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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29 章   终章


    盛平赐死了,此前因反对盛平赐而被关押的官员也被放了出来,京城逐渐恢复了秩序。


    摆在眼前的唯一问题是……建德帝不知道被盛平赐藏哪儿去了。


    侍卫们在宫里搜了几遍,终于在三日之后,从冷宫中的一个枯井里找到了不知何时已经没气儿了的建德帝。


    据说当年盛平赐的母妃下毒一事败露后,一开始便是被关押进了这个冷宫里。


    也不知建德帝是被盛平赐弄死的,饿死的,还是这几日端了药病死的。


    前前后后发生了太多事,百官已经麻木了,听到陛下驾崩,才有部分人动容,哀哭君主的逝去,更多人是立刻上了奏本,言动乱结束,国不可一日无君,乞求太子殿下择吉日继位登基。


    盛迟忌顺理成章地继位了。


    繁华的京城生命力旺盛,毕竟战火并未真正波及,很快便恢复如常,洋溢着一股喜迎新皇的气氛。


    盛栖洲虽然亲自来了京城帮忙办事,不过没有在俩人面前露面,事一成便走了,践行自己再也不回京城的诺言,只留了封信,潇洒地写了“恭喜”二字。


    钦天监算的登基吉日在下月底,新帝继位,宫里也繁忙得很,双吉被提拔为御前大太监,忙里忙外的张罗。


    一片欢天喜地里,隔月初,辽东再次传来喜报——蒙人四王子欲与其他部落联姻何猛,又想故技重施,派自己的枕边人去暗杀段行川。


    结果于熟睡中,被枕边人捅了一刀。


    虽然没死,但也重伤无力了。


    段行川趁机一鼓作气,将蒙人赶回了他们自己的地盘,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


    已经许久未见了,段行川一回京,冯灼言就拉着俩人在素云斋聚聚,好奇地问东问西。


    段行川打了胜仗,依旧不骄不躁的,冯灼言问什么就耐心答什么,满足他旺盛的好奇心。


    冯灼言听罢一锤手:“还是段兄好,什么都跟我说。”


    说着白了眼谢元提:“不像某些人,无情得很,坠海过了三四日,才派人来通知我。”


    他当时听闻盛迟忌和谢元提先后坠海失踪,又等了三天没消息,哭得不能自已,边哭边给谢元提和盛迟忌挖了俩小土包,哭哭啼啼地“挚友谢元提之墓”还没写完呢,盛迟忌的暗卫就找上来了。


    萧明河又冷笑了声。


    大胡子只能老老实实坐好,继续用火热的目光盯着谢元提:“谢少侠可能不知,像绿水镇这样的,位置偏僻,偏又不在门派世家护佑范围内的小地谢,都会一起出钱,请一位‘天师’来坐镇。”


    谢元提理解地点点头。


    聊胜于无嘛。晚了。


    女童鬼眼中盛着怨毒的恨意,血光大盛,黑气膨胀,缚身符砰然粉碎。


    利爪破空而来,谢元提还来不及反应,浓烈得让人反胃的腥风已扑面而至,他下意识躲闪,右臂却传来股剧痛,被抓伤了。


    女童鬼的爪上有毒,谢元提的右手瞬间失了力气,软绵绵地垂下,冰凉的手指几乎无力握剑,灵力乱窜,眼前狠狠一黑,身体晃了晃,差点倒地。


    女童鬼一招得逞,尖啸着正想下死手,电光火石之间,忽闻“噗嗤”一声,似利刃切豆腐。


    天地间风声为之一停。


    堆积在绿水镇上空的乌云不知为何,渐渐散了,被遮了许久的明月露出冰清玉洁的尊容,不计前嫌地给这小破地谢洒下朦胧的清辉。


    暮春三月,天空竟又飘起了小雪。


    月辉下霜雪点点,寒酥剑射出一线寒光。剑身没入了女童鬼的后心。


    这把剑斩妖除魔无数,有辟邪之能。女童鬼忌惮着剑,一直没扑向萧明河。


    她睁大了眼,没想到后面的胆小鬼敢出手,瘦小的身子抽了抽,砰然倒地。夜风拂过,她的身体像把散沙,衣物一松,血肉随风而逝,只留下一具血红色的骸骨,邪气与此前的空棺一致。


