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天家无情
翌日。
避暑园传来旨意,陛下病重垂危,要所有朝臣进宫探望陛下,连后妃皇子公主们都被叫过去守着哭了。
姚淩薇为避免被何皇后找麻烦,也只能强撑着过去,与她同跪的妃嫔们,都在抹眼泪,却没有一个是为了梁帝哭。
她尽量减低自己的存在,只一味的擦眼泪,原本有些苍白的脸色,在眼下的境况中倒不显得怪异突兀了。
何皇后倒也没揪着她不放,在她看来,姚淩薇就是个狐媚惑主的,但梁帝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比起惩治一个妃嫔,还是坐上太后之位要紧。
她偏头示意素瑶:“你去看看,二皇子怎的还未来?”
“是。”
素瑶立刻匆匆往外走,刚走到干明殿门前,便见梁琮已经一身戎装朝这边走来了,她便又退了回去,紧接着干明殿外,便被士兵给包围了。
梁琮无视地上的妃嫔们,走至何皇后面前:“母后。”
“去给你父皇请安吧。”
“是。”
梁琮配剑而进,何妙容却是盯着妃嫔们蹙起眉:“兰妃呢?”
“兰妃身子不方便,已经卧床不起了。”素瑶说的隐晦。
何皇后闻言拿出帕子轻轻掩了掩口鼻,低低应了一声,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梁琮走进内殿,梁帝这两日都有被喂解药,此时看起来精神还不错,不像之前那般虚弱了。
他走上前跪地请安:“儿臣给父皇请安,近日听闻城外有异心之人虎视眈眈,意图对父皇不利,儿臣戎装拜见,父皇莫要怪罪。”
“你好的很。”梁帝冷笑,看向梁琮的视线厌恶至极,“大梁都要成为你的,即便朕要怪罪,又能如何处置?”
梁琮直接起身,他微微垂眸,嘲讽道:“父皇言重了,儿臣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替父皇分担重责,只是父皇却始终防着儿臣,还想将储君之位拱手他人。”
梁帝缓缓闭上眼,实在是不愿多看他一眼,从前是他瞎了眼,若非梁琮嫡出,太子之位是断断不会落到他头上的。
那时不管是四皇子五皇子,都要比梁琮合适。
“父皇怎不愿看儿臣?莫不是父皇想念其他皇子公主?”梁琮说着笑了起来,示意身边的太监去搀扶梁帝,“正好,他们都在外面,儿臣带您去见他们。”
梁帝任由他们架着,只是原本紧闭的双眼在即将要出寝殿时突然睁开看了一眼梁木,然后便被匆匆带出去了。
他被放到了搬来的椅子上,面前跪地的都是自己的妃嫔,只是他的视线滑过时,冷漠又无情,像是压根不将她们放在眼里。
何皇后颇有些无奈:“你这是做什么?”
梁琮冷笑:“父皇不愿睁眼瞧我,想来是愿意看看其他皇子,否则来日父皇殡天,岂非要悔恨终生了?”
这番话说的实在大胆,跪地的小皇子小公主们,原本还在哭,却突然被身侧的母妃给捂住嘴巴了,这时候但凡发出点动静,都是吸引视线,自添麻烦罢了。
但她们都明白,梁琮与皇后是要逼宫,恐怕此时殿外也已经被包围,若她们不识趣,恐怕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干明殿内气氛诡异,梁帝对他们的对话视若罔闻,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梁琮最恨的便是被轻视!
人人都瞧不起他,如果他不是皇子,不是出身皇室,就更不会对他好脸相待,连他自己的母后都不喜欢他,甚至能说出扶持其他皇子的话!
难道就只是因为他还有尚存的良知吗?
他抽出腰间长刀,缓缓走到那群妃嫔面前,刀尖在地上滑动,听的人心都揪了起来。
他冷笑:“父皇不愿睁眼,那儿臣便想法子治治父皇的心病。”
他说着,毫无预兆的一刀捅穿了跪在最后的玉贵人,他心中有计较,这玉贵人无家世外戚,连皇子都没有,作为开胃菜,自然是不错的。
殿内瞬间发出一阵惊呼,尚且年幼的皇子公主们便再次哭了起来,连一些妃嫔都跟着呜咽,饶是何皇后都没想到梁琮会这般大胆,直接开杀戮。
但她反而更满意了些。
姚淩薇从他杀死玉贵人,便洞察了梁琮的心思,也就知晓自己活命有望,她父亲可是三品官员,先前参选过太子妃,若梁琮来日登基,可是需要高官支持的。
梁帝始终没有睁眼,一个玉贵人,还不足以让他睁眼。
梁琮自然也知晓,于是刀尖便抵住了一位不受宠嫔位所生的小公主,他笑道:“妹妹可要闭上眼,皇兄同你做游戏如何?”
“二皇子!求您不要,她只是个公主,不会耽误您的大计,你若要杀便杀嫔妾,求您不要伤害公主!”刘嫔苦苦哀求,见梁琮无动于衷,她便立刻看向梁帝,“陛下求您救救公主,她还只是个孩子,求陛下开恩啊!”
梁帝始终不肯睁眼,梁琮看了他一眼,刀尖便划破了小公主的脖子,紧接着便听到了呜咽的哭声。
“不——”
片刻后,随着刘嫔一声凄厉喊叫,呜咽的哭声也消失了。
“父皇果真心狠,若是父皇睁眼,便能看见十六公主是如何用眼神哀求您的,那么下一个是谁呢?”梁琮似乎是疯了一般,想得到重视,想看梁帝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人人都要轻视他,如今却不得不哀求他!
梁帝淡声道:“若你就这些手段和本事,大梁便是落在你身上,也只有走向灭亡。”
“父皇看不起儿臣无妨,只要父皇在意姚妃娘娘就好。”梁琮这话带着满满的威胁,还在滴血的长刀就架在了姚淩薇脖子上。
姚淩薇呼吸一滞,她没想到梁琮会疯成这样,她下意识看向梁帝,却见对方依旧闭着眼,不在意她,就和不在意之前死去的玉贵人和十六公主。
梁琮咬牙,就在他即将动手时,被何皇后喊停了,她皱眉:“行了,将此地弄的血腥不堪,把尸体都带下去。”
闻言,梁帝才睁开眼,有些恍惚的视线落在何皇后身上,他声音有些低沉:“皇后心善。”
“看来陛下病重,眼神也不好了。”何皇后对他的嗤之以鼻,她微微抬头,雍容华贵的面容带着骄傲,“这后宫之中何来至真纯善之人?”
她算计荣宠,无非也是为了延续家族荣耀,保住自己的后位,静等来日稳坐太后之位罢了。
这里一团糟,城外更是心急如焚。
洛知栩生怕父亲母亲因为他而遭罪,恨不得立刻就飞跃这蜿蜒曲折的官道,眨眼就到避暑园。
如果是在皇宫,此时他们恐怕已经到了,只是梁帝是称病去避暑园养病,若是贸然返回,恐怕会让百姓们不安。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秦御低声安抚他,“按照梁琮的性格顶多就是杀几个无关紧要的人,何妙容虽然狠辣,却是个拎得清的,凡是有名望地位之人都不会杀,否则来日谁簇拥梁琮称帝?”
“完全高兴不起来,你这般说,活像是他们已经胜利在望了。”洛知栩难得有些丧气,眼下更是听不进任何话。
摄政王轻啧一声,说多错多,干脆不再安慰他了。
洛知栩见他不说话,心又慌慌起来,他扒着秦御不松手:“你怎的不继续说了?你说呀,我可还要听呢!”
“不许再说话了。”秦御佯怒,“否则把你丢下马。”
“怎么还威胁人?你丢你丢,本世子立刻就能去我哥哥马上,谁要你带着了?”洛知栩照着他后腰处捶了一下,发泄着不满。
秦御懒得理会他这些小性子,且如今驾马前行,风全被他吃进嘴了。
正疾行着,一只飞鸽准确无误的落在秦御肩膀上,洛知栩便将鸽子腿上的小木管拿出来,看过里面的纸后,立刻变了脸:“爹娘出事了,快!”
闻言,秦御立刻加快速度。
马蹄声在小路上经久不绝,足以听出经过的马匹多的数不胜数。
梁琮到底按耐不住脾性,直接将洛珩和梁雪虞从牢里提出来,将两人绑住手脚,直接架在干明殿前跪着。
他站在旁边手持长刀,轻声道:“姑母待我不薄,若洛知栩能早些现身,我便放你们二人离开,我只要他就好。”
“你想要的真的是他吗?”梁雪虞讥讽的看着他,“还是他身上的图腾?”
梁琮瞬间瞪大眼睛,旋即哈哈大笑起来:“果然有!可我先前并未见过,姑母可否愿意告诉我,如何能看到图腾?”
梁雪虞觉得他愈发可笑,她勾唇冷笑:“世间若真有那般传言,还要征战御敌做什么?直接拿下他,岂非更简单?”
“姑母是拿我取乐吗?”梁琮冷眼看着她,一会说有图腾,一会有说无用。
但不管梁雪虞如何说,他都认定洛知栩身上有了图腾,只是先前他曾扒过对方衣服,并没有看到图案。
梁雪虞不再多言,究竟有没有,恐怕也只有秦御知晓了。
只是她的沉默却像是对梁琮的无视和厌烦,梁琮可怜的自尊心瞬间开始作乱,他种种喘着粗气,握着长刀的手开始颤抖。
他想杀掉这里所有人,想向他们证明自己不是无能之人,他能做的事,能下的狠手,远比这些人想的要多要重!
“去把陛下抬来。”他轻声说着。
“是。”
两名侍卫立刻把梁帝抬来,梁琮将刀在梁雪虞身上比划,他淡淡道:“父皇写诏书吧,否则我也难保姑母性命。”
“好。”
出乎意料,梁帝答应的很痛快,甚至没有丝毫犹豫。
第102章 手刃梁琮
梁琮却无暇顾及这些,他已经被权利蒙蔽了双眼,只要他能登上那个位置,这天下都是他的,到那时,他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
但洛知栩迟迟不肯出现,这让他有些在意,梁雪虞的话让他惊喜,让他坚信,洛知栩身上一定有图腾。
“殿下,出事了,东面发现一队人马,马上就要闯进来了!”侍卫匆匆跑来汇报。
“派人去迎战,可有看清是什么人?”梁琮突然紧张起来,如果是洛知栩还好,如果不是,那他们说不定就要从其他方向过来。
侍卫:“天色昏暗,并未看清,但依稀瞥见了一抹红。”
闻言,梁琮眼睛瞬间亮了!
这梁京城还有谁会对红衣爱不释手?
除了洛知栩,再无旁人了!
“去,立刻增兵捉拿,只留他一命即可,本皇子要他亲眼看着自己的父母跪在我脚边,要他也跪下求我!”梁琮忍不住笑起来,似乎已经看到胜利就在眼前了。
“殿下,圣旨已好。”
梁琮立刻快步走进去,梁帝刚刚停手,上好的墨遇纸即干,无需担心晕染,看着就让人舒服。
他拿起圣旨轻轻阅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自登基已有数十载,宵衣旰食,恭谨勤勉……今有九皇子梁玖——梁玖?”
看到这里,他还有什么不明白?
梁琮忍不住仰天大笑,眼底却是带着愤恨与眼泪,“事到如今您依旧不肯传位,那儿臣也无需再与您演父慈子孝的戏码!”
“来人!告诉瞿宗耀凡是不能投诚者,皆杀无赦!本殿要血洗干明殿!”
“是!”
内殿的人都清楚听到了兵戎相接的声音,姚淩薇有些心急,不确定如今这事有没有影响他们的计画,何况,他们恐怕不知晓洛王和王妃还被控制着。
如今内殿只有何皇后在,若是她能杀掉对方,也是在对未来的皇帝表示忠心,可她现在怀有身孕,绝不能轻举妄动。
咔哒。
姚淩薇下意识顺着声源悄悄往上看,就见蔚蓝已经不知何时扒拉开了瓦片,正看着她,她微微摇头,若此时现身,恐怕连她自己都会置于险地!
紧接着,瓦片被合上,屋顶再无任何动静。
下一秒,蔚蓝便直接冲了进来,快速抬手将皇后和她的婢女打晕,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动静!
