈刘春花》、《妈道》。
于红林又开始筹划下一部电视剧《勇敢的女人》,这个剧改编自宋知南的小说《女人的风格》和《唐厂长改革记》,之所以叫这个名字,也为了蹭第一部剧的热度,她不蹭别人也会蹭,这个圈子就是这样。
宋知南现在是圈内的金牌大编剧加投资人,很有话语权。
她偶尔也会投资一些别的影视剧,不断地有导演上门求合作。
宋知南一般先看剧本,对剧本满意的话,再跟导演聊聊,考察一下对方的文化水平、思想境界、职业素养。
宋知南有时看到离谱的剧本设定,就忍不住直接开怼。
有个导演拿着《武则天传奇》的剧本给宋知南看。
宋知南看完剧本直接问道:“最后一集最后一段你想表达什么呢?让上官婉儿问武皇到底爱过谁,上官婉儿不会问这个问题的,是你本人想问吧?
历史上就这么一个女皇,你们不拍她的功绩不拍她的政治理想和她的抱负,却一直在臆想她到底爱谁不爱谁,你的脑子里那么有爱,咋不爱你老婆呢?
武皇她爱江山也爱美人,李世民、李治、薛怀义、张易之兄弟俩,控鹤府的男宠,哪个她都爱。”
导演和主创人员的脸色十分精彩,只能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着。
宋知南接着说道:“还有那个主题曲建议改了,什么大明宫金碧辉煌,我心依旧凄凉。谁住在大明宫里会心里凄凉?女皇她高兴都来不及吧?
还有什么‘来世做个寻常女人,和你相依相偎。’武皇她是没做过寻常女人吗?寻常人家这么好,为什么大家都拼了命往上爬?她就不能天生有野心吗?你们这样写就相当于农村的拾粪老大爷臆想自己当了皇帝后,全紫禁城的粪都归他拾一样可笑。”
导演不服:“那您又怎么知道武则天她一定不会这么想?”
宋知南:“因为我也是女人,还是个成功的名女人。我懂历史,还懂她。你们懂吗?你们懂个啥,你连张易之都不懂,因为你从来没有过美貌,也从来没有被成功女人宠爱过。”
导演:“!!”
导演带着满肚子的委屈和不服,气鼓鼓地离开了。
宋知南再次一骂成名。
宋知南除了爱骂人,还爱坐剧组里的工具箱和镜头箱,哪里不让坐,她就越喜欢坐哪里,说坐在上面有灵感,还说她坐过的剧组必火。
大家起初不信,但后来有人证实确有此事。她坐过的那几个剧组拍的剧真的火了。
这个圈子的很多人身体很解放,发言很前沿,但思想最封建。
还真有人信这个传言,有导演和制片人专门请宋知南去坐他们剧组的工具箱和镜头箱。
其中还有那个胡导和白导,宋知南一看这两人,直接拒绝。
两人气得七窍生烟,这个宋知南再三拒绝他们,一点都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他们要联合起来封杀她,让她在这个圈子里混不下去。
两人一向大家提议,大家用看白痴的目光看着两人:“你俩脑子进浆糊了吧?还封杀她?就你们也够格?现在多少导演制片人求着买她的版权,求着她投资,你们还封杀,真是可笑。”
有人劝道:“听说你们上门求合作被宋老师拒绝了,一直怀恨在心?做人大度些。文化人有性格很正常。”
有人转头就告诉了宋知南,宋知南淡声说道:“天凉了,这两人也该被封杀了。以后哪个剧组敢用他们,我就不跟这个剧组合作,有他们无我。你们看着办吧。”
还能怎么办?他们当然选择站在宋知南这边了。
胡导和白导想封杀别人没封成,倒把自己给封了,一时成为业内的笑柄。
第156章
何黛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了青阳市妇联。杨主任退休后, 她当上了市妇联主任。
她以前宋知南一起工作时,就学着她记工作笔记, 现在一直保留着这习惯。
她跟宋知南偶尔有联系,上个月,何黛寄给宋知南寄来了三大本工作笔记,并写了一封信,说她希望这些资料对宋知南的写作有些用处。
何黛还在信中说了一件让人倍感痛心的事,近几年来,时不时地有女孩被拐。
半年前,青阳市有一个女大学生失踪了。家长已经报案,公安说应该是被拐卖了,但是,人大概率是找不回来了。
家长悲痛欲绝, 妇联深感痛心但又无能为力。她问宋知南能不能写写这个题材?引起社会各界的重视。如果不方便写就算了。
宋知南看到这封信, 心头像压了一座山的沉重。她能为此做些什么呢?唯有以笔为武器, 她当然要写。
宋知南开始搜集拐卖妇女方面的新闻,不搜不知道, 一搜吓一大跳, 八十年代拐卖人口相当猖獗,有些地方甚至把当街强拖妇女儿童上面包车。
宋知南搜集完材料,便写了小说《毁灭大山的女人》。
女大学生李梦洁被拐卖到大山深处的地榆村赵驴儿家。
她呼天天不应,叫地叫地不灵。她试图逃跑,但全村都是赵家的帮凶,她试着向有关单位寻求帮助,但当地有关部门也站在赵家这边。
李梦洁逃跑不成换来的是变本加厉的折磨和毒打, 在绝望之中,李梦洁黑化了。
既然这些人不让她好活, 她就拉着这帮人一起去死。
她假装顺从,开始筹划杀人。赵驴儿见她不再试图逃跑,渐渐地放松了警惕。