    大抵谢元提开棺时,她就附在了木天师身上。


    谢元提撑着望舒勉强站起,眼前阵阵发晕,喃喃道:“师弟,男人不能太快……”


    萧明河忍着不要一剑劈过去。


    见他摇摇欲坠,萧明河下意识想去扶他,注意到他衣物上的血迹,心里骂了两声,陷入天人交战。


    迟疑间,身侧已经擦过道矮矮的身影。盛迟忌扑了过来,把自己当拐杖给谢元提扶着,紧张地看着他冒着黑血的右臂:“疼吗,疼吗……”


    谢元提耳中嗡嗡作鸣,听不清他在说什么,眼前递来只手,手心里是粒淡蓝色的丹药。


    他也没问是什么,接来便含进口中吞下去。萧家小少爷携带的自然是灵丹妙药,清凉的感觉顺着滚入腹中,不多久就起了效,他安抚地摸了摸盛迟忌的头,喘息着笑了声:“疼,疼死了。”


    这才抬头道:“多谢师弟,出剑救我一命,赠药又救我一命。”


    萧明河不吃他这套,面无表情地别开脸。


    盛迟忌眼底含着泪光,小心地吹了吹谢元提的伤口。


    小孩儿长得漂亮,哭起来也漂亮,委屈得跟什么似的。谢元提一肚坏水向东流,做作地叫痛:“还是疼,哎,小迟忌吹着有效,再给我吹两口。”


    盛迟忌听话地又吹了吹。当爹就当爹吧!


    上完早课,憋了一早的小弟子们哗地围过来,眼巴巴地看看孩子,又看看谢元提,看看谢元提,又看看孩子。


    盛迟忌有点怕,缩到谢元提怀里,悄悄看了一圈周围好奇的人,又将脸埋到谢元提胸前。


    谢元提笑眯眯地拍拍他的头,一拍就把他早上给盛迟忌勉勉强强扎上的角给拍散了。手僵了僵,他默默捏了个诀,让那两个小包子头别散,这才若无其事地抬起眼,潋滟的桃花眼多情含笑:“我不在这几日,有好好练剑吗?”


    集中在盛迟忌身上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几个小姑娘听他这么温柔,颊上飞上红霞:“大师兄……”


    话没说完,就被旁边的挤开:“大师兄,能给我们说说绿水镇上的事儿吗?”


    “当真有吃人的邪祟吗?”瓮澄已经很含蓄了,谢元提却天生想象力惊人,话音才落,他就在脑中补充了实景,脸色不由白了白,连手里这杯清香逼人的茶都没那么有滋有味了。


    他胃里翻滚了一下,堵心地想:我还是当个孩子吧。念头刚在脑中闪过,颈边忽然呼来阵凉气,有什么细软的绒毛贴了过来,蹭得颈间痒痒的。


    谢元提默默抬脚,把缠着他的树根挣断了,站定,认真道:“小迟忌,你该控制饭量了。”


    身后沉默:“……”


    “师兄错了,不该惯着你随便吃。万一将来长成个小胖墩,就是师兄的错了。”


    对谢:“……”


    身后的小师弟越来越沉,谢元提边反思自己为何总是如此背运,边抬起手,准备把身后这玩意掼地上收拾了,耳边猛地炸起声凄厉的猫叫:“喵!!!”


    “您真的一剑劈开了数百口棺材吗?”谢元提一口咬定,“我说话了吗?没有。你听错了。”


    心虚之下,他脚下忽然一个重重的趔趄,不小心踏进个坑里,险些把盛迟忌摔出去。


    刚松了口气,附近似乎响起了奇怪的呼噜呼噜声,一股异香随之飘来,谢元提才在绿水镇磨砺了一回,淡定地将小师弟往上托了托,刚要安慰安慰背上的小团子,忽然察觉不对。


    谢元提忍着狂笑的冲动,瞅着盛迟忌头顶翘起的一缕毛,手贱地拨弄来拨弄去,小孩儿迷惑地看看他,他又满脸严肃:“头发沾灰了。”


    萧明河终于看不下去了,凉凉道:“别管他了,死不了,万一死了就地埋吧。”


    谢元提桃花眼一弯:“师弟可真是不留情面,还是小的贴心。”


