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月轻盈竟是连魂魄都不想……
黑衣人情绪激动, 但也有脑子清醒的,十分警惕一旁的沈砚台。
只是天骨的诱惑太大了,不少黑衣人都禁不住迈步上前。
看着被匕首吞噬仙力, 生命力正在逐渐衰败的月轻盈, 沈砚台站在原地, 垂在腿边的手指弹动了一下。
黑衣人一步步试探,见沈砚台不做动作,掏出捆仙锁缠住月轻盈的身体,将他扯过去。
时间仿若过的漫长。
看着眼眸紧闭, 唇瓣失了血色, 毫无所觉即将被活剖取天骨,等待着他的是死亡的月轻盈, 沈砚台往前探出去一步,又被理智给深深遏止住了动作。
月轻盈总归会死, 死前会遭遇什么他不该管。
他双目赤红,看着黑衣人手举着刀碰上月轻盈的身体, 扒开他的衣服, 狠狠刺入他的体内, 硬生生拽住半截天骨。
月轻盈承受不住痛苦,猛地睁开眼, 大口大口吐血,痛不欲生的样子, 沈砚台见状呼吸变乱, 手猛地紧握成拳。
月轻盈浑身都是血。
他缓缓扭头,看向取他体内天骨的这些人狰狞的嘴脸,只苦笑了一声,便麻木的放任。
他又被骗了。
这些人肯帮他杀沈砚台, 原来是为了天骨。
身体的剧痛,抵不住心脏的痛,他想,死了是不是就是解脱了。
还有一小截天骨在月轻盈体内,黑衣人们办法用尽都取不出,正当他们打算削下月轻盈的肉强取时,一道劲风冲了过来。
“你们这些卑劣之徒,全给我死!”
一道怒喝的声音响起,黑衣人被拍飞,凌乱之际,就见小河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他看着变成血人,只剩下一口气的月轻盈,眼圈红了。
“师尊……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小河的抽泣声在耳边,月轻盈虚弱地睁开眼看向他,有些恍惚。
“是小河……”他很勉强的弯唇想要对他笑一笑,可是一张口就是大口大口的血。
“师尊……你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小河泣不成声,眼里都是心疼。
师尊的身体在逐渐变凉,身上的仙力消散,一根天骨露出大半。
寿命将倾。
原是仙临山第一仙尊的师尊,怎么就被人折辱至此。
师尊……不过也才是个大不了他们多少岁的少年郎。
“小河……别哭……”月轻盈见小河哭,十分的紧张和心疼。
“小河不哭……师尊现在的境遇都……是师尊自找的,是师尊做了错事……师尊这是在惩罚自己……”
小河哭的差点站不住身体。
“小河……师尊走了就再也没人能护住你了,天骨……给你……你躲起来……”
月轻盈身上陡然爆发出一阵刺眼的金光。
黑衣人怎么都拔不出来的天骨,在这一刻顺从的剥落了下来。
他最不放心的就是小河,见到他,他了却心愿。
月轻盈用最后一点仙气,将天骨送到小河面前,接着他的身体从四肢开始消弭。
小河怔然。
黑衣人们目眦欲裂。
沈砚台怔然盯着他化为了光点的身体。
他怒!
月轻盈好狠的心,从他说出真相,到他弥留之际,他就未曾再看过他一眼!
月轻盈终究是被他伤的体无完肤。
这也是他要的结果。
可是为什么他内心却是极度的不甘心!
他不是该带着对他的怨恨死去吗?
月轻盈真的有这么大度吗?他对他做过的恶,欺骗,欺辱,在他的心里,就想用自己的死换一笔勾销吗?
就是有他这样的人,一再放任,才会使的世间邪魔丛生。
沈砚台心里恨极,怨极,月轻盈甚至都没开口骂过他……
呵,虚伪!
沈砚台阴晴不定,眼里压着翻涌的风暴,他看向小河,狰狞一笑。
“月轻盈就这么死了,你不觉得无趣了些吗?”
月轻盈无视了他,看着小河哭泣的脸庞,缓慢伸出手只想替他擦一擦。
这一举措,刺激到了沈砚台,他下定了决心,伸出手成爪状,将小河给抓了过去。
“师尊……”小河看着月轻盈,拼死想去往他身边。
月轻盈心提到了嗓子眼,终于看向沈砚台,可他要死了,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弱弱地乞求,“不要伤害他……”
沈砚台兴奋异常!
月轻盈肯看他了,他一把掐住小河的喉咙,“月轻盈这是你最后一个徒弟了,若是我杀了他,你是不是就会开口骂我了?”
