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1 章 一百零一(二更)
事后的清晨,玛格丽特穿着质地宽松的棉睡袍坐在床边,屈起小腿穿袜子,到现在为止,脚裸还是有手指印,如同随意涂抹开的颜料,呈现淡粉色,可见昨天晚上她受了多大的苦。
索伦这个人,穿上衣服听话的要命,一旦不穿就原形毕露,相当的不好说话。
她尖利地想着,呵,男人,这个物种的本质还是一样的,只不过她认为自己在这方面也有一定的受虐倾向,希望通过刺痛和被摆布来放松大脑,否则根本不会爱上他,他们属于是臭味相投。
玛格丽特一瞥脸,就能看见他在床尾捡起昨天穿来的那件衬衣慢慢往身上套,遮盖住了他的身躯。
“还吃其他的吗?”
“我会吃奶油蛋糕,再来上一杯葡萄酒,我吃的也不多。每样吃一点。”
“的确不多,就是吃得太杂了。”玛格丽特还能怎么说,罗拉太太一餐把别人三餐的量都吃了。
今天苏珊娜没有来,他们慢慢得开始在谈论苏珊娜,苏珊娜最近在等一位了一位客人的到来,所以今天没有来参加罗拉太太的磨坊开业,是一位貌美的妇人,又是从芙兰公国来的。
大家纷纷猜测,那位美貌的妇人会不会是伊丽莎白王妃。
玛格丽特曾在城里的画廊,看到伊丽莎白王妃的画像,画像栩栩如生,如果伊丽莎白王妃真的长得油画一样,她真的是国色天香。
就是这样的一个美人,埃森亲王安德烈怎么舍得跟她离婚,据说安德烈爱上了一个商人的女儿,商人给了很大一笔嫁妆,条件就是安德烈要娶离婚,娶她的女儿,才能兑现嫁妆。
玛格丽特第一次才知道,原来嫁妆还可以预支和婚后支付,也可以先给一半,结婚之后再给完。
别人都是把婚姻当成是生意。
芙兰公国的贵族们把做生意当成了婚姻。
“我听说了,伊丽莎白王妃结婚的时候,一无所有,就连嫁妆也只有她身上戴着的那套珍珠项链,还是她去世的母亲留给她的。”
“那埃森亲王对她真的是真爱。”
“是真爱还会离婚?”
“也许当初是爱她,现在不爱她了?”
玛格丽特听了伊丽莎白王妃闹离婚,嘘唏不已。
她看了看,在不远的索伦还是一句话不说,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绅士太太们的谈话。
实际上索伦听到了,还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我听说了,埃森亲王安德烈怀疑伊丽莎白王妃给他下毒,要知道埃森亲王安德烈的舅舅就是被毒杀的。”科林太太神秘的说,她的丈夫认识了不少药剂师,他们谈起了当年埃森亲王谋杀案,埃森亲王极有可能是被人投毒杀害的。
而且是他身边亲密的人,可能是他的妻子,也可能是情妇,贴身女仆和管家都有可能。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埃森亲王谋杀案因证据不足结案,他的生前的妻子,情妇,管家,马夫,妻子,女仆都遭受到驱逐和流放。
其中有不少人在流放的途中,宣称自己是无辜的。
前埃森亲王生前的子嗣都在他中毒前去世,爵位落到了外甥安德烈身上。
安德烈是个幸运儿,他成了埃森亲王后,爱上了破落伯爵的女儿伊丽莎白斯蒂芬妮。伊丽莎白被父母逼着嫁给一个快六十的老伯爵,她当初不愿意,选择了逃婚。
遇到了外出打猎的安德烈,两个人一见钟情。
安德烈排除万难娶了伊丽莎白斯蒂芬妮,伊丽莎白成为了亲王妃。
大概是安德烈年轻时候,没有意识到妻子家世背景以及嫁妆的重要性,
伊丽莎白凯特虽然是商人的女儿,不是贵族。可她的嫁妆足矣弥补她身世的不足。何况伊丽莎白凯特也漂亮年轻,虽然不及伊丽莎白王妃美丽。但她可比很多公国的公主漂亮。
玛格丽特算是明白,安德烈年轻时候贪图美色,如今它开始追求更多的财富,所以才想着要娶商人之女,至于为什么不娶公主。
芙兰公国的公主几乎都是外嫁,是芙兰公国邻国的王后王妃。
“真是什么便宜都让埃森亲王安德烈占了。”一位年轻的乡绅非常嫉妒,“谁不知道伊丽莎白凯特的嫁妆啊!折合起来,算是富甲一方。”
玛格丽特还真没有想到伊丽莎白凯特的嫁妆这么多,“如果埃森亲王安德烈真的要娶伊丽莎白凯特,伊丽莎白王妃能不能离婚?”玛格丽特好奇的问。
“鬼知道,不过安德烈还有个情妇乔丹太太,给她生了一儿一女。”
“什么?”玛格丽特彻底惊呆了,她还以为安德烈喜新厌旧,无可求药的爱上伊丽莎白凯特。没有想到,安德烈还有情妇。“这么看来,埃森亲王最爱的不是伊丽莎白王妃,也不是伊丽莎白凯特,也不是乔丹太太,他只顾着自己。”
“亲爱的玛格丽特扬小姐,我认为埃森亲王,应该最爱的是他第一任妻子爱丽丝公主。”科林太太说到。
“他还有第一任妻子?”玛格丽特扬彻底被埃森亲王的婚恋震裂开了。看不出,埃森亲王至始至终都是个花心大萝卜,她一开始还以为他跟伊丽莎白王妃是纯爱,后面才变心的。
“是的,他的继承人小菲利普就是爱丽丝公主生的,只不过小菲利普身体很不好,大家都怀疑她能不能活到二十五。”科林太太还是知道不少秘闻,全仰仗科林医生认识的那些宫廷御医和药剂师。
玛格丽特认为自己科林医生的生日宴会没有。
虽然被为难了,最主要是,也挺多人跟玛格丽特志同道合,都对宫廷轶闻刚兴趣,不会自己会错过这么炸裂的宫廷绯闻。
村庄所有的绅士,淑女太太们都加入谈论,唯独索伦无动于衷,一直都在旁边默默的听着。
露西史密斯看着大家都在谈论,挣脱了她的母亲,史密斯太太也不是很好奇,伊丽莎白王妃离婚的人生,也加入了谈论。
“可怜的伊丽莎白王妃,她离婚后是不是不可以保留王妃的头衔。”史密斯太太关注得是头衔。
“通常来说是这样的。”依据科林医生对宫廷的了解,他很多医生朋友们在宫廷供职,他也知道了不少王室的秘闻。
“那伊丽莎白王妃干嘛还要离婚。”史密斯太太始终不明白,如果她是伊丽莎白王妃,她才不会离婚,她才不会给乔丹太太,伊丽莎白凯特上位的机会。
“如果,伊丽莎白凯特嫁给埃森亲王,她也会有王妃的头衔吗?”露西关心的是伊丽莎白凯特嫁给埃森亲王能不能当王妃。
“估计不能,芙兰公国不允许贵庶通婚,伊丽莎白凯特和埃森亲王结婚后,她们的后代不能继承爵位。不过,埃森亲王安德烈已经有继承人小菲利普了。”
大家聊了好一会儿,到了中午,开始吃午餐,餐桌上的硬菜就是今天的烤牛排。
“你不去吃牛排吗?”玛格丽特看着索伦从早上开始,就只喝了一杯葡萄酒。
“不饿。”
“伊丽莎白王妃真漂亮,我也想收藏她的画像,要是我也能画一幅她的画像就好了,我一定会好好保存。”上次玛格丽特在城里画廊看书的时候,她询问了一下伊丽莎白王妃的画像,知道价格后,她落荒而逃。玛格丽特认为自己也可以画一幅,说不定比宫廷画家画得还要好。
“我城堡里就有伊丽莎白王妃画像。”索伦沉默了片刻。
“你怎么会有伊丽莎白王妃画像?”
“因为她是我母亲。”索伦非常平淡的说出这句话,仿佛他只是一个讲故事的人。
“你怎么做到听她们聊伊丽莎白王妃和埃森亲王安德烈之间的爱情,就像聊邻里邻外的八卦一样,仿佛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明明八卦女主角就是你母亲”玛格丽特发誓自己再也不随便问索伦,索伦每次都能给她重磅一击。
“你们不都是爱听吗?”索伦反问,“我知道的并不比你们多。”
“你?你是怎么做到别人在聊伊丽莎白王妃的故事,无动于衷,像旁观者一样!!”
“其实我也不是爱听。”
“你就是爱听,狡辩。”索伦冷笑一声。
“好吧,我确实听了挺多的,你如果想知道你母亲的消息,可以去安东尼太太的田舍问埃莉诺,她刚从芙兰公国回来。”
“不用了。”索伦不想听到那么多离谱的谣言,“你也知道外面传的那些谣言,有多离谱。埃莉诺未必就知道全部真相。”
玛格丽特看完信,起身去让波茨太太开一间有多个卧室的套间,最好是在她住的这一层,要长租来给姨夫姨妈,以及几位表姐妹居住,直到六七月份婚礼结束。
她思考了一下,原主似乎在曼彻斯特还有一两个有些远房的亲戚,什么做鞋具生意的表姑之类的人,在原主父亲病逝之前有生意往来,也对她有所帮助,至少帮忙准备了父亲的丧事,这次她也打算邀请,反正也没几个人。
他们虽然都是市井小商人,但应该也能因为来伦敦这一趟,得到些往上走的机会。
她的普通出身摆在这里,但好在她的丈夫也是商人出身,祖父开始只是个牧羊人,这事儿天下皆知。
待与波茨太太确定好了房间位置,玛格丽特就回书房写故事,等着夏洛蒂下午过来,好跟她商量礼服的布料用哪个更合适。
第 102 章 一百零二(一更)
在伦敦,又或者说在英格兰,结婚和离婚这种事在几个世纪内都有很繁琐的手续,无论怎样都需要教会的许可,历史上某个国王就是因为离婚所以才推动了改革。
在当代,他们只需要向所在的教区提出申请,然后在父母长辈或者介绍人的担保中签署仪式就可以成为合法夫妻,故而,很多得不到父母长辈担保的年轻男女,就会跑去苏格兰边境著名的私奔村找那里的牧师提交结婚申请,没有任何难度就能通过。
在试衣料的过程中,夏洛蒂向玛格丽特说了许多她身边朋友的婚姻仪式都是怎么办的,还说起别人的八卦,忽然,夏洛蒂提起了自家堂弟凯尔,她一脸唏嘘,询问玛格丽特知有没有听说过他和伊莎的传闻。
玛格丽特正在试戴丝绸手套,听了也不觉得意外,她以前就遇到过这对苦命鸳鸯闹分手,那才真叫小说走进现实。
“他们怎么了?”
