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蕴含咒力的语言响起, 通过电子设备准确无误传递至诅咒所在的房间，瞬间控制住了正在捕食的诅咒。
术式不受自己意愿的解除，房间内的电子屏幕泛起一圈圈涟漪, 诅咒发出嘶哑的惨叫和呕吐声，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它感知到威胁, 两只手臂在房间里疯狂乱砸，企图通过毁掉电子设备阻止那个声音。
然而一切都太晚，又一句咒言响起。
“去死吧！”
随着苏格兰的声音落下，诅咒呆滞在原地,躯体毫无征兆地发生爆炸,等苏格兰他们从电子世界里出来时，诅咒已经没了踪影，仅剩下房间里四溅的咒力残秽，能证明刚刚发生的一切。
而对于房间内原本就在的普通人来说, 就是电子屏幕里突然吐出了一大群人, 那场面直接震撼了熬夜工作的社畜。
作为被吐出来的人,国木田独步他们心里也同样不平静,在苏格兰开口的那一瞬间,几人立刻反应了过来苏格兰的术式是什么,能改变现实的语言。
——言灵。
意识到这一点后, 几人呼吸都沉重了几分。
特殊能力是言灵什么的,实在太超规格了一点……这是连身为武装侦探社社长预备役的国木田独步和黑手党干部的中原中也，都没听说过还有第二个人拥有的存在。
他们万万没想到，组织里面还有这样的特殊能力者。
而显然, 这样超规格的特殊能力并不是没有代价的……
诅咒的反噬袭来，苏格兰压抑的咳嗽声打破了室内的寂静，中原中也回过神, 来到黑发蓝眼的咒术师旁边。
“你没事吧？”
苏格兰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让中原中也不要担心。
对方这么说了，中原中也也没办法，叹气道：“行吧，那你自己注意点，要是有什么需要跟我说。”
确定诅咒被解决，劫后余生的众人开始忙碌起来。
中原中也低头给首领发信息，汇报刚刚的情况。身处安全区域的幸存者们心理防线崩溃，开始放声大哭，国木田独步安慰了几句，头疼地来到办公室的座机处联系武装侦探社，军警以及医院，向他们说明情况。
苏格兰走到饮水机边接了一杯水，准备找到个干净的地方坐下，忽然，正在打电话的国木田独步叫住他：“苏格兰先生，你知道那个昏迷不醒的工作人员是怎么回事吗？”
明明身体机能没有问题，也从诅咒的空间里出来，但那个男人依旧没醒来，国木田独步有些担忧。
苏格兰一眼看出男人是被诅咒侵蚀了，如果想立刻恢复的话，就必须使用反转术式才行，不过组织目前唯一一个会用反转术式治疗他人的「宫野志保」已经叛逃了……
他沉默了一秒，打字解释：“这是被诅咒侵蚀了，不过侵蚀并不严重，在医院里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感谢你的解答。”
国木田独步道谢。
苏格兰对着他笑了笑，在角落坐下。
这只诅咒的特别之处在于术式，等级介于准一级左右，以苏格兰的实力来说想要祓除并不困难，因此反噬并没有太严重，只是喉咙有点难受。
因为诅咒的术式太过于特殊，神无月镜在得知后，甚至有过不直接祓除，而是想办法封印的念头。
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他之前也遇见过一些能力非常特殊的诅咒，会先封印带回来，再等空闲的时候，使用特殊方法让诅咒依附在物体上，然后一把拥有术式的武器就完成啦——
当然，不可能那么简单！
哪怕在咒回世界，拥有术式的咒具也十分珍贵，放到黑市上交易价格起步过亿，大部分咒术师的武器之所以称为咒具，是因为它的使用者是咒术师，和本身拥有术式的咒具可谓是天差地别。
虽然获取条件很苛刻，但总要先试试，连尝试都不愿意，肯定不会成功的。
为什么神无月镜最后又放弃封印，选择祓除了呢？
理由同上，这个诅咒的术式太特殊，也太麻烦了，万一出来的时候没把握好时机，又让它跑回了电子世界，再想抓住就困难了，所以神无月镜权衡了一下利弊，他又不是非要不可，还是直接祓除吧……
“呐呐，真可惜啊。”
轻快的声音响起，瞬间吸引了在场众人的注意力。
“我来晚了，没在现场看见中也被诅咒拖进屏幕的场景。”太宰治双手插兜走了进来，目光落中原中也身上，“那一定是胜过百亿名画的一幕啊。”
“我这里还有照片呢，中也要不要看看啊？”
中原中也将手机一关，咬牙道：“你这个家伙，再没事找事，小心我在这里就干掉你！”
太宰治用笃定的口吻道：“中也，你不会的。”
“哈？”
“你忘记了武装侦探社和港口黑手党的停战协议了吗？”
真忘记了的中原中也：“……”
太宰治露出不出所料的神情：“啧，果然是小蛞蝓……”
实话说，身为武装侦探社成员，并且深刻了解太宰治此人为人的国木田独步，这一刻十分想出声告诉中原中也，动手吧，你们动手算私人恩怨，绝对不会影响两社关系！
而坐在一旁的「苏格兰」，因为注意力全放在这边，连自己杯子里的水什么时候喝完都没发现。
太宰治却没有忽略这个被组织派遣过来的咒术师，话音一转：“哎呀，这位就是组织的咒术师，苏格兰先生吧，还要多谢你祓除诅咒，救了国木田君他们呢。”
苏格兰打字：“不客气，这是我的职责。”
通过监控，太宰治已经猜到苏格兰的术式是言灵，现在他更好奇了，被称为组织王牌的「Gin」到底拥有怎样的术式，能够力压「言灵」，成为最强？
可惜最近遇见的两名咒术师，波本是个神秘主义，别看脸上挂着笑，实际外人很难从他口中问到有用的消息。
苏格兰不能轻易说话，表情也被遮住，虽然看起来态度友好，但有时候性格温柔的人反而在某些事上更为决绝……想从他这里获取信息同样不简单。
那就什么都不用做，耐心看着吧。
太宰治面带微笑地想。
不知道为什么，神无月镜莫名觉得太宰治的笑带着他无法理解的深意……通俗易懂地讲，就是他觉得自己好像要被算计了。
猜到也没用，经历告诉他，不要企图去理解这些人的想法。
神无月镜在心里叹了口气，起身和几人告别。
“你要走了吗？”中原中也有点意外道。
苏格兰微微颔首，诅咒已经祓除，这里也没什么需要他留下来处理的事，
“那行吧，再见，下次你要是来横滨玩，可以联系我。”
苏格兰礼尚往来，打字道：“如果你碰见诅咒事件也可以联系我。”
中原中也沉默，联系可以，诅咒什么的还是别了吧。再来几回，他真的很难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
考虑到在场幸存者脆弱的心理状态，苏格兰没有选择直接回归，而是转身离开了房间。
“咔嗒——”
关上门，房间内哭声和说话声被隔绝。
苏格兰站在外面，紧绷的精神稍微放松了些，就在他准备申请回归的时候，树上的乌鸦忽然发出一声啼叫。
与此同时，隐藏在黑暗之中的刺客举起了手中的匕首，刺向了黑发蓝眼的咒术师。
“不许动！”
在听见乌鸦叫声的那一瞬间，苏格兰立刻使用咒言，执行暗杀的刺客整个人僵在原地，这毫无预料的场景让他瞳孔不受控制地放大。
苏格兰转过身，透过朦胧的月光，他看清来者是一个蒙着面的黑衣男人，而男人手中的刀刃距离身体不足一寸，要是他反应再慢一点的话……
“你是谁！”任谁被人刺杀心情都不会好，苏格兰直接命令道，“是哪个组织派来的？”
蕴含着咒力的语言落在刺客耳边，他不受控制地开口：“代号021 ，隶属——”
“砰——”
一声枪响，刺客的声音戛然而止，他顶着满脸的血直挺挺倒在苏格兰面前。
苏格兰瞳孔一缩，刺客的鲜血溅到脸上，他无心去理会，因为大脑不断响起的警报提醒着他，远处的敌人没有离开，而是将狙击枪对准了他。
距离太远，无法使用咒言，但是——
天空中盘旋的乌鸦向下俯冲，瞬间贯穿远处高楼上狙击手和观察员的身体！
察觉到危机感消失，苏格兰松了口气，但是他并不是一个人。
“嗒嗒嗒——”
波本的身影出现在高楼之上，他不紧不慢地走到身受重创的狙击手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告诉我。”波本语气冷漠地开口，“谁给你们下达的命令，刺杀苏格兰的？”
狙击手和观察员心里明白自己今天肯定不能活着回去，就算波本“善心大发”放了他们，泄露秘密的他们将受到组织最残酷的刑罚，甚至还会连累亲朋好友……
想到这里，两人闭上眼睛，狠心咬破了藏在嘴里的毒药。
波本察觉到了，可根本来不及阻止，毒药的效果很快，几秒钟之后两人就没了呼吸。
看着两人的尸体，波本眼神一点一点冷了下来。
“不肯说吗？没关系，不说我也能猜到……”
被称为日本政府的阴暗面，负责追杀，镇压异能者的秘密组织基地，一封加密邮件出现在了「暗瓦」负责人的屏幕上。
【……作战部对「组织」特殊能力者（代号Scotch)刺杀行动失败，执行任务者全部死亡，已通知「第七机关」前往收尾。
——记录人员■■■
■■■■年■■月记】
——
第42章
【■■■■年■■月
记第七机关秘密情报人员·■■文件归档
关于「组织」咒术师相关情报,以及应对方案的商讨结果整理。
代号：Bourbon波本
姓名：未知
术式：黑鸟操术
术式效果：操控复数的乌鸦，与其共享视线，可以命令乌鸦使用「为主舍命」, 来挣脱乌鸦本身的能力上限，大幅度提升攻击力。
应对方案：「千金之泪」, 空间传送系异能力，如「神刀·雨御前」……
……
代号：Scotch苏格兰
姓名：■■景光
术式：言灵
术式效果：能够影响现实，控制人类行为的语言，需注意「可利用电子设备和扩音器实现大范围言灵」, 使用后会遭受反噬, 疑似对单独的物体无效（存疑）
应对方案：继续使用超远距离狙击，试探出术式限制，再制定行动方案。 】
【■■■■年■■月
第七机关与同级机构暗瓦近期重大事件汇总
第七机关与暗瓦，两大秘密机关总负责人■■■■在演讲时遭遇刺杀……本月共计损毁五处秘密基地, 无法再投入使用, 基地内部机密泄露, 伤亡人员若干。
与始作俑者, 「组织」咒术师波本谈判失败。
考虑其行为已在社会上引起巨大恐慌, 申请军警异能特种部队「猎犬」支援。 】
【■■■■年■■月
记第七机关特殊作战群体间谍·■■
关于各国对于「组织」代号Gin的成员, 采取的行动过程与结果汇报。
德国联邦情报局（ BND),派遣异能暗杀者对目标进行刺杀,行动失败。
法国特殊战力总局（ DGSS) ，派遣异能谍报员接近目标，被目标察觉身份暴露,行动失败。
日本政府秘密机构暗瓦，派遣异能暗杀者对目标进行刺杀，行动失败。
英国秘密情报六局（ M16),奉国务机构钟塔侍从之命，派遣情报人员与目标进行交涉，谈话内容未知。
日本第七机关，派遣特殊作战人员接近目标，被目标察觉身份暴露，行动失败。
英国在野内阁（ Shadow Cabine)质疑女王决策，召开会议进行秘密投票，结果未知。
俄罗斯对外情报局（ SVR ），派遣异能暗杀者对目标进行刺杀，行动失败。
法国特殊战力总局……行动失败。
日本政府秘密机构暗瓦……行动失败。
……
总结，各国共计进行十二次暗杀行动，二十七次谍报行动，均以失败告终。 】
【■■■■年■■月
记异能特务科参事管·坂口安吾执行文件归档指令
情报内容，关于特级危险异能者，Gin能力汇总。
代号：Gin
姓名：未知
等级：超越者
术式：未知
术式效果：目前无人能突破的防御，吸引之力「待完善」
拥有360度无死角，能看穿异能力的双眼，目前测量距离百米，不清楚极限距离……似乎拥有治愈能力（存疑)
应对方案：暂无。 】
【■■■■年■■月
记联邦安全局（FSB) 会议记录
关于目标人物Gin的行动对策方案……】
【■■■■年■■月