“你——”
“别说话!”蔚蓝快速打断她,“后面守卫都被调到了前面,没人会发现,可以先从那里离开。”
姚淩薇脸色苍白,刚才那一闹,她有些受了惊吓,快要撑不住身体了,她立刻扭头看向那些还瑟缩在角落的其他妃嫔:“要管她们吗?”
“有手有脚的,不想死自然愿意跟上。”蔚蓝淡淡说着,看向那些人道,“若听明白了便快些,谁若是敢发出动静,我就杀了她!”
一群人只敢断点头,还不忘捂着皇子公主的嘴,生怕他们扯后腿。
但偏偏想什么便来什么,一宫妃走时不小心撞到了椅子,外面立刻传来梁琮的询问声:“母后?出什么事了吗?”
“无事,只是有些累了,你尽快将外面的事解决。”
“是。”
梁琮没有起疑,他也跟着冲出去厮杀了,只要他能成功拿下这里的御林军侍卫,逼着那些朝臣参拜他,他就会成为大梁的新圣!
他大吼一声冲了出去,长刀挥动间就把冲来的侍卫杀掉了。
“阿爹阿娘!”
洛知栩不顾阻拦冲到干明殿外,这里已经被梁琮的士兵所把控,殿门洞开,他能清楚看到跪在台阶上的父亲母亲。
这一声呼喊瞬间就吸引了台阶上的人,梁琮面露惊异的笑,转身看着他:“你终于来了,朕已经等你很久了!”
“朕?陛下还没殡天呢,你便急不可耐的要登基了?梁琮,你确定要一条路走到黑吗?”洛知栩似乎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他步步走近,全然无视了他们手里的长刀。
梁琮将长刀随手丢给旁边的侍卫,他迎着洛知栩走去,他笑道:“登基前,还有件事需要你解惑,你的身上,究竟有没有朕要找的图腾?”
图腾?
洛知栩皱眉,他想起来了。
梁琮之前就很在意他身上的东西,连陵九都说过他出生时有异象,但如果真是那种存在于话本子中老掉牙的故事,不可能只有少数人知晓。
而且,他和秦御那么久,对方也从未询问过他这些事,图腾究竟有没有还要另说,但梁琮既然想知道,那他就让对方看看就是了。
洛知栩视线落在父母身上,他微微点头,转而看向梁琮:“本世子没有在下人面前更衣的习惯。”
“你们都退下!”梁琮说。
侍卫们惊诧:“陛下,您不能独自和他同处!”
“都滚下去,朕的话都不管用吗?”梁琮反手就给了那名侍卫一耳光,侍卫被打的愣神,只好和其他人退下。
梁琮走到他面前,拉起他的手朝偏殿走去,洛知栩却突然停下脚步:“梁琮,那是你的姑母,她从未伤害过你。”
梁琮沉默片刻摆摆手:“知道了。”
洛知栩这一生算得上是说谎无数,从重生到现在,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谎言,他欺骗父母兄长,欺骗爱人挚友。
但谎言永远都有用,甚至能让人被蒙蔽心神。
偏殿内。
洛知栩缓缓褪下青色外衣,这样的动作做过不少次,但在梁琮面前还是第一次,真说起来,确实让人觉得恶心。
但他好不容易说服了秦御,不牺牲些什么,恐怕是无法达到自己的目的,只是脱件衣裳罢了。
梁琮的呼吸逐渐急促,他无法否认洛知栩的美,美到他忍不住想占有对方。
“你似乎从未想过我为何会只身而来?”洛知栩此时只剩下红色里衣,他已经有许久不曾穿过红色了,那些废物见到红色便以为是他。
“为何都不重要,你只需要脱下这件里衣,朕就能确认,得你是否能得天下。”梁琮颤抖着手放到洛知栩肩膀上,他轻轻去拉扯那件里衣,直到露出雪白的肩膀。
洛知栩突然感觉到有什么湿热的东西触碰了他的肩膀,他闭了闭眼,紧了紧袖口,心中的厌恶达到了顶底。
他低声说道:“其实有没有图腾,你最该问的人不是我。”
梁琮手微顿:“什么意思?”
“我无法看到自己的脊背,但摄政王可以。”洛知栩说着在他愣神时立刻挥动手里的匕首,直直捅在了他的胸口。
梁琮错愕的看着胸前的匕首,唇边溢出乌黑的血,不知该惊诧洛知栩有这种功夫,还是惊诧他竟会在身体上涂上毒药,亦或是他居然会和摄政王在一起。
洛知栩将里衣穿好,他俯下身子,一脚踩着梁琮的身体,一手用力将匕首猛的抽了出来,温热的血瞬间喷溅了他一脸,他浑然不觉。
他嘴里念念有词。
紧接着一刀刀刺了下去。
“我阿爹阿娘被你斩首,首级悬挂城门供人侮辱!”
“我大哥被你割舍断筋,一介书生,被你折磨而死!”
“我二哥被你下令万箭穿心,抛却自尊哀求于你!”
“我洛王府数百人皆死于你手下,还有冬藏……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让杨鸣杀害他吗?”
他不顾已经在逐渐冷却的尸体。
照旧割下他的舌头,挑断他的手脚筋,用匕首在他身上戳了数十道伤口,然后剖出了那颗依旧有余温的心脏,将曾经父母所遭受的全都奉还给他。
最后,那把匕首落在了梁琮的脖颈处。
随着噗呲一声,割肉声传来。
已经察觉到不对的侍卫已然将偏殿包围,他们原本各个面露狠戾,只等着洛知栩出现便将其杀掉,可当对方真出现后,他们却惊的无法动作。
洛知栩手里拎着梁琮的首级。
他抬眸淡淡盯着那些士兵,扬声喊道:“叛贼已经被斩首!降者不杀!”
士兵互相对视一眼,最终在听到外面踢踏的脚步声后,纷纷放下了刀剑。
“洛知栩!”
随着一声呼喊,所有人眼睁睁看着向来沉稳冷漠的摄政王快速朝洛世子奔去,甚至直接将对方拥住,全然没有高高在上的样子。
洛知栩像是突然泄力一般跌在他怀里,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他颤抖着问:“我把逆贼杀掉,新圣会庇佑洛王府吗?”
“会,一定会。”秦御能清楚闻到他身上的血腥气,那件他提前就穿好的红色里衣,此刻早就被鲜血浸湿。
如果梁玖无法做到,那他就覆了这大梁,拥护洛知栩为王。
洛知栩得到了肯定答覆,彻底昏死在秦御怀里。
摄政王带兵斩杀逆贼,九皇子将被关起来的朝臣世家解救,也不算全然无所付出,顺便得到了世家的支持。
梁琮惨死。
何皇后以及何家、瞿家等凡是参与了谋逆的主谋皆被抄家斩杀,财产充进国库,而投降的士兵自然是被看管起来进行训练改造。
梁珏则因为暗中帮助梁琮与北阙勾结,也被关进了宗室府,李贵妃被打入冷宫幽禁,十五公主则是交给行宫的太妃们抚养。
梁帝因毒素蔓延,无法再治愈,只能退位。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自登基已有数十载,宵衣旰食,恭谨勤勉……今有九皇子梁玖,福慧双修,孝悌忠信,得天庇佑,特立其为储君,待朕殡天,即登圣位,钦此。”
周荣宝将圣旨晓谕六宫,传遍天下,自此九皇子梁玖不再是九皇子,而是继梁琮之后的新储君。
储君继位第一件事,便是算总账。
第103章 人尽皆知
除去那些被抄家革职流放的,便剩下该嘉奖的,只是如何嘉奖还得看梁帝的意思,梁玖虽然是太子,却也不能立刻就独揽大权,而且他确实还有得学。
梁帝此次遭了罪,对始终拥护他的朝臣官员自然心存感恩,却也不能不顾大梁的百年基业。
摄政王是无法再加封的,只能再给他添些其他的虚职,让他做太子太傅,全权掌管军部之事,兵权也放给了他,这已经是无上荣耀了。
至于洛王府,因为洛知栩的举动,洛珩被封官居从一品,为梁雪虞在梁京城重新建造了公主府,洛知栩则是被加封名号为“安熠世子”,还赐他世子府。
至于武将那边如何封赏,便都由摄政王秦御安排,因着他是带领军队之人,最是清楚将士们的表现。
如此一来,洛知泠便无法继续在京畿大营做事,而是正式步入了朝堂,成为了副护军参领,被他顶了职位的司灼,则官居三品,成了护军参领,一字之差,便是天壤之别。
自那日起,洛知栩便一病不起,整日里都烧着,在床榻上昏迷着说胡话,宫里的太医都看了个遍,也只道是病来如山倒,只能精细养着。
洛王府没再给摄政王设限制,每每见着他来,都是紧快请进去。
“还未醒吗?”秦御脚步匆匆,问着他这几日都会问的话。
冬树也快步跟上:“还未,不过康太医说少爷的体温已经在渐渐降下去了,想来这两日便会醒来。”
洛知栩本就体虚,这段时间一直都在连日奔波,心力交瘁,暑热都得生生扛着,现在事情告一段落,他自然是要将体内的病竈往外排一排。
洛王府的下人看到他来,早就见怪不怪了。
那日平定叛乱,虽然百姓没有看见摄政王与洛世子如何,但到底会有眼明心亮的,总有看到他们举动亲近的,何况那日的拥抱,凡是有眼睛的都看到了。
此事自然在皇室世家中传开了。
秦御走进厢房,就见洛知栩面色微红,盖着厚厚的被子发汗,他立刻上前接过夏柳的布巾,帮他擦去汗珠。
“情况如何?”秦御轻声问。
“王爷放心,世子的热症正在慢慢消退,不日便会醒来,他本就体弱,此次一病能将体内病竈排出是好事。”康子仁说。
他也已经告诉洛王府厨子,平日的汤都是温润滋补的,也算是补些营养,绝不会让他身体残损。
“那便好,宫里呢?”秦御没有看他,像是随口一问。
康子仁明白他的意思,梁帝中毒一事明面上是他查出来的,梁帝对他自然更信任几分,时常让康子仁去诊脉。
他轻声道:“毒药已经渗入五脏六腑,即便好生养着,怕也过不了今冬了。”
“既如此,回头进宫回话时便告诉太子,让他将寿材准备好,免得回头用着时不方便。”秦御声音很轻,像是怕把洛知栩惊醒一般,“陛下身体已然不好,也无需他喝那些苦汤药遭罪了。”
康子仁点头:“微臣明白。”
先前为着洛知栩的计画,他从未真正对梁帝动手,如今也该轮到他的计画实施了。
秦御挥手示意他们都退下,只留他守着还在沉睡的洛知栩,床榻上的青年瘦弱不堪,只是昏睡了几日,就彷佛是要抽干他浑身的精气,但至少他在逐渐变好。
他抬手帮青年抚弄发丝,冷峻的面容满是担忧和期盼。
“王爷来了。”梁雪虞示意素晴将甜汤端给他,“如今正值天热,王爷喝碗甜汤润润吧。”
秦御本不爱喝,但梁雪虞做的甜汤,甜而不腻,是清甜的味道,倒是还能入口,何况是洛知栩的母亲,他自然要喝的。
他立刻起身:“有劳您费心。”
梁雪虞笑笑,视线落在洛知栩身上,不由得带了些愁容:“也辛苦你每日都两边跑,王爷近日可有何打算?”