月轻盈张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了话了,他眼睛低垂,原来是他的脖子被消融掉了。
沈砚台也发现了这一点,他立刻劈开筋脉,不顾自己是否会受伤,往他体内输送仙力。
被他抓在手里的小河,忽然哈哈郎声笑了起来,在沈砚台看向他之际,启唇说道。
“你真该拿面镜子看看你此刻的表情。”
“你是不是想我师尊死又不甘心?”
“沈砚台你难道没发觉吗,你这么执着的想让师尊的视线落在你身上,是不是因为你不知不觉中已经爱上他了?”
小河每说一句话,沈砚台的脸色就越发的难看,他手下用力。
小河的脸色立刻涨红。
沈砚台脸色阴沉,惊疑不定,爱?他会爱人?
简直笑话!
师尊再不救真的会死,小河看着沈砚台,眼里十分急切,但他怕被发觉,隐藏的很好。
他说了十分震撼的话:“沈砚台我知道你有凝结魂珠的办法。”
沈砚台警惕起来,“你想干什么?”
小河眼里带上了嘲弄:“我跟你打个赌,赌你是不是爱上了师尊,我在你和师尊的面前自戕,你救活我的师尊,之后你便想方设法去验证,
验证你是不是会爱人,是不是爱上了师尊,如果我赢了,你便救活师尊,如果我输了,我和师尊都会死,你也省去了不少麻烦不是吗?”
“用你自己的生命做赌注?”沈砚台看着小河,不信他有这么大的决心。
“说到做到。”小河知道事情成了,放松了下来,他眼里带上了乞求。
“不过在我死前,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我还没说答应你。”
小河露出一个快哭的表情说:“答不答应,你都不会吃亏。”
沈砚台没说话,眉眼深压。
小河压低声音说:“那些黑衣人都是正道修士,他们觊觎师尊的天骨,为了师尊,这件事只有你能做。”
他见沈砚台脸色不悦,却没有拒绝,粲然一笑,“我死后,麻烦你抽出我的灵骨,将它变成天骨用来骗过那些正道修士,真正的天骨随你处置,
但我想你记得,天骨可以救我师尊一命,在你验证是不是爱上了师尊时,如果他有危险,希望你能用天骨救救他。”
沈砚台看着小河滔滔不绝,细心交代叮嘱,总算明白,他做的这个局的目的,是为了救月轻盈。
他看向月轻盈,不禁深思,月轻盈身上到底有什么奇特的特质,能让他身边的人接二连三连命都不要了只想着他活。
小河的话他不可谓不心动。
只是验证他是不是爱上了月轻盈而已,对他也没有损失。
岁月悠长……
若是这些人死了,他只怕很无趣,且他也想弄明白,自己对月轻盈到底有没有别的感情。
就在两人商讨间隙,黑衣人们按耐不住,看着浮在空中无人管顾的天骨,他们便想偷走。
这时候,一黑衣人探脚摸了过来,就在下一秒,他就变成了一团血雾!
沈砚台警告的看向这些人。
“沈魔尊,我把师尊交给你。”
就在这时候,小河看好了时机,起手拍向了自己的腹部丹田。
他修为尽废,筋脉尽断,大口大口吐着血,但他一点都不害怕。
他先是对沈砚台道了谢,后又转头最后看了一眼对他有养育,教导之恩,他最敬爱的师尊,面带笑容死去了。
真好,他可以去找小川,去找小宵了。
众人都被这一变故,惊的措手不及。
月轻盈看着小河垂软下去的尸体,瞪大了眼,惶惶不敢信,顷刻间,他眉眼痛苦一拧,开始抽噎痉挛,撕心裂肺的痛苦让他留下了血泪。
他看着沈砚台,满目心碎,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连他最后一个徒弟都不放过!
他为什么这么残忍,为什么不能给他的徒弟们一条活路!
沈砚台也没想到小河这么决绝。
他还有些愣怔,他以往杀人,别人在死前都是诅咒他,骂他,这是第一次有人死了还给他道谢。
很新鲜的体验。
既然答应了人誓约,就要做事。
他将小河的尸体摔落在地,运行魔力,修为爆涨,将在场所有黑衣人都残杀殆尽,驻足等待了一会。
噗噗噗。
食灵花的花蕊中含着魂珠出现。
沈砚台余下小河的魂珠,将其他魂珠全都吞服,不消一刻,他的胳膊恢复如常,修为也都回来了。
他踱步走到沉浸在悲伤中的月轻盈面前,看着他身体的情况,在脑内思虑如何救他。
而此时的月轻盈早已是最后一点生意都没有了。
他召来了命雷。
一招击下去,当场魂飞魄散。
天边飞来了呼啸着带着死亡气息的惊雷,沈砚台脸色沉如水。
月轻盈想死就算了,竟是连魂魄都不想留!