记特殊战力总局（DGSS) 特殊作战部
关于目标人物Gin的行动失败案例分析……】
【……】
【■■■■年■■月
关于Gin遭遇刺杀的后续……】
刺耳的警报声响彻基地，红色光芒映衬在银白色的墙壁上，象征着不祥与死亡。
琴酒就是在这时候出现的，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突破异空间的屏障，进入这座被隐藏起来的机密设施。
“咳咳咳…… Gin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琴酒没什么表情，平淡地说道：“这就是你的遗言吗？”
平日西装革履的男人现在异常狼狈，他看着琴酒，语气阴沉：“你难道不怕组织报复？你是超越者不错，但我们同样拥有超越者级别的异能力者！”
“我期待着。”琴酒说，“不过现在是你们为自己行为付出代价的时候。”
“你是在威胁我们吗？”
“我一般不会威胁。”
琴酒抬手，蓝色的咒力如狂风席卷而过，周遭庞大的建筑轰然倒地，象征着一段历史的落幕。
“伏特加，定位下一个地方。”
“好的，大哥！”
伏特加将刚破解的情报局加密情报上传，美其名曰给他们找点事情做，免得没事找事，一直盯着大哥一个人。
德国首都柏林。
祓除完诅咒的琴酒行走在街道上，忽然他像是发现什么，脚步一顿。
身后的伏特加用习以为常，又带着点疲惫的语气开口：“大哥，这次来的是间谍还是暗杀者？”
琴酒：“是德国参谋部的佐事官员。”
“啊？”
参谋佐事官员也要来搞刺杀了吗？不愧是德国……参谋部的话，他们接下来不会要去杀总理了吧？
伏特加双目无神地想。
直到看见不远处穿着西装的男人走过来，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想法有多离谱……这也不怪他啊，任谁知道他这段日子经历了什么，都会理解的！
琴酒没去管一旁胡思乱想的伏特加，偏头和佐事官员对上视线。
“Gin先生，好久不见。”
“感谢您在我国所做的一切。”
富丽堂皇的大厅内，德国最高国防军事决策机关，参谋部佐事官员恭敬道：“您往后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联系参谋部通讯官，我们必竭尽全力协助。”
琴酒双手交叉随意放在身前，直白道：“前提是我能活到那时候？”
听到这句话，参谋部佐事官员神情未变，也没有做出回应，仿佛对联邦情报局的刺杀行动完全不知。
反倒是坐在一旁的黑发男人，弗里德里希·威廉·尼采笑了一声，低沉的嗓音缓缓念道：“这就是人性，Gin——在你拥有超越常理力量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你要承受凡人的惶恐。”
琴酒冷笑道：“那我希望他们还有勇气继续惶恐下去。”
希望他们还有勇气继续惶恐下去。
弗里德里希·尼采怔了几秒，喃喃道：“这的确是你会说出的话……”
想起那在众目睽睽之下沦为废墟的基地，监控里银发男人冷漠又挑衅的行为，深深刻在了政府官员的心中。
因此当琴酒说出这句话时，参谋部佐事官员垂在身侧的手忍不住握住了枪托，接着又缓缓松开，强行忍下反击的欲望，而这也代表了政府对于此事的退让。
所有人都能察觉到气氛发生微妙的变化，弗里德里希·尼采却恍若未觉，语气如常地问道：“我看了情报，你接下来是准备去北美祓除诅咒吗？”
“北美区域的诅咒有其他人去处理了。”
弗里德里希·尼采刚想说什么，就被琴酒后面的话打断：“我有别的任务，要去一趟英国。”
“……这样吗。”弗里德里希·尼采低垂着眼睛，轻声道，“明明还没分离，我的心却已经开始等待下一次见面了。”
琴酒意有所指道：“你的同伴可不这么想。”
“同伴？哦不， Gin ，我的同伴不是他们，他们也不视我为同伴。”弗里德里希·尼采起身，一边靠近琴酒一边忧郁地说道，“没有哪个人会这么对自己的同伴，我……”
“弗里德里希阁下。”参谋部佐事官员沉声打断了他的话，“您的行为越矩了。”
弗里德里希·尼采停下了脚步，没有看他，也没有看任何一个人，沉默的眼神落在虚无处。
就在气氛逐渐转为凝重时，弗里德里希·尼采忽然对着众人打出一个标准的笑，然后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继续当一个用来威慑的人形核武，安静注视着这场谈话。
参谋部佐事官员收回视线，不动声色地将话题扯了回来：“ Gin先生，前往英国的专机已经备好了。”
琴酒“嗯”了一声，没有和他们继续谈话的欲望，起身带着伏特加离开。
前往英国的专机上，琴酒靠着椅背，趁飞行途中小睡了一会儿。
这段时间各国层出不穷的试探，让神无月镜感到深深的疲惫，他能理解政府的担忧，也明白人类对一个可疑未知的恐惧，和掌控欲——因为他们承担不起，承担不起信任错付的后果。
神无月镜作为「组织」的编撰者，自然明白「组织」背后隐藏的秘密和目的。
而在那些政府高层眼里，「组织」是一个神秘陌生的存在，他们不可能立刻交付信任，也不可能放低姿态，哪怕「组织」名义上是来帮助他们解决问题的。
这不是什么温馨的社会一帮一互助会现场，而是关乎所有人生死存亡的决定。
按照「 Gin 」的实力计算，毁灭一座城市对他来说十分简单，那么政府需要面对的是，一个危险程度未知的人形核武进入国家的政治中心，一旦出现什么问题，或者对方有异心的话，最糟糕的情况是几百万人死亡，所有人带着不甘心，和曾经的荣誉一起消散。
——和这个未来相比，那几只可控的诅咒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因此他们需要慎重，不断试探，试探Gin的实力，试探组织的底线，目的与底牌。
嗯，是真的试探，这也算某种潜规则了，毕竟言语是这个世界上最容易伪装的东西，谁也不能保证对方皮囊之下的心是否真诚。
至于为什么将刺杀行动说成试探，不是他们虚伪，而是他们知道异能暗杀者伤不到Gin ，如果Gin真的被那几个异能暗杀者杀掉的话，那只能证明组织的实力不堪一击，接下来也没有必要再搞什么谈判计划了，直接平推就行了……
然而事实是，几次试探都没得到什么有效信息，连「 Gin 」的特殊能力到底是什么他们都没搞清楚，正是这个结果，让政府的态度认真起来。
他们当然不会天真地认为「组织」是什么任人欺辱的存在，而「 Gin 」的态度也很明确，试探可以，但参与这个决定的人要做好付出生命的准备。
从这里可以看出， Gin对于伦理道德的淡漠，以及不在乎官方的态度……当然，他也有这个实力。
要不然一个普通的谈话，为什么要弗里德里希·尼采一个超越者在场？
正常来说里世界的事情都不会牵扯到表世界，他们也把握好试探的距离，确定没踩到底线，但万一组织不按套路出牌，掀了一处秘密基地还不够，转头又当众袭击政府重要官员呢？
这种时候就别说什么试探的潜规则了，因为有一条更加权威的真理，那就是在这个世界上，有实力的人总有任性的权力——比如「七大叛徒」。
组织的实力未知，万一真的能与十四年前的「七大叛徒」媲美，那么……各国高层也只能选择性遗忘某些事情了。
总而言之，目前为止各国对Gin的行动，都是为了确定「组织」没有危害世界的想法，以及后续对「组织」的态度。
但话又说回来，神无月镜理解归理解，一个星期不到，十几次刺杀行动，二十多场谍报行动就有点太过分了吧？
你们家大业大，可以一个接一个上，但他只有一个人啊！
——
第43章
英国伦敦机场, 得到消息的钟塔侍从派了人在机场迎接，琴酒和伏特加下飞机后，就被彬彬有礼的特工邀请前往伦敦郊区的某处庄园。
“Gin, 好久不见！”
庄园的客厅里，早已等候多时的奥斯卡·王尔德看见琴酒,起身对着他眨了眨眼：“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让女王陛下和克里斯蒂阁下同意，将接待你的事情交给了我！”
实际情况当然没有王尔德说得那么简单，这个决定是阿加莎·克里斯蒂和各部门商议过后才做下的。
虽然英国政府和组织确定了合作关系，但放任一个人形核武随意在国家首都政治中心乱晃,对于任何一个政府来说,都有点超过了。
他们需要一个能将危险控制在可接受范围内的“保险栓”，考虑到琴酒的实力，这个人最低也要有准超越者的层次。
琴酒的那双眼睛实在太过于无解，政府不想过多暴露自己的底牌, 每一个超越者的异能力信息都是绝对的机密, 因此他们想从琴酒已经接触过的人里面挑选。
阿加莎·克里斯蒂身为钟塔侍从近卫骑士长,不可能长时间离开白金汉宫监督一个人,柯南·道尔的异能力不能随意使用。
而王尔德就是在这时候走入他们视线的, 作为曾和琴酒有过接触的人, 再派遣过去不会有异能信息泄露烦恼, 他本人也有这个意愿, 更重要的是，准超越者的实力也允许他承担起“保险”的职责，总之各方面看都很合适。
如果组织没有异心,派遣一个准超越陪同，再派遣专门的助理官负责琴酒在英国的住行足以证明英国政府的重视，如果组织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那么王尔德的异能力同样能控制住局势。
琴酒显然也知道这一点：“接待？是监视吧。”
他现在心情不太好，语气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王尔德神色未变，语气带着几分自嘲道：“ Gin ，这就是超越者的宿命。”
监视什么的，还真不是各国政府针对琴酒，实际上这是各国对超越者的正常态度，尊重，但保留几分怀疑，不会完全交付信任，无论是对琴酒，还是其他人。
毕竟超越者不是什么没有思想的武器，没有人能保证一个人会永远的忠诚。
奥斯卡·王尔德自几年前被发现异能力后，政府派来监视的人就没有断过，其他超越者无论是否在政，或多或少都被人关注，甚至连阿加莎·克里斯蒂，同样被人惧怕着。
超越者能做到什么程度，十四年前的世界异能大战结局就是很好的写照。
他们无法克制这种超乎寻常的力量所带来的不安定感，不断使用手段拉拢，分割，制衡，以此来确保无论哪一方出现问题，剩下几方都拥有制止的能力。
同时他们又无法抑制内心的渴望，一个超越者在国际上能带来多大的利益和话语权，没有超越者的国家最清楚。
前不久日本的涩泽龙彦事件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涩泽龙彦在各国杀了那么多异能者，甚至在日本境内发起好几次大规模动乱，为什么日本政府还是选择费尽心思保下他？
还不是因为他是拥有对抗国家规模异能者入侵的稀有异能者。
同理，涩泽龙彦一个不是超越者的稀有异能力者，日政看在异能力上都几次三番选择保下他，那么身为超越者的琴酒，待遇肯定更高……就这么说吧，假如琴酒现在说自己愿意加入日政，别说他背景未知，来历不明，哪怕他曾经刺杀过首相，日政都能选择性遗忘，将过去一笔勾销！
但这是日政，或者说各国愿不愿意的问题吗？他们选择刺杀和派遣谍报员正是因为招揽计划失败，而刺杀行动之后，琴酒就被国际确定为超越者了……
日政心里的后悔所有人都知道，每一个政府里都有不同的声音，前段时间组织相关事件从异能特务科转至第七机关，就是因为政府内部斗争，原本这很正常，谁能想到一转头，琴酒疑似超越者的身份就被坐实了啊？ ！
疑似和确认，看似区别不大，实际天差地别。
超越者的评判标准非常严苛，其中一条就是拥有当今异常值检测仪器无法测量的上限，琴酒的特殊能力不属于异能力，无法按照这个标准评判，那么各国确定的理由也很显而易见——琴酒的实力一致让他们认为，不需要测量数据，肉眼就可以确定达到了超越者级别。
