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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1章


    谢成业见小儿子害怕了, 便站出来想打圆场：“要不，还?是算了……”


    “算什么算？”谢母正色道：“就你会做好人？我们家瑾萱考上省城大学明明是大好事，他们?一个个却存了那?种心思, 只?等着看?瑾萱的笑话，也是为了看我们家的笑话。”


    “这些年想看?我们?家笑话的人也不少啊, 再说我们?家瑾萱小时候就是大院儿最优秀的小孩儿, 长大以后?也没几个同代人能比得过?他, 大家都盯着他看?, 想看?他的笑话, 那?不是人之常情吗？”谢成业说：“还?有, 你们?也知道的，从瑾萱十?五六岁开始, 来咱们?家打听话头，想把姑娘嫁给瑾萱的家庭少说也有几十个了。那么多人都盯着瑾萱, 结果瑾萱一直不找对象, 突然有一天不声不响自己娶了个媳妇儿回来，让所有人都落了空。那些人家都憋着一股气呢, 他们?明面上不能说什么，你们?总要?允许人家背地?里说几句闲话嘛。见不得别人好，这是人之常情。”


    谢母说：“什么人之常情？我儿子想娶谁就娶谁，就算一辈子不结婚，出家做和尚去，也不会便宜那些人的！”


    奶奶也说：“就是，我们?瑾萱优秀, 就一定要?给他们?家做女婿吗？现在得不到, 就天天盼着他破坏家庭，这些人的心思都歪到哪里去了！成业, 你倒是大方，还?帮人家说话呢。我知道，你肯定是觉得，瑾萱就算真?的被他们?说中?了，真?的在大学找了女朋友，对你也没什么损失的，反正你又不会心疼青棠。”


    谢成业苦笑道：“妈，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我当然关心青棠的啊，但这个跟那?个是两码事。”


    见奶奶一拍桌子又要?发火，夏青棠赶紧说：“奶奶，妈妈，你们?别生气了，我对这些事情不是很介意。我本人条件一般，嫁给瑾萱后?，也知道大院儿的人是怎么看?我的，无?非就是觉得我配不上他。所以他们?才会开赌局，想看?瑾萱什么时候找到一个跟他匹配的女同志，也想看?我变成下堂妇罢了，爸爸说得没错，这些都是人之常情，外人见不得咱们?好，那?太正常了。但日?子是我们?自己过?的，我也相信瑾萱。他们?设了赌局，最终也会输掉的。”


    夏青棠是真?的不生气，这些嫉妒之心太常见了，她要?是为了这些事生气，那?可是气不过?来的。


    在别人的眼中?，她本来就是攀了高枝的，所有人都觉得她除了美貌一无?是处，但这有什么关系呢？谢瑾萱本人觉得她好就行。


    那?些人也不是单纯针对她的，就算谢瑾萱真?的娶了一个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那?群人未必就会盼着他们?夫妻和睦了，像谢瑾萱这样的天之骄子，个个都盼着他从高处跌落下来呢，既然事业上跌不下来，那?就只?能盼着他婚姻失败了。


    谢母说：“我知道你相信瑾萱，我也相信瑾萱，可我生气的是那?个同学的家长，怎么可以在小蕴的面前说这些话呢？小蕴他们?才读高一，还?是孩子，这些人在孩子面前说这些话，实在是太不像话了！谢瑾蕴，你快点说，到底是哪个同学的母亲说的？你平时常去的就那?几户人家，你要?是不说，我就一家一家过?去问了啊！”


    谢瑾蕴哆嗦了一下，不敢说话，谢成业见谢母态度坚决，就赶紧低头在小儿子的耳边说了什么，谢瑾蕴赶紧说：“奶奶，妈妈，我知道错了，我保证以后?不去他们?家了……也不去听那?些话了……只?希望你们?别去找他妈妈，要?是找了，我以后?就少一个朋友了。我不是在帮他妈妈说话，但你也说了我们?还?是小孩子，那?我同学是无?辜的啊。你们?不能把大人犯的错算在小孩子的身上呀。”


    谢成业不敢自己插嘴，就赶紧对着大儿子使了一个眼色。


    谢瑾萱便点头道：“是啊，妈妈，你就别追问了，问了也没什么意义?，小蕴也知道错了。他愿意把这些话说出来告诉我们?，已经是好孩子了。要?是真?的去找人家家长算账，那?小蕴以后?怎么在学校立足呢？”


    谢母只?能说：“算了，这段时间，小蕴你就别去同学家里玩儿了，要?是想约别人一起学习，让他们?来我们?家，我负责监督你们?。还?有，你给我记住了，别在外面听人胡说八道。那?些人拼命考上大学，是为了去学习的，不是乱搞关系的。你也是一样，将来你考上了大学，最重要?的也是好好学习，其他事情都要?靠边站！”


    “小蕴，妈妈说得没错，虽然这两年关于大学生的流言比较多?，但那?都是极少数的现象。不管为了什么目标，大家拼命考上大学，都是希望可以顺利毕业，所以每个人都对学习很认真?，学习才是大学里最重要?的事情。我今天跟几个学长简单聊了一下，发现大家对学习非常热情，也没有人关心他人的私事。”谢瑾萱说：“你不要?被那?些无?聊的话给影响了，等我在学校熟悉了，也可以带一些品学兼优的同学给你认识一下，你就会知道，大学生不是他们?说的那?种人。而?且，学校也在尽量避免发生那?样的事情，所以我们?每个人在做自我介绍的时候，都会说出自己的婚姻状况。现在大家都知道我是已婚人士，别人不会对我有什么想法的，你也不用担心我。”


    谢瑾蕴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我知道了，哥哥我错了，我之前不该不相信你的。”


    谢瑾萱走?过?去，用力揉了一下弟弟的脑袋，道：“好小子，你还?真?的怀疑我会在大学里变心吗？你这脑袋在想什么啊？”


    “我……我就是看?你们?学校有很多?年轻的女学生啊……”谢瑾蕴小声道：“而?且，今天哥哥站在那?里排队的时候，好多?人都在偷偷看?你，年轻女同志最多?。所以，我的担心是有理由的。”


    夏青棠说：“这个是真?的，我可以作证，今天真?的有很多?人在偷偷打量瑾萱。”


    奶奶笑着说：“瑾萱个子高，一米八几的个头，站在哪儿都很显眼，但要?说真?的吸引人，还?得是我们?青棠。我虽然没去学校，但我想，偷偷打量青棠的人肯定更多?。”


    话题被转移开来，谢成业赶紧说：“是呢，就我那?个小学同学，叫姚宽的，我今天遇到他了，他也送儿子去大学，刚好聊了几句，他也夸我们?青棠生得好呢。”


    “哟，你还?遇到老同学了？”谢母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他儿子怎么样啊？在哪个系？”


    “中?文系，他结婚比我早，儿子比瑾萱大两岁，能考进去也算不容易了。”


    见他们?聊起了老同学的事情，夏青棠就去厨房给六婶帮忙。


    过?了一会儿，谢瑾萱也跟了过?去。


    夏青棠回头一看?，笑着说：“站在这里干什么？你今天是主角，什么都不用做的。”


    “我知道，我就是想过?来看?着你。”谢瑾萱温柔一笑。


    夏青棠说：“担心我心里不痛快？”


    “不，我不担心你，你肯定不在乎别人怎么说的，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我会做好自己，绝对不会让你操心的。”


    六婶这才小声说：“瑾萱啊，你们?在学校，真?的刚见面跟人家说自己已经结婚了啊？”


    谢瑾萱点点头道：“是的，这是班主任老师的要?求，我们?每个人都站起来做了自我介绍，要?求说出自己的籍贯、年龄、婚姻状况、之前是否在工作……这些都不能少。想必是学校以前出过?一些事，所以现在要?求已婚学生第一天就亮明自己的身份，有几个同学还?说了自己的孩子呢。”


    六婶说：“可是这已婚未婚，还?不是自己说的？那?么多?人在乡下结了婚但是没有登记的，现在考上大学出来了，直接说自己没结婚，那?也是有的。反正档案里面一查，他又没有婚姻登记。”


    夏青棠笑着说：“这个确实，如果没有登记结婚，那?么档案里面只?会写未婚两个字，就算下去做政审也是未婚。”


    六婶说：“所以这个还?是要?看?每个人的良心了，幸好我们?瑾萱一直都是最有良心的人，他可不会骗人。”


    谢瑾萱说：“我为什么要?骗人？有些人欺骗大家，是因为嫌弃自己的伴侣不够好。我跟他们?怎么会一样？我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我的爱人是谁！”


    夏青棠和六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六婶说：“你这个孩子，真?不嫌肉麻。”


    “这算什么肉麻？对着自己亲近的人，本来就应该这样说话的。”谢瑾萱笑着说。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们?小年轻感情好，你要?是说完了就赶紧出去吧，别耽误我们?烧饭，一会儿就能开饭了。吃过?饭，你们?俩回家使劲说好听的话。”六婶挥挥手。


    谢瑾萱便冲着夏青棠使了个眼色，然后?出去了。


    晚上六点，夏青棠帮着六婶把晚饭做好了，她高高兴兴地?走?出去说：“晚饭已经做好啦，要?不要?开一瓶酒庆祝一下？”


    谢爷爷说：“成业，拿一瓶茅台出来，今天我们?好好给瑾萱庆祝庆祝。”


    谢成业赶紧道：“好，我去拿酒，今天大家都喝一盅！”


    六婶今天做了很多?好菜，有满满一大锅豆腐炖鲜鱼、板栗烧鸭子、山药炒木耳、辣椒炒扁豆、白菜炒粉丝，还?有一盆子煮熟的菱角，主食是大米和小米混合煮出来的二米饭，分量很足，管够，可以放开了肚皮随便吃。


    谢瑾萱作为今天的主角，一上桌就被谢成业塞了一杯白酒，他很激昂地?说道：“瑾萱，恭喜你正式成为了大学生，你是我们?家的骄傲，爸爸为你自豪。”


    说完，谢成业率先举着酒杯一饮而?尽。


    谢瑾萱道了谢，也跟着喝了一小杯白酒。


    谢爷爷说：“今天以高兴为主，都是家里人，想喝就喝，但不许给别人灌酒。”


    谢成业给每个想喝酒的人都倒了一杯白酒，夏青棠没要?，她知道自己的酒量，所以只?负责吃饭，她给谢瑾萱夹了鲜鱼和鸭子，让他垫垫肚子再继续喝酒。


    大家都吃得很开心，每道菜的味道都非常好，吃到最后?，谢成业心情大好，还?拉着谢母唱了一首歌。


    夏青棠用鱼汤泡了米饭，一口气吃下去两大碗，幸福得也想跟着大家唱一首歌，可惜她是个五音不全，只?能老老实实做观众。


    结束了热闹的晚饭，谢瑾萱照旧站起来想去厨房收拾洗碗，却被谢母叫住了：“今天不用你，我跟你弟弟去收拾厨房，你喝了不少，明天早上就是开学第一天，你跟青棠回去洗澡睡觉吧，好好休息，不要?影响了你明天的第一节课。”


    谢瑾萱给了谢母一个拥抱：“谢谢妈妈，那?我回去了。”


    “回去吧，早点休息。”谢母垫着脚，摸了一下大儿子的脑袋。


    谢母是个事业心很重的女人，其实没怎么照顾过?大儿子，谢瑾萱从小是奶奶照顾得多?，现在她这么踮脚摸大儿子的脑袋，才意识到他真?的长得很高，而?且早就是个很好的成年人了。


    谢母一时有些唏嘘，看?着大儿子和儿媳妇走?出家门，她就摸了摸小儿子的脑袋，道：“小蕴啊，你可长得慢一些吧。”


    谢瑾蕴有些摸不着头脑：“妈妈，你在说什么啊？”


    “没什么，你啊，别长那?么快，衣服裤子老要?改，多?麻烦人啊。”谢母长出一口气，扯开了话题。


    谢瑾蕴不服气地?说道：“妈妈也没给我改过?衣服裤子啊，都是六婶改的，我就要?长个子，我要?比哥哥长得还?高！”


    全家人都笑了起来，这会儿，夏青棠跟谢瑾萱已经手挽手回到小院子了。


    谢瑾萱烧了开水，两个人一前一后?洗了澡都进了卧室，夏青棠在书里插了一张书签，将正在看?的小说放好，就很主动的把谢瑾萱给扑倒了。


    谢瑾萱轻轻搂着她的腰，沉声道：“今天怎么这么主动？看?我的眼神也这么火热。”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你今天就是正式的男大学生了，怎么看?都觉得你比往日?更加眉清目秀，更加吸引人。”夏青棠嘿嘿一笑。


    谢瑾萱被她逗乐了：“怎么？男大学生就这么吸引人吗？那?你要?是见到别的俊俏的男大学生，也会用这么热情的眼光看?着他吗？”


    “那?得看?看?那?个男大学生有没有你好看?，有没有你个子高，有没有你腹肌多?？”


    夏青棠一边说，一边用手解开谢瑾萱身上的睡衣扣子，伸手在他的腹肌上轻轻划了几下。


    就这个手感，估计是很难找到更好的了。


    “怎么样？我的腹肌还?合格吗？”谢瑾萱眯着眼睛道。


    “马马虎虎吧。”夏青棠一本正经道：“主要?是我这个人特别宽容，加上你的脸加了很多?分，所以姑且算你合格。”


    谢瑾萱翻身将她换了个位置，然后?居高临下道：“看?来我还?得继续努力啊，不然达不上你的要?求。”


    夏青棠明显感觉到他的体温正在升高，她侧头看?了一眼小闹钟，严肃道：“刚才妈妈说了，你明天早上就要?开始上课了，今天晚上要?好好休息，你快放开我，去好好睡觉，听话。”


    “听话？刚才是谁把我扑倒的？只?管扑，不管后?面的事儿了？”谢瑾萱笑着凑过?去，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从现在开始，我不要?听话了，咱们?换一换，你来听我的话。”


    说完，谢瑾萱随手把小台灯一关，温柔的吻细细密密地?落了下去。


    这天晚上，谢瑾萱有没有睡好夏青棠不知道，但她本人确实睡得非常好。


    她不记得自己是几点钟睡着的，只?知道倦极而?眠，一夜甚至连梦都没做，睁开眼的时候，是闹钟响起的时候。


    夏青棠翻了个身，在被窝里打了几个滚，慢慢坐起来，只?觉得神清气爽，腰不酸腿不疼，显然昨天晚上她睡着后?谢瑾萱给她放松了肌肉。


    她笑眯眯的爬起来穿好衣服就跑出去找人，但屋里空荡荡的，连院子里也静悄悄的。


    夏青棠微微有些好奇，平时这个时间谢瑾萱已经买好早饭回家了，今天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不过?既然人不在，夏青棠就先去卫生间洗漱，等洗漱好了走?出来，这才听到门外传来了动静，只?见谢瑾萱跟骆向前两个人肩并肩走?了过?来。


    夏青棠打开屋门，道：“瑾萱，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谢瑾萱还?没说话，骆向前就说：“怪我怪我，是我喊住他了。今天不是瑾萱开学第一天吗？我妈也想帮他庆祝一下，所以早上亲自做了鸡蛋饼，非要?瑾萱过?去拿。但我妈那?个人的厨艺你也是知道的，做饭速度特别慢，这不，做好了就这个时间了。怎么样？不会影响你上班吧？”


    夏青棠说：“不影响，现在吃完饭时间刚刚好，谢瑾萱上学也不会迟到。”


    骆向前便把一口小锅放在了他们?家客厅的餐桌上，道：“没有做汤，要?不你们?随便喝点牛奶或者麦乳精凑合着吃一顿。我妈做的这个鸡蛋饼，味道可能一般，但放的料绝对很足，光是这一摞就打了四个鸡蛋了，就连我都没有这个待遇的，这可是专门为瑾萱这个大学生准备的。”


    夏青棠笑了起来，赶紧道谢：“谢谢你妈妈，还?专门为了瑾萱做早饭，我自己都没想起来要?为他开学第一天准备早餐呢。”


    骆向前说：“你天天给他做饭吃，不稀罕的，我妈一个月才动手做一次吃的，今天瑾萱开学，她就是想凑个热闹。那?行，你们?吃着，我也回去了，差不多?该准备准备出门上班了。”


    骆向前走?到门口，又转过?头说：“瑾萱，今天晚上放了学，你在家里等我，我买好吃的过?来给你庆祝。”


    谢瑾萱说：“不用了吧，不过?是上个学而?已，你们?一个两个弄得这么隆重，我都快不好意思了。”


    以他的性格来说，家里人大张旗鼓帮他庆祝过?已经非常足够了，要?是连亲朋好友也来为此凑热闹，谢瑾萱是真?的会不好意思的。


    “要?的要?的，你这上的可不是普通的学，这是大学，而?且是省城大学，咱们?省最好的大学！你呀，现在就是我的骄傲，我全家人都为你高兴。你可别推辞了，我平常经常吃小夏做的饭，你又经常请我喝酒，我回来这么久，也没请你吃过?什么。不过?我们?家的人手艺一般，我也不太会做菜，我想着，借着今天这个好日?子，从外面买些好菜带回来请你吃。总之，今天晚上你们?俩都等着我，我会买好吃的带过?来，再准备一点儿啤酒，那?就这么说，走?了啊。”


    说完，骆向前就推开纱门跑出去了。


    谢瑾萱只?能笑着说：“那?今天晚上就吃向前的，我们?可以轻松一下，不用做晚饭了。”


    谢瑾萱一面说，一面打开那?口小锅的锅盖，露出里面厚厚一叠鸡蛋饼来。


    “还?挺香的，你要?喝点什么？”夏青棠说：“麦乳精还?是牛奶？要?不我做个紫菜虾皮汤也行，那?个也快。”


    谢瑾萱说：“我们?喝牛奶吧，把剩下的那?点奶粉喝完，之后?可以再去买新的回来。”


    “好。”夏青棠冲了两杯牛奶，跟谢瑾萱一起把骆向前母亲做的鸡蛋饼全部吃光。


    味道虽然一般，但确实真?材实料，两个人都吃得饱饱的。


    吃饱喝足，他们?俩就锁好门一起出发了。


    两个人一起骑车到了大门口，分开前，夏青棠调皮一笑：“祝你今天一切顺利，还?有，不要?太想我哦。”


    谢瑾萱笑了起来：“你放心，我今天肯定不会想你的，听说第一天的课程就很困难，我怕是没有那?个闲情逸致的。”


    “那?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我先走?了啊。”夏青棠脚一蹬，骑着自行车往棉纺厂的方向去了。


    整整一个月没来棉纺厂上班，现在骑车到达厂的大门口，夏青棠感觉格外亲切，心情也特别激动，她骑到大门口就立刻跟门卫大哥打招呼。


    “哎呀，夏干事回来啦！这么久没见到你，我们?都怪想你的，你在市里边上班怎么样呀？”


    “特别好，我在那?边学到了很多?东西?，也交到了朋友，我也想你们?呢。”夏青棠说着就从包里摸出了一把水果糖，轻轻放在了门卫的桌子上，“这些糖请你们?吃，我先去上班啦。”


    说完，夏青棠就骑着自行车到了办公楼的楼下。


    看?到久违的办公地?点，夏青棠只?觉得心潮澎湃，她在吴主席面前说自己对棉纺厂是有感情的，这话一点儿也不虚假，她看?到这一切，是真?的非常欢喜和怀念。


    这会儿时间还?早，整栋楼只?来了她一个人，夏青棠哼着歌打开门，打了开水，又认认真?真?将两间办公室都打扫干净，冯心惠才过?来上班。


    夏青棠很激动，站起来就说：“冯干事，我回来啦！”


    冯心惠也很激动，她冲过?去给了夏青棠一个拥抱：“你可算回来了，我们?都非常想你。”


    “我也特别想你们?，我在那?边上班，经常跟那?边的同事提到你们?。”夏青棠说：“我不在的这一个月，大家都还?好吧。”


    冯心惠说：“我们?办公室的人都挺好的，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厂里边也还?是老样子，工作一切照旧，就是下面的车间出了一点事情，不过?都是职工之间的小问题，也没什么值得说的。要?说最近的大事情，那?就是吴金凤干事生了个娃娃，这事儿你知道吗？”


    “我知道的，我哥哥去我住的地?方告诉我了，还?给我送了喜蛋呢。”


    “知道了就好，也是恭喜他们?了，吴干事做了母亲，也算是开启了新的人生。这段时间就这件事最大，我们?办公室一切照旧。但你不在，很多?工作进行起来比较困难，你知道的，我们?办公室有些人工作总是不太用心，少了你这么一个能干又勤奋的人，我跟吴峰还?加了好几次班才完成工作呢。”


    “现在我回来了，我会好好工作，这样你们?就不用再加班了。”夏青棠长叹一声，说：“我可真?想念这里呀，还?是咱们?棉纺厂最好。”


    冯心惠笑着说：“怎么？在市里面上班不开心吗？我可是听说市工会的食堂连伙食都比我们?这边强些。”


    “伙食确实比我们?这里好不少，但也是要?粮票和肉票去买的呀，好菜我日?常也吃不上，其他的菜我们?棉纺厂的食堂也有供应，那?不是什么稀罕事儿。他们?那?边呀，主要?是人太多?了，关系也复杂，不怎么好应付。”夏青棠虽然只?在那?边待了一个月，但早就看?出那?边非常复杂了。


    就像夏青棠因为会说英语，又跟着吴主席出去陪同过?外国客人，再加上时间长了之后?，大家都发现杨大川对她有点那?方面的意思，到后?半月，不知道是谁领了头，带头排挤起了夏青棠，不光不给她好脸色看?，还?在工作当中?给她穿过?小鞋。


    要?不是夏青棠为人比较机灵，好几次都差点中?招了，再加上那?边也有张可这个好人经常给她帮忙，因此才没闹出大的问题来。


    但经过?那?些事情之后?，夏青棠就更不打算去市工会工作了，就算吴主席盛情邀约，她也还?是喜欢待在棉纺厂。


    棉纺厂这里的环境单纯多?了，干事员就这么几个，平时要?负责的工作也就这么多?，她也都熟悉了，在这里上班，才是真?的身心都轻松。


    冯心惠听完这话，还?挺赞同的，她说：“确实，那?种地?方，人多?，就会有更复杂的事情，虽然你婆家不一般，但县官不如现管，真?要?是临场给你穿小鞋，你都找不到地?方理论去。”


    “是的是的，冯干事你果然是个明白人。”夏青棠使劲点头。


    “你更喜欢咱们?这儿，我听了也很高兴，不过?那?边有没有说，你们?这批借调过?去试用过?的人，之后?有机会直接调去市工会工作吗？”冯心惠看?了看?窗外，见其他同事还?没来，才低声问道。


    夏青棠小声说：“吴主席本人有这个意向，但我拒绝了，我说我对棉纺厂有感情，舍不得这里，这是实话。而?且，以我的性格，留在棉纺厂就挺好的。我没什么野心，也不想升官，只?想稳稳当当的做好目前的工作。”


    事情都是比较出来的，去了市工会帮忙一个月，夏青棠才会更意识到棉纺厂的珍贵之处。


    不说她能不能适应那?边的环境，只?说过?两年，她年纪也到了，差不多?就能生个孩子了，在棉纺厂待着，那?肯定轻松太多?的。


    虽然市工会的托儿所比棉纺厂的好，但谢瑾萱是省委的人，那?边的托儿所比市工会的还?好些呢，所以夏青棠不稀罕这些。


    冯心惠说：“我理解你的心情，但还?是觉得有些可惜。你的能力很强，要?是去了市工会，我相信你也能适应的过?来，而?且在那?边你会有更好的发展前景。”


    “但我个人没有那?方面的意愿，还?是这里最好。冯干事，你这么劝我到市工会去，不会舍不得我吗？”夏青棠故意笑着说道。


    冯心惠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笑着说：“看?来出去工作了一个月，你的性格好像变得更开朗了呢，所以去市里边是不是也有好处的？”


    夏青棠说：“我性格变得更开朗，不是因为去了市里工作，而?是因为我今天很高兴，第一，我又回到棉纺厂来上班了，第二，我爱人今天正式成为一名大学生了。”


    “对呀，我差点忘了呢，你爱人考上了省城大学，从今天开始就是大学生了，恭喜你呀。”


    正说着，吴峰和张宁也到了办公室，见到夏清堂他们?俩也很高兴，都争着问夏青棠在那?边工作的怎么样。


    刚巧李月也过?来了，夏青棠就捡着自己在那?边重点帮过?忙的几个工作说了一下，也说到了大家最感兴趣的外国客人，连李月都听得津津有味。


    过?了八点，秦主席也过?来大办公室给他们?开会了，见到夏青棠的第一句话，就是：“小夏回来了，在那?边感受如何？”


    夏青棠赶紧将吴主席签了字的那?张工作总结交给了秦主席：“这是那?边给我上月工作的总结，上面有吴主席的签字。”


    秦主席看?完后?非常满意，她笑着说：“小夏真?的很不错，不仅没有给我们?棉纺厂丢脸，还?为我们?增光添彩了。看?看?吴主席给你的这个评语，可见你在工作上比很多?人都要?优秀。要?是有一天，市工会把你要?走?，我是会高高兴兴放你过?去的，你这么优秀的人应该去更好的地?方发展。”


    听了这话，张宁立刻带头表示赞同：“是啊，咱们?小夏就是个人才，被挖过?去也很正常。”


    吴峰也说：“确实，咱们?小夏这个能力去了市工会，应该也是拔尖儿的。”


    冯心惠知道夏青棠的心思，便什么都没说。


    夏青棠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微笑着感谢了大家对她的认可。


    从头到尾，其他人的态度都是很友善的，只?有李月按照老规矩一直黑着脸，不过?因为秦主席还?在的关系，所以就算她心里不痛快，也不敢乱说什么，只?能自己坐在那?里生闷气。


    秦主席夸奖了夏青棠，简单了解了一下夏青棠在那?边的几个重点工作内容，之后?安排好了本周的工作，她就出去了。


    等秦主席一出去，李月就阴阳怪气地?说道：“也就出去工作了一个月，怎么就有大领导给你写那?么好的总结语啊？小夏，你也教教我们?，到底是怎么讨好大领导的？那?可是吴主席，他权利多?大啊，管我们?全市所有的工会的！”


    夏青棠笑着说：“我这个人的性格可讨好不了任何人的，我呢，被大领导认可，主要?还?是因为工作有能力！李干事，你知道的，我一直在偷偷学英语。因为我会英语，所以我能跟外国客人说上话，外国客人喜欢我，吴主席满意，那?大家都很高兴啊！我有这么出色的表现，吴主席自然就愿意给我写这么好的总结语了。所以李干事我跟你说，你要?是也想被大领导赏识和表扬，你也得去学个什么技能，不能天天只?是在办公室里看?报纸、织毛线衣，这些对你的工作都没有帮助的。但你要?是喜欢看?报纸和织毛线衣，就别想着被大领导表扬了，这甘蔗哪有两头甜啊？”


    她虽然语气一直带着笑，但这话却一点也不好听。


    意料之中?的，李月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然后?非常愤怒地?吼道：“你什么意思呀？你说这些？难道我平时没有好好工作吗？谁一天到晚只?看?报纸和织毛线衣了？你说谁呢？”


    夏青棠还?没说话，吴峰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李月更火了：“吴峰你什么意思啊？”


    吴峰笑着说：“没什么意思，我就是没忍住，笑了出来。我又没说什么，你多?什么心啊？你要?是平时好好工作了，你也不会多?心的，对不对？反正这事儿你自己心里有数，咱们?办公室谁干活干得最少，那?我不清楚，但你要?说谁干活干得最多?，第一名肯定是咱们?冯干事，这是大家公认的。那?第二名，肯定就是小夏了，小夏的努力和勤奋，大家都看?在眼里的。你说你非要?跟她过?不去，这是做什么嘛？小夏高高兴兴回来上班，我们?也高高兴兴的，你就非要?跟人家说难听话，小夏比你小那?么多?，你就夸奖人家两句能怎么样啊？小夏也不会抢你什么东西?。而?且啊，人家是真?的学了外语的，也是真?的能跟外国客人说上话的，这是正儿八经的本事，你要?是羡慕，只?能自己去学。你看?，我不学那?些本事，领导看?不上我，但我得认啊。”


    张宁也说：“小吴说得对，小李啊，你要?团结同事的，不要?老是这么带着情绪过?来工作，这样很不好的呀。”


    李月被他们?俩气得说不出话来，她可以跟吴峰吵架，但多?少要?给张宁几分面子，毕竟他再怎么不管事儿，也是挂名的副主席。


    因此，李月只?能涨红了脸，悻悻的把自己的椅子摔摔打打的，弄出很大的声响。


    冯心惠这次也没惯着她，直接大声说：“好了，今天是礼拜一，工作很多?的，都赶紧工作，不想工作的，自己去秦主席那?边请事假，别在这里影响同事们?工作！”


    李月一听这话，气得眼睛都红了，但她看?冯心惠都发火了，也只?能强忍住委屈，打开抽屉开始工作。


    “冯干事，那?我现在就去车间那?边采访工人了。”夏青棠抱着自己的本子和笔，准备去为下一期的工人之声开展工作了。


    冯心惠笑着说：“去吧，你这么久不在厂里，大家见到你，应该都会很开心的。”


    夏青棠重新回到车间，果然，工友们?都很开心，每个人见到她都很好奇。


    夏青棠捡着能说的内容说了一些，又表达了自己对工友们?的思念，之后?就乐呵呵地?开始工作，一整天就在这样快乐的气氛中?过?完了。


    一直到下班时间，夏青棠的心情都很好，她哼着歌，高高兴兴地?骑车准备回家。


    到了棉纺厂大门口，夏青棠远远就看?到夏大明拄着拐杖站在门卫室的旁边，正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爸，你怎么在这里？你在等我吗？”夏青棠走?过?去，在门卫室边上停好自行车，她有一个多?月没见过?夏大明了。


    “对，我在等你。你去市里上班以后?，就没去看?过?我了。我有点儿担心你，今天听说你回来了，我就过?来等着你，想看?看?你怎么样。”夏大明笑了起来。


    他的腿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但要?重新锻炼到不拄拐杖正常走?路的地?步还?需要?一些时间。


    好在可以自由活动了之后?，夏大明的心情就好了很多?，也不像之前那?么惊慌了，脸色看?着就比从前好一些，虽然还?是很瘦，但眉眼间的愁苦消失不见了。


    夏青棠见他状态不错，就说：“我挺好的，在市里上班也没出问题，还?被领导表扬了。我以后?照常在厂里上班，这样吧，礼拜三中?午我吃了午饭去家里看?看?你。你现在恢复得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


    夏大明听到这里，赶紧压低声音说：“别别别，你可千万别去家里看?我！礼拜三中?午你不用学习，我来厂里找你，我在食堂门口等你，你可千万别去家里！”


    第102章


    见夏大明神情不对, 夏青棠便眯眼道：“你家里怎么了？为什么不能去？”


    往常，夏大明是巴不得夏青棠去家里探望他的，如果夏青棠不愿意去, 夏大明还会失望难过的，现在却突然不让她去家里了, 这一看就有问题啊。


    夏大明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 就支支吾吾道：“也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 我就是?想着, 我受伤这么久, 家里又脏又乱的，你这干净人, 还是别去家里了。再说?我现在可以自己走路了，我本来?也要练习走路的, 干脆我来?这边找你, 不是更方便吗？等你在食堂吃过饭，我们找个树荫下待一会儿, 说?说?话就行了。”


    夏青棠笑着说：“爸，你要是?不说?实话，我现在就去你家里看看，反正你现在腿脚不方?便，也不可能拦得住我。”


    “这……”夏大明没办法，只好低声说?：“不是?我不告诉你，主要是?你怕你知道了不高兴。”


    “赵美?珍又干什么了？”


    “不是?不是?, 你妈没干什么……你哥哥生了个儿子, 她整天高高兴兴的，哪里会去惹事啊？”


    “那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不让我去你家里？”


    “是?这样的……你外婆现在住在咱们家……她比你妈还不会说?话呢, 我怕你去了，回头不高兴。你去看我，本来?是?件好事，要是?因?为你外婆的关系弄得心?情不好，那不是?我的罪过了吗？”夏大明小声说?。


    夏青棠不解：“她住在你家？住多久了？”


    “有一个多星期了。”


    “她自己有家，为什么在你家住这么久？赵美?珍也乐意？”


    “她跟你大舅和大舅妈吵架了，那天晚上?走了一宿的路过来?找我们，一开门就哭得什么一样。我们家左右还空着两张床，就把你哥哥那个棚屋收拾收拾让她住下?了。刚好，最近你妈妈要经常去看你嫂子和小娃娃，家里这边倒都是?你外婆在烧饭。”


    “那她带了粮票给你吗？”


    “没有，这才?住了一个多礼拜，也不能就这么收粮票吧？”夏大明道。


    夏青棠说?：“我劝你最好问她要粮票和钱，我估计，她这次要住上?很?久的。这种事一开始不说?好，回头就要不来?了。你要是?不敢要，就让赵美?珍去要。虽然你是?她女婿，但这个时代，也没有白养着别人的，何?况那老太太自己有退休工资，做什么要给她占便宜？”


    夏青棠记得，上?辈子有一次陈红星老太太跟儿媳妇吵架，就在两个女儿的家里各住了几个月，闹得两边都不开心?，但又无可奈何?。


    夏大明现在是?很?听这个女儿的话的，闻言便说?：“你这么说?很?有道理，那行，回去之后，我跟你妈说?一声，让你外婆交钱交粮票。现在你哥哥有娃娃了，以后你也要生娃娃的，我跟你妈妈的钱，要给你们俩的娃娃攒着，可不能便宜了外人。”


    夏青棠笑了一下?，道：“那行，我这急着回家，礼拜三中午你来?食堂门口等我吧，到时候再慢慢说?。”


    “好，到时候慢慢说?。”夏大明说?：“你骑车小心?点儿啊。”


    “知道。”说?着，夏青棠就骑上?车，高高兴兴回家了。


    谢瑾萱就算去上?了大学，回家也比夏青棠近很?多，因?此她一进?门就看见谢瑾萱坐在屋子里，正在捧着一本书认真看书。


    今天是?入学第一天，谢瑾萱穿了一件浅灰色的长袖衬衫，扣子解开了最上?面?的一颗，露出修长的脖颈，袖口也解开了，但只卷上?去一圈，露出劲瘦有力?的手腕，他看书的样子特别认真，同时也显得非常迷人。


    “大学生，你也太认真了吧，一进?家门就在看书啊，学习了一天，不打算休息一下?？”夏青棠一面?打趣，一面?将自己的背包挂在门口的挂钩上?。


    谢瑾萱这才?放下?书本笑着说?：“你回来?了？不看书不行呀，今天开了学才?知道，第一年的学习内容确实很?多，要学的基础课程太多了，几乎每个礼拜的课都是?满满的。不过这也是?应该的，我们前些?年学到的知识都太匮乏了，真的进?了大学才?知道，能用上?的并不多，很?多都要从?头学起。老师们也辛苦了，要教我们这群不合格的高中毕业生。”


    “我也听别人说?过这些?，我知道大一新生的课程会很?多，没想到会让你分秒必争。”夏青棠去厨房洗了手，又走出来?说?：“礼拜天我去看看燕妮，不知道她学习是?不是?也这么累。”


    “应该都是?差不多的，老师说?各个学校一开始都要给新生补课，因?为我们以前高中学的内容太浅显了，要是?不补课，回头学不懂大学的知识。”谢瑾萱很?认真地说?道。


    “那你好好看书，我不打扰你了，等骆向前来?了，咱们就直接吃饭。”夏青棠轻轻一笑，走过去端起自己的水杯，咕嘟咕嘟喝了几口水。


    “好，我会好好看书的。”谢瑾萱犹豫了一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座位，“你要不要坐过来?跟我一起看书？”


    “好啊，你等着。”夏青棠跑进?卧室，把昨天晚上?没看完的那本小说?拿了出来?，然后就坐在谢瑾萱的身边，跟他一起安静的看书。


    等骆向前抱着一口大锅，拎着几瓶啤酒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夏青棠跟谢瑾萱两个人肩并肩坐在沙发上?认真看书的场景。


    骆向前大叫一声：“你们俩这是?干什么呢？也不用这么认真苦读吧，这才?开学第一天呢！能不能别这么吓唬人？再说?了，瑾萱好好苦读就算了，小夏你这又是?在干什么呢？”


    夏青棠说?：“我看小说?呀，看小说?也能增长知识的。”


    “快别看了，赶紧过来?吃饭，你们看看我今天买了什么？”骆向前得意一笑，将那口大锅和啤酒都放在了餐桌上?。


    夏青棠放好小说?走过去一看，才?知道骆向前买了很?多卤菜，有卤得红通通、油光光的卤肉，两种不同颜色的卤香干，一大块卤猪肝，还有本地特色的卤千张，全都切得漂漂亮亮的。


    除了这些?之外，骆向前还带来?了六个肉包子，个头都很?大，一看就是?从?国营饭店买的，不是?食堂做出来?的那种。


    夏青棠咋舌道：“老骆，你也太破费了吧，你买了这么多卤菜，得花多少钱多少肉票呀？”


    “嗨，说?这些?干什么，好吃就行。来?来?来?，开啤酒咱们开始吃，今天晚上?都要吃好喝好！”骆向前豪迈地一拍桌子。


    谢瑾萱拿了餐具出来?，把里面?的卤菜分门别类装在盘子里，骆向前开了啤酒，三个人就坐在客厅，一边聊天一边吃吃喝喝。


    虽然骆向前准备了三瓶啤酒，但夏青棠依旧没有喝酒，她开了一瓶橘子汽水，然后就痛快吃卤菜和肉包子。


    骆向前的酒量一如既往，半瓶啤酒下?了肚，他的话就变得更多了。


    “瑾萱，我可真是?佩服你啊，你说?，咱们从?小一起长大，你事业干得好，现在又考上?了大学，你还是?咱们中间第一个结婚的，而?且娶的还是?你喜欢的那个人。你说?，咱们都是?人，都是?一起长大的，怎么就这么大的区别呢？”骆向前叹息一声，“瑾萱你说?，我是?不是?太差劲了，所以找不到对象啊？”


    “你怎么会差劲呢？你是?很?优秀的人，而?且外形也很?好。”谢瑾萱说?：“你只是?还没碰到合适的人罢了。”