“近日朝堂事物繁忙,许多事已经在准备中,您不用忧心。”秦御态度很谦和。
“那便好,你们岁数已经不小,且此事也已经闹的人尽皆知了,我必得多为他打算着,你有此心最好,若是没有,自然也不必打扰彼此。”梁雪虞刻意将话说的重了些。
她没有恶意,只是怕秦御的情愫中掺杂其他心思,届时恐怕又要惹出事端了。
秦御明白她的意思,只轻轻应了一声,毕竟诸多事还是得做了才知晓。
如今摄政王府只有他一位主子,来日洛知栩进府,也不会有人淩驾于他之上,至于他自己,自是不敢的。
梁雪虞点点头便离开了。
秦御低低叹息:“你母亲气势强大,字句都是为你着想,你先前可是答应过的,要为我说好话,这会倒是睡的安稳,实在不守信用,待来日进了王府,不知要如何欺负我——”
他话未说完,垂眸便对上了一双潋滟雾蒙的眼眸,对方眼底还带着迷茫,嘴角却已经扬起来了。
“我不曾不守信,只是生病了。”因为高烧,洛知栩嗓音嘶哑,说话时还带着微疼,他偏头轻咳一声,眼底便漫了水色。
秦御立刻将他扶起来,靠着后面的枕头,帮他倒了杯热茶,他皱眉:“早知方才那碗甜汤,便留给你喝了。”
“阿娘给你做的定然不甜腻,我才不喜欢喝。”洛知栩笑着抿了口热茶,“不喝了,嘴里发苦。”
“我给你拿些蜜饯,你可饿了?”秦御起身,轻车驾熟的走到他的柜子前,打卡就瞧见了里面满满当当的蜜饯零嘴儿。
他随意拿了一包打开喂给他,微酸的果脯瞬间打开了洛知栩的味蕾,他舔了舔唇:“饿了。”
秦御失笑:“本王让他们将饭菜端来,你吃过好好休息,稍后本王还得进宫一趟。”
说起进宫,洛知栩也突然反应过来,他们已经将梁琮党派诛杀,大梁的内乱已经在瞬息之间结束。
他垂眸盯着自己的右手,他就是用这只手斩杀了梁琮,剜心剖腹,报了前世血海深仇。
他突然觉得心中空落落的,又觉得这一切都像是一场梦,慌的很。
夏柳将饭菜端来,秦御便端碗喂他喝粥,见洛知栩出神,轻声询问:“身体还有不舒服?”
“我想沐浴。”他说。
闻言,秦御眼神微暗,他淡声道:“已经帮你沐浴过,衣裳都换了也没察觉到吗?”
洛知栩抿了抿唇没再多说,只是一想到梁琮之前的举动,就忍不住想要作呕,他闭了闭眼,长舒一口气,将心口的郁气缓缓呼出,人都死了,纠结太多亦是无益。
秦御朝堂还有事,梁玖初为太子,先前教导他的师傅都不曾用心,如今秦御不仅要在朝政为他操劳,在政事上还得多教导着,因此很是忙碌。
洛知栩自醒来后,身体便逐渐好起来了,大梁的内乱并没有影响百姓们安居乐业,他换了衣裳,便出门了。
只是如今上街再无人讨论他从前的跋扈之举,说起来都是夸赞他是如何英勇无畏,直接斩杀了逆贼等等。
当然,他与摄政王之事,都是暗中讨论几句,多了不敢说的。
他走到赵家酒楼,掌柜立刻亲自迎接,摄政王是如何帮助九皇子登上圣位的,他们赵家都看在眼里,对这位洛世子自然更恭敬些。
“靠窗的雅间就好。”洛知栩温声说着。
“是是。”掌柜一时还不能适应他这么平和的样子,总觉得这位纨袴和从前不一样了,温柔却更不好相处了。
洛知栩坐在雅间内,手里拈着已经凉却的茶杯,撑着下巴看着街道的百姓,总觉得这次生病,连带着他的脾性都带走了,颇有些平静如水。
这段时日,宫内旨意层出不穷,他为洛王府挣了好前程,有从龙之功,绝不会让洛王府轻易就陷于险地,他也算是彻底松了口气。
只是好日子没过多久,梁帝便传旨要见他了。
这实在稀奇,梁帝从前可不会传旨唤他进宫,每次都是他乱闯乱入,惹是生非。
一段日子不见,梁帝形如枯槁,盘腿坐在榻上,闭着眼,像是睡着一般。
“臣下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福。”洛知栩恭敬行礼,纤弱的身体站的如松柏一般正且直。
梁帝睁开眼上下打量着他,片刻后沉声说道:“从前竟不知,你还有这份心思,是朕小看你了。”
“外甥不喜女色,自然不能耽误世家姑娘小姐,也得为自己多做打算。”洛知栩轻声说着,全然没有先前乱喊乱叫的跋扈模样。
“你若真想为了洛王府挣好前程,太子如今还未娶正室,朕亦可为你做主,许你为平妻,与未来的太子妃平起平坐。”梁帝一副没听明白他话中意思的模样,直接将话拉到了权势上。
洛知栩淡笑一声,不卑不亢道:“世间从未有平起平坐一说,以我洛王府如今的权势地位,哪家姑娘敢与我平起平坐?我不做与未来太子妃平起平坐的平妻,陛下以为是我不能做吗?”
“是我不想。”
他想要的无非就是洛王府平安顺遂,希望能保洛王府百年基业,他做到这般已然足够,自然不会再做多余的牺牲。
梁帝轻笑:“你是为了秦御,别看他如今手握重权,真要说起来,也就是个为大梁卖命的异姓王爷罢了,无甚前程,何况他生母是身份微贱的苗域女子,不值得你这般。”
“那陛下为何钟情于她,还要杀死她,将秦御养在身边?”
第104章 偷窥沐浴
洛知栩掷地有声,全然扯开了梁帝的遮羞布,眼看着梁帝脸色骤变,他心中却无半分惊恐害怕,如今前朝后宫,已经没有梁帝发布施令的资格了。
梁帝冷笑:“好!好得很!朕待你不薄,你竟是要和外人勾结,对付你的亲舅舅吗?!”
“怎会,待外甥与摄政王成婚,来日王爷也就是半个梁家人,何来外人一说?”洛知栩扬唇看着他,语气轻缓平静。
梁帝被气的猛咳,捂嘴用的帕子上沾着污血,他并不在意,而是仔细盯着洛知栩看,洛知栩穿着朴素,一身浅青色衣衫衬得他清丽很多,但看在梁帝眼中,他这位好外甥,不知何时已经变的不似从前单纯了。
猛的,他又想到之前何妙容的话,这宫中之人,哪里什么心思单纯。
“你愈发长进了,从前是朕小瞧你了。”梁帝哼笑,“你是从何时有这份心思的,要置我于死地,是从你和摄政王勾结开始,他哄骗你的吗?”
洛知栩闻言笑了起来,他操弄着从前娇憨的口吻说道:“舅舅说什么呢?您是我亲舅舅,外甥孝敬您都来不及,又怎会生出害人之心?”
梁帝也笑了起来:“从前便知晓你爱说些哄人的话,不过也是,这话何时听着都觉得舒心,罢了,你既不愿与太子喜结连理,那便退下吧。”
“外甥告退。”洛知栩起身离开。
只是刚走出承明殿,他便彻底冷了脸,侧头看向周荣宝,对方立刻凑上前道:“奴才送世子。”
一路走出承明殿,洛知栩冷声询问:“陛下如今身体不好,周公公也该盯紧些,莫要让一些风言风语传到陛下耳朵里。”
“奴才明白,陛下身体不适,世子担心是应该的,奴才也会及时告知世子。”周荣宝先是一愣,而后顺势说道。
他是宫里的老人,但靠山不能只有一个,眼看着如今洛王府和摄政王势强,他自然也得为自己寻退路才是。
洛知栩进宫倒是没立即离开,听闻姚淩薇有孕,亦是特意在偏殿会面了,先前她与蔚蓝暗中相助,否则也不会立即知晓宫内的情形。
姚淩薇这一胎怀像不好,身体总是不舒服,因此即便是在偏殿,也得卧在床榻上。
“姚妃娘娘。”洛知栩微微点头。
“世子无需客气,我身体不适只能蓬头垢面见世子,还请世子莫要笑话。”姚淩薇也微微点头,脸色苍白的样子,光是看着都知道不好。
洛知栩微笑:“娘娘不必客气,先前不少事都藉着娘娘帮助,日后若有需要,也可言说,我若能做到,必不会推辞。”
姚淩薇面色一喜,真心实意道了谢。
洛知栩身为男子,自然不能在后宫多留,简单说了两句便离开了,如今前朝后宫,也算是都有了他们洛王府说话的余地。
只是梁帝方才的话让他生疑,身为帝王,梁帝自是无可挑剔,只是越是这般,就越代表陛下心思深沉不可测,梁帝一日不驾崩,梁玖就无法彻底把持朝政,洛王府就始终有一层危险。
闲来无事,他干脆去陛下赐予的世子府瞧瞧,府第还在建造中,看热闹的不少,而且洛知栩最满意的一点,便是这宅子离洛王府和摄政王府都不算太远。
“洛世子?”
洛知栩茫然回头,就见摄政王府的管家站在他身后,他扬唇:“原来是魏管家,魏管家怎会在此?”
魏忠恭敬道:“王爷吩咐老奴出来买些点心,世子有些时日不来府上了,厨子们都备着您爱吃的菜呢。”
洛知栩唇边的笑便再控制不住了,他轻咳两声,颇为骄矜道:“那不成,这两日忙的很,怕是要过几日才有功夫去府上,告诉你家厨子不用等我了。”
“是,老奴会尽数告知的。”魏管家也笑,“既无其他事,老奴先回府安排了。”
洛知栩皱眉:“不不不,我都说不去了,无需安排!”
魏管家面露慈祥:“是,老奴明白了。”
管家说完便走了,洛知栩在原地站了片刻,自是明白老管家是刻意逗他的,只是他并未觉得不悦,眼睛都弯起来了。
洛知栩自觉失态,轻咳一声便带着夏柳回府了。
“你去打听打听,摄政王何时回府,顺便打些热水来,我要沐浴。”洛知栩说。
“是。”夏柳立刻让冬树去安排,扭头就见冬藏出来了,她关切道,“怎么出来了,少爷不是要你好好休息吗?”
冬藏挠挠头,笑道:“我这几日感觉身体好了很多,所以想着来伺候少爷,你和冬树也好歇歇。”
夏柳明白他的忠心,自然不愿辜负,便点头让他进去了。
从前伺候洛知栩的事一直都是冬藏来做,后随着时间推移,便开始用冬树了,但说到底还是冬藏和他更亲近些。
见他伺候沐浴,洛知栩也并未多说什么,只又叮嘱他要好好养身体。
沐浴过后,时辰也已然差不多。
洛知栩穿戴整齐后看向冬藏:“我要出去一趟,你陪我去,母亲若是问起来——罢了,母亲稍后便知晓我去哪了。”
冬藏立刻喜滋滋跟着出去了。
午后时辰,街道上百姓众多,洛知栩穿着一身深绯色,从中穿过,瞬间便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他们觉得有些稀奇,已经有数日不见洛世子穿的这般艳丽了。
人人都有自己的活计,略看看便也就散了。
走至摄政王府偏墙,洛知栩停下脚步拍了拍这墙面,他哼笑道:“先前就因为爬墙头被训斥,这次我还得试试。”
“少爷,王府正门就开着呢,您从此处上去,怕是要受伤了!”冬藏急的很。
“待我从此处进去,你便从前门进,无需多理会我。”洛知栩说着就开始助跑,然后迅速窜了上去,然后又跌下来了。
之前有冬藏做肉垫子,他轻而易举就能上去,现在冬藏身体不好,他是肯定不会踩着他的,只能自己连蹦带跳的往起窜。
所幸功夫不负有心人,尝试多次后,他铆足劲儿窜了上去,双手紧紧扒着墙垣,硬把自己的双腿拖上去了。
他坐在院墙上,对冬藏摆摆手:“你去,你走前门去。”
“哎是!”冬藏赶紧跑到正门去,门房见他是洛王府的,立刻就把他放进去了。
洛知栩顺着往下看,就见墙根底下不知何时撑起了一大块木板,上面还铺着些碎布,这是摆明了给他备着,让他跳呢。
他撇撇嘴,就知道管家得跟他说,这不就知道他会不走寻常路,当即就安排上了。
平时这院里侍卫小厮众多,这会倒是一个都没看见,连冬藏都不知道去哪了,他便自己朝里面走了。
走至摄政王寝殿外,洛知栩猛的听到了水声,他眼睛一亮,悄悄走至窗前,将窗纸戳破个小洞,偷偷往里面瞧。
只是他看了半天也没看见人,只好挪动位置,终于看到了坐在浴桶中的人,虽然只能瞧见一截后背,也算美色了!