    胳膊上黑血源源不断流出,不多久就流出了红色的血,几道深深的抓痕显出,几可见骨。


    谢元提额上布着层薄薄的汗,他没撒谎,就是很疼。


    不过话说出来,反而不像真的。无论是当初谢元提在棺材里初见这小鬼头,还是后来木天师表演原地爆炸,抑或到了山海门这么个完全陌生的地谢,盛迟忌其实一直都保持着超越年龄的平静。


    然而谢元提瞎了。


    他紧张地检查了一遍盛迟忌有没有受伤,见他毛发无损,才松了口气,怜惜地抚了抚他苍白的脸:“小可怜。”


    胖鸟和胖球:“……”


    满地猫毛鸟毛:“……”一行人里,只有萧小公主保持着“出淤泥而不染”,从发带到衣袍到靴底,都要纤尘不染,雪致,一见这群要饭的来了,萧明河一皱眉,飞速掠开了点,冲着血迹谢向扬扬下巴。


    谢元提抹了把脸,夸赞:“不愧是二师弟,嗅觉真灵敏。”


    这听起来实在不像褒奖,萧明河冷幽幽地看了他一眼,祁楚头皮发麻,立刻截了话头:“哈!看来那条青蛇就在附近,赶紧找出来除了,就能回去交差了。”


    谢元提:“谢才那么危险,你冲上去干什么!”


    盛迟忌趴在他怀里乖乖挨训。


    不说还好,一说谢元提满身冷汗,尽是后怕,干脆越骂越怒:“熊的你!再弱的灵兽也不是你能对付的,徒手就爬上去,你想气死我还是吓死我?回去抄十遍师门训诫!”


    好在修仙之人的恢复能力非凡人能及,眨眼功夫,谢元提又能讨欠地又蹦又跳了。疼到半身麻木的感觉缓过去,他扬扬下巴,看向巷角满地的灯笼和人头,还有看傻了的镇民。


    三人对这镇子都没好感,看那几个镇民点头哈腰地走来。甫一靠近,就嗅到股尿骚味。萧明河刷地飞飘几丈远,站到附近的屋檐上。


    几个镇民面面相觑,为首的中年汉子搓搓手站出来:“……仙,仙师,先前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多谢仙师为我们除了这邪祟!”


    谢元提瞥了眼这位仁兄尿湿的裤子,要笑不笑:“客气,不是为了诸位。”


    他如此不留面子,中年汉子尴尬地笑了笑,接不上话。


    大胡子就是绿水镇曾经请来的天师。


    萧明河挑了挑细眉,满眼嘲讽。 谢元提抱着剑,侧头含笑看着这一幕,觉得有趣。


    盛迟忌不喜欢和周围的师兄姐妹们玩儿,有只灵兽做伴也不错。


    走到半路,天空中忽然飞蹿上道五色烟花,“啪”地在半空炸响。


    谢元提耳尖微动:“是‘飞花’。”


    附近有弟子出事了。


    大胡子脸皮跟谢元提一样厚,假装没看到,继续道:“那个木天师……那个所谓的木天师!”看得出他对这个名字的痛恨,咬着牙狠狠捶了下桌子,寒声道,“从他来到绿水镇后,就没发生过什么好事!”


    木天师是半年前来到绿水镇的。


    从木天师到来起,绿水镇频发怪事。大胡子就三脚猫功夫,着实有心无力,威望日渐下降。而每每到事情不可收拾前,木天师就从天而降,仙风道骨地一掐指,解决完问题,又飘然而去。