    夏青棠也说?：“就是?，老骆，我是?女同志，你听我一句，你真的很?不错，个子高、五官端正、性?格活泼、工作不错、家境又好，你这样的，属于全能型的选手，你只是?眼光太高，普通人你瞧不上?，所以才?会难找。你要是?不相信，可以找大院儿那个陈大姐介绍一个。你只要让她介绍一次，你就知道自己多有魅力?了！就你这样的，只要陈大姐给你介绍，人家姑娘就一定会看上?你的！”


    陈大姐是?大院儿最有本事的一个红娘，她撮合了不下?三十对夫妻，而?且到现在都过得很?不错，所以大院儿有些?人会专门找她介绍对象，一方?面?是?她介绍的特别靠谱，一方?面?也是?觉得她本人是?自带福气的那种。


    骆向前脸一红，道：“我就怕人家看不上?我。”


    “怕什么？你还是?不是?男子汉了？这种事都怕？那回头冷锋都结婚了，你也还是?找不到！”夏青棠激将他。


    骆向前立刻道：“那可不行！无论如何?，我也不能输给冷锋！那行，我明天就找陈大姐给我介绍对象！要是?顺利，我年底就结婚！”


    谢瑾萱笑着说?：“那我们可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这一晚上?，骆向前跟谢瑾萱喝得开心?，夏青棠是?吃得开心?，她是?今晚饭量最大的一个，吃饱了之后因?为撑得有些?难受，她甚至在沙发上?坐了半个小时才?起来?活动活动。


    等骆向前离开后，夏青棠揉着自己的脸说?：“瑾萱，我觉得我好像要长胖了。”


    谢瑾萱笑着说?：“长胖了好呀，胖点更好看，摸起来?手感也更好。”


    夏青棠哼了一声，故意道：“我就知道，你以前嫌弃我太瘦了是?不是?？”


    “我可没嫌弃过你，我只是?心?疼你以前太瘦了，不过养了这么一年多，你的脸确实比之前要圆润了一些?，总算还是?有一些?成果的，我感到很?高兴。”谢瑾萱又捏了捏她的脸，道：“现在洗澡吗？”


    “不洗，我吃的有点太多了，我出去活动活动，你先洗，等我活动回来?了我再洗。”


    说?完，夏青棠就一个人走出去，在大院里边慢慢散步。


    路上?遇到了几个熟人，大家都笑呵呵的问他谢瑾萱读大学适不适应。


    “适应啊，很?适应，他是?爱学习的人，这有什么不能适应的？”夏青棠道。


    “那你适应吗？”


    “我要适应什么？是?他去读书又不是?我干去读书。”夏青棠故意道。


    那人很?有深意的看着夏青棠笑了一下?，低声道：“唉，总是?要适应的，毕竟小谢现在是?大学生了，跟你的文化层次不在一起了。之后，他说?什么你可能就听不懂了，你呀也得适应适应。你听说?了没有？就那边建设局里的，考出去一个大学生，大学一年级还没读完呢，就在大学找了新的对象，不要家里的爱人啦。问他为什么，他说?因?为妻子跟他已经说?不到一块儿去啦。想想也对啊，大学生多有文化啊？层次不一样了，自然过不到一起去了。小夏你啊，也要注意一下?的。”


    夏青棠笑得特别灿烂，她说?：“啊，我为什么要注意这些?？我长成这幅模样，我有什么好担心?的？要是?谢瑾萱嫌弃我跟他不在一个层次，那我还不稀罕他呢。倒也不是?我吹嘘，我长得这么好看，就算我是?个哑巴不能说?话，他也不舍得放弃我的。大姐，我们大美?女，不用担心?这个。”


    这话说?那人立刻脸色一沉，但夏青棠面?带笑容，态度友好，因?此对方?也不能不高兴，只能尴尬的笑了一下?打了个哈哈，说?了再见就离开了。


    夏青棠哈哈笑着跑回家里，谢瑾萱见她那么高兴，便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儿。


    “秘密，我不告诉你！”说?完，夏青棠就跑进?去洗澡了。


    从?这天开始，他们俩就进?入了一种全新的规律生活之中。


    谢瑾萱认真的在大学里上?课学习，夏青棠也在棉纺厂认认真真工作，因?为工作量比在市工会的时候少了很?多，她觉得很?轻松，于是?多花了一些?时间在学习英语上?，也取得了不小的进?步。


    十月份也发生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骆向前真的找到了对象。


    他在那天喝完酒之后，第二天就听从?建议去找了大院的陈大姐，说?出了自己的择偶要求，请陈大姐帮他也找一个合适的对象。


    骆向前的条件非常好，陈大姐很?快就帮他找到了一个跟他非常匹配的女青年，那位女青年的父母全都是?干部，自己也是?干部，在交通局上?班。


    据说?个子很?高，人长得白净漂亮，跟骆向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互相看上?了对方?。


    等他们见到第三次的时候，两个人就正式确立了恋爱关系，成为了正儿八经的对象了。


    有了对象，骆向前自然得意坏了，一确定关系就跑到小院子来?，将这件好消息告诉了谢瑾萱和夏青棠。


    夏青棠当然是?非常吃惊的，同时也很?高兴。


    她说?：“恭喜你啊，我就说?你条件好人品好，一定可以很?快就找到对象的。等过段时间，你俩关系更好了，可以介绍给咱们认识一下?。也可以找个礼拜天，我们一起出去玩儿逛逛，公园也行，爬山也行。”


    骆向前说?：“我正有此意呢，不过这个月应该不行，她说?家里头有点事，休息时间只想跟我一个人单独相处。嘿嘿，等下?个月吧，下?个月找个天气晴朗的礼拜天，咱们一起骑车去公园走一走，我把他正式介绍给你们。你们不知道，小丁真是?特别好的姑娘，我呀……特喜欢她！想到她就高兴！”


    见骆向前满脸都是?笑容，那双眼睛闪着兴奋的光芒，谢瑾萱也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恭喜你了，没想到你说?要找对象，真的这么快就找到了。而?且看你的样子，你们俩感情应该不错，这要是?谈的顺利，到今年过年的时候，你们就可以见家长了。”


    “是?呀，我也是?这么想的，要是?谈的顺利，相处到过年的时候，我们就互相见家长。见过了家长，等明年开过年，春天一到就能登记结婚了。我们两边家里头情况都挺复杂的，亲戚又多，所以我也想跟她商量一下?，到时候就不摆什么酒席了，只带着两家人在一块吃个饭，就像你们一样简简单单结个婚。等冷锋回来?的时候，他就是?一个老光棍，看着我们两对恩爱的夫妻了！哈哈哈哈哈……”


    见骆向前哈哈大笑，谢瑾萱也忍不住笑了：“你呀，一天到晚就想着要去找冷锋的茬儿，看冷锋的笑话。要我说?，冷锋对找对象这件事根本不感兴趣。就算你结了婚，他也只会为你高兴，半点也不会觉得失望和难过的。”


    “怎么？冷锋真的这辈子就不找对象了吗？他一个人要做老光棍啊，我才?不相信呢。”骆向前撇撇嘴。


    “他打光棍儿也挺好的，你不是?一直说?他性?子不好，跟所有姑娘都合不来?吗？你也不用操心?他，你先好好谈你对象，争取早点把婚事定下?来?。”谢瑾萱道。


    “嘿嘿，你放心?，我跟小丁的关系可好了，我这次啊，可算是?找到对的人了！”骆向前一拍胸脯，显得又幸福又骄傲。


    十月过完，谢瑾萱的班级正式进?行了班干部的选举，不出所料，他以高票数当选了班长。


    夏青棠说?：“我没猜错吧？你这人这么好又这么优秀，大家不选你还会选谁呀？”


    谢瑾萱笑着说?：“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大家会选我，主要还是?因?为刚开始的时候老师就点名让我做班长。现在做熟悉了，大家也懒得换人了。不过既然选了我，我也会好好为大家服务，做一名合格的班长的。”


    他说?着就取下?自己的背包放在了沙发上?，然后打开背包从?里面?取出饭盒准备拿去厨房用开水烫一下?。


    这是?他们日常使用饭盒的习惯，中午用过的饭盒，虽然在水池子清洗过了，但晚上?带回家总是?要用开会烫一下?的，讲究一点的人家还会放在锅里用水煮消毒。


    随着谢瑾萱拿饭盒的动作，一张叠起来?的厚纸片也被带着从?他的包里飞了出来?，然后落在了地上?。


    夏青棠顺手捡起，一看居然是?一封信，信封上?写着“谢瑾萱同学收”，字迹清秀整洁，看上?去很?像女孩子的字体。


    夏青棠立刻兴奋了起来?：“谢瑾萱，这应该是?别人给你写的情书吧？真的有人给你写情书了，小蕴之前没有说?错啊。”


    不过，开学一个多月了才?收到第一封情书，比夏青棠预计得要晚来?很?多。


    谢瑾萱愣了一下?才?从?夏青棠的手里接过那封叠起来?的信封，他说?：“可是?……今天没有人给我递过这样的东西啊。”


    “那应该是?偷偷塞到你包里的，你赶快再翻一翻你的包，说?不定里面?还有其他你没有发现的信件呢？”夏青棠瞪大了眼睛，一脸兴致勃勃地说?道。


    谢瑾萱有些?哭笑不得，他伸手捏了一下?夏青棠的脸，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别人给我写信你为什么这么兴奋，难道你不会生气，不会吃醋，不会不高兴吗？”


    “我不会呀，我为什么要吃这样的干醋？都不知道是?谁写的呢，内容都没看，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谢瑾萱说?：“那我现在来?看内容。”


    夏青棠立刻凑了过去：“好呀好呀，我跟你一起看。”


    谢瑾萱故意说?：“这种时候，是?不是?应该尊重一下?我？这可是?我的私人信件呢。”


    夏青棠转了转眼珠子：“好嘛，你自己一个人看，我不看就是?了。但是?你看完之后我要问你内容的，这你总能告诉我了吧？”


    谢瑾萱笑了一下?，道：“我哄你呢，这种信我根本懒得看。但如果不看内容，就不知道是?谁写的，也没办法还给人家了，只能看一眼。”


    说?完，谢瑾萱就拆开了信封，从?里面?拿出了两张薄薄的信笺。


    他没先看内容，而?且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发现落款处没有写姓名。


    夏青棠说?：“这个人给你写信又不写落款，那谁知道是?谁写的呀？不过看字迹这么清秀整齐，大概率是?个女同学。”


    谢瑾萱说?：“看看前面?有没有提到她自己的姓名和信息。”


    说?着，他大概看了一下?信件的内容，里面?的内容确实是?情书，当然写得很?隐晦，这个年代的人不会直抒胸臆，说?什么我喜欢你，我爱你或我很?想你之类的，他们只会说?，我认为你很?好很?优秀，你在某个方?面?有哪些?优点，我很?欣赏之类的。


    但写到这个程度，一看就知道，这个写信之人对谢瑾萱抱着一种强烈的爱慕之意。


    夏青棠也大概看了一会儿，她说?：“这个人的信件写得不错，很?真诚，看来?这一个月她一直都在默默的关注你，对你这么熟悉，大概率是?你们班里面?的同学，这封信你打算怎么办？”


    谢瑾萱说?：“他没有写落款，我也不知道应该还给谁，所以就当没有发生过吧，这个信……要不，你帮我收起来?？”


    夏青棠说?：“又不是?宝贝，有什么好收的，随便找个抽屉放起来?不就行了？而?且这个可不能给奶奶他们知道了，要是?知道了又要变成你的错了。”


    谢瑾萱不解：“别人给我写信，为什么会是?我的错？”


    “你长得太好看，这就是?你的错。”夏青棠笑着说?。


    “我要是?不好看，那就娶不到你了。”谢瑾萱说?：“我知道你就是?看上?我长得好看了。”


    夏青棠哈哈大笑，笑过之后说?：“你确实长得太好看了，不知道后面?还有没有其他人给你写信，我现在可期待这件事了。”


    “怎么不期待些?好的，净期待这个。”谢瑾萱微微叹气。


    “谁叫你们大院里面?的人不好呢？这个、那个碰到我，都要跟我说?谁谁谁考上?大学后抛妻弃子的事情。他们等着看我的好戏，我就不能等着看你的好戏了？当然了，你们班里没有比我更好看的女同学，就算后面?还有人给你写信，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谢瑾萱故意板着脸一本正经道：“光看脸会显得我这个人太肤浅，我啊，还是?比较看内在的，最好能是?温柔一点，体贴一点，多情一点，善良一点，又更愿意照顾我一点。”


    夏青棠立刻说?：“是?吗？那这些?我都做不到，算了算了，我还是?不要站在这里碍你的眼了，我走了。”


    她转身就往外走，谢瑾萱一把将她捞了回来?：“走哪儿去？还真跟我生这种气啊。”


    夏青棠笑着说?：“我能走哪儿去，不是?说?好了今天晚上?去那边吃饭的吗？你不用吃饭呀，赶紧把那封信藏好，我们过去吃饭啦。”


    夏青棠原本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对她来?说?这基本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对他们俩的关系影响不大。


    因?为谢瑾萱本人是?个道德品质很?高的人，夏青棠相信他不会做出背叛自己的行为。


    就算有一天谢瑾萱真的变心?了，他也会先处理好自己的婚姻关系，然后才?会开始另一段感情，这是?夏青棠对谢瑾萱人品的一种认可，无关其他。


    又过了一个星期，谢瑾萱放学回来?后，又在包里发现了一封没有落款的信。


    对比了一下?字迹，跟之前的那封信应该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这一次，信上?的内容变得更多了，这个人详细描述了谢瑾萱这几天在校园里做了什么事，见了哪些?同学，同时用一种特别热切的语气表述了自己对谢瑾萱的爱慕之意。


    谢瑾萱跟夏青棠同时看完了这封信，两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警惕的神色。


    夏青棠说?：“这个人渐渐有点不太对劲了，她要是?正常喜欢你，不会像贼一样跟踪你的。你做什么，她怎么都知道啊？而?且，你警惕性?很?高的，你能不能回忆一下?，这大概是?哪个人给你写的信啊，我看咱们还是?得找到这个人才?行。”


    第一封信可以当成乐子来?说?笑，但第二封信明显认真了起来?，而?且可以看出这个人不太对劲了。


    谢瑾萱沉声道：“我的警惕性?一直很?高的，自从?上?次被人偷偷塞了信件之后，我一般都包不离身。不过，这两天……不对，应该是?今天，今天确实有一个空隙是?可以被人塞信件进?来?的。可在这个空隙，我接触的人还不少，不光有咱们班的人，其他班的人也不少，或者说?只要是?我们学校的人，都有机会把这封信塞到我的包里。”


    夏青棠说?：“如果目标群体这么大的话，那暂时是?找不到了。算了，先把这封信跟上?次那封放在一起吧，你暂时按兵不动，就当没有收过这封信，看看对方?后面?还会不会再继续给你写信。”


    之后又过了三天，谢瑾萱放学回来?，又从?包里拿出了一封跟之前字迹一样的信，然后递给了夏青棠。


    夏青棠更惊讶了：“这个人还真是?不死心?，一而?再再而?三地向你表达自己的爱意呢。但她既然这么爱你，为什么不落款不署名？她不说?自己是?谁，怎么追求你啊？”


    “我在想，她要的可能就是?这个效果，希望我去猜测她。只要我一猜测，就会自动把注意力?放在写信人的身上?，也就是?放在她这个人的身上?了。如果我好奇心?强一点，这件事就会盘桓在我的脑中，挥之不去。”谢瑾萱道。


    “还真是?好深的心?机呀！”夏青棠说?：“你今天还是?没办法猜到是?谁给你送的信吗？”


    “不，我今天特地漏了一个破绽，这个破绽是?我自己创造出来?的，我现在可以肯定，塞这封信的人一定不是?我们班的同学。”谢瑾萱说?：“不过范围还是?很?大。”


    “按照她这个写信的规律，过不了两天，她应该还会给你写信的。而?且，看她信中的内容，透露出来?的信息越来?越多了，说?不定下?次就会忍不住在信里透露自己的信息了。要我说?，你还是?按兵不动，什么都别管，把这个信继续收起来?。”


    谢瑾萱点点头道：“我本来?也懒得管这些?事，我们每天在学校认真学习都来?不及了，怎么会有这么无聊的人来?做这样的事情呢？这大好的年华，大好的青春，好不容易去了这么好的学校，有这么好的老师向我们传递知识，这人怎么不知道好好珍惜呢？成天到晚就想着这些?男男女女的事情，真是?不堪重用。”


    夏青棠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现在说?这种话，是?因?为你已经结婚了，你要是?没娶到我，你敢保证自己不会整天心?心?念念想着我？”


    谢瑾萱思?索了一会儿，道：“我同意你的说?法，可我还是?不赞成这种在学校里不好好学习、还去打扰他人的行为。”


    “反正浪费的又不是?你的时间，别管她。就是?成天跟踪你有点可怕，幸好你是?练过的，不然，我都要开始担心?了。”


    谢瑾萱把这封信跟之前的匿名信放在一起，走出来?才?道：“哦，我刚才?碰到向前了，他说?这个礼拜天打算带对象跟我们见一面?，就约在附近的那个公园，咱们去公园逛一逛，中午找个国营饭店去吃一顿。”


    “逛公园很?好啊，我也有一阵子没去了，不过，我们没必要去吃国营饭店吧。反正要去公园了，我想自己做一些?食物，再准备些?水果之类的，我们就在公园野餐吧。今年冬天来?得晚，现在的天气还是?很?暖和的，只要带过去的东西没有什么油，吃起来?应该不会闹肚子的。我们再带上?保温杯装上?热水或热汤，就是?很?丰盛的一餐了。”


    “好啊，那我到时候跟向前说?一声，礼拜天就吃你准备的东西。”


    很?快就到了礼拜天的早上?，夏青棠一改平常礼拜天喜欢睡懒觉赖床的习惯，一大清早就起来?了。


    她在厨房待了好一会儿，准备了很?好吃的烤紫菜饭团，又烙了一些?没放油的蔬菜鸡蛋饼，煮了四个带壳鸡蛋，然后将六婶给的一个老南瓜蒸熟，切成大块也用容器装好，最后洗了四个小苹果，又装上?了饼干和鸡蛋糕，最后用保温杯装了热水和热茶，这样一来?，一份非常丰盛的野餐就已经准备完毕了。


    谢瑾萱把这些?东西全都打包装在背包里，然后又拿出了一个小罐子递给夏青棠：“你看这是?什么？”


    夏青棠接过来?一看，非常吃惊：“午餐肉罐头？从?哪儿弄的？”


    午餐肉罐头在这个时代可是?非常好的东西，也很?难弄得到。


    “我爸给的，还有一些?我放在柜子里了，下?礼拜我们可以拿来?做菜吃。这一盒，今天中午带去给大家改善一下?伙食。”


    “那今天可太丰盛了！”夏青棠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整理了一下?衣服，就说?：“走吧，现在出发。”


    他们一起骑着车子到了骆向前的家门口，喊了一声，骆向前才?优雅地走了出来?。


    他今天打扮的非常用心?，一身都是?现在最时兴的装扮，里面?是?白衬衫和毛线背心?，外面?配上?一件百货大楼今年新款的短夹克衫，下?面?是?一条浅色的裤子，一双咖啡色的皮鞋，时髦的不得了。


    “怎么样？我今天这身打扮不赖吧？”骆向前得意地问道。


    夏青棠对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道：“老骆你今天非常好看，这样一打扮，你对象还不被你迷得五迷三道的？”


    “连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今天这样就穿对了！”骆向前说?：“我也不求对象对我很?迷恋，不给她丢脸就行，嘿嘿。”


    “你现在啊，一提到对象就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好了，我们赶紧出发吧，你对象是?在公园的门口等我们吗？”夏青棠问道。


    骆向前说?：“对，就在公园门口等。她离得稍微远一些?，不过她也是?骑自行车的，所以我们应该差不多时间到。走，出发吧。”


    三个人一起骑着车，没花多长时间就到了公园门口，骆向前很?兴奋地指着前方?说?：“快看快看，前面?那个穿着浅红色外衣的，就是?我对象，她是?不是?很?好看？”


    夏青棠赶紧朝那边看过去，果然见到路边站着一个亭亭玉立的高个子女生，她留着齐耳短发，用发夹别在耳后，看上?去很?乖巧的样子，皮肤不算很?白，但五官非常清秀，细眉细眼，微微带着笑意，很?有气质。


    她穿着一件浅红色的外套，下?面?是?一条米色的裤子，脚上?也是?一双咖啡色的皮鞋，跟骆向前的那一双看起来?很?相似，只是?一个男款，一个女款。


    虽然听骆向前说?过自己的对象长得很?好看，但看了真人，夏青棠才?发现骆向前的话还是?保守了，因?为他的对象不光很?漂亮，气质也是?一等一的好。


    骆向前兴冲冲地骑车冲了过去：“雨柔，我带着我的朋友过来?了。”


    那姑娘轻轻抬起头，冲着谢瑾萱跟夏青棠笑了一下?，温温柔柔地打招呼：“你们好，我是?丁雨柔，是?向前的对象。”


    “丁同志你好。”谢瑾萱跟夏青棠一起跟她打了招呼，谢瑾萱说?：“我是?谢瑾萱，跟向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这是?我的爱人夏青棠。”


    “你们好，我之前已经听向前介绍过了，他说?他跟你还有一位叫冷锋的同志，关系特别得好。”丁雨柔笑着说?：“今天能见到你们，我真的很?开心?。”


    骆向前兴奋得不得了，咧着大嘴一直在笑，他说?：“那大家现在认识了，就找地方?把车停好，我们进?公园玩儿吧。今天天气这么好，我请大家划船，一定要玩儿得尽兴才?好！”


    丁雨柔小声喊住了他：“向前，等等！今天家里大人们都不在，我担心?妹妹一个人在家不安全，所以……她也跟着我一起过来?了。”


    夏青棠听骆向前说?过，丁雨柔的家里是?姐妹两个，但她妹妹应该已经满十八岁了，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家里大人不在，还需要带出来?照顾呢？


    不过今天本来?就是?多人一起游玩，丁雨柔带上?一个妹妹，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骆向前就说?：“妹妹一个人在家肯定是?不行的，出来?跟我们一起玩那不是?更好吗？反正我们四个人也是?玩儿，五个人也是?玩儿。”


    夏青棠也说?：“是?啊，人多更热闹。”


    骆向前朝丁雨柔身后看了看：“妹妹人呢？”


    “她去那边买东西了，马上?就过来?，我们先去停车买票，等她一会儿就行。”丁雨柔笑着说?：“就是?给你们添麻烦了，但我妹妹胆子比较小，她又不会做饭，我担心?她一个人用煤炉不安全，所以才?会带她出来?的。”


    骆向前说?：“没事儿没事儿，一起玩儿挺好的。不过，早知道你会带妹妹过来?，瑾萱也应该把小蕴带过来?的。小蕴的年纪跟你妹妹差不多大，应该能玩到一起去。”


    丁雨柔笑着说?：“那恐怕不行，我妹妹虽然才?十八岁，但她已经考上?大学了，是?省城大学的大学生。她是?个很?成熟的孩子，跟其他的孩子可能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她更喜欢跟年长的大人一起玩儿。”


    第103章


    骆向?前?说?：“啊, 对对对，我差点忘了介绍，雨柔的妹妹从小就特别聪明, 别看她才十八岁，但她成绩可好了, 现在也在省城大学上?学, 跟瑾萱是同一届的呢。”


    谢瑾萱笑着说：“这就是后生可畏了, 我比她大了这么多, 但跟她是同学, 这些方面我还是要多跟年轻人学习的, 年轻人的学习能力总是比我们更强一些。”


    他们一边说一边找到停车棚，把自行车全都停好锁好, 骆向?前?买了门票，四个人就走到公园门口稍微等?了一会儿, 听见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姐姐, 我回来了！”


    丁雨柔立刻朝那边挥挥手：“如玉，这边这边！”


    只见一个看上?去很可爱的少女?蹦蹦跳跳地朝这边跑了过来, 她穿着棉布白衬衫和?浅绿色的厚毛线开衫，下面是一条米色的长裤，脚上?一双白色球鞋，鞋帮子都用粉笔刷得雪白雪白，浑身上?下显得很感情也很青春。


    她跟丁雨柔虽然是亲姐妹，但长得并?不怎么相?像。


    丁雨柔是高个子大骨架，一张秀气的瓜子脸, 看上?去端庄稳重。


    但这位丁如玉小妹妹却是中等?个头, 小巧的骨架，圆圆的脑袋, 一张圆嘟嘟的娃娃脸，一双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透着一股子机灵样，她剪着齐眉毛的刘海，扎了两个小辫子，看上?去更显得很开朗很外放。


    而且，因为她的五官都是圆嘟嘟的那?种?，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显得更小，完全像个刚上?高中的大孩子。


    小姑娘跑过来之后拉住姐姐的手?，然后很热情地跟所有人打招呼：“哥哥姐姐你们好，我是丁如玉，是我姐姐的妹妹，今天真是不好意思，家里没人，所以要过来打扰你们啦。”


    骆向?前?立刻说?：“不打扰不打扰，你愿意跟我们一起玩，我们可开心了。对了，如玉，我就是你姐姐的对象，我叫骆向?前?，这位是我的好兄弟谢瑾萱，旁边是他的爱人夏青棠。”


    丁如玉眨巴着大眼睛看了一眼谢瑾萱，立刻道：“啊！我认得你，你是我们学校的人！”


    骆向?前?说?：“你见过瑾萱啊？”


    谢瑾萱微笑道：“丁同学你好，刚才听你姐姐说?，我们是同一届的校友，你应该是在学校里见过我的。但有些抱歉，我对你没什么印象，请问你是哪个系的？”


    “我是外语系的，你对我没有印象吗？之前?我们一起上?过大课的，是数学课。”丁如玉说?：“我一眼就看见你了，你跟你们班的几?个同学一起走进来，你个子那?么高，衣服很气派，站在教室里鹤立鸡群，特别显眼，大家都在看你呢！你这样的人，注意不到我很正常啦，毕竟我们可是普通人，你算是咱们学校很出名的人物呢。”


    骆向?前?说?：“瑾萱很出名？为什么出名啊？”


    “长得英俊啊，这不，开学一个多月了，大家对学校和?同学们也熟悉了，就在选什么最好看的男同学和?女?同学，我们这一届最好看的男同学，大家都选了谢同学呢！就连学长学姐们也都认识他，他名气可大了！”丁如玉很兴奋地说?道。


    夏青棠听得津津有味，她猜到了谢瑾萱在学校会鹤立鸡群，但他自己回家不太说?起这些，现在能从别人口中听到，夏青棠还是挺开心的。


    谢瑾萱淡淡道：“谢谢你夸奖我，不过，我倒是不清楚这些的。”


    丁如玉笑着说?：“我很清楚的，学校的一切动向?我都很清楚。所以每次上?课的时候，我跟我的同学都会注意到你呢。”


    “抱歉，大课有那?么多人一起，人太多了，我的注意力都在听课和?学习上?，所以没怎么注意其他的学生。”谢瑾萱微微一笑。


    丁如玉笑着说?：“没关系没关系，现在我们不是认识了吗？既然认识了，以后就能注意到了！下次一起上?大课的时候，我会主动跟你打招呼的。真是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见校友，而且你还是我未来姐夫的好兄弟，这也太巧了。”


    骆向?前?笑着说?：“是啊是啊，这世界就是这么小！没想到转个圈儿，大家都是认识的。既然都认识了，今天就一起好好玩儿吧。咱们今天就一个目的，一定要玩得开心！一会儿到了里边，我请你们吃冰糖葫芦。中午呢，大家一起尝尝小夏的手?艺，这位小夏同志呀，做菜那?可是一流的。今天她在家里准备了一些吃食，请我们在公园里面野餐。如玉呀，你可是有口福了。”


    丁如玉瞪大眼睛看向?夏青棠，道：“夏姐姐，你的手?艺真的这么好吗？我未来姐夫都把你夸成这样了，也不怕我姐姐会喝醋的。”


    “如玉！”丁雨柔轻轻拍了一下妹妹的后背，“别乱说?话?。”


    骆向?前?有点尴尬地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解释道：“雨柔，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其他意思……我就是真的想跟你们介绍一下，小夏同志的厨艺真的很好，做什么都很好吃的。我就是想说?东西好吃……绝对没有别的意思……我……”


    见骆向?前?抓耳挠腮，丁雨柔笑着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个老实人，你夸东西好吃，就是单纯夸东西好吃的，你还能有什么意思啊？你别听如玉瞎说?话?，她小小年纪，口无遮拦。”


    丁如玉吐了吐舌头，俏皮一笑：“哎呀，未来姐夫，我跟你开个玩笑嘛，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那?不可能！我怎么可能生你的气呢？”骆向?前?傻笑着，“那?咱们进去吧？”


    “好，进去进去！”丁如玉欢呼一声，率先跑进了公园大门。


    丁雨柔轻轻拉住了骆向?前?的手?臂，低声道：“向?前?，不好意思，我妹妹年纪小，口无遮拦习惯了，你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也别跟她一般见识。她从小就聪明，爸妈亲戚们都喜欢宠着她，所以她有些任性。今天如果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不对的事情，你就跟我说?，有脾气你也冲我发，千万不要跟我妹妹一般见识，行吗？”


    她的语气很诚恳，也透着一股子无奈，显然，丁雨柔这个姐姐也拿自己的妹妹没有办法。


    骆向?前?立刻说?：“雨柔，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妹妹年纪本来就比我们小很多，她这个岁数的孩子正是少年心性，爱贪玩、爱胡闹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她是你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我怎么可能跟她一个孩子一般见识呢？你放心，我会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妹妹一样对待的。瑾萱跟青棠也是一样的，他们都是很成熟的人，更不会跟小孩子计较的。你啊，就把心放在肚子里面吧，咱们今天好好玩儿就行，你别想太多。”


    丁雨柔这才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脸，道：“谢谢你，向?前?，你可真好。”


    骆向?前?也笑了起来：“我这算什么好呀，你是我对象，我对你好那?不是应该的吗？走吧雨柔，咱们进去玩儿吧，你看妹妹都跑不见了。”


    “好。”丁雨柔便挽住骆向?前?的手?臂，两个人并?排也往公园里面走去了。


    夏青棠这才跟谢瑾萱手?拉手?慢慢朝公园里面走，她看着丁雨柔跟骆向?前?很般配的背影，低声说?：“这个小丁同志本人还是挺不错的，各方面条件也好，看长相?也跟向?前?很般配，希望他们能有好的结局。”


    谢瑾萱先是点点头，接着就露出一点儿若有所思的神?色来。


    夏青棠说?：“怎么了？你怎么这副表情？”


    谢瑾萱犹豫了一下低声说?：“小丁同志本人应该是个好人，不过……我觉得她那?个妹妹有点不对劲。”


    夏青棠一愣：“她妹妹有问题？什么问题呀？在学校做了什么事吗？”


    谢瑾萱轻声说?：“只是一种?错觉，也可能是我误会了。她说?认识我，还说?我们一起上?过大课，我装作不认识她的样子，但其实我对这个人是有印象的。”


    夏青棠对谢瑾萱非常了解，她立刻说?：“你故意装作没见过她，是不是她在学校对你做过什么啊？”


    谢瑾萱点头道：“是的，从开学以后，我们上?大课的机会有很多，我大概碰见过她两三次。那?位小丁同学有些奇怪，之前?故意碰掉过我的东西，每次上?大课也会坐在我的附近，好几?次，我都用余光发现，她们几?个人一直盯着我看……这些事，我没说?过，但我其实是有察觉的。”


    夏青棠道：“这很明显啊，小姑娘见你长得英俊不凡，衣着又气派，在学校也有名气，对你感兴趣了嘛。故意碰掉东西，就是想去认识你的，谁知道你一点反应都没有。你们学校，应该不止她一个会盯着你看吧？”


    “确实不止一个，但其他人跟我没有私交，可这个小丁同学，以后说?不定就是向?前?的小姨子了。”


    夏青棠笑了一下，道：“小姨子又怎么了？又不是你的小姨子，你害怕什么？”


    “我怎么会害怕她？我是觉得这个女?孩子性格有些顽劣，她要是做出什么不礼貌的行为，我怕会因为我的关系影响了向?前?的婚姻大事。”谢瑾萱的表情变得很认真。


    “没事儿的，我们随机应变就好，大不了，一会儿我们分开游玩，互不干扰。等?下一次，不再见面也就好了。”夏青棠说?：“你别顾虑太多，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好好玩儿比较重要。走吧，开心一点。”


    谢瑾萱这才笑了起来，跟夏青棠一起追上?去了。


    一行人在公园里高高兴兴地游玩，谢瑾萱一直装作不认识丁如玉的样子，丁如玉似乎也不介意，她一直像个欢快的小孩子一样，一会儿跑出去，一会儿跑回来，整个上?午就她最活跃。


    她还会装作不太明显的凑到谢瑾萱和?夏青棠的身前?，把自己刚刚捡到的树叶子拿给他们俩一起欣赏，然后就着这个话?题再聊一些省城大学的事情。


    谢瑾萱尽量礼貌应对，气氛保持得还算不错。


    走到游人最多的地方，骆向?前?果然买了冰糖葫芦请大家吃，吃了冰糖葫芦，骆向?前?就租了一条小船，领着大家泛舟河上?。


    天气很好，今年的冬天又来得晚，因此虽然是十一月份的天气了，但一点儿也不冷。


    夏青棠跟谢瑾萱并?排坐在小船的船尾位置，谢瑾萱手?里拿着船桨，但也没有刻意去划船，就这么任由小船在河面漫无边际的飘荡。


    夏青棠把脑袋轻轻靠在谢瑾萱的肩膀上?，然后眯着眼睛笑着说?：“今天谢谢老骆邀请我们过来游玩，忙碌了一个星期，今天放松一下晒晒太阳，真舒服呀。”


    丁雨柔看了看夏青棠在阳光下白得反光的光滑皮肤，有些羡慕地说?道：“夏同志，你皮肤这么白，像这样晒太阳，不怕会被晒黑吗？”


    “不怕的，我夏天都没怎么晒黑，现在这个季节的太阳就更晒不黑了，晒一晒太阳对身体好，真要是晒黑了也没关系。”夏青棠轻声道：“晒太阳可以吸收维生素D，帮助补钙。”


    丁雨柔还没说?话?，坐在那?头的丁如玉就说?：“哇啊，夏姐姐你懂得可真多呀，你是在上?班吗？在哪里上?班呀？”


    “我在棉纺厂上?班。”夏青棠笑着说?。


    丁如玉说?：“天哪，你居然在厂里上?班吗？你这么漂亮的人，怎么不去机关上?班呢？”


    丁雨柔赶紧冲妹妹使眼色，丁如玉却像没看见似的依旧一脸天真地看着夏青棠。


    夏青棠说?：“我从小就是工厂子弟，生在棉纺厂，长在棉纺厂，毕业了可以进棉纺厂工作，我感到很幸运。能有这份工作，我已经很高兴了，机关那?种?地方是给有才能的人去工作的，我们普通人，守好自己的岗位就行。”


    丁雨柔赶紧说?：“是啊是啊，在哪里工作都是为人民服务的。”


    “夏姐姐，那?你运气可真好！”丁如玉道。


    夏青棠转了转眼珠子，借着她的话?问道：“为什么我运气好？”


    “你看啊，你一个工人子弟，在工厂上?班，居然也可以嫁到干部家庭去，这还不算运气好吗？”丁如玉说?完又捂住嘴笑了一下道：“哎呀，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呀？但我没有什么别的想法，我是真心觉得这样很幸运的。听我姐姐说?，我未来姐夫是大干部家庭的子弟，既然谢同学跟我未来姐夫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那?谢同学的家庭想必也是干部家庭，这个我没有猜错吧？你看，干部家庭的人结婚，一般都会找跟自己差不多的家庭，所以，夏姐姐你能嫁给谢同学，是不是很幸运？”


    丁雨柔的脸色已经开始微微发白了，她一脸抱歉地看着夏青棠，又伸手?用力抓住了骆向?前?的大手?，不知道是不是在寻求帮助。


    夏青棠还在微笑，而且态度看上?去特别和?蔼，她说?：“小丁妹妹，你说?得没错，我爱人的家庭确实是干部家庭，而且跟你未来姐夫一样都是大干部的家庭，我能够嫁给他，所有人都说?我命好福气好，攀上?了高枝，我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我这个人啊，确实是天生就有福气的，虽然我是工厂子弟，但我长得特别好看呀。你年纪还小，可能不太清楚，像我这样的长相?是很稀缺的，别说?现在了，从古至今，长得特别好看的人，不管家庭出身怎么样，都不可能嫁给平凡人的。所以，我就算不嫁给我爱人，也肯定是另一个大干部家庭的。从这个角度来说?，幸运的人不是我，反而是我爱人呢，要不是他主动出击，我这种?大美人怎么会选中他呢？”


    夏青棠是故意这么说?的，她想看看丁如玉这个幼稚孩子的反应。


    果然，丁如玉听了这话?之后，脸上?虽然还在笑，眼中的视线却已经不怎么友善了，她死死盯住夏青棠那?张天生丽质、姿容绝美的脸，半晌才慢吞吞道：“夏姐姐，你怎么这么说?自己呀？咱们女?同志哪有什么高攀不高攀的？结婚这种?事情应该是两情相?悦，两个人成为一起奋斗的战友。你现在这么说?，倒好像是把自己当?成了古时候卖shen的女?人一般，难道长得好看，就要用颜值去做交易吗？身为新时代女?同志，你这样的想法，是不是有些太落后了？”


    丁雨柔脸都黑了，她立刻说?：“如玉，你在胡说?什么呢？你一个小孩子，你懂什么婚姻啊？你说?这种?话?，也太不懂礼貌了！”


    夏青棠哈哈笑了起来，她说?：“没关系没关系，只是说?说?闲散话?而已，不用这么认真。其实，你妹妹也没有说?错，你也可以说?我在拿美好的容颜去做交换。可从古至今，这种?现象一直是存在的。这些年明面上?似乎不这么认为，但私底下大家也都能看得到，长相?好的人，不管男女?都更容易跟条件好的家庭结亲，这一点也是事实。我爱人跟我都承认这一点，我们也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爱人看上?我这样的大美人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我长得好看，是一个事实，因为我特别好看，所以我在择偶的道路上?本来就跟普通人不一样的。就算不是我，其他的大美人也是这样的，这是事实，不是落后。”