简单来说，就是琴酒这个超越者不是勉勉强强过线的那种，而是属于超规格，异端中的异端，才能让评级那么顺利通过。
日政想过琴酒强，但没想到那么强，现在问题来了，接下来他们该怎么办……
总之从很多方面可以看出，政府对于超越者这个群体的感官十分复杂，但无论如何，只要超越者没有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比如叛国之类的，政府最后都会给予改过自新的机会。
这段时间琴酒的行为还在各国政府容许范围之内，毕竟是他们先选择暗杀的，被报复也是理所应当……
不过也到此为止了。
琴酒冷笑一声：“宿命？如果你们再这样下去，我不介意让你们的恐惧化为现实。”
“Gin先生，请您放心。”
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声音响起，身着一袭红色正装的她缓缓走下楼：“我想，经过这段时间的试探，各国应该也明白了组织的立场。”
言下之意，欧洲各国不会再对组织成员下达暗杀命令。
当然，政府做出这个决定也不仅仅是因为确定了组织的立场，更重要的是琴酒的实力和态度——再试探下去，异能者之间的战斗就要扩大成超越者之间的战斗了。
超越者之间的战斗牵扯过大，并不是说我方拥有超越者，就能直接硬刚 琴酒这个超越者了那么简单。
要知道一件事，哪怕是十四年前的世界异能大战期间，各国超越者也是不能轻易上战场的。
人形天灾，是超越者代名词，一人灭一城，甚至灭国，对于超越者来说都只是时间问题。
战争的形成逃不过利益二字，为国家，为个人……而一旦双方都开始在战场投入超越者，无论最终的获胜者是谁，战局都将以惨烈的方式收场，历史上什至出现过，超越者临死前拖着整个国家入地狱的情况。
这种结局，不是高层想看见的。
因此超越者的存在大多时候更是一种威慑，证明我方拥有反击的能力，地位类似于核武器，看着存在感极强，实际每一次在实战中使用都需要慎又慎之。
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政府不会真得罪琴酒这个超越者，与其闹到不死不休的地步……所以在察觉对方态度变化后，他们立刻选择收手，哪怕没有试探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当然该谨慎还是要谨慎的，不会得罪和放任不管是两种概念，如王尔德所言，作为政府，他们大概永远也无法完全付出信任，无论是对琴酒，还是对其他人。
琴酒不需要政府的信任，却也没有什么成为第十八位世界之恶的想法，这不符合定下的行事方针……只能说，目前这个结果算是对双方最好的一种了。
阿加莎·克里斯蒂笑了笑，用官方的语气说道：“Gin先生，欢迎您回到英国，希望我们能有一段愉快的合作经历。”
“我想你们误会了，我不是来履行交易的。”琴酒说，“来自英国的异能暗杀者让我很怀疑，我们之间的合作是否正确？”
与英国合作这部分是神无月镜的意志在主导，坦白说，「Gin」并不在意，但英国表面合作转头捅一刀的行为，让他无法容忍。
阿加莎·克里斯蒂微笑：“对于这一点，我感到十分抱歉，但也请您见谅，不要跟一个已死之人去计较他生前的过错。”
“哦？”琴酒感兴趣地挑眉。
女爵阁下叹息：“Gin先生应该也懂得，组织里总有一些意见不合的人存在……不过好在问题已经解决了，希望这些小意外不要影响我们的合作。”
和受内务省管辖的异能特务科不同，「钟塔侍从」作为国务机构，在行动上有非常高的自主决定权。
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管理体系，前者本质上是由普通人来管理异能者，后者则是由异能者来管理异能者。
普通人对于异能力者的态度非常复杂，而这种复杂导致了行为上的矛盾，最终将局面演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而阿加莎·克里斯蒂身负要职的同时，又是一名超越者，面对琴酒超越常规的实力时，她会惊讶，但不会感到恐惧，能理智地做出决策，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她能理解琴酒的想法……
不过她无法代表政府全体，总有些人不同意，想阻止合作，而王尔德的另一个任务，就是解决这种麻烦。
虽然阿加莎不认为那些人会在确定琴酒是超越者后，再进行那玩笑一样的刺杀行动，但以防万一，毕竟你永远无法想象一个偏执的人会做出怎样离谱的行动……
阿加莎·克里斯蒂已经给出了自己的解释和诚意，那么，“ Gin先生，意下如何？”
琴酒思考几秒后，开口道：“我不会全程参与，前期的实验组织派遣的人就可以完成。”
阿加莎·克里斯蒂轻轻蹙眉，没有立刻否定，而是问道：“那么您呢？”
琴酒说：“我会留在英国，负责实验的最后一部分，以及在确定实验失败的时候，杀死乔治·奥威尔。”
阿加莎·克里斯蒂怔了一下，随即笑道：“您还是一如既往的决绝。”
“因为没有犹豫的必要。”
——
第44章
“这和之前谈好的不一样！”
作为「乔治·奥威尔」项目的负责人,研究人员A不满意地看着过来的陌生面孔，啊不对，是陌生机器人。
会议室另一边,戴着圆框眼镜的金发少女倒是十分感兴趣，她围着机器人绕了几圈,似乎在判断着什么。
A没有理会少女的行为，看着部下问道：“ Gin呢？”
助理解释：“ Gin先生说，前期的准备工作其他人也可以完成，等实验到最后一步,或者遇到什么无法解决的困难时,再去找他。”
金发少女转头，幸灾乐祸地开口：“A，看来你这是被迁怒了呢。”
A双手插兜，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唔, 如果是之前的话, 政府估计还会反驳一下, 现在嘛……我听说Gin的超越者身份已经得到国际的承认了。”
关于超越者身份的重要性,其实从两次谈话就可以看出,在没有确定的时候,政府对Gin的态度还带着上位者的傲慢,确定之后,立刻将人放到同等高度来对待。
因此在对方表明会继续合作的情况下，政府不会为了一些无伤大雅的问题与其争执，反正Gin也说了,如果遇到了什么问题可以去找他，一些试错损耗政府还是负担起的。
A同样知道这一点，看着少女：“你想说什么？”
“只是感慨啦,我看了情报局的数据分析结果，不得不说。”金发少女歪着脑袋，“真是令人惊讶呢。”
各国的几次行动也不是什么信息都没得到，秘密情报局已经大致分析出， Gin无人靠近的防御能力，并不是无法靠近，而是越靠近就越慢，最终呈现出无法靠近的直视感。
单听描述是不是感觉和著名悖论，四大物理学神兽之一的芝诺的乌龟，阿基里斯悖论很像？
虽然将悖论转换成现实很bug和离谱，悖论本身也存在问题，但世界上都有异能力这种不科学的东西了，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离谱的吗？
秘密情报局纠结半天没纠结出结果后，也就放弃了，反正用阿基里斯悖论来解释Gin特殊能力表现出的效果，的确更好理解，那就先这样吧，因为接下来的问题更严重……
更严重的问题就是，Gin到底拥有几种特殊能力？
先不说效果类似于黑洞的吸引之力，再不说他拥有异能力体系中不存在的特异体质，就说他的治愈能力，是怎么回事？
也不是没有超越者的异能力拥有复数效果，但多多少少都有点关联，而治愈和阿基里斯悖论这两者完全搭不上，哪怕一点边吧？ ！
根据目前已知的咒术师情报来看，他们的术式应该和异能力一样，仅存在单一一种，怎么就Gin那么特殊？
各国越试探越心惊，要知道，哪怕是被称为最高位异能，超越者级别的异能力，同样不是万能的。
某种程度上来说，异能力比术式还看重“先天条件”。
术式还能通过咒力操作或者束缚提升上限，而大部分异能力的效果从发现那一刻起就固定了，特殊点的还可以另辟蹊径，要是效果普通，再怎么扩展研究也无法改变什么。
现实的异能力又不像网页游戏一样可以随意设计改变，造成大范围伤害的同时还来几个保命技能，效果固定的条件下，自然存在漏洞和杀死的办法。
至今没听说过几次超越者死亡消息的原因，完全是因为，每一个超越者身后都跟着起码几十号后勤接应人员，随时应对任何突发情况。
政府的那些监视，同样也是一种保护，保护超越者在面临不擅长处理的突发情况时，可以全身而退。
而Gin不同，目前已知他所拥有的特殊能力，涵盖了侦察，攻击，防御，治疗，转移等多个方面……
范围可以说非常广泛，再加上那些特殊能力单一一条拿出来就很强了，效果又那么全面，也怪不得连见多识广的各国超越者，都忍不住要感慨犯规。
这对各国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代表他们很难找到Gin的弱点进行针对，因此在确认Gin的实力后，政府明智地选择收手。
反正想弄清楚Gin的特殊能力，又不是只有自己出手这一个方法，对方现在在全球大范围祓除诅咒，他们大可提前安排人在现场蹲点，慢点就慢点吧，总比得罪人直接对上好……
相比起各国高层关注Gin的特殊能力具体是什么，身为研究人员的A显然更关心对方那双据说能看清灵魂的眼睛。
金发少女，英国的异能工程师，玛丽·沃尔斯通克拉福特·葛德文·雪莱博士显然也是感兴趣的一员。
但现在，她更感兴趣的事物出现了。
“你叫什么名字？”雪莱博士对着机器人道。
机器人显然没想到她看了那么久，就问了一个早已回答过问题，助理以为玛丽·雪莱没听清，出声解释道：“沃尔斯通克拉福特博士，这是组织派来协助实验的咒术师，泽田弘树。”
“不是哦。”金发少女目不转睛地看着机器人，语气认真道，“我是在问你，问现在站在我面前的「你」，名字是什么。 ”
机器人终于反应过来对方在问什么，他陷入沉默，通过摄像头注视着少女真挚的眼睛，良久后道。
“我的名字，叫作诺亚方舟。”
“诺亚方舟吗？”
诺亚方舟，这是出自《旧约圣经》里的故事，由诺亚所创造的，带着人类逃离洪水浩劫的救世方舟。
雪莱博士看着机器人想，虽然对方看起来很大块头的样子，但声音带着明显的少年感，年龄应该大不到哪里去……
而会议室另一边，助理听到诺亚方舟的回答后，危机感飙升，怎么回事？来的人不应该是泽田弘树吗？难道被调换了吗？ ！在英国政府和组织注视下成功调换人，是法国还是德国的间谍？
看着助理越来越慌张，仿佛马上就要按下警报系统的神情，金发少女立刻开口打断了他危险的想法，喊道：“不是什么间谍，是人工智能！人工智能啦！”
人工智能？ ！
诺亚方舟惊讶地看向金发少女，没想到对方会那么准确无误地猜到他是人工智能，大部分人都会猜他是什么人为操控的傀儡之类的。
“那么惊讶做什么？是觉得我看不出来？”雪莱博士抱着胳膊生气地说道。
诺亚方舟低着头，对于人际关系方面的浅薄让他不知如何回应对方的控诉，只能简短生硬地道了句歉。
“算了。”雪莱博士倒也没有真的生气，“看在你年龄不大的份上，我就原谅了你这次的失礼。”
仿佛注意到什么，她孩子气地坐在桌子上，视线与站起来的诺亚方舟平行。
“好啦，现在容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人工智能，也就是第一型自主思考型计算机──亚当·弗兰肯斯坦的创造者。”
金发少女伸出手，笑着说道：“玛丽·沃尔斯通克拉福特·葛德文·雪莱博士，你可以称呼我为玛丽！”