他偷笑,心里暗暗期待着他赶紧站起来,说起来,他都没瞧见过秦御的后面,自己倒是被瞧的一览无余!
“偷偷摸摸的可看够了?”
秦御的声音骤然响起,洛知栩立刻捂住被自己戳破的小孔,还未想好说辞,面前的窗就发出了嘟嘟嘟的声音,他便稍稍往旁边靠了靠,窗子便被推开了。
秦御赤着上身看着他:“来便来了,不走正门走院墙,不进正屋偏要看窗,何时养成的猥琐性子?”
“我何时猥琐了?”洛知栩瞪眼,“我看分明就是你刻意下套给我,当真是心思深沉,令人不寒而栗!”
“怕了?”秦御扯过一旁的外衣披上,他双手撑在窗台上,淩厉的眉宇间带着笑意。
洛世子当即冷哼:“怕你作甚,你还能打我不成?你若敢动手,我阿娘会讨厌你的,王爷也不想惹未来岳母不悦吧?”
秦御当即笑出声:“威胁本王?”
“是呢。”洛知栩骄矜点头。
可他这头还没点完,就被人从窗子抱了进去,他忍不住惊呼,紧接着就被压在了窗边深吻,若非腰间垫着手臂,只怕后腰都要硌疼了。
洛知栩手掌有些无所适从,下意识去揪他胸前的衣裳,揪了空不说,却是摸到了紧实的肌理,他下意识往前贴了贴。
“这般热情,本王都要不习惯了。”秦御将他带进屋内,抬手抚摸他绯红的脸,与他这身衣裳相得益彰,煞是好看。
“这便是热情了?”洛世子冷哼,“玉春苑的小倌们才是真热情,缠着我,闹我呢!”
饶是知晓他是故意说这些,心口不免还是泛起酸意,只恨不能将他圈禁起来,只能为自己所见。
秦御问:“可用过膳食了?”
洛知栩摇头:“今日忙的很,还未吃东西,不过我阿娘这会应该已经备好长鞭等我了。”
“偏要爬墙,不就是要闹得人尽皆知吗?”秦御还能看不懂他的小心思,带着他做到桌前,“魏管家告诉我遇见了你,便知道你要来。”
桌子上已然摆好了膳食,菜数虽然不多,他们二人用起来却是足够的。
秦御换好衣裳,便与他一同用膳了。
片刻后,侍卫便匆匆来汇报了。
“主子,洛王妃派人请世子回府。”听风说。
洛知栩对秦御挑眉,似乎是在说:你瞧,我说的对吧?
秦御点头:“我送你。”
“还是别送,我怕阿娘连你都揍。”洛知栩摆摆手,“我先走了。”
顷刻之间,洛世子爬墙摄政王府,偷看摄政王沐浴之事便传开了。
第105章 罚跪祠堂
“我看你是失心疯了!”
伴随着梁雪虞的怒吼,鞭子抽打地面的声音也跟着传出,洛知栩在地上跪的板正,一句为自己辩解的话都不说。
饶是洛珩再宠爱他,这件事上他也觉得洛知栩做的有些失体面了,因此也是默然不语,只看着梁雪虞教训他。
“梁京城谁不知你二人之事,回头选个时日结契成婚就是了,偏你还要做这种有失脸面的事!我看你的脑子都被水给灌了!”梁雪虞气个半死,长鞭便有些不受控的招呼到了洛知栩身上。
那长鞭是梁雪虞还未出阁时便有的,先圣命人打给她,哄她玩的,却没想到一用便用了数十年,这会就落到洛知栩身上了。
鞭子都是要用久了才有劲儿,抽在身上别说起血檩子,就是抽出血都是常见。
洛知栩硬生生抗了这一下,从前不知道这鞭子抽在身上是何滋味,这会知道了,整个人都有些不受控的栽在了地上,他忍着疼再次跪好,甚至做好了再挨一鞭子的准备。
“去祠堂跪着抄写佛经三十遍!不抄完不许出门!”梁雪虞说完便将鞭子丢下,看都没看一眼,匆匆离开了。
洛珩赶紧追了出去,示意洛大和洛二哄洛知栩。
洛知铭赶紧将他扶起来,小心避开他的伤:“认句错便是,非要和娘对着干,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性子。”
洛知栩不吭声,摆明了是在生闷气。
“要我说你就是欠,好好的正门不走,非要来这么一遭,该知道的都知道,非要闹的百姓们也都知道,都拿这事说道呢,娘肯定生气。”洛知泠也跟着劝他。
洛知栩弯着身子捶了捶腿,拒绝他俩的搀扶,踉跄着朝西南边的祠堂走去了。
他跪在祠堂的蒲团上,面前还放着一张小桌,上面摆放着笔墨纸砚以及佛经,让他照抄,三十遍,怕是膝盖都要跪烂了。
但洛知栩也憋着气,死活都要把这三十遍抄出来,不管其他人如何劝他低头,就是不肯。
因爬墙偷窥摄政王沐浴,洛世子挨了鞭打,还被罚跪抄佛经,原本的宅内之事,就跟长了翅膀似的飞了出去。
百姓们倒是津津乐道,左不过是说这洛世子坦荡情深义重,对摄政王一片真心,摄政王也不能恼怒,可见彼此都乐在其中,百姓们自然不会说那些煞风景的话,各个眼巴巴等着看何时赐婚了。
“还使性子呢?”洛知铭见他不眠不休的抄写经书,三十遍的经书,抄上半月都是快的,洛知栩这一夜过去,已经抄了两遍了。
“我现下不想说话。”他音色嘶哑,在这祠堂内跪着,不吃不喝的抄写,铁打的身子都受不住。
洛知栩是最娇气的,可这次却一句都没吭,挨打都没掉眼泪,若换做平时,早就要喊委屈了。
洛知铭一听他这声音当即就急了,扭头喊外面的下人:“快来人,去请太医来!”
他又看向洛知栩,见他木着脸抄写经书,那股子火就有些绷不住了,直接抢过他的笔丢在地上,双手去拽他胳膊:“起来!不在这跪着了!”
洛知栩被他拽起来,浑身却一点力气都没有,直接砸进了洛知铭怀里,他瞬间就慌了:“冬树!快来扶少爷!”
冬树勉强扶正洛知栩,洛知铭立刻将他打横抱起,步伐匆匆的把人带回了院子里。
康子仁匆匆赶来时,就见厢房内围着人,洛知栩裤腿已经被挽起,上面青肿一片,瞧着都觉得可怖。
“康太医快帮忙看看。”洛珩急的不轻,他儿这辈子真就是命途多舛啊,三病两痛的遭着罪,哪家做父母的不心疼!
康子仁见他着急,心里也跟着唉声叹气,就没见过哪家少爷这般富贵命,金贵身子,当真是一点都磕碰不起。
他这两年什么都不用做,尽顾着给洛知栩号脉了。
“世子心气郁结,肝火旺盛,要放宽心,至于膝盖的伤涂抹些药油便好了,待微臣开几贴药给世子喝就好,大人无需担心。”康子仁也是无奈。
洛知栩体质就是这样,未曾得过大病,但这些年小病就没断过。
听说他没事,洛王府的都稍微放了心,只是洛知栩这心思郁结,可见是还在置气,心里憋着火。
“摄政王到!”
闻声,所有人视线都落在门口处,等着外面风人进来。
秦御先前都是只身来,静悄悄走,还是头次这般大阵仗,都让人高喊通传了,可见是拿捏起摄政王的气势了。
秦御步伐匆匆进来,眼看他们要行礼,他立刻阻拦:“无需客气,本王听闻洛世子病了,不知是何病?”
视线落在那肿胀的膝盖上,心里钝钝的疼。
康子仁自然不会隐瞒,全盘托出。
“郁结于心……那是该缓和心情,既如此,那便让洛世子去王府养着吧。”秦御微微侧头,“听烟夏柳,去帮世子收拾衣物。”
“是。”听烟立刻应声。
“王爷这般是否有些不妥,也该问过阿栩的意思。”洛知铭微微皱眉,他大概知道洛知栩这般是为何,但这样光明正大的住到摄政王府,恐怕更不妥。
秦御微微点头:“说的不错,待他醒来,若是愿意回来,本王便将他送回来。”
“主子,收拾好了。”
秦御立刻上前,用披风裹住洛知栩,将他打横抱起,步伐稳健的离开了。
梁雪虞从头到尾都没表态,洛知铭与洛知泠对视一眼,便没再多说什么,恐怕彼此都要好好冷静一番,能去摄政王府也好。
摄政王府的马车从一来一回的,本意是想让洛知栩别受风,也有给旁人看的意思,依照洛知栩所说,越是人尽皆知,越好。
“摄政王把洛世子接到王府了!”
“啥?摄政王带洛世子回王府祭拜先人了?”
“什么呀,我听说是要住一起了,已经在商定婚期了!”
这事在他们有心传播之下,瞬间就全城百姓皆知了,都翘首以盼,想知道他们究竟什么时候要成婚,若是办席面,定然要摆流水席的。
洛知栩醒来就发现入眼一切都有些陌生,他撑着身子坐起来,膝盖这会钻心的疼,背上的鞭伤也隐隐作痛,他轻咳一声:“冬树?”
“少爷,您要起身吗?”冬树忙上前扶他,见他眼底茫然,便接着说道,“王爷听闻您得静养,不能忧心多思,便将您接到王府了。”
“哦。”洛知栩点头,“王爷呢?”
冬树:“王爷在前厅和几位大人说话,午膳已经备好了,您起来用一些吧。”
洛知栩确实有些饿了,这两日在祠堂跪着,他都不曾好好用膳,这会倒是勉强有些胃口了。
冬树让人将饭菜端来,搀扶着他就要下地,眼看着脚马上沾地,一道身影快步出现,秦御扬唇:“醒了?”
“有些饿了。”洛知栩朝他伸出手,后者立刻将他抱起,放到桌前。
“都是你爱吃的,这两日朝中无事,可愿去京郊走走?再过些时日便要冷了,出门无异于你身体休养。”秦御亲自为他布菜,说这话时还不忘去看他的脸色。
洛知栩先是诧异,而后不由得松了口气:“此时京郊可有好去处?我已许久不曾外出了,这一年精疲力竭,乏累的很。”
秦御笑着点头:“此时正值秋收,去外面瞧瞧硕果累累也是好的。”
“不像王爷的作风。”洛知栩打趣。
秦御对大梁有多厌恶,他是能感同身受的,杀母之仇,必得亲手相报才可,就如他一般,手刃梁琮。
“这是你出生的大梁。”秦御说着抬手抚上他脸颊。
因为你曾在此地出生,长于此地,所以我愿意对这里爱屋及乌一些。
洛知栩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笑着夹了一筷子肉喂给他。
去城外游玩之事自然瞒不住,司韶与印宿白知晓后说什么都要跟着同去,连对摄政王的恐惧都能抵消些。
之事从京郊变成了去城外的庄子,那里一直都有人打点着,这会过去,说不定还能瞧见丰收。
“阿栩儿!”
摄政王府外,稳稳停着几辆马车,司韶掀开小窗帘子,叫着他,言语间都是雀跃。
洛知栩立刻闻声望去,面上亦是带着笑:“你们来的好快,还以为要等上片刻。”
印宿白也丢下往日的端庄,招呼他:“游玩自然是要着急的,你与王爷快些!我听闻此时的鳜鱼肥美,不知能不能钓上些。”
洛知栩闻言看了一眼秦御,后者便立刻牵着他上了马车,一行人便出发去城外了。
宫内,承明殿。
梁帝猛的呕出一口血来,周荣宝赶紧拿帕子帮他擦拭:“陛下,奴才去叫太医来!”
“去,去拿笔墨来,朕要立遗诏!”梁帝面色苍白无力,眼底的愤恨却是令人不寒而栗,他是绝不能就这样眼看着他们琴瑟和鸣!
“陛下您身子不适,还是尽早看太医啊!”周容宝戚切说着,“您要是有什么事,奴才也跟着您一同去了!”
梁帝冷笑:“拿笔墨!”
周荣宝见说不过,只好将笔墨拿来,在旁边伺候磨墨,自然也就看到了遗诏的内容。
他心中大惊,不知此遗诏若是昭告天下,摄政王与洛世子要如何应对了。
“陛下,您这是……”周荣宝试探性询问。
梁帝冷声:“他们二人勾结,竟还妄想喜结连理,当年朕得不到,如今她儿子也休想得到!”