    夏青棠着重强调了“大美人”三个字，果然，在这段话?说?完之后，丁如玉脸上?的笑容挤都挤不出来了。


    丁雨柔见妹妹不说?话?了，赶紧接口道：“是啊是啊，夏同志说?的这些都是真实存在的，就说?我们家属区，有些失去了配偶的领导不也会从乡下找一个长得好看的女?孩子再婚吗？爱美之心确实人皆有之，夏同志这样好看的人，本来就应该嫁给谢同志这样的优秀青年，你们俩郎才女?貌，看上?去真的非常相?配！”


    她拽了一下骆向?前?的大手?，他也赶紧说?：“是的是的，谁不喜欢好看的人啊？不过，我得帮小夏说?一句，她可不是那?样的人，她看上?瑾萱的时候，根本不知道瑾萱家里是干部，她跟瑾萱，是因为看对眼才结婚的，那?是真感情！”


    丁雨柔立刻说?：“我就知道是这样的，看夏同志跟谢同志的一举一动，都能看出你们俩感情特别好。我觉得，你们这样的夫妻一定可以白头到老的。”


    夏青棠笑着说?：“谢谢你的夸奖，丁同志不愧是年轻干部，你这么会说?话?，人又好看，气质也特别好，一看就是很有文?化的读书人。”


    丁如玉立刻抢着说?：“那?当?然了，我姐姐只是机遇不好，没有机会去考大学，她以前?读书的时候成绩是非常好的，如果她愿意去考大学，稍微复习一下，肯定能考上?的！但我爸妈总是说?姐姐年纪大了，要是读大学，那?就四年不能结婚生小孩，就会耽误她的青春。因为家里反对，所以姐姐只能放弃了考大学这件事。我姐姐非常优秀，她可不是那?种?虚有其表、不思进取的女?同志！”


    这话?说?得就更幼稚更明显了，丁如玉在故意说?夏青棠是个虚有其表、不思进取的女?同志。


    骆向?前?跟丁雨柔都同时变了脸色，骆向?前?知道夏青棠的性格，大概是怕她立刻怼回去，赶紧抢着说?：“我支持雨柔考大学，只要雨柔想考大学，不管等?几?年，我都可以的！我们家不急着抱孙子，也不会催促这些事情的，如果我们两个能走到一起，雨柔，你可以尽管去考大学，你想学习到多大年纪都没事儿，我一定会等?你的。”


    这下立刻转移了话?题，丁雨柔显然没想到骆向?前?会这么真诚，她微微红着脸，低声说?：“向?前?，你别听我妹妹说?的，也不是家里人非要让我这么快结婚生孩子的。我只是觉得，我的岁数也不小了，到了年纪就应该做这个年纪的事情。而且我对读大学没有那?么强烈的想法，事实上?，我也不是特别爱学习的人。读不读大学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现在的人生目标跟你应该是一致的。”


    骆向?前?听了这话?，立刻高兴得跟什么一样，他憨憨一笑，一脸深情地看向?丁雨柔：“雨柔，你真是这么想的吗？”


    “当?然是真的。”丁雨柔也很认真地回看着骆向?前?。


    整条船顿时被他们俩恋爱的氛围给笼罩，连丁如玉这个幼稚的孩子看到姐姐跟未来姐夫如此深情一片，也咬咬牙，不再说?话?了。


    夏青棠仔细打量那?边，见骆向?前?跟丁雨柔的感情确实不错，也微微放下心来。


    不管丁雨柔的妹妹是个什么样的人，只要姐姐是一心想跟骆向?前?在一起的，那?这事儿就能成。


    再说?了，丁如玉这个小姑娘又能做些什么呢？


    刚满十八岁的年纪，不知道天高地厚，也没有吃过苦，从小被家里宠到大，高中毕业就考上?了省城大学，这种?人是绝对的天之骄子，因此他们肯定是非常骄傲的，可惜骄傲的人受打击的能力都不强，很容易从高处摔下来然后一蹶不振。


    谢瑾萱全程都没怎么说?话?，到了这会儿才小声凑在夏青棠的耳边，低声道：“有没有不高兴？”


    “没有，我觉得很好玩。”夏青棠笑着说?：“逗孩子，就跟逗小猫小狗似的。而且你发现了吗？只要我强调我长得特别好看，她就会格外生气。”


    谢瑾萱无奈地笑了一下，他轻声说?：“你玩得高兴就好。”


    “我玩得可高兴了，这种?小屁孩子，完全不在话?下。你啊，就还是听我的，别跟她说?话?就行。”夏青棠道：“你彻底无视她，才是最伤人的。”


    谢瑾萱微微一低头，在夏青棠的额角落下温柔轻吻：“好，都听你的。”


    之后，他也没有说?话?，但他一直用非常温柔和?深情的眼神?看着夏青棠，并?且时不时伸手?帮她捋一下刘海，又或者是摸一下她的脑袋，拉一下她的小手?。


    这些动作非常自然，不管谁看了都能察觉出来，谢瑾萱跟夏青棠的感情非常好，而且男方看着女?方的眼神?是充满爱意的，那?种?爱意很温柔也很浓烈，让人心生向?往。


    丁如玉不说?话?之后一直在偷偷打量夏青棠跟谢瑾萱之间的互动，看了一会儿之后，她的表情越来越难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丁如玉看了看手?表，大声说?：“姐姐，我肚子饿了，我们要不要把船划到边上?去，吃点东西呀？”


    骆向?前?赶紧说?：“妹妹肚子饿了，那?行，咱们赶紧把船划到岸边去。这时间也差不多了，现在交了船，刚好我们去洗个手?就可以开始野餐了。”


    于是骆向?前?跟谢瑾萱开始有节奏地划起了船，他们俩配合得很好，而且应该是学过划船的，所以没过一会儿就把这只随便飘荡的小船划到了靠岸的地方。


    工作人员用一根大铁钩子勾住船头，将?船拉到岸边，把缆绳拴好了之后，才让他们一个一个挨个跳上?码头。


    夏青棠是第一个上?岸的，她身手?很矫健，自己噌的一下就蹦上?去了，之后是谢瑾萱，再之后是骆向?前?，他上?岸之后就把手?递给了丁雨柔：“雨柔，我拉你。”


    丁雨柔看上?去很文?静很秀气，对运动方面似乎也不太擅长，她被骆向?前?拉了一把，才有些摇摇晃晃地上?了岸。


    最后只剩下丁如玉还在船上?，她个子不高，小小一个站在那?儿露出一副很无助的表情：“谁来帮帮忙？我有点害怕。”


    骆向?前?赶紧朝她伸手?：“妹妹，我来拉你，我力气大，你别怕。”


    丁如玉笑了一下，半开玩笑道：“可是……未来姐夫，你是我姐夫呀，我要是跟你拉手?，那?就说?不清楚了。”


    “啊……”骆向?前?吓了一跳，“那?……怎么办呀？要不让你姐姐来拉你吧。”


    “我姐姐力气那?么小，哪里能拉得动我？”丁如玉一脸无辜地笑了起来，她笑得像个小孩子一样人畜无害，然后看向?站在那?边的谢瑾萱，“谢同学，咱们俩是同学，要不你拉我一把，尽一下同学之谊啊！”


    谢瑾萱还没说?话?，丁雨柔又是脸一黑，她说?：“如玉，你别胡闹了！我来拉你！”


    丁如玉说?：“姐姐，我跟我同学开个玩笑也不行啊？”


    “你……”


    夏青棠大步走了过来，她很热情地说?道：“小丁同学，你别害怕，我力气很大，来，你把手?给我，我能把你拽上?来的，保证不会让你掉进河里。我爱人是个老古板，除了自家人，他可不敢碰其他女?孩子的手?，你就别为难他了。来，手?给我！”


    丁如玉看了一眼夏青棠，想说?什么又还是没说?，她笑了一下把手?伸了过去：“谢谢你啊，夏姐姐你人可真善良。”


    “也谢谢你的夸奖，我这个人确实很善良，大家都是这么说?我的。”夏青棠笑得比丁如玉还要灿烂，一副本该被夸奖的模样。


    丁如玉咬牙瞪她一眼，夏青棠却已经转过身走到谢瑾萱身边去了。


    一行人都上?了岸，丁雨柔要去厕所，大家便找了离得最近的厕所，之后又洗了手?，出来之后在门外集合。


    骆向?前?看看手?表，说?：“我已经找好地方了，就在那?边，那?边有一棵树下的位置特别好，还没有被人占，我们就坐在那?个下面吃东西吧。”


    “好呀。”夏青棠说?：“我们带了旧床单，铺好了就能吃。”


    骆向?前?说?：“小夏，你可真是个讲究人，出来野餐还带床单，要是我，带两张报纸就差不多了。”


    “都是一回事，旧床单拿回去洗洗干净还能用呢，报纸主要是容易飞走，不那?么方便。”夏青棠说?。


    丁雨柔微微有些担心地说?道：“之前?我们说?是四个人吃饭，现在多了我妹妹，会不会……”


    “不会不会，我带了很多吃的，怕东西不够，还带了饼干和?鸡蛋糕，不管怎么样，都够吃的。”夏青棠说?：“再说?了，也就中午这么一顿，大不了下午早点回家，晚上?吃早点儿嘛。”


    他们走到了骆向?前?说?的那?棵树下，铺好了床单后，谢瑾萱找了四块石头把床单的四个边角压住，然后就从他背来的大包里一一往外拿取食物了。


    “好啦，这就是今天的午餐了。味道怎么样不好说?，但分量应该是足够的。要是还不够吃的话?，一会儿咱们再买点什么别的填填肚子。”夏青棠笑着说?。


    只见床单的中间摆着三个饭盒，饭盒里挤挤挨挨放着搓好的烤紫菜小饭团，饭团个头不大，吃起来很方便。


    另一个小白铁锅里面放着厚厚一叠圆溜溜的蔬菜鸡蛋饼，足足十几?张，看上?去黄澄澄的，虽然都已经凉了，但丝毫不影响食欲。


    除此之外，还有煮鸡蛋、洗干净的苹果、用油纸包好的饼干和?鸡蛋糕，还有用小碗装过来的咸菜萝卜干，不管怎么看，这都是很不错的野餐了。


    谢瑾萱打开了那?盒午餐肉，然后用小刀切割成了五等?份，他用筷子将?午餐肉夹出来放在了饭盒的盖子上?，道：“这是午餐肉，分量不多，一人一块尝尝味道吧。”


    丁雨柔说?：“哎呀，你们真是太破费了，这又是鸡蛋又是午餐肉的，我们怎么好意思呢？”


    夏青棠说?：“我们跟老骆关系很好的，大家都是好朋友，不用计较这么多，老骆也经常请我们吃东西的。”


    骆向?前?已经等?不及，他先拿了一双筷子，夹了一个饭团递给丁雨柔，就自己也拿了一个开始往嘴里送了，只咬了一口他就说?：“哇，这米饭团子看着不怎么样，没想到这么好吃。里面包了什么啊？真香！”


    夏青棠笑着说?：“里面包了咸鸭蛋炒胡萝卜丝，外面的紫菜也是烤过的，口感会更好。这样的饭团冷了也不会影响口感，我以前?就试过的。像这种?野餐呀或者出远门什么，带这个比带那?种?干饼要好吃多了。”


    丁雨柔也尝了一口烤紫菜饭团，一口咬下去，她微微眯起了眼睛，然后笑着说?：“没想到这么简简单单的米饭团子也可以这么好吃，里面的馅儿咸淡也刚刚好。看来老骆真的没说?错，小夏同志应该是有一手?好厨艺的人。”


    夏青棠说?：“好厨艺算不上?，做些家常菜还是可以的，也难得大家都很捧场，都愿意吃，也愿意夸奖我。”


    夏青棠一边说?，一边也给谢瑾萱夹了一个饭团。


    今天的谢瑾萱大部分时间都在保持沉默，一部分是装出来的样子，另一部分也是真的兴致不高。


    骆向?前?说?话?间就已经吃掉了一个饭团，他又拿了一个蔬菜鸡蛋饼，刚要咬一口就见丁如玉一直不动弹，便说?：“妹妹，赶快吃呀，这小饭团子真的很好吃，你要是吃不惯米饭团子，可以尝尝这边的这个蔬菜鸡蛋饼。小夏做这个，那?可是一流的手?艺，比我们家阿姨的手?艺好多了。”


    丁如玉这才用筷子夹了一个小饭团，有些不怎么情愿地送到嘴边咬了一口，发现味道确实不错，这才说?：“确实还可以，创意也不错，居然想到这样做饭团。不过认真说?起来，味道也没有那?么好吃吧，说?到底也就只是个饭团子罢了。姐姐，未来姐夫，你们这些大人也真是太会捧场了，一个饭团子也可以夸上?天。”


    丁雨柔脸一红：“如玉，你在说?什么呢？夏同志做了这么好吃的东西请我们吃，你怎么这么没有礼貌？”


    丁如玉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脸无辜道：“姐姐，我只是说?了实话?而已呀，我又没说?东西难吃，只是觉得没有你们夸奖得那?么厉害罢了。再说?了，我看小夏姐姐人这么好，心地善良又这么能干，不会因为我说?了实话?就跟我生气吧？”


    丁如玉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装得像一个真的小孩子那?样天真无邪。


    夏青棠笑着说?：“对啊，我这么善良又能干的大人，我怎么会跟小孩子生气呢？人家都说?童言无忌，小孩子嘛，就是喜欢说?真话?的，我明白。雨柔，你别对你妹妹太苛刻了，孩子还小呢，就是要维护他们的天性。等?过些年，孩子长大了，懂事了，就不用你再操心了。”


    夏青棠一口一个孩子本是故意的，既然你丁如玉用这种?人畜无害的孩童状态来说?这样的话?，那?就别怪她夏青棠真的把你当?成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你既然是小孩子，也就别痴心妄想些别的不该想的东西了。


    今天的行程到了现在，丁如玉看了多少次谢瑾萱，怕是她自己都数不清楚的，这心思昭然若揭，丁雨柔这个姐姐恐怕也早就发现了吧。


    丁雨柔听了夏青棠的话?，依旧很抱歉地说?道：“我妹妹其实不是坏孩子，只是被爸妈和?亲戚们宠坏了。加上?她从小在学校就受欢迎，不管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都喜欢让着她，所以她变得有一点儿任性了。真是对不起，我替她向?你道歉，但我可以保证，她真的没有恶意，也不是个坏孩子。回去以后，我也会好好教导她的。她年纪小，请你们原谅。”


    夏青棠听到这里，不免觉得有些微妙了。


    她一口一个孩子是为了打击丁如玉装小孩，但丁雨柔一口一个孩子又是为了什么？她是真不知道妹妹已经是个可以结婚的成年人了吗？


    而且她虽然表面一直在帮妹妹说?话?，可这话?里话?外，明明是在内涵这个丁如玉任性不懂事，被父母宠坏了……她还一遍又一遍地强调这些话?，好像生怕不能帮丁如玉定性似的。


    夏青棠咬着小饭团，看着对面长相?截然不同的姐妹俩，突然觉得有意思起来了。


    她呵呵笑着说?：“丁同志，你放心，我能理解你，从小就被父母娇惯着长大的小孩子，总是懂事很晚的，家里人总要多包容他们。你作为任性孩子的姐姐，这些年肯定也很辛苦吧？”


    丁雨柔露出一个温婉大度的笑容，她用慈爱的眼神?看着什么都没察觉的丁如玉，朗声道：“我是姐姐，让着妹妹本来就是应该的啊。再说?了，我妹妹从小就聪明优秀，有这样的妹妹，我很自豪，也愿意为了她牺牲和?奉献。只要妹妹将?来毕业了有好前?途，能嫁一个好人家，过上?幸福的生活，就算她任性一辈子，我也愿意让着她的。”


    骆向?前?的眼神?立刻充满了心疼，他看着丁雨柔，小声说?：“雨柔，你真的太好了。”


    第104章


    夏青棠转头看了一眼谢瑾萱, 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显然，谢瑾萱也?发现丁雨柔这个人有点意思了。


    不过，他们俩没说什么, 只是大口吃着东西，然后慢慢观赏骆向前跟丁雨柔小声互诉衷肠。


    骆向前显然非常心疼懂事又温柔的丁雨柔, 一再跟她保证, 自?己以后会多疼爱她, 父母不宠她没关?系, 有他在呢。


    丁雨柔露出一个很窝心的表情, 她甚至眼眶微红, 很感动?地说道：“向前，谢谢你, 陈大姐把你介绍给我，是我这辈子发生的最好的事情了。”


    这话越说越有意思了, 这辈子最好的事情是认识骆向前, 这不是明摆着在说自?己以前的人生都?过得?很痛苦吗？


    那好端端的一个人，到底为什么痛苦啊？还不是爹不亲娘不爱, 所有偏爱都?给了任性霸道不懂事的妹妹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夏青棠要是还没发现这对?姐妹其实?矛盾重重，那她就是个傻子了。


    这么一想，今天丁雨柔特地把丁如玉带来的举动?，也?很值得?深思了。


    骆向前紧紧拉住她的手：“雨柔，我也?是，认识你, 我真的太幸福了。”


    “咳咳。”一个清脆的咳嗽声打断了他们俩的深情对?视。


    丁如玉毫不客气地说道：“姐姐, 未来姐夫，你们俩也?注意一下场合吧, 这是公园，那边有很多人。这里也?不是只有你们俩，还有我这个没有处过对?象的小孩子呢。你们俩太亲密了，会教坏我的。要是晚上回到家，爸爸妈妈问?我今天看?了什么、玩了什么，我要怎么说啊？要如实?说今天看?了姐姐跟未来姐夫卿卿我我吗？”


    骆向前老脸一红，赶紧把手缩回来：“妹妹，真是不好意思，是我没注意，你别跟我一般见?识啊，我是个粗人。你别怪你姐姐，都?是我的错，你回去以后，也?别告诉家里人，行吗？”


    丁如玉有点得?意地说道：“未来姐夫，你这是在求我吗？”


    “如玉！你不能这样跟向前说话！”丁雨柔微微板起面孔，“你对?着我，怎么不讲道理都?可以，但向前是向前，你别这样欺负他。”


    “没事儿的，这算什么欺负呢？妹妹这是跟我说笑呢。”骆向前赶紧说：“是我不好，真的是我不好，这里确实?很多人，我作?为一个男同志，应该注意自?己的行为的。妹妹，我跟你道歉，我之后会以身作?则的，请你原谅我。”


    大概是见?骆向前的态度非常谦卑，丁如玉这才微微高兴起来，她笑着说：“好吧，我就勉勉强强原谅你这一次。”


    “谢谢妹妹，你能原谅我就好。”骆向前说：“咱们还是赶快吃东西吧，下午还要去动?物园玩儿呢。”


    丁雨柔也?只能说：“是啊，如玉，赶快吃东西吧，你尝尝这个饼，很香的。”


    说着，丁雨柔递过去一张蔬菜鸡蛋饼，丁如玉接过去咬了一口，微微叹口气道：“哎，之前我还以为今天跟着姐姐出来玩儿，能吃上国?营饭店呢。谁知道中午就吃这些东西……味道一般般就算了，东西也?都?是凉的，吃进肚子里真不舒服。”


    “妹妹，这里有热水，你喝点热水。”骆向前赶紧把保温杯递过去，“还没人动?过，水是干净的，你喝。”


    丁如玉说：“喝了热水，吃的也?是冷东西啊。”


    夏青棠笑眯眯道：“你不高兴吃，就别吃了，胃不好的人，确实?不应该吃凉的东西。再说了，我这些食物也?不是做给你吃的。我是做给老骆和你姐姐吃的，你既然这么不喜欢，就别糟蹋粮食了。”


    丁如玉小脸一垮：“夏姐姐，你果然还是生气了！你还说自?己不会跟我计较的，没想到你也?是口是心非的人！”


    丁雨柔立刻道：“如玉，你别说了！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夏同志好心好意为我们准备了午饭，你凭什么挑三拣四？”


    骆向前赶紧出来打圆场：“小孩子不懂事嘛，我们大人不会介意的。小夏的厨艺那是没话说的，这饭团和鸡蛋饼都?是我吃过最好的！小夏，你别跟孩子一般见?识哈，我知道你人是最好的，给我个面子哈。诶，瑾萱，你也?说句话，你怎么一直不说话呢？”


    一直没说话的谢瑾萱微微板着脸，沉声道：“你要我说什么？我想说，这些食物虽然看?着不起眼，但也?是青棠很早就起来做的。她费事费力做了这么些东西，味道也?很好，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团。我不清楚小丁同学平时在家里到底吃了什么山珍海味，所以看?不上这个饭团子。但青棠刚才没说错，这些午饭也?不是为了小丁同学做的，既然不想吃，就别吃了，没人求着谁吃。”


    这话一出，丁如玉一愣，小脸一红，接着眼眶也?开始红起来了。


    骆向前慌了，他说：“瑾萱，你在说什么呢？你怎么跟孩子一般见?识呀？我知道你很维护小夏，可你也?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是什么时候呀！哎呀，你平时不是这样爱计较的人呀！你看?看?你看?看?，把人孩子都?弄哭了！”


    丁雨柔尴尬得?羞红了脸，她赶紧摸出一块手帕，递给自?己的妹妹，还低声说：“如玉，你哭什么呀？是你先说了不好听的话的，人家维护自?己的爱人是应该的呀。”


    谢瑾萱继续道：“没错，我维护自?己的爱人是应该的。再说了，小丁同学是大学生，而且也?已经满十八岁了，十八岁是可以结婚的年纪了，不是什么小孩子了。既然不是小孩子了，出了门就应该懂些礼貌。我也?不是专门针对?你小丁同学的，我只是心疼我爱人，作?为一个男人，我说话可能有些不中听，但为了维护自?己的爱人，我认为这都?是应该的。不管谁对?我爱人不礼貌，我都?会说这样的话。就像你的未来姐夫，如果你姐夫在这种?情况下不维护你的姐姐，那你才应该哭呢。”


    骆向前说：“是是是，你说得?都?对?，但……还是少说几句吧，就算妹妹不是小孩子了，但也?才十八岁啊，我们十八岁的时候，也?没那么懂事的。瑾萱，你就行行好，原谅她这一次吧。”


    “原谅她？为什么要原谅她？她又不是我妹妹，我们是同级的校友关?系，我们班里十七岁的同学都?懂得?跟三十几岁的同学平等共处，为什么她不懂？”


    丁雨柔推了一下丁如玉：“如玉，你还不赶快跟人道歉？谢同志是你的同年级同学，我们可以让着你宠着你，但人家没有理由让着你宠着你！这不是在家里啊……如玉。”


    丁如玉揉了揉眼睛，她小声说：“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可谢同学，既然我们是同学，你也?不用这么凶吧……我嫌弃你爱人做的午饭，你不高兴我能理解，可就算维护你的爱人，你也?不用说这么重的话呀！我爸爸都?没有这样责备过我的，呜呜呜呜呜……”


    说完，丁如玉很伤心地哭了起来，丁雨柔赶紧把她抱进怀里，轻声安慰她。


    谢瑾萱严肃道：“我跟你只是同校同学的关?系，你今天屡次出言不逊，对?我的爱人如此不礼貌，我看?在你姐姐姐夫的面子上，一直在忍让。现在是你姐夫让我说话，我才会说出来的。你要是觉得?委屈了，那你回家找你爸爸去。我们可不是你爸爸，没有理由让着你放肆。”


    骆向前快要慌死了，他看?着呜呜大哭的丁如玉，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夏青棠面带微笑看?着对?面，似乎完全?不打算插嘴。


    丁如玉哭了一会儿，突然不哭了，她擦擦眼角，抬起头来，道：“你们是不是都?很讨厌我？都?觉得?我任性不懂事，也?不讲礼貌？”


    “我们当然没有啊。”骆向前立刻否认。


    丁如玉说：“可是谢同学就是这么说我的。”


    谢瑾萱说：“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不爱听实?话，可以回家去。”


    丁如玉用红通通的大眼睛看?向骆向前：“姐夫，你这个兄弟一直都?是这么说话的吗？他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吗？”


    骆向前只能说：“那个，是这样的，我跟瑾萱平常就是这么说话的，因为大家是好朋友嘛，说话就没那么多顾忌。瑾萱也?没说错，如玉啊，你跟他是同校的同学又是同一届的，那大家说话就是随意一点，也?很正常的对?不对?？瑾萱也?不是想责备你，他这个人吧，就是说话比较直接……”


    “我知道了，你说话直接，那我也?直说了，我从小肠胃就不太好，所以生得?很瘦弱，个子也?长不高。我也?不想这么没礼貌，我也?觉得?做这些午饭很花心思很费时间，但我的肠胃接受不了这些冷饭和冷饼子。我……我不高兴，是因为看?你们健康人吃这些那么开心，对?比之下，就更显得?我身体不好了……我心里难过，所以才会说了不好听的话。”丁如玉突然很真诚地说道：“谢同学，我跟你道歉，夏姐姐，我也?跟你道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身体不好，所以一下子没有控制住情绪，对?不起你们了。”


    骆向前赶紧说：“雨柔，妹妹是真的肠胃不好吗？”


    “是……”丁雨柔有点犹豫地说道。


    “那你应该早点说的呀，肠胃不好，确实?不应该吃冷饭。来，妹妹，你别哭了，我也?跟你道歉，是我没有注意，我应该戴你去吃热汤面或者热饺子的。这样吧，你要是吃不惯这些冷饭，可以吃点别的，这边有苹果，还有饼干和鸡蛋糕，你吃这个，这些东西本来就是凉的，对?肠胃没什么影响的。来，你喝这个干净的热水，再吃鸡蛋糕。”


    说着，骆向前就拿着鸡蛋糕和饼干往丁如玉的面前放。


    “谢谢姐夫。”丁如玉擦擦眼泪，接过鸡蛋糕咬了一口，小声说：“真好吃啊，谢谢夏姐姐，带了这么好吃的鸡蛋糕过来。”


    夏青棠微笑了一下：“不用谢，你既然能吃这个，就多吃一点儿，听说鸡蛋糕也?是养胃的呢。”


    吃了饭团说味道一般，现在吃买来的鸡蛋糕，倒是又夸奖又道谢的，这个丁如玉，果然不是什么简单的孩子，这个人的心思多着呢！


    不过夏青棠懒得?理会这种?弯弯绕绕的小心思，她喝了一口热茶，继续吃自?己做的鸡蛋饼。


    这么香的鸡蛋饼，不吃可就真的浪费了，这年代能吃到这样的野餐，旁人高兴都?来不及呢。


    丁雨柔拿出自?己的水杯，让妹妹喝了一口热水，然后低声说：“如玉，你吃慢一点，既然肠胃不舒服，要不然……下午你就别跟我们去动?物园了……”


    丁如玉说：“那怎么行？我不要紧的，姐姐你知道我的，虽然我肠胃不好，但现在喝了热水，又有这么好吃的鸡蛋糕和饼干，我吃饱了，就不会不舒服了。”


    “可是……你的身体真的不要紧吗？”丁雨柔还是满脸关?切。


    骆向前也?说：“是啊，妹妹，你要是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我们送你回家休息。”


    “我没事的，你们别担心我。”丁如玉俏皮一笑，“谢谢姐夫，你们也?赶快吃东西吧。刚才因为我不开心了，可别影响了大家吃东西呀。”


    虽然发生了一些小插曲，但因为骆向前在拼命活跃气氛，不停地说着最近市里发生的一些奇闻异事，因此大家还是吃得?很开心，他们把夏青棠准备的野餐食物吃得?干干净净，又把水也?都?喝了个大半。


    吃饱喝足，骆向前落拍拍肚皮说：“天气这么好，又吃了这么好的野餐，今天真是太快活了。真的要谢谢小夏，不在家我也?能吃到你做的东西。”


    正在擦嘴的丁如玉突然说：“姐夫，你经常能吃到小夏同志做的东西吗？”


    骆向前说：“也?不很经常，主要是我不好意思过去打扰他们。但小夏跟瑾萱都?是好人，知道我馋了，就会请我过去吃饭喝酒，我也?会准备一些汽水、啤酒、白?酒或者是别的一些吃食端过去。”


    丁如玉说：“那我姐姐要是嫁过去了，是不是也?能经常去夏姐姐家里吃饭呀？”


    骆向前赶紧看?向夏青棠，她说：“只要小丁同志不嫌弃我的手艺，随时可以来我们家吃饭。”


    丁雨柔说：“小夏，你手艺这么好，我怎么会嫌弃呢？要是今后有机会，我确实?很想尝尝你的手艺。向前说过不止一次了，说你会做一些别人都?不会做的菜，吃过一次就忘不了了。我平时在家也?会做饭，要是能跟你学学手艺就好了。”


    “好啊，只要时间合适，你尽管让向前带你去我们家。不过，我做菜也?没什么章法，经常自?己发挥。”夏青棠说。


    丁雨柔还没说话，丁如玉就抢着说：“那夏姐姐，我姐姐可以去你家吃饭，我能去吗？”


    夏青棠笑了一下，没说话。


    丁如玉说：“夏姐姐，你不会还在生我的气吧？夏姐姐你这么善良的人，不会这么小心眼吧？”


    “如玉！”丁雨柔轻轻拉了一下妹妹的胳膊，看?上去不怎么高兴。


    这次，夏青棠没有说话，谢瑾萱说话了，他说：“丁同学你年纪太小了，不适合去我们家里，你这样的小孩子，还是待在自?己家里比较安全?。在我们家，平时我跟我爱人是不管有没有客人的，我们想亲的时候就亲，想抱的时候就抱。我们不会为了任何客人改变自?己的生活习惯，所以，我们家只适合懂事的大人去做客。”


    这话一说，骆向前也?笑着说：“确实?，瑾萱这个人吧，特别喜欢他媳妇儿，经常当着我的面就做出一些腻歪的动?作?，我看?了都?辣眼睛！如玉还是小孩子，可不能过去被教坏了。”


    丁雨柔微微有些惊讶地说道：“没想到谢同志看?起来这么严肃正经的一个人，也?会这样啊……”


    “在家嘛，跟在外面自?然不同。”谢瑾萱轻轻拉住了夏青棠的一只小手，道：“而且，我爱人国?色天香，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很难忍住不跟她亲近。”


    丁雨柔红了脸不说话了，骆向前咳嗽了一声：“行了啊，你够了，这大庭广众的，你说什么呢？也?不知道丑！”


    夏青棠眯眼看?着丁如玉骤然变黑的面孔，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这个喜欢装小孩子的丁如玉，内心早就不是小孩子了，她那双眼睛明显都?是妒忌，她在为了谢瑾萱对?妻子不加掩饰的爱意而生气。


    谢瑾萱说：“行，那就不说了。我看?时间也?不早了，咱们把东西收拾好，就去动?物园吧。”


    骆向前赶紧说：“对?对?对?，雨柔很喜欢动?物的，我们还约好了要跟大象一起合影。对?了，瑾萱你把照相机带来了吧。”


    “带来了，在我包里。”夏青棠说：“公园这边的景色也?很不错，你要不要跟丁同志在这里也?拍一张合影？”


    “胶卷够用吗？”骆向前问?道。


    “够的。”


    “那我们拍一张吧。”骆向前一脸渴望地看?向丁雨柔。


    丁雨柔笑着点点头：“不麻烦小夏的话，我们就拍一张。”


    谢瑾萱说：“你们去拍照吧，我来收拾东西。”


    说着，他就开始动?手收拾那些吃空的容器了。


    骆向前选了一个景色很好的地方，让夏青棠帮他们俩拍一张好看?的合影。


    “好，老骆你往左边站一点，对?，现在别动?了。小丁你跟老骆靠近一些，还不够近，再靠近一点……对?，现在这样很好。好了，你们看?着这个地方，然后笑一下。”夏青棠正要按动?快门，又说：“小丁，你笑一下，别这么严肃。”


    丁雨柔说：“我每次拍照都?这样，总是不知道怎么笑。”


    “没事儿，这样，我说一二三，说到三的时候，你说一声‘茄子’，就能很自?然地笑起来了。”夏青棠道。


    丁雨柔于是照做，夏青棠帮他们拍了一张还算满意的照片。


    拍完之后，骆向前美滋滋地说道：“这卷胶卷还有多少啊？什么时候才能去洗照片？”


    夏青棠说：“你运气好，这卷胶卷应该还有五张，今天咱们就能拍完，明天就让瑾萱送去冲洗。”


    “好，给我多冲洗几张。”骆向前笑得?见?牙不见?眼。


    他们三个人回到树下，谢瑾萱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床单也?抖干净了叠好放进了背包里，他站在那儿，跟丁如玉相隔老远，表情非常严肃。


    丁如玉脸上带着委委屈屈的神色，眼角还有泪滴，就这么看?上去，倒像是被谢瑾萱欺负了一般。


    “如玉，你怎么哭了？”丁雨柔立刻跑了过去，拉住了妹妹的手。


    骆向前也?意识到不对?劲了，他赶紧走到谢瑾萱那边，低声说：“瑾萱，出什么事了吗？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谢瑾萱冷冷道：“没什么误会。”


    “没误会……妹妹怎么会哭了？”


    “那你去问?她，我怎么知道她是不是被风沙迷了眼睛？”谢瑾萱冷笑一声，“你不会以为我会欺负人吧？”


    “你当然不会啊，你是什么人，我最清楚了，我是担心有什么误会。”骆向前叹口气，道：“哎，原本好好的出来游玩，没想到雨柔把妹妹带出来，更没想到她妹妹是这种?人，现在闹了这么多不开心，我都?有点儿想回家了……”


    正说着，丁雨柔也?走了过来，骆向前赶紧住嘴，然后一脸关?切地看?过去：“雨柔，妹妹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事，她说刚才自?己转圈玩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摔疼了，所以哭了。”丁雨柔说：“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


    “摔跤也?是大事儿呀，有没有受伤啊？”骆向前问?道。


    “应该没什么事儿，就是摔了个屁墩儿。还是个小孩子呢，别看?已经上大学了，但她老是喜欢哭鼻子，永远都?长不大，可愁人了。”


    骆向前点点头：“你辛苦了，那让妹妹休息一下，咱们再去动?物园？”


    “好，让她休息一下吧。”


    夏青棠说：“我想去一下卫生间，瑾萱，你陪我一起去吧。”


    “好。向前帮我看?下东西。”说完，谢瑾萱就陪着夏青棠走开了。


    走出去一截路后，夏青棠低声说：“出什么事了？不会是那个小丁同学做了什么吧？我看?她那样子，就是被你骂了，所以那么委屈呢。”


    谢瑾萱冷冷道：“她该骂！你知道她跟我说什么吗？”


    “说什么？”夏青棠瞪大眼睛，非常好奇地说道：“不会是说她喜欢你吧？”


    “不是这些，她说你配不上我。原话是：‘谢同学，你这么了不起的人，在学校是公认的美男子，家里也?是大干部的家庭，你什么都?有了，为什么唯独找一个那样上不了台面的女人？她确实?长得?很美，但那种?美很庸俗，我不相信谢同学你这样的人会只看?庸俗的美。我知道你是一个高雅的人，你会跟她在一起，肯定是一时被迷惑了。你这么好，跟她在一起，会被别人看?不起的，她除了长相，一无是处。谢同学，你现在考上大学了，大学里有那么多跟你更匹配的女性，你应该多看?看?其他人，其他更美好的人。’”


    夏青棠哈哈大笑：“这个女同学还真是单纯得?好笑了，她这样做，怎么可能赢得?男人的心啊？”


    谢瑾萱说：“我都?怀疑她的脑子不正常，但你要说她不正常，却可以考上大学。”


    “那你是怎么骂她的？”夏青棠有些好奇，毕竟谢瑾萱一直是文质彬彬讲礼貌的人。


    谢瑾萱说：“我说：‘看?看?其他人？像你这么丑的人吗？抱歉，我天生嫌弃丑人，看?到丑人就不舒服，麻烦你这个丑人走远一点。’”


    “哇啊，你这么厉害的吗？也?太伤人了吧！她最介意的就是我空有长相，结果你说她丑，说她没有长相，那她岂不是恨死你了。”夏青棠给他鼓掌，“你可真厉害。”


    谢瑾萱说：“我这样说，已经是在给向前面子了。她一个大学生，知道我们夫妻感情很好，却故意过来说坏话破坏我们的关?系，这种?人道德品质败坏，我只是骂她丑而已，她还有脸哭？我都?没说她的心更丑呢。”


    夏青棠点点头：“确实?，她的心更丑，但你骂她心里丑，她可不会听进去的。”


    “所以骂她长得?丑才有用，希望她从此以后离我远一点。”谢瑾萱叹口气道：“其实?，我已经有点想回家了。这么好的天气，我只想单独跟你待在一起。”


    谢瑾萱上大学之后，因为课程多、学业繁忙，所以两?个人已经一个多月没有约会了。


    “我也?想回家了。”夏青棠眼珠子一转，“要不这样好了，等下我就装病，说我头疼，然后你就说送我去医务室，咱们俩就提前回家！”


    “好，我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里了，虽然有些对?不起向前，但也?只能这样了。”


    夏青棠跟谢瑾萱商量结束，从厕所回来，就立刻装病，说自?己突然偏头疼，这是多年前的老毛病，必须去医务室找医生开急性的止疼药，要不然受不了。


    “向前，小丁同志，真是不好意思，青棠这个偏头疼是老毛病了，今天出门的时候，家里的药刚好也?吃完了，我现在得?立刻带她去找医生开个药。”谢瑾萱一脸抱歉，“下午我们就没法一起玩儿了，真的很抱歉。”


    夏青棠很虚弱地靠在谢瑾萱的肩头，低声道：“扫了大家的兴了。”


    丁雨柔很关?切地说道：“别说这些了，谢同志赶快带着小夏回去看?医生吧，你看?她的样子，多难受啊。”


    谢瑾萱把照相机留给骆向前，便扶着不断喊疼的夏青棠，说了再见?，直接朝外走。


    夏青棠还时不时回头望一眼他们三人，很明显，在他们俩离开后，三人之间的气氛看?起来变得?更加尴尬了，丁如玉更是直接黑了脸，怎么看?都?像是在发火的样子。


    他们俩顺利走出公园，夏青棠伸了个懒腰，哈哈笑着说：“好啦，我们回家休息去！”


    谢瑾萱说：“直接回家？不去找个地方单独约会？”


    “不拉，我们回家约会，刚好也?能装一下，毕竟是撒谎嘛，要圆谎的。”夏青棠说：“走走走，回家约会。”