亚当，同样出自《旧约圣经》，是上帝创造的第一个人类。
另一个人工智能的创造者吗？
诺亚方舟伸出手，交握的瞬间，仿佛在回应另一个天才的邀请。
找到自己感兴趣的事物，金发少女拉着诺亚方舟，准备挥手和其他人告别：“欸，既然Gin不来的话，那我先走了，等他要过来再通知我啊——”
话说到一半，雪莱博士看见了A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终于后知后觉想起来，诺亚方舟是过来做什么的。
A注意到她的视线，冷笑一声道：“您终于想起来，我才是负责人了吗？”
金发少女干咳了一声，像个小孩子一样开始撒娇：“A，Please， please！反正你的实验还没开始，诺亚就先交给我负责吧！”
A显然对玛丽·雪莱这副样子没办法，无奈叹了口气，点头同意了她的请求。
“太好了，诺亚，我们走吧！唔……现在这个机器人形象完全配不上你啊！让我想想，该怎么给你改造一下？”
玛丽·雪莱开心地说道：“没想到这一趟还有意外惊喜，不过，嗨呀，反而对未来更期待了啊，在Gin眼里，我的灵魂会是怎样的呢……”
诺亚方舟每句话都会回应，但很少会主动开口，更多是在静静注视着喋喋不休的少女。
助理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欲言又止道：“博士……”
A挥了挥手：“随便她吧，有玛丽看管，上面的人也不用担心这个人工智能会窃取到什么机密情报了。”
他的研究方向和人工智能无关，因此更关注Gin……而他也并没有等太久，实验很快遇到了第一个问题，作为负责人的A立刻联络了琴酒，和他约好了见面时间。
玛丽·雪莱说错了一件事，神无月镜其实没有迁怒，他只是单纯地觉得，既然别人也可以做到，为什么要麻烦大哥出场？大哥也是很累的好吗？ ！
至于酒厂卡池里为什么会有「泽田弘树」的角色卡。
其实答案很简单，就是这个酒厂并不只是原著里的酒厂，它包括了所有《名侦探●南》世界线里，加入过酒厂的人物。
也就是说只要在八亿兆的平行世界里，其中有一个世界的「泽田弘树」加入过酒厂，那么无论什么原因，卡池里就会有这个人。
当然，仅限《Detective Conan》的世界线，不然的话，这个特殊能力面板大概也不需要加载了……
实验为什么选择「泽田弘树」前往的理由也很简单，第一是因为安全，政府担心组织有异心，神无月镜也担心政府给他使绊子啊！
第二是因为咒力总量，这项实验需要的咒力需求非常大，一般角色卡无法达到这个标准，深思熟虑后他选择与「赤井秀一」拥有反相天与咒缚的「泽田弘树」，本以为万无一失，结果最后问题还是出现在这里……
“没想到啊。”
前来迎接的A和琴酒闲聊道：“自称腐朽的组织，竟然拥有人工智能这样的存在呢。”
琴酒随意回了句：“天才总是与众不同，这不是你说过的话吗？”
A微笑，没有再提这件事。
“实验出了什么问题？”
研究室里，琴酒对着一排排贴着咒符的诅咒容器问道。
“诅咒的实力在组织派遣的咒术师下，大幅度提升，但还不够。” A言简意赅解释道，“而那名咒术师已经到达了极限。”
容器里的诅咒等级大概在一级左右，按照「泽田弘树」的术师等级，在纯粹依靠咒力输出的情况下，是差不多到极限了。
但是，琴酒皱了皱眉：“还不够？”
一级诅咒还不够？
A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按照论证的结果来看，一级应该是够的，但很意外，这些被强行提升实力的诅咒，神智并没有达到异能力使用的标准。”
简单来说，这些依靠咒术师诅咒出来的一级诅咒，按照咒力总量来看的确到了一级的水准，但在智力上明显比正常诞生的一级诅咒弱智很多。
嗯，他倒是忽略了这方面，诅咒会从人心之中诞生的，因此诅咒的神智高低，和泄露咒力的人心复杂程度也有一定关系。
“异能使用的最低标准是什么？”琴酒问道。
A沉吟道：“大概是拥有人类6~12岁的神智吧。”
反正不是现在这种只会不断重复说话的诅咒。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如果要达到A的使用条件，那么诅咒等级要来到特级？
琴酒思考，这样做不是不行，只是风险太高了，稍有不慎可能整个研究基地的人都会被诅咒杀掉的……
“有些牺牲是必要的。” A目光注视着远方，玩笑道，“况且，这不是有你在吗？ Gin 。”
——
第45章
“是我之前的态度给了你什么误解吗？”琴酒嗤笑了一声, “我可没有闲心去救一群自寻死路的人。”
A依旧保持着标准的微笑：“但是在那之前，你不会放任诅咒肆意杀戮，因为这不符合组织现在的行事风格。”
琴酒没有说话。
“看得出来。” A状似随意地感慨道, “你们的现任首领，似乎是个道德感很高的人呢。”
组织之前和现在的行事作风完全不同,几乎可以说是颠覆了之前的所作所为，唯一能解释这种情况的理由，就是组织内部的权力交接，掌握着最高话语权的人发生更变。
从目前已知的信息来看, 总监部是对诅咒不管不顾的一方, 而Gin明显站在总监部的对立面……
为什么不猜Gin是组织首领？
从实力上来看，他的确最为合适，但近期组织行动手段太过柔和，与Gin不经意泄露出的性格不符合, 因此情报局分析下达命令的另有其人。
有人提出改变, 自然会有人反对, 在此之前一直把持组织的总监部, 显然就是这场变革的反对者。
如果变革之下隐藏的真相,真的如柯南·道尔所猜测的一样,那A倒也不奇怪,那些人为什么会反对……
组织是由几支家族组成的, 这些咒术师和普通人，从小被灌输家族至上，术式至上的封建思想, 哪怕后期进行纠正，也不一定能扭转根深蒂固的思想。
总监部的底气也是由此，组织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员构成都被这些人占据了, 这位新上任的首领面临有心改变，却没几个人可用的情况。
那就可以解释为什么Gin一个超越者要亲自前往各国祓除诅咒了。
能当上首领肯定是有特殊之处，那人大概是不愿意低头妥协的，再加上赤井秀一叛逃，让组织和诅咒走入大众的视野，各国高层开始关注，秘密行动这条路已经行不通了，那干脆让Gin祓除诅咒，以此来震慑日本政府和各国高层。
毕竟他也清楚，如果不展现出绝对的实力，组织无论内外的行动都将更举步维艰。
不过，这到底不是长久之计，唔，如果想要真正掌控组织，就需要看这位首领下不下得了狠心，彻底解决那些阻碍之人了……
琴酒轻“啧”了一声，语气暗含威胁道：“你也可以亲自尝试一下，他的道德感在我想动手的时候，救不救得了你们？”
“Sorry，Gin.”
A举起双手道歉，毕竟是自己故意挑的事，他也没什么认错的负担。
没有在这上面纠缠太久， A立刻将话题扯了回来：“ Gin ，内阁和钟塔侍从已经同意了我的申请，那么你的回答呢？”
“随意。”琴酒态度冷漠道，“如果你们确定这些牺牲是必要的话。”
利弊已经说明，A作为实验负责人和政府依旧执意而为，那他也没有浪费时间的兴趣。
A优雅地鞠躬道：“感谢您的理解与配合。”
研究基地的休息室，银发男人坐在吧台上，手边是一杯放了碎冰块的葡萄糖水。
休息室里没有其他人，完全封闭的基地也没有任何可以连接到外界的窗口，仅有几株绿植可以让人看见不一样的颜色，在压抑的氛围里稍微喘口气。
神无月镜思维有点乱，之前刻意忽略，或者说被马甲意志压制的想法又一点点冒了上来。
在穿越这个世界不久后，神无月镜就清晰地认识到了，现实的残酷，以及，大人的规则。
明明他只是想完成任务复活而已，没有任何想要与政府和什么组织作对的想法，但有时候，「组织」的存在，对于那些人来说就是一种威胁。
神无月镜尝试站在政府的角度去理解他们的想法，在一定程度的退让，也做好了不被信任的心理准备，因为他曾经也是被保护的一员。
但是，有些牺牲是必要的，为大多数人利益牺牲小部分人这种想法，神无月镜无论如何都习惯不了啊！ ！ ！
但是，他的确为了目的，牺牲了一些人……
别说什么救世主了，我现在连个好人都不是了，神无月镜在心里叹了口气，内心一开始因为穿越而诞生的什么异世界热血少年漫想法悄悄破碎了。
他终于承认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的事实。
做不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也成为不了什么伟大的人，只能拼尽全力行走在自己认为正确的道路上，不被改变。
欸，还是好难啊……神无月镜忍不住思考，是只有这个世界那么糟糕，还是所有世界都那么糟糕？
哇呜，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太哲学了，像他这种人，大概只能纠结出，无论哪个世界的英国菜都不太好吃这种结论……
“嗨呀！你好啊！”
活泼的少女嗓音响起，将琴酒的意志从纷乱的思绪中唤醒。
穿着白衣的金发少女从休息室的大门处探出了脑袋，径直走到琴酒面前道：“我是沃尔斯通克拉福特博士！你就是让A念念不忘的Gin吧？”
玛丽·沃尔斯通克拉福特·葛德文·雪莱，在神无月镜曾经的世界里，她被誉为科幻小说之母。
琴酒看着她：“有什么事？”
“听说你的眼睛能够看见灵魂，你能告诉我，我的灵魂是怎么样的吗？”玛丽·雪莱双手合十做祈祷状，“我真的很好奇， please ！”
早从泽田弘树那边得到消息的琴酒没有惊讶，淡然道：“没有必要。”
玛丽·雪莱歪着头：“什么没有必要？”
“我没兴趣对着已经知道的人，重复一遍答案。”
玛丽·雪莱眨了眨眼：“可是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我的答案是正确的？”
琴酒挑了挑眉：“外人的正确，对你来说真的重要吗？”
“……”
“你确实很特别。”玛丽·雪莱若有所思地说道，“我大概知道了，为什么尼采那么关注你了……对了，你对他怎么看？”
他？尼采吗？琴酒稍微回忆了一下，嗯，想起来了，弗里德里希·尼采，那个精神不太正常的德国超越者，印象里明明看起来很强，却表现得意外脆弱。
当然，这个精神不太正常不包含任何贬义，只是站在医生的角度陈述事实。
至于看法，没有。
“啊，脆弱嘛？”玛丽·雪莱沉吟，“这很正常。”
“毕竟十四年前的那场世界异能大战，埋葬了很多人，或生或死。”
琴酒自然也听说过十四年前的世界异能大战，但是。
“你应该不是来跟我感慨战争的残酷的吧。”
十四年前，看年龄玛丽·雪莱都不一定出生了。
玛丽·雪莱无奈道：“好吧，我承认不单是为了自己的灵魂而来。”
“ Gin ，你应该也听说过，里世界一直流传着，异能力是自人类灵魂之中诞生的说法，而能看穿异能力，看见灵魂的你，应该知道二者的关系有多么的紧密。”
她认真叙述的模样，让人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不是一名普通的少女，而是一位得过无数勋章的英国异能工程师。
琴酒没有说话，虽然他不是看见灵魂，而是感知到灵魂的形状，但是灵魂和异能力的关系紧密，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异能到底是什么呢？研究那么久的我们依旧一无所知。”
雪莱博士感受到一点点挫败。
“刚开始的研究人员认为它是一种特殊能力，类似都市传闻里日本的阴阳师，欧洲的巫师那样的能力体系……但是，后来我们发现这个想法是错的。”