他茫然,想让他死了,可想起自己差点亲眼见证他死时心中那股惶恐不安,又有些不知道如何抉择。
他亦不是正人君子,小河亦死,誓约算不算数,都是他说了算。
他看着逼近命雷,承受不住悲痛昏过去的月轻盈,一阵心烦意乱,大手一挥,将月轻盈和命雷收了起来。
或许,他只是和月轻盈接触的久了,有些不舍。
等时间一长,他习惯了没有月轻盈在身边,就能很快做下抉择。
介时,是让月轻盈活,完成和小河的誓约,还是让他死,和小河的契约作废,他都能进退有度。
第42章 第42章 救他干什么
小狐狸打着瞌睡, 一直守在门外。
听到玉石相撞的声音,她揉着眼睛站起来,魔尊和尊后回来了。
静谧的月光下, 只有一道修长的身影, 她放下手, 探头探脑向魔尊的身后张望。
“魔尊,尊后……呢……”在看到沈砚台脸上的干涸的血迹时,小狐狸的声音顿住。
背着月光,沈砚台站在小狐狸面前, 一双眼眸幽暗, “你很在乎他?”
小狐狸有些失神道:“魔尊……您是把尊后杀了吗?”
出去时是两人一起出去,回来时只有一人, 不免让人胡思乱想。
“若我说的确把是他杀了,你想怎么样, 要对我动手为他报仇吗?”
小狐狸看着魔尊身上压制不下的魔力,吓的狐狸耳朵成了飞机耳, 她瑟缩着身子, “不敢。”
“那你为何这么关心他?和他相处的这些时日对他有了感情?”
小狐狸跪下来, 夹着尾巴,满眼的惊恐和怅然。
“是……”
小狐狸是一只笨狐狸, 修为又不好,很多魔族同类喜欢欺负她, 她很幸运, 靠着听话不会撒谎才在魔尊身边当着侍从。
她也没想到有一天,她会伺候据说是第一仙尊的人。
这个人很奇怪,安静,不争不抢, 无欲无求,可是他每死去一个徒弟就会哭的肝肠寸断。
他话不多,爱穿白衣,一个人可以枯坐一整天。
小狐狸喜欢好看的东西,这个仙尊就很好看,她可以盯着他看上许久都不会觉得烦。
她没有什么朋友,但是和月轻盈相处的这些时日,她过的很开心。
他不打骂人,知道她是来监视他的,对她亦很客气,被魔尊弄伤,狠了疼了,也不会对她撒火。
她不会为他报仇,去和魔尊为敌。
但自己为他感到难过,她想,她是喜欢这个仙尊的。
沈砚台看着,没有察觉到自己早已满脸是泪的小狐狸,一阵沉默后问。
“你会为了他死吗?”
小狐狸耳朵耷拉着,摇摇头,“不会,我只是觉得,往后某年某月某日的一天,突然见到一个穿白衣的男子,我会在顷刻间想起他吧。”
沈砚台从小狐狸身上抽回视线,带着一身寒霜离开了。
哼。
月轻盈真会笼络人心。
他差点都被小狐狸的话动摇了,竟然想立刻就救他。
他不信这个邪,他要再思量思量。
又是一个下雨天。
被分发看守月轻盈的小狐狸,自那日和沈砚台见面后,就一直没有接受到新的工作通知。
月华宫前,她浑身炸毛的看着又来闹事的宋先灵,忍无可忍道:“都跟你说了,尊后不在了!”
宋先灵不信,他要气死了!
月轻盈不在月华宫后,他就再也没有蹲到过魔尊。
可笑,小狐狸还想骗他,月轻盈这个贱人,肯定又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将魔尊带走了!
“今日我见不到月轻盈我就不走了!”
一连三日,宋先灵什么都不干,就守在月华宫。
小狐狸一天到晚被他阴恻恻的眼神看的毛毛的,做梦都梦到他要杀了他,惶惶不安下她去求了沈砚台。
“魔尊,我跟宋先生解释过尊后不在了,可他还是每日都来月华宫闹,我说什么他都不信,求魔尊想想办法。”
“宋先灵?”
沈砚台一怔。
宋先灵把月轻盈看成是眼中钉的事,他知道,他本以为他在得知月轻盈没了后会得意大笑。
没想到,竟然是每日蹲守在月华宫门前吗?