“伊莎与凯尔之间有事儿,却因为要跟人结婚,要离开凯尔,但你猜怎么着,她根本就没有什么要结婚的人,只不过是她用来骗凯尔的借口,实际上,伊莎是拿了我婶婶给的的钱,这才要离开他。”
玛格丽特扬眉,这剧情怎么这么熟悉呢。
凯尔眼下得知了索伦的婚事,心里更不平衡,也想不顾一切去找幸福,但却折在摇篮里,他也硬不过父母,只能就此作罢。
夏洛蒂目光锐利地评价道:“所以,玛格丽特,你和索伦真跟一般人不一样,依我看,这与一个人是不是独立有很大关系,只要自身能力足够,一切都是可以争取来的,并且,得双方皆有这种能力。”
玛格丽特听了,乐呵呵地问她打算什么时候答应克林顿的求婚,夏洛蒂又不言语了,别扭的应了两声,说他们还不着急。
克林顿这个人,打第一眼见到夏洛蒂时,就已经倾慕她了,但那个时候她的身份是他堂弟的未婚妻。
埃莉诺的倒霉事迹广泛传播,就连芙兰公国的普通贵族们都知道了。
埃莉诺想了想,她跟着科尔伯爵也快十年了,科尔伯爵有妻子有儿女。
埃莉诺也得到过不少的金银首饰,科尔伯爵还送给她一整套完整的祖母绿砖石项链,耳环。
还送给她一顶珍珠皇冠,还有上好的绸缎。
凭心而论,埃莉诺是一个受宠的情妇,科尔伯爵对她从来都没有打骂过。
埃莉诺对于科尔伯爵来说,也算是一个合格的情妇,给他提供情绪价值,是温柔的解语花。
从来都没有给过科尔伯爵难堪,也没有趾高气昂仗着科尔伯爵的宠爱去干违法乱纪的事。
埃莉诺是被迫给科尔伯爵做情妇的,迫于压力,她给科尔伯爵做情妇已经好几年,她也没有指望过科尔伯爵会有朝一日,娶她为妻。即使科尔伯爵的妻子身体不好,只要有科尔伯爵夫人的场所,埃莉诺都会回避。
科尔伯爵夫人硬是没有想到埃莉诺的一点错处。
如今,今时不同往日,埃莉诺失宠了。科尔伯爵将会有更加年轻漂亮的情妇。
埃莉诺被科尔伯爵要回了赠送的珠宝首饰。
埃莉诺直接了当的还回了回去,就连小小的金戒指都还了回去。
有人嘲讽埃莉诺,当了那么久年的情妇,什么都没有捞到。也有人可怜她,但是更多的人认为科尔伯爵实在不行太抠门了。
送给情妇的珠宝首饰还会要回来。
谁敢给他继续当情妇啊!
不仅如此,科尔伯爵的母亲也不是个好相处的,她不喜欢自己正经的儿媳妇,也不喜欢儿子的情妇。
科尔伯爵夫人被折磨得快要得病了。
埃莉诺一直都避着科尔伯爵的母亲,科尔伯爵的母亲可比科尔伯爵夫人难相处多了,处处为难她。
这几天大家的目光被埃森亲王妃伊丽莎白吸引住了。
伊丽莎白王妃是真的要跟埃森亲王离婚。
埃莉诺听了,不免得有些难过,自嘲自己。
伊丽莎白王妃怎么说也是正经八百的王妃,她还是伯爵的女儿。
而埃莉诺只是一个裁缝工的女儿,没任何家世。
年纪一到了,她就被抛弃。埃莉诺的母亲是个洗衣工,他们一家子都指望着埃莉诺给科尔伯爵放情妇能过上好日子。
埃莉诺给科尔伯爵当情妇没过几天,她的父母突发疾病去世了。
埃莉诺已经没有任何家人了,不免得有些孤寂。不知道伊丽莎白王妃是不是也跟自己一样,被自己的爱人抛弃后会不会后悔。
现在唯一能愿意对她伸出援手的只有苏珊娜,苏珊娜跟埃莉诺没什么交情。
苏珊娜与安东尼太太一样,都是有一副好心肠。
眼看埃莉诺在芙兰公国待不下去了,苏珊娜在奥斯特有几间田舍,可以给苏珊娜居住。奥斯特的田园风光可以抚慰埃莉诺受伤的心灵。
埃莉诺飘洋过海,乘坐一辆普通的马车进入奥斯特这个小村庄。
“亲爱得苏珊娜。”埃莉诺从马车下来,紧紧的抱住苏珊娜。
“埃莉诺,你还好吗?”苏珊娜询问埃莉诺,她拥抱埃莉诺,发现她比以前瘦了很多。
“我很好,只是,我再也不想待在芙兰公国。”埃莉诺再也不想见到科尔伯爵,她的家人也去世了,她听从苏珊娜的建议,来到奥斯特修生养性。
“我听说伊丽莎白王妃打算跟埃森亲王安德烈离婚,这是真的吗?”
“哦!亲爱的,已经在走流程了,他们丝毫是没有可能和好了。”埃莉诺也对伊丽莎白王妃均有耳闻,科尔伯爵听说埃森亲王安德烈要和伊丽莎白王妃离婚非常羡慕。要是他也能离婚就好了,不过科尔伯爵就算离婚,他也不会娶埃莉诺。
“伊丽莎白王妃那么漂亮。”苏珊娜虽然只见过伊丽莎白王妃一面,伊丽莎白王妃可以称得上国色天香,倾国倾城。
“科尔伯爵那边怎么办?”苏珊娜又为埃莉诺担忧了。
“我把所有的珠宝首饰都还给他了,他应该不会再找我的麻烦。”埃莉诺跟科尔伯爵已经彻底断了,她没有对科尔伯爵依依不舍,则是当断则断。弄得科尔伯爵都有些不知所措了。他本来以为埃莉诺会大吵大闹,不愿意把珠宝还回来。
“天啊!埃莉诺,你真的全部还回去了,我还以为你会留下一两件来傍身?”
“是的,把他所有送给我的珠宝都还回去了,至于他怎么处置,就与我无关了。”埃莉诺也松了口气。
“真的没有想到科尔伯爵会把送人的珠宝都要回去。”苏珊娜就没有见过像科尔伯爵那么抠的。
“谁知道,说不定会送给科尔伯爵夫人。”
“我看不一定。”苏珊娜认为科尔伯爵一定会把要回去的珠宝给下一任情妇。
“快进来休息吧!我让女仆打扫感觉,虽然没有你住的庄园那么舒服。”苏珊娜赶紧把埃莉诺应进门。
“亲爱的埃莉诺,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真的是一个好人。”埃莉诺紧紧的握住了苏珊娜的手。
“埃莉诺,别这么说,我在芙兰公国生孩子的时候,幸亏是你请来了宫廷御医,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苏珊娜一直把埃莉诺对她的恩情放在心上。
“苏珊娜,别这么说,我只是做了一件小事而已。”
“对我来说,不是小事。”苏珊娜的表情很严肃。
苏珊娜把埃莉诺迎进可田舍,埃莉诺对田舍非常的满意,她打算雇几个女仆开伺候她,“我一个人太孤零零了。”
“村庄还有很多的舞会,你可以参加,今天磨坊开业了,他们都去参加舞会了。你也可以去。”
“苏珊娜,谢谢你的好意,我的身体不好,不想跳舞。”埃莉诺怕自己去参加舞会会引起非议,索性她以后都不参加舞会,一个人深居简出。
“你走之前有没有见到伊丽莎白王妃?”苏珊娜依旧记得那个美貌的贵妇人。
“我专门去了埃森城堡向她告别。”
“她怎么样了?”