    他们俩骑车回到家，真的在家里的小院子里摆了桌子椅子和水果，晒着太阳约会了一个多小时。


    之后夏青棠有些困倦，就拉着谢瑾萱去卧室陪她午睡，睡醒后俩人又在卧室里激情约会了一把，算是弥补了上午的很多不愉快。


    “幸好咱们提前回来了，像这样待在家里约会，才有意思呢。”夏青棠靠在谢瑾萱的怀里，脸上全?是甜甜的笑意。


    谢瑾萱看?上去也?很放松，他轻轻拨弄着夏青棠的头发，然后轻声说：“就是有点对?不起向前，我们把他一个人丢给了那一对?姐妹，也?不知道他今天能不能全?须全?尾的回来。”


    夏青棠笑了起来：“哎呀，你也?看?出来那对?姐妹有问?题啦？”


    “那么明显怎么会看?不出来？她们之间的矛盾那么大，姐姐想着法子要破坏妹妹的名声。硬要说看?不出来的，只有那个笨蛋妹妹。”


    “还真是！姐姐虽然一直在夸妹妹又聪明又能干学习又好，可真正聪明的那个人却是姐姐，她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妹妹在你面前的形象毁坏得?干干净净。我甚至在想，丁同志应该很早就知道妹妹喜欢一个叫谢瑾萱的人了。刚巧，她又认识了向前，随着交往的深入了解，她从老骆那边听说谢瑾萱是他的好兄弟。今天有这个见?面的机会，所以她便把妹妹带过来了。她知道妹妹喜欢你，知道妹妹想要什么，所以故意要破坏这一切。”


    谢瑾萱严肃道：“这种?事情还用她来破坏吗？丁如玉无论如何也?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我是一个有爱人的已婚男子，正常来说，都?不会认为自?己的妹妹会成功破坏别人的婚姻，抢走别人的丈夫吧？”


    夏青棠笑着说：“那是认识你的人才会这么肯定，因为大家知道你人品端正。可丁同志又不认识你，加上你们学校抛妻弃子的不在少数，在她看?来，她妹妹是个很全?能的人，读书好，深受家人和亲戚们的喜欢，甚至男同学女同学都?喜欢跟她做朋友，她的妹妹要什么有什么，已经处处把她比下去了。如果再让妹妹得?到自?己喜欢的男人，那这个做姐姐的可就一败涂地了。所以她必须主动?出击，知道骆向前跟妹妹喜欢的男人是好朋友的那一刻，她肯定就在计划这件事了。今天这场游玩，就算她家里大人在家，她也?会想出别的理由把妹妹带出来见?你的。当然了，丁如玉也?没有辜负姐姐的期望，她今天的表现，算是彻底断绝了抢走你的希望了。”


    “这丁同志做的那么明显，她妹妹却一点也?看?不出来姐姐的心思，真的很奇怪。”谢瑾萱说：“我以为，读书好的人，至少是有基本的常识和辨别能力的。”


    夏青棠说：“并?不奇怪的，妹妹什么都?看?不出来，是因为她从小就被惯坏了。她一路走来如此顺利，要什么有什么，而且得?来的非常轻易，她骨子里是一个非常骄傲的孩子。而一个高高在上的非常傲慢的人，她是不会在意那些她看?不上也?看?不起的人类的。在她的固有观念中，姐姐什么都?不如她，姐姐也?没她聪明，她根本意识不到姐姐这种?低她一等的人也?能给自?己设陷阱。”


    “要是这样，那她姐姐这样对?她，也?是应该的了。”


    夏青棠捏着谢瑾萱的手指慢慢按揉，然后小声说：“瑾萱，你说老骆找了这样一个对?象，是好事还是坏事啊？”


    谢瑾萱沉思了片刻，道：“是好是坏，就要看?这位丁同志的心眼儿是只用在她妹妹一个人的身上，还是会习惯性的用在其他所有人的身上了。要是她习惯性的用心眼儿，向前可不是她的对?手，如果真的结婚，未必会有什么好下场的。但这件事我们管不了，向前只能自?求多福了。”


    夏青棠说：“是啊，这事儿咱们管不了，我只能衷心地祝福老骆，希望他走好运。”


    瑾萱看?了看?小闹钟，道：“快到晚饭时间了，我们要不要起来洗个澡，然后去食堂或者去奶奶家随便吃点晚饭？”


    “去奶奶家吃饭吧，我有一阵子没吃六婶做的饭菜了，还挺想的，不管晚上吃点什么都?好，只要是六婶做的就行。”夏青棠一边说，一边就披着衣服爬了起来。


    谢瑾萱轻轻将她拽了回来，，然后在她的嘴角落下一吻：“你先躺着，我去给你准备洗澡水，弄好了我再喊你过去洗。”


    “这么贤惠呀。”


    “那当然了，我媳妇儿长得?这么好看?，我不贤惠一点多照顾她一下，万一她看?不上我了怎么办呀？是不是，大美人？”谢瑾萱捏了捏她的小脸，拿她上午说过的话来打趣。


    夏青棠一本正经道：“我就是大美人。”


    谢瑾萱笑着走了出去，很快就弄好了洗澡水，喊夏青棠过去洗澡。


    两?个人都?洗过澡，换上干净的衣服，谢瑾萱将换下俩的脏衣服泡在水池子里，就跟夏青棠手拉手去了小洋楼那边。


    六婶看?见?他们进来，非常开心：“我正跟老太太念叨你们俩呢，说你们一个礼拜都?没过来了，今天又出去玩，想必也?不会过来家里陪老太太吃饭了，没想到你们俩这就过来了。”


    谢瑾萱说：“青棠说有一阵子没跟奶奶一起吃饭了，很想奶奶，也?想吃六婶做的饭菜，刚巧我们家里没有新鲜菜了，就过来吃一顿晚饭。”


    夏青棠小步跑到奶奶身边，抱着她的手臂撒娇道：“奶奶，你最近身体怎么样呀？一切都?好吗？有没有想我们呀？”


    奶奶笑得?很开心：“我好着呢，总是老样子，每天就是吃饭睡觉出去逛逛。你们现在忙不忙呀？这好不容易过个礼拜天，又跑得?没影儿了。”


    谢瑾萱说：“我们也?挺好的，我学习比较繁忙，但还顾得?过来。今天是因为早就跟向前约好了，我们去见?向前的对?象了。”


    “对?，我听小陈说给向前介绍了一个很不错的女孩子，向前跟她谈得?怎么样呀？那个女孩子跟向前合适吗？”奶奶问?道。


    谢瑾萱说：“这合适不合适，我们说了不算，向前喜欢就行。”


    奶奶很聪明，一听这话就说：“你这么说，看?样子向前的对?象跟他不怎么合适了。怎么？那姑娘是有什么问?题呀？”


    夏青棠说：“没有没有，没什么问?题，我看?老骆跟她相处得?很好，两?个人一看?就是互相喜欢的。老骆这个人，看?着就是有有福气的，总归不会吃亏的。”


    他们聊了一会儿天，谢爷爷也?回家了，谢成业和谢母从外面打完乒乓球回来，先去楼上洗澡。


    谢瑾萱喊了一声，一直在埋头学习的谢瑾蕴才跑下来，拉着哥哥问?东问?西，对?他在学校的都?很好奇。


    等谢母他们洗过澡，全?家人就整整齐齐地围坐在餐桌边，久违的在一起吃了一顿热热闹闹的晚饭。


    全?家人凑这么整齐也?不容易，于是大家都?在拼命说话，想用最短的时间说出各自?的近况。


    不过，大家聊得?最多的，还是谢瑾萱在大学里的学习和生活。


    谢瑾萱将学业、同学、老师的情况都?说了一些，谢瑾蕴听得?津津有味，还说：“哥哥，看?来读书这事儿真是要认真一辈子的，上了大学也?要刻苦学习才行。”


    谢瑾萱道：“老师们都?说，等你们这些学生去上大学的时候，应该会比我们轻松一些。”


    “因为我们的高中课程难度提高了？”


    “对?，你们到时候就不需要利用大一的时间去补习基础课程了。”


    谢瑾蕴若有所思：“那我到时候可以多学一点别的课程吗？比如旁听什么的。”


    “当然可以的，去跟学校申请旁听就行，前提是，你能顾得?过来。”谢瑾萱道。


    人齐，聊天又很愉快，所以大家的胃口都?很好，个个都?吃得?不少。


    因为谢瑾萱跟夏青棠是临时决定过来吃饭的，所以六婶准备的土豆米饭不够吃，吃到中途又去煮了一大锅挂面，很快就被抢光了。


    奶奶笑着说：“像这样吃饭才香呢，我今天晚上都?比平时多吃了半碗。”


    谢爷爷也?说：“瑾萱啊，以后要是有空，再多回来吃吃饭嘛，你看?看?，你奶奶今天多高兴啊。”


    “爸爸你不高兴吗？”谢成业坏笑道。


    谢爷爷说：“我自?然也?是高兴的，要不然，我会说这种?话？”


    大家都?笑了起来，谢瑾萱赶紧说：“我知道了，之后只要有时间，我就跟青棠回来吃饭。”


    吃过晚饭，谢瑾萱跟夏青棠又陪着家里人聊了一会儿天，见?到了爷爷奶奶需要去洗漱的时间了，俩人便手挽手告辞出来了。


    刚走出院子，就看?见?骆向前站在大门外，他手里夹着一根香烟，正低着头若有所思。


    他平时其实?很少抽烟，只有在有心事的时候才会来上一根。


    夏青棠说：“老骆，你怎么站在这儿？是在等瑾萱吗？”


    骆向前点点头，猛抽一口，然后将烟蒂丢在地上用脚踩灭了，说：“是呀，我就是在等你们呢。今天你们俩是不是不高兴了，所以才提前装病走的？”


    第105章


    夏青棠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哎呀, 你看出来我是装病啦？”


    “我认识你这么久了，从没听?说过你有?什么偏头疼的老毛病。你但凡要是有?个这种老毛病，瑾萱早就带你去治疗了, 还用等到现在？你说什么习惯性的偏头?疼，一听?就是骗人的嘛。”骆向前苦笑了一下, “你装病都要先回家, 肯定是不高兴了吧？”


    “没有?没有?, 也没有?不高兴。我们主要是觉得气氛有点尴尬, 所以就想?提前回来。装病是真的, 但绝对没有?不高兴。而且, 我也不想破坏你跟丁同志的约会嘛，你们俩一个礼拜也难得见上几次面, 对不对？我跟瑾萱先回来，你们也能?玩得愉快一点?儿?。”


    骆向前说：“嗨, 别提了, 有?她妹妹在，我们也没法好好约会。你们俩走了之?后, 她妹妹就更不懂事?了，一直在闹别扭。你说，去个动物园明明是件很开心的事?情，可?她偏偏一会儿?这样?不行，一会儿?那样?不行，让她姐姐一直在哄着她，比带孩子还麻烦！我觉得就算生了个孩子, 小时候完全不懂事?, 也不至于弄成这样?吧？还有?，你们不是把照相机留给我了吗？我本来想着要在大象那边跟雨柔一起合个影的, 就把相机交给了她妹妹，请她帮我们拍照。谁知道，她把胶卷都给浪费了！还差点把照相机给摔了！我这人脾气算好了吧，当时都有点生气了呢。我跟雨柔说过了，以后再跟我见面，还是别带上她妹妹了，我可真是伺候不起了。”


    “那照相机呢？”谢瑾萱问道。


    那台照相机是他给夏青棠买的，要是弄坏了，虽然可?以重新买一台，但意?义就不一样?了。


    “你放心，还好没摔坏，我给完整地带回来了，就是浪费了几张胶卷。到时候我把胶卷钱赔给你们，幸好之?前小夏帮我们在公园里拍了一张合影，要不然今天出去一趟真是白?搭了。你说我这么和气的人，对那个丁如玉也算客气了吧？可?她后来对我说话也很不客气了，我想?生气又不敢。这哪里是妹妹呀，分明就是祖宗！别人家的祖宗也没有?这么闹事?儿?的！”骆向前又重重叹口气。


    夏青棠说：“算啦，只是个妹妹而已，以后少跟她妹妹来往就行了。”


    谢瑾萱说：“就是，以后别见面不就行了吗？”


    骆向前有?点?无奈地说道：“你这就有?点?为?难我了，我既然跟雨柔处对象了，以后长久相处下去，怎么可?能?一直不跟她妹妹见面？将来要是结了婚，见面的事?情就更多了，就看她妹妹那个样?子，以后说不定三天两头?往我们这边跑的。不说我了，我是躲不掉的，就连你们，都不可?能?躲得开的。”


    谢瑾萱说：“我们为?什么躲不开？”


    “以后我结婚，你们不得见到她？”


    谢瑾萱说：“我不喜欢那个人，实在不行，你结婚，我就不露面了。”


    “哎，别呀，你可?是我最好的兄弟了，你不能?说这样?的话。你们俩都是成熟稳重的大人，跟那种不懂事?的坏孩子也不用计较到这种程度吧，我也不是说你们计较，我的意?思?是……随便应付一下也就过去了。但不见面，肯定不现实。”骆向前说：“有?你们在，还能?帮我说说话，我是雨柔的对象，根本不敢说任何重话。”


    “我不帮你说话，我说过了，我不喜欢那个人。”谢瑾萱淡淡道：“我知道你处对象要忍让，但你忍让的人应该是你对象，不是她妹妹。”


    骆向前看着谢瑾萱的脸色，有?点?好奇地说道：“瑾萱，你为?什么这么讨厌丁如玉啊？你平时为?人很大度很温和的呀。”


    夏青棠说：“老骆，你真没看出来吗？”


    “看出来什么？”


    “丁如玉喜欢我们家瑾萱。”


    骆向前大吃一惊：“什么？你说那个坏孩子喜欢瑾萱，什么时候的事?儿?？”


    谢瑾萱说：“什么时候我不清楚，但在学校里上大课，她就屡次故意?坐在我旁边的位置上，还专门弄掉我的东西，想?跟我搭讪，但都没有?成功。今天你们去那边拍照的时候，她抓着机会跑过来跟我说青棠的坏话，被我给骂回去了。”


    “啊，怪不得我们拍完照回去她在那抹眼泪呢，原来不是摔跤了疼哭的，是被你骂哭的呀。”骆向前说：“这小姑娘实在是太不像话了，你可?是有?妻子的人，她在想?什么呀？怎么能?去破坏别人的感情呢？这也太不是个东西了！不行，我得跟雨柔说一声，让她好好管管他妹妹。”


    在这些大是大非的面前，骆向前一直都是个三观很正直的人。


    夏青棠似笑非笑道：“算了算了，这种事?情，我们几个人心知肚明就行了，这又不是什么好事?儿?，没必要说给所有?人听?。今后只要不见面，也不是多大的事?儿?。你呀，就别去给你对象添乱了，就看她们俩相处的样?子，你以为?你对象真能?管住这个妹妹吗？既然管不住，又何必说这种话去破坏你们之?间的感情呢？别说你只是个未来姐夫，就算以后真的做了姐夫，这事?儿?也不归你管。”


    “唉，说的也是。行吧，那今后我会注意?的，尽量不让瑾萱跟那个坏孩子见面。”骆向前叹口气。


    “别叹气了，不就是个妹妹吗？怎么就把你愁成这幅样?子了？”夏青棠有?点?好笑地说道。


    “我是担心今后的事?情，不过，小夏你也说得没错，这是以后才要考虑的事?情。”骆向前道：“你们觉得雨柔怎么样?？我这次是不是找了个特好的对象？”


    夏青棠笑着点?点?头?说：“丁同志条件很好，无论从家庭背景、工作能?力还是从长相外形，你们俩都非常般配。”


    论这些条件肯定是特别般配的，但性格上就不好说了，接触太少，夏青棠也不好断言丁雨柔的人品和性格。


    骆向前没听?出夏青棠话里的深层意?思?，还兀自在那高兴呢，他大手一拍道：“是吧？是吧？我也觉得我跟雨柔特别般配，我这个人吧，运气是真的好，刚找陈大姐给我介绍对象，第一个就见到了雨柔，雨柔这个人吧，又温柔又善良，又懂事?又沉稳，总之?是个特别好的人！配我这样?的，都有?点?可?惜了呢！”


    谢瑾萱拍拍骆向前的肩膀，道：“那你好好跟她相处着，不过，结婚这事?儿?别着急，毕竟你们俩认识的时间也不长，平时也不能?天天见面，就算偶尔见一次，相处的时间也不会特别长。我听?人说啊，谈对象的时候接触的越久，两个人了解得越多，婚后的感情也会更稳定。”


    骆向前认真点?头?：“哎，你说的很对！陈大姐也是这么说的，她说她介绍成功的那些人，婚后夫妻感情特别好的，都是在婚前经过深入了解的。基本上吧，都谈了大半年到一年，把什么都给确定了，各自缺点?都磨合好了之?后才会结婚。这跟你说法一样?，怪不得你婚姻这么幸福呢！”


    “对啊，那你就应该听?陈大姐的，她那么稳当的介绍人一定不会说错的，你好好跟丁同志相处，我们等着一年后喝你的喜酒。”谢瑾萱笑着说。


    骆向前认真点?头?：“行，一年后，我保证请你们喝喜酒！”


    “那就别不高兴了，赶紧回去休息吧，我们也回家睡觉了。”谢瑾萱说完，就跟夏青棠手拉手回家了。


    之?后的一段时间，骆向前还是一周几次跟丁雨柔认真处对象，也没有?再见过她的妹妹。


    但他躲开了丁如玉，谢瑾萱反而躲不开，因为?他们俩在一个大学上学，而且定期会有?大课碰到一起。


    丁如玉好像不知道自己讨人厌，她在公园之?后的第一次大课就主动走上前跟谢瑾萱打招呼，还很积极地要坐在谢瑾萱的身边。


    谢瑾萱也没有?说什么，而是在上课铃打响前的几秒钟，突然跑到教室的后面找了个没人的位置坐了下来。


    丁如玉大吃一惊，但再想?跟过去已经来不及了，因为?老师已经走进了教室，因此只能?作罢。


    下课后，谢瑾萱快速收拾好书?包率先走出了教室，不出所料，丁如玉小跑着追了上去，喊了半天谢瑾萱的名字，但谢瑾萱人高腿长，没一会儿?就已经走远了。


    到了下一次大课的时候，谢瑾萱直接踩着上课铃跟老师前后脚进教室，所以直接避开了丁如玉坐的那片位置，选了一个离她最远的座位坐了下来。


    这一次，丁如玉学会了提前收拾好书?包，等下课铃一响就想?追着谢瑾萱跑出去，谁知道这次谢瑾萱完全不着急离开教室了，他抱着课本走到讲台那边，认真向老师请教。


    老师认认真真给他讲题目，之?后一边讲一边离开了教室，丁如玉转了转眼珠子跟上去，说：“王老师，我也有?问题想?要请教。”


    王老师还没说话，谢瑾萱就说：“王老师，我已经知道怎么解题了，谢谢老师，我先走了。”


    说完，谢瑾萱就笑了笑，抱着书?本转身离开了。


    连着两次接近都失败了，丁如玉倒是毫不气馁，她干脆不在上大课的时候想?办法靠近了，她直接在某天中午下课的时候，将谢瑾萱堵在了他们班小教室的门口。


    “谢瑾萱同学，我有?事?找你！”丁如玉站在教室门外，笑得阳光灿烂的。


    一个跟谢瑾萱走在一起的男同学立刻笑了起来：“班长，又有?女同学来找你了。”


    后面也有?人笑着说：“咱们班长可?真受欢迎啊。”


    “那当然啊，班长可?是咱们这一届最英俊的男生，他不受欢迎谁受欢迎？”


    在大家的打趣声中，谢瑾萱冷冷道：“这位同学，你不是我们班的学生，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丁如玉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露出一个天真又甜蜜的笑容来。


    旁边响起了起哄声，谢瑾萱沉声道：“没事?确实不能?找我，因为?我爱人会不高兴。”


    那个男同学笑着说：“是啊，咱们班长是出了名的妻管严，对妻子一心一意?。这位女同学，你可?能?还不知道，我们班长早就结过婚啦，你还是换个人去接触吧。”


    丁如玉说：“结过婚又怎么了？我又不是要跟谢同学结婚，我只是想?跟谢同学交个朋友而已。难道结了婚的人，就不可?以交朋友吗？”


    “哟，小姑娘还挺大胆的！”那男同学一脸吃惊。


    “本来就是啊，交朋友还分什么已婚未婚吗？你们把友谊当成什么了？”丁如玉说得非常理直气壮。


    不远处的几个女同学听?了这话，都微微露出了不赞成的表情，但也没有?说什么。


    谢瑾萱冷冷道：“我不喜欢交朋友。万丰收，走了。”


    说完，他就大步往外走，半点?面子也不给丁如玉。


    “小姑娘，听?见了吧？我们班长不喜欢交朋友，你还是换个人去交朋友吧。”那男同学说完，赶紧跟了上去，“老谢，等等我啊！”


    他们俩肩并肩往食堂那边走，万丰收说：“你这桃花运也太强了，怎么每个礼拜都有?女同学来找你交朋友呢？就没人看看我，我可?是很喜欢交朋友的。”


    谢瑾萱笑了一下，道：“你喜欢交朋友，也可?以主动出击的，不用等着人家姑娘主动。”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主要是我没看到特别让人心动的姑娘，要不然，我也主动去交朋友了。”说着，他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转头?说：“老谢，那小姑娘跟着我们呢。”


    谢瑾萱说：“你怎么知道她跟着我们呢？学校这么大，还能?禁止人家走路吗？”


    他们说话间便已经走到了食堂，这会儿?正是高峰期，食堂里人山人海，谢瑾萱一走进去就有?人跟他打招呼：“班长，这里这里，我帮你们占好位置了。”


    万丰收赶紧拉着谢瑾萱走过去：“老吴，谢谢你啊，你又这么快。”


    因为?有?人帮忙占位置，所以他们很快就打好了饭菜，又因为?食堂人太多，找不到空桌子，所以三个人就一起走了出去，在外面找了个空台阶随便坐下来，三个人并排吃饭。


    正吃着，就见丁如玉又跟了过去：“谢同学，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我这个人性格很好，也很聪明，要是跟我做朋友，我们可?以一起学习的。”


    谢瑾萱这次压根不说话了，他把丁如玉当成了空气，只认真吃饭。


    他今天打了红烧豆腐和大白?菜炒粉丝，虽然是很简单的饭菜，但他依旧吃得津津有?味，而且动作非常优雅，一手捧着饭盒，一手用勺子不紧不慢地往嘴里送饭。


    见谢瑾萱压根不搭理她，丁如玉也不觉得难堪，她反而跑到了谢瑾萱的面前，直接在他们台阶下面的空地上蹲下了。


    这一下谢瑾萱没有?惊讶也没有?动弹，他旁边的两个男同学倒是一下子慌了起来。


    之?前帮忙在食堂排队的那个男同学立刻说：“这是干什么，这是怎么了，这谁啊？”


    万丰收说：“还能?是怎么了？你看不出来吗，这又是被咱们老谢吸引的女同学呀。”


    那个男同学笑了一下道：“唉，这些女同学怎么就不知道死心呢？还有?人不知道老谢结过婚了吗？我以为?全校都知道了呢。再说了，咱们老谢是一个非常正派的人，他怎么会跟女同学交朋友啊？他平时在班里，除了一些正事?儿?，完全不跟女同学来往的。”


    万丰收说：“刚才我也是这么说的，老谢也当面拒绝她了，换了一般人这会儿?也该放弃了。没想?到这个女同学不简单，这都不知道放弃的。”


    丁如玉说：“我为?什么要放弃？难道你们没有?听?说过，努力到最后就一定会有?好结果的吗？”


    万丰收扑哧一笑：“你这话说的应该是学习或是工作，感情这种事?，怎么努力得来？真以为?烈女怕缠郎啊？我告诉你，这一套对别的男人有?用，对我们班长没用。你想?跟班长交朋友这种事?不应该在你的努力范畴之?内，而且我可?不坑你，你越是这样?努力，班长这个人啊，就会越讨厌你的。”


    旁边的男同学也跟着点?头?：“没错，你呀，还是见好就收吧，别到最后弄的同学都没脸做。人家有?妻子的，你这又是何必呢？”


    丁如玉毫不客气地说道：“你们俩又不是谢瑾萱，凭什么帮他做决定？我是来跟谢瑾萱同学做朋友的，要你们多嘴多舌干什么？”


    她今天依旧穿着很鲜艳的衣服，加上她骄傲的神情，一看就知道是个不好惹的女孩子。


    万丰收笑了一下：“行行行，你说得也对，老吴啊，咱们俩也别多嘴多舌了，还是赶紧吃饭，吃完饭班长还要去见他爱人呢。”


    那个男同学说：“是呢，今天是礼拜四，班长的爱人要来学校的。”


    谢瑾萱依旧没说话，他还是低着头?认认真真继续吃饭。


    丁如玉似乎一点?儿?也不知道尴尬，她很好奇地问道：“谢瑾萱同学，你爱人为?什么要到咱们的学校来？她不是在棉纺厂上班的吗？工作时间跑出来真的不要紧吗？”


    谢瑾萱还是不搭理他，万丰收倒是想?说话，但想?到刚才被这个女人说了多嘴多舌，于是他也不说话了，只是冲她坏笑了一下也继续吃饭。


    很快三个人就都吃完了饭，万丰收说：“老谢，那咱们俩就先回宿舍了，你找嫂子去吧。”


    谢瑾萱点?点?头?道：“嗯，下午上课的时候见。”


    说完，他就一个人掉头?朝着家属区的方向走。


    丁如玉立刻追了上去，万丰收回过头?，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站在那儿?不动。


    谢瑾萱腿很长，丁如玉只能?加速跑着追上他，然后挡在他的身前，不让他往前走。


    谢瑾萱沉声道：“你要是再不让开，我现在就去找你们系主任说说这件事?。”


    “你找我们系主任？你都多大的人了，难道还要告状吗？”


    “没错，我不光要告状，我还要请他管好他们系的学生，不要老是来骚扰已婚的男同学。”


    丁如玉就算脸皮很厚，听?了这话终究还是脸一红，她说：“谢同学，你说话不用这么难听?吧，我真的只是想?跟你做朋友而已。我没有?想?过破坏你的家庭，我知道你有?爱人，但有?爱人就不能?交朋友了吗？”


    谢瑾萱说：“我不想?跟你做朋友，我再说最后一次，你要是再不让开，我立刻去找你们系主任。”


    丁如玉眼眶一红：“你去啊，你去啊，有?本事?你就去啊，我倒是要看看，我又没做什么事?情，系主任还能?惩罚我不成？”


    说完丁如玉捂着脸站在那儿?，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万丰收赶紧跟另外那个男同学走到了谢瑾萱的身边，他低声说：“老谢，没事?儿?吧？不会引起什么误会吧？”


    谢瑾萱说：“没什么误会，我现在就去找他们的系主任报告这件事?情，因为?我感到非常不愉快。”


    万丰收说：“需要闹得这么大吗？”


    谢瑾萱说：“不闹大能?解决这件事?吗？你今天跟我一起出的教室，你自己也看见了，这个人从教室一直跟到食堂，到现在跟到食堂外她还不放过我。我只想?专心学习，这种事?只能?找学校解决。”


    万丰收点?点?头?：“这个确实，这女同学阴魂不散的，我要是你，我也会很烦恼。这样?吧，我陪你去找他们系主任，我能?帮你做个证。”


    谢瑾萱刚要说话，就看见夏青棠骑着自行车从路的那一头?过来来了，她冲着这边挥了挥手。


    “哎呀，嫂子来了。”万丰收说：“这事?儿?要是给嫂子知道了，不要紧吧？”


    谢瑾萱说：“你嫂子早就知道这事?儿?了，这个人不是第一次骚扰我了。”


    说话间，夏青棠就已经骑车到了他们几个人的身边：“哎，你们在这儿?站着干什么呀？这大路中间，怪挡事?儿?的。”


    说着，她看了看眼前的情景，见丁如玉正捂着脸在嘤嘤嘤地哭，谢瑾萱板着脸很明显不高兴，而万丰收则笑得古里古怪的。


    夏青棠说：“我看出来了，是不是这个女同学在骚扰你？”


    谢瑾萱点?点?头?：“我正准备去找他们的系主任报告这件事?情，青棠你来了就好了，要不要跟我一起过去？老万也会跟我们一起，他是人证。”


    夏青棠说：“你们俩就别去了，我一个人去就行，我是女同志，也不是你们学校的学生，我说话更方便。”


    如果是谢瑾萱本人去找系主任告状，说不定系里只是批评教育一下，但要是谢瑾萱的配偶去找系主任反映这件事?，那可?就要引起全系的重视了。


    万丰收说：“嫂子，你一个人去告状？你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啊。”


    夏青棠说：“你们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就行，你放心，我记忆力很好，你们说了我就能?记住。”


    丁如玉猛地抬起头?来：“你们……你们不会真的要去告状吧？夏姐姐，你好歹也是一个大人，你还认识我姐姐，我姐姐可?是你们好朋友的对象。你么一点?面子不给我吗？你们可?要想?清楚，要是真的去跟系主任告了我的状，我就让我姐姐跟骆向前分手。”


    “什么？这个女同学认识嫂子？都是熟人了还想?撬人墙角？这也太不道德了吧！”万丰收非常诧异，老吴也跟着点?头?表示赞同。


    丁如玉说：“你们说话别这么上纲上线的，谁要挖人墙角了？我说了，我又不是想?找谢同学结婚，我只是想?跟他做朋友。”


    老吴说：“但是班长也跟你说清楚了，他不想?跟你做朋友啊。你以为?自己是谁？还能?强迫别人跟你做朋友吗？”


    “你又是谁？你凭什么管我的事?？”丁如玉居然还生起气来了。


    看来丁雨柔确实没说错，这个女孩子从小到大早就被身边各种人给惯坏了。


    谢瑾萱沉声道：“别跟这种人废话那么多了，青棠，你快去找他们系主任，照实说出来就行了。”


    “夏姐姐，你要是真的去，我真的会让我姐姐跟骆向前分手的！”丁如玉狠狠道。


    夏青棠说：“分就分呗，吓唬谁呢？还真以为?骆向前离了你姐姐就找不着对象了？你也不看看骆向前是什么人，他条件那么好，你姐姐找到他，那是高攀，要是错过了这个对象，是你姐姐的损失。还有?，分手跟我有?关?系吗？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觉得这种事?儿?就能?威胁到我？”


    丁如玉瞪大了眼睛看着夏青棠，仿佛第一次认识她似的。


    夏青棠说：“好了，你们几个快点?吧，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见了他们系主任要怎么报告这件事?？”


    谢瑾萱就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万丰收说：“没错，我也是证人，我可?以证明。”


    夏青棠点?点?头?，道：“好了，这事?儿?我知道怎么说了，外语系对吧？外语系的办公室应该在那边……行，我一个人找过去就可?以。瑾萱，你去管老师家里等我，还有?，老万，谢谢你了。”


    说完，夏青棠就骑上自行车，正要出发的时候却被丁如玉拽住了自行车的后座。


    “干什么呢？这位女同学你赶紧松开手，不然我可?对你动手了。”夏青棠毫不客气地说道。


    她个子很高，力气也不小，要是真的动手，小骨架、矮个子的丁如玉可?不是她的对手。


    丁如玉咬牙道：“我不是在威胁你，我是在告诉你，我真的会让我姐姐跟骆向前分手的，只要你敢去，我说到做到！而且，我会告诉骆向前，是因为?谢瑾萱的妻子去告状，才会失去这个对象的。到时候，谢瑾萱可?就会失去一个从小到大的好兄弟了！”


    “行啊，你最好说到做到，赶紧劝他们分手。说实话，有?你这样?的妹妹，你姐姐想?必也不是什么良配。骆向前要是分手，对他反而是好事?。当然了，他分不分手是他的私事?，这根本不会影响我。你做了这么不要脸的事?情，就应该能?想?到会被人告状吧？你不会以为?全天下的人都是你爸妈，都要惯着你吧？我就这么跟你说吧，就算骆向前真的因为?这件事?失去了你姐姐，他也绝对不会怪在我跟瑾萱的头?上。因为?骆向前是一个明辨是非、思?维清晰的正常人，他跟你可?不一样?。”


    “你！”


    “我什么？”夏青棠眯起眼睛，狠狠道：“松手！”


    丁如玉被她骇人的气势所震慑，手一抖居然真的松开了。


    夏青棠便骑了自行车一口气到了外语系的的办公室，在那儿?找人问了路，找到了外语系的系主任，一口气将丁如玉纠缠自己丈夫的事?情说了出来。


    一边说还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恰如其分地挤出了几行眼泪，表示自己的愤怒和委屈。


    学校领导处理这种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被家属找上门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通常都会更重视。


    外语系的系主任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立刻说：“你放心，你放心！我们一定会严肃处理这件事?情的，明天……不，今天，我一会儿?就找到丁如玉同学，一定会好好警告她的！我也可?以跟你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夏青棠擦了擦眼角，说：“主任啊，那就全都拜托给你了。如果丁如玉同学再去纠缠我的爱人，下一次我就不是来找您了，我会直接去找校长。你们堂堂省城大学，先不说教书?育人，至少要管一管学生们的品德建设吧。”


    “是啊是啊，你说得都对。请这位同志不要生气，也请你把心放在肚子里，我们学校对品德一直抓得很严的。这件事?我一定会严肃处理的，我也会立刻警告丁如玉同学，如果再有?下次的话，我们会给她记过处分。”


    “记大过处分。”夏青棠道。


    记过处分和记大过处分的程度是完全不同的，这方面可?别想?忽悠了夏青棠。


    系主任愣了一下，只能?说：“对，记大过处分。”


    “那行，我姑且相信主任的承诺。反正，你们外语系要是教不好自己的学生，那我就只能?去找你们校长了。”夏青棠先撂下一句重话，之?后又说：“不过呢，我是相信主任的，你看上去这么光明磊落的一个人，一定会好好管教学生的，我相信您。”


    系主任又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是的是的，你放心，放心吧。”


    “那我先出去了，我爱人受到了骚扰，这会儿?心情很差的，我要去好好安慰他，要不然，会耽误他的学习的。要是我爱人成绩下滑了，我也是要来坐坐的。”夏青棠冲他微微一笑，转身走出去了。


    她骑车到了管老师的家里，谢瑾萱正跟管决明一起坐在门外空地上晒太阳，管沉香坐在旁边的走廊上，三个人正在低声说着什么。


    见夏青棠过去了，谢瑾萱就立刻站了起来：“青棠，事?情怎么样?了？”


    “应该算是解决了吧，外语系的系主任跟我做了保证，说如果丁如玉再去骚扰你，就会给她记大过处分。”


    管决明说：“没想?到学校处理得这么快，而且还处理得这么严格，记大过可?不是开玩笑的，要一辈子留在档案里面的。”


    管沉香说：“当然要好好处理啊，自从高考恢复以后，这种事?情发生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次可?是受害者的爱人找过去的，真要是闹出什么丑闻来，学校的面子也不好看。给个记大过处分算是轻的了，之?前生物系那件事?儿?，后来不是因为?闹得太大，差点?被开除了吗？”


    管决明点?点?头?：“这倒也是，要是不狠狠处罚一下，这些人屡教不改的。唉，这些孩子们呀，一天天的不知道在想?什么，你说小谢可?是有?爱人的人，怎么还好意?思?冲上去，要跟人家做朋友的呢？”


    管沉香笑了起来，说：“还不是因为?小谢条件太好了，人也长得太好看了。他每次走在校园里，都有?很多人偷偷看他的。”


    “偷偷看那是正常的，那是一种纯然的欣赏，但被拒绝了还要强行靠近的人，这就不太礼貌了。”管决明说：“放在我小时候，会被说没家教的。”


    夏青棠笑着说：“管老师说得对，那个女同学还真的是被家里惯坏了的。好在，外语系主任愿意?及时处理，我就不相信，她敢冒着记大过的风险再来骚扰我们家瑾萱。”


    管沉香说：“想?必是不敢了，考上大学多不容易啊，为?了一个男人，划不来。”


    她的腿治疗到现在，已经恢复得很不错了，学校也表示，下个学期就安排她开始继续上课了，因此管沉香的状态比之?前好多了，脸颊丰润了不少，气色明亮，眼睛也重新迸发出了希望，整个人看上去神采奕奕，焕然一新。


    谢瑾萱说：“我已经尽量在学校避免这些麻烦了，走到哪里，我都是把已婚两个人说在嘴边上的。”


    “我知道的，瑾萱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但学校这么多学生，总有?一些我们无法理解的人。”管决明说：“还有?，那个丁同学不是威胁你们了吗？万一她回家去，真的让姐姐跟你的好兄弟分手，你准备怎么办啊？”管决明还是一如既往的心细。


    谢瑾萱说：“不怎么办，如果她真的能?用这件事?就让姐姐跟向前分手，那说明她姐姐对向前并没有?多少真心。而且，向前的性格我最清楚了，他比我本人更接受不了这样?的威胁。我今天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告诉向前，相信他会有?一个正确的判断。管老师，你放心吧，我跟他那么多年的兄弟情义，不会有?什么改变的。”


    “那就好那就好。”管决明笑着说：“我打算去午睡一会儿?，瑾萱你要不要去沙发上躺一会儿?？我看沉香也该给青棠上课了。”


    “好，我去沙发上躺一会儿?。”谢瑾萱握了一下夏青棠的小手，就走到了室内，在沙发上倚靠着眯了一会儿?。


    夏青棠在管沉香的身边坐下，从包里取出了英语课本：“沉香老师，那我们开始吧。”


    “好。”管沉香便继续给夏青棠上课。


    之?后，丁如玉果然遭到了系主任的敲打和批评，系主任也没有?含糊，直接告诉她，如果再有?下次，一定会给她记大过处分。


    听?说丁如玉为?自己据理力争，但系主任只说了一句话：“人家的爱人一直盯着你，也盯着我们外语系的，你也不用跟我说那些歪理。你就记住一件事?，你们过来上学，是为?了好好学习，毕业后为?人民服务的。学校也没有?阻止你们这些大学生去追求爱情，但追求已婚的男士这不是爱情，这是犯错误！别忘了前车之?鉴，生物系那俩学生差点?双双被开除。你要是不想?记大过，那就做个老实学生，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记大过是非常严重的，这个记录会跟随他们的档案，更会影响毕业之?后的工作分配，比如原本可?以去某个好一点?的单位，但因为?有?了一次记大过处分，所以只能?去很差的地方了，因此，谁也不想?自己的档案上有?这样?一笔记录。