他内心发狠。
月轻盈好本事,竟然连他的死对头都这么关注他。
他心下烦躁,让小狐狸自己去解决后,变想着去散散心。
一出门看见的就是丑丑的魔族人。
沈砚台无言。
再换个地方,遇见的是丑丑的魔族士兵。
沈砚台深吸一口气。
再再换个地方,沈砚台愣住了。
“怎么……来到了这里……”
看着早已不是先前那般死寂空旷,现如今是鸟语花香,兔兔满地跑,鱼儿水中游,处处充满生机的别云间,他久久不能回神。
脑海中,他想起了月轻盈虚弱的靠在他怀里,满眼都是倾诉,跟石墨说树长大了,花开了,鱼儿胖了的事。
他顿觉生气。
想他沈砚台一生都在骗人,辱人,杀人,为了寻欢作乐而活,有一天居然也会被一个人做出来的这点小事,感到自己受到了珍视。
“反正救活他,他也要嚷嚷着杀了我,救他干什么!”
沈砚台伸出手,就想将别云间里的撼天树,花草,兔子,鱼都给弄死。
一柱香过去了,他却怎么也下不去手。
“哼,这哪里是我的别云间,是他月轻盈的装扮小屋还差不多。”
这个别云间,他不要了!
他扭头走人。
像是幽魂一样瞎晃,他来到了一座山头,遥遥看去,见到了不远处的树岭。
“以前不觉得,现在怎么发觉哪哪都有你的影子?月轻盈你不是下凡,你是会下蛊。”
沈砚台额角隐隐作疼,想到之前对月轻盈施加的射刑,他突然良心发现,觉得自己是亏欠他的。
他来到树岭,打算数仙兽,数到整数就救活他,单数就不救。
他随随便便杀一只仙兽,稳赢。
然而,他刚靠近树岭一寸,就闻到了浓厚无比的血腥味。
他蹙眉走近,立刻被眼前鲜血流如小溪,仙兽们堆如山头的尸体重创。
他身上魔气翻涌如波涛,杀意连绵!
他逡巡四周,才发现自己下的结界消失了。
有人先是破了他的结界,后残忍的杀害了树岭所有的仙兽!
是谁!
沈砚台龇目欲裂,如一头没有头绪的暴躁的困兽。
看着曾经保护过月轻盈的仙兽,许久后,沈砚台阴晴不定,像是觉醒了良知,最后重重叹息。
“不救不行了,欠他的越来越多了。”
说这话时,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眼睛有着精光。
第43章 第43章 一胎三宝
沈砚台回到了别云间。
将月轻盈放在石桌上。
沈砚台十分忌惮悬在他头顶的命雷, 稍有不慎,月轻盈就会魂飞魄散。
一阵沉默打量,沈砚台的气息变重。
月轻盈, 他伤的太重了。
仙气被掏空, 心脏被匕首绞碎, 身体被消融掉大半。
沈砚台看着这样破破烂烂的月轻盈,微微出神,他居然将他重伤如此。
可他一声不吭,硬是没喊一句疼, 只在小河死的时候, 对他开口乞求。
他却还是让他不如意。
沈砚台心口微涩,他竟承受了这么多, 他沉下心,开始施救。
他记得月轻盈本体是莲花, 可以自愈,便破开自己的筋脉输送仙气, 催发莲花的能力。
后又缓缓取出他心口的匕首, 修复他的心脏。
最难的便是他的命雷。
沈砚台将命雷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将月轻盈抱到一边准备好的床榻上。
他变成蛟龙原身,立于命雷之下, 替他挡雷。
然而这一举措,实质上就是作弊, 并没有逃过天道的探查。
这命雷最后还是落在了月轻盈身上。
青紫色的雷电, 带着摧枯拉朽的强悍气势,一击劈中了月轻盈的眉心。
月轻盈的眉心立刻浮现出一颗魂珠,魂珠已然有龟裂的痕迹。
随着裂开的痕迹扩大,仿若下一秒就会炸开。
沈砚台见状, 立刻伸手去护,命雷趁机再劈下一击,径直穿透他的手,再度击中魂珠。
嘎嘣一声,魂珠破碎,四射的光芒从裂缝中映出,沈砚台触目惊心。
他眼睛深红,出掌攻击命雷,命雷却吸收掉他的魔力,似在嘲笑他的举动毫无意义。
“命雷,哼,区区命雷,何足畏惧,我要的东西,天道都夺不去!”