“她看起来似乎不是很开心。”
苏珊娜也能理解伊丽莎白王妃,如果自己丈夫有情妇,还要跟她离婚,再娶。苏珊娜肯定开心不起来。
一方面也不留余力的挖掘玛格丽特的私生活,他们议论她本人的花边新闻,无非是挖掘她和索伦之间的关系和故事,说些不好听的话。
对于玛格丽特的私生活,普森很乖巧地没有评价,毕竟这年头,越是出名的作家身后的情史什么的就越复杂,被人誉为大师的伍尔诺先生还有过三任妻子呢,这除了让大众认为他虽然是个天才但克妻,给他打上标签更方便大众牢记之外,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坏处。
玛格丽特对这番话很受用,她大概算了算,照这个趋势下去,这本书超过五千册以上的分成,也是一笔不菲的数字,相比起故事册子那一点少的可怜的利润,几个先令一本的精装书利润空间就很高昂了。
如果续订量能在一个月内达到两万册,超过五千以上的部分,根据合同比例,就可以给她带来一千镑的分成,已经能比得上索伦给她拿笔钱每月的利息了,她可真有钱啊。
第 103 章 一百零三(二更)
梅兰妮一行人乘坐着自家的新马车,路上过了大约十来天,才慢慢悠悠地从约克旅行到了伦敦,这一路气候温和,四处都是花香绿叶,天气适合出行,沿途休息时游玩一些城市,倒是不算很辛苦。
马车上,几个妹妹很兴奋趴在窗边看着伦敦的街景,到了西区,就连安格莱太太都没见识过这么繁华的城市。
“大概还有多远啊?”她询问着梅兰妮,玛格丽特信里讲,她已经替她们安排好了下榻的地方,要她们一行人在伦敦住一两个月。
“快到了,我们已经在西区了。”梅兰妮来过伦敦,那还是没结婚的时候,她让她妈妈不要紧张。
可安格莱太太打交道的多是普通生意人,这一次想着要与那些有头有脸的人往来,就有些难免的不知道如何应对,不过,她也不在乎这些,反正玛格丽特日子好得很,她来伦敦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参加婚礼。
他们家新建的度假别墅完工就租出去了,刚刚又买了块土地,正在修建度假别墅,现在是由梅兰妮的丈夫和她公公在看顾安,旅舍现在歇业了,也趁此机会在整修翻新,所以安格莱先生也来了。
安格莱先生则是悠哉悠哉,拿着报纸翻开,似乎十分安稳,梅兰妮看着,他似乎是在看关于玛格丽特的那些新闻。
安格莱先生看着这些人的描述,就知道玛格丽特在伦敦算是出名了,不光是她的小说,还是她准备订婚的消息,这些事随便翻动报纸都能看得见。
这一路上,他们一家人没有别的话题,全在研究这些事情,分析玛格丽特与那个索伦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安格莱先生人很精明,大致猜了出来,这索伦的父亲好好一个人忽然病重,还有老夫人,也说在养病,就连婚礼都不来了,如果他不是约克人,或许还会相信,但他可是亲耳听镇上的爵士说过这两位的身体状况。
而玛格丽特离开庄园的时间又是太凑巧,他一顿猜测,觉得这事与玛格丽特有脱不开的关系。
要是这二位健在,恐怕一定不能同意这桩差距过大的婚事,但他们两个都销声匿迹了,也就没人能拦着他们结婚了,他倒着猜,很怀疑是索伦为了娶玛格丽特搞了什么阴谋诡计。
不过,他们销声匿迹肯定不止是因为这个缘故,说不定里面还掺杂着更多的秘密,例如梅格小姐那桩谁都看得出来用意的婚姻。
贝尔夫人的口吻是,两个人旧情难忘了。
威尔太太的学生又很大部分都是从事家庭教师,一部分嫁给乡绅当富太太。
贝尔夫人守寡后,她开始频繁的出入各种社交场所,舞会。
威尔太太参加聚会,一般都会把自己的学生带在身边。
尤其是那些没有父母的孤儿,威尔太太的寄宿学校食堂不算坏,但也不算是好,吃的都是土豆泥和煮鸡蛋,还有面包。
学生也愿意跟威尔太太一起参加聚会,也算是变相的改变伙食。
威尔太太在奥斯特租了几间房子住。
平时可以用来招待客人,每当到放假的时候,一部分学生跟着威尔太太居住在奥斯特这个小村庄。
对于女学生来说,小村庄也比待在山林里好。
玛格丽特知道茱莉亚和安妮居住在威尔太太家,连忙用草篮装上火腿和黄油面包去看望茱莉亚和安妮。
她跟茱莉亚和安妮也有一段时间没见过了,不知道她们有没有变瘦。
理查德也非常关心茱莉亚和安妮,但是威尔太太从来都不喜欢理查德上门拜访。
去威尔太太家看望茱莉亚和安妮的任务,就完全交给了玛格丽特。
玛格丽特高高兴兴的提上篮子就走了,从格兰迪庄园到威尔太太家里,慢悠悠散步只不过半个小时,玛格丽特不需要用到自己家里的马车。
当玛格丽特步行到威尔太太家时,威尔太太都惊呆了。
“玛格丽特扬小姐,请问嗯是走路过来的吗?”
“是的。”
“你干嘛不乘坐马车。”
“我爸爸去城里了,马车给他用了。”这几天理查德要去做城里周转生意,玛格丽特只看到理查德的亏损,没有看到他的收益,玛格丽特不明白为什么理查德那么的执着生意,如果不是他执着做生意,导致投资血本无归。
家里完全可以卖的起两辆马车,雇两个马夫。马夫平时都是待在自己家干农活,理查德要出远门的时候,他才驾驶马车送理查德,平时马夫都是待在自己家里。
“天啊!你竟然是一路走过来的。”茉莉大声尖叫,她可不是出于同情玛格丽特,或者敬佩她提着那么重的篮子,走了那么远的路。而是非常不屑,她认为一个淑女出远门,马车是必备的。
只有女仆出远门才是走路的。
“我家女仆出远门才是步行的。”茉莉言外之意,玛格丽特就是个女仆。
“玛格丽特小姐,你怎么走路过来。”威尔太太也不出言阻止茉莉的出言不逊,而是岔开话题。“你看看你,你的鞋子都藏了。”
玛格丽特穿得是一双羊皮鞋,她的鞋子都沾满了泥土。
“没关系,我回去洗洗就行了。”玛格丽特的羊皮短靴是理查德在前几年替她置办的,理查德真的把自己的女儿当初淑女来养,其他乡绅女儿有的,玛格丽特也有。
只不过如今格兰迪庄园一天不如一天。
茉莉贝尔认为格兰迪庄园的生活太粗糙了,与自己这个淑女一点都不搭,对格兰迪庄园没有什么好印象。
“玛格丽特小姐,你快进来坐吧。”威尔太太连忙把玛格丽特请了进来,还给玛格丽特安排了热茶。
茉莉贝尔嫌弃的看着玛格丽特的羊皮短靴。
玛格丽特的羊皮短靴沾满了泥土,她从来格兰迪庄园走过来,头发也湿了不少。
“威尔太太,我得把靴子上的泥土擦掉,不然会弄脏你的地板。”玛格丽特今天得主要任务是看望茱莉亚和安妮,她也不打算留下来做客。
“玛格丽特多坐一会吧!茱莉亚和安妮两个刚学了舞蹈,你快去看看吧!”
“好的,威尔太太。”玛格丽特还是挺想看看茱莉亚和安妮跳舞。
玛格丽特在处理羊皮短靴上的泥土时,威尔太太已经跟茱莉亚和安妮在谈论新裙子。
“茱莉亚,安妮,好久不见了。”玛格丽特向茱莉亚和安妮打招呼。
“玛格丽特扬小姐,好久不见了,你现在身体如何?”茱莉亚再格兰迪庄园就听说了玛格丽特身体不好,茱莉亚也经常听到玛格丽特在咳嗽。
“谢谢你的关心,我好很多了。”比起来漠不关心得茉莉贝尔,茱莉亚多了一份人情味。
“理查德先生怎么样就?”茱莉亚很感激当初理查德收留了她们,如果不是理查德收留了她们,她们两个或许已经流浪街头了。
茱莉亚和安妮自然不可能入住到继父的家中,如今把她们姐妹俩都送进贵族学校,已经是最好的安排。
至于从寄宿学校毕业后的事。以后再说了,他和安妮现在至少有了落脚之地。
“我父亲也是好了很多,它让我们送一些火腿给你,这火腿是我们的农场弄的。”
“那怎么行!玛格丽特扬小姐,你还带回去吧!”茱莉亚也听说了理查德的农场收成不是很好。
“不要紧,我家里多但吃不完。”玛格丽特说的是实话,格兰迪庄园不仅有火腿,还有很多熏肉。
格兰迪庄园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吃的。
茱莉亚和安妮也很久没有吃过火腿了,她们两个吃的都是面包和煎鸡蛋比较多。
茉莉贝尔则是一脸非常的不屑。
她可看不上火腿。
玛格丽特抬着索伦的下巴,揉了揉他的脸颊,捋一捋眉梢,又摸摸那层在她勒令之下刮干净的胡子。
“你呀,摊上这么一个姑姑,还真是可怜,不过,作为一个女人,我倒更多的是佩服,也只有狠成这样,才能过上她那样顺心的日子了吧?”