    丁如玉在学校受了挫，回家就开始跟丁雨柔闹了起来，一定要姐姐去威胁骆向前，跟他分手。


    丁雨柔一开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问了很久才知道原来是因为?骚扰谢瑾萱，被夏青棠在系里告了状。


    丁雨柔说：“你们系主任没有?说错，你好不容易考上大学，应该专心学习。就算想?谈对象，也可?以找那些没有?对象的男同学。我之?前去你们学校，见到很多年轻小伙子都挺不错的，又不是只有?谢同志一个人才算好男人。”


    “可?我就喜欢谢瑾萱！其他人怎么跟他比？谢瑾萱家庭优秀，本人更优秀！姐姐你知道吗？大家都说，谢瑾萱毕业后，一定会取得比他爷爷还要高的成就！你不觉得，只有?他才能?配得上我吗？”丁如玉的眼神略显疯狂。


    “他再怎么优秀，都是已婚男人，你现在做的事?情，是破坏人家家庭，说出去，所有?人都要骂你的。”


    丁如玉冷笑道：“其他人想?骂就骂，但你是我姐姐，你不帮我，难道要帮其他人骂我吗？”


    “这种事?，我要怎么帮你？”丁雨柔快哭了。


    “你去告诉骆向前，让他找谢瑾萱好好谈谈，要不然，你就跟他分手！”


    第106章


    丁雨柔气得浑身?发抖, 她看着妹妹那张癫狂的脸，沉声说：“不，我不会跟向前分手的, 更不会去威胁他。向前是非常好的男人，我找到这样一个对象不容易。我绝对不会因为你说了?什么?, 你要我做什么?, 我就去破坏我跟他之间的感情的。”


    “你当真不愿意去？”


    “对, 我不会去的！”丁雨柔斩钉截铁道。


    可丁如玉随即就在家里大哭大闹, 还带上了?绝食抗议, 最后惊动?了?丁家的父母, 问清楚是什么?事了?之后，丁家父母不分青红皂白, 就要求丁雨柔按照妹妹说的去做。


    丁母说：“雨柔，这可是你的亲妹妹, 她长这么?大, 求过你什么?了?？让你现在去帮她做一点点小事情，你都不愿意, 你还算是个姐姐吗？”


    “妈，你摸着良心说，从小到大，我帮她做了?多少事？我对她有多好，你们难道看不见吗？”丁雨柔看上去伤心极了?。


    丁母说：“那你这次为什么?不愿意帮她了?？是不是年纪大了?，觉得自?己可以?嫁人了?，所以?翅膀硬了?, 就不用管妹妹的死活了?？”


    “我没管她的死活？妈, 你讲讲道理好不好？她要我用分手去威胁骆向前！我从去年相亲到现在，向前是唯一一个条件好、人也好的男人, 要是错过了?这个人，我还能找谁结婚？我跟向前明明相处得好好的，说不定年底就能谈婚论嫁了?，现在就因为丁如玉的一个无理要求，我就要去破坏我跟向前之间的感情吗？”丁雨柔的眼眶都红了?。


    丁母说：“她叫你拿分手去威胁他，又不是要你真的跟他分手。再说了?，不过就是一个男人罢了?，就算真的分了?手，又能怎么?样？我就不相信那个骆向前真的那么?好，还有啊，人家家里条件那么?好，你确定人家真的会娶你吗？别是那种纨绔子弟，跟你谈上几个月，把你睡了?，玩够了?，就跟你分手的！”


    丁雨柔的面色顿时变得惨白一片：“妈，你在说什么?呢？向前不是那种人！”


    “你说不是就不是了?？我都听?你妹妹说了?，那个骆向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那天你们去公园，他连你妹妹都照顾不好，一听?就知道是个纨绔子弟，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


    丁雨柔说：“就算向前没那么?好，我也绝对不会去用分手威胁他的！你们有没有搞清楚，这次做错的人到底是谁？到底谁才不是好东西？如玉都已?经十八岁了?，别人在这个年纪孩子都能生出来了?，她却总像个小孩一样不懂事！可她真的是小孩吗？小孩是不会去抢别人的丈夫的，她现在做出这样可耻的行为，你们不纠正她就算了?，反而要我听?她的，我凭什么?要听?她的？”


    丁母冷笑一声，说：“就凭你妹妹是省城大学的大学生，就凭你妹妹是我们全家的骄傲，就凭你样样都不如你妹妹！你妹妹说的、做的事情那都是有理由?的，她不像你这么?稀里糊涂，也不像你这么?笨！她说了?什么?，你就赶紧去做！我警告你，这是我的家，你今天要是不照着你妹妹的话去做，那就从这个家里给我滚出去！你不是说骆向前很好吗？有本事，你现在就带着行李嫁过去！要是没这个本事，你就赶紧去威胁他！”


    丁雨柔手脚发冷，整个人颤抖着几乎站不住：“妈，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知道骆向前的父母是谁，知道他的爷爷是谁吗？我找骆向前，还不是为了?我们家？”


    “我知道呀，骆家嘛，刚开始你回来就说过了?。可是，我对你不放心啊，你不够聪明，就算嫁去了?那边，也未必能给家里带来好处。但你妹妹不同啊，你妹妹只要能嫁给那个姓谢的，后面还不是一回事儿吗？雨柔，不是我说，你妹妹可比你靠谱多了?，她是聪明人，知道怎么?利用婆家的关系给自?己家带来好处。你啊，从小就这么?蠢笨，就算你嫁给了?姓骆的，又能给家里带来什么?好处吗？妈妈不会害你的，你就听?你妹妹这一次，你帮了?你妹妹，将来你妹妹跟那个姓谢的在一起了?，成?为大官夫人了?，也会抬举你的。”


    丁雨柔惊呆了?，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母亲，道：“妈！你居然是这么?想?的……你……果?然是你在支持妹妹去破坏别人的家庭！我就说，她要是没有家里的支持，怎么?敢这样胆大包天！可人家都已?经说了?，要是妹妹再去骚扰，他们就会去告诉校长，到那个时候可就不仅仅是记大过了?，分分钟都可能会被省城大学开除的！妈妈，你没看到谢瑾萱的妻子，那不是个好惹的女人，而且她的相貌极其美丽，根本不是妹妹这样的小女孩可以?弄走的人物！妈，你清醒一点吧！别到最后，人家的家庭没有破坏成?功，妹妹反而被大学开除了?，那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呢。”


    “所以?才要你出手呀，你得帮如玉啊！如玉都跟我说过了?，谢瑾萱跟骆向前是从小到大的好兄弟，骆向前对你很痴迷，你现在就去威胁骆向前，告诉他，让他出手帮忙。既然是好兄弟，邀请谢瑾萱出去吃饭喝酒应该是很简单的事情。我都想?好了?，谢家家风严明，只要姓谢的酒后乱来，对你妹妹出了?手，谢家就得负责任了?。”丁母洋洋自?得道：“你妹妹跟我早就商量好了?，现在，就是你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爸爸，你不说话吗？你也同意她们这样做吗？”丁雨柔只能向父亲求助。


    谁知道丁父道：“你妹妹要做的事情，必然是有道理的，从小到大，她立下的目标，哪一样没有完成?？再说了?，那个骆向前要是真的在乎你，你劝他帮个忙，他也不会推辞的。”


    “爸！你也疯了?吗？”丁雨柔抖得像得了?癫痫一般。


    丁父说：“你妹妹条件这么?好，那谢瑾萱要是离了?婚，不过是个二婚的男人，难道还配不上他吗？你赶快照着你妈说的做，现在就去找骆向前，要不然，你就从这个家里搬出去。你年纪大了?，翅膀硬了?，我们管不了?你了?。”


    丁雨柔哭到不能自?已?，最后被逼无奈，在家里的几重压力之下，她只能去找到了?骆向前，转达了?母亲要表达的意思?。


    骆向前花了?好长的时间才听?懂丁雨柔在说什么?，听?完之后他瞪大了?眼睛说：“雨柔，你们家里人是认真的吗？”


    “他们是认真的，如果?你不能完成?这件事，我们两个人肯定是要分手的。”丁雨柔哭得非常可怜。


    骆向前看着面前梨花带雨的对象，虽然心中?无比心疼，但还是硬起心肠说：“我不会去做这种事的！我没有听?说过这样荒唐的事情，你居然要我去帮你妹妹破坏瑾萱的婚姻？雨柔，我还以?为你是个清醒的人，你怎么?能跟他们一个想?法啊？”


    “我当然知道这是错的，我当然不想?来，我那么?在乎你……可如果?我不这么?做，我就要被从家里赶出来了?。”


    “那你带我去你家，我去跟你父母理论。”


    “你去了?我家又能怎么?样？我父母不会把你当一回事儿的，也不会把我当一回事儿的！他们眼睛里只有如玉，只要如玉想?要的东西，他们都会帮如玉争取的。他们觉得如玉可以?得到天底下的一切，最后能为家里带来无上的光荣！向前，算我求求你，我们俩相处得这么?好，我舍不得你啊，你帮帮我，我们不要因为这种事情就分手，行吗？”丁雨柔握住骆向前的大手，哭得快要晕厥过去了?。


    骆向前的表情看上去也很痛苦，他扶住丁雨柔，想?了?想?，沉声道：“可是……雨柔，我做不到呀！瑾萱是我最好的兄弟，我不可能为了?帮你妹妹就去破坏他的婚姻、他的家庭呀。你知道吗？瑾萱喜欢小夏喜欢了?很多年，他能跟小夏走到今天这一步，非常不容易的。我要是为了?自?己的事情就答应你，那我成?什么?人了?？更何况我根本不赞成?你妹妹做的这些事，要我说，你妹妹这么?不知廉耻的人，你父母就应该狠狠教训她！要不然……你从家里搬出去吧，我帮你找地方住。你也二十几岁了?，有工作?有收入，搬出家里也不算什么?。”


    丁雨柔一愣：“你要我搬出去，我……这怎么?行呢？”


    “怎么?不行？你也是有工作?的人，你一个人能养活你自?己的。搬出去住，跟他们不再来往，对你也是有好处的呀。”


    丁雨柔看着骆向前那双真诚的眼睛，犹豫了?好久，她挣扎道：“不，我不能搬出去，我搬出去的那一天，一定是我嫁人的那一天。你现在要我搬出去，是准备立刻跟我结婚吗？”


    骆向前一愣，半晌说不出话。


    丁雨柔看着他犹豫的神?情，心里骤然一冷。


    她苦笑一下，道：“既然你现在不能娶我，你要我从娘家搬出来是什么?居心？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我是配不上你吗？你居然还要为了?这种事犹豫……你犹豫了?……算了?，我也不跟你说了?，看来我妈也没有说错，跟你分手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失，就这样吧，我先回去了?。”


    骆向前赶紧追了?上去，但无论怎么?挽回，丁雨柔都不想?再听?他的话，她只是一直说：“除非你能把谢瑾萱约出去喝酒，不然，就不要再找我了?。”


    谢瑾萱跟夏青棠并不知道骆向前正在经历这样痛苦的事情，因为骆向前这些时日一直没有去找过他们。


    又到了?一个礼拜天，谢瑾萱的班里组织了?一场爬山活动?，他作?为班长一定要出席，因此夏青棠就约了?胡燕妮和谢晓霜，三个人聚在小院子里面烧菜做饭，准备过一个只有女生的中?午。


    胡燕妮看上去很高兴，她说：“我哥哥马上就要回来了?。”


    “怎么?？有工作?岗位了?？”谢晓霜好奇地问道。


    “哪会有工作?岗位啊，今年偷跑回来那么?多知青，大部分都在家里待着呢。市里在建的那个工厂，听?说至少要到半年后才会开始招工呢，没有那么?快的。我哥哥从乡下回来，是因为腿受伤了?，在那边实在是扛不住了?。我跟父母商量了?一下，现在我读大学，吃喝都是学校给的，不占家里的份额，哥哥回来，用爸爸妈妈的粮票也能养得起他，不如就让他回来养养身?体。他在乡下待了?这么?些年，身?体出了?不少毛病。”


    夏青棠说：“是啊，还是回城比较好，眼看就是冬天了?，乡下那边会越来越难熬的。反正还有半年工厂就要招工了?，不如让你哥早点回来养养身?体，养好了?之后才能好好上班呢。”


    胡燕妮点点头：“所以?我现在很期待的，我哥哥下个礼拜就要回来了?，他在信里跟我说，他回来之后打?算自?己找点什么?事情先干上半年，他那种人肯定不会在家里吃闲饭的。”


    胡燕妮的哥哥确实是很有责任心的人，跟妹妹之间的感情也特别好。


    谢晓霜有点好奇地问道：“你哥哥回来想?自?己做点事情，那要做什么?呀？去做临时工吗？听?说现在临时工也很难找到了?，得有人有关系。”


    “具体的还不清楚呢，也许会支个小摊子，在外面卖卖东西什么?的。”


    “卖东西？不会被抓起来吗？”谢晓霜低声道。


    胡燕妮说：“不会的，你们没注意吗，最近在一些比较隐蔽的街头，已?经有人提着竹篮子在卖东西了?，卖什么?的都有。卖山货的、卖干菜的，还有自?己做的小鞋子、帽子、衣服什么?的，我看生意挺好的呢。”


    “可是光卖这些只能得到钱吧，总不会有人拿布票和粮票去换这些东西的。”


    “只收钱也行呀，只要收钱收得多，就能去黑市上换粮食的。我哥哥说了?，人哪，只要肯吃苦想?办法，没有赚不来粮食的。”


    夏青棠一边听?一边使劲回忆上辈子的事儿，上辈子好像就是这个时期，确实慢慢出来了?一些做小生意的人，但数量很少，而且都很隐蔽，在经历了?那些年之后，就算是胆大包天的人，也会谨慎行事。


    而且，现在就出去做小生意的人，其实是赚不到什么?钱的，因为大家的兜里都还没什么?钱。


    现在出去卖东西的，顶多也就是赚点消遣，填补一下家用，再找机会换点粗粮或必备品罢了?。


    等到明年，外国的工厂都开进来了?，到时候还会有经济特区出现，到了?那个时候，街头才会真正热闹起来。


    没过多久，胡燕妮的哥哥就回来了?，夏青棠还被邀请到他们家去，跟他们全家一起吃了?一顿晚饭。


    饭后，夏青棠帮忙收拾碗筷端去厨房洗刷，不知道什么?时候，胡彦辉也进去了?。


    他很开朗地说道：“之前就在信里听?说你已?经结婚了?，现在一年多了?，过得怎么?样？”


    夏青棠笑着说：“过得挺好的，我找了?一个非常好的人，我们俩感情也很好，他对我很好，全家人都很尊重我。”


    胡彦辉笑了?一下，道：“看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这些年在乡下，除了?父母和燕妮，我最记挂的人就是你了?。”


    夏青棠吃了?一惊，她抬头看向胡彦辉那张挂着淡淡微笑的脸，突然意识到这个朋友的哥哥可能一直是喜欢她的。


    胡彦辉见夏青棠露出那么?惊讶的神?情，便道：“抱歉，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夏青棠笑了?一下，说：“没有吓到，但我确实没想?到……”


    她使劲回忆之前的一些事情，她跟胡燕妮很久之前就是好朋友了?，也确实经常来胡家玩，但那些时候，并没觉得胡彦辉对她有什么?特别的。


    当然了?，他是一个很温和稳重的人，可能就算有什么?情绪，也不会表现得很明显，而且，因为他对大家都很好，看不出来特殊也是正常的。


    胡彦辉说：“我其实也没想?到，不过这种事情很自?然的就发生了?，属于自?己也控制不了?。你是燕妮的好朋友，我离开这里的时候，你年纪还不大，我当时的心情也比较懵懂，不好跟你说什么?。后来你工作?了?，我却一直都在乡下，也不怎么?能见得到你，一年也就回来那么?几天，更何况，我自?己人在乡下没有保障，自?然也不敢跟你说些什么?。之后……就听?到你结婚的消息了?，当时其实有点难过，但还是为你感到高兴。现在回家了?见你确实过得不错，我就更加放心了?。说实话，我犹豫了?很久，不知道到底要不要把这些话告诉你。说出来了?怕你觉得尴尬，将来你都不敢来我们家玩儿了?。但我想?着，这毕竟是我自?己的第一段感情，现在说出来，算是有始有终，你放心，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说这种话。我自?己其实已?经走出来了?，从明天开始，我还是燕妮的哥哥，跟你之间的关系不会发生任何改变，我也不会装作?很深情的样子。我这个人还是比较能想?得开的，等我有了?稳定的工作?，我也会往前走，去认识其他人，争取找到互相喜欢的人。希望我这么?说，你不会讨厌我，也不会因为这些而感到尴尬。”


    这段话非常真诚，看他的眼神?也能看得出来，他确实已?经释然了?，只是想?说出来给自?己的第一次动?心画上一个句号。


    夏青棠点点头，也很认真地说道：“我不会讨厌你，更不会觉得尴尬。辉哥你都放下了?，释然了?，我更不会放在心上。我相信你，像你这么?好的人一定会找到一个很相爱的女孩子的。”


    胡彦辉笑了?起来，这次的笑容显得更坦然了?，他说：“借你吉言，我自?己也会努力的。不过，现在说这些都太早了?，我目前一无所有，第一件事是把身?体养好，之后再琢磨着自?己挣点小钱。等明年那个工厂建好了?，我就要去试一试了?，有了?工作?，人才有底气嘛。”


    上辈子，胡彦妮的哥哥其实并没有去什么?国外的工厂上班，上辈子他也不是这个时间回来的，他在一年后才跟着很多人一起回城，之后通过家里的关系进了?钢铁厂，在九十年代初期，他跟那批停薪留职的人一样，也跑到沿海城市做生意去了?，也正是因为胡彦辉当时去了?外地，所以?没能顾得上照顾胡燕妮。


    等到胡燕妮去世后，胡彦辉也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他关了?外地的生意回到家里，随便开了?一个门面做了?小买卖，但在那之后夏青棠也跟他断了?联系。


    不过，只看上辈子，就知道胡彦辉是一个很会做生意的人，这辈子要是他也走上老路，肯定也会有一番成?就的。


    夏青棠说：“辉哥，你从小就脑子灵活，想?法也很多，现在街头确实有人开始做小生意了?，我想?辉哥要是也去做这些，一定能赚到比其他人更多的钱的。虽然钱不是粮票，可怎么?也是好东西的，只要挣得多了?，钱可以?换来很多东西的。”


    胡彦辉笑着点点头：“你说得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多赚钱绝对是正确的。反正我们家粮食是够吃的，而且赚了?钱，我也可以?拿着钱去换粗粮回来。看来燕妮说得一点儿也不假，你从去年开始就有了?很大的变化?，变得更加成?熟稳重，也更聪明了?。看到你的这些变化?，我真为你感到高兴。”


    这一次，他说话的语气完全是一个长辈的口吻了?。


    “谢谢辉哥。”夏青棠说：“我觉得辉哥的变化?也挺大的，好像比之前更聪明了?。辉哥要是做起了?小买卖，我也会去你那边买东西的。”


    “好啊，要是我做起小买卖了?，一定去找你光顾。”胡彦辉道：“行了?，今天我该说的都说出来，藏在心里这些年了?，说出来以?后就痛快多了?，只是希望没有给你造成?负担。”


    夏青棠赶紧摇摇头，道：“没有给我造成?负担的，辉哥不是说了?吗？以?后你就是燕妮的哥哥，我们一切照旧，对吗？”


    “对，那行，我先出去了?，让燕妮进来陪你。”胡彦辉说完就走出去了?。


    胡燕妮很快就跑到了?厨房来，她小心翼翼地看着夏青棠的脸色，低声道：“青棠，我哥哥没有吓到你吧……”


    夏青棠说：“稍微有一点吓到，不过辉哥说得都很谨慎，也没有给我增添什么?麻烦，我们俩已?经说开了?，从今以?后他还是你的哥哥，我们的关系一切照旧。”


    “那就好，那就好！我真怕哥哥一个弄不好，让你不高兴了?，以?后不跟我做朋友了?。”胡燕妮抱住夏青棠的手臂，一脸庆幸。


    “我怎么?会不高兴呢？你哥哥又不是什么?坏人，他对我有好感，也没有对我造成?过困扰，我为什么?要不高兴呀？再说他都放下了?，我当然也会放下这件事。”


    “唉，就是可惜了?，哥哥既然喜欢你，为什么?不早点跟你说呢？要不然，你就能嫁来我们家了?，我们俩就能做真的姐妹了?。”胡燕妮小声说：“我哥哥也不差的，是不是？”


    胡燕妮有着一副好长相，她的哥哥自?然也不会难看。


    胡彦辉不算是特别英俊的那种类型，但也身?材高大，五官端正，笑起来的时候很有亲和力，是很讨喜的那种男青年，加上他品行端正，性格又好，家庭温暖且条件不差，要出去讲对象，这是一个很能拿出手的男人。


    夏青棠说：“你哥哥条件当然不差的，但我跟他似乎不太合适吧……”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都结婚这么?久了?，合适不合适，也无从得知了?。其实，我也是哥哥回家后才知道他喜欢你的，如果?早知道这些，我就不会在信里透露你的那些消息了?。现在想?一想?，哥哥当时在乡下，知道你结婚的消息时，他该多难过呀。”


    “但他早晚会知道的呀，早点知道了?，早点接受。而且你放心吧，你哥哥是很好的人，他以?后肯定能找到一个更好的妻子的。”


    不过，夏青棠说这话的时候比较没有底气，因为一切的轨迹都跟上辈子不太一样了?，她也不清楚胡彦辉这辈子能不能找到一个好妻子。


    当然了?，上辈子胡彦辉找的那个爱人她也不算熟悉，只知道他们夫妻俩的感情还可以?。


    但想?来想?去，只要胡彦辉是个善良有本事的人，无论这辈子的轨迹怎样变化?，都不太可能找一个很差劲的伴侣的，这样也就行了?。


    胡燕妮说：“我也希望我哥哥能找一个好一点的伴侣，不过我爸妈都说，哥哥现在没有工作?，找对象什么?的，那都是今后的事情，得等到工厂招工以?后再说呢。”


    “你哥哥年纪又不大，着什么?急嘛，再过个两三年找对象也来得及呀。还是说……你比较着急结婚，但是家里又讲规矩，哥哥不结婚，你这个妹妹就不能结，所以?你才着急了?？”夏青棠打?趣道。


    胡燕妮羞红了?脸扑过去拉住夏青棠的手臂：“哎呀，你胡说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我这才刚刚上大学呢，读书期间我怎么?能结婚？别说我了?，我对象也没有想?过这么?早结婚呀。”


    “但是你对象比你早一年毕业，不知道学校那边是怎么?说的，但只要不生孩子，结婚应该还是可以?的吧。”


    “我跟他已?经商量好了?，我们俩肯定要等到我大学毕业了?之后才会结婚的。不过在此之前，要是谈的顺利……过两年，他会到我家里来提亲。”胡燕妮露出了?一个微笑。


    “那你们俩进展挺好的呀。”夏青棠说：“你跟他在一起开心吗？”


    胡燕妮想?了?想?，说：“还是挺开心的，他那个人懂的很多，虽然在为人处事上稍微有点短板，但我还是很喜欢他，他也愿意跟我交流，这一点我很满意。你知道的，我是个话痨，要是碰到一个闷嘴葫芦，可不得憋死我呀。”


    “你们俩感情好就行，要是遇到什么?麻烦，就跟我说。”夏青棠跟胡燕妮一起把碗筷洗干净，又收拾好厨房，就说：“时间不早了?，我去跟叔叔阿姨说声再见，就该回家去了?。今天晚上这件事还得告诉瑾萱呢。”


    胡燕妮说：“这还要告诉谢同志啊，不能不说吗？反正我哥哥今后也不会再跟你说这种话了?，可以?瞒住的。”


    “还是告诉他吧，我跟你这么?熟悉，以?后是要经常见到你哥哥的。这些事要是不让瑾萱知道，将来我跟你哥哥经常碰面，就算我们俩之间光明磊落，可谢瑾萱蒙在鼓里，想?想?还是不太好。”


    胡燕妮愣了?一下，道：“那我在学校里被人写信的事儿，是不是也要告诉我对象啊？”


    夏青棠一愣：“什么?？有人给你写信，你怎么?不告诉我呀？”


    “唉呀，虽然是有人给我写信，但是我第一时间就拒绝他了?，所以?不算什么?事儿吧……我本来不打?算把这件事情告诉顾兴安的，可现在听?你这么?说，我又有点犹豫了?。青棠，你说我到底要不要告诉他呀？”


    夏青棠说：“你的事情你自?己判断就好，因为每对情侣之间的相处模式是不同的。我跟谢瑾萱是之前就说好了?的，在这方面互相不隐瞒，因为我很受欢迎，他也很受欢迎，有些事情说开了?反而好些，要是我跟他之间遮遮掩掩的，反倒不像话，也怕会引起误会。但谢瑾萱的性格我很清楚，首先他很有自?信，不会因为我被人喜欢就不高兴，但顾兴安是什么?样的性格，我倒也不太清楚，所以?，只能你自?己去判断了?。说也行，不说也行，只要你觉得合适就可以?。”


    “那我再想?想?吧，顾兴安那个人没有谢同志那么?豁达和自?信，我怕万一他知道了?有人给我写信，到时候增添了?什么?负担，反倒不好了?。”


    “你自?己把握好就行，这种事没有什么?对错的，只要能处理好就都是对的。”夏青棠给了?她一个拥抱，说：“行了?，我去跟叔叔阿姨说声再见，就回家了?。”


    夏青棠跟胡父胡母说了?再见，就骑着自?行车回到自?己家去了?。


    谢瑾萱这会儿正在书房认真地写作?业，夏青棠先进去亲了?他一口，然后先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她给谢瑾萱冲了?一杯热牛奶，然后趁着他喝牛奶的时间，把胡彦辉的事情说了?一遍。


    谢瑾萱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夏青棠见他神?色正常，知道他压根没往心里去，便说：“那你现在要去睡觉吗？还是要继续学习？”


    “我再学习半个小时就去睡觉。”


    “那我回屋里等你。”夏青棠拿了?一本小说，躺在床上边看边等，但没等谢瑾萱走进来，她就已?经睡着了?。


    渐渐的就到十一月底了?，姗姗来迟的冬天也终于露出了?寒冷的迹象，人们都换上了?薄棉衣，找出了?厚鞋子穿上，奶奶和六婶给夏清堂准备了?新的手套围巾，好让她骑车的时候不受冻。


    这段时间，他们的生活非常平和安静，夏青棠的工作?一切顺利，谢瑾萱在学校也可以?专心学习。


    之前系里的警告确实起了?作?用，丁如玉再怎么?大胆也不想?给自?己记个大过，之后上大课的时候也会专门挑最远的位置坐下来。


    到十二月初的时候，夏大明的腿伤好得差不多了?，便回到了?厂里继续工作?，厂里也按照之前承诺的那样把他安排到了?清扫班。


    夏青棠过去看了?他一次，见他在清扫班适应良好，便也放下心来。


    这天下了?班，夏青棠骑车路过一条熟悉的街道，冷不丁在前方的角落里发现了?正在售卖东西的胡彦辉。


    他推着胡父的自?行车，自?行车后面捆着两个很大的竹篮子，篮子上都用棉布盖了?起来，不知道装了?些什么?。


    胡彦辉这会儿正在跟一个四十来岁的婶子介绍着什么?，很快那婶子就付了?钱，胡彦辉从竹篮子里拿了?一样包好的东西交给她，那婶子点点头，快步走开了?。


    夏青棠骑车靠过去，然后轻声打?了?招呼：“辉哥，你真的开始做上小买卖了?。”


    胡彦辉见她过来了?，立刻笑了?起来：“是呀，说了?要做，肯定要安排上的。”


    “你这卖的什么?啊？”夏青棠好奇地打?量着两个盖着蓝布的竹篮子。


    “是吃的，你要试试不？”胡彦辉道：“我这里都是先试吃，满意了?再买。”


    “好啊，多少钱一份？是什么?好吃的？”


    “是花生糕，我在乡下学会的，是一个老乡的独门秘方，我回家以?后做出来的成?品还不错。再说花生现在也挺便宜的，我做好了?包成?一包一包的，按份收钱。你尝一口，要是觉得不错就拿两包回去，不要你钱。”


    “那可不行，钱我还是要付的，你这是做生意的，又不是来做慈善的。我跟你说，做小买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管是不是亲戚朋友，该收钱的一定要收。你这次收了?钱，下次不做生意的时候送我吃都是可以?的，但做生意的时候就一定要收钱。”夏青棠很认真地说道。


    这些话是以?前表妹夫跟她说过的，表妹夫能把生意做大，就是遵循了?这个规矩。


    胡彦辉笑了?起来，他琢磨了?一下，道：“你这话说得很有道理啊，做生意的时候确实要讲规矩，要不然，这个认识的送一包，那个熟悉的也给一包，我还卖什么?呢？干脆都送人算了?。那行，你先试吃一点，要是觉得不错你就买一包。不过，我对这个花生糕很有信心，味道应该是有保障的。”


    说着，胡彦辉打?开了?一个干净的饭盒，里边装着很多切成?小块的花生糕，看上去确实很有食欲。


    夏青棠从里面拿了?一块放进嘴里一尝，居然又酥又香，还带着淡淡的甜味，她瞪大眼睛说：“这种花生糕我还是第一次吃呢，可真好吃啊！没想?到辉哥你有这么?好的手艺！”


    胡彦辉笑着说：“那要买一包吗？”


    “一包怎么?够？给我拿四包吧。”夏青棠说着，就开始摸口袋掏钱。


    夏青棠买了?四包花生糕，全都放在自?己的包里，然后她左右看了?看，低声说：“辉哥，我看这个路段卖东西不是很适合，像这种好吃的东西，你应该拿到机关大院下班的那些地方去，或者?是他们住的那个附近去卖。他们呀，手里闲钱多，买个几包都不在话下的。城里有好几个机关大院呢，你时不时地轮换地方过去蹲一蹲。你别担心，不会有人抓你的，我们大院儿外面最近就有不少卖东西的。”


    胡彦辉左右看看，点点头道：“确实，你说得很对，这边来往的路人虽然很多，可不一定都有闲钱，还是要去机关那边。青棠，谢谢你啊，那我现在就换地方，去那边看看。”


    说着，他就骑车跟夏青棠分开了?。


    夏青棠带着四包很好吃的花生糕回到了?大院，她先骑车去了?小洋楼那边，把其中?的两包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


    奶奶笑着说：“这是什么?东西呀？”


    “是花生糕，很好吃的，我在路边买的，味道特别香，吃了?一块就想?吃第二块，所以?我一口气买了?四包回来。”夏青棠说着就打?开了?其中?一个油纸包，请奶奶和六婶过来品尝。


    六婶说：“路边买的东西？能吃吗？会不会不干净啊？我跟你说，前些天隔壁院子的在路边买了?什么?板栗饼，吃着倒是挺香的，谁知道第二天闹肚子，最后去了?医务室才好的。”


    奶奶也说：“是啊，青棠，最近路边卖东西的人渐渐多起来了?，这里面什么?人都有，也不知道他们做出来的干净不干净。这路边的东西啊，还是不能乱吃的。”


    “是呢，要是商店里面卖的，吃坏肚子了?，可以?去找他们算账。可这路边卖的东西，一锤子的买卖，吃坏了?也找不到人的。青棠，还是别吃了?，小心明天闹肚子。”


    随着返城知青越来越多，待业的青年越来越多，风声一松，出来做小买卖的人也确实越来越多了?，这其中?，有些人很良心，但昧着良心做买卖的从古至今都有，所以?在路边买东西，确实也要凭运气。


    夏青棠赶紧说：“我知道的，我不会随便在路边买东西的。今天这个卖花生糕的，是胡燕妮的哥哥。我认识他，而且知道他们家的人很讲卫生，加上这个花生糕确实好吃，我才会买回来的。”


    第107章


    奶奶松了一口气, 道：“原来是?熟人，我说呢，你平时是那么谨慎的孩子?, 怎么会?一口气在路边买了这么多回来。”


    “原来是?熟人卖的，那应该没什么问题的。”六婶也放下心来。


    夏青棠说：“肯定没有?问题的, 她哥哥是?个很可靠的人, 卖东西也不会?是?一锤子?买卖的。这么好?吃的花生?糕, 一定会有回头客的。要是大家都觉得好?吃, 下个礼拜我再去他们家, 找他多买几包。”


    奶奶好奇地说道：“被你夸成这样, 肯定是?很好?吃的。不过，小胡的哥哥怎么会?在路边卖这个啊。他是……找不到工作吗？”


    “是?啊, 就是?找不到工作，回城的这些知青, 大部分都没有?着落呢, 现在哪有?什么工作岗位啊，临时工都很难进去的, 大家都等着明年那个工厂招工。”夏青棠说：“我听市里的人说了，明年开春就会?建好?了，之后就可以大规模招工了。但还要等那么久，胡家大哥在家待着也无聊，还不如出来卖卖东西，也能赚点零花钱。”


    六婶有?些狐疑地说道：“一个男同志，真?的会?做点心啊？这东西真?的好?吃吗？”


    “好?吃的, 六婶, 奶奶，你们尝尝就知道了, 我可不会?骗人的。”夏青棠拍着胸脯做了保证。


    奶奶跟六婶便?一人拿了一小块送进嘴里，果然，两个人都瞬间?瞪大了眼睛。


    “还真?是?挺好?吃的。”奶奶说着又拿起了一块。


    六婶说：“何止是?好?吃啊，这味道，也太香了吧，这是?怎么做的啊？”


    “这种都是?私人手艺的，不会?告诉我们怎么做的，也不好?意思去问人家，这都是?赚钱的本事?呢。”奶奶笑着说：“你要是?喜欢吃，之后再让青棠去胡家买一点嘛，刚好?也可以照顾一下人家的生?意。”


    “行，那下礼拜青棠再去买一点回来吃，我觉得这个很香。”六婶说：“要不要喊小蕴也下来吃两块？”


    “我去喊，小蕴肯定也爱吃！”夏青棠就咚咚咚跑上楼，敲了敲谢瑾蕴的房门?，“小蕴，我买了很好?吃的花生?糕回来，你要不要尝一尝？”


    过了一会?儿，房门?被打开，谢瑾蕴满脸都是?笑：“当然要尝啊！”


    夏青棠带着谢瑾蕴下了楼，见奶奶已经在动手泡茶了，便?知道她是?真?的很爱吃这个花生?糕。


    他们四个人坐在那里，就着一壶新泡好?的绿茶，很快就把一包花生?糕吃干净了。


    谢瑾蕴意犹未尽：“没了吗？不够吃……”


    “还有?一包，但是?今天别?吃了，留着明天吃吧。”奶奶说：“好?吃的东西也不能一口气吃光了。”


    夏青棠笑着说：“我包里还有?两包，本来打算带一包明天上班的时候分给?同事?尝尝的，现在不分给?他们了，我们自己吃吧。”


    “别?，你还是?带去办公室吧。”奶奶说：“一会?儿就该吃饭了，现在要是?再吃一包花生?糕，回头都吃不下来多少饭了。小六今天做香菇土豆焖饭呢，还放了猪油渣，很香的，咱们都忍一忍，等着吃饭吧。”


    六婶说：“是?呢，零嘴儿再好?吃，也不能当饭吃的。对了，青棠你跟瑾萱今天要不要来这边吃饭？我今天买了很多土豆回来，所以做了一大锅焖饭，管够。”


    夏青棠也挺想念六婶做的焖饭的，便?说：“那我回去喊瑾萱过来吧，虽然他应该已经洗好?菜了，但我们可以带过来炒。”


    “那你快去喊他吧，过一会?儿你爸爸妈妈回来了，我们就要开饭了。”奶奶笑着说。


    “爷爷今天还是?不回来吃晚饭啊。”


    “是?啊，老头子?嘛，一天到晚都是?那么忙的。不过他也快退休了，等退下来就好?了，就有?时间?天天在家吃饭了。”奶奶笑着说。


    “那我现在就回去啦。”夏青棠说完，就背着包出去了。


    她骑车路过骆家门?前的时候，一转头，刚巧看到垂头丧气坐在院子?里抽烟的骆向前。


    这段时间?，骆向前一直没去找过谢瑾萱，夏青棠还以为?他爱情甜蜜，空闲时间?都拿去约会?了，谁知道他居然变成了这幅颓丧的模样。


    她停下自行车，凑到骆家院子?门?口，低声道：“老骆，我买了好?吃的东西，你拿一包去呗。”


    骆向前回过神来，他夹着香烟走?到院子?门?口，有?气无力道：“什么好?吃的我都不想吃，我最近什么都吃不下。”


    只见他胡子?拉碴，形容萎靡，眼下是?浓重的黑眼圈，头发也乱糟糟的，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跟平时那个阳光开朗的骆向前简直判若两人。


    夏青棠吓了一跳：“老骆，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骆向前摆摆手，苦笑了一下，道：“也没什么，别?说了。”


    “你这是?……处对象出问题了吧？你跟小丁同志吵架了？”


    骆向前没说话，又苦笑了一下。


    夏青棠知道自己说中了，便?道：“出什么事?儿了，你们为?什么吵架啊？不会?是?跟她妹妹有?关系吧？”


    骆向前一惊：“你怎么知道的？不会?是?那个丁如玉又去找你们麻烦了吧？”


    “果然跟丁如玉有?关，我就知道你跟丁同志肯定要吵架的。之前，我去找外语系系主任告了状，我们猜到丁如玉一定会?回家跟他姐姐闹的。你们俩现在是?什么情况啊？你这模样，吵了多久了啊？”夏青棠问道。


    “吵了很久了，他们家……要雨柔过来逼我，要是?我不帮他们的忙，雨柔就一定会?跟我分手。虽然我们现在还没有?分手，但也不知道还算不算处对象了。我去找过她好?几次了，但她都不愿意跟我说话，只说要么答应帮他们，要么就立刻跟她结婚。但两件事?我都做不到，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又不想就这么跟雨柔分手，所以我很难过……小夏，你说，我应该怎么做啊？”骆向前用手抓了抓头发，原本就乱糟糟的发型变得更像鸡窝了。


    夏青棠说：“他们家到底要你帮什么忙啊？帮丁如玉追求谢瑾萱？”