沈砚台被逼狠了,微一眯眼,竟然是拿出了小川,小河,小宵三人的魂珠,接连输送进了月轻盈的腹部!
“命雷,你从不劈身有重命之人,月轻盈体内三条人命,加上他自己共计四条,如此,你还下得去手吗?”
命雷哪里想得到沈砚台出如此阴招。
气的一阵嗞啦放电,狠狠劈了沈砚台几十下,但因限制,就如道道春风抚在沈砚台的身上。
看着逐渐消失在世间的命雷,沈砚台还不敢掉以轻心,他睁着一双红眸,伸出一手,重创自己的灵台,取出自己的魂珠。
将魂珠送到月轻盈魂珠的身侧,用自己魂珠周身的魂力温养他的魂珠。
沈砚台体内魔气耗尽,就想方设法吞服灵丹,灵台的魂珠不能一直空着,他就将月轻盈的魂珠放到自己的灵台上。
时间一长,他自己的魂珠变得黯淡无光,月轻盈的魂珠愈合后表面圆润饱满有光泽。
“噗……”
多日的操劳和付出,沈砚台筋疲力尽,伤到根本,一时不察吐了口血。
再几日后,沈砚台面黄肌瘦,眼窝凹陷,见月轻盈的魂珠开始活跃到处乱跳,他才收回自己的魂珠,赶紧吸收魔气恢复自身。
而就在他吸收个半饱的时候,月轻盈的魂珠竟是如水滴垂入水面,一阵震荡后,消失不见了!
沈砚台气的头昏脑胀!
“你居然不想见我!”
他费了那么大苦心,原以为在他醒来,就算不会得到优待,得到一个白眼也是好的,谁料想,他并不愿意见他。
月轻盈,你逃不掉的!
他施法将月轻盈的身体保住,在他周围设下结界,分了一个分.身,劈开筋脉,每日用仙气温养他的身体和他肚子里的孩子,接着立刻赶紧顺着他的魂珠气息的追了过去!
这一举措,无疑增加了他自身的负担。
可他现在心神都在月轻盈身上,丝毫不知道他的以后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沈砚台发誓,他找到月轻盈时,一定要将他的魂珠再挖出来,将他的心脏捏碎……
好让他尝尝,他救他时的苦,救他时他也疼。
好让他尝尝忤逆他,没有好下场!
对了,他肚子的孩子是他的三个徒弟的事,他还不知道。
等他之后找个机会,便将这个真相告诉他,好让他知道,他永远都逃不出他的掌控!
誓不罢休!
第44章 第44章 合衣爬上床榻
虽有心头血的牵引, 但沈砚台还是颇费了些时日才找到月轻盈。
浮世万千,他居然藏在五行中的一行,其中的某一个边陲小国。
凉国。
夜色已深。
京内太子府。
沈砚台嗅着淡淡的熟悉的莲花香, 落坐在一根伸展出来的长枝干上。
树影下, 一扇未闭合的窗户敞开, 内里的一切完全袒露在眼皮子底下。
“还是那么爱穿白衣。”
见到月轻盈完好无损的样子,多日受累的沈砚台看着他的睡颜,一顿好气又莫名安心,身体一阵放松, 靠在树干上眼睛阖上, 呼吸逐渐变沉。
没多久他便醒了。
他是魔,死敌众多, 又心性多疑,且他魔尊的高贵身份, 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在一颗树上安身。
他踩着清风缓缓靠近,立在床边, 垂眸打量睡着的修长人影。
魂珠落在人间的月轻盈, 幻化出来的这副躯体, 和他是仙临山第一仙尊时的样貌一样。
出尘,清冷, 眉间似有山海,长相秾丽, 让人过目不忘, 再望便是住在了心底。
“为了救你,我颇费心神,你睡得这么香,我看着倒是碍眼。”
冷哼了一声, 沈砚台施法让月轻盈沉眠,然后……合衣爬上了床榻。
气不过的扯过盖在月轻盈身上的被子,将自己裹了个严实。
魔尊用被子也得用三分之二才算体面。
看着被子一角堪堪落在月轻盈的腹部,如此,他才满意的睡去,脸上的疲惫也消散了不少。
月轻盈多少是有点养人。
天一蒙蒙亮,沈砚台就醒了,身旁月轻盈的呼吸变浅,再过不久他也要醒了。
盯着他阖在一起,像两排小扇子的睫毛,沈砚台突发好心。
“你伤刚好就不吓你了。”
“既然你不愿意见我,我便偏要你想起来我。”
说罢,他起身,迅速离开月轻盈的身边。
月轻盈只觉得这一夜睡得极其安稳,醒来后,骨头都是酥的,浑身一股睡饱后的满足感。
近侍太监王公公摸准了他的作息,推开门,带着身后两排太监宫女过来伺候。
“太子殿下,昨夜安歇的可还好?”