索伦轻笑一声,答道:“正是如此,我祖母才肯彻底的放下,至少,她们是最像的人,交给别人不如交给她。”
说起来,他并不讨厌姑姑的设计,甚至不怨恨琼丝,也不怨恨为了家族利益的祖母,唯独怨恨他父亲,毕竟别人都与他无关,唯独这个父亲,是最令人感到失望的。
他母亲是因为他而死,如果不是他最先作恶,最先背叛她,那么她就不会因为意外死亡,冤有头债有主,他才是那个需要付出代价的人。
索伦承认,当初得到了她给的线索,又亲自让人去找剑桥那个老仆求证,得知真相的第一反应,他就想就亲手让这个所谓的父亲下地狱,才能为母亲解恨。
可是,他知道玛格丽特不希望他这么做,于是才冷静下来,真正的为未来的生活考虑,从头开始考虑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样的人生。
想了很久很久,终于现在才想明白,得先好好生活,就像她说的,做最喜欢最具体的事,跟最爱的人一起好好生活,那些往事就会远去。
回过神来,二人不再腻歪着了,索伦起身理了理衣摆去开门。
第 104 章 一百零四(一更)
时间,订婚仪式前三天,五月末。
地点,莱特饭店,日程,试配饰。
工作任务,曼卡丝小姐第十七章,这个昨天已经提前完成了。
玛格丽特抬手将日历上写好了备注划掉,然后把这一页撕下来,揉成团扔了进了纸篓里。
房间里光线有些阴沉沉的,今天汉娜带着姨妈一家子去西敏寺附近游玩了,她却不能出门,预计半小时后,珠宝商就会带着定制好的饰物登门。
忽然,门外传来波茨太太的声音,是珠宝商来了,玛格丽特回应了一声,坐在沙发上纹丝不动。
诚然,她三天前已经试过礼服,昨天是设计妆发,今天就是饰物。
不知为何,前段时间她还没有对这件事的实感与紧张,但现在就仿佛要凌迟一样的充满了焦躁,它真的快来了,所有人对这场订婚宴都小心翼翼,紧张兮兮,这愈发影响了玛格丽特的心情,但她还是打起精神,将这些都熬了过去。
她有一个缓解婚前焦虑的好方法,那就是写下来,将自己为什么产生这些感觉的原因记录下来,等着以后做素材使用,然后,就当它不存在。
日历又被撕掉两页,终于到了这一天,玛格丽特却像是上刑前忽然释然,彻底放松了焦灼的心情,毕竟事已至此,不如好好睡觉。
不到凌晨,套间里挤满了人,做妆发的女士,侍弄礼服的裁缝,以及保管着珠宝首饰的管事,玛格丽特坐在梳妆台前,外面天还看不见亮色,她们只能点蜡烛。
玛格丽特身后有人在拉扯束胸的系带,头顶上的每一缕头发都在被拉扯卷烫,她松弛地闭着眼睡觉,似乎锻炼出了某种神功。
珀利与伊丽莎白和梅兰妮在身后为了香水的味道选择急的不得了。
丁戈是一座古老的港口小城。
在王国的海岸地带算得上富裕繁华,每天清晨,从海峡驶来的帆船缓缓靠岸,船上的人们忙碌完了货物,到晚上,都会下船来接接地气儿,补给返程的食物。
从丁戈购买了足够的卷心菜,大麦,啤酒,把香料和布料都就地换成钱币,马格的船队会顺着娜委河向王都驶去。
水路很快,顺风的情况下,三四天便能到地方,他们会把从丁戈换的钱拿到王都,再换成一船的红酒,或者香水,奶酪。
再从横穿了王国的娜委河往南,进入大陆南方的内陆国,从河流往东南方向前进,进入大海,往东北方向走,抵达与莫尔兰隔海相望的王国,西泽列。
在几个岸口来回,几手倒卖,马格的老板能赚取上千金币。
“在航海兴起的时代,河流就像给大陆注入生机的血管。”马格的脸颊泛红,他显得有些微醺,在特丽农花园餐厅内与同事大声讨论。
“可我们赚的这点钱算得上什么,那些拥有港口的贵族老爷们,才是拥有了挖不完的金矿,光是剥税这一项,老丁戈港恐怕就能养活一个王储妃的开销了。”
玛格丽特端着盘子从他们身边经过,听了一耳朵,她竟然也羡慕起小弟乔治,如果他能在几年后成为随从,成为士兵,再成为骑士,未来也不是没有机会靠打仗成为男爵。
可现如今好像并没有女人能获得爵位的上升渠道。
在丧尸横行的时代里,只需要掌握生存资源了,无论你是什么人,都能拥有话语权,以及对生活的掌控权。
而在这个世界,则是需要身份和地位,否则便是性命不如牛羊金贵的草芥。
玛格丽特始终都没有忘记过在村子里她看见康尼骑士家的农奴,他们种的每一颗粮食都不是自己的,甚至连性命都不属于自己。
如果想拥有安全感,光有钱是不够的。
玛格丽特将一支蜡烛点燃放在柜台上,她把晚间的收入也清点一番,数了一些银币放进钱袋里,随后她解开围裙,跟汉姆说了一声之后就上街去了。
来到马行时天已经黑了,街上的流浪艺人在拉琴唱歌,约翰逊正在与租马的顾客讨论王都的赌马场。
“听说等角斗场修好之后,那里也会办赌马比赛,可惜我们这里的本地品种耐力不足,骨架太大,恐怕未来西泽列的骏马会成紧俏货。”
“是啊,可惜投机这行不好干,钱和靠谱的运输渠道缺一不可,最近海盗又猖獗起来,伯罗萨男爵今日正组织骑士组建船队护送商船出港。”
玛格丽特在一旁等待一会儿,见约翰逊与客人说完了话,她这才表达来意。
“约翰逊先生,我想买一匹马用来骑,要上等的。”
“你会骑马吗?我这里的本地马都不太好骑,用来拉车还行,若是要骑的,不如买西泽列马,虽然贵点。”
约翰逊将玛格丽特带进了马行的后院,这里关着许多马匹,大多是枣红,纯黑,杂色马很少。
根据他的介绍,马有上等和次等,本地的次等马最便宜,几个银币就能买,可以拉东西。
本地的上等马可以骑,十个银币左右,男爵的骑士们大多都使用这种马。西泽列骏马最贵,那里的马产自内陆平原,平地跑一里路只需要一分钟,价格在二十个银币以上。
玛格丽特第一眼就看见那匹毛色光滑的黑马,她虽然很喜欢,但并没有这个预算。
“要一匹上等的本地马。”
约翰逊并没有因为推销失败而气馁,他抬起手指了指:“那一栏都是上等的小姑娘,去挑一匹顺眼的吧,我去给你拿个马鞍。”
玛格丽特提着裙子避免踩到马粪,她上前选了一匹性格安静的枣红色母马,照顾马厩的仆人立刻把马牵出来,喂了些干草。
在院子里试骑了一小会儿,最后的成交价格是十个银币。
特丽农花园开业的第一周,每天都人满为患,玛格丽特光是淡啤就进了十桶,她订购的淡啤都来自镇内最大的啤酒坊,香缇酒坊。
镇上其他的小酒坊要么是质量不稳定,要么就是缺斤少两,只有香缇酒坊做的大,虽然价贵,但这条街上的店都从香缇酒坊进货,玛格丽特总是派汉姆去进货,他在当铺做过,眼力尖,一眼就能瞧出品质。
一桶淡啤进价是八十个铜币,玛格丽特想问他们进金玫瑰酒馆里的招牌黑啤,却被告知,金玫瑰酒馆是的产业,黑啤是那家店的特供。
本地同行都买不到,除非是航海商人出口到外地,且每个地区都只卖给同一个商人。
玛格丽特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瞬间明白为什么能成丁戈的酒业大亨,这不就是区域保护和防窜货吗?
这样一来,黑啤的价格和市场就牢牢的攥在了的控制中。
店内的生意逐渐稳定,汉姆卖酒越来越老练,罗茜的厨艺也越发标准,餐单上的菜品她都做的纯熟了。
每日的销售额总数在十五个银币左右,玛格丽特又请汉姆招了一些杂工和侍者,她彻底把店铺交给了下面的人打理,只在早晚去给员工打卡,以及清账。
西梅酒和白酒即便每天限量也很快就要见底。
玛格丽特在一个清晨骑着马去了城外,她先是花每月两银币的价格租了一座老港口附近的仓库,又前往铁匠铺,订制了几口能蒸馏出更高纯度白酒的铁甑锅。
在老港口附近,这里的仓库很多,都是大小不一的木板房院子,很多商人在这里租一个仓库用来加工物品,香缇酒坊也在这附近。
玛格丽特刚跟港口的税官交了点门槛费,在走出税收厅时,玛格丽特瞥见有人在摸她栓在马厩里的马。
那一头红发,实在是眼熟的很。
“亚丁?”
“这匹马让您买走了?”红头发一脸不可置信,他连忙收回手,紧张兮兮地向玛格丽特问好,一点也没了昔日的自信。
“怎么,你认识它?”玛格丽特翻身登马,居高临下地睨着他。
“这匹马原本是我和我的兄弟们从河边焚场救回来养大的”亚丁伸出手抚摸着它的脸颊,似乎对它很熟稔。
“后来我们之中最小的孩子染病死了,我们这群人没有父母,也大多数都不可能葬进墓地,只能进乱葬岗,可他的遗愿就是想有一块墓碑,我们只能把马卖给了马行,换钱在郊外买了块墓地。”
“为什么不葬在教堂的坟地呢?”
“他没有接受过洗礼,还是妓女的儿子,教堂里没有他的记录,不会接纳他的尸体。”
玛格丽特闭上了嘴,她并非是这个世界的底层人民,对他们的苦难生活并不能完全了解。
“你们有多少人?”
“什么?”亚丁抬起头,看着他一向很畏惧的米勒小姐。
“我家里即将开一家酒坊,还没有招员工。我猜你们不是每个人都能一次性偷到商人的钱袋,况且被治安官抓到处以绞刑的人也不少吧?”