    骆向前叹口气，道：“不止，雨柔父母要我帮丁如玉把瑾萱约出去，找一个僻静安全的地方，把瑾萱灌醉，然后让他酒后乱来……跟丁如玉做成真?夫妻……她母亲说谢家那样的人家，是?不敢赖账的，到时候他们只要闹起来，谢瑾萱就一定会?跟你离婚，然后迎娶丁如玉。但我怎么可能帮他们做这样的事?情呢？别?说瑾萱是?我最好?的兄弟，就算瑾萱是?个普通人，我也绝对不会?干这种坏事?啊！我奶奶一直说呢，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我能干那个缺德事?儿吗？”


    夏青棠露出一副想笑又懒得笑的表情来，她说：“丁家人把你当成什么了？丁雨柔同志又把你当成什么了？她是?真?心喜欢你的吗？她知道你跟瑾萱是?好?兄弟，她怎么能同意父母的想法，过来跟你提这样的要求啊？”


    说到这里，夏青棠的眼中涌起了深深的同情，骆向前是?很不错的男青年，性格好?人品好?工作好?，可这么好?的人，怎么就是?遇不到好?姑娘啊！


    骆向前又是?重重叹气，他低声说：“我也怀疑过这一点，我一直在想，她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啊……可是?，她家里也在威胁她，如果她不来找我，家里就要她搬出去。她一个未婚姑娘，难道真?的一个人搬出去住吗？”


    “可是?丁同志也二十几岁的人了，搬出家就搬出家呗，大不了自己找单位申请宿舍住嘛。那么多单身青年都住在宿舍的，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啊，怎么人家能住，她就不能吗？再说了，你看看我那个朋友，晓霜一个人住了那么久，不也挺好?的吗？”夏青棠不太理解丁雨柔在想什么。


    骆向前可是?条件非常好?的对象，要是?能好?好?抓住骆向前，还要那个娘家做什么？


    虽然骆向前不打算这么快结婚，但他是?个很负责的男人，他们俩只要相处到一定阶段，他是?一定会?跟丁雨柔结婚的，丁雨柔搬出来住也只是?暂时的，哪怕找个亲戚家借住半年，其实也可以等到跟骆向前结婚了。


    丁雨柔看起来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连这些都想不开呢？


    骆向前说：“我也是?这样跟她说的，我觉得咱们这个岁数，搬出去一个人住也不算什么问题。你说她那样的家庭，那样的父母，何苦还待在家里受气呢？可雨柔不同意，她……好?像就是?不肯离开娘家，她说搬出娘家只能因为?一件事?，就是?她结婚的那天。可是?，我们才处了这么短的时间?，我自己都不确定应不应该跟她结婚，你说我怎么能答应她这个事?儿呢？结婚是?很重要的事?情啊，不能太草率，或者是?被这种事?情逼迫着匆忙进行的事?情。总之，我现在越想心里越乱，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你说，我是?不是?应该为?她着想，现在就跟她结婚，然后她就可以心甘情愿地搬出来了……”


    “那肯定不应该啊，你要是?觉得还不到结婚的时候，那就是?真?的没到结婚的时候。结婚确实是?大事?，应该按照你自己的节奏走?。不管对方说什么，不管对方催促什么，也不管遇到了什么紧急事?儿，除非是?怀上孩子?了，不然，一定要到你很想很想跟她结婚的时候，你坚定不移要结这个婚的时候才去结婚。”夏青棠说：“结婚必须是?非常坚定的，总之这是?我自己的一点经验，如果这个婚你自己都在犹豫，那就一定不能结，结完之后一定会?出问题的。”


    “可是?，我还是?很舍不得雨柔的。现在她不愿意见我，要我一定要二选一。”骆向前看上去确实很苦恼。


    夏青棠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低声道：“要不这样，你再去找她一次，明面上呢，让她跟父母说，你们俩已经分手了。但暗地里，你们可以偷偷处对象啊。这丁同志也不是?傻瓜，你们俩都这么大的人了，平时总有?自己的生?活嘛，骗一骗家里人很简单的呀，没有?必要事?事?都告诉家里的啊。”


    骆向前一惊：“天哪，小夏，你怎么这么聪明！这么简单的事?情我怎么想不到呀？对呀，我们装作已经分手的样子?，私下里再偷偷交往不就行了吗？我们都这么大的人了，平时在哪儿不能见面啊，根本就不用告诉家里人的！”


    夏青棠笑着说：“对呀，既然你都想通了，明天你就去丁同志的单位找她，跟她说你们俩可以私下相处，这样她就不用担心被从娘家赶出来了。等到你们俩处到什么时候可以结婚了，到那个时候她再偷偷搬出来不就行了吗？甚至，结婚也可以偷偷结的，我当初就是?瞒着家里结婚的呀。真?想瞒着父母，那可是?太简单了。”


    骆向前高兴地直搓手：“你说得太对了！我还等什么呀？我现在就去找雨柔！”


    “唉唉唉，你回来你回来！你看看你自己这副样子?，胡子?没刮，头发乱糟糟的，整个人看起来这么憔悴……你这副样子?过去找她，她会?被吓到的。你呀，今天晚上好?好?收拾一下，洗个澡，洗个头，把胡子?刮干净了，再好?好?睡个觉，明天精神抖擞地出现在丁同志的面前，那样才有?效果呢。”


    骆向前嘿嘿直笑：“行行行，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赶紧去洗头洗澡，明天我准备好?了就去见雨柔。哎，小夏你说，我要不要给?她带点儿什么礼物?？”


    “可以啊，丁同志这种缺乏家庭关爱的人，收到礼物?一定会?很开心的。”夏青棠说：“你给?她带一点贵的礼物?吧，这样显得比较有?诚意。”


    “贵的礼物?？像是?什么？”


    “我记得丁同志那块手表像是?用了好?些年的那种旧手表，她妹妹手腕上倒是?有?一块很漂亮的新手表，想来，丁同志家里在这种事?情上都会?薄待她，她也确实挺不容易的。你不如买一块新手表送给?她，也是?表达一下你的诚意，这样，比较容易挽回。”


    骆向前说：“那我得找我爸爸，立刻给?我弄一张手表票。小夏啊，这事?儿真?的太感谢你了，要不是?遇到你，我在家里发愁呢！”


    “不用谢，都是?应该的。”夏青棠说：“你快去洗澡吧，我去喊瑾萱吃饭了。”


    “好?！”骆向前高高兴兴跑进屋子?里去了，夏青棠笑了笑，赶紧骑车回家喊谢瑾萱去小洋楼吃饭。


    他果然已经把晚上要吃的蔬菜摘好?洗好?了，夏青棠用小篮子?装上干净的蔬菜，拉着谢瑾萱一起去了那边。


    晚上，六婶把他们带过去的乌塌菜和黄豆芽炒熟了作为?配菜，香菇土豆焖饭也特别?好?吃，每个人都吃了两大碗。


    但饶是?这样吃饱的情况下，大家还是?把另外一包花生?糕拆开来分着享用了。


    谢母说：“这个花生?糕太好?吃了，怎么会?做得这么香呢？”


    六婶说：“我也想知道是?怎么做的，不过老太太说这是?人家的独门?秘方，肯定不会?告诉我们的。”


    “那他还在卖的话，我们多买一点儿回来吃吧。”谢母说：“我也带一点儿去办公室给?他们尝尝。”


    夏青棠见大家都这么喜欢吃花生?糕，第二天晚上下了班，干脆直接去了胡家，找胡彦辉一口气订了十包，第二天拿回家，把大半都放在了小洋楼。


    谢瑾蕴也很喜欢吃这个花生?糕，他还带了一些去学校，请他的好?同学一起吃，结果他的同学也爱吃上了。


    奶奶更是?邀请隔壁邻居都尝了一些，一时之间?，大家都来找夏青棠，争着要买胡彦辉做的花生?糕。


    夏青棠只能再去了一趟胡家，把大院儿里众人的需求说了一遍，然后说：“辉哥，这些人之后估计都是?回头客，依我看，你这样打开市场后，不如以后就只接订单，要求是?预付一部分订金，也可以稍微提高一下售价。因为?想吃的人这么多，但你一个人做这些，产量是?有?限的，稍微提价，也可以删选出购买力最强以及最想吃这个的客人。”


    胡彦辉说：“我在其他机关大院也有?回头客了，不少人都私下多给?钱让我优先卖给?他们。我确实也在考虑这些，不如就实行提前预订吧。而且，我也可以给?他们的预订排个队，毕竟我做出来的花生?糕是?有?限制的。”


    夏青棠立刻说：“那就先把我今天带过来的这些预订写一下吧，预订的钱我先替他们垫付。我来都来了，要是?没有?帮他们预订，回去了以后我也不好?交代?的。”


    “好?，你等等，我拿本子?记下来。”胡彦辉进了卧室，过了一会?儿拿着一本全新的笔记本走?出来，道：“以后就用这个本子?记下客人的预订了，来，你先说，要多少。”


    “今天吗？今天我要四十包。”夏青棠道。


    胡燕妮在旁边瞪大了眼睛：“什么？四十包？青棠你这是?帮多少人预订的啊？”


    “也没多少人，就是?几家人分一分而已。”夏青棠说：“你别?觉得夸张，你哥哥做的花生?糕在我们邻居间?真?的特别?受欢迎。我原本还打算带去办公室给?同事?尝尝鲜的，但现在也不敢带了。就怕带过去了之后，买不到了。”


    “这么厉害的……我完全没想到，哥哥做小买卖，还真?的可以赚到钱。”胡燕妮微微有?些咋舌。


    事?实上，之后的胡彦辉不光赚到钱了，而且赚到了不少钱。


    因为?预订的客人太多，所以他提高了花生?糕的价格，这样也没有?劝退那些喜欢吃的客人，反而大家还是?一直来他这里订购。


    虽然他赚不到粮票，但自从开始售卖这个花生?糕，他也确实赚了一笔钱，有?了钱，他也没闲着，找个时间?就到黑市去换了一些粗粮回家，也算是?帮补了家里。


    因为?赚的确实还不错，胡彦辉还花钱请妹妹和夏青棠去了开在家里的那种私人小饭馆，好?好?吃了一顿特色炒菜加汤面。


    现在的私人小馆子?生?意比之前还要好?，客人很多，络绎不绝，他们也跟胡彦辉一样，想来吃饭需要提前约好?了，要是?不提前约好?，临时决定过去吃饭，那是?不一定有?座位的。


    这对胡彦辉很有?启发，他说：“看来做买卖确实是?一条出路，就是?不太稳定，而且赚不到粮票。大部分人家里的粮食总归是?不够吃的，一直用高价去换粗粮肯定也不行，长时间?吃粗粮人受不了。”


    太穷的时候可以用土豆、红薯、芋头、山药去代?替精米面，但吃久了烧心，人也更容易饿，吃再多也总觉得没吃饱似的，所以粮票是?非常重要的。


    胡燕妮说：“做买卖怎么算是?一条出路呢？就算不管粮票的问题，也不可能一辈子?干这个的。等哥哥你在工厂有?了工作，到时候就不用再卖这个花生?糕了。虽然你赚到了一点钱，但还是?太辛苦了。”


    夏青棠说：“别?呀，为?什么上班以后就不卖了？既然有?这么多客人喜欢吃，之后就算上班了，也总有?休息的时候啊。礼拜天在家里做一批出来，再高价卖给?那些特别?想吃的客人不就行了吗？钱还是?要赚的，虽然说现在觉得钱没有?粮票重要，可早晚有?一天钱会?变得更值钱的。多攒点钱，一定是?有?好?处的。”


    胡燕妮说：“从我记事?的时候开始，什么东西都是?限量的，都要靠供应，要我说，钱也派不上什么用处的。大不了就是?买买手表、自行车这些大件儿，可谁会?天天买大件儿啊？我们寻常人活着，也就靠粮票、布票、肥皂票了。”


    这话说得几个人都笑了起来，夏青棠一边笑一边说：“你的话没错，但我们不是?已经开始跟外国做上买卖了吗？我听说啊，以后就可以从国外买粮食进来了。而且我们自己的粮食也在增加产量，不用太久……我看，再有?个几年时间?，粮食就不会?这么紧张了。布匹的产量也会?增加，甚至其他一切你能想到的都会?变多，到那个时候，不需要凭票买卖了，钱就可以买到更多的东西了。你说，钱重不重要？”


    “可我还是?想象不出来，不要票去买东西是?什么样子?的，难道我想买一块手表，没有?手表票也可以买了吗？”胡燕妮问道。


    “对啊，只要手表越产越多，供应可以满足需求，还要什么票？谁想买直接去买呗。”


    胡彦辉慢慢琢磨着夏青棠说的话，过了一会?儿，他说：“我觉得青棠说得很有?道理，现在虽然看不出来，但再过些年，钱一定是?很重要的。所以我赞同她说的，就算后面我上班了，这个花生?糕我也会?继续卖下去的。这东西做起来并不复杂，只不过有?个独家秘方，而且辛苦一点罢了。再看看这样的家庭小饭馆，我还想着将来要是?能开店了，我就靠这个独家秘方，也能开一家小铺子?呢！”


    他兴致勃勃，显然对未来有?了积极的畅想。


    胡燕妮很惊讶，她说：“哥哥，开铺子?不会?影响你的工作吗？我的意思是?……万一你要是?因为?开铺子?丢了工作，那可怎么办呀？”


    “没事?儿的，我上班一定会?好?好?上的，开铺子?不一定非要我自己亲力亲为?，我花钱雇些店员或者等妈妈退休了，让妈妈去店里待着也行，总之方法多着呢。而且，我说的是?很久以后的事?情，又不是?现在，你就别?担心了。你放心吧，我知道什么才是?正?经事?儿，等明年工厂招工我一定会?进去的。”


    现在这年月没有?个正?经工作，确实不像话，而且也确实不牢靠，卖东西能赚到再多的钱，但没有?粮票，一家子?的生?计无从着落，你始终就是?个无业青年。


    因此，每个人都必须得有?一个正?规单位，不管是?在什么地方，都要每个月拿到粮票了才能安心。


    不过离工厂招工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因此胡彦辉还是?在家里安安心心的做他的花生?糕。


    他现在不需要到处去兜售了，只需要按照订单上的数量做好?，之后，再挑一个固定的时间?去外面的几个固定地点等着客人们上门?来取货就行了。


    这么一来，他不光生?意很好?，时间?也变充裕了，可以每天在家里帮忙做家务，胡家人也很庆幸他提前从乡下回来了。


    不过，因为?他的生?意太过红火，引起了家属区一些人的嫉妒和不满，有?人偷偷跑去街道举报胡彦辉在做小买卖。


    街道还真?的派人过去询问查看，但这事?儿现在没有?明文规定不给?做，胡彦辉也没有?上级主管单位，就算他们想处理也处理不了，最后这件事?只能不了了之。


    但这事?儿也让胡家人变得警惕了起来，经历过那些年代?的胡父想了一个晚上，对胡彦辉提了一个要求，一旦进了工厂有?了正?规工作，就不许他再碰小买卖了。


    胡彦辉也不想家里人跟着自己担惊受怕，只能答应了父亲的要求。


    胡燕妮把这件事?告诉了夏青棠，还说要是?知道谁去举报的，她一定会?去找那个人算账的。


    夏青棠拍拍她的肩膀，说：“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总有?很多嫉妒心很强的人，自己不去奋斗，却见不得人家过得好?。但既然有?人会?去举报，那说明现在还不是?认真?做买卖的时候。算了，反正?这几年，粮票始终还是?最重要的，等你哥哥招工去了工厂，就好?好?上班，其他的不想了。有?了这段时间?赚的钱，他之后要娶媳妇儿，要买三转一响，总归是?足够了。”


    谢晓霜惊讶极了：“什么？卖一个花生?糕而已，居然这么赚钱的吗？居然能买得起三转一响啊。”


    胡燕妮小声说：“我只偷偷告诉你们，我哥哥说要是?继续这么卖下去，到他上班之前，别?说买得起三转一响了，就算是?洗衣机、电冰箱他都能买得起呢。而且之后招工的那个工厂不是?电器厂吗？我哥哥说了，等职工有?了优先购买资格，他就帮家里买上电器回来呢。”


    谢晓霜瞪大了眼睛：“看来真?是?赚了不少钱，真?是?想不到，做个小买卖就能这样赚钱。”


    夏青棠笑着说：“这才哪跟哪儿呢，我听家里人说了，上头有?些消息说明年可能还会?有?什么政策kai放，到时候就会?有?那种专门?用来赚钱的城市，去了那种地方，赚得才是?大钱呢。”


    夏青棠说的是?经济特区，她记得很清楚，明年就会?有?一个专门?的经济特区了。


    上辈子?，谢晓霜跟丈夫去的就是?那个经济特区，只不过，这辈子?谢晓霜的道路变得不一样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碰到上辈子?的那个丈夫。


    如果碰不上了，她自己一个人不知道愿不愿意跑去那么远的地方做生?意。


    谢晓霜若有?所思地看着夏青棠，低声说：“要是?真?有?那种地方，我倒是?挺想过去的赚钱的。那边没人认识我，又有?赚钱的机会?，多好?呀。”


    胡燕妮立刻说：“晓霜，你现在就不想待在这里了吗？你最近过得不好?吗？”


    谢晓霜笑了一下，道：“最近过得挺好?的，工作正?常，也有?好?好?吃饭睡觉，邻居们也都对我很客气，甚至家里也没给?我压力了。毕竟我妈是?蹲过局子?的人了，现在左邻右舍不管是?谁都不敢给?我们家介绍对象了。要说轻松，我现在过得也确实挺轻松的。只是?……我心里始终很难受，只要还待在食品厂，我就会?不受控制地想到那个禽兽做得一切。甚至，我还经常会?在厂里碰到他们一家人，这件事?……我实在没办法放下。现在过得越安稳越正?常，我心里就越难熬。”


    这话一出，胡燕妮和夏青棠两个人都沉默了。


    确实，谢晓霜虽然保住了食品厂的工作，但这个工作就是?她心里最大的伤痕，只要她在这个食品厂干一天活，她就永远不会?忘记之前的那个事?情。


    夏青棠轻轻拍了拍谢晓霜的肩膀，沉声说：“咱们等等明年，要是?那个什么能赚钱的城市真?的出来了，我就帮你打听打听。要是?有?机会?，我坐火车陪你一起过去看看，要是?那边真?的能去，也真?的能靠自己赚钱，我支持你过去。”


    谢晓霜笑着握住了她的手，然后低声说：“谢谢你，青棠，我真?的特别?感谢你。要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能怎么办才好?，要不是?你，我大概早就活不下去了，都是?靠着你我才能好?好?的生?活到现在。你放心，不管我去了再远的地方，我都会?回来看你们的。我虽然不喜欢这个地方，但我始终都会?记挂你们。”


    胡燕妮伸手抱住她：“你当然要回来看我们呀，你要是?不回来看我，我就过去找你，你别?指望可以甩开我的，这辈子?，你都是?我的好?朋友，跑不掉的！”


    三个人笑成了一团，谢晓霜的神态看起来也好?多了，她像是?非常期待夏青棠说的那个之后能赚钱的城市。


    夏青棠看着她那双亮闪闪的大眼睛，自己的心里也更期待明年的到来了。


    很快就是?十二月，今年的冬天虽然来得很晚，但却冷得很快，没多久就天寒地冻，人们减少了户外活动，夏青棠只要下了班就骑着自行车快速往家赶。


    谢瑾萱在冬天到来之前就找人新做了一个煤球炉，专门?安置在了客厅茶几边上，弄好?通风管道后，整个屋子?都可以靠这个煤球炉取暖了。


    虽然因为?煤球紧缺，屋内温度不会?升得太高，但依旧比外面暖和多了，他们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会?开着卧室的门?，好?让客厅的暖意吹进卧室。


    夏青棠一边想着自家温暖舒适的客厅，一边在呼呼的冷风中奋力地骑着自行车。


    她戴着厚厚的棉手套，脸上裹了一层厚厚的毛线围巾，就算这样还觉得不够，又在围巾里面多加了一个布口罩。


    布口罩是?她自己做的，用的是?比较柔软的布料，戴上了以后确实更加暖和，因此她又给?谢瑾萱也做了一个，让他也戴在脸上用来保暖。


    自从谢瑾萱开始戴着口罩骑车上学，省城大学也有?不少人跟着模仿了起来。


    夏青棠听管沉香说，谢瑾萱现在就是?省城大学的风云人物?，他不光长得英俊，而且成绩很好?，入校后到现在不管哪一次的小测验，他都考了很不错的分数。


    不光同学们喜欢他，老师也都很喜欢他，系里把他当成了尖子?生?在着重培养，虽然他才大一，但每个老师都能看出他的将来一片灿烂。


    夏青棠吭哧吭哧骑到了一个路口，见路边有?商店正?在卖糖炒栗子?，心里一动便?骑了过去，打算买上一包带回去吃。


    天冷了以后总是?更容易饿，夏青棠比平时更喜欢吃零嘴了，晚上谢瑾萱学习太久，要是?吃上几颗栗子?也能填填肚子?。


    夏青棠称了一斤糖炒栗子?，店员用油纸给?她装好?，她笑眯眯地接过来，把那热乎乎的一包小心翼翼装进包里，正?准备离开，前面却传来了路人的尖叫声：“哎呀，这有?人晕倒了！快来人呀！”


    夏青棠离得很近，便?推着自行车跟着人群顺便?瞅了一眼。


    地上确实躺着一个中年男人，他穿着一身厚实的棉衣，头发略长，刘海耷拉下来盖住了眉眼，但夏青棠怎么都觉得那个晕倒的人看上去有?点眼熟。


    她便?靠近了一些，凑过去仔细看了看，一拍脑门?，她还真?的认识这个人。


    之前他们陪着姑姑全家人一起去爬山的时候，在山顶的凉亭遇见过这位许振华老师，他是?省城大学考古系的老师，当时还问过谢瑾萱愿不愿意来学习考古呢。


    之后一直没有?再见过他，没想到今天却在路边偶遇他晕倒了。


    围观群众很是?热心，有?人过去给?许振华把脉，也有?大娘蹲下去使劲掐他的人中，但也没什么作用。


    “现在怎么办啊？掐人中都没用，看来是?真?出问题了呀！”


    夏青棠说：“看样子?挺严重的，要不……还是?赶紧送到医院去吧。”


    有?人大声说：“你们有?人认识这个人吗？现在送去医院，没钱医院也不收啊，要是?知道工作单位倒是?好?一点儿，你们找找他的口袋，看看有?没有?什么单位的东西。”


    “不用那么麻烦，送去医院以后，等他醒了，医生?会?问他要医药费的。”


    “那你送他去吧，我不认识他，我身上也没带钱，万一医院问我要医药费怎么办？”


    夏青棠只好?说：“没事?儿，我认识这个人，他是?省城大学的老师，你们只要把他送到医院去，我可以去省城大学通知他的领导或同事?。”


    “哟，还是?个老师啊，怎么就晕成这样了呢？”


    “那行，你既然认识他，那……叫几个男同志过来，咱们弄个门?板把这位老师抬到医院去！”一位热心的中年男同志大声喊道。


    热心人还是?很多的，很快就出来了几个力气大的男同志，旁边的店里也提供了一块空门?板，他们把许振华放在门?板上，抬到了离这里最近的一所医院。


    夏青棠作为?认识许振华的人，自然也骑车跟过去了。


    送到急诊后，医院立刻把许振华弄去了急诊室，那位热心大叔跟了过去，夏青棠被人拉住了，要登记信息和交费用。


    夏青棠的身上总会?带一点钱以备不时之需，想到许振华是?有?正?规单位的人，她便?没什么犹豫，拿出十块钱先帮他垫付了医药费，然后跟急诊门?口的大叔说了一声，她又骑上自行车，一口气蹬去了省城大学。


    到了门?卫室，夏青棠就赶紧说：“这位同志你好?，你们学校考古系的许振华老师在路边晕倒了，现在被送到了前面的第二人民医院，正?在急救室里边抢救呢。请你们赶紧去通知许老师的领导或者家里人，让他们赶紧去医院那边看看许老师吧。”


    门?卫吓了一跳，赶紧说：“行，我现在就去找考古系的人！”


    其中一个大哥立刻推开门?跑了出去，然后骑上停在旁边的一辆自行车，一溜烟就不见了。


    夏青棠这才松了一口气，里面剩下的那位同志赶紧说：“谢谢你啊，这位小同志，你看你累成这样，赶快歇一下吧。”


    夏青棠解开罩住脸的大围巾，摆摆手道：“不用谢，就是?有?件事?吧，你得帮我跟许老师的家里人说一声。刚才在医院，我帮许老师垫付了十块钱的医药费，这个钱，请他们之后记得还给?我。”


    第108章


    那位大哥立刻说：“啊, 这位小同志，你还帮忙垫付了医药费吗？你可真是个好心人啊！”


    夏青棠很豁达地摆摆手：“没事儿没事儿，刚巧认识许老?师, 碰到了就顺手帮个忙罢了，只要大哥记得帮我跟他家里人说一声就行, 这个钱还是要还给我的。”


    “哎, 你放心, 我一定会帮你说的……要不这样？你登记一下自己的姓名和单位, 写在纸上, 这样?我就不会弄错了。之后我们会告诉学校或者告诉许老师的家属, 你放心，总会有人把这笔钱还给你的。”


    说着, 那位大哥拿出来一个很长的登记本，道：“你就写在这个最后面吧。”


    夏青棠想了想, 道：“我爱人就是你们学校的学生, 我可以登记他的信息吗？到时候还给我爱人也行。”


    大哥说：“可以的可以的，给你爱人更方便啊, 不过你也把你自己的名字写上吧，免得到时候你爱人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儿。”


    夏青棠就在登记簿的最后一页写上了自己的姓名，也写上了谢瑾萱的详细信息，又把这件事情的原委写清楚，还写上了年?月日。


    门卫大哥见她写出?来一手非常漂亮的硬笔字，就说：“这位小同志，你写字这么?好看, 你也是大学生吗？”


    夏青棠笑着说：“我不是大学生, 我在上班。那就谢谢这位大哥了，这件事麻烦你了, 我先走了。”


    “好嘞，你放心，一定不会少了你的钱的！”大哥追出?来冲她的背影挥挥手。


    夏青棠骑车回?到家里，比平时到家的时间晚了不少，谢瑾萱这会儿正有点着急了呢，见她回?来了，赶紧问道：“今天出?什么?事儿了吗？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嗨，还真的遇到一点儿事情。我在路边买糖炒栗子的时候，刚巧碰到你们学校考古系的许振华老?师在路边晕倒了，我认识他，就跟着其他好心人一起把他送到医院去了。到了医院我又帮他垫付了十?块钱医药费，等那边在救他了，我又骑车到省城大学去报信儿，现在这个时间，你们学校的领导或者他的家属应该都赶去医院了吧。”夏青棠一边说，一边把身上的背包挂在进门的挂钩上，然后一一取下手套、围巾、口罩也挂在钩子上，之后又除了大棉衣，这才松了一口气跑去洗手。


    谢瑾萱跟了过去：“原来是这样?，幸好不是你出?事儿了，我正准备出?门找你呢。”


    “你放心吧，我肯定没事儿的，你以后也不用瞎担心，咱们要不约定一个时间吧，要是超过六点半我还没回?家，你就出?去找我。”


    谢瑾萱说：“好，我记下了。对了，许老?师怎么?样?了？他是什么?毛病晕倒的？”


    “我也不清楚哎，我只跟到了急诊那边，被人拉住要去付钱，我就去付了，之后我就去你们大学报信了。希望许老?师没事儿吧，看他当时的脸色真的非常难看，有人给他掐人中?也没反应，不知道到底怎么?了。”夏青棠洗了手，跟谢瑾萱一起重?新回?到客厅，她说：“时间不早了，我看你洗了白菜，要不，就随便炒一下，然后煮点儿面疙瘩汤吃？”


    “好啊，今天中?午六婶又送了萝卜干过来，刚好可以配着吃。”谢瑾萱说着，就去给夏青棠帮忙做饭了。


    吃过简单的晚饭，两个人烧了热水简单洗漱了一下，谢瑾萱就继续看书学习，夏青棠也拿出?了英语作业在旁边写了起来。


    自从客厅了有了一个暖炉，他们俩晚上都会在客厅待着，直到睡觉前才会回?到卧室去。


    窗外?是呼呼叫的寒风，屋内虽然不是温暖如春，但也丝毫不会冻手冻脚，夏青棠捧着一杯热乎乎的麦乳精，认认真真背下这一次的单词。


    在这个物质匮乏的年?代，谢瑾萱给她提供了如此美?好的生活，让她的生活温馨而安定，夏青棠偶尔抬头看一眼餐桌对面的谢瑾萱，总是会不自觉的嘴角上扬。


    谢瑾萱好几次都注意到了她的视线，但他定力很足，一般不轻易抬头回?视。


    夏青棠也更喜欢他这样?的性格，她总是会偷偷冲他认真的俊脸做个鬼脸，然后再继续背单词。


    “瑾萱，我这边已?经?结束了，你还要多久？”夏青棠轻声问道。


    谢瑾萱抬起头来，看了看座钟，道：“时间还早，你先去刷牙睡觉吧，我到十?点半再去睡觉。”


    “好吧。”夏青棠站起来，走到他身前低头亲了他一口，正要继续说话，却听见院子外?传来了一个急促的喊叫声：“哥哥！不好了！妈妈突然肚子疼，疼到从床上滚下去了！爸爸喊你赶快过去！”


    谢瑾萱一惊，立刻回?道：“我现在就过去！”


    夏青棠也赶紧穿上棉衣，跟谢瑾萱一起匆匆忙忙跑到了小洋楼那边。


    谢母正在一楼的沙发上躺着，她整个人面色蜡黄，两只手紧紧按着自己的右腹部，满头满脸都是汗，疼得几乎没有力气喊叫了。


    谢成?业蹲在她的身边，正在低声跟她说着什么?。


    “爸爸，妈妈怎么?了？”谢瑾萱立刻跑了过去。


    见大儿子过来了，谢成?业赶紧说：“你妈妈这肚子疼得不正常，刚才小六去车队喊人了，车子应该马上就过来了，但是你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小蕴还小，我一个人陪着去医院，怕是不行。所以我让小蕴喊你过来，你跟我一起送你妈妈去医院。我看着情形不大好，怕是要耗上一个晚上。”


    奶奶说：“我年?纪也不算大，我完全可以陪着你们过去的。”


    谢瑾萱立刻说：“奶奶，有我跟爸爸在就行了，你跟爷爷还是在家休息，还有小蕴要照顾呢。对了，爸爸你带上钱，还有，要不要给妈妈收拾一点儿东西带着？这样?子看起来像是阑尾炎……”


    奶奶说：“对，那我上去给她收拾一点儿行李，这看上去是要住院的，毛巾、杯子、卫生纸总要带一点儿，不够的后面再回?来收拾。”


    说完，奶奶就上楼去了。


    夏青棠说：“我也跟你们一起去，我是女人，万一有什么?事，我来照顾会更方便。”


    “那就辛苦你了。”谢成?业冲着夏青棠点了一下头，又继续低头安慰谢母。


    很快，车子就开过来了，谢成?业立刻要打横抱起谢母，谁知道力气却不够。


    谢瑾萱赶紧走过去：“爸爸，让我来，你去开门就好。”


    “好。”谢成?业赶紧跑过去开屋门，谢爷爷跟过去，低声道：“别慌，有事去找老?俞。”


    “我知道的，爸你放心。”


    谢瑾萱打横抱起浑身发抖的谢母，然后轻手轻脚地把她放在吉普车的后座上，虽然只是短短一小截路，但谢母又出?了很多的冷汗，可见她是真的很疼。


    奶奶听见动静，赶紧拎着一个行李包跑了下来：“我简单装了一点东西，应该都是可以用上的，青棠啊，你多注意一下你妈妈。”


    “好，我会的，奶奶放心。”夏青棠接过那个行李袋，见奶奶的手指微微发抖，便紧紧抱了奶奶一下，然后低声说：“奶奶别担心，妈妈是有福之人，肯定不会有事的。”


    奶奶眼睛一酸，忍不住哭了起来：“好，听你的，我放心，你快去吧，有什么?事就回?来说。”


    “我会的。”夏青棠也坐上了吉普车，跟他们一起把谢母送去了医院。


    谢瑾萱的判断是正确的，谢母果然是急性阑尾炎，需要立即做手术，但这天晚上急诊那边病人很多，一个医生只能?先给谢母挂上消炎针然后排队等。


    谢成?业很少用自己父亲的名义做点什么?，但这会儿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他让谢瑾萱跟夏青棠陪着谢母，自己跑出?去了一会儿，不到一个小时就带着一个医生回?来了。


    谢母顺利做上了手术，三个人等在外?面，每一个的脸上都写着担心二字。


    夏青棠打开行李包检查了一下，见里面还放了一个保温杯，就拿出?来找了地方洗干净，然后找到门卫室的大爷，问他要了一杯热水。


    她端着热水回?到手术室外?，将杯子轻轻递给谢成?业：“爸爸，天气冷，你喝点热水吧。”


    医院的走廊上确实?很冷，夏青棠的两只脚其实?都有点儿冻木了。


    谢成?业看了她一眼，见她满脸关切，就低声说：“好孩子，我不渴，你跟瑾萱喝一点儿吧。”


    夏青棠又劝了一会儿，见他执意不喝，就只能?捧着杯子走到了谢瑾萱的身边。


    谢瑾萱伸手搂住她的肩膀，低声道：“爸爸太担心妈妈了，他们俩这么?多年?的感情一直很好，让他一个人安静一会儿吧。除非妈妈安全出?来，不然，他大概什么?都喝不下去。”


    谢成?业和谢母确实?是出?了名的模范夫妻，虽然结婚很多年?了，但无论做任何事都是夫妻俩一起，整个大院算起来也没有比他们更和睦的夫妻了。


    而且更难得的是，他们俩这么?多年?几乎从没吵过架，就算是邻居也会啧啧称奇。


    因为他们俩之间的感情更好，所以谢母的注意力并?没有太多的放在孩子身上，哪怕现在人到中?年?，他们对彼此的注意力永远都是第一位的。


    夏青棠很欣赏也很羡慕这样?的夫妻感情，把孩子放在配偶的后面才是正确的，这样?的家庭其实?会更幸福。


    “我知道，虽然是小手术，但也会有风险的，爸爸怎么?会不担心呢？我想，家里人今天晚上也都睡不着的。”夏青棠叹口气，道：“希望妈妈手术成?功。”


    谢瑾萱搂住她，然后搓搓她的手，低声道：“会成?功的，一定会成?功的。”


    谢母的手术确实?很成?功，她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谢成?业甚至腿一软，直接蹲坐在了地上。


    夏青棠走过去搀扶起他，能?清楚地感觉到他手臂传来的阵阵颤抖。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谢成?业一边说，一边红着眼眶笑了起来，“青棠啊，你妈妈手术成?功了。”


    “恩，真是太好了，手术成?功了，妈妈很快就能?好起来了。”夏青棠说：“爸爸，我们一会儿就回?家去报信吧。”


    谢成?业找人弄了一个单人病房，等到谢母在病房安置好，已?经?是早上了。


    之前因为紧张，所以不觉得困倦，现在精神彻底放松下来，加上身体?太冷，夏青棠就开始不断打哈欠了。


    谢成?业看了看夏青棠略带疲惫的脸，又看了看手表，道：“瑾萱，你跟青棠先回?家去，告诉家里人手术的情况，之后呢，你们今天都请假，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本来也应该请假的。白天你们在家里好好休息一下，我继续在这里守着，晚上让瑾萱过来换我，这样?行吧？”


    谢瑾萱说：“爸，要不你回?去休息吧，我年?轻，我能?熬得住，这一晚上不睡觉，对我来说不算什么?。这样?，白天我在这里守着，晚上爸爸休息好了再过来。”


    谢成?业说：“我不回?去，我现在回?去也睡不着，我守在这儿看着你妈妈，心里也安乐些?。你们不用管我，我在这儿也可以趴着睡，或者在那边沙发上睡的，这里有地方，只要你妈妈暂时还不会醒，我就在这里睡一会儿。行了，你们赶快回?家去吧，他们都在家里着急呢，你们赶紧回?去给家里带句话。你奶奶是坐不住的人，一会儿白天也要过来看你妈妈的，你们现在回?去，刚好我可以眯一下。”


    其实?谁都知道，谢成?业这个时候根本睡不着的，他这样?说，只是希望两个年?轻人赶紧回?家休息。


    谢瑾萱便点点头：“那好，我们这就回?去了。”


    夏青棠说：“爸爸，我再给你倒一杯热水，无论如何，你先喝点热水，暖和一下身体?吧。”


    谢成?业的手比夏青棠的还要冰凉，这一晚上可不是那么?好受的，他也毕竟是个中?年?人了，夏青棠有些?担心他的身体?。


    说完，夏青棠就跑了出?去，把保温杯重?新洗干净，又装了一杯热水回?来放在病房的茶几上，这才跟谢瑾萱一起走了出?去。


    吉普车昨天晚上送来病人以后就开回?家去了，他们俩这会儿只能?走路回?家，一个晚上没睡，加上医院又很冷，夏青棠只觉得手跟脚都是僵硬的，走起路来都有些?不习惯了。


    “啊，好冷，又好困。”夏青棠一边说，一边不受控制地又打了一个哈欠。


    谢瑾萱轻轻拉住她的手，低声说：“辛苦你了，这一晚上折腾的，你的脸好像都瘦了一圈。”


    “你又乱说了，这算什么?辛苦啊，我又没做什么?事儿，一晚上就是在走廊待着，其实?也没派上什么?用场。不过爸爸说的也有道理，在家里也是睡不着的，还不如在医院陪着呢。现在知道妈妈没事了，心里一松，就突然特别困倦了。”


    谢瑾萱满眼心疼地看着她，道：“要不，我背你走回?去吧？你在我背上就可以睡觉了。”


    “在你背上我反而睡不着，没事儿的，我们俩就这么?走回?去，反而暖和。”夏青棠继续道：“说起来，昨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你瞧瞧我这缘分，先是送许老?师去了医院，接着又送妈妈去医院，妈妈现在是没事儿了，希望许老?师也没事儿吧。”


    这家医院离省委大院儿并?不算太远，所以他们俩走了没多久也就到了小洋楼。


    走了这么?久的路，夏青棠终于暖和过来了，四肢也活动开了，只是觉得脑袋有些?微微得疼，眼睛也疼，应该是一夜没睡觉导致的，之后只要补个觉就好。


    回?到小洋楼，全家人果然都没怎么?睡好，爷爷早上也没去早锻炼，就坐在家里等消息。


    见他们进来了，谢爷爷立刻说：“你们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我就要跟你奶奶去医院看看到底怎么?了。”