“尚可。”月轻盈声音轻轻柔柔的。
王公公见他脸色红润,唇红齿白,不似先前的惨白,脸上也露出点笑意。
“既然太子殿下起了,奴才们便伺候您穿衣。”
月轻盈移步去了窗台,坐在镜子前。
小宫女上前来给他梳头,看着敞开的窗户,脸色一白,呀的一声惊呼,慌张跪地。
“奴才该死,昨个天热,想着开窗透气,竟是忘了关了,让这窗户敞了一夜,太子殿下莫要着了凉。”
王公公一听就要发怒,被月轻盈给拦下来了,他知道王公公关心则乱,有时候连他的劝告也不听。
刚好,余光里骤然撇到一朵绽放的花,很新鲜,上面还带有露水。
他便借题发挥,“无碍,正是因你昨夜未关窗,看,今早孤就收到了一朵花。”
他捻起花茎,打量了几眼,花很不寻常,多重花瓣,花瓣尖角处还垂着一株嫩嫩的花蕊。
“很好看,就是不知这是什么花。”
他凑近鼻尖轻嗅,没有香味,却又让他有一股熟悉之感。
“拿去放好。”
王公公死死瞪着地上已然瑟瑟发抖的小宫女,但见太子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不接他的茬,只能放过。
“太子吩咐还愣着干什么!”
小宫女战战兢兢找瓶子接水养花。
月轻盈为了让王公公消气,复又坐在镜子前,柔软一笑,“王公公替孤梳头吧。”
“诺。”王公公叠声应着。
沈砚台坐在树干上瞧,讥笑:“真是好命,有第一仙尊命,即使下了人间也是人中龙凤。”
他的话刚落音,窗前的那一抹白色人影,忽然急促剧烈咳嗽了起来。
沈砚台身子前倾,目光死死盯着月轻盈,有着连自己都没发觉的紧张。
王公公立刻脸色紧张,姿态熟稔的接过小太监递过来的药碗。
嘴里一直心疼的念叨:“想着您起早到现在都没发作,还以为您身子转好了,原来是在这等着,太子,快把药喝了。”
“娘胎带来的病,哪里有那么容易好?”
“太子殿下受苦了。”王公公见他喝完,立刻拿了一块甜枣给他吃。
“不苦,甜的。”月轻盈弯唇一笑,乖顺又惹人心疼,垂眸专心吮着糖味。
刚才咳的惊天动地的人仿若不是他。
“不该体弱多病啊,该是治好了他的,他这副病怏怏的姿态是在暗讽本尊实力欠佳吗!”沈砚台蹙眉,一身阴郁气息,唇角崩成了一条直线。
王公公伺候月轻盈洗漱后,眉头拧着,有些忧心忡忡。
“太子殿下今日可要去拜见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算是孤的继母,当拜。”
王公公说:“刚才来您这儿的路上,奴才便让人去打探了,皇上……这会也在皇后娘娘那儿。”
月轻盈眼神微动,思虑半晌,叹气:“皇后娘娘到底是想要了孤这条命。”
“可不是……举国上下多少能人异士都能去做那招安的事……偏偏提了殿下您……”
王公公恨得就差跺脚:“皇上他怎么就受了皇后娘娘的……”
“王公公,人多口杂,慎言。”月轻盈打断他的话,视线在周围扫视了一圈。
见着宫女太监们都死死低着头,这才将视线落在脸色僵硬的王公公身上。
“无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正好,孤也想看看,孤能否将名震一带的总瓢把子给招安了。”
“殿下,您该不会是想以身犯险吧?”王公公立刻白着脸就要阻拦。
月轻盈摇头,轻笑道:“别担心,孤只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月轻盈在宫女太监的伺候下吃完早膳,便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娘娘,二十来岁,风华绝代一小姑娘,年纪不大,可她的本事倒是数不尽。
勾的年近五十的皇帝对她唯命是从,也是她吹的枕头风,让皇上同意太子前去招安。
到了璟泰殿。
月轻盈甫一走进,就见着娇艳动人的皇后更和皇帝嬉闹。
他全当看不见,低身一拜,“皇后娘娘,父皇,儿子给两位请安。”
皇后娘娘美丽的脸红扑扑的,见到他来,眼睛里还有未收回的妩媚。
“盈儿来了?”