玛格丽特的酒坊需要绝对的配方保密,她很难信任市场上的劳工会因为一点工资保守秘密,但这群小偷就不一样了。
他们受人排挤,法律地位连农奴都不如,生存条件随着丁戈的发展而受到挤压,如今街上的骑士和治安官比以往要多。
偷窃时如果被抓到那么只有死路一条。
如果一直没有庇护,那么他们的结局不会比死于疾病的那个孩子好。
亚丁显然也十分清楚这一点,他知道夏季就要过去了,冬天来临时会有很多同伴因为没有衣服穿而冻毙。
但他还不敢相信一个家境还算优渥的小姐会有这么好的心,竟然来管他们这些小偷的死活。
玛格丽特踢开了他摸马的手掌,“如果你们来我的酒坊工作,可以用工资把这匹马买下来带走,我给你三天考虑的时间,三天之后带着他们来特丽农花园找我。”
她手一扬缰绳,一溜烟就混入人群,从不给人思考的时间。
八月末,城外卖鲜花的孩子少了起来,伊莎贝拉跟着玛格丽特来到镇上的商店里,姐妹二人在挑选新家的家居用品。
玛格丽特昨日在城内的鸢尾街103号租了一幢漂亮的白色砖房,这座砖房距离男爵的宅邸很近,方便乔治休假时能回来住一晚,跟家人团聚。
跟妈妈玛利娅商量过后,玛格丽特打算把村里的祖宅用来做养殖,她们一家人住进城里,这样都能方便照顾。
伊莎贝拉很喜欢她们的新家,那幢房子很体面,隔壁邻居就是教堂的神父,前有草坪,后有花园,共有三层,还带一座马厩和一个厨房女仆莫莉,她们再也不用自己生火做饭了。
姐妹二人带着厨房女仆在商店里买了许多东西,小到家门口刻着米勒姓氏的黄铜门票,大到地毯以及松软的棉布,细亚麻布,伊莎贝拉选择了浅黄色印花的棉布,这可以用来做新衣裳,亚麻布可以用来做窗帘,床品。
她全都打算自己亲自动手。
玛格丽特实在没有心思布置花瓶与烛台,又心系酒坊今日送到的甑锅,她给伊莎贝拉放了五个银币的额度,叫她把生活用品办齐全,再去肉店订些好吃的羊腿肉。
见伊莎贝拉是个小姑娘,身旁又只有个没见过世面的女仆,店铺的老板花言巧语,凑上来想要哄着她再买些华而不实的器具。
他指着那些雕花的青瓷耳瓶:“这位小姐你看,这花纹多么美,产自王国西南部的邻国,每一个都独一无二。”
可伊莎贝拉在审美这方面从来都很有主见,她觉得那些瓷瓶太端庄,先是挑选了一只浅蓝玻璃瓶,又听从玛格丽特的嘱咐,买了纯铜的水壶,留好送货地址,才带莫莉前往肉店。
也就是说,如果一切顺利,她会忙很久,直到圣诞节都有可能。
六月,伦敦的天气很是颠倒,偶尔下一阵雨,不到一眨眼之间又晴朗了,就像接触不良的灯泡一样难懂。
走完合同内容的第二天,玛格丽特推掉了一场晚宴的邀请,在莱特饭店等待普森给她找的小助手登门,协助着一起提取大纲和重要剧情。
大约九点刚过,玛格丽特正与姨妈一家一起吃完早餐,她回到了自己的套间起居室里,一边看报纸一边等待,她注意到,今天的泰晤士报上刊了苏格兰场发出来的澄清文章,关于前段日子一起伦敦东区靠近白教堂那边发生的凶杀案。
上面写着,在一个月前,苏格兰场接到报案,称一个女人死在了河岸区,身上的财物被洗劫一空,可能是死于劫财。
报道上还说,那位死者十分美丽,生前与许多出身贫苦的伦敦女人一样,是专职做情妇的,与多个东区的小老板和经理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由于这女人复杂的社会关系,一时间,这个案件得到了大众的广泛关注,人人都在议论她的死会不会跟别人有关系,又有人担忧伦敦的治安情况。
一时间,苏格兰场只能聚焦在这起案件上,今天的澄清文章上说,经过他们的侦破,已经完全确认这起案件完全就是一个意外,真凶只是东区一个年轻的赌棍,他在再次作案时被抓捕,已经完全招供了。
玛格丽特放下报纸,听见门外传来敲门的声响,饭店的仆人进来通报,说是枫丹白露的人来了。
她抬起眼眸,看过去,只见玄关外走进来一位年轻与她差不多大,有一张鹅蛋脸,棕发以及一对符合玛格丽特审美的蓝眼睛,是个略微有些干瘦的年轻姑娘,她穿着一身条纹棉裙,手上抱着皮包,里面装好了厚厚的一沓手稿。
那姑娘走到面前来,露出腼腆的微笑,向玛格丽特问早安,自我介绍道:“可以叫我欧洛丝,现在是普森先生的助手”
大约等婚礼之后,修改过的第一版内容就可以拿去给现场编剧加工调整,整个排戏的周期,玛格丽特也打算自己盯着,对于演员的选择,她也决定要亲力亲为的遴选。
在这期间,玛格丽特还要找时间用来写下一本书,免得断了手感,这也就意味着,近期她只能抽空结个婚。
索伦看在眼里,却一点办法没有,只能在筹备婚礼期间隔三差五的半夜摸过来找她联络感情,怕她把他给忘干净了。
第 105 章 一百零五(二更)
对于稳固的婚姻关系来说,不可或缺的物质条件有很多,其中最不可或缺的就是房产,这或许也是玛格丽特越看索伦越觉得他眉清目秀的原因之一。
这天龙人在全国可以继承的房产大约有七处,最大的就是温菲尔德庄园,其次就是法尼奈庄园,再就是曼彻斯特城中的旧宅,剑桥大学附近的别墅,以及哈罗盖特的温泉别墅,还有他母亲遗产里的那一套老庄园。
莱斯特广场那栋宅子位于西伦敦,主楼上下三层,一共有二十二间房,其中包括三间横厅,一间门厅,一个大餐厅,以及画室,收藏室,琴房,瓷器陈列室,还有他们两个人一起下过棋的祖传书房,还有五个客房套间,一个主人套间,还有各种储物间与功能的房间。
这里在没分家的时候,是整个温菲尔德家族成员来伦敦参与社交季时都会居住的地方。
但自打那事儿出了,他们也就顺理成章的分了家,叔叔和几个姑姑都在伦敦另外购置了房产。
今后,这里便是玛格丽特选择的新婚居所,毕竟她今后要常驻伦敦,又不想再劳民伤财,怎么简单怎么来。
于是索伦便找了两个设计师,打算在婚前最后的时间里重新布置一下那里,婚后就好直接住进去。
趁着白日里雨小一些了,玛格丽特从屋后的梯子爬上屋顶。
她戴着草帽,一片一片摆正瓦羽,然后压上石块固定。
玛格丽特并不恐高
上辈子的某一次粮食库存不够,她开车进市区搜刮小卖铺,经过一个学校。
在宿舍楼外,她看见一个小女孩,被困在阳台上,为了救她,玛格丽特爬了很高的排水管,在发现小女孩已经感染之后,玛格丽特用匕首结束了她的生命。
此时此刻,她惬意地站在屋顶向远处眺望,天际边缘是乌黑的团云,正随着海风往内陆漂移,几乎要横扫娜委河。
玛格丽特眉头一皱,她觉得有些不对劲,恐怕这雨还要下个没完呢,上辈子她是在平原生活的人,对雨水天气很敏感。
自家住在山坡上,也可能会遇到泥石流这种难以预料的东西,这个季节,不正是多发的时候吗?
玛格丽特按着草帽,三两下跳下梯子,她进屋,将乔治和伊莎贝拉叫了出来。
“你们看天上的乌云。”
“乌云怎么了?为什么会这么黑。”乔治问。
“黑云意味着会下很长时间的雨。”玛格丽特拿出铁锹,让乔治赶紧去村子里再借两把回来,顺便提醒一下人家,早做准备。
他们家住在半山腰,首当其冲就得预防。
“那我去把食物都盖上。”伊莎贝拉扭头去了屋里。
屋子里,玛利娅正在卷已经织好的两码布,她见伊莎贝拉慌里慌张的搬粮食,有些困惑:“这是怎么了?”