    谢瑾萱赶紧说：“妈妈是急性阑尾炎，昨天晚上急诊人特别多，没办法，爸爸出?去找了一个医生过去，才给妈妈做了手术的。因为耽误了一些?时间，所以全部弄好送到病房已?经?是早上了。总之，妈妈的手术成?功了，只是我们离开的时候，妈妈还没醒过来。爸爸让我们先回?来报信，还说白天他在那边守着，让我跟青棠回?来睡觉。我看，我睡一个上午就差不多了，吃了午饭我就过去替换爸爸。过了八点，我再打电话去给我跟青棠请个假。”


    奶奶立刻口念阿弥陀佛：“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幸好只是阑尾炎，昨天晚上我可是吓坏了，想了很多最坏的结果，幸好只是阑尾炎。”


    谢爷爷也松了一口气，道：“手术成?功就好，这是小手术，住院大概也就几天，咱们家里人多，轮换去照顾，还是很轻松的。”


    奶奶说：“是啊，幸好家里人多。瑾萱，青棠，你们昨天晚上辛苦了，小六做了早饭，你们赶紧过来吃饭。吃过就回?去睡觉，瑾萱睡半天，下午就去医院换你爸爸吧。你爸爸岁数也不轻了，他一夜没睡，又在那里待一天，肯定是扛不住的，你下午去换他回?来休息，免得他也病倒了。还有，请假的事情交给我，我帮你们俩办好，你们赶快吃早饭，吃完就回?去睡觉。”


    六婶已?经?在往外?端早饭了，她大声说：“青棠啊，去洗洗手，快点过来吃点热乎的。”


    夏青棠赶紧去洗手，谢瑾蕴却拉住哥哥的袖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谢瑾萱摸了摸弟弟的脑袋，道：“妈妈已?经?没事了，别哭。”


    “我知道妈妈没事儿，我就是特别担心，我一晚上没睡着觉，想去医院又不敢。哥哥，要不我今天也不去上学了，我去医院陪着妈妈吧，我想去陪着妈妈。”谢瑾蕴小心翼翼地说道。


    他是高中?生，面临高考的压力，这会儿说出?这样?的话，他自己心里也是忐忑的，唯恐家里人反对。


    结果，谢爷爷第一个说道：“行，你长这么?大，你妈还是第一次做手术。你去学校也学不安心，不如就去医院陪着你妈妈吧。一会儿我去上班，你跟我的车走，我把你送到医院，顺便过去看一眼，然后再去上班。”


    谢瑾蕴立刻不哭了：“谢谢爷爷，那奶奶记得帮我请假，我去楼上收拾一点东西，虽然今天不上学，但我还是会好好看书的，我在那边一边陪着妈妈一边看书。”


    奶奶看他噔噔蹬跑上楼，就说：“那行，一会儿我就帮你们三个人请假。中?午，小六做饭，然后我跟小六去医院给成?业送饭，到时候再带着小蕴回?家。”


    全家人把事情都安排好了，便各自行动。


    谢爷爷去上班的时候带走了谢瑾蕴，谢瑾萱跟夏青棠在小洋楼吃了一顿热乎乎的早饭，两个人便回?到小院子里倒头就睡。


    谢瑾萱是一个天生不需要太多睡眠的人，因此睡到中?午他便醒了过来，见夏青棠依然在酣睡，他便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走出?去，然后又去了小洋楼。


    六婶已?经?做好了午饭，奶奶正在用干净的饭盒装着两份饭菜。


    “瑾萱，你这就起来了，才睡了几个小时，能?行吗？”奶奶微微有点诧异，“你虽然年?轻，也要注意身体?啊。”


    谢瑾萱说：“我能?行的，平时偶尔又是，睡这么?几个小时也足够了。我还是比较担心爸爸的身体?，不过有小蕴在那边，妈妈有人看着，爸爸也能?在沙发上睡一下。”


    奶奶说：“你爸爸这么?关心你妈妈，晚上肯定也要留在那里的。我跟小六商量了一下，你们都要上班上学，这以后啊，跑医院就交给我们俩吧。今天是例外?，等我们去了医院，就让你爸爸回?来睡觉，他晚上想去陪床，就随他。从明天开始，白天你们正常上班上学，我在那儿待着，小六可以回?来做饭送饭，你爸爸呢，下了班过去守夜，这样?就刚刚好了。”


    谢瑾萱说：“那我这个儿子，就什么?都不用做了？”


    “你们大学课程那么?重?，你要是下了课，选中?午或者傍晚过去陪陪她，那就行了。我找人问过了，阑尾炎是小手术，大概一个礼拜就能?出?院回?家了，你也不用太担心，每天过去看一眼，你妈妈就会很高兴了。”奶奶说：“青棠也是，下午下了班过去看望一下就行了，不用非得去照顾，我们家也不是那样?的家庭，不是非得儿媳妇过去照顾婆婆的。所以你记得跟青棠说，让她放安心。”


    “我会的，我也是这么?想的，青棠每天下了班过去跟妈妈说说话就行了。真的要她陪床照料，我是舍不得的。再说了，有我这个儿子在呢，怎么?轮得到儿媳妇去照顾呢？”谢瑾萱笑了起来。


    奶奶伸手拍拍他的手背：“你这孩子，随你爸爸，都那么?心疼自己的妻子。”


    “爷爷不也这样?吗？”


    “那老?头子是远远不如你的，我年?轻时候，他可没那么?心疼我。现在是年?纪大了，怕我身体?不好，才愿意照顾我一下的。”奶奶很不高兴地说道。


    谢瑾萱说：“主要是奶奶身体?特别好，这健健康康的，比有人照顾更重?要，对吧？”


    奶奶笑了起来：“就你会说话！”


    “瑾萱说得没错，我是希望一辈子健健康康，最后老?了就自然咽气的，要人照顾什么?呀？那可不是福气的。”六婶说：“好了，赶快都来吃饭，吃完你们赶快去医院了。”


    谢瑾萱点点头，吃好午饭就骑车带着奶奶一起去了医院。


    谢母已?经?醒过来了，这会儿还在挂水，谢瑾蕴坐在病房旁边安静地看书，谢成?业蜷缩在那边的沙发上，睡得很沉。


    开门的动静没有吵醒谢成?业，奶奶放轻了动作走到病床边，轻声道：“怎么?样?啦？刀口疼吗？”


    谢母用很小的声音说：“也没那么?疼，估计是止疼药的作用。我现在已?经?没事儿了，幸好送来的及时。妈妈，你放心吧，医生都说了，有个五六天就能?出?院回?家了。”


    谢瑾萱低声说：“就算出?院回?家也不是全都好了，应该还要在家里休养一段时间吧？”


    谢母说：“应该是要的，就是不知道单位那边请假好不好请。”


    奶奶严肃道：“到时候让成?业拿着医院的单子去给你请假，都这样?了，你还惦记着上班呢？我知道你是个劳模，一心只想着工作，但该休养就好好休息。你平时工作那么?忙，现在身体?出?了问题，不好好养回?来怎么?行呀？你呀就是太累了，这身体?才会出?状况的。你现在什么?都别想，住院的时候就安心住院，回?家以后也安心躺着。我跟小六商量好了，这几天呢，白天我来照顾你，小六买菜做饭送饭，他们其他人，该上班上班，该上学上学，一点儿都不会耽误的。”


    “妈妈来照顾我？那怎么?好意思呀？”谢母低声道。


    正说着，谢成?业醒了过来，他立刻翻身坐起，道：“就是啊，怎么?能?让妈妈来照顾呢？我自己的妻子，肯定得我自己来照顾呀。”


    奶奶说：“又没让你不照顾，你白天正常去上班，晚上下了班，过来医院陪床就是了，整个晚上都是你的，又没人拦着你。再说了你白天一个人在这儿顶什么?用处呀？小六会烧饭，你会吗？就你一个人待在这儿，只能?去食堂打饭吃，那能?有什么?营养呀？别看这是个小手术，那也是要好好补身体?的。听我的，白天我在这里陪着，小六跑来跑去负责后勤，瑾萱他们下了班可以过来看看，晚上呢，就交给你一个人了。”


    谢成?业只好抓了抓脑袋，道：“还是妈说的有道理，那行，白天我就不管了，晚上我一个人就行。”


    谢瑾蕴抱着书本坐在那里，看看这个大人，又看看那个大人，想说什么?又不敢说似的。


    谢瑾萱看出?了弟弟的神色，便道：“小蕴，你怎么?了？是不是想说什么?？”


    谢瑾蕴点点头，说：“我晚上也可以在这里陪着妈妈吗？”


    谢母说：“小蕴，这里睡不下那么?多人的，再说你是小孩子，待在这里睡不好的，睡不好会影响你的学习。”


    “可是，我很担心妈妈……”


    屋里安静了一下，谢瑾萱说：“要不这样?，小蕴你现在跟爸爸一起回?家，爸爸回?去睡觉，小蕴回?去学习，等吃了晚饭，小蕴跟爸爸一起过来，在这里陪着妈妈。但明天开始，小蕴就恢复正常，放学过来看一眼就行。”


    谢瑾蕴还没说话呢，谢成?业就说：“不行不行，我不回?去，我要在这里陪着你妈妈。”


    谢瑾萱说：“爸，下午我跟奶奶都在这里，你赶紧趁现在回?去睡一觉。你看你的眼睛都熬得通红了，再这样?下去，你的身体?也会受不了的。你也是中?年?人了，就算想要照顾妈妈，也要考虑一下自己的身体?，要不然妈妈好了，你倒下去了，那算谁的呀？”


    谢成?业苦笑了一下：“还真是，被儿子教训了……”


    谢母说：“都听瑾萱的吧，这里有人了，你跟小蕴就先回?家，晚上你们俩一起过来，带个军大衣，要不然晚上冻着。”


    谢瑾蕴这才高兴起来：“太好了，我晚上可以陪着妈妈了！”


    他是家里的小儿子，上面有个可靠的哥哥，因此谢瑾蕴比哥哥晚熟很多，到现在还像个小孩子一样?，但他因为这样?，反倒显得一片赤诚。


    于是，奶奶跟谢瑾蕴留在那里陪谢母，谢成?业则带着小儿子回?家去了。


    夏青棠这会儿还在家里睡觉，她这一觉睡的时间非常长，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太阳都已?经?微微偏西了。


    她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小闹钟，发现时间指着四点，登时一惊，赶紧坐了起来。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谢瑾萱应该不在家。


    夏青棠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干净了，穿上自己的厚棉衣，裹上围巾，又去了小洋楼那边。


    家里也是安安静静的，六婶一个人正在厨房门口摘菜准备做晚饭，见夏青棠过去了，她赶紧小声说：“瑾萱跟老?太太下午在医院照顾你妈妈，你爸爸回?来睡觉了，就在楼上呢。小蕴也回?来了，正在写作业，说是晚上跟爸爸一起去医院陪着。”


    夏青棠点点头：“那我一会儿也去医院看看吧。”


    “一会儿我们俩一块去，我把晚饭做好了，就过去给他们送饭，你跟我一起，然后我再带老?太太回?来。”六婶说：“你爸爸回?来说了，你妈妈的情况还不错，医生说，再有五六天就能?出?院了，你也别担心了。”


    夏青棠长出?一口气，然后微笑了一下：“这样?就好，我刚才睡得太久，醒过来吓了一跳，生怕耽误了什么?事。”


    “家里这么?多人呢，能?耽误什么?事儿啊？你别瞎操心。”六婶说着，就把摘好的菜拿去清洗，“对了，医生是怎么?说的？做完手术的人要吃什么?啊？我给她做点蒸鸡蛋？”


    夏青棠赶紧说：“不行的，我记得医生说，第二天才能?开始吃东西的，今天只能?输液。”


    “今天不能?吃东西啊？那……那明天能?吃什么?呢？”


    “还不清楚，一会儿去了医院，问问医生吧。”


    “行，我回?头拿铅笔记下来，这几天就按照医生说的给她做饭吃。”六婶说：“那今天的鸡蛋就便宜我们了。”


    她跟夏青棠尽量放轻动作，两个人一起做了简单的晚饭，然后用饭盒装好，又用棉衣包好了放在布袋子里，六婶就说：“我留了饭菜在桌子上，一会儿成?业醒了自己会吃的，我们俩先去医院吧。”


    “好。”夏青棠拎着沉甸甸的布袋子，轻手轻脚走了出?去。


    她骑着自行车，带着六婶去了医院，谢母这会儿刚巧又睡着了，奶奶跟谢瑾萱坐在沙发上，一个在打盹儿，一个在认真看报纸。


    见她们过去了，谢瑾萱立刻笑了起来，他接过沉甸甸的布袋子，小声说：“爸爸呢？”


    “我们出?门的时候还在睡。”夏青棠道：“妈妈好些?了吗？”


    “说不好，后来刀口开始疼了，看着也挺虚弱的。”谢瑾萱道：“你睡好了吗？”


    “我一觉睡到四点，醒来吓了一跳。”


    六婶说：“这是你跟老?太太的晚饭，等成?业跟小蕴过来了，咱们再回?去吧。”


    刚巧奶奶醒了过来，见状便说：“你们吃过了吗？”


    “还没吃呢，青棠说她还不饿，等回?家以后再吃。”六婶道。


    奶奶就说：“要不，青棠跟瑾萱留在这里，把这些?饭吃了，我跟你回?家去吧。”


    “好啊，我们现在回?去，成?业也该醒了。走，我们顺便去问问医生手术以后能?吃什么?。”说着，六婶就陪着奶奶先回?家去了。


    夏青棠便跟谢瑾萱守在病房里，谢母睡得很深沉，他们后来吃饭、说话，都没有吵醒她。


    谢成?业跟谢瑾蕴也一直没有过来，眼看天都黑了，护士又进来查看她的情况，谢母才睁开眼睛：“几点了？”


    “六点半了。”谢瑾萱走过去，“妈妈，还疼吗？”


    “疼不疼的，总归也能?忍受。”谢母道：“你不用太担心我，这点儿小问题，不在话下的。”


    谢母确实?是个很坚强的人，工作的时候永远认真工作，住院的时候也永远最听医生的话。


    六婶按照医生的叮嘱专门给谢母安排了健康的病号餐，每天按照时间给她送餐。


    奶奶像上班一样?，早上去医院守着，下午等谢成?业下班过去，她就回?家休息。


    其他人只要有空就会过去陪着谢母说说话，所以虽然她在住院，但心情还是很好的。


    一晃眼就过去了四天，谢母的情况已?经?好多了，医生说再有两天就可以出?院回?去了。


    夏青棠下了班骑着车去了医院，果然在病房看见了谢瑾萱。


    “青棠过来拉？”谢母笑着跟她打招呼，“小六送了晚饭过来，你奶奶就跟她一起回?去了，成?业今天要加班，所以你们俩要在这里多待一会儿了。”


    夏青棠在沙发上放下斜挎包，道：“可以多陪一会儿妈妈，那很好啊。”


    谢母道：“你这个孩子，就是会说话，要不人家总说，养女儿好呢？”


    夏青棠见窗台上出?现了一个新的花瓶，里面插着一些?月季花，便说：“这些?花真好看，是谁送来的吗？”


    “对，今天有个亲戚过来看我了。”谢母说：“你之前见过的，过年?的时候去了我们家……”


    夏青棠回?忆了一下，没想起来，主要是谢家的亲戚实?在不少，过年?期间见过很多，她都记混了。


    谢母说：“我当初也是这样?，花了几年?时间才记住他们的家亲戚。”


    他们聊了一会儿天，谢母忽然说：“瑾萱，青棠，你们出?去一下，我想上个厕所。”


    病房里有便盆和痰盂，谢母现在可以自己动弹了，就坚决不在床上使用便盆，一定要自己用痰盂。


    谢成?业在的时候，她会让谢成?业给她帮忙，但谢成?业不在，她总是自己一个人解决，哪怕中?间比较艰难，也绝对不要婆婆或儿子他们动手。


    夏青棠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一个人上厕所肯定不方便，她便说：“妈妈，我来帮你。”


    谢母逞强道：“不用你，我自己可以的。”


    “妈妈，小心伤口，我帮你，又不是什么?麻烦事。”夏青棠走过去，从床底拿出?痰盂放在床边，等谢瑾萱出?去后，她就扶着谢母下了床。


    谢母借着她的力量上了一个厕所，夏青棠又把痰盂盖好放回?床底，然后赶紧扶着谢母在床上躺好，就打了一盆水过来让谢母在床上洗了手，又拿干毛巾给她擦干手。


    对她来说，做这些?事不过是顺手罢了，而且也只是帮了一个小忙。


    弄好了之后，谢母低声说：“青棠，谢谢你啊。”


    “妈妈，哪里用的上一个谢字呢？我们是一家人啊。”夏青棠冲她笑了一下。


    谢瑾萱对她那么?好，还带给她那么?好的生活，她给谢瑾萱的母亲做点小事情，真的谈不上谢字，何况，谢母本人对她也挺好的，至少，给了她很多自由，也从来没有管束过她。


    谢母也跟着笑了起来，她咂摸着那几个字，反复念了几遍“一家人”，她说：“你是个好孩子，比我好多了。我们都是做儿媳妇的，但我还没有照顾过我的婆婆。说实?话，你刚跟瑾萱结婚的时候，我其实?是不赞成?的。只是我最清楚瑾萱的性格，我没办法反对。”


    第109章


    夏青棠微微一怔, 但很快就回过神来，她?轻声?说：“当初我跟瑾萱结婚，也确实做得不太?好……因为我娘家那边的特殊情况, 我们俩偷偷结婚，放在谁家里, 其实都不会高兴的。”


    不管父母多?开明?, 但结婚这么重大的事情, 哪怕领证前稍微说一句, 长?辈们的心里也会舒服一点。


    可他们俩是纯粹的先斩后奏, 换位思考, 如果换做夏青棠的孩子这样做，她?心?里大概也会不高兴的。


    但全家都知道谢瑾萱的性格, 也没人希望他不高兴，所以哪怕长?辈心?中不赞成, 也还是在第一时间就接纳了突然嫁进来的夏青棠。


    谢母低声?说：“我就知道你能理解这些心?情, 其实，我不是对你有意见, 当时，不管瑾萱娶了谁，我都不会高兴的。虽然?我跟他爸爸对瑾萱的关注并不多?，但我确实没想到瑾萱会瞒着家里人偷偷结婚。那个时候，我跟他父亲都在检讨自己，是不是因为我们这么多?年对儿子的关心?不够，所以他跟我们没那么深厚的感情, 所以就连结婚都要瞒着我们。再加上他带着你回了家, 我们却又不能去拜访亲家，我心?里就更加难受了。你长?得太?好看了, 我就没见过你这么漂亮的姑娘，我担心?瑾萱是因为这个上当受骗，也担心?你没办法好好跟他过日子。谁知道慢慢接触下来，你居然?是个实心?眼?的孩子，虽然?结婚那件事做得不太?好，可之后是踏踏实实跟瑾萱过日子的，我跟你爸爸才慢慢放下心?来的。事到如今，再跟你说这些，我也不怕你不高兴。”


    夏青棠见谢母非常真诚，便也很真诚地说道：“妈妈，我不会不高兴的，就算你跟爸爸现在也不太?赞成我们，这也是正常的。我毕竟是一个陌生人，虽然?跟瑾萱组成了家庭，但你们并不了解我，就算花了一年时间，也未必可以真的完全?了解一个人。你们是瑾萱的父母，你考虑那么多?，都是为了瑾萱着想。我不仅不会不高兴，我还会为瑾萱感到开心?，因为他有很尽职、很好的父母。”


    谢母笑了一下，道：“很好算不上，我跟他爸爸顶多?就是合格的父母。但你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妻子，虽然?你来我们家已经一年多?了，虽然?这句话?有点晚了，但我还是想跟你说，谢谢你能跟瑾萱结婚。”


    夏青棠停顿了一会儿，正要说话?，病房门被轻轻敲响了，谢成业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我过来了，里面好了吗？”


    “好了。”谢母冲着门那边说道。


    谢成业抱着一个布袋子走了进来，一身都是寒气，脸上也是红扑扑的：“看我买了什么？我买了烤红薯！你要吃吗？”


    谢母笑：“我不吃，刚才我吃过饭了。”


    夏青棠喊了一声?“爸爸”，就端着脸盆去泼水。


    谢瑾萱走进来，说：“妈妈，既然?爸来了，我跟青棠就先回去了，不打?扰你们俩说话?了。”


    谢母说：“你们俩还没吃饭呢，这大冷的天，饭菜拿回家又冷掉了。”


    “没事儿，我们回去热一下饭菜就行。”


    谢成业从布袋子里取出两个用纸包起来的烤红薯：“把这个拿回去吃。”


    “好，谢谢爸。”谢瑾萱说着，就收拾了一下东西，跟夏青棠一起回去了。


    夏青棠挽着他的手?臂一起慢慢往外走，谢瑾萱说：“刚才妈妈跟你说什么了吗？”


    “怎么问这个？”


    “我在外面隐隐约约听见你们在说话?，只是听不清。”


    “是说了一点儿话?，妈妈谢谢我帮她?上厕所罢了，一点小事。”


    谢瑾萱说：“之前妈妈还用便盆的时候，妈妈不让我跟小蕴帮她?，我们就找护士。护士说，养儿子就是不如养女儿。今天见你可以帮妈妈上厕所，我又想到护士的话?了，儿子好像确实不怎么顶用啊。”


    夏青棠打?趣道：“所以你们要娶媳妇儿啊，娶了媳妇儿，就有人可以照顾自己的母亲了。”


    “这不好吧，我的爸妈生我养我，所以等他们老了，我应该照顾他们，但我父母并没有生过你养过你，你要是想照顾，那是情义，你不想照顾，才是应该的。”谢瑾萱说：“我在想，将来我们俩还是生个女儿比较好，女儿跟妈妈亲，以后也能更好得照顾你。”


    夏青棠笑了起来：“可是生儿生女又不是自己能控制的，要我说，不管生儿子还是女儿都好，有个孩子都好。生孩子是可以养老，但也不能为了养老才去生孩子吧？真要是考虑老年照料的事情，还不如将来多?赚点钱呢。我想，以后，应该会有专门照料病人的工作岗位出现的。要是子女不方便自己照顾，花钱请人照顾，也是一样的。就不说儿子女儿的问题了，要是跟冷锋那样在外地当兵的，难道父母就不活了吗？总能找到法子解决的。”


    “专门照料病人的工作岗位？好像还真的挺需要这个工作出现的。”谢瑾萱的注意力放在了这个东西上。


    夏青棠是没有胡说的，她?听表妹夫说过，他在生意上认识的伙伴父亲生病住院了，但伙伴两口子都很忙，没有时间去医院陪护，就花钱请了护工二十四小时在那边照料。


    就是干这个吧，比保姆辛苦多?了，而且需要很大的力气，当然?了，钱也比保姆赚得多?。


    “现在是别指望了，等什么时候不需要粮票买米面了，再说吧。”夏青棠说：“妈妈住院这几天，爸爸瘦了一圈了，小蕴也是，瘦了不少。”


    谢瑾萱说：“爸爸晚上在医院陪夜，小沙发哪能睡好觉？幸好再有两天妈妈就可以出院了，等回了家，我想办法弄点儿鲜鱼回家，让六婶熬汤给大家一起补补。”


    因为谢母的突然?生病，全?家人其实都跟着瘦了不少，谢母大概也是很感动的，夏青棠尤其感觉到了之后她?对自己的一点细微变化?。


    在此之前，夏青棠跟谢母一直不怎么亲近，但也没有关系不好，她?们俩一直和和气气的，但从未有过很深入的交流，不像夏青棠跟奶奶，经常坐在一起聊家长?里短、工作、亲戚朋友或是任何听来的趣事。


    但从第二天开始，夏青棠下了班再去医院看望谢母的时候，她?开始跟她?深入聊天了。


    虽然?只是很小的一点变化?，但谢瑾萱第一个发现了。


    夏青棠对这一切的接受度都很高，谢母跟她?聊天，她?就高高兴兴地聊，并不会因此而有什么变化?。


    很快，经过医生的确认，谢母可以出院了。


    出院那一天刚好是礼拜天，家里人都有空，个个都争抢着要去接谢母出院，不过谢成业嫌人太?多?吵闹，所以只带上了谢瑾萱和夏青棠。


    谢瑾萱把病房里的东西麻利地收拾好，等谢成业办好一切手?续，几个人就坐着吉普车把谢母接回家来了。


    再次回到家里，谢母长?叹一声?道：“好像也没怎么样，但现在回到家里却觉得跟做梦似的。我都不敢想……那天晚上要是一直忍着疼，再忍时间长?一点，后面会怎么样？”


    谢成业说：“呸呸呸，可别乱说这些话?！能怎么样呀？不过就是个阑尾炎罢了，不会怎么样的。再说你刚刚肚子疼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你肚子疼，不管是什么，我肯定?都要送你去医院看看的呀。”


    谢母笑了一下，伸手?握住谢成业的手?，低声?道：“多?谢你了。”


    “嗨，你说什么呢？咱们可是夫妻，你还谢我，这不是见外了吗？”谢成业说：“医生说回来也要休息的，来，我把你抱上楼去。”


    谢母说：“算了吧，那天晚上你都抱不动我，现在上楼梯你就更抱不动了。我也不用你抱我，我没什么问题了，自己扶着扶手?可以慢慢往上走的。”


    说着，谢母就自己扶着楼梯扶手?，很慢很慢地往上走。


    谢瑾蕴担心?妈妈，所以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只要谢母微微皱一下眉头，谢瑾蕴就会说：“妈妈，要不然?我背你上去吧？”


    谢母心?里很温暖，但还是严词拒绝，费了一点时间，还是自己走上楼去了。


    这天中午，夏青棠跟谢瑾萱还是在小洋楼吃的饭。


    这段时间，因为谢母住院的关系，所以他们自己的小院子就没有做过饭，每天早上一醒来就跑来这边跟爷爷奶奶说说话?，顺便吃个早饭。


    晚饭也是六婶做的，要么在医院病房吃了，要么回来吃，所以吃过午饭，夏青棠从六婶的厨房里抱走了半颗大白菜和一捆干粉丝，要不然?，晚上他们自己就没法做饭吃了。


    听说谢母出院回来了，邻居和亲朋好友们也都纷纷上门来看望她?。


    谢母只能从楼上下来，靠坐在一楼的沙发上，腿上盖着一个小毯子，手?里捧着一杯热水，跟所有上门来探望的人都笑呵呵地打?招呼说话?。


    大家也不会多?坐，见过来探望的人太?多?，基本上所有人都是坐上十分钟就会主动离开。


    但人来人往显然?还是对谢母的精神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她?很快就觉得累了。


    谢瑾萱便把母亲抱上楼让她?在楼上安静地休息，其他人则留在楼下应付络绎不绝的探视者。


    夏青棠也是不喜欢应付这么多?客人的，她?见谢母上楼休息了，自己也抱着大白菜和干粉丝回了小院子，舒舒服服在客厅看了一会书，就泡发了蘑菇和木耳，用大白菜跟粉丝做了一顿热乎乎的晚餐。


    之后，谢母就请了长?假在家里好好休息了一段时间。


    谢瑾萱跟夏青棠也天天往小洋楼跑，他们要么吃过晚饭就过去陪谢母说话?，要么下了班直接去小洋楼，跟谢母一起吃晚饭。


    谢母知道孩子孝顺，没过几天就对两个年轻人说：“行啦，以后不用天天过来陪我了，我这边没什么事儿了。再过几天我也该回去上班了，你们还是按照老样子，一个礼拜过来个一两次就行了，看你们天天往这里跑，自己都不太?习惯了吧。瑾萱学?习那么辛苦，在这里陪我说了话?，晚上回去就要熬夜学?习，何苦呢？”


    谢瑾萱说：“妈，我没事的，我本来睡眠就少。”


    “那我嫌你烦人，你以后少过来吵着我，行不行？”谢母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


    谢瑾萱这才说：“好吧，我知道了，以后还是一周来两次。”


    不用每天过去陪谢母，夏青棠跟谢瑾萱的生活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样子。


    礼拜六的中午，夏青棠正在管沉香家里上课的时候，谢瑾萱突然?骑着自行车，慌慌张张地从外面冲了过来。


    “瑾萱，你这是怎么了？”管决明?好奇地问道。


    谢瑾萱的脸色看起来很激动，他压低声?音说：“管老师，找了这么久，我终于找到小俊的消息了！”


    小俊就是管决明?的儿子，在管决明?出事的时候，他的前妻第一时间跟他离了婚，之后带着儿子小俊离开了这里。


    管决明?失去了他们的消息，之后也去找过前妻的父母，但他们根本不松口，绝不告诉管决明?那母子二人的下落。


    管决明?找了谢瑾萱帮忙，但找了这么久一直没有消息，管决明?其实也都快要放弃了，甚至他也想过，是不是前妻跟儿子都已经不在了……所以才找不到。


    管沉香跟夏青棠全?都从屋里走出来，管决明?的手?里还拿着一本书，他听着谢瑾萱的话?，手?一松，手?里的那本书就叭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但他完全?没有意识到书掉了，他还是那样直愣愣地盯着谢瑾萱，呆若木鸡。


    管沉香走过去轻轻推了推管决明?的手?臂，她?低声?道：“哥哥，你怎么了，听见这个消息是乐坏了吗？瑾萱刚才说，他找到小俊的消息了！”


    管决明?终于回过神来，他看向谢瑾萱，用颤抖的声?音问道：“真的吗？你真的找到他了？真的……真的吗？”


    谢瑾萱说：“真的，真的找到了，连地址都已经拿在手?里了！他跟他妈妈现在就在隔壁市的红星县里，他妈妈又改嫁了，现在在县里过得还算不错。”


    谢瑾萱很早之前就在帮管决明?找儿子了，但找了很久一直没有消息。


    因为管决明?前妻在十年前曾经带着儿子嫁去了外省，那个省面积太?大，没有确切的消息，根本不可能找到人。


    就在谢瑾萱都以为没希望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想到，管决明?的前妻居然?又带着儿子改嫁回了本省，而且就在离这里不远的红星县县城里，从这里开车过去只要两个多?小时，实在是离得很近。


    谢瑾萱把这些基本情况大致说了一下，管决明?一边听一边哭，哭完又哈哈大笑，看得出来，他非常开心?。


    “我的小俊还活着！他还活着！”管决明?抱住妹妹，兄妹俩都激动地蹦了起来。


    管沉香说：“我就说小俊肯定?还活着啊！现在好了，终于找到了，而且离得这么近，随时都可以过去找他了！”


    管决明?愣了一下，他看向谢瑾萱，问道：“瑾萱，你觉得……我能过去看他吗？”


    “那是管老师的亲儿子，管老师当然?可以过去看他。”谢瑾萱说。


    “可是……这么多?年了，他肯定?早就不记得我了吧？他被他妈妈带走的时候，才那么一丁点大，他……早就忘记我了……”


    “忘记了也没事，你是小俊的父亲，这是事实。小俊现在十几岁，还是个孩子，他的母亲不能阻止亲生父亲去看他。”


    管沉香也说：“瑾萱说得没错，哥，那是你的亲儿子，汤同志把小俊藏了那么多?年，现在他们回到本省了，我们也是凭本事才找到的消息，为什么不能去看小俊？就算是打?官司，那也是你的亲生儿子！哥，我陪你去看小俊！”


    管决明?这才红着眼?眶说：“好，我们去看小俊……那……我们什么时候过去看他？”


    谢瑾萱说：“管老师想去的话?，随时都可以去，反正离得很近，早上出发，上午就能见到面了。要是想去，这个礼拜天就能去。”


    管决明?激动地搓搓手?，他说：“妹妹，你说，我们明?天去吗？”


    管沉香道：“去！”


    “那好，我现在就去跟学?校申请一下，要是明?天车队有车子可以出发，明?天我们就一起过去找小俊！”


    管沉香道：“对，明?天我们一起过去，我现在身体也好了，有我在，哥哥你就放心?吧，我是绝对不会让汤同志欺负你的！”


    夏青棠听管沉香说过，管决明?因为性子太?好的缘故，所以在跟前妻的婚姻中一直是个软柿子，前妻对他一直很刻薄，后来管家出了事，那位汤同志也是第一时间就跟管决明?划清界限，带着儿子立刻回了娘家。


    汤同志长?得好看，回娘家没过多?久就给自己找到了靠山，那个时候，管决明?还能写信联系到他们，但没多?过久，那边就没有消息了。


    等管决明?找到前妻的父母时，他们却说汤同志早就不在这里生活了，他们也不知道她?带着儿子嫁去了哪里。


    换做夏青棠，自己的儿子不见了，当时肯定?就要跟那边的人大闹一场，哪怕赖在他们家一年，也绝对要把儿子的消息问出来，可管决明?性格太?好了，他居然?什么话?都没有说，也没有为难汤家的父母，就那么回来了。


    要不是靠着谢瑾萱，他怕是这辈子都见不到自己的儿子了。


    他性格这么柔软，管沉香要是不陪着一起去，说不定?到了红星县，也见不到小俊的。


    谢瑾萱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他说：“要不然?，我也陪两位老师一起去吧。有我在，事情也好处理一点，再说我那边也有认识的人。”


    管决明?说：“不会太?麻烦你了吗？你为了帮我找孩子，已经费了你这么多?的时间和精力了，你又托了那么多?朋友，这中间欠的人情，我都不敢跟你算，感觉一辈子都算不清了。”


    谢瑾萱笑着说：“那就别算了，干脆再多?欠一点，等以后我需要的时候，一起跟管老师要回来。”


    管决明?笑得很憨厚：“那行，那咱们都记上。”


    夏青棠说：“只有你们几个人去吗？干脆也带上我，我刚好没去过那个地方，我就当是旅游，我们早上去晚上回来，也算出去轻松一下。”


    管决明?说：“那既然?大家都想去，我们就一起去，我现在就去借车子。”


    说完，他就朝着那头跑去了。


    “哥哥，自行车，你有自行车！”管沉香有些无奈地在后面喊道。


    “对对对，我有自行车。”管决明?笑着跑了回来，骑上自行车走了。


    管沉香看着哥哥走远，她?轻轻长?出一口气，道：“瑾萱啊，真是谢谢你，你是我们兄妹俩的贵人。你不光救了我们的命，现在还帮我哥哥找到了孩子，我跟哥哥欠你的，真的是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谢瑾萱说：“小管老师，别说这样的话?，这种事有什么欠不欠的，现在我能帮你们那就帮一把，将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轮到你们帮我了呢，这世上的事儿哪有那么绝对的？”


    管沉香说：“你帮我哥哥找到了小俊，有朝一日，就算是要他那条命，他也会给你的。”


    “这个我可不敢要，要了也没有用处的。”谢瑾萱笑着说：“小管老师一定?要跟管老师说，现在儿子也找到了，之后，就更要好好活着了。”


    管决明?的运气还算不错，学?校刚好有一辆车子空了出来，明?天无人使用，听说他是去找儿子的，便优先给他使用，不过司机是不会跟着他们跑的，好在管决明?知道谢瑾萱会开车，便从学?校那边登记了一下，又硬是找领导要了一张油票，这才算是把明?天的交通工具给弄好了。


    等他回来了，谢瑾萱就说：“好，那明?天早上我们稍微走早一点，六点半从省城大学?出发吧。我知道车队在哪，早上我跟青棠直接去车队等你们。等我们开车到了那边，刚好也是起床以后的时间了。要是谈的顺利，管老师可以带着小俊在县城吃个午饭。”


    “那我要带上肉票！要是能跟小俊一起吃饭，我要给小俊买点好吃的！”管决明?很激动。


    管沉香说：“对，把肉票带上，还有，咱们这突然?过去，也要带点儿礼物，我看，把家里那罐麦乳精带上吧，那还没有打?开。”


    “还有一包红糖，那个也带上！”管决明?对着玻璃窗照了照自己的模样，说：“你们看我这个样子还行吗？明?天要是去找他们，不会把孩子吓一跳吧？”


    管决明?年纪并不大，但因为多?年受苦，所以早早生了白发，好在这一年养得还不错，气色比从前好多?了，只是白发那是变不回去了，他担心?自己看上去会显得太?老，被孩子嫌弃。


    夏青棠说：“管老师现在的形象可好了，我一直听你们学?校的女同学?夸奖管老师呢，说你文?质彬彬，气质好，像古代?的文?人一样。”


    管决明?笑了起来：“又拿我寻开心?了，我像什么文?人啊？不过是穷酸相罢了……不过你既然?这么说，那我这样子应该还过得去，待一会儿我就去澡堂子洗个澡，弄干净了再换身干净衣服，明?天一定?要给孩子留下一个好印象。”


    “管老师，放心?吧，你现在可是大学?老师，这是多?受尊重的职业啊，你的孩子，一定?会对你有好印象的！”夏青棠强调道：“现在跟过去不一样了。”


    管决明?放下心?来：“是啊，现在跟过去不一样了……”


    谢瑾萱说：“青棠，时间差不多?了，你是不是应该回去上班了？”


    夏青棠看了看手?表，这才发现已经有些晚了，她?赶紧说了再见，骑上车子就回到棉纺厂去了。


    结束工作回到家，夏青棠还没走进小院子，就听见家里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她?把自行车停好，推门走进去，一股温暖的香气飘了过来，她?笑着说：“瑾萱，家里来客人了吗？”


    “是啊，来客人了，你看看这是谁？”谢瑾萱朝着沙发那边一指。


    夏青棠往那儿一看，居然?是之前晕倒在路边的许振华，她?惊讶地说道：“居然?是许老师，身体已经康复了吗？”


    许振华露出一个有点不好意思的表情，他说：“是的，我已经康复了，身体没事儿了。那天真是谢谢你了，你喊人把我送到医院，之后还帮我垫付了医药费，你可真是帮了我的大忙。我现在身体恢复了，就想着一定?要来亲自感谢你才行。”


    “许老师太?客气啦，我们本来就认识啊，举手?之劳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不用过来亲自道谢的。那天把许老师送去医院的不止我一个，我也没有出力气，都是几位好心?大哥把许老师抬去医院的。再说许老师的爱人之前还钱给我们的时候，还给我写了亲笔道谢信的。不过一件小事罢了，你们还弄得这么隆重。”夏青棠说。