月轻盈眼观鼻,鼻关心,对她亲昵的言辞只微微一笑。
“盈儿来了?”皇帝端起威严的架子,想到什么面色又和蔼了不少。
“来了也好,盈儿啊,朕刚好有事要嘱托你去办。”
第45章 第45章 压寨夫人
月轻盈佯装不知, 摆出倾听的姿态。
皇帝满意他的态度,道:“吾儿现年已二十岁,也是到了为朕分忧解难的时候了,
南江一带的悍匪, 想必你也有听说, 他们作风猖獗,对百姓们是烧杀抢掠,近日数次来犯,多次挑衅皇家威严,
朕为此头疼, 整夜睡不好,他们人数多达一个军, 共计千人,杀了甚好, 可观他们个个骁勇善战又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便起了招揽之心,
想来无名无姓的大臣前去招安, 定是无功而返, 朕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盈儿去最合适,
一来,可以锻炼你的为人处世, 二来, 对你日后登上皇位,成功招安一事,是个美名,亦可记载史册……
盈儿, 以为如何?”
月轻盈眼睫轻眨,抬起脸,黑眸直视皇帝,忽然他发出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他脸色骤然发白,额头浸出细密的汗珠,手死死揪住心口,用力过猛,手背青筋弓起一个脆弱的弧度。
整个人更是有些站不稳,幸好手边有个椅子可以支撑,否则就要跌落在地。
他缓了好久,都没有等来皇帝改变主意,他的呼吸逐渐平缓,懂了皇帝的决心。
“父皇皆已为儿臣打算周全,此次招安一事,儿臣定全力以赴。”
他起身站立,如挺拔的青竹。
只是先前的不适,让他看起来有些狼狈,黑发沾染在额际,苍白的脸染上了红晕,唇瓣更是红艳的滴血,眼底还有凝结的水雾。
柔柔弱弱不堪一击,却有君子傲骨,看的一旁美艳的皇后揪紧了手中的帕子。
她不能留下太子盈的决定是对的,这样玉树兰芝的人不能被那人发现,他也不能挡了自己孩子的路。
她掩埋下眼里的阴毒,抬手搭在自己的小腹。
这里有了她和皇帝的孩子,要想皇帝立自己的儿子为太子,月轻盈必须死!
皇帝交代了月轻盈一些招安的技巧后,便让他退下。
月轻盈出了璟泰殿,王公公就迎了上来,满脸急切,问话犹犹豫豫。
“太子殿下,招安一事?”
“孤应下了。”
月轻盈拔步离开,王公公一顿,亦步亦趋跟着。
“那您那咳嗽重病的招使上了吗?”
“使了,但父皇心意已决。”
这就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王公公啜泣一声,忍不住老泪纵横,周边都是自己人,情不自禁道。
“皇上怎么能这么对您呐,您体弱多病,南江那粗陋脏乱的环境您怎么受得了啊您还要与那胡搅蛮缠心思歹毒的悍匪纠缠,几次三番您的身体哪能吃得消啊……老奴……老奴真是担心您去了就回不来了啊!”
王公公长相喜感,胖乎乎的圆脸,小眼睛,哭起来就只剩下条缝了。
月轻盈噗嗤笑了出来,但见他哭的煞有其事,忍不住皱起眉头。
“我还没死,你倒是哭起丧来了?”
嘎……
王公公吓的立刻止住声,惊吓过度,这之后的一路不停的打嗝。
之后月轻盈带着王公公花了三日的时间,收拾好包袱,收编好队伍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这三日,他每次醒来开窗,都会收到有意思的礼物。
今日是一捧毛茸茸的灰白色毛毛。
昨日是一尾鱼。
前些日子是一枚不知生物的鳞片。
沈砚台一路都在关注他。
偏执的想要让他想起他,便用别云间里的东西拿来送他。
见他们这么忌惮南江一带的悍匪,便留下分.身守护月轻盈,本体去了南江。
南江一带很是酷热,大地被烤炙的皲裂。
荒烟焦土,方圆千里不见人家,更是寸草不生,一趟下来,不死也得脱层皮。
穿过几个陡峭的小山坡,他才见到绿色的植被,再后面便是一处占地面积很大的寨子。
他举目注视,听着风里带来的信息,捕捉到总瓢把子这四个字,立刻动身上前。
寨子名叫催命寨。
人口多达千人,女人很少,多是年纪四五十岁的妇女,脸被晒得黢黑,人倒是圆胖肥硕,看起来油水很足,却没有几分美色可言。
男人们则是在打造兵器,喂养马匹,还有的在扩建寨子,从马车上卸着不知从哪里抢夺来的货物。
看他们孔武有力的身躯和结实的臂膀,这些人都是有功夫根底的练家子。
倒是很有本钱,配的上悍匪二字。
不过下界生物在他看来就跟蚂蚁一样,他漠视这些人,转头去寻那总瓢把子。
这人若是难缠,他就把他杀了。
“嘿嘿,老大肯定在跟今天抢来的娘们打的火热!”