伊莎贝拉:“玛格丽特说可能要下暴雨,害怕从山上冲下来,或许要挖条沟来防水,我先来把这个盖上。”
“那记得把帽子拿出去戴。”玛利娅细心叮嘱她。
前几年这里确实出现过,但她们家不会那么不走运吧?玛利娅心想。
玛格丽特拖着铁锹来到了屋后,她先是拆掉了两节刚修起来的菜园子围栏,把木头横在后院的田埂上,再顺着田埂往下深挖。
等乔治借来铁锹,三姐弟都弯腰在扩宽玛格丽特挖出来的防汛分流沟。
玛格丽特把屋后的田土堆成沙丘,再挖一个U型分流道,避开屋子,水流就会往两边流淌。
三人不敢停歇,直到深度和宽度都达到了玛格丽特的计划时,三个小时已经过去了。
玛格丽特甚至上楼把自己的床单拿出来,两边扎好包上泥土做成了防汛沙袋。
屋子里,乔治把草帽子摘下来,把壁炉里吊着的热水提下来,倒进木盆里给伊莎贝拉洗脚。
“刚才去借铁锹,碰见文森家的约翰了,我说要下大雨,让他把河里的笼子收了,他还笑我傻呢。”
伊莎贝拉撇嘴:“提醒他们干什么,一群令人讨厌的人。”
玛利娅点点头:“快把你姐姐叫回来,雨越下越大了,让她快回来洗个热水澡。”
乔治答应一声,跑出门喊玛格丽特。
在卧室用热水擦洗过后,换上干燥的衣服,玛格丽特听见屋顶雨滴落下的声音,愈发强烈。
接下来的一整天,乌云彻底笼罩河畔,白天就像傍晚,潮湿的空气只能用火堆来驱散。
午饭米勒一家都围在火边烤兔子肉吃,这是前几天乔治在山上用弹弓打到的,玛格丽特把兔子肉涂了粗盐和香草料,腹内塞了一些甜味的野果,用铁锅盖好,架在火堆上焖烤。
第二天,大雨还在拍打墙壁,早上玛格丽特用黄油炒了麦米花,又用麦米花加上麦芽糖煮成粥。
乔治与伊莎贝拉心急的守在一旁,被玛格丽特赶开,让他俩去查看外面的雨还大不大。
米勒家挖的一条分洵沟已经被水流冲出了深深的沟壑。
还好家里祖传的老房子是石头做的,外面糊了层泥,再泡水也只是掉层皮,村子里,许多农奴的家只是用薄木板隔成墙。
乔治顶着雨出去看了一圈。
“不好了,南边的林子里冲下来一股,我看见康尼老骑士家的庄田被冲了,还有河边,河岸很多地方都在滑坡。”
“上帝保佑,希望不会有人受伤。”玛利娅捂住胸口,她记得上一次,有一户熟人家全家都被冲进了河里。
一天后,雨过天晴,乔治与玛格丽特前往半山腰的蜂房,查看蜜蜂的情况。
蜜蜂是认人的昆虫,玛格丽特照顾过几次,它们已经对她很熟悉了,乔治还是有些害怕,只敢缩在后面。
前两桶蜂都没受什么影响,第三桶蜂被屋顶漏的雨浇湿了,不过问题不大。
自家的情况还好。
玛格丽特带着乔治出门去还铁锹。
姐弟二人先是去了玛丽家,听说老詹姆丢了一条木头,他们的篱笆也垮了。
还没回程,村子里的铁匠忽然找到老詹姆家,着急火燎的告诉他们,放在文森家养的羊少了几只。
少了羊可是大事,村子里的许多人劳作一年都不一定攒的下一头羊。
老詹姆的妻子听闻,立马丢下手里的活计,往河边去。
玛格丽特和乔治不宜多待,默契地没提主动去看热闹,施施然回家去了。
一天过去,玛格丽特也把自家被水冲过的篱笆修好了,她的床单也被解救出来,洗干净了晾在院子里。
乔治带来消息,文森家在河边放的羊丢了三只,眼下丢羊的人家都在他家的磨坊要赔偿。
家里的鸡仔们已经长到了可以放进院子里养的大小,玛格丽特听乔治绘声绘色描述时,正在给小鸡切野菜。
都是些野生的牛皮菜之类,细细切成丝,浑上麸皮,小鸡们就在她脚边啄食。
其实她一直避免与村子里的人产生矛盾,之前文森家抢生意,玛格丽特什么也没说过。
对于别人来说,这活计可能是唯一的出路,但对玛格丽特来说并不是。
所以她没必要为了这个得罪他们。
展眼就到了夏季,雨水的季节过去之后,气温会升高,稳定达到二十摄氏度以上之后,就是制作酒曲的最好时机。
玛格丽特打算让伊莎贝拉和乔治一起学习制作酒曲。
伊莎贝拉性格娇气些,但肯在手艺上下刻苦的功夫,就凭她日日陪着妈妈纺布也能瞧出来。
乔治则是天真些,粗放大胆,但耐心不足。
既然做了一家人,玛格丽特希望他们能拥有更多的本领,以后不管遇到什么,都有能生存的手艺。
做酒先要做酒曲,而酒曲的原料,需要去镇上采购。
这一次跟着玛格丽特出门的是伊莎贝拉,两姐妹在一个阴天的清晨出门,玛格丽特灌满水囊,伊莎贝拉戴了草帽,背了妈妈织的两码布,吃过早饭,就开始往镇上赶。
伊莎贝拉时常羡慕村子里屠户家女儿头上戴的红艳艳的蝴蝶结,央求玛格丽特也帮她买一根红色缎带。
玛格丽特上辈子也没学过做这些针线活,无法自制,就去山上放了几次弹弓,打了两只兔子,打算用皮去换钱来买。
临近中午时,玛格丽特与伊莎贝拉抵达了丁戈,在距离丁戈不到一公里的河边,玛格丽特看见那里有成群的苦工,被骑高头大马的骑士监督,在修建夯土结构,打木桩造船港。
繁忙的河湾生机勃勃。
“玛格丽特,镇子外面好多人吶,你瞧,那儿还有卖面包和鱼干的。”
玛格丽特顺着伊莎贝拉指的地方看过去,还真有几家摊贩,专做苦工的生意。
伊莎贝拉这回求着玛格丽特要来镇上逛,一路都很是听话乖巧,玛格丽特问她想不想吃点什么。
伊莎贝拉固执地摇摇头:“他们卖给苦工吃的东西,肯定便宜,就不一定味道好。我只想要一根红缎带。”
玛格丽特也不强求,“那我们去杂货店把皮子卖了吧,看能有多少钱。”
丁戈小镇一共有九家杂货店,五家收皮货,玛格丽特与伊莎贝拉分开行动。
最终敲定了价格最高的一家杂货铺,老板愿意给12个铜币一块兔子皮。
因为玛格丽特打中的兔子够大,皮剥的也完整。
玛格丽特还多嘴问了一句,他们店里的皮子都卖给谁。
这下子她就能节省很多时间了。
不过,早餐时间二人研究这礼物还没尽兴,就有一些令人扫兴的客人提前上门来拜访。
二人不得不收起玩性,各自去接待各自的家人朋友,带他们参观新宅。
由于玛格丽特对除了主人套间之外的装潢一点没管,很多房间她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还在亲戚面前闹出不少的笑话,就连最小的埃莉也能看出来,她表姐这是全让姐夫操心了,不过,看样子姐夫还挺享受的。
到了晚宴的时间,这宅子里也到访了几十位好友亲朋来祝福他们。
这其中,帕特森爵士也赫然在列。
当然了,索伦告诉玛格丽特他一点也不介意,但他最受不了的,就是那位爵士真是个正经人,他越是一点不逾矩,与玛格丽特的友谊就越稳固,索伦作为就更是一点话也说不出来。
要是想计较,反而还显得他小心眼,这又不合他现在的身份了。
所以,索伦因此只能宴会结束后,私底下跟玛格丽特抱怨他的小心思,她身边的任何有往来的男人,他都不放在眼里,唯独那个爵士,是如此的坦然,光明正大的对她释放善意。
为什么那个他不能是一个不正直的人,这样索伦认为自己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跟他不对付,让他离她远一点,他搂着玛格丽特撒娇说自己这样好像一条阴沟里的老鼠。
玛格丽特笑的受不了了,只好捏着鼻子认输,说自己就好阴沟里的这口,但凡少点味儿吃了就胃疼。
第 106 章 一百零六,更新
隔着厚重的楼板与大理石地砖,楼下横厅里亲近的朋友还留着,都起了牌局,正玩的热闹,这门娱乐也是玛格丽特为第一次招待客人精心准备的活动,保准他们个个入迷。
窗外的细雨绵绵浇灌着伦敦的夏季,应酬了整天的二人在卧房的小起居室里偷闲,打算换身衣服休息一会儿再下楼去陪朋友。
二人说了一会儿闲话,索伦两条领结出来问玛格丽特选一个,又缠着她帮他系上,亲昵之间,他忽而眼睛瞥见了躲在窗帘角落里的一双小脚。
他示意玛格丽特看过去,她扭头,立刻认出来躲在窗帘后头的人是小约翰。
玛格丽特扯了扯嘴角,提高声音说道:“亲爱的,外面好像下雨了,我们不如趁此机会把窗子打开透透气吧。”
她眨眨眼,与他默契地交换了眼神。
索伦穿着领口半敞的衬衣,他扬起微笑点了点头,故作迎合地答好,双手微微叉腰,慢慢走过去,他刚要伸出手去拉帘子,里面躲藏的小老鼠忽然一掀帘子跑了出来。
眼疾手快的,索伦顿时就把小约翰给拿住了,轻轻松松的拎起来,如同抓着一只小猫崽子。
玛格丽特双手抱臂走过来,看着挣扎不开的小约翰,问他躲在这里是想干嘛?
索伦一松手,约翰就跑到了玛格丽特身后,抓着她的裙子瞪着索伦,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朝他吼叫,说要跟他决斗。
玛格丽特和索伦闻言都乐不可支,问他到底因为点什么。
这小孩儿自打来了伦敦就整天郁郁寡欢,从订婚仪式开始,一直不愿意与索伦说半句话,还总爱哭唧唧的一个人待着,连家庭教师那里的课也不上了。
经过玛格丽特一盘问,小约翰只好说他喜欢她,要她不要跟大哥在一起。
说完,他就在大哥大嫂听闻发愣的时候一溜烟跑走了。
房间里剩下的二人四目相对,两两相望,唯有憋笑。
在婚后一周,索伦准备离开伦敦去北方,这期间玛格丽特便每天使用打字机嘎哒嘎哒的忙碌上四五个小时,与出版社的人交接一下,剩下的时间就会用来陪他。
每当特蕾西亚夫人来找玛格丽特联络感情,约翰总会跟着,依旧只爱与玛格丽特玩,不愿意理会索伦。
这下子,就连约翰的母亲都看出来了这小孩儿的心思,总当索伦的面笑话约翰只喜欢大嫂。
玛格丽特为自己无处安放的魅力感到无奈,索伦也总爱逗小约翰,说她不喜欢不好好上课的人,故意嘲笑他是个一点竞争力都没有的情敌。
时间匆匆,转眼一个多月。
十月三十日,周日,上午八点半。
蓓尔美尔街比工作日安静了些许,难得周末又是冬天,睡懒觉是一件幸福的事。
玛格丽特家的会客室,却有人精神奕奕,丝毫没有冬日周末就该赖床的觉悟。
“明顿先生,您看到了吗?这些都是从美国传来的订购意向单。”
宾利难掩兴奋的情绪,压根没想起这是周末早晨,昨晚收到大西洋彼岸的订购意向后,今天匆匆吃了早饭就直奔投资伙伴的家。“你瞧有莫尼亚投资公司,有索罗经济行,有……”
事情从一个多月前说起。
达西对股票报价机没有太大兴趣。并不承认是因为有点发憷明顿先生的敏锐观察力,万一在运营销售新机器过程中又遇见意外呢?
不是指生意本身,而是奇奇怪怪的案件。
毕竟他是本世纪首例地下金库劫案的见证者,眼看还有两个月不到就要圣诞节,只希望接下去的生活能持续性安稳。
尽管如此,达西还是想了想身边有没有合适做这笔生意的人选,然后宾利就自告奋勇了。
达西有一瞬犹疑,他确定宾利经营生意的能力与信誉都没有问题,宾利不会故意压价坑骗明顿先生,但是……
但是什么?入夜,月悬枝头。
蓓尔美尔街来了一位信使,将一封下午茶邀请函送给了玛格丽特。
“乔治教授有约?”