玛丽·雪莱停顿了一下，接着道：“经过某些极端异能现象案例的研究，我们确定了一件事，为什么异能力不是单纯遵循异能者本意行动的工具？因为它是拥有独立意识的存在——而这种现象在特殊能力越强大的异能者中越明显。”
琴酒蹙眉，拥有独立意识的特殊能力？
怎么走向忽然变得灵异起来了？
“虽然解开了一个谜题，但我们又拥有了很多无法解决的谜题。”雪莱博士认真道，“但是Gin，你不一样，你拥有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天赋，所以我想啊，这个长达千年的谜题，或许你会知道答案。”
琴酒，啊不对，是神无月镜沉默。
其实听了玛丽·雪莱的叙述，他大概有一点点猜测，但是怎么说呢，他知道秘密的方式也是一个秘密，说出来就死的那种……
所以，抱歉了。
玛丽·雪莱笑了笑：“我能看出你有所隐瞒……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可不是不顾他人意愿，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别人身上的政府高层！”
不愿意说也没关系，她同样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天才，总有一天，会搞清楚异能力的秘密——唔，万一没有的话怎么办？
玛丽·雪莱思考几秒，任性地想到万一生前没搞清楚的话，就让亚当和夏娃替她等待这个答案吧，这是她的异能力造物，他们知道了，四舍五入等于她也知道了！
琴酒不知道玛丽·雪莱在想什么，杯子里的葡萄糖水喝完了，他起身准备回实验室。
金发少女从椅子上跳下来，跟了上去，她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但不知道怎么开口，神情很犹豫。
走廊的另一头，迎面走过来十几个研究人员，他们拉着几个巨大的金属箱，擦肩而过的时候，琴酒忽然停下脚步。
“那里面是什么？”他问道。
负责监督搬运物体的研究人员转头，看见是琴酒回道：“是地方警察局转交过来的，据说是某个极其恶劣的异能者罪犯杀掉人后遗留下来的尸体。”
“尸体？”玛丽·雪莱不解，“这种东西需要运到研究所来吗？”
研究人员脸上闪过一丝不忍，解释道：“因为尸体的情况很特殊，案发现场有媒体拍到照片散播出去，在社会上引起轩然大波……整件事性质非常恶劣，钟塔侍从命令我们配合尽快破案。”
琴酒语气冷漠地命令道：“打开。”
研究人员怔了一下，似乎没想到琴酒会这么说，不过考虑到里面不是什么机密物件，也就应他的话打开了金属箱。
银白色的金属箱很大，占据走廊三分之二的空间，而尸体却将内部空间填得满满当当——如果那种东西，还能被称为人类尸体的话。
超出人类□□极限的庞大身躯显露在众人眼前，而另一边的金属箱里，同样是各种奇形怪状的人类尸体，显而易见，他们都经过特殊能力的改造，甚至还有些被塑造成各种动物模样的人类尸体……
他们扭曲赤裸地躺在箱子里，仿佛在诉说始作俑者的邪恶。
——
第46章
玛丽·雪莱想过金属箱里面的场景, 肯定简单不到哪里去，不然的话，钟塔侍从不可能让机密研究所的人配合破案。
但是她想象的场景顶多是碎尸案分尸案, 再特殊一点就是食人案，这已经是一个普通人能想象到的极限了。
而眼前的场景, 显然超出了少女想象的极限。
这与其说是虐杀，不如说凶手根本没有任何身为人类的同理心，将人类视作玩物，才能做出这种行为。
玛丽·雪莱看向研究人员,眼神里透露着愤怒的冷漠：“警察厅那边查出来了吗,凶手是谁？”
研究人员摇了摇头：“案件转交之后，警察厅立刻赶到事发地点调取了周围的监控，没有任何发现和异常，目前推测, 罪犯拥有极强的反侦察能力, 以及改变肉.体的异能力——”
“不是改变肉.体。”琴酒打断研究人员的话, 沉声道, “是改变灵魂。”
改变……灵魂？ ！
玛丽·雪莱愣怔了几秒, 他们刚刚还在谈论灵魂和异能力的关系, 结果一转头出现一个能改变灵魂的特殊能力……
她压下思绪,蹙眉问道：“ Gin,你看出了什么？”
看出了什么？琴酒注视着尸体，在六眼的视野下，扭曲的关节,变形的肉.体，痛苦的表情……以及残留在尸体上面的咒力残秽，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晰。
“凶手不是异能者, 而是诅咒。”他说出结论。
玛丽·雪莱和研究人员同时愣住，前者虽然知道诅咒同样拥有特殊能力，但对此没什么概念，毕竟她看不见诅咒，只隔着容器和特殊仪器见过模糊的图像，忽然得知眼前的一切是诅咒造成，心里不由得有些茫然。
琴酒没有解释的意思，转头问道：“事发地点在哪里？”
研究人员回过神，慌忙从公文包里翻出文件夹递了过去：“这里面是警察厅整理的，目前已知的事件报告。”
琴酒翻开看了几眼，记下那几个地名后对着玛丽·雪莱说道：“我出去一趟。”
玛丽·雪莱明白对方是要去事发地点解决诅咒，原本还想着要不要通知一声A ，你期待的Gin又跑了，没想到才过了十几分钟，她心情都还没调整好，又碰见了琴酒。
对方明显是来找她的：“将这份报告交给诺亚方舟，告诉他，不限地区，全力搜寻诅咒的痕迹，一旦找到那只诅咒，不要轻举妄动，立刻联系我。”
这个诅咒绝对是他目前遇到过最麻烦的诅咒，保险起见不能交给其他人，而「泽田弘树」的术式【傀儡操术】，配合自身在计算机领域的天赋，用来大范围搜查再合适不过。
玛丽·雪莱抱住文件夹，点了点头：“好的，我们也会配合的，如果有什么消息会立刻联系你。”
她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如果凶手是诅咒的话，除了咒术师以外的人无法看见它的存在，那也怪不得警察厅没找到凶手的痕迹。
这只诅咒明显有很高的智商，实力很强，性格恶劣还会逃跑，不然的话琴酒不会无功而返，强制要求他去解决，实力又强术式又那么特殊，如果让它混进什么军政要地大肆屠杀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琴酒微微颔首，转身前往实验室。
饶是玛丽·雪莱这个常年待在军事研究基地的异能工程师也不由得发出感叹，琴酒是真的好忙，他那双眼睛又消耗那么大，虽然有治疗术式和糖分补充，但这只能缓解肉.体上的疲惫，精神上累积的疲惫并不会消除。
她有些担忧，这样下去真的不会出事吗？要不还是和A说一下，让他少去麻烦琴酒吧……
泽田弘树的调查行动进展很缓慢，那只诅咒明显拥有很高的智商，在察觉到他们的调查动向后，立刻将自己隐藏了起来。
诺亚方舟找不到它的踪迹，世界那么大，对方要是躲在一个没有监控的地方，哪怕强大如诺亚方舟这样的人工智能，想在世界范围内找到一只诅咒，也十分困难。
这段时间唯一的成果，就是又将欧洲的诅咒清了一遍。
之前神无月镜没有抽到「泽田弘树」，还需要和英国情报局合作，现在他有了，可以自行筛选获取消息了。
至于诺亚方舟，怎么说呢，这个诺亚方舟不是抽到「泽田弘树」后，对方创造出来的，而是角色自带的……伴生人工智能？
总之，诺亚方舟不需要神无月镜亲自扮演，但他在用「泽田弘树」卡的时候，的确能微弱感知到对方的想法。
虽然还挺好奇当人工智能是什么感觉，但是用大哥的卡已经让他的精神处于极度疲惫了，再来一个一年生长速度，等于人类五年，可以随意穿梭在电子世界的人工智能……感觉反转术式都救不过来了。
而琴酒这边的实验进度倒是很顺利，诅咒实力提升到特级后，勉强符合了异能使用的标准。
A尝试过先诅咒再解咒，又尝试了让诅咒同化成诅咒后，再使用异能力强制添加解咒条件，进行解咒。
前者的存活率高达百分之九十，后者的失败率高达百分之七十，而且这还是不完全侵蚀状态下的数据。
解咒失败的，因为是不完全侵蚀状态，还能依靠反转术式挽救。
「宫野志保」暂时不能出现，幸好有泽田弘树拿出封印了「反转术式」的容器，对参与实验的人员进行救治。
不得不说，组织里出了个科研人员，真的方便了好多。
在反复调整试错之后，A和女王，内阁，以及钟塔侍从开了一场会议，商议内容就是，要不要对乔治·奥威尔执行强制解咒方案？
如果方案失败，提升实力的诅咒很大概率会导致他们一直在勉强维持的平衡破坏，乔治·奥威尔直接死亡。
目前本方案在不完全侵蚀的状态下，失败率依旧高达百分之六十，而研究基地暗地里进行的实验中，死亡率更是高达百分之九十，勉强活下来的几位也没有醒来的迹象，甚至连强制命令诅咒施加解咒条件的异能力，也常常出问题……
这种结果不是政府想要看到的。
他们想再找办法，找到一个更为安全稳妥的办法，但是时间和乔治·奥威尔的状态不等人。
“诸位。” A双手撑在桌面上，“异能管控中心那边传来消息，乔治·奥威尔已经停滞过呼吸心跳五次，异能者已经维持不住他的生命体征了。”
坦白说，距离乔治·奥威尔变成这副模样已经有十余年了，能将一个变为诅咒之人的躯壳硬生生拖到现在还没死，已经是英国政府倾尽全力的结果了。
这些年他们也不是没找过其他办法，甚至派遣过谍报员，潜入日本政府寻找一直在日本横滨流传的，那本据说写在上面能改变现实的【书】。
结局不尽人意，钟塔侍从根据经验推测，这种称得上世界本源的道具，无论是出现还是使用，都需要严苛的条件，在达成条件之前，很难找到。
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两条都是赌，一条赌方案成功，一条赌能在乔治·奥威尔死亡前找到解决方案。
阿加莎·克里斯蒂不是犹犹豫豫的人，叫来异能管控中心的负责人过来询问几句后，开口道：“我投执行一票。”
A也举起手：“我同样投执行一票。”
“我反对。”
“同意。”
“……”
三十分钟后，秘密会议结束。
A走出会议室，吩咐助理：“立刻准备执行强制解咒计划。”
计划在异空间内进行，琴酒穿着一身白衣站在容器前，周身气质和在场忙碌的其他人显得格格不入。
另一个格格不入的是A。
“你不紧张？”琴酒随口一问。
毕竟他没什么反应还可以理解， A身为项目总负责人，一旦失败面临的是高层问责和国家机器出现故障，压力应该很大吧？但他好像一直没什么紧张害怕的情绪。
A笑了笑：“因为我有预感，这次的结局会符合大部分人的心意。”
又是预感。
琴酒没有再多说什么，开始按照计划提升依附在乔治·奥威尔身上的诅咒。
二级，准一级，一级……
随着诅咒等级的提升，乔治·奥威尔的心跳再一次骤停，旁边的研究人员配合异能者熟练地开始抢救。
忽然，琴酒蹙了下眉，仿佛看见什么难以理解的东西，为了确定猜测正确，他第一次在A面前摘下眼镜。
不明所以的研究人员想上前询问，被A拦了下来，他专注地盯着那双被王尔德赞叹过无数次的苍天之瞳。
的确，非常非常非常漂亮……
静默片刻后，琴酒开口道：“诅咒是乔治·奥威尔。”
他们以为提升诅咒的实力之后，看见的是那个将乔治·奥威尔同化成诅咒的诅咒。
结果所有人都没想到，是乔治·奥威尔变成诅咒之后，自己诅咒了自己……是什么让他做出这个决定呢？
“诅咒是乔治·奥威尔吗？”
A若有所思，那怪不得预言结果会是那样。
不过，这样的话……
“事情就简单多了。”
琴酒转眸看向他。
“乔治·奥威尔曾对着【 Leviathan 】许诺下誓言，会为了英国无条件奉献自己的一切。”异空间内，只有仪器运转的声音，显得A的声音格外冷漠，“也就是说，只要女王陛下亲口命令，在强制誓约的情况下，无论乔治·奥威尔为什么诅咒自己，内容都可以由我方随意修改，不需要担心无法完成诅咒的条件，或者异能力不稳定，导致强制诅咒环节失败了。”