周荣宝闻言立刻悄悄对自己的徒弟使眼色,后者会意,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第106章 遍请贵女
梁帝失算了。
周荣宝在看到内容后特意问了一句,并暗示徒弟去通风报信,梁帝立的是遗诏,他从未想过那两人会在他死前就花开结果。
却不想,这头周荣宝的徒弟就去摄政王府找人了,只是没找到,便又赶紧去了洛王府,将此事告诉了梁雪虞。
徒弟急道:“师父让我赶紧出宫告诉您一声,别管如何,得尽快做打算了。”
“此事多谢公公跑一趟,这是一点心意,帮本妃多谢你师父。”梁雪虞面上带笑,“宫中事务繁忙,我也就不多留公公喝茶了。”
“这是应该的,那奴才告退。”徒弟没拒绝那一包沉甸甸的银子,又匆匆离开了。
梁雪虞坐在上位沉思,先前她就觉得奇怪,洛知栩与秦御心意相通,早就是瞒不住的,他为何偏要闹出更大的动静,甚至还让人故意放消息去传散。
这些都可不提,但洛知栩竟会同意离开自家,去摄政王府暂住,这无非是告诉所有人,即便洛王府不同意,他都要这么做,就是在做给旁人看。
但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洛知栩绝不是会为情爱就与家中断亲的,原来都是在这里等着,恐怕从陛下召他进宫时,他就已经想好了。
“王妃,这该如何是好?”素晴不免紧张起来,他们是如何走到一起的,她们这些旁观者也多少知道,若是来日遗诏一下,恐怕就要分道扬镳了。
梁雪虞眼神骤变,她严肃道:“你去给世家适龄小姐下帖,就说我请她们到府上做客,另外,悄悄派人去城外告诉他们一声,装作不知道,我这边会安排。”
素晴立刻福身:“奴婢这就去。”
洛王府要给府上的几位公子选妻子,素晴下帖的动作没瞒着人,这事儿就跟长了翅膀似的飞出去了。
长子洛知铭,模样俊美,学富五车,还曾是状元郎,如今更是在朝为官,家世学识便是配公主都绰绰有余。
二子洛知泠,俊帅将军,铁骨铮铮的好男儿,刚立了军功,如今可是红人。
这两位要选妻子,世家的小姐们拿到帖子都不愿松手,只恨不能立刻就与他们喜结连理,这事热闹起来,谁还记得洛知栩和秦御的事?
都等着在这头吃喜酒呢。
洛知铭本就及冠三年,也是该娶妻生子的时候,母亲要安排他自然不会违背,只是他也是存了心思,想找位合得来的姑娘。
只是这些想法还未站稳,便被他娘一句话给推翻了。
“陛下立了遗诏,不许阿栩和摄政王相好,只是遗诏只有死后才能奏效,所以我得在陛下驾崩前将此事办妥。”梁雪虞说,“你二人若是能选到中意的姑娘自然好,若选不到,娘也绝不勉强。”
洛知铭与洛知泠对视一眼,都明白了这是拿他俩的婚事做挡箭牌,但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否则若此时就大张旗鼓的为洛知栩张罗,反而会得不偿失。
“儿子明白,母亲放心。”洛知铭说。
左右他和洛知泠眼下也没有中意的女子,若此时寻不到,过两年亦是一样,可洛知栩与秦御却是等不得的。
另一边,城外庄子。
得知此事后,洛知栩心口始终窝着火,怪不得陛下那时未和他多费口舌,原是在这里等着他,这遗诏不仅扰乱了他们的身心,更是保住了他一条命!
逼的秦御不得不停下所有计画,不亏是上位者,随便出手便是让人如鲠在喉的大招。
“如果那日我不那样激怒他就好了。”洛知栩懊悔不已,他私心认为一定是自己说的那些话,让梁帝怀恨在心,否则也不会突然弄这一出。
“与你无关。”秦御说,“我们听你母亲安排便是,悄无声息不惊动他最好,我也会告诉蔚蓝,让她暂且停手。”
“可我就是气不过!”洛知栩厌恶皇室并非没有原因,这些人向来自私狂妄,从不在意旁人,旁人的性命在他们眼中便是草芥!
秦御环住他轻轻拍着后背,安抚道:“你放心,若此事办不妥,本王便冲进宫去将那狗屁遗诏抢夺出来烧掉,绝不会叫他如意。”
洛知栩却是全然笑不出,他知晓若要如此做,将付出怎样的代价,所以他们只能按照母亲所说的那样,装作什么都不知,装傻。
只希望来日梁玖不要如他一般。
翌日。
前来赴约的小姐们各个都端庄明艳,比之前何妙容选太子妃都要热闹,可见好些姑娘都是被家中拘着不曾去。
洛王府两位公子亲自在门前迎接,更是让诸位姑娘们都心动。
“此时秋菊正盛,请诸位姑娘们前来赏玩,无需吟诗作对,自由随性些即可。”梁雪虞笑说。
她自幼便知晓梁京城美人数不胜数,因此她并不十分在意容貌家世,只希望诸位贵女能人品贵重,其余都是小事。
听她这般说,诸位姑娘却也不敢真随性自在,依旧是那副腼腆柔和的样子。
本就是做戏来的,梁雪虞也不在意她们如何表现,能有合心意的最好,没有便待来日了,她戏做出去,明日准备婚宴都不会有人疑心。
洛知铭身为长子自是该肩负起这些,他是真的有认真观望,只是他不喜文人千金那些娇媚柔弱的样子,略坐坐便去放风了。
“小姐,您真不去瞧瞧吗?那边好多小姐都在,您模样不差,再略装装,也是端庄大方的!”
刚走到假山亭旁边便听到这么一句劝说之言,洛知铭下意识停住脚步。
只听那小姐道:“我凑去做什么,她们不喜我这般豪迈,再说那两位公子自然都要找温柔贤淑的,我不去讨人嫌。”
婢女确实无奈,她尽力劝说着:“可您不是最喜欢大公子那种温和谦谦君子吗?不去试试如何知晓?”
“你家小姐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何况,心悦又如何,世家好姑娘多的是,各个都心悦,我还要去争抢啊?”小姐摆摆手,不欲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别家小姐比她好多了。
“小姐,您可是前锋营统领的千金,正二品官员,谁不想娶!”婢女不死心的劝,“大公子模样俊美,又温文尔雅,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前锋营统领的千金无奈长叹:“闭嘴,别劝了,我倒是也喜欢舞刀弄枪,可我也不能去做将军啊!”
洛知铭听到此处便转身离开了,走出去几步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这般不正道之事,回头得向那姑娘请罪才是。
他往前走着,远远就瞧见洛知泠红着一张脸丢了魂似的这边走,他上前叫了一声询问:“身体不适?”
“不是,瞧见一姑娘。”洛知泠挠挠头,片刻后抑制不住的嘿嘿笑起来。
洛知铭轻笑,阿娘这宴会还真是没办错。
又过了两日,便有人发现,洛王府这两日总与喜事铺子接触,买红绸,买红布,龙凤喜烛,喜事绢花等等。
便有人暗中朝洛王府采买的婢女小厮打探了,这一问才知晓,洛王府两位公子都有心仪的姑娘了,因此要买这些备着。
“这么快,哥哥们真是自愿的?”洛知栩听到素晴来报,着实有些吃惊,“万不能为了我委屈自己。”
素晴面上的笑都没下来,她安抚道:“世子放心,两位姑娘都极好,两位公子亲自找王妃说的,不会有错。”
洛知栩问:“那是哪两位?”
“大公子看上了左翼前锋营统领女儿乔新月,二公子则是内阁学士女儿江沁。”素晴笑说。
这两位姑娘洛知栩都不甚了解,前世亦是没接触过,此时只能下意识看向秦御,想听听他的意见。
秦御微微点头,洛知栩便放心了,他立刻笑道:“那我们过两日便回去,这样的喜事不能缺席。”
“王妃就是这个意思,那奴婢先回了。”
“好,路上小心些。”
洛知栩脸上的笑都遮不住:“这两位姑娘先前并未听过,不过连你都觉得没问题,想来是——王爷为何这般了解?”
他话锋一转,脸上的笑意也收敛起来,那双潋滟的眸子也慢慢聚齐不悦,似是要他尽快给个说法出来。
秦御却十分镇定道:“本王曾暗中帮太子询问过,自然对她们知道些。”
“那太子瞧上哪家姑娘了?”洛知栩瞬间便将注意力落到旁的上面了,不过他多少猜到一些。
“靖安侯嫡女,甘如雪。”
果然。
在城外瞧也瞧过了,心也散过了,城内还有喜事等着,洛知栩几人自然是要尽快回去的。
刚进城,凡是瞧见他们的百姓都纷纷送上祝福,洛知栩有些恍惚,彷佛下一刻自己便要成婚似的,只是那些词他听着欢喜,便让冬树给他们些赏银。
秦御将他送回洛王府,便立即回了王府,一进院,魏管家便带着人迎了上来,他道:“您安排的事都准备好了,洛王府的意思是,三日后便是好日子,听风听雨两位侍卫前一夜会将聘礼送去,府上也会连夜重新装潢,请帖也已经送去交好的大臣手中。”
“此事办的不错。”秦御笑说。
洛知栩回到府上便开始恭喜两位哥哥,是真不曾想到,他们会遇到心仪的姑娘。
他笑问:“那何时去下聘?婚事定在何时了?”
“三日后。”梁雪虞说着便命人给他排量尺寸,“那天是顶好的日子,不过这样的喜事,放在哪一日,哪一日都是喜日。”
洛知栩很是赞同:“阿娘说的对,不过为何要为我排量尺寸,大哥若三日后成婚,喜服可来得及?”
梁雪虞看着他,意味深长道:“连夜赶制,来得及。”
第107章 暗度陈仓
洛知栩不明白既然这般急促,为何要将婚期定的这么近,而且他到现在都不知晓究竟是哪位哥哥成婚,只默认是大哥,何况阿娘与兄长们都没有反驳,他就没多说。
说来他是有些时日不曾做新衣了,大哥成婚,他自然也得有新衣裳,何况也不是只为他排量,他后来都瞧见了,两位哥哥都排量了。
洛知栩激动了一整晚,哥哥们要成婚了,就代表着前世那些痛苦和悲痛离他越来越远了,他们洛王府真的能顺心走下去了。
翌日。
洛知栩早早就起床了,虽然没睡好,但精气神却很足,刚走出自己的院子,便瞧见“栩栩如生”的门匾上已经挂上了红绸。
他没成过婚,不知道还会在内院弄这些,只以为是常事,便由着他们弄了。
“世子,王妃说这两日繁忙,请您忍忍,莫要去外面了。”梁雪虞身边的婢女过来传话,“王妃还说,您若是实在无趣,便帮着府上忙忙。”
“也好,那我去前院看看。”洛知栩本也不准备出门的,哥哥都要成婚了,他自然不能再去外面乱跑着玩了。
何况,府上这两日来往的宾客诸多,都是奔着恭喜来的,也是想在洛王府跟前露面,如今不会有讨人厌的来惹他心烦,他自然也愿意做招待宾客的事。
“恭喜洛世子!我们大人说了,两日后会准时到的。”
“恭喜,我们公子也会按时到的,请帖便由奴才待为收下了。”
“是,只是这两日忙着,届时诸位也可来参加酒席。”洛知栩眉目如画,面上带着和善的笑。
饶是这些下人们都有些受宠若惊,私下里不免讨论起来,无非都是说这洛知栩虽然跋扈,但待自家人是真的好。
洛知栩倒是不知晓他们这些话,否则真是要笑起来,不对自家人好,难不成去给别人看好脸不成?
此时,他也只是在前院接受祝福。
来往的管家小厮们都只知晓洛王府要办喜事,但请帖也只是一张烫金红纸,并未实际表明是谁与谁成婚,倒是无人疑心,只觉得稀罕的很,更是勾起了许多人的好奇心。
洛知栩将人都送走,坐在椅子上休息,他撑着下巴走神:“也不知乔家那边准备的如何了,怎的都没人商与着?”