李梦洁在家里行动稍稍自由一些。她开始悄悄地积攒农药。她先是把农药倒在赵驴儿的内裤上,赵驴儿的罪孽之根受到了腐蚀,暂时不能用了。为了安全,她把家里其他男人赵老驴、赵二驴的罪孽之根都毁了。
她不经意地把赵家的“无根之事”透漏出去,村民们议论纷纷,买家一家抬不起头来,他们心里压抑变态,试图通过折磨李梦洁发泄心中的不满。
李梦洁选择了村里另一家没有媳妇但兄弟多的王小虎家,赵家发现后,两家便大打出手。
王小虎被赵驴儿父子三人打成重伤,李梦洁在照顾他时,给王小虎的中药里加入耗子药,王小虎一命呜呼。
王小虎的爹老王头一怒之下召集其他儿子回来,要跟赵家人拼命,并扬言要烧死对方全家。
李梦洁帮助王老头实现诺言,趁着夜黑风高时放火,赵家人死伤大半。他们一口咬定火是王老头放的。带着亲戚族人气势汹汹地来找王家算几。王家这边也叫上族人帮忙,双方发生了激烈的械斗,死伤多少人。
此事终于惊动了镇上的公安部门,王家上头有人,花钱打点了一番,推出一个人去顶罪,此事不了了之。
李梦洁做为战利品到了王家,成为王小虎堂兄王二虎的媳妇。
王家比赵家对李梦洁略好些,李梦洁趁机装病,积攒感冒药,并偷偷地攒耗子药和农药。
她继续之前的操作,把农药抹在王二虎的内裤上,王家的罪孽之根一个接一个地萎掉。
家里有面粉,李梦洁趁家人睡着时,把面粉扬得满屋都是,并紧闭门窗,点火爆炸。王家四死一伤。李梦洁说这是驴儿家的冤魂来报应。
王家办丧事,全村来吃席。因为王家人死的死,伤的伤,无人主事,李梦洁只能强撑着病体去招待客人。
李梦洁利用这个机会,在菜里下了耗子药农药,并把感冒药碾成粉放在散装的白洒里。
她怕大家尝出异味,就专门做重口味的菜。
吃完席,全村百分之八十的人中招了,吃的多的当场死去;吃得不多不少的,呕吐头痛;吃得最少的也有症状。
此事太过重大,层层上报,从镇上报到县里再报到市里。
市公安局派人前来调查,他们很快就查到了李梦洁头上。
李梦洁对作案经过供认不讳,她被抓走前在镜头前说了一番话:“我只有靠犯罪才能引起你们的注意。我杀了很多人,但我一点也不后悔,是他们先杀死了我。这些死了的活着的,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我,李梦洁,寒窗苦读十几年,我以为我是个文明人。但在这里,我只是一个物品,一个行走的子宫。这种不把女人当人的村子灭掉了是女人的福祉。”
小说一发表,立即引起了强烈的反响。
有人说,女主角杀人的过程太过顺利,很多细节经不起推敲。
还有个作家兼评论家,对里面的买家发出同情的声音:“这种情况我听说过,可是如果他们那个村子不买女人,他们就会消失。”
宋知南回应道:“如果他们靠买女人才能存在,那就让他们消失吧。我建议说这种话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主动去那种村子为男人服务。你们也别觉得他们只要女人,男人也要的。你们一定要去哦,要以身伺虎嘛。”
也有人表示同情王小虎一家,他们一家对女主角很不错啊,怎么连他们一起杀了呢。
宋知南:“对你略好点的奴隶主就不是奴隶主了?说这种的话可以过来当我的奴隶,我对你们会特别好,还天天牵着你们溜,有没有人来?”
宋知南又写了一篇文章,她呼吁有关部门能完善立法,希望能买卖同罪,希望各地的公安部门一旦发现有人报案,一定要及时立案,迅速展开搜寻,拐卖案24小时是找人的黄金时间,拖得越久,找回来的希望越渺茫。
同时也提醒女孩们要提高警惕,不喝陌生人递的饮料,别上陌生人的车辆,不要跟熟人去太偏僻的地方。
遇到有人求助,不要太过热情,不要因为对方是妇女儿童老人,就降低警惕,有人专门利用女人的同情心作案,让他们有事找警察。
宋知南把版权给了于红林,提出一个要求:“这部电影的分红加上小说的稿费,我打算拿出来成立‘打拐基金’。
谁家女儿被拐了,想找人但家境困难需要帮助的基金会提供帮助;见义勇为、帮助、解救被拐妇女逃跑的,经查证后,基金会提供奖金;被拐妇女被解救后,生活无着,身心受创需要帮助的,基金会给予帮助。”
于红林说:“我的那份分红也捐出来。”
工作人员听说后,也表示愿意义务劳动,把这部电影的所得捐给“打拐基金”。
李群英、牛抗美、格羽、罗静林等人也纷纷慷慨解囊,还有很多女演员也捐了款。
宋知南这篇小说寄给了何黛,并给她回了一封信。
何黛收到后,很快回了一封:“呜呜,我好感动,没想到你真的写了。小说我看了,我又气又爽又难过。你那个基金会太好了。”
宋知南想起她在妇联工作的那段日子,想起了何黛王翠花还有许许多多的人。
她忽有所感,坐下来写了一幅字:“少年的梦,永不褪色;我们的心,永不麻木。——你曾经的搭档、现在的战友、永远的朋友宋知南。”
宋知南让宋冬宝用把这幅字寄给何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