神无月镜眨了眨眼，原本百感交集的内心，忽然说不出一句话。
——
第47章
英国伦敦, 白金汉宫。
女王，首相，内阁,钟塔侍从……英国最高首脑和政府各机构的大臣，都在白金汉宫关注着这场关乎英国未来的行动。
因此A视频申请的按钮刚点下去, 立刻被接通了。
“是计划出现什么问题了吗？”
大臣们问道，大脑也忍不住往最坏的方面想去，还没到异能力施加诅咒环节就出问题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是有一点问题。”时间紧迫, A没有过多解释,直接提出自己的要求，“女王陛下，诅咒是乔治·奥威尔，目前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诅咒自己,考虑到异能力的不稳定性,我想请陛下使用【 Leviathan 】 ,修改他的意志。”
“可以,具体该怎么做？”
“回女王陛下。”A微微弯腰, “我问过Gin先生了, 直接命令乔治·奥威尔无条件放弃诅咒自己, 解咒就完成了。”
无条件这三个字很重要,解咒不仅需要施咒方放弃，被诅方的想法也很重要，而乔治·奥威尔同时作为诅咒方和被诅咒方,一旦他醒来后产生什么报复想法，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将前功尽弃。
“这样就行了？”
A点头，解答了琴酒的问题：“是的, 因为这是他亲口承诺无条件奉献自己一切，所带来的强制誓约。”
【 Leviathan 】的束缚因许下的誓约而定，在其他人那里限制危险行为的因果律武器，但对于乔治·奥威尔来说，【 Leviathan 】可以随意修改他行为意志的。
女王命令近卫骑士取来了异能武器【Leviathan】，见证誓约之书中记录乔治·奥威尔的契约媒介。
在英国女王的亲笔命令下，乔治·奥威尔名字下方的空白部分出现一行红色的花体字。
与此同时，异空间内部，依附在乔治·奥威尔身上造型奇异的诅咒瞬间瓦解，取而代之的是宛如烈火烧过的灰烬，而灰烬之下，是一个气质样貌看起来十分温和舒适的男人。
琴酒蹙眉，这是诅咒逝去的幻影，还是……乔治·奥威尔的灵魂？
“怎么回事……哪里出了问题？！”
周围的研究人员满脑子疑惑，明明诅咒已经消失了，但仪器的警报没有停下，治疗系异能力和反转术式全部无法使用，这种情况在过去的实验中完全没出现过啊！
哪怕倾尽一切，计划还是失败了吗？
阴霾笼罩住英国，白金汉宫里鸦雀无声，阿加莎·克里斯蒂已经做好了随时启动备选方案的准备，一定不能让那些人，趁着国家机器失控的时候作乱。
“启动应急备案！”
“联系管控中心……”
“申请……”
周围的声音远去，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琴酒大脑在冷静又迅速地转动，他开口问道：“你是谁？”
“我是乔治·奥威尔。”
幻影，或者说乔治·奥威尔注视着琴酒，他身上穿着严肃的深色西装，左领处的双色花却让沉闷的颜色亮了起来。
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明明身为国家机器的掌控者，却拥有一双温柔的黑色眼睛，笑起来的时候仿佛能包容一切。
“我知道您。”乔治·奥威尔说道，“组织的超越者，Gin。”
琴酒立刻反应过来：“你有成为诅咒时候的记忆？还是你在昏迷期间一直有意识？”
“两者皆有吧。”
乔治·奥威尔神情恍惚，似乎陷入了某段回忆：“应该是成为诅咒的缘故，也可能精神不太好，我的记忆一直很模糊，过去的事情也记不太清了……”
琴酒静静注视着男人，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情，或者是某种直觉吧，他毫无征兆地问了一句：“你有什么需要我转告的话吗？”
浅金色头发的男人怔了一下，弯起眉眼笑道：“非常感谢，但……没有必要了。”
没有必要了？
他没有解释这么说的原因，琴酒也没有追问。
人在临死之前的最后几分钟会做什么？
乔治·奥威尔什么都没有做，沉默地站在原地，目光穿过封闭的异空间落在很远的地方，直到终末彻底来临前的最后一刻——
“真是愧疚啊，惹下了那么大的麻烦。”
幻影渐渐开始消散，化作金色的光点，男人却没表现出任何恐惧的情绪，甚至还笑着低下头，对琴酒优雅行礼道。
“Gin先生，感谢您，为英国所做的一切。”
这就是乔治·奥威尔的全部遗言。
……
“滴滴滴——”
仪器的警报忽然停止，研究人员瞪大了双眼，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电子屏幕上，显示乔治·奥威尔心脏的曲线再次开始跳动。
先是沉寂，紧接着压抑的欢呼声响起，白金汉宫内沉重的气氛也一扫而空，阿加莎·克里斯蒂脸上难得露出欢欣的笑容。
琴酒疑惑地皱眉，他明明亲眼见证乔治·奥威尔的离去，这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他猜测错了？刚刚那个只是诅咒的幻影？
“看来，我的预感又应验了。”
A双手抱臂，看着研究人员忙忙碌碌地经常乔治·奥威尔的状态。
琴酒没理他，转身道：“如果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A挑了挑眉：“不留下来再看看？”
“没必要。”
A轻笑了一声，在琴酒离开后，将视线移回了装载着躯体的容器上。
“……”
琴酒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没头没尾地结束了，没想到后续去处理实验遗留问题时，他在研究基地里遇见了正在做康复训练的乔治·奥威尔，明明是一模一样的容貌，却能感受到微妙的差别。
很难用言语去形容这种差别，像隔了层雾玻璃看人一样，只能模糊的感觉。
而拥有「六眼」，能感知到灵魂的琴酒，是为数不多能看清的人，他知道异能者拥有超乎常理的特殊能力同时，他们的灵魂里也被赋予了某种东西，而现在的乔治·奥威尔灵魂已经被这种不知道怎么称呼的东西填满。
——那么站在面前的人，到底是乔治·奥威尔，还是【 1984 】？
如果说复活之后的乔治·奥威尔，是国家机器的具现化。
那么曾经的乔治·奥威尔呢？
他是什么样的？为什么要诅咒自己？他又是怀着什么心情对着【 Leviathan 】许下为英国奉献一切的誓言？
他有没有想过自己的结局会演变成这样子？未来的自己会自愿投入诅咒的怀抱，还是说正是因为预料到了才会下誓言？
这些问题的答案神无月镜不知道，也不重要了。
随着乔治·奥威尔苏醒，记录世界数据的系统模型显示，英国区域的生存率上升，死亡率下降，重新掌握国家机器的英国政府，避免了一场足以摧毁国家体系，关乎世界的灾难。
因为【Leviathan】出现问题而蠢蠢欲动的高危异能者们被重新压制，国家和人民不必再为此忧心忡忡。
如A预言的那样，这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
第48章
琴酒能发觉的事情, 那些知晓乔治·奥威尔过去的英国异能工程师们，自然也能察觉。
但是，英国政府选择倾尽一切, 不惜和琴酒合作，让一个外人知道国家机密, 也要拯救乔治·奥威尔的理由，不正是因为他的异能力和【Leviathan】紧密的关系，一旦消失会导致不可预估的灾难？
对于英国政府来说，乔治·奥威尔为什么选择放弃的理由不得而知,也可能是出于某种心思,认为没有去追究的必要，选择为整件事画上了潦草的句号。
——就让这场长达十余年的挽留，以异能生命体【 1984】代替了乔治·奥威尔活在这个世界上落幕吧。
而因为乔治·奥威尔曾经许下的誓言，他的一切,包括异能力都将受到国家机器束缚,也就是说,英国王室能够依靠【 Leviathan 】控制成为异能生命体的「乔治·奥威尔」。
不过看异能生命体「乔治·奥威尔」的态度,应该没有什么危险的想法,反而十分配合钟塔侍从的审问和管控中心的行动,导致他与国家机器的融合度再次提高。
这也是英国政府放任事态发展的另一个原因——
拥有漫长时间的异能生命体「乔治·奥威尔」 ,将和异能武器【 Leviathan 】一起,作为国家机器的一部分传承下去。
“英国王室和政府将永远铭记他的功绩。”
说这话时， A眼神里是带着旁人看不懂的晦涩。
生前功绩，死后荣誉。
琴酒从未在意过的两样东西。
显而易见, 乔治·奥威尔也不是为了它们才做下这个选择。
琴酒不欲在这件事上多谈，将话题从乔治·奥威尔身上移开，问道：“基地里的诅咒数量清点好了吗？”
他这次来研究基地可不是闲聊的,而是为了解决实验时制造出的诅咒，顺便带着完成任务的诺亚方舟离开。
“唔，应该快了吧。”
等级高的，在实验结束后就立刻被琴酒祓除，剩下的都是一些二三级的，经过这一次，英国研究基地里的诅咒也差不多被消耗完了。
A摸着下巴沉吟道：“不过，你们咒术师这个技能还真是恐怖啊。”
已知，诅咒是从泄露的咒力之中诞生的，拥有咒力的人不仅有咒术师，还有一些普通人，不过这两者相比起异能者来说，更为稀有。
虽然看起来咒术师更为稀少，但是诅咒反而弥补了人数带来的战力差距——在拥有控制手段的情况下，能让看似是能力体系弊端的诅咒，成为天平上的筹码。
毕竟同样拥有特殊能力，诅咒的诞生条件非常简洁明了，那就是咒力，考虑到咒力作为可持续再生“能源”这一点，如果组织有什么想法，那可就危险了……
想到这里， A用开玩笑的语气道：“哎呀，如果有人在暗地里偷偷饲养诅咒，建立什么诅咒军团妄图毁灭世界的话，没有咒术师，不能看见诅咒的我们，岂不是只能等着组织来拯救？”
虽然他说的是有人，但在场的人都知道，A指的是谁。
听明白A言下之意的神无月镜深深叹了口气，先不提这个计划的可行性，创造一大堆诅咒，然后把世界搅的一团乱，或者带着诅咒统治世界对他到底有什么好的？
首先他是人类，而且还是一个三观正常的普通人类！
虽然偶尔心情低落的时候，会有这个世界怎么还不爆炸的想法，也曾怀疑迷茫自己的所作所为到底有没有意义……但实际上，路边经常投喂的流浪猫受伤了他都会难过很久。
其次扮演一个组织都让他过上了全年无休007快要猝死的生活，单挑一遍全世界，再接管世界……实话说，九年义务教育还没读完的神无月镜觉得问出这个问题的A，和他身后是政府有点太高看他了。
世界什么的，别人敢给，他都不敢同意，这又不是什么十二加的基建种田游戏，失败了还能重启……
世界上任何一个生命的逝去，都是无法回头的诀别，神无月镜自认承担不起这份重量。
他只是个普普通通中学生，没什么大抱负，只想复活念完高中大学，如果可以的话，想在有生之年来一次世界旅行。
至于政府的那些阴谋论，神无月镜完全不能理解，是什么给了他们这种错觉？
最终只能归咎于，你们这群玩政治的人想得太多。
算了，误会就误会吧，自己被误会的还少吗？对这种心思深沉的人，你就算跟他讲清楚了，他也不会信的，指不定还要再阴谋论什么呢。
因此面对A的试探，琴酒敷衍道：“组织最近联网了，不想等的话，你们也可以选择发信息。”
A：“……”
A眨了眨眼：“嗯，没想到Gin你在冷笑话方面也挺有天赋的。”
“我也没想到，一个研究人员能有那么多废话。”琴酒语气嘲讽地说道，“你有没有想过，比起研究自己可能更适合情报局的工作？”
听到琴酒的嘲讽，A也没有生气，微笑道：“真是遗憾呢，我对那些在权力中腐烂的秘密，一点兴趣都没有。”