“想来也是着急办着,少爷您不用操心,只等着便是。”夏柳笑说,眼底带着揶揄,只是洛知栩此时顾着累,并未发现。
洛知栩想也是,如今府上到处张灯结彩的,红绸缎红灯笼都挂上了,光是翘着都喜庆,待来日他成婚,也要这样才好!
府上紧着安排,终于将各方事宜都安排好了。
是夜,夜凉如水。
一群人抬着东西从洛王府正门送进来,门房早就等着了,忙带着他们去了后院,片刻功夫就放了一地的箱子托盘。
“王妃,请您清点。”听风将厚厚一叠纸递过去。
梁雪虞接过粗略看了一眼便收了起来,她点头:“你们王爷我自然是信得过,将这些东西放好,回去覆命吧。”
“是,王爷还有件东西回赠,请王妃明日给世子佩戴上。”听风说着示意身后的人将东西拿来。
梁雪虞接过盒子应了一声。
清晨天未亮,洛知栩便从床榻上被揪起来了,他迷迷蒙蒙的就坐在了镜前,声音还带着嘶哑:“阿娘,大哥要这般早成婚吗?”
“我的儿,摄政王虽嗜血跋扈,但待你极好,娘也就放心了,你与他两心相悦,往后余生要互相扶持才是。”梁雪虞亲自为他挽发,眼眸湿润,“本想待你及冠再商办此事……”
“阿娘?”洛知栩愣住,待他反应过来,眼底的泪便有些控制不住了。
梁雪虞用帕子为他擦去眼泪,笑道:“这是喜事,待今日礼成,便再无人能拆散你们,也就不枉娘这几日费心了。”
洛知栩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先前总去洛王府都不觉得有什么,可这会却慌了厉害,他慌不择言道:“阿娘,我还是不嫁了吧?我有些害怕,我又不会持家。”
“乖孩子,你是去做主子的,摄政王府事宜自然有管家做,你都无需操心,我的儿子,在自家娇生惯养着,没道理去别人府上操劳。”梁雪虞轻声安抚着,“你何时想回便回,爹娘和兄长都等着你。”
洛知栩就在慌张中梳洗上妆,更衣后就被送上了马。
按理说是要坐轿辇,但秦御并非真的娶妻,洛王府也并非真的嫁女,便应允了。
城中百姓瞧见来接亲是摄政王,各个震惊不已,再看走出来的新人是洛知栩,便一切都明了了。
怪不得婚事如此仓促,请帖上也并未写明是谁要成婚,原是为了这些。
见他出来,秦御立刻翻身下马上前迎接,他从洛珩手中接过洛知栩,唇边笑意满满:“岳父大人辛苦。”
洛珩脸上带笑:“去吧。”
洛知栩下意识抓紧秦御手掌,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厉害。
“爹娘哥哥……”
话不成句,泪先落。
洛知铭帮他擦去眼泪,柔声道:“去吧,今日大喜莫要掉泪,此事怕是已经传遍了,若再不紧着回去拜堂,恐怕又要生事端了。”
“岳父岳母两位兄长,我便带知栩先离开了。”秦御说。
洛知栩三步一回头,活像是生离死别一般,直到他被秦御递上马。
秦御站在马下为他擦去眼泪,笑问:“可要与我赛马回府?”
“要,敢赢我你就死定了!敢让我你也死!”洛知栩耷拉着脸,整个都写满了不悦。
“是,都听王妃的。”
洛知栩脸上的表情瞬间绷不住了,漏了笑,觉得有些丢脸,他扭头看向洛王府众人,一扫方才的阴郁,笑的张扬:“阿爹阿娘,我明日再回来!驾!”
说完就瞬间驾马飞奔出去。
秦御对他们拱手行礼,这才翻身上马,快速追了去,身后则是跟着长长的迎亲队伍以及聘礼和嫁妆。
这一日任由梁京城百姓们去数,也没有数清究竟有多少聘礼和嫁妆,左右那长长的队伍慢悠悠的走了一个时辰,才走回摄政王府。
洛王府与摄政王府就这样不动声色的结成了姻亲,宴席更是大办特办,府上办不下,便又订下了赵家酒楼,势必要将宴席办的热热闹闹。
洛知栩一到摄政王府,此事便是一点也瞒不住,直接传进了宫里。
“放肆!”
承明殿突然传出一声怒吼,紧着便是茶杯碎裂的声音。
周荣宝忍着惊惧小跑进去伺候,他劝道:“陛下您不能动气啊!身体要紧啊!”
“此事办的滴水不漏,必是早早就开始准备了,当真是小瞧了他们,这般严防死守都没防住!”梁帝气急,一口气憋着,疯狂咳嗽了起来。
“陛下身体要紧,这些还是交给太子处理吧,您是最该享清福的了,何必还要在乎这些。”周荣宝忙将新端来的茶水递上前,“陛下喝口茶润润。”
梁帝却是突然抬眸看他,询问道:“若不是早就准备,那便是听闻了什么风声,所以这般着急……”
周荣宝立刻跪地:“陛下,奴才跟了您几十年,断不会做出这种背信弃义之事啊!”
“你起来吧。”梁帝皱眉,他当然知道周荣宝跟随他多年,不会有这样的心思,他也只是随口一问,只是不愿承认自己的后招无用罢了。
事已至此,他再无甚可说了。
左右他们来日都不会有子嗣,摄政王秦家一毛,便要到此终结了。
摄政王府。
王府连夜装扮,处处都是亮眼的正红,这是洛知栩最喜欢的颜色,他穿着红衣和秦御并肩站在摄政王府接受宾客们的祝福。
皇子公主们不好来,只能让身边的太监宫女们过来送贺礼,沾沾喜气便离开了。
这场婚宴一直闹到夜深。
洛知栩累倒在床榻上,侧头去看秦御,两人身上都带着酒气,他弯起眉眼笑的傻乎乎的:“我们成婚了,遗诏无用了。”
“是,无人能将你我分开。”秦御抬手去摸他的脸。
许是今日上了些妆的缘故,洛知栩的脸颊比平时还要明艳,是极具冲击力的秾艳,勾的他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洛知栩却是盯着他瞧了片刻,直接欺身跨坐在他腰上,他双眼迷蒙,带着水雾,笑靥如花:“今日新婚大喜,不该辜负良辰美景……”
他说着俯身,与对方唇齿交缠。
屋内龙凤喜烛着了一夜。
火苗时而上窜,时而摇摆,随着摆动越窜越高,越高越亮,映照的屋内明亮又暖和,惹得彼此浑身汗湿黏腻。
翌日。
洛知栩所说要回府,并未作数。
艳阳高照时,洛知栩才悠然转醒,入眼是略有些认识的顶账和摆设,他刚欲坐起来,顿时觉得哪哪都是疼的,又摔了回去。
醒来在不甚熟悉的地方,被折腾成这般都不见秦御,洛知栩心口瞬间就冒出火了,他嘶哑着嗓子喊:“冬树!冬树!”
“奴才在!”冬树立刻推门进来。
“秦御呢?”洛少爷皱着眉,彷佛随时都要闹脾气。
冬树回道:“王爷正在厨——”
“半刻不能离人了?”秦御推门进来,身后跟着几位婢女端着盘子,他微微侧目,“都退下!”
屋内便只剩他们两人。
秦御将他抱起,由着他贴着自己胸口,把人稳稳放在桌前,忍不住打趣:“说你呢,片刻不能离人了?怎的不理本王?”
“你烦的很。”洛知栩嘶哑着声音嘟囔,眼角却带着薄欲,瞧着很是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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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三日回门
洛王府与摄政王府不动声色就结了亲,知道内情的稍稍松了口气,不明就里的,也只当他们是为了不引起闲言碎语,但终归都是祝贺声多。
何况摄政王在酒楼大摆宴席七天七夜,凡是说了祝福词的都能免费去吃,这般大手笔,谁还敢说乱七八糟的话给人添堵?
成婚后,除去起初的心慌意乱,便只剩疲累。
先前他们少有时间能肆无忌惮,这会天时地利人和,秦御自然不会放过他,没日没夜的将他压在榻上,不禁让洛知栩怀疑,自己先前是不是总素着他了。
第三日是回门,前一夜洛知好说歹说才让秦御稍微消停,这才能准时到达洛王府。
洛王府众人早早就等着了,洛知栩不等马车停稳,便立刻跳了下去,他快速跑去,嘴里还喊着人。
“瞧着还好。”梁雪虞笑着帮他抚了发丝,没瘦,精神也很不错。
“阿娘我没事儿。”洛知栩笑说,扭头对秦御招手,“你快来,那些东西让下人去搬就是。”
他们是带了许多东西来的。
自然,这些事洛知栩从不用操心,都是秦御让魏管家看着准备的,他也是出发前才知晓。
洛王府诸位虽然都是长辈,但秦御的身份权势摆在面前,他们自然得行礼,洛珩恭敬道:“微臣携全家参见王爷。”
“岳父无需多礼。”秦御也只说了这么一句,实际上他也紧张的很。
若是让他拿出摄政王的气势来,他自然运用得当,可如今他面对的是自己的岳丈一家,自然会有些紧张。
只是他越紧张,神色便越冷淡。
洛知栩便立刻旁若无人的牵住他,梁雪虞笑着打圆场:“好了,一家人何必做这些虚礼,快些进府,已经备好膳食了。”
“是呢,母亲煲汤的手艺一绝,你如今也能尝尝了。”洛知栩颇为自豪的说着,还不忘悄悄碰碰秦御。
后者立刻会意,恭维的话张口就来:“多谢母亲,沾阿栩的光,我也有口福了。”
这话一出洛知栩都惊了,偏头无声笑了笑。
饭菜自然都是厨娘们做的,但洛知栩爱喝汤,汤自然是梁雪虞亲手煲的,一落座便率先给秦御盛了一碗品尝。
洛知栩与秦御之事解决,便剩下洛知泠和洛知铭的婚事,早就相看好了人家也只差登门下聘了。
若按照礼仪制度来说,也该是长子洛知铭先成婚,但洛王府连世子之位能给洛知栩,何况是成婚先后。
“那大哥要何时成婚?”洛知栩都替他着急,大哥都快二十四了,换别人家早就妻妾成群了。
洛王府倒是没有纳一群小妾的“习俗”,但洛知铭的年纪也该有孩子了。
梁雪虞轻笑:“你倒是比你大哥着急,过两日便会上门,只是不知乔家会不会同意。”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洛知栩说,“只要大哥心诚便好,事在人为。”
三日回门是不会在府上住的,但这些风俗礼仪在洛王府面前都是形同虚设,梁雪虞早就命人打扫了洛知栩的房间,只等着他们回来住呢。
除去先前洛知栩生病昏迷,这还是秦御第一次光明正大的进入他的房间,从前都是晚上来,匆匆走,还不曾仔细打量过这厢房。
一进屋,秦御便开始打量,他最熟悉的便是洛知栩的柜子,他屋内的柜子很多,每间柜子都放着不同的东西。
衣柜暂且不提,所有的靴子都单独摆放,以及各种饰品腰饰。
“王爷是在装清纯吗?”洛知栩忍不住笑出声,“不过也是,王爷不该从正门进,该走窗,那是你的门。”
摄政王今日心情不错,自然不会理会他刻意的逗弄,走到床榻边按了按床铺,松软的很,确实适合这位娇气的世子爷。
他将屋内所有的摆件都看了遍,悄悄记在心里。
“如今我可是你夫婿,自然不该再走窗,岂非叫人笑话……”秦御说着视线透过洛知栩落在他床头的一只盒子上。
洛知栩并未察觉,他只轻哼一声:“那也是笑你不走寻常路,谁敢笑话本少爷?那便是与洛王府和摄政王府过不去!”
秦御扬唇:“少爷威武。”
听他这般说话,洛知栩突然想到什么,翻身坐起来,颇有些惊奇的看着秦御:“说起来,我倒是不知王爷还会说恭维之言?听着着实不像是你会说的。”
秦御面不改色,风轻云淡道:“先前刚来大梁时,少不得要会说会做,只是后来身居高位,便由着旁人来恭维了。”
秦御本就是一句带过,为的就是不让洛知栩难过,可他越是不说,这少爷思绪便会愈加发散,也不知是想了些什么唬人的,想的眼眶都红了。
他少时便被带回,妃嫔皇子们对他多有忌惮,走至今日都是凭藉自己的本事,一步一个脚印,才让妃嫔恭敬,皇子谄媚,连朝臣对他所言都不敢置喙。
洛知栩又怎会不知晓这些?