    许振华的爱人在第三天就找到了谢瑾萱，把十块钱和一封亲笔信交给了他，信里很真挚地表达了谢意，所以夏青棠没想到许振华还要自己亲自过来一趟。


    许振华说：“那几位同志我也去一一感谢过了，虽然?对你们来说是举手?之劳，但确实是救了我。我上门来道谢，不是应该的吗？”


    “许老师，你之前到底是什么毛病呀？怎么会晕倒在路边呢？”


    许振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毛病，就是我营养不良加贫血，还有一点儿以前的老毛病。那天中午，我又忘了吃饭，结果在路上走着走着我就失去知觉了，后来被送到医院给我做了检查，除了老毛病，也没什么别的，就是特?别虚弱，所以得补补身体。这不，我被单位领导强制要求住院这么久，医生给我安排了很多?营养的东西，又是药又是营养品的，很快也就养好了。我现在出院了，也没事了，今天刚好去找了谢同学?，听说你们晚上有空，我就跟过来了。夏同志，那天真的谢谢你了。”


    “不用谢不用谢，你身体没事儿就好，既然?是营养不良，平时就应该要好好吃饭呀。”夏青棠说：“许老师，你看起来也不像是家庭很困难的人，你为什么会营养不良啊？”


    许振华摆摆手?道：“我家里不困难，家里就我跟我爱人两个人，连个小孩子都没有，我们两个人都拿工资，都有粮票，每个月都是够吃的。我营养不良，纯粹是因为我个人的习惯不好，我经常看书看着就忘了时间，错过了饭点食堂没了吃的，我也懒得再去吃点饼干什么的。这天长?日久的，自然?就营养不良了。不过这次的事情之后我也长?记性了，可不能再忘记吃饭了。我也跟我爱人保证过了，以后一定?会一天三顿好好吃饭，就算不吃饭，我也会记得喝一杯牛奶，吃几块饼干，无论如何绝对不会再晕倒了。研究可以慢慢做，但要是没了命，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夏青棠说：“是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像您这样的人才是省城大学?非常稀缺的，要是您因为身体不好出了什么事儿，那可不就是大学?的一个损失了吗？”


    许振华微微叹气：“我也不算什么人才，只不过是因为之前的很多?老师都不在了，才轮到我来扛大梁的。其实我自己也在不断的学?习当中，希望今后能真的成为人才吧。总之这次的事情真的非常感谢你，我爱人让我买了些东西拎过来，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都是些点心?，她?说年轻姑娘会喜欢的。”


    “谢谢你爱人，我什么都喜欢吃，不挑食。”夏青棠笑着说道。


    “那就好，你喜欢吃就好……还有一句话?，我跟其他几位大哥也说过了。这次，是我欠你们一个很大的人情，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只要我能做得到，我一定?会全?力以赴，偿还这个人情。”许振华的话?让夏青棠和谢瑾萱都微微吃惊。


    夏青棠吃惊过后，见许振华的表情非常认真，知道他是真心?实意的，心?里便骤然?闪过了一个念头：这位可是考古系的老师，在鉴宝这方面应该是非常精通的，要是找他鉴宝，是不是可行呢？


    但她?转瞬就推翻了这个想法，因为鉴宝顶多?只能找人家两三次，之后要是再去找人家，那就是欠人情了，而且淘换古董这种事儿，总归还是自己来做更好。


    想到这里，夏青棠便说：“许老师，你介不介意收个徒弟？”


    许振华笑了起来：“收徒弟？小夏你要跟我学?考古吗？还是让谢同学?来学?？”


    夏青棠摆摆手?道：“不是学?考古，我是想学?一点古董鉴定?，能让我知道一些这里边的知识，之后见到了一些瓷器什么的，能知道是真的是假的，那就最好不过了。”


    “你喜欢古董？”


    “算是吧。”夏青棠道。


    谁会不喜欢值钱的古董呢？就算不懂行的人也会喜欢啊。


    许振华又笑了，他说：“小夏，看来你这个爱好还挺特?殊的呀。””人嘛总是要有点爱好的，就是不知道许老师愿不愿意教。我想学?的不多?，太?久远的那些知识就不用学?了，学?学?明?清时期的就成。”


    许振华说：“我倒是可以教，不过这东西学?起来可不容易。我刚才听小谢说了，你在省城大学?找了老师学?外语，一边学?外语，一边上班，一边还要跟我学?古董鉴定?，这可不是一个轻松的事情啊。”


    夏青棠道：“我可以慢慢学?，我一个礼拜只要能跟着许老师上一次课就行了，我们主打?一个慢慢来。就是时间长?了也有点说不过去，但是之后我给许老师付学?费，您觉得怎么样？不行也没关系，你们工作那么忙，不行才是应该的。”


    夏青棠主打?一个随缘，要是许振华真的愿意教，那她?就会好好学?，多?学?一个技能傍身，总归不是什么坏事，要是许振华没时间，那也没关系，大不了将来要是碰到什么好东西了，就拿去请教一下许振华，把那个人情用掉。


    许振华摆摆手?，道：“我不要你的学?费，省城大学?给我开的工资足够我开销了，我吃的住的都不用钱，我要收你什么学?费啊？再说了现在愿意主动学?这些的已经不多?了，你既然?想学?，我又会，干嘛不教你呢？一个礼拜一次课确实少了点，不过你是业余的，我得先回去想一想，怎么样把你这个业余选手?给带出来。你们也知道的，以前那有些公?子哥们也不是专业干这个的，但看到宝贝就认得出来，也辨别得出来。我猜，你大概就是要学?成这样，是不是？”


    夏青棠见许振华一下子就了解了自己的意图，登时高兴起来了，她?赶快说：“是啊，许老师你可真厉害，一下子就看出了想法。”


    “这要是放在几十年前，有你这样想法的人可是特?别多?的。不过，既然?你要跟我学?，那我就不能带出来一个差学?生。等我回去研究一下，弄一套专门针对你的课程出来。你高中毕业了吗？”


    “毕业了的。”


    “那还行，底子不会太?差，那你等我消息吧。”


    “真的吗？”


    许振华说：“当然?是真的，你想学?，我就可以教你。但只有一点，一旦真的开始上我的课，你就必须学?出来一个明?堂。别的不说，等你从我这里结束学?习了，别人给你一个明?代?的瓶子，你得认得出来。至于判断真假，那不是一天能学?成的，得练，而且要不断看好东西。过去很多?公?子哥儿，人家也没有特?地学?过，但从小用的物件儿就是好东西，一看，人家就自动知道是真是假。”


    夏青棠赶紧点头：“反正，我什么都听许老师的，你怎么教，我就怎么学?！要是我实在学?不会，那许老师也不用客气，把我赶走就行了！总之，我是绝对不会给你这个老师丢脸的。”


    做人也要知道满足，万一她?就是这方面特?别鲁钝，根本学?不会，那也只能放弃，这种话?也得说在前面的。


    许振华哈哈笑了起来，他说：“好，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我现在就回去，想想看要怎么教你。要是弄好了呢，我就去找小谢通知你第一次上课的时间，你看行不？”


    “行行行，特?别行。就是要辛苦许老师了，你现在的身体可要好好养着呀，我这个学?生就全?指望你了。”夏青棠说：“你要是爱吃什么，可以跟我说，我很会做饭的！”


    送走了许振华之后，夏青棠在屋子里高兴地直转圈圈。


    谢瑾萱拉住她?：“你怎么突然?决定?跟他去学?这个了？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是想让我空闲的时候去许老师的课上去旁听一下的。”


    “就是突发奇想啊，而且，你去旁听课程，学?到的东西太?专业太?系统了。我这边不用学?的那么系统也不用那么精通，我只要大概能认识一些古董就行。要是能学?会，以后自己遇到这些东西我就能辨别出来了，说不定?就能低价收一些宝贝回来。当然?了，我不会把这个当成正行来干的，只是一个兴趣爱好。碰到了那是我命好，碰不到也无所谓。你就不用你去学?了，你还是好好学?你的本专业吧。”


    谢瑾萱笑着说：“如果要学?，你就会越来越忙的，你真的能忙得过来吗？”


    “忙得过来，大不了一个礼拜减少一次外语课，最近天气太?冷了，我又有点想偷懒了。”


    “其实你的英语学?到这个程度已经差不多?了，可以偷懒了。”


    夏青棠说：“虽说是差不多?了，但总还觉得有点不知足，还想学?得更好一点。唉，趁现在年轻有时间、有精力就多?学?一点知识吧。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啊！接连传来好消息！明?天可以去找管老师的儿子，许老师又愿意教我，这也太?幸福了吧！”


    “还不知道管老师的儿子会不会认他呢，那孩子那么小就被妈妈带走了，汤同志带着他改嫁了两个丈夫，经历了两个不同的家庭，那孩子搞不好都不知道还有一个亲生父亲。”


    “现在不知道，明?天就会知道了。”夏青棠拍拍他的肩膀，“我们应该积极一点，往好处想！”


    第二天早上，几个人各自带着不同的心?情，坐上谢瑾萱开的吉普车，直接朝着红星县进发。


    第110章


    刚出发的时候, 管决明看上去非常高兴，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亮晶晶的，还不停地跟妹妹说着儿子很小时候的事情?。


    但随着距离得拉近, 眼看就快要到红星县了，管决明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他脸上的笑容不见?了, 脸色微微发白, 嘴唇也紧绷着, 眼睛里全是不安, 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像是随时都能晕过去似的。


    管沉香伸手拍了拍哥哥的手，沉声道：“哥哥, 别紧张，我?们?应该相信小俊, 他已经十六岁了, 他会有明辨是非的能力的。”


    “也不知道他现在长成什么样子了，我?最后一次见?到他, 他才四岁，一转眼……都过去十二年多了。”管决明手里攥着一张儿子小时候的照片，眼眶微微发红。


    夏青棠回头看了他一眼，道：“管老师，小俊肯定是个大小伙子了，说不定个子比你还高呢。”


    “是啊，他妈妈也是高个子, 说不定他现在真?的比我?高了, 毕竟，这马上就要过年了, 过完年，他就十七岁了……”管决明擦了擦眼角，挤出一个笑容来。


    今天?是七九年的十二月三十日，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市里到处张灯结彩，打算好好迎接这个全新的一年。


    胡燕妮说老同学们?也安排了同学会，不过夏青棠原本就不打算参加，所以胡燕妮今天?会跟着顾兴安一起过去。


    夏青棠知道八十年代的重要性，但不知道是不是重来了一次的关系，她现在的心情?反而很冷静，想到即将到来的新时代，她心中只是充满了期望和一丝丝的复杂，并?不会像别人?那样有太多的感动?了。


    管沉香说：“对啊，小俊马上就要十七岁了，很多人?这个年纪早就去上班或者?下乡种地了，小俊肯定也懂事了，哥哥你就放心吧。”


    “我?倒不是担心这个，我?是怕……小俊的妈妈从来都没有说过……他还有我?这样一个父亲……”管决明终于说出了心里最大的担忧，“如果他根本不知道还有一个亲生父亲，那我?现在突然出现，对一个少年人?来说，那是天?大的事情?了。这个岁数的孩子心里是最复杂的，要是他一时之间?想不开，那可?怎么办？我?这样过去，会不会太冒失了？”


    管沉香道：“如果他妈妈从来都没有说过你这个亲生父亲，那我?们?今天?就更要过去了。刚好，小俊也不是小孩子了，现在知道了亲生父亲的事情?，我?们?再?给他一点时间?去消化，之后他再?大一点，想通了就会自己过来找哥哥的。汤同志虽然不是个好人?，但总归还是希望儿子好吧？不太可?能?会把儿子养成废物的。还有，哥哥你这么聪明，小俊也不会是个蠢货的，只要小俊脑子聪明会读书，早晚有一天?，他会明辨是非，会知道哥哥你的不容易的。瞒着他的人?是母亲，又不是你这个父亲，反而你一直在寻找他，他知道你的辛苦，将来总会明白过来的。”


    夏青棠立刻附和道：“没错没错，沉香老师说得很有道理，只要小俊现在读了高中，就算今天?他接受不了这个事，早晚有一天?，他会接受的。就不说别的，管老师你现在可?是大学老师，而且学校很看重你，之后再?升职做个系主任什么的也很正常。一个这样的亲生父亲，对小俊来说有利无弊，他只要不是傻子，就会跟你保持来往的。”


    “是的，现在大学都变多了，人?人?都想读大学，我?跟哥哥都是大学老师，我?们?俩收入也不错，我?们?可?以一起存钱帮小俊娶媳妇儿，他只要不是个傻子，就会认下我?们?的。”管沉香说：“他要是像他妈妈那样冷酷现实，那哥哥的工作，就是最大的吸引力。”


    管决明苦笑了一下：“还真?是……现实啊……”


    “是啊，这就是现实，都这么多年了，哥哥你还没看清楚吗？”管沉香用力握住哥哥的手，道：“所以，你就放心吧，说不定小俊妈妈正在想方设法找哥哥呢！亲生父亲现在工作稳定，她肯定想要你出一份钱的！”


    夏青棠虽然没说话，但心里也是这么认为的。


    虽然她不认识管决明的前妻，但通过种种描述，大概也能?看出汤同志是一个非常识时务的人?，而且很灵活，随时都能?改变自己的行为，为自己取得最好的收益。


    谢瑾萱突然说：“好了，从前面的路拐下去，就会开进红星县县城了。已经到这里了，我?们?肯定要见?到小俊才会回去的。”


    管沉香说：“没错，一定要见?到小俊本人?！”


    “好。”管决明立刻正襟危坐，看上去比之前更紧张了。


    红星县县城面积并?不太大，大部分地方依旧是随处可?见?的那种农村住宅。


    一直开到中心地带，才看到了一些两层三层的建筑物，还有电影院、供销社、新华书店、工厂等地方，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可?以看到背着筐子、挑着担子来县城赶集的人?们?。


    国营饭店的门口堆着高高的大蒸笼，店员正在把热乎乎的馒头、包子往外夹，到处都是一副热闹的景象。


    看着这一切，管决明的心情?慢慢平静了一些，他说：“这红星县好像还不错，小俊住在这里，应该挺好的。”


    “看着挺安逸的。”管沉香说：“不过，还是希望小俊可?以考去省城上大学。”


    谢瑾萱把车子开到了县委大院的住宅区外，然后停在大门口下车去登记。


    汤同志这个人?确实不简单，这已经是第?三次结婚了，居然还能?带着儿子嫁给红星县的一个副县长，夏青棠对这个人?充满了好奇。


    虽然没有出省，但这次过来之前，谢瑾萱还是请原来的办公室领导帮他开了一个证明，这样来到这里，就不会被拦在门外了。


    果然，门卫在看过谢瑾萱的证明后，就去打开了大门，让他们?开车进去，还给他们?指了路：“顺着这条路往前开，在第?五个路口的时候往左拐，第?一个小院子就是任副县长的家了。”


    “好的，谢谢同志。”谢瑾萱收起证明，重新回到车上，然后开着车往里去。


    这个住宅区人?口并?不算多，但面积还是很大的，一样有食堂、篮球场等建筑，还有一个很大的操场在右手边，可?以看到很多孩子在上面奔跑着玩耍。


    这会儿基本上家家户户都吃过早饭了，今天?休息，刚好是孩子们?出来玩的时间?。


    管决明一直盯着篮球场和操场在看，不放过任何一个正在运动?的少年人?。


    管沉香说：“哥哥，人?这么多，看不过来的。”


    “我?知道。”管决明笑了一下，道：“我?只是希望小俊不在家里，这样我?可?以先跟他妈妈聊一下，之后再?商量一下在哪里见?面。”


    车子很快就开到了门卫大哥说的那个小院子前，这小院子也是平房，但面积不小，院子里一半地方是菜地，种了青菜、韭菜、乌塌菜、大蒜苗，长得都很好。


    另一半地方上面搭着葡萄架子，地面上铺了简单的地砖，停放着两辆自行车，还放着一张小桌子和两把竹椅子，看上去很有生活气息。


    因为天?气冷，所以大门是紧闭着的，可?以看到煤球炉的管道从那边的窗户口伸了出来，家里应该不会冷。


    谢瑾萱停下车子，道：“管老师，是你上去敲门，还是我?帮你去？”


    管决明这会儿浑身上下都在颤抖，他的嘴唇也不受控制得哆嗦着，他想了好一会儿，说：“我?恐怕不行，瑾萱，你去吧。”


    “好。”谢瑾萱说完，就下了车。


    夏青棠也跟着下了车，两个人?走到了小院子的铁栅栏门前站好。


    谢瑾萱立刻拍了拍铁门，然后大声道：“请问家里有人?在吗？汤同志，在家吗？”


    接连喊了两遍，屋里才有了动?静，一阵走路的踢踏声响起，接着，大门被打开，一个很漂亮的中年女?性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谁找我?啊？”


    跟夏青棠预料的一样，汤同志果然非常好看。


    她虽然已经四十岁了，但看上去并?不显老，看着像是三十来岁的人?，皮肤白净，五官略显寡淡，但却很清秀，她个子很高，四肢修长，只是因为年纪上去了，所以腰身略微有些粗，但这也没什么影响，她还是一个很好看的女?性，而且举手投足都很有女?人?味，跟寡淡的五官形成非常鲜明的对比。


    她穿着一件浅蓝色的高领厚毛线衣，下面是一条浅灰色的长裤，脚上是一双自己做的那种灰布棉鞋，半长的黑发扎成了一个矮矮的马尾辫，跟她的气质很符合。


    她看着门外年轻好看的谢瑾萱和夏青棠，微微愣了一下，道：“你们?找我?？”


    “对，我?们?找你，请问你就是汤同志吧？”谢瑾萱很有礼貌地说道。


    汤同志点点头：“我?是，但你们?是谁？我?们?不认识吧？”


    “对，我?们?不认识，但你应该认识我?的老师，他叫管决明，他跟我?一起来的。”谢瑾萱沉声道。


    汤同志那张寡淡的脸上立刻现出了非常复杂的惊讶，她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连鼻孔都微微打开了。


    她闪电般冲到铁门边上：“你管决明的学生？他还活着？他人?在哪里？”


    这话一出，谢瑾萱和夏青棠都愣住了，夏青棠说：“管老师当然还活着啊，你在说什么呢？”


    “他怎么可?能?还活着？我?听说他已经死了，在农场那边没有挨下来，最后是活活饿死的！”汤同志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们?休想骗我?！”


    “我?骗你这个做什么？我?就在省城大学读书，管老师就在省城大学上班啊，沉香老师也在里面上班。”谢瑾萱说：“你要是不相信，你出来看看就知道了。”


    “出来看看？”汤同志看见?了停在旁边的吉普车，登时浑身巨震，“你的意思是……管决明就在车上？”


    “对，管老师就在车上。”谢瑾萱说。


    “你……你别骗我?……我?……”汤同志的手开始抖了起来，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谢瑾萱干脆走到了吉普车的旁边，道：“管老师，你下来吧。”


    说着，他打开了车门，管决明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从车里下来了。


    汤同志在看到管决明真?人?的那一刻，整个人?像个木偶一样僵硬住了。


    “啊，小汤，好久不见?啊……”管决明白着一张脸打了招呼，他的手在抖，眼睛微微有些发红，可?见?情?绪非常激动?。


    汤同志突然迈开了脚步，朝着管决明走了过去，管决明吓了一跳，想往后退又没敢动?，就这么被汤同志揪住了。


    她伸手掐住了管决明的手腕，然后狠狠一捏。


    “哎，这是做什么？”管决明不解。


    “你是热乎的。”汤同志说。


    “啊，我?坐在车里，倒是不怎么冷，手应该不是冷的。”管决明愣愣道。


    汤同志又伸手在他的脸上掐了一把：“还是热的。”


    “哎，有点疼的，我?说小汤，你这是做什么啊？我?……怎么看不懂啊？”


    “你是热的，你是活的，你居然是活的！你没死啊？”汤同志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你他ma的没死为什么不说一声？你干什么装死？”


    管决明这次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他只是愣愣地看着汤同志，一脸无辜又好奇的表情?。


    管沉香这个时候也下了车，她走过去，一把将哥哥拽了过来，然后冷冷道：“你才死了呢！大清早的，你就不会说人?话了？”


    谢瑾萱说：“汤同志好像以为管老师已经不在人?世了，不知道是从哪里得到的假消息。”


    “什么假消息？这是我?爸妈告诉我?的！要不是管决明死了，我?何至于带着孩子又改嫁了一次？要是管决明还活着，他就应该养活我?跟孩子！”汤同志擦了一把眼泪，恶狠狠道：“你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从来不去找我?们?？你知道儿子已经多大了吗？你也配做一个父亲？”


    管决明张口结舌，管沉香冷笑道：“你在说什么呢？我?哥哥去你娘家找过多少次了？是你带着小俊改嫁去了外地，还不让你爸妈把你的地址告诉我?哥哥！我?哥哥为了找到你们?，花了这么多年的时间?！要不是你这次改嫁回了本省，我?们?到现在还找不到你呢！”


    “你说什么？你去我?娘家找过我?？你少胡扯八道了！我?爸妈都跟我?说过了，你一次也没有去过我?家！这么多年了，我?爸妈还去农场看过你，说你自顾不暇，根本不想管我?跟儿子！之后，你就死在农场里了！我?当时就想着，这是你活该！”汤同志的表情?看上去非常崩溃，甚至有些狰狞了。


    谢瑾萱说：“你冷静一点，事实就是，管老师现在就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是谁在撒谎，应该显而易见?了吧？”


    汤同志的身体晃了一下，她两腿一软，差点摔倒，幸好旁边就是夏青棠，帮忙扶了她一把。


    她好不容易站稳，眼泪突然哗哗往下掉：“确实，你还活着，你居然还活着……”


    管决明说：“啊……这到底是怎么了？你这……我?从农场出来后，去你娘家去了不下一百次了，每个月都去好几?次，每次你父母都说，你跟小俊在外地过得很好，不用我?操心。还说小俊是你一个人?的儿子，跟我?没有关系……我?真?的，这个月还去求过你父母的，但他们?始终不说你到底在哪里。要不是我?有个好学生，他人?面广，帮我?查到了你改嫁来了红星县，我?怕是这辈子都找不到你了。”


    汤同志一把拉住他的手，哭得稀里哗啦的：“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不是，你到底在说什么……”管决明手足无措，想抽回手又有些不敢，只能?把求助的目光看向妹妹。


    管沉香说：“先好好说话吧，别只顾着哭，这是你父母在骗你，你有什么好哭的？是你当年自己要跟我?哥哥撇清关系的，你跑得那么远，还没有给我?哥哥留下只言片语，你现在有什么脸哭？”


    汤同志正要说话，就见?大门再?次被打开，一个头发花白的矮个子男人?走了出来：“子兰，谁来找你啊？外面不冷吗？有客人?就请进家里说话啊！”


    这男人?大概五十几?岁的年纪，一张很普通的脸，不光头发白了一半，脸上也满是皱纹，看上去也是吃了很多苦的人?，他个子很矮，应该还没有夏青棠高，但骨架子还算宽阔，长得也挺结实的。


    这应该就是汤同志的再?婚丈夫任副县长了，听说他的发妻前些年因病去世了，过了好几?年，因为工作太忙，都没顾得上再?婚，去年他开始退居二线了，这才有人?给他介绍，他一眼就看上了汤同志，很快就跟她再?婚了。


    汤同志比他小很多岁，任副县长的儿女?早就成家立业了，他们?一开始是反对的，但汤同志花了一点儿时间?跟他们?接触，最后子女?也都同意了，汤同志就带着儿子嫁了过来。


    汤同志赶紧擦擦眼泪，她走到铁门的门口，道：“老任啊，我?有点话想跟你单独说，我?们?去屋里说，可?以吗？”


    她虽然之前还在失控，但老任一出来，她就立刻冷静了下来，可?见?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老任愣了愣，看了看院子外的这几?个人?，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他点头说：“好啊，我?们?进屋说。那这几?位客人?怎么办呢？”


    谢瑾萱说：“不用管我?们?，我?们?可?以在外面等着。”


    “那好。”老任带头走进了屋子里。


    汤同志低声说：“管决明，我?进去跟老任说一声，要不要给你看儿子，我?们?也要商量一下的。”


    “我?见?我?的儿子，为什么要跟他商量？”管决明有点儿生气了。


    “就因为你这么多年没有管过儿子，没有养过儿子！你没有资格！”


    “你这话就不对了吧，之前那是特殊原因，等我?出来了，我?就立刻去找你们?，是你爸妈不告诉我?你们?的消息的，你要怪，应该去怪你爸妈！总之，儿子是我?的，我?今天?见?不到儿子，是不会走的！”管决明突然变得坚决起来了。


    “你！”


    管沉香说：“好了，你先进去跟老任同志说一下吧，我?们?大老远从省城开车过来，要是见?不到小俊，我?们?谁都不会走的。”


    汤同志狠狠剜了她一眼，但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擦了擦眼角，扭头进屋去了。


    几?个人?在门外等着，有些邻居出来了，见?到他们?会投来好奇的眼神?，谢瑾萱就笑着跟人?打个招呼。


    管决明说：“我?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汤家的父母要说我?死了啊？”


    夏青棠说：“我?大概知道为什么，因为这种事，也会发生在我?家父母的身上。”


    管家兄妹都好奇地看向夏青棠，夏青棠说：“其?实很简单，汤同志上一段婚姻大概是出了什么状况，所以继续不下去了，只能?带着孩子从外省回来。但她回来了，对家里是个负担，娘家肯定不愿意接纳他们?。偏偏汤同志长相姣好，身材也好，看起来还很年轻，这种时候，给她找一个条件不错的老年男子，既可?以减轻娘家的负担，说不定还能?收到一笔意外的彩礼，这样好的事情?，她父母肯定早就盘算好了。至于管老师你，就算你已经回到大学上班了，但汤家的父母年纪大了，他们?担心从前的日子再?来一次，所以是万万不能?再?跟管老师接触的。但他们?又怕汤同志不愿意嫁给老男人?，那唯一的办法，就是说你已经去世了，汤同志没了指望，偏偏儿子还没长大，除了听从娘家的话去嫁人?，她还有更好的法子吗？”


    所有人?听完都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谢瑾萱说：“应该就跟青棠说的一样。”


    管沉香说：“汤同志岂会是那么听话的人?？”


    “她也不是听话吧，既然管老师不在了，儿子没人?养了，那她嫁给老任，就是最好的选择了。你们?也看到了，老任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有吃有喝有钱，她是可?以指望这个男人?帮她养大儿子的。这个人?肯定有很多问题，但她至少没有抛弃过自己的孩子，这一点看，还是很不错的。”夏青棠道。


    管决明叹了一口气：“她前面一个丈夫怎么了？也是去世了吗？”


    “应该不是，我?找人?探消息的时候，他们?说汤同志是因为跟那个人?结婚多年生不了孩子，那个男人?还想要一个儿子，所以就跟汤同志离婚，之后再?娶了一个年轻点的，想要有个儿子。”谢瑾萱道。


    “那她也不容易……”管决明低下头来。


    管沉香道：“她不容易？哥哥你现在开始同情?她了？你可?别忘了，当初我?们?家出了事，她第?一时间?就跟你断绝了关系，走得毫不留情?。不管她是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哥哥你都没有同情?她的理由。”


    管决明说：“我?知道的，沉香你别激动?，我?知道你还在生气。但对我?来说，过去的那些都不重要了。我?现在只想见?到小俊，其?他的，跟我?无关了。”


    管沉香点点头：“哥哥放心，今天?我?们?一定会见?到小俊的。”


    屋里商量了很久，他们?在外面等到手脚都有点冷的时候，屋门终于被打开了。


    老任走了出来，他笑着说：“几?位同志，都进屋里来吧，我?已经知道你们?是谁了，请进，进来说话。”


    不愧是做过领导的人?，这情?绪就是特别稳定，而且很有礼貌。


    他打开了铁门，几?个人?便跟着他一起进了屋。


    屋内的布局就是这个时代最典型的那种干部家庭的布局，家里打扫得很干净，室内还养着几?盆花，看上去也是有人?天?天?照顾的样子。


    汤同志红着眼睛站在那里，她见?大家都进来了，就说：“我?跟老任说过了，他说，想先跟管决明聊几?句。”


    管决明说：“可?以的，我?只有一个诉求，就是见?见?我?的儿子。这么多年了，我?就这么一个念想。”


    老任说：“坐，都坐下说话。子兰啊，泡壶茶吧，再?拿点点心出来。”


    “知道了。”汤同志就去了厨房那边。


    老任继续说：“管老师你好，我?是汤子兰的现任爱人?，我?姓任，你们?叫我?老任就好。我?呢，是去年跟汤同志认识的，之后接触了一段时间?，登记呢是在今年的年初，之后，子兰带着小俊搬了过来。我?给子兰找了一个临时工的工作，就在县里打打杂，小俊在县高中读书，读高一了，成绩还算不错。我?之前就知道他的亲生父亲是个大学老师，也怪不得他成绩那么好了。”


    管决明紧张得搓搓手：“小俊……成绩很好呀？”


    “是的，他成绩很不错，就是性格有些古怪，不喜欢跟人?说话，学校也总说，要我?们?家里多注意他的心情?。所以我?才想请你进来，我?们?先说说话，我?得有一个基本的判断，才能?决定要不要让小俊跟你见?面。”


    “什么？你来判断？那要是你判断不行，我?哥哥就不见?儿子了吗？”管沉香很生气地说道。


    “先别激动?，我?们?有话好好说。”老任微笑道：“我?是小俊的继父，我?做的这些，也是为他好。你是小俊的姑姑吧？既然是小俊的长辈，你也不想见?到小俊接受不了的样子吧？”


    “小俊现在在哪里？”管沉香道。


    “他在学校参加了一个读书社团，礼拜天?上午都是要去跟同学们?一起读书的，中午才会回来。”老任说：“你们?是什么时候知道小俊母子俩的消息的？”


    “昨天?中午，知道的那一刻，我?就决定要来见?小俊了。”管决明说：“我?十几?年没见?过孩子了，这不是我?的错，也不是我?造成的。小俊过了年就要十七岁了，我?相信他能?理解这些。”


    “我?听子兰说，当初你们?整个管家都被关到了农场，当时，她为了孩子不得不跟你分开，又为了养活孩子，只能?选择改嫁去了外地。我?作为一个男同志，是很心疼她的，她到今天?，非常得不容易。如果你见?了小俊，能?不能?多体谅他妈妈的不容易，不要跟小俊说些别的话？”


    管沉香说：“谁又容易了？任副县长不愧是做领导的人?，这几?句话一说，倒像是我?哥哥对不起汤同志似的。我?哥哥这么多年一直在跟汤同志的父母联系，不知道跑了多少趟，那边就是不肯说出他们?母子俩的下落。我?们?家变成如今这个样子，我?哥哥又容易了吗？”


    老任沉声道：“你说得这些，我?都明白的，确实，在那个时代，没有谁是容易的。我?说这些，只是希望你们?不要对子兰充满偏见?，她一个弱女?子，在那种时候，为了保护自己和孩子，只能?做出一些不得已的事情?。”


    管沉香还想说点什么，管决明却拦住了妹妹，他看着老任，一脸坦然，道：“任同志，你到底想说什么，就直说吧。我?对过去的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也没有想过要找谁算账，甚至连汤同志的父母欺骗我?的事情?，我?都可?以一笔勾销。我?现在工作稳定，生活安稳，妹妹跟我?的身体都还不错，我?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见?到我?的儿子。你如果需要我?做什么，你可?以直接说，我?应该都能?答应你。”


    老任这才说：“我?就知道管老师是个明白人?，也是个善良的人?。是这样的，因为小俊很小就跟着妈妈离开了你们?。子兰不知道今后会怎么样，也不想让儿子有太多的顾虑，所以，在很多年前，她告诉小俊，她离开你，是因为你做错了事情?，所以她不得已，只能?跟你离婚。这一点，希望你能?帮她圆着。”


    管沉香气得脸都红了，但她看了看哥哥，还是忍住了没说话。


    管决明只低头思考了几?秒钟，就抬起头来，笑着说：“可?以，没问题。汤同志这么说，也不算是假话，那时候，我?确实是被社会断定做错了事嘛。你想说的，只有这些吗？”


    “对，只有这些，只要你愿意帮忙圆这个事儿，其?他的，都好商量。”老任说：“至于他外公外婆欺骗他们?母子俩的事情?，这个我?们?会如实说的。关于这一点，我?也是很气愤的。”


    说到这里，汤同志才端着一个很大的托盘走了出来。


    托盘里放着一个漂亮的陶壶，还有一圈精巧的小杯子，看上去非常雅致。


    她把陶壶放在茶几?上，然后拿了杯子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茶，又把一碟南瓜子放在中间?，就收起托盘坐在了老任的身边。


    夏青棠默默打量她跟老任之间?的眼神?交流，很明显，汤同志是可?以完全掌控老任的。


    不过想想也是，她如果不是这么厉害的女?人?，怎么可?能?带着儿子越嫁越好呢？


    她一方面为了自己想要过上更好的生活，另一方面，也想在儿子面前树立一个良好的形象，她不希望小俊认为她是一个不能?共苦的母亲和妻子，所以要老任来跟管决明商量。


    如果管决明不同意，他们?肯定不会让小俊出现的。


    “那我?们?这算是说好了吗？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小俊？”管决明着急地说道。


    老任说：“过一会儿，我?会出去接小俊回来，路上，我?会告诉他亲生父亲还活着的事情?。你们?放心，小俊跟我?感情?还不错，我?会等他情?绪稳定了，再?带他进屋的。”


    “那就拜托你了。”管决明微微松了一口气，“我?跟小俊见?面的时候，你们?作为家长，也可?以全程在场，可?以监督我?。”


    “这个不重要，我?相信管老师的人?品，你肯定不会在孩子面前多说什么的。毕竟，孩子是个好孩子，你肯定也不希望孩子的心里有什么阴影的。”老任还在笑，但那笑容就显得很虚伪了。


    幸好管决明无所谓这些，他只有一个诉求，那就是见?到儿子，让儿子知道他还活着，他还在。


    老任又跟管决明聊了几?句，就开始跟谢瑾萱攀谈起来了。


    谢瑾萱直接说：“我?是管老师的学生，现在在省城大学读书，我?爷爷是谢启明同志，不知道任副县长有没有见?过他？”


    老任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他很明显吃了一惊，但还是快速掩饰住惊讶的表情?，接着说：“很遗憾，我?没有在省城工作过，之前去过两次，也没有这个机会可?以见?到谢老。没想到，你居然是谢家的人?，管老师有你这么好的学生，也是他的福气。”


    管决明说：“是啊，要不是瑾萱人?面广，有很多朋友，我?恐怕一辈子都找不到小俊他们?的下落了。”


    “谢同志在这里也有熟人?吗？”老任笑着说道。


    “对，在这边有两个朋友，一个是战友，一个是小时候认识的朋友，哦，那个朋友任副县长应该也知道，他叫孔业。”谢瑾萱道。


    “孔书记的小儿子？”


    “对，是他。”


    老任还在笑，但笑容却开始有点勉强了。


    之后，他说话的语气明显尊重了很多，汤同志的表情?也变得难看起来了。


    过了十点半，老任就说：“我?现在去接小俊回家，你们?在这里稍微坐一会儿吧，我?们?大概要过了十一点才能?回来。”


    “好的。”管决明站了起来，眼神?充满期待，“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放心，我?会好好的把小俊带回来的。”老任笑着走了出去。


    他离开之后，屋里沉默了好一会儿。


    管决明打破了沉默，他说：“你有小俊这些年的照片吗？”


    汤同志愣了一下：“有的，你想看？”


    “可?以给我?看看吗？”


    “可?以。”汤同志说着，就去了其?中一间?屋子，过了一会儿走出来，将一本旧相册放在了茶几?上，“你看吧。”


    管决明拿起相册翻开，第?一张就是小俊母子俩的合影，他立刻惊喜地翻看了起来。


    里面是小俊这些年来的照片，数量并?不算多，但每年都有个三四张，有些是单人?照，有些是跟汤同志的合影，背景也各不相同，有在公园拍的，有在动?物园拍的，还有在学校拍的。


    小俊慢慢越长越高，最近一张的合影里面，他已经比一米七左右的汤同志还高了。


    看得出来，汤同志确实把儿子养得还不错，小俊在照片里面的衣着一直都不错，眼睛也算明亮，并?没有瘦巴巴的样子。


    “他真?的比你个子还高了……”管决明红了眼睛，伸手摸着合影上的小俊，眼泪哗哗往下淌。


    管沉香拿了一个手帕递给哥哥，然后轻声说：“小俊看上去是个很不错的小伙子了。”


    “是啊，他看上去很精神?。”管决明擦了眼泪，笑着看向汤同志，“谢谢你，把小俊养得这么好。”


    “那是我?的儿子，我?养他是应该的。”汤同志停顿了一下，又说：“当年，我?嫁去外省前，有让我?父母给你留下一封信，信里写了我?会嫁去的地方的地址，你是不是没有收到过？”


    管决明点点头：“没有，你父母说你不希望再?跟我?有任何瓜葛，更没有把什么信件给我?。”


    “我?也是太蠢了，这么多年，我?以为自己很聪明，没想到居然被自己的父母耍了……”


    “都过去了。”


    “过去什么？我?从外省回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是想去找你的！你才是小俊的父亲，你被平fan了，应该是在大学工作的！你完全可?以养得起我?跟小俊了！可?他们?却告诉我?，你早就死在农场里了！要不是他们?骗我?，我?何苦要嫁给这样的老头子？”汤同志的情?绪再?一次失控了，她捂着脸哭了起来。


    虽然她哭得很伤心，但在座的几?人?却没有一个被触动?的，夏青棠甚至抓了一把南瓜子递给管沉香，邀请她一起嗑瓜子。


    汤同志哭了一会儿，抬头看向管决明，见?他面无表情?，就说：“你现在……怎么样了？”


    “我?挺好的，自从回到学校以后，还补发了那些年的工资呢，也分了房子给我?们?，我?跟妹妹住在一起，有空就自己做饭，没空就吃食堂，过得很舒服。寒暑假时间?也长，马上就要放寒假了，我?就有时间?……可?以陪着小俊了。”管决明说：“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们?不反对，愿意让我?多跟小俊接触的话，我?马上就有很多时间?了。”


    汤同志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管决明，夏青棠立刻看了一眼身边的管沉香，给她也递了一个眼色。


    果然，汤同志说：“那你……再?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