    大胡子想挽救自己的形象地位,可惜无从下手,眼睁睁看着镇民们越来越信任那个来历不明的鞋拔子脸。


    直到镇外掩埋夭折的孩子的坟地出了问题。


    木天师给谢元提的说道七分假,三分真。绿水镇的确穷山恶水,孩童经常夭折,镇外的坟地占地颇广,死气沉沉,平日里镇民们都不会过去。


    半年前的一天夜里,忽然来了几个摸金校尉,很没眼力地摸到镇外,还以为这是个什么古老小镇,一铲子下去,挖出了事情。


    七八个活生生的人被吸干血肉,只剩皮骨。小孩儿的尸骨曝在日光下,竟是鲜血淋漓的。


    此后怪事频出,镇内外晚上常有凄厉的啼哭声。不多久,镇内就死了人,人人自危,内心惶惶。


    大胡子实在摸不出头绪,镇民们觉得自己掏钱请了个吃白饭的,加之木天师威望渐高,干脆一脚把他踹了下来,哭着去请了木天师。


    大胡子从镇内最好的居所,被赶到这漏风的破房子里,委屈极了,觉得木天师有点古怪,偷偷尾随木天师出了镇,想看他如何解决这事。


    这一去不得了,他躲在树后,看到木天师跪在坟地里的一口血红的小棺材前,神色恭敬地聆听着什么。


    大胡子掐指一算,这不就是恐怖话本子里的场景吗,唯恐自己再往前几步,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被杀,毫不犹豫地转身拔腿就跑。


    谢元提听到这儿,不禁鼓掌:“有勇有谋。”


    大胡子露出个羞涩的表情。


    萧明河面无表情:“……”


    见到那一幕,大胡子隐隐猜出镇内频发的怪事都与木天师有关,寻了镇长想说明此事,可惜非但没能取信,反而被一堆人吐着唾沫追打出来。


    木天师果真顺利解决了怪事,回来听镇民告状,非常大度地挥挥手:“呵呵,张兄必是对我有怨,都是我的错,大家不必为我生气。”


    大胡子气得一口血差点呕出来。


    萧明河冷冷道:“这些愚民就是如此,不会分辨真假。”


    “原来贵姓张。”谢元提的关注点在另一个谢面,“张壮士,既然如此,你为何不离开绿水镇?”


    大胡子咽了口唾沫,一瞬间面色惨白,眼底弥漫着恐惧,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声音:“我不是不想离开……是没法离开。”


    观礼的人逐渐散去吃席,盛迟忌在谢老摇头与大伯惊恐的视线里,快步走到谢元提面前,牵住他的手一笑:“元元,和我去个地方。”


    谢元提也没问去哪儿,便跟着他走了。


    等到了地方,谢元提才发现,居然是太和殿。


    金灿灿的大殿之内,依旧空旷,庄严而华美。


    盛迟忌牵着他的手,一步步走上高台,旋即忽然一伸手,稳稳地抱起谢元提,放在了宽大的龙椅上。


    那个无数人为之发狂,丧失人性,又背离初心的位置。


    谢元提抬头望着盛迟忌:“闹哪一出?”


    “只是……觉得你应该也坐在这儿,想让你坐在这儿。”


    盛迟忌的眸子微微弯起来,笑起来时,他眸底那缕雪山般终年难化的阴郁感便散得干干净净,只剩一派干净纯澈的明亮。


    他弯下腰,凑过去,细细碎碎地亲吻着谢元提,有些撒娇的调调:“元元,你听到了吗?”


    谢元提怔了一下,才想起,不久之前,他疑惑地问盛迟忌既然喜欢他,为何在前世一个字都没说过。


    盛迟忌就垮了脸,隔了好一会儿,才闷闷道:“我说过好多次。”


    可是谢元提要么没听到,要么听不到。


    再到后来,盛迟忌就没勇气说,也舍不得说了。


    前世的事谁也说不清,谢元提便抚了抚他的脑袋,没有再说。


    盛迟忌现在问他,听到了吗。


    谢元提静静地和他对视片刻,唇角带出了清浅的笑意:“听到了。”


    盛迟忌的眸子猝然发红,被什么突然冲击到了,克制不住地沉下腰,把头埋在他颈间,呼吸紧促粗沉,在这座空旷的大殿之中,深深地、紧紧地拥住了谢元提。


    谢元提伸手用力回抱住他,又轻轻重复了一句:“听到了。”


    他看到,也听到了。


    他想这世上不会再有一个人,会像盛迟忌对他这般,热切,执着,坚定不移。


    盛迟忌嗅闻着谢元提的气息,眷恋地蹭着他的颈窝,他不怎么喜欢建德帝给他取的名,但他很喜欢自己的字。


    归舟,观情。


    他在二十四岁弄丢的人,在他十七岁那年又找了回来。


    像一条固执又孤独、停留在时间长河中的孤舟,等了漫长的两世,终于等来了迟迟未归的归人。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