他自懂事起,不论如何跋扈惹是生非,母亲从未约束过,但说的最多的,便是不能惹秦御。
他母亲可是大梁公主,也得这般警醒他,可见一斑。
但如今,洛知栩不仅惹了,还惹的十分过火。
“我该早些趴你院墙的。”洛知栩突然闷声说。
秦御瞬间明白他的意思,捧住他脸蛋情不自禁的捏了捏,低声道:“如今也不迟,刚刚好。”
洛知栩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他忍不住询问:“虽然我知晓自己才貌双全,却也不知你究竟是何时觊觎我的,你且说与我听听。”
“当真是厚脸皮了?”秦御捏住他下巴,将他的脸转到另一侧,语气带笑,“该午睡了,不许再闹。”
“你不说,我也早晚会知晓。”
洛知栩扣住他掌心轻轻摩挲着,突然摸到了一道不长不短的伤疤,他下意识想问,谁知秦御却直接与他十指紧扣,低声威胁:“你若不愿睡,我们做些其他事也是一样的。”
洛知栩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衣冠禽兽!”
说罢便转过身,背对他躺着,摄政王十分识趣的从身后抱住他。
洛知栩本是没有午睡习惯的,只是这段时日他身心俱疲,慢慢便养成习惯了,他这一睡直接睡到了申时,旁边早已没了秦御的身影。
“可算是醒了。”秦御恰好推门而进,身后照旧跟着端着托盘的人,对上洛知栩恼怒的视线,他瞬间笑了,“厨房做了甜汤,给你端了一碗。”
洛知栩拍拍床榻,后者立刻会意,亲自端着碗开始喂他,只是这甜汤入口总觉得味道与之前不同,但勉强可用,他便没多说什么。
摄政王伺候他洗漱穿衣,下人该做的事全都他来做了,洛世子早便习惯,甚至十分满意的拍拍他:“回头嘉奖你!”
“若是一般俗物,本王不要。”摄政王意有所指。
“我洛王府有一宝物,王爷心心念念,必定喜欢。”
“那就好。”
洛知栩也没想到自己睡了一下午,再过一个时辰都该用晚膳了,他便拽着秦御在院子里走圈圈。
视线落在洛知栩院名,他问道:“为何是栩栩如生?”
“自然是因为本少爷洛知栩!”他刻意将最后一个字加重,倒也应了这院名。
“少爷说的是。”
和洛知栩牵手并肩行走这件事,秦御先前从不敢奢望,如今实现了,反倒是有些平静,这种平静让他欢喜,想永远这般平静下去。
但现实总是事与愿违。
管家匆匆来报,陛下传召。
“陛下如今圣体违和,你说话千万要顾及些,暂且不要刻意激怒他,阿栩,他是你舅舅。”梁雪虞是在叮嘱洛知栩,也是在无声哀求秦御。
这位嫁作妇人的公主依旧聪慧无比,先圣在时便说过,若她为男子,必定能保大梁安稳平定。
她看得见秦御会做什么,从蔚蓝入宫为妃那一刻起,她就知道。
洛知栩默然片刻,他轻声道:“我明白。”
宫内。
梁帝端坐在主位,即便他如今已经油尽灯枯,却还是要摆出自己该有的架势来。
看着并肩走来的两人,皆是穿著明艳的红色,饶是梁帝早就做好准备,却也没想到秦御也会有这般明显的改变。
“跪下。”他沉声说道。
两人并未多言,直接下跪。
梁帝怒火中烧,直接将面前的茶杯砸在洛知栩身上,原本鲜亮的衣衫被茶水一浸,便成了暗红色,茶叶留在衣服上,看着格外刺眼。
秦御的怒火并不比他少,若非此时师出无名,他必要亲手砍下梁寅的头颅!
“陛下身体不适,不该动气。”秦御冷声说着,“否则便是与自己过不去。”
“你们二人在朕眼皮子底下暗通款曲,当真是狂妄至极!”梁帝怒吼。
他死死瞪着秦御,瞪着这张和她母亲全然不同的脸,像谁不言而喻。
秦御抬眸与他对上视线,片刻后,他站起身,将洛知栩也扶起来,他看向梁帝,淡声道:“陛下久病难愈,毒药怕是伤到脑袋了。”
“周荣宝!”洛知栩立刻喊人,“去将太子殿下与康太医请来,就说陛下圣躬违和,有病,得治。”
“是。”周荣宝甚至连看都没看梁帝一眼,立刻转身离开去请人了。
事已至此,梁帝还有什么不明白?
面前这两人之所以能快速成婚,根本不是早有准备,而是周荣宝通风报信,这才导致他的遗诏成了废纸!
不多时,梁玖与康子仁同来。
康子仁号脉结束后说道:“陛下毒素蔓延全身,微臣无能。”
“既如此,父皇便静养吧。”梁玖淡声说着,眼底的寒意裹挟着恨,终于是出了口顺畅气。
第109章 未来嫂嫂
梁寅被彻底架空了。
自从梁玖那句话说出后,梁寅便彻底一病不起了,究竟是真圣躬违和还是其他原因,无人说得清,但自此前朝便是太子梁玖的了。
洛知栩如今身份特殊,也不是不能去朝堂继续做事,但也是他自己不想。
之前都是为了洛王府,所以去跟着京兆尹做事,也时刻盯着梁京城的动向,现在却没那么急躁了。
洛王府如今有从龙之功,他又和摄政王府关系亲密,再无需想破脑袋的为洛王府谋前路,何况如今还有大哥二哥在朝做事,梁玖若聪明,就该知道该如何善用能人。
洛知栩则日日都在府上享清福,魏管家倒是想让洛知栩看管王府,但他也拗不过,照旧还是只能他费心。
“世子,司印两家公子登门拜访,属下已经将他们请到前厅喝茶了。”听云沉声说着。
“我这就来。”
司韶和印宿白坐在前厅,手边便是上好的茶水,两人不敢不喝,将茶水喝完便继续安静等着了。
也不知是不是他们错觉,总觉得这整个摄政王府,到处都藏着玄机,好似所有下人都会武功似的,随时都能给他俩一下子。
洛知栩姗姗来迟,见他俩难得坐的端正,当即忍不住开口嘲讽:“你俩今日身后背荆条了?”
先前他所有的衣衫都是红色居多,但都不是正红,如今他已然成婚,秦御给他安置了新衣柜,里面放着的都是正红衣裳,样式不同,粗略数去几十不止。
今日依旧穿的正红色,连挽发的发带都是红色,光是看着都觉得喜庆欢喜。
司韶轻咳一声:“王妃就是爱说笑,来拜见王妃,自然得恭敬些。”
洛知栩斜乜他一眼,嗤笑:“你们都退下吧,无事别来前厅。”
“是。”
前厅守着的奴才全都离开后,司韶与印宿白瞬间泄力,靠着椅子长舒一口气。
洛知栩坐姿随意,颇为无奈的看着他俩:“至于这般严谨吗?半点不见先前的肆意,王爷随和,你们是我请来的,便是将王府掀翻他都不会说什么。”
“你何时才能明白,整个大梁恐怕都只有你觉得摄政王随和?”司韶轻哼一声,瞧着这王府的置办,说是皇宫内院都不为过,不怪聘礼多的数不胜数,为百姓津津乐道好几日。
“分明就是你们有偏见。”洛知栩也不甘示弱,“我家王爷甚好!”
印宿白忍不住笑出声:“当真是厚脸皮了,你觉得好便好,旁人如何想都不要紧,不过话说回来听闻陛下病重垂危,想来过不了今岁了。”
闻言,洛知栩沉默片刻,他也不敢说梁帝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左不过就是时日不多,若由着他过了一年又一年,只怕是夜长梦多。
司韶和印宿白也是明白这些,所以特意和他碰头彼此交换所知晓的消息罢了。
三人没在王府多留,听闻秦御下早朝回来,司韶和印宿白半点坐不住,看向洛知栩的视线都带着央求。
亏得他们之前还曾一同出城游玩,这点胆子都没有。
洛知栩和秦御说了几句话便带着他们二人离府了,只是如今不管是去梨园还是赵家酒楼,都是在秦御眼皮子底下罢了。
“最近有什么新曲儿吗?”
司韶问掌柜,他们有些日子不来梨园了。
掌柜轻笑:“今年梨园亦是忙得很,还在准备编排新戏曲了,寻常吟乐的曲子并未做多变动。”
“那便随便唱些听听吧。”洛知栩说。
掌柜应声便离开了。
三人对视一眼,都明白掌柜言外之意。
梨园戏曲在精不在多,从他们开始在梨园听曲,这里的曲子就从未变过,如今倒是要排新曲了,那必然是要用到刀刃上。
用到什么地方,不言而喻。
“看来太子也等不及了。”印宿白说。
“陛下虽无法把控朝政,但他一日不死,梁玖就无法成为大梁真正的帝王,他自然着急,恐怕都心急如焚了。”洛知栩声音寡淡,像是全然不在意这些,在他看来,都与他无关了。
左右梁玖要稳坐圣位,洛王府根基稳固,他必然不会轻易动,朝堂皇宫之事,就由着他们随意自在吧。
司韶亦是冷笑:“天家无父子手足之情,在他们这些人面前,表现的淋漓尽致。”
洛知栩撑着下巴看向窗外,他不甚在意的轻笑,这些事他前世就知晓了,莫说是天家,便是世家贵族,凡是涉及利益,总归是会有影响。
只不过他们性情真诚,不计较利益得失,才显得格外特殊罢了。
他能走到今日,身边亲友支持必不可少。
“人性本就如此,无需——冬树,你可还记得二兄心悦的姑娘是哪家来着?”洛知栩始终盯着窗外看,期间神态语气并没有丝毫变化,像是只是好奇一般。
“是内阁学士府的小姐,江沁。”冬树回答。
“我得下去一趟。”洛知栩说着站起身,微微活动筋骨,有些日子没发脾气了,他都快忘记自己还有脾气了。
他抬脚往外走,司韶与印宿白对视一眼,顺着窗外看去,就见一姑娘正被什么人纠缠着,两人赶紧追了上去。
那姑娘可不就方才说的江家小姐,江沁!
楼下。
江沁是准备去书斋的,虽说府上藏书众多,她所见也多,但有些时日不出门,也该出来散散心,却不想刚上街,便被登徒浪子纠缠,实在让人崩溃。
但碍于身份,她又不能大喊大叫,怕是要丢自家脸面,却也躲不过,正苦恼着,便见面前的登徒子突然飞了出去。
洛知栩掀起眼皮看着躺在地上呕血的男子,他轻啧一声笑了:“本世子当是谁,原来是卢少爷,卢家独善其身了,却不想卢少爷依旧这般狂妄。”
“洛知栩!”卢子昼将口中污血吐出,他崩溃大喊,“又是你,你偏要与本少爷过不去是不是?”
“本世子名讳岂是你能随意喊叫?冬树,掌嘴。”洛知栩眉眼弯弯,说出的话却是令人不寒而栗,“想来卢少爷是不记得,本世子如今还是摄政王妃。”
卢子昼刚刚挨了冬树一脚,这会只觉得哪哪都是疼的,冷不防又被冬树甩了几巴掌,这会就更崩溃羞愤了,他只恨不能亲手撕烂洛知栩!
对上他的视线,洛知栩不用猜都知道他在想什么。
只可惜卢家虽不曾站队梁琮谋逆,但卢子昼的父亲骁骑参领,数年来庸庸碌碌,地位早就不如从前,再加上如今梁玖把持朝政,还有摄政王从旁协助,凡是得罪洛知栩的人,怎么会好下场?