况且，他要是真想知道什么各国政治权贵秘闻的话，只要吩咐一声，自然会有人将那些情报送到手边，只有琴酒，是空白的……
搞不懂A在想什么的琴酒，转身前往封印室祓除诅咒，整个过程不到三分钟就结束了。
他来到约定好的休息室等待诺亚方舟，进门就看见一个着装得体正式，明显不是研究人员，而是政府高层的男人。
政府官员看见琴酒，面带微笑地迎了上来：“Gin先生，久仰大名，希望我的贸然来访没有对您造成困扰。”
琴酒“嗯”了一声，示意对方有话直说。
对面的人大概也了解琴酒的脾气，开门见山道：“是这样的，我们听说，前不久在英国境内出现了一只能改变人类灵魂的诅咒，组织至今还没找到它的痕迹？”
“能麻烦Gin先生找到之后，先不要祓除它吗？”
琴酒蹙眉：“你们想做什么？”
不会是他想得那样吧？
“显然，就是你想得那样。”
A的声音远远传过来，肯定了琴酒的猜想。
“玛丽和你说过，异能力与灵魂之间的联系吧？啊，我忘记了，论起这个大概没人比你更了解。”
A对着政府高层，毫不避讳道：“ Gin ，出生在信奉着血缘论和术式论的封建家族的你，应该十分了解那些人，对于特殊能力的渴求吧？”
随着异能力不断被发掘，研究，并且在十四年前的世界异能大战中绽放出无与伦比的光辉。
见识过异能力所展现出来的各种伟力，各国高层恨不得异能者能进行有丝分裂，或者合成升级，三个异能者叠在一起合成一个超越者之类的，再不济研究出异能诞生的规律，或者前置条件什么的也好。
很可惜，经过各方认证，目前的研究进度连异能力诞生的原因都搞不清楚，更别谈人为创造了——或者用绝无可能，更能表达出这件事的绝对性。
什么？你说人工异能生命体是怎么回事？
人工异能生命体说是人工，其内核也是拥有自相矛盾型异能力的异能者，通过无限循环破坏异能原则，产生人类身体无法操控，接近无限能量的特异点，再进行异能者化的原理。
也就是说，没有自相矛盾型异能力产生的特异点，宛如天灾的人工异能生命体也就不会存在。
而现在出现了一个能改变灵魂的诅咒，就算政府预想的计划失败，也能解开一部分异能与灵魂的秘密。
因此……
政府官员恭敬道：“请您随意出价，英国政府愿意不惜任何代价买下它。”
前来和琴酒会合的诺亚方舟刚好听见这句话，露出十分不理解的表情：“你们应该明白吧？诅咒这种生物是没有任何同理心的，它们的存在就是恶意本身。”
A好心为涉世未深的人工智能解释：“对于他们来说，只要能达成最终目的，这些根本不是问题哦。”
能做到这个位置，自然拥有强大的心理素质，官员面不改色道：“Gin先生，您意下如何？”
琴酒直截了当地拒绝：“不可能。”
“为什么？”官员意味深长地说道，“是觉得太危险了，还是组织舍不得？”
“随你们怎么想。”
琴酒不想跟这种人多废话，英国政府如果真的有本事抓住那个诅咒，那算他们厉害，反正想让他配合是不可能的。
事情解决了，他准备带着诺亚方舟离开。
经过玛丽·雪莱的改造，诺亚方舟的外形已经和人类相差无几，只要不紧贴着，基本无法察觉他是个人工智能。
而诺亚方舟的样貌参考了创造者，只是更为年长一点，按照人工智能的成长速度，倒也可以理解。
听到琴酒要带着诺亚方舟离开的玛丽·雪莱不高兴了，躺在地上又哭又闹：“哇呜我不要！我不要诺亚和弘树离开！！！”
站在后面的助理看见这一幕十分头疼，他求助地看向琴酒，小心翼翼问道：“ Gin先生，要不您就让诺亚先生和弘树先生再留下来一段时间？追查诅咒什么的，在研究基地也可以进行，况且诺亚先生也说了，这只是他其中一个分身……不会妨碍行动的。”
“是啊是啊！”
玛丽·雪莱坐起来，可怜兮兮地看着琴酒。
琴酒皱了皱眉，不是因为玛丽·雪莱和研究人员的行为，而是他感觉到，有不速之客闯入了组织在日本东京的基地结界。
——
第49章
日本, 军警异能特种作战部队「猎犬」基地。
“这些就是恐怖分子的资料？”
猎犬副队长大仓烨子撑着下巴，随意翻着面前的文件，忽然她仿佛看见什么,兴奋地跳到了椅子上：“欸，特殊能力是言灵吗？有点意思！”
“不过。”少女将资料随手一扔, “仅仅是这样的话，我不认为有什么让我们全员到场的必要。”
条野采菊沉吟：“副队长可别掉以轻心，这次任务不简单，据说波本一个人就将第七机关和暗瓦两个政府秘密机构给耍得团团转,特殊能力也很麻烦……”
“那又怎么样？”大仓烨子双手叉腰, “那么再罪恶强大的异能力者，最终都会败在队长的手里！！！”
作为被追捧的人，福地樱痴在摸着下巴思考：“距离那么近，就不用弹道飞行舱了吧？”
“抱歉,福地阁下。”去而复返的政府通信员对着众人鞠躬道, “内务省那边刚下达命令,对组织的袭击行动取消了。”
“哈？！你是在逗我吗？”大仓烨子不悦道, “我们可是解决完国外的事情,马不停蹄地就赶回来了！结果你现在跟我说行动取消了？”
感受到不远处的杀意, 通信员的身体忍不住颤抖。
福地樱痴抬手制止了大仓烨子的压迫,询问道：“内务省为什么毫无征兆地取消了行动？这不是责问,只是给我千里迢迢赶回来的队员一个解释？”
通信员立刻解释道：“因为组织代号「Gin」的成员，前不久被国际认证为超越者。 ”
“超越者？！”
听到这三个字，在场的所有人瞳孔一缩, 福地樱痴脸上也闪过一丝错愕。
常年活跃在国际舞台的他们，自然明白超越者代表了什么。
大仓烨子喃喃道：“真的假的？”
“是真的，这份评级报告是欧洲各国一致通过的。”
这份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会议室内陷入寂静, 福地樱痴闭目沉思了会儿，开口道：“我记得资料上说过，那个组织是日本组织吧？”
“是的。”通信员语气艰难，“但是组织内部不接受官方招安，拒绝与政府方面交涉，以及情报交换，言语上也十分不尊重……最终导致局面演变成现在这样子。”
“不尊重？他们说了什么？”
通信员犹豫了一下，慢吞吞道：“威胁特派员，直言……不介意和异能特务科开战。”
听到这里，大仓烨子忍不了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这也太不将我们放在眼里了吧！”
条野采菊笑眯眯地说道：“毕竟对方可是拥有超越者呢，轻狂一些也是正常的。”
大仓烨子咬牙：“就因为对方是超越者，哪怕做出那么冒犯的事情，内务省也决定忍下来？”
通信员劝道：“其实，也不只是我们——那名超越者「Gin」在欧洲毁了好几个秘密军事基地，各国高层也都没有追究。 ”
毁了秘密军事基地，却没有追究，当然不可能是各国高层忽然善心大发，不想追究，只有一种可能，Gin的实力超出所有人的预料，权衡利弊后他们才做下这个决定。
“……确定消息的真实性后，总理大臣紧急召开内阁会议，最终，经过投票决定，中止一切对组织的行动。”
大仓烨子双手抱臂缩在椅子上，阴沉着脸没有说话。
福地樱痴似乎在沉思，片刻之后，他开口道：“我知道了，这个命令应该还没发布正式通告吧？”
大仓烨子眼睛一亮，语气兴奋道：“队长！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通信员愣住，预感到不对劲的他立刻出声制止：“等等，福地阁下！”
您这是准备做什么？不会是他想得那样吧？
“啊？你这小子什么眼神？”大仓烨子踩着桌子，按住腰间的军刀不满道，“是觉得队长会败给那个组织吗？”
那语气，仿佛通信员敢点一下头，她就要将人就地正法了。
通信员连忙摇头：“不是这样的，我只是……”
“哈哈哈哈！好了，烨子，通信员先生也只是担忧。”福地樱痴拍了拍大仓烨子的肩膀，“毕竟，组织里拥有这种级别的特殊能力者，内务省有顾虑也是正常的。”
“但是。”他眯了眯眼，“一味地退让，只会让敌人的行为更加猖獗。”
“就让猎犬的獠牙，试试他们的骨头吧。”
“至于内务省那边，我会解释的。”
说完这句话，福地樱痴站起来往外面走去，身后的披风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而猎犬的其他成员紧跟其后。
通信员不敢阻拦，只能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心里在默默祈祷……
“东京都，筵山，咒术组织基地。”
大仓烨子将手放在眼睛上方，望着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道：“情报上显示的就是这里，没错吧？”
“是这里。”条野采菊问道，“队长，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福地樱痴摸着下巴：“直接进去吧，听说组织基地周围的结界术能够读取情报，只要踏入范围内就会被他们察觉，没有潜伏的必要。”
“哈哈哈哈，条野！我就说了计划什么的，根本没必要，正面击溃才是我们的风格！”
条野采菊感受着周围正在做热身准备的队友，无奈扶了一下额头。
“这次的任务是，将在日本社会引起巨大恐慌的恐怖组织成员绳之以法，没有异议的话，那么……行动开始吧！”
话音刚落，地面上掀起巨大的尘埃，而人已经消失不见。
在猎犬成员踏入基地范围的那一刻，组织成员就收到了入侵警报，恰好在东京都基地的苏格兰对着波本投去了疑惑的眼神。
波本与基地上空盘旋的乌鸦共享视线，地面的烟尘太大，他只能模糊地看见几个红色的身影。
“……入侵者应该是军警异能特种作战部队「猎犬」。 ”波本眯了眯眼，“看情况，恐怕来者不善。 ”
猎犬？
苏格兰蹙眉，他自然也听说了这支在日本和国际声名远播的异能部队，特别是其队长福地樱痴的事迹已经被电影化了三次，经常被媒体和电视台报道。
刚想说什么的苏格兰，猛然听见波本忽然大喊一声：“小心！”而在远处，一抹银白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向他们袭来。
几乎是条件反射，苏格兰立刻使用咒言。
“停下！”
蕴含咒力的语言扩散，极不科学扭曲的刀刃，和握着刀柄的剑士僵在原地。
末广铁肠微微蹙眉，紧绷的肌肉线条意味着他在努力反抗这股力量，结果以失败告终。
苏格兰咳嗽了几声，将手伸入口袋想拿润喉药，蓝色的刀刃凭空出现在眼前，当肉眼捕捉到的时候，浓稠的鲜血和强烈的剧痛也随之从喉间涌出。
“解决一个。”
福地樱痴不紧不慢地走上了平台，右手握着半截蓝色的刀。
而另外半截，此时此刻正抵在苏格兰的喉间，上半身的衣襟被鲜血浸透，咒言师的身影摇摇晃晃倒下。
“苏格兰！！！”
波本的瞳孔被这一幕占满，曾经引以为傲的理智现在根本派不上用场，他几乎忘了自己身处在什么境地，只想赶快过去确认苏格兰的状况——以及！杀死福地樱痴！
“这位先生。”条野采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波本身后，他语气危险道，“你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
波本一个侧身极限躲开条野采菊的攻击，在抽出咒具反击的同时，强制命令乌鸦发动攻击——为主舍命！
【千金之泪】！
拥有超越常人五感的条野采菊，迅速察觉到了远处乌鸦的飞行轨迹发生改变，明白对方打算做什么的他，立刻使用异能让身体进入粒子化，成功躲过了乌鸦的袭击。
波本瞳孔一缩，紧接着扑哧一声响起，条野采菊手中的军刀贯穿他的胸膛，殷红的鲜血滚落砸在地上。
虽然军刀贯穿了身体，但波本没有因此失去行动能力，借着条野采菊攻击时必须解除异能力的机会，没有任何犹豫，动作干脆利落地还了对方一刀。