玛格丽特打开了邀请卡,其上乔治以优美动人的文字描述了一番花卉之美,然后诚邀明天一起在他家后花园喝下午茶赏花。
明天,周二。虽然乔治教授并非每天去研究室坐班,但他似乎从来没有赏花的习惯,往常通常会把时间留给阅读书籍。
而且再看卡片上的措辞,很难想象如同诗歌般的用词出自乔治教授之手,以往他的叙述习惯一直都是只摆出枯燥无趣的数据。
玛格丽特:难道乔治教授受刺激了?
该不会是因为她简单地告知「M」与金库劫案一事,让那位中年教授大受震动而改变了几十年的语言习惯?
或者,反常之态是因为有秘密出现了。
午餐后,三三两两的人群在咖啡厅放松。屋内昏暗。
月光照着窗户的彩色玻璃,室内景象模糊不清。
华生却是目瞪口呆地转头。哪有什么老鼠打架,分明是大门右侧的另一个大活人正在搞拟声。
这模仿太精妙,居然能让人听出是两只不同老鼠在叫。如果不是地点时间都不对,真是好奇地想问问公母老鼠是不是叫声不同。
玛格丽特神色淡漠,仿佛活灵活现模仿鼠叫的人压根不是她。若非要想点什么,喉咙受伤后的拟声反而更贴近老鼠制造的响声。她稍微变化站位,等着屋外的反应。
屋外继续沉默了一秒,随即就听男人阴狠地说:“肮脏的耗子,居然敢来这里打洞!我要剥了你们的皮献给阿波菲斯。”
话音落下,钥匙打开了门锁,门被从外向里推开。
蒙面人提灯而入,径直冲向刚刚发出老鼠声的地方。左脚刚迈出一步,右脚正欲踏下来,他忽感背后有风。
不好,有人偷袭!
蒙面人扭身,将提灯猛然朝后背方向甩出去,正以为能给偷袭者当面一击,突然左腿猛地一痛。
“哦——”
蒙面人不由低叫了一声。
下意识垂眸,只见腿部被斧头砍了一下,狂飙鲜血。不等细想,右侧又挥来一根木棒击中他的肚子。
两秒内,两次重伤。
蒙面人猝不及防,只能躬起身体,朝前一个踉跄。想要去摸腰上的枪,但因慢了半拍,第二次的闷棍已经砸到他身上。
华生又累又饿,却狠狠挥出木棒。必须全力一搏,如果制服不了凶徒,死的就是自己。
玛格丽特一手拿着斧头,另一手趁机将麻绳圈套中凶徒的双脚脚腕,接着将绳索一收。
‘哐!’
就见蒙面凶徒双膝跪地。
华生立即用粗绳凶徒双手反绑。很快,前后不满一分钟,激斗结束了。
他再难克制身体的极度疲累,直接坐在大门旁的地上,大喘着气看向蒙面凶徒。
“你们是谁?!”
蒙面人腿部与腰腹被重伤跪倒在地,挣扎转头想要瞧个究竟。
煤油灯被砸碎了,唯有满月冷光斜入敞开的大门。
蒙面人先看到华生,正在惊疑是谁解救了他绑来的人,再抬头看到了玛格丽特。
是熟悉的衣服,是熟悉的身形,但有着截然不同的眼神。
“你!你……”
蒙面人瞠目结舌,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惊恐失态地大叫出声,“不!错了!错了!阿波菲斯,我错……”
高喊戛然而止。
蒙面人突然瞳孔放大,七窍流血,栽倒在地。
变故来得太快。
玛格丽特也没想到壮硕的凶徒说倒就倒。疾步上前,拉下凶徒的面罩,解开他的衣领,迅速做起检查。
只见暗红鲜血争先恐后地从凶徒的口鼻中流出,而再触摸他的颈动脉与鼻息,已经没有任何生命体征反应。
华生也是惊到跳了起来,翻找凶徒随身物品,想要看看有无随身携带的急救药物。
但没有找到常备药,只有残存些许乙醚气味的玻璃瓶,想来就是用来迷晕受害者的犯罪用品。
夜半时分,陌生荒林,根本不可能在几分钟内找到急救药物。
有人透过玻璃窗欣赏着秋日街景,有些人则闲聊着近日八卦新闻。
索伦完全没有兴趣加入其中。真的希望有一家谁都不说话的俱乐部,但凡进入其中就享受安静空间,不用被各种杂音侵袭耳朵。
路过咖啡厅,他只透过落地窗扫了一眼。包括店员总计五十七人,其中大多是熟悉的面孔。是的,这家咖啡厅几乎被白厅的公务员们承包了。
今天却似乎少了点什么。
是少了一个人。本·奥利弗,那个饭后雷打不动必须要喝一杯咖啡的二十六岁男人不在。
索伦与奥利弗并不相熟,准确说来从未有过交谈。
只怪他的记忆力太好,清晰得记得隔壁办公楼的小职员,以及经常与其一起喝咖啡的三位同僚长相。当下,那三人的神色难掩嘘唏,也许奥利弗身上发生了什么意外?
不必深入探究,即使索伦有了一个模糊的小发现,貌似平凡的奥利弗似乎与内阁大人物马修阁下存在某种关联。
那又如何?哪怕都是白厅职员,但大英政府的公职人员成千上百,又有几人值得他深入结交。
达西不知道把这笔生意介绍给宾利,会不会反而是坑了宾利?
这些话不好说,宾利已经带着达西给的引荐信直奔伦敦。
当下,玛格丽特微笑地看着新上任的合伙人。
近半个月以来,伦敦金融城异常热闹。股票自动报价机的出现,极大地改变了交易所长期以来的数据获取效率。
商人们终于不用耐着性子等待定时阅读股指,只要有装一台机器在公司办公室就可以及时得知股价变化。
多么方便,多么高效!
时间就是金钱,谁不喜欢自动报价机,每当有信息传来它发出哒哒哒打字的声音,简直太悦耳了。
这股订购热潮,仅仅一个月迅速从伦敦扩散到海外。
宾利作为报价机公司的老板,怎么可能不开心,于是就有了早上不睡懒觉来传讯。
玛格丽特保持了好耐心,听宾利说了一长串的名单。随后问到,“瞧你兴致勃勃的样子,难道还想亲自去美国谈生意?”
“您猜对了。”
宾利理当如此地点头,“年末将近,十一月末,我本就有事要去纽约。这下不过只是早点出发,顺带看一看华尔街的新发展。所以,我来找你了。”
宾利取出一张船票。“上周,我听你谈起最近有前往美国的打算。不知有没有购票,不如一艘船?”
是「钻石号·粉钻」邮轮的头等舱船票。
玛格丽特扫了一眼,开船日期「十一月二日·下午两点」。即三天后出发,正是原计划的出行时间,但她还没有买票。
准确地说是去订票时头等舱已经售空。只能换舱换船,或者等五天同系列的另一艘「钻石号·黑钻」出航。
为什么去美国?
当然是因为有钱了,就该把「马克·明顿」的身份来历落实妥当。
“与您同路,我倍感愉快。”
玛格丽特没有推拒送上门的船票。刚好是她想买而没能买到的船次,现在就是多了一个认识的人同一艘船出行,也不耽误事。“宾利先生,多谢了。”
宾利:“您太客气了,是您让我不必孤单出行。”
真好,不是一个人去美国,万一遇到问题也能找人商量。
两人笑着,这就定下三天后见。
她的人格魅力,这一点,几乎没人能演绎出来。
所以,他们在女主角的选择这一步上卡了很久。
为了保证进度,玛格丽特只好先跳过去,与剧场的人一起去挑选装饰布景的道具。
现在的剧场,演绎十分简单,舞台后方有油画绘制的背景板,靠机械拉动,即可切换场景,配角们推着新场景的活动道具上台,主角迅速的切换好服装,又来接下一段剧情的演绎,在观众眼里换场景越连贯易懂,就证明这出剧越有水平。
在道具的选择上,玛格丽特也要求剧场不计成本的求真,如果缺钱,尽管可以找她拿,但凡让她知道糊弄了一点,谁都别想好过。
于是,合作商只好由着她带场务去花圃挑选真正名贵的植物,仅仅用于排练和首演。
她还请了几位真的园艺师来照顾这些名贵植物,又亲自上手去选苗。
就这个举动,无意间让玛格丽特找到了她想要的女主角。
就是苗圃园里的女管事,三十七岁寡居的苏珊娜。
她的容貌并没有那么精致,时常风吹日晒,但精神气十足,见玛格丽特的第一面,就能精确的说出每种植物都得需要怎么照料,比一旁的经理还能干。
知道这些植物是为了剧场布景使用,还贴心的给玛格丽特做了一本养护手册,好方便她请的园艺师平时照着上面的操作来干。
顿时,玛格丽特就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发掘了这个气质爽利,踏实稳重的女人。
经过了解后,她才知道,原来苏珊娜与文中主角的经历大差不差,都是丈夫死后,带着孩子寡居,从无依无靠,到成了苗圃的管事,只不过,因为性别,她无法像小说里的主角一样成为真正的园艺师。
可是,即便如此,因为她能培育出芽率最高的郁金香,在苗场里能拿到与男经理一样的工资,日子十分滋润。
起初,玛格丽特请求苏珊娜出演自己的女主角,她推辞了好几回。
但玛格丽特为了她能演这场剧目,特意告知合作商,首演的女主角必须是苏珊娜,让他们务必等着她。
然而,合作商也十分认得清现实,出于玛格丽特自身的名气与家庭的背景,无论哪方面都得罪不起。
他们也只能认栽,把她当祖宗供着,十分配合,祈祷苏珊娜同意她的请求。
于是,玛格丽特这才拥有了不顾一切三顾茅庐的资格。
她几乎每天都泡在泥泞的苗圃里,无论天晴下雨,都跟苏珊娜套近乎,孜孜不倦地向苏珊娜讲述自己的剧本内容,碰到苏珊娜忙起来,甚至还去她家亲自帮她看孩子,给她的孩子讲玛德娜夫人的故事,实在是无孔不入。
终于,苏珊娜为她的这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行为折服,也渐渐感受到了这本书内涵的感情,同意帮玛格丽特这个忙。
于是,苏珊娜就这么被玛格丽特撬到了剧院里,正式开始短暂的跨行生涯。
在各种专业人士的帮助下,她们多花费了一个月的时间,苏珊娜才完全适应了各种演绎的技巧,背完了台词,开始一轮又一轮的彩排。
为了准备这出戏剧,玛格丽特在第一次总彩排时几乎摇动了所有的朋友帮忙观看。
上到四五十岁的蒙斯坦夫人和特雷西亚夫人,下到出版社的小助理欧洛斯,索伦也就不用说了,她几乎问遍了每一个人的观看反馈,仿佛进入了某种疯魔的状态。
或许,疯子在右,天才在左。
她这种声势浩大的行为,几乎连续两三个月霸占了日报,晨报,各种报纸上的新闻板块。
整个伦敦都被玛格丽特吊足了胃口,当《玛德娜夫人》在剧院首演的时间公布出来,不仅王公贵族,社会名流,凡事想要跟上潮流的人,都提前向剧场订了专座,风靡一时。
可是,真当到了首演那天,索伦提着一颗心,上下忐忑着,只希望演出一切顺利,千万不要出现什么意外的纰漏。
可当他观察玛格丽特,却发现她又忽然放轻松了起来,就像完全不在乎那回事一样,甚至早餐时间还有闲心去问奈卡莉太太要鹰嘴豆泥来配面包。
似乎看出来索伦心里在想什么,玛格丽特还反过来安慰他,一边敲鸡蛋壳,一边说道:
“事已至此,无论结果如何我都尽力了,咱们还是先好好吃饭吧,别太担心。”
第 107 章 if现代 01
夜间,六点。
白厅街,某政府办公室。
本·奥利弗的调查报告被翻阅后,放在了桌子上。
“哎……”“还请收下这笔调查费用。”
乔治可没忘了关键,在给出资料袋时附上了一千英镑的支票。
玛格丽特扫过数字金额,有老师会为了调查学生的死因花费两年工资吗?