卢子昼确实忘记了。
他从未想过洛知栩会与摄政王一起,自然也就不会刻意去在意这些,此时他才有些害怕起来。
“我、我只是想与江小姐认识罢了!”卢子昼外强中干,他咽了咽唾液,不知对方能否接受这说辞。
洛知栩自然不接受,他轻佻一笑:“纠缠京城贵女,便是你所谓的想认识?若真要认识,便让府上做局宴请前去,这般当街拉扯,实在小人行径!”
“呵…洛知栩,我倒是想起你为何这般生气了,传言你二兄心悦江小姐,你这是要帮他抢娶吗?”卢子昼刻意要拉江沁名声下水。
内阁学士家教森严,否则江沁也不会鲜少出门,常常待在闺阁中,梁京城知晓她才情的人多,但真见过的却没几个。
洛知栩皱眉,这话他倒是不知该如何接了,不管如何说,似乎都是要败坏江小姐名声。
江沁却在此时站了出来,她声音轻柔,语气却不容置疑:“不用抢娶,我与洛二少爷两情相悦。”
闻言,不止洛知栩,就连卢子昼都愣了。
他们确实都不曾想到江沁会直接表明心意,当街说出这番话,实在是有损淑女形象,但亦是会让人佩服。
这般,洛知栩反倒是好做了许多。
他扬唇轻笑:“你可听清楚了,你今日纠缠的可是我未来二嫂嫂,需要我提醒你,若你此时不道歉认错,来日等待你的会是什么吗?”
卢子昼滚了滚喉咙,将恐惧强压下去,他哑声道:“江小姐,今日多有得罪,抱歉!”
江沁微微抬着下巴,面不改色道:“卢公子最该感到抱歉的并不是我,而是整个卢家,他们会因你而蒙羞。”
卢子昼面色一白,再说不出其他话,立刻匆匆离开了。
洛知栩这才转身看向江沁,这位看似柔弱的姑娘,心性却十分坚韧,他扬唇:“是我叫江小姐为难了。”
“不是!”江沁面色骤然变红,不知想到什么,眼底的羞意愈演愈烈,片刻后,她从袖口中拿出一枚钱袋子递过去,“我一直想寻机会给他,所以一直带着……”
“我会好好交给二哥的,江小姐要去何处,我让人送你。”洛知栩问。
江沁绯红着脸拒绝:“我去书斋瞧瞧,不用送我,劳烦世子了。”
“无妨。”
洛知栩笑笑,今日又有理由回府了!
这事自然瞒不过有心人,洛知栩匆匆回了摄政王府,便准备带上秦御一同去洛王府用午膳,只是刚回去,就见府上气氛古怪,下人瞧他时都一副“自求多福”的模样。
洛知栩微微皱眉,拽住要跑的听雨:“谁又惹到我家王爷了?”
“王妃,您还是亲自去问吧,属下告退!”
书房内,原本还面如冰霜的男人,也不知被哪个字眼儿给哄好了,洛知栩进去时,他眉目如春风和煦,柔和无比。
第110章 无所适从
“秦御,他们说你生气了!”
洛知栩步伐轻快,还未推门进去,便已然能听到他有些欢快的声音,秦御翘翘唇角,却并没有及时起身去迎接。
他走至书桌前,就见秦御面色冷凝,周身的气场也很冷淡,若换做平时,早就要和他牵手了,这会却平静的不像样子,洛知栩若是再不知他是故意与自己置气,那才是傻子。
“我们王爷俊美面容,轮廓分明,好好的怎么不高兴了?”洛知栩故作不解,说着竟是直接站起身,他作势要出去,“定是那些下人做事不当心,本妃定要好好将他们训斥一番!”
即便是成婚后,洛知栩都不曾用“本妃”自称,一来他不是女妃,二来实在是不如“本世子”叫著有气势些,他可是小纨袴,怎能在气势上输人?
越是少听,如今猛的听到,才觉得心情舒畅。
眼看着秦御那副冷脸模样要装不下去,洛知栩立刻趁热打铁,他佯怒道:“先前也不知是谁说,要爱护我,宠着我,如今成婚三两日,都会摆脸色给我看了!”
说着便要离开,秦御赶紧起身将他捞进怀里,语气有些生硬:“听闻你今日英雄救美了?”
洛知栩闻言立刻便明白症结所在了,他强忍着笑,但到底没忍住,靠在秦御怀里放肆大笑。
这人当真是什么蔫醋都吃,明知道二兄心悦江家小姐,却还要因此闹气,小心眼儿!
“派人跟着我便算了,回话的人连话都没说清楚吗?”洛知栩费劲转身回抱住他,“江家小姐被卢子昼纠缠,我不过是说了几句话罢了。”
“几句话也不行。”秦御皱眉,语气莫名带了些撒娇意味儿,“今日说几句,过两日是不是要说更多了?”
洛知栩惊诧:“从前不知你竟这般小心眼!”
秦御似是揣着什么宝藏一般,故作神秘道:“你不知道的事多了,本王还要一一都说给你听吗?”
“秦御!”洛知栩开始照着他后腰捶打,带着些恼羞成怒,“你且等着瞧,明日我就去和江家小姐再多说两句!”
“本王错了。”秦御从善如流认错,半点不拿乔。
洛知栩便不再和他斗嘴,他轻哼一声,突然想到什么:“方才话还未说完,江家小姐说心悦哥哥,还缝制了新的钱袋子,让我送给他,咱们今日回府上住如何?”
秦御下巴抵着他肩膀,破天荒的不言不语,以此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他是不愿去的。
每每去洛王府,他都有些无所适从,摄政王府从未有过长辈,所以他亦不知晓该如何与长辈相处,亲朋和睦,似乎始终都是旁人家的事。
洛知栩抬眸看他,他从未想过那种脆弱的表情会出现在秦御脸上,但既然出现了,他便不能无视。
“不过我先前还与哥哥拌嘴来着,钱袋子我也不愿就这般痛快的交给他,且再等等吧!”洛知栩扬起唇角,潋滟的眼眸中情愫深深不加掩饰。
“那明日再去如何?”秦御问他。
“都可,我便是不给他也不能打我不是?”洛知栩故意说笑逗他,心里却闪过一幕幕秦御曾在洛王府用膳时的样子。
他总是冷漠寡言,像是勉为其难一般。
若非知晓彼此情意相投,对方又对他情深几许,怕是连他都要以为对方讨厌自己。
可现在想想,秦御并未做错什么,他甚至选择了最有利的方式,不多说,便不会错多。
他所有的冷漠都是拘谨,所有的反应缓慢都是在绞尽脑汁选择最好听的话,但他从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所以无论如何做,似乎都不是最正确的。
秦御唇边便多了些笑意,光是从这一连串的反应中,都能看出他有多好哄。
翌日。
两人依照提前说过的那般回了洛王府,因着并未提前告知,因此府上此时只有梁雪虞在,她得知两人此时回来,即刻命人备了些点心。
“怎么今日回来了?”梁雪虞微微皱眉,“可是宫中有什么不好?”
“不是,昨日的事阿娘肯定早就知道了,我今日回来也是想问问此事,二哥呢?”洛知栩诧异,心悦的姑娘被欺负,他怎么会无动于衷?
梁雪虞无奈:“他和司灼一同出去的,不知是做什么,城内已经流言四起了,我和你爹准备明日就去提亲。”
洛知栩煞有介事的点点头:“这是应该的,江家小姐都亲口承认了,咱们是该着急些。”
“年纪不大,操心的事不少。”梁雪虞亲昵的戳戳他脑门儿,看向洛知栩的视线带着怜爱,“已然成婚,也该懂事些了,竟还如孩童般与人争斗,羞不羞?”
“是那卢子昼找揍,先前他与大哥动手,我就轻轻放过了,此次自然新仇旧恨同算,我这怎么能算是故意争斗,王爷你说是不是!”洛知栩说完看向秦御,势必要听听他的说法。
那架势分明就是,若秦御说的不合他心意,恐怕就只能等着挨训了!
秦御宠他入骨,言语间的小事自然不会和他多争辩,立刻点头:“自然不是,他确实该打。”
梁雪虞瞬间皱起眉,她是让洛知栩去摄政王府享清福,至今那些繁杂事都不曾闹到他面前,秦御也确实宠他,可娇宠不代表事事都娇纵,若再这般继续下去,洛知栩怕是真要无法无天了!
洛知栩趾高气扬的说着,原本高高在上的摄政王态度谦卑,对他字句有回应,恨不得将他捧到天上去坐着!
她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微微厉声道:“你还得意起来了,何时才能学会收敛你的性子?还有你!”她说着看向秦御,言语间带着责备,“再疼爱他也该有个度,过犹不及,难不成他日日都闯祸,日日都得你去处理吗?”
秦御愣住,他下意识想解释,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不仅仅是因为他确实是这般想的,还因为,从没有人这样跟他说过话。
责备,埋怨,却也有关切。
“这些都是小——”
“那什么算大事?哪日他持刀冲进承明殿才算大事吗?”梁雪虞不等秦御说话,自己便回答了,“对你来说这也不是大事,只怕来日他要那位子,你都得赶紧给他打去!”
洛知栩无措眨眼:“我没有,我不想,我成婚了。”
秦御轻咳一声:“倒也不会……”
这话他自己说着都违心,谁让他之前确实动过这份心思。
梁雪虞无语至极,她摆摆手:“行了,我也懒得跟你们说这些了,我去瞧瞧厨房饭菜做的如何了。”
直到她离开片刻,洛知栩立刻看向秦御,他安抚道:“你别生气,母亲说话是强硬了些,但她没有恶意,也不是对你不满。”
“我明白。”秦御说。
从前从不会有人对他说这些摒弃身份的话,话里话外都是好意,他不是察觉不到,自然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就生气。
想来是怕见到他俩生气,梁雪虞只让厨房将饭菜送来,自己没再露面。
直到晌午时,洛知泠才兴冲冲回府,在后院看到了摄政王府的马车,就知道洛知栩回来了,立刻到他的院子里寻人。
“东西拿来!”洛知泠上前两步将洛知栩的头夹在腋下,一招便将他给制服了,“昨日不给哥哥送来,都学会吊人胃口了!”
“松开,你这样我不给你了!”洛知栩摆弄着双手对着他腰腹挥动着。
洛知泠轻哼一声将他放开,面上依旧是那副胜券在握的模样,洛知栩将钱袋子拿给他,忍不住问道:“你好司灼哥,是不是去找卢子昼麻烦了?”
“胡言乱语,哥哥岂是那种人!”洛知泠神情严肃,垂眸看向钱袋子时不禁露出笑,“绣的真好。”
洛知栩轻啧一声,掐着嗓子学他说话:“绣的真好~”
“你找打是吧?”
“有能耐你就打我,我让阿娘推迟提亲!”
“洛娇娇!”
“不许叫我诨名!”
秦御轻声叹息,但瞧着院子里两人追来追去,他却并未觉得心烦,若换作从前,只怕是要发脾气的。
推迟提亲这事自然是不行的,且婚事都得越快越好,梁雪虞这段时间一直准备着,府上三位少爷,东西自然也都分成了三份,只是随时都能拿出来。
梁帝如今病重垂危,若是要守国丧,三年内梁京城都不能再有红事,莫说三年,便是一夜之间瞬息万变,三年又如何能等?
无非是夜长梦多罢了。
何况,为着洛王府的事,秦御与蔚蓝的计画一再推延,不能再耽误了。
因此,在一群人商议过后,为平息如今的流言蜚语,决定先解决洛知泠的婚事,按照约好的时间,梁雪虞与洛珩二人带着洛知栩与秦御登府提亲了。
“此事孩子们心意相通,我们长辈自然只能安排,怕江大人觉得难信任,还特意请了摄政王来做见证。”洛珩说。
“洛大人折煞了,都是为了孩子,我们自然也是同意这门亲事的,只是婚期预备定在何时?”江百舸微微降低声音问道。
洛珩与他对视一眼,皆是明白彼此的意思,他立刻说道:“下个好日子,江大人若觉得可,明日便来下聘。”
“如此,甚好。”
他们都明白,当今陛下已经是油尽灯枯,眼看着即将入冬日,若不能尽快成婚,只怕不知要等到何时了。
洛王府这些日子忙得很,提亲,下聘,准备婚事,短短一月内,竟是要举行两次婚事了,任谁都看得出其中的着急,连百姓们都开始猜测,是不是有大事要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