条野采菊发出一声闷哼，波本没有跟对方僵持的意思，捅完刀后迅速后撤，一个大跳来到苏格兰身旁。
喉管被割破，大量失血的苏格兰已经陷入昏迷状态，波本看见这一幕，眼底是化不开的阴沉。
“喂！你们两个！我都还没登场呢，可别将玩具弄坏了！”
注意到波本的视线，大仓烨子脸上带着疯狂的笑意：“哈哈哈哈很好，就是这个眼神！希望你们能在我的手下撑久一点！”
不能说话的言灵者，攻击无效的咒术师，局面是组织陷入了劣势。
“束手就擒吧。”条野采菊说，“带着一个伤患，你根本逃不出基地。”
波本仿佛听见了什么可笑的话一样，在众目睽睽之下笑出了声。
“哈哈哈……”
大仓烨子皱了皱眉：“你在笑什么？”
波本面带微笑，语气冷漠道：“我在笑，该逃跑的是你们。”
“？？！”
“你们，就那么迫不及待地想死吗？”
大仓烨子愤怒地抽出军刀，还没来得及有动作，原本躺在地上的苏格兰忽然消失不见。
没有感知到其他人的气息，是超远距离的空间传送系异能！ ！ ！
等等，为什么只传送了一个人？
在猎犬成员疑惑的目光下，波本半眯着眼，带血的唇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
“你们，愿意为了我去死吗！”
猎犬的成员立刻戒备起来，他们知道，这是波本强制命令乌鸦奉献生命，以此换来攻击大幅度提升的招数。
奇怪的是直到波本消失后，他们依旧没有察觉到周围有什么异常动静。
虚晃一招吗？条野采菊皱了皱眉，不对，波本根本没必要恐吓他们一下，直接传送走就行了，难不成——
一个恐怖的猜测从脑海里闪过，条野采菊意识到了什么，想转头告诉其他人，自上方传来的威慑感却让他动弹不得。
这种感觉……
福地樱痴蓦然睁大了双眼，抬起头看向半空中出现的身影，极其显眼的银色长发昭示着他的身份——
组织的超越者，Gin。
——
第50章
瞬移回基地的琴酒悬停在半空中,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面上的人类，那双不带感情的苍天之瞳仿佛要融进晴空之中。
和王尔德的感慨不同，身处地面的猎犬众人只感觉到不寒而栗,仿佛全身上下被扒光了一样，所有秘密都在那双眼睛里无处遁形。
福地樱痴握住刀柄的手一紧,这充满压迫感的身影，隐隐约约与之前十四年前异能大战上的身影重叠。
时隔十四年，他又一次感受到了那种拼尽全力，也无法挽回的无力感……
但这没有让福地樱痴心生退缩, 溃不成军, 敌人的强大反而让他心中的战意越来越浓，浑身上下的血液都仿佛沸腾起来！
同样，他明白接下来的战斗有多么危险，很可能根本没有刺出那一刀的机会……因此在琴酒出现之后,福地樱痴立刻按照计划,将「神刀·雨御前」刺向了过去。
“你在做什么？”
琴酒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福地樱痴这才反应过来, 对方瞬移到地面上, 甚至就在猎犬的包围中心。
相比起猎犬成员的如临大敌, 琴酒显得格外平静, 他的目光落在福地樱痴消失的半截刀刃上, 经过波本的情报，他知道福地樱痴那把刀的能力是穿越空间，距离限制大概在二十五米以内, 可现在周围却没有另一半刀刃的痕迹……
「六眼」注视着刀刃消失的地方，琴酒从中察觉到端倪，嗤笑一声道：“原来如此……福地樱痴,这就是你这么多年不败的仰仗吗？”
用雨御前跨越时空，将未来的信息送回到过去，通过改变过去将此刻失败的未来斩断——这就是福地樱痴多年不败的仰仗。
福地樱痴心里一沉，没想到琴酒一眼就看出来他的打算，不过没关系，信息已经送回去了……
这不是剑道比试，战斗也不用遵循什么骑士精神，趁着琴酒说话的间隙，大仓烨子使用异能，身上的骨骼嘎吱作响，外表从十二岁的幼女变成了成年体，她和条野采菊以迅雷之势来到琴酒身旁，末广铁肠站在原地，手中覆盖着【雪中梅】的长刀织出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笼罩住银发男人的身影——
而所有攻击，无一例外在即将靠近琴酒的时候停住，哪怕他们拼尽全力，也无法突破这股奇怪的停止之力。
“这是什么啊？！”
看过资料的大仓烨子自然知道琴酒拥有一个无法靠近的防御能力，但有些事情不是知道就清楚的，没有亲身经历过，永远无法明白这个能力的无解之处。
连来自过去，现在与未来，不同的方向，不同的时间刺出的「神刀·御雨前」，都被看不见的屏障阻拦，不断颤抖的刀刃证明福地樱痴用了多大的力道，可无论再怎么努力也不得寸进。
琴酒没有分给周围虎视眈眈的猎犬成员一个眼神，沉吟道：“你在来之前就做好了随时改变过去的打算，证明你知道自己不是超越者的对手……很明智的选择，我原本还在疑惑，号称远东英雄的福地樱痴，怎么会是一个自大鲁莽之辈？”
“你这家伙，难道只会躲在这里面说风凉话吗？！”
大仓烨子咬牙，可恶啊！根本突破不了防御，这到底是什么能力？不止攻击无效，碰不到的话异能力也发动不了！
福地樱痴倒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平静道：“ Gin ，我和你不同，我……”
他有无法孤注一掷，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福地樱痴的未尽之言，琴酒甚至不需要推理，一眼就看出了答案，他嘲讽地扯了扯嘴角：“哈，为了你心中的大义吗？”
福地樱痴一怔：“你……”怎么知道的？
“人类永远无法伪装自己的灵魂。”
行为举止或许可以掩盖，但永远无法改变隐藏在心中的想法。
原来，福地樱痴有些恍惚，刚刚那仿佛被看穿的感觉，不是错觉……
这样的话，就麻烦了。
琴酒对福地樱痴的大义是什么一点也不在乎，他露出一个不屑地笑：“福地樱痴，当你自己都认为这是一场必败的战局，使用异能否决过去的时候，你就永远不可能赢。”
一个过于执着，为了达到期望的结局，不断否认自己未来与过去的人，注定会被囚禁在命运的馈赠之中。
福地樱痴睁大了双眼，连自己都潜意识认为不可能胜利的战斗，得到的注定只有失败的结果吗？
他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为了他的理想，为了那些人……他的结局一定不能终结在这里！
“闲聊时间结束了。”琴酒眯起眼睛，“无论你们为了什么而来，无论这个未来会不会被更改……既然在这条时间线上，你们做出了这个选择，就要做好付出生命的准备。”
蓝色的咒力在战场上蔓延，其中心闪动的那一抹黑色，是通过「六眼」辅助，进行原子级别的空间干涉，将多个对象之间的距离变成负无穷，呈现出绝对吸引，宛如黑洞一样的效果。
几乎同一时间，察觉到情况不对的猎犬开始撤退！
经过异能手术改造的身体，极致的反应和每秒百米的速度是他们活下来的理由，不然的话，他们绝对会被卷入那强大的吸引力之中！
尽管如此，仓皇而逃的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几分狼狈。
之前站的地方周围百米已经化成了废墟，条野采菊深吸一口气，感受着对方强大又沉稳的心跳，开口问道：“队长，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刚刚两人对话他全部听见了，问出这句话只是为了确定一些东西……
福地樱痴沉声道：“不惜一切，找到「Gin」的破绽。 ”
这一个未来的所有牺牲，都是为此。
不惜一切，为了过去的自己争取到一线希望。
大仓烨子和末广铁肠没有任何犹豫地接下任务，条野采菊怔了几秒，跟着答道：“遵命。”
……琴酒的弱点，他们首先想到的是，既然物理攻击靠近不了，那么气体，光线，温度这类非质量型的异能呢？能不能突破那股奇怪的停止之力，影响到琴酒？
福地樱痴既然决定和琴酒对上，自然不可能什么都不准备就过来，筵山外围潜伏着部队配合本次行动，后两者使用起来很麻烦，最符合条件的就是气体，猎犬的身体经过改造，又经过专门训练，拥有强大的毒素抗性，在特殊环境下受到的影响有限。
而琴酒不同，如果确定气体可以突破防御，那么提前知道这一点的他们，就可以针对弱点进行布局，说不定能扭转战局……
不，不行！
福地樱痴忽然想到什么，在心里否决了这个想法，倒不是说担心泄露影响，既然已经决定舍弃的东西，那就没有再犹豫的必要。
而是组织那个不在战场，但随时可以支援的超远距离传送异能者，只要不在瞬间杀死组织成员，那么所有布局都是无用的……
但同时，这也是他们唯一能想到的，可能突破琴酒防御的攻击了，如果对方连非质量型的物质都可以抵挡的话……世界上，真的还有什么能够伤害到他的方式？
更重要的是，防御并不是琴酒唯一的能力，琴酒也不是依靠它才被称为超越者的，而单一条特殊能力就那么超出常理，无法反制，再联想到其他能力……
福地樱痴的心沉到了低谷，他终于意识到，欧洲各国选择退让的理由了。
因为需要面对的是不属于人类范畴——怪物。
雨御前能穿越时间，将未来的信息带回到过去，但如果面对的是实力绝对碾压自己的人，哪怕再重启几百回，结局也不会改变……
就如同，当年的大战一样。
福地樱痴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雨御前。
思考的过程看似过了很久，实际上他们还没靠近琴酒，在明白常规攻击无效的情况下，贸然靠近无异于寻死。
因此他们只是在边缘，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地方不断试探，或者说，在赌效果那么逆天的防御能力限制肯定也很大，不能一直持续！
而条野采菊则进入粒子化状态，尝试跨越琴酒的防御，结果在靠近的一瞬间，他仿佛踏入了绞肉机，不受控制地被牵引进去。
没有任何犹豫，条野采菊决定舍弃那一部分，逃到自认为安全的地带。
“条野！”
“我没事。”条野采菊捂着断臂摇了摇头。
条野的异能也不管用吗？
就在福地樱痴想找机会命令部队使用毒气的那一刻，战场中心的琴酒有些不耐烦了，啧，猎犬依靠强大的身体素质，像苍蝇一样到处乱飞，这种战斗方式让他想到一个人。
无所谓了，既然这是注定会被改变的未来，那就不用顾及，直接解决吧。
想到这里，原本准备使用领域展开的琴酒改变了结印，他注视着晴空之下的所有人，语气冷漠地说。
“亲眼见证自己的死亡吧。”
术式顺転·「苍」
术式反転·「赫」
福地樱痴神情错愕地抬起头，正好看到两个散发着恐怖气息的能量球正在交融，在成功的那一瞬间，视野里湛蓝的晴空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深紫色。
大地在震动，天空在崩塌，周围的空间因为承受不住这庞大的能量而开始扭曲，形成一条条状似闪电的裂缝。
他们根本来不及有任何行动，几乎是眨眼之间，「苍」和「赫」碰撞产生的假想物质席卷了整片战场，甚至不断往外延伸，所到之处一切可视的物体都化成了虚无。
人类的感官被剥夺，声音，听觉，视力，甚至连自己的意识都化为空白，皆被假想物质汇聚的洪流淹没，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
【…… IGS军用侦察卫星-7 ，进行指令检测目标状态中……】
【检测范围内无目标生命体征，经参谋本部确认，特殊镇压作战部队，甲分队「猎犬」成员，已全部死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