哪怕乔治除了在大学任职,也在大英博物馆的研究室做项目,但一千英镑不是小数目。
“乔治教授,这太多了。”
玛格丽特笑着摇头,“我认为这次调查无需如此多的车马酬劳费用。”
乔治:别为他省钱,不是他出资,是马修那个有钱佬!
这话却不能明说。更不谈当下的医学治疗手段很有局限性,即便把人送去医院也是回天乏术。
地上,凶徒惊恐地睁大双眼,躯体无法逆转地慢慢变冷直至僵硬。
夜风一吹。
玛格丽特面无表情,华生却感到了四月凌晨的寒意。
此前不久还在为未如何脱险而挣扎,生与死的逆转有时却快到过于莫测无常。根本来不及抢救,死的是凶徒。
一阵沉默。
华生喃喃问道,“我没有打伤他的脑袋吧?”
尽管想要摆脱被绑的困境,但他没想杀人,而是想把罪犯活捉送去法院接受审判。
“不,你没有。你一共挥了三棍子,第一次是肚子,第二次与第三次分别是左右后肩。我砍了一斧子,伤在罪犯的腿部。”
玛格丽特没有嘲讽华生的恍惚,他只是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不是久经战场的战士。
当下,玛格丽特语气坚定,“华生先生,你可以检查罪犯的头部、颈部、脊椎等位置,我确定都没有新添的外伤。他的死亡症状应是脑溢血,因为不曾在前期引起重视导致突发猝死。”
华生有点怀疑,激斗混乱中真能不出意外吗?
他立即检查了凶徒身体,果然只添了四处外伤,而且没有一处致命。
虽然凶徒猝死的具体病因不能百分百确定,但与两人的奇袭无关。
“明顿先生,你说得全对。”
华生松了一口气,平稳情绪,给出一个新消息。
“看到罪犯的脸,我有些了印象,半年前在学校附近的教堂见过他。记不起他的姓名,当时他自称是一位游历中的牧师。我和他简单地说过几句,内容很平常也记不清了,大概也就是神爱世人之类的。”
凶徒的职业是牧师?
玛格丽特摇了摇头,原主残留的记忆太少。
除去大致的时代背景信息,当具体到家人的名字长相、家庭住址、死前参与舞会地点等等都是一片模糊,就更不可能记得也许只见过一面的牧师。
即便凶徒表面职业是牧师,这家伙也绝不可能是上帝的虔诚信徒。
不仅是因为他搞绑架谋杀,更在于他临死前呼喊要祭祀的『阿波菲斯』——那是古埃及的恶魔邪神,代表了黑暗与破坏。
“去看看外面的情况。”
玛格丽特翻了翻凶徒的随身物品,没有发先与犯罪信息相关的文字记录。只有五样东西,乙醚玻璃瓶、枪、随身小刀、怀表与金币满满的钱袋。
门口,台阶上侧躺着一位女孩。
女孩十三四岁,脸色惨白,其衣着显而易见的华贵。
她已经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嘴被麻布堵着,四肢被捆绑。惊恐地忘了挣扎,一动不动地看向发出大动静的屋内。
玛格丽特在女孩身边蹲下,不急不缓地说到:“他死了。绑你来的那个男人已经死了,无法再对你造成伤害。现在,能允许我用小刀砍断绑你的绳索吗?请不要动,以免刀尖伤到你,你同意吗?”
月光下,玛格丽特一脸诡异血色符文,嗓音嘶哑而称不上动听。
台阶上,女孩望进眼前人的灰蓝色双眸,却仿佛感到被宁静而强大的力量包围。惊恐渐渐散去,她紧攥的双手松了开来,缓缓点头。
三两下,玛格丽特砍断打着死结的麻绳,又扯掉了少女口中的麻布,将人扶起坐在台阶上。
“我是M·明顿,在检查马车的那位先生是约翰·华生。我们是也是被绑至此的受害者。请问小姐怎么称呼?你还记得怎么被绑的吗?”
“乔治安娜·达西。”
女孩报出姓名,一想到被绑就止不住地颤抖起来。“我不知道怎么就昏迷了,最后的意识是下午茶时间,我和侍女、护卫、车夫一起到小旅店暂歇。”
“去旅店暂歇?”
“明顿先生,您不要推却。这次是我给您添了麻烦,劳累您要奔波劳顿累。”
乔治说得真心实意,即便委马修说是只为了找聪明人调查属下奥利弗的死因,但他总觉得其中内情不会如此简单。
马修身居高位难道还找不到一位密探?为什么又要选择明顿先生?
乔治隐约觉得原因与死者奥利弗的工作有关,而让马修必须找一位政府部门之外又在伦敦无太多人际关系牵扯的聪明人士来查案。
此时,正好遇上了金库劫案告破,而立功的「M」又正好是研究室助理,这就有了马修寻迹而来。
偏偏,乔治现在需要隐瞒真实的委托人是谁,也不能说出猜测的那些内情。他能做的只有绝对不帮马修省钱。
“明顿先生,我还觉得一千英镑少了些,这都耽误你在研究室的正经工作了。不必请假,对外我会表明你是我去收集数据资料。请别推拒了,好吗?”
乔治不能更诚恳,一心只想把钱往外送。
玛格丽特无奈地笑着收下了,但心底更加确定对奥利弗之死颇为上心的人不是乔治教授。
这就更有趣了。
事关命案,不必等到明天再开始调查。
于是离开乔治教授的家,直接先去「L&P」律师事务所找上帮手厄特森律师。
两人一起今天就前往白厅,赶得快些正好能赶上傍晚五点多公务员们下班。这就刚好找死者的同事了解情况。
五点半,落日熔金。
公务员们三三两两离开办公楼,准备踏上马车回家。
某机关二楼。
索伦正握着「U记」黑色长柄伞走出办公室,一个人穿过走廊。
走廊一侧,一整排玻璃窗半开着。
夕阳透过窗花格玻璃斜照进来,在地面留下柔光绮影。
索伦侧头望向窗外,日落当然很美,因为这意味着可以下班回家休息了。
下一刻,他的目光扫过办公楼前街。那里居然有两个人逆向而行,竟是在下班的时间点欲往办公楼里走。
其中之一,有过一面之缘。
索伦迅速垂眸瞥了一眼长柄伞,他第一次对伦敦的人口数量产生了怀疑。
这还是一个有着几百万人口的大城市吗?如果是,什么样的概率能让两个人在这个时候不期而遇。
巧合吗?
总不可能是有人来归还《甜食品鉴》里的纯金书签吧?
马修看过了报告,不由叹了一口气。谁能想到,他看好的年轻人居然死在如此荒唐的被害理由上。
问题来了。
本·奥利弗遭遇了意外,十月中旬原该由他来做的工作,现在要交给谁呢?
美国那边的情况也不乐观,现在需要一个更为精通数据分析,理智冷静的主事者。对于人选的要求,还必须是他如今仍处于不为人熟知的状态。
对了,得再加一条,家庭环境成员要靠得住,绝对不能再来第二次出师未捷。
马修点燃一根雪茄,慢慢思考着,脑中冒出一个人选。
巧了。和此次的破案者马克·明顿先生的名字大写首字母相同,是另一个「M」。
“Well!索伦·福尔摩斯,几乎是不能更合适的人选了。除了,他有点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