“老子隔老远都听到那娘们的叫喊声了。”
“听到也没用,老大好是好,就是每次完事都会把那些娘们掐死。”
“就是,留下来给咱们几个玩玩也是好的啊,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不过说真的,今天抢来的女人,我不小心碰到了她的屁股,真是浑圆有肉啊……”
几个男的蹲在一起发出猥琐的笑声。
沈砚台眼里浮现玩味。
下界生物原来也是这么肮脏歹毒。
他闯进了那个名为总瓢把子的人的房间。
如那些男人所说,这里确实一黑一白两厢肤色的人在打滚。
他没什么好心,不打算救人,但在见这总瓢把子将人掐死后,反手将他也给杀了。
杀完人他就准备走,可转念一想,总瓢把子没了,这些人里肯定会推崇新的总瓢把子。
思来想去,他挥手将两人的尸体粉碎,自己扮成了总瓢把子。
“真有意思,我又要骗你一次了。”沈砚台的话语里皆是不怀好意。
吱呀一声门响。
在前院听墙角的几个男人,立刻循声望去,原本以为他们看见的是,总瓢把子裸着精壮的胸膛,扛着女人的尸体出现。
不曾想,他们看见的却是一穿着玄色衣服,身材高大,腰间配玉石的俊逸男人,脚步带风往外面走。
“这人……是咱们的总瓢把子吗?”
“我怎么感觉,现在的总瓢把子和先前的不太一样。”
“对对对,帅气了不少,威武了不少,这轩昂的气宇,实在太像总瓢把子战场杀敌时的凌厉气质了。”
几个男人看傻眼了,甚至想上前提醒一下,他们现在是悍匪,不是在军队。
然而不等他们出声,就见总瓢把子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明明是英俊的一张脸,此刻却写满了压抑的兴奋和势在必得。
“西南方有贵客,你们去给我劫来,我要轿子里的人当我的压寨夫人。”
几个男人:“???”
天理昭昭,月轻盈终究逃不出他的掌心。
第46章 第46章 偷去马背上
荒山小土坡。
两边埋伏了不少人马。
此时的月轻盈正坐在马车上吃糕点, 听着耳边王公公不厌其烦的碎碎念。
“太子殿下,这些悍匪太危险了,不如咱们来个狸猫换太子的计谋吧, 让人假扮您去招安。”
月轻盈慢条斯理抿了一口水, 骨节分明的细长指尖放下水杯, 摇摇头说:“咱们带了暗卫。”
见王公公还要话要说,月轻盈打住道:“你放心,要是我被抓了,我铁定丢下你们自己跑。”
王公公嘴巴张了张, 明明已经害怕的流泪了, 嘴巴却还是由衷的夸赞。
“太子殿下长大了,就该如此……就该如此!”
月轻盈又被逗的笑弯了眼, 伸手喂了一块糕点给抹泪的王公公吃。
就在两人商量如何招安时,马车外突然一阵动荡。
赶路的马夫的怒喝声, 马匹受惊的嘶吼声,身手矫健的暗卫出动和人对招的声音, 都昭示着他们遇难了。
月轻盈撩开一扇帘, 就见周围都是人, 他们被包围了,视线从这些人身上划过, 最后落在显眼的一处。
赤兔马高大威武,骑着他的男人气势更甚, 他像是局外人看戏般, 双手抱胸,脸上蒙着面具,只留出一双耐人寻味的笑眼,看的人心里莫名发慌。
一不小心和他对视上, 月轻盈就开始浑身发抖,血液迅速倒退,手脚冰凉,先是喘息接着剧烈咳嗽起来。
王公公见状,太子殿下受惊,不想他受累,立刻起身出了马车,大公公的雷霆手腕毕现。
“住手!”
“想来你们便是最近盛传的英雄豪杰,车内的乃是凉国太子,此次前来是为商量招安一事,自己人,切莫动手,以免伤了和气。”
悍匪一帮人一听,太子,男的,立刻倒吸一口凉气,转头去看总瓢把子。
这这这……老大为了完成那位的宏图野心付出的有点多。
老大该不会是想……
不是……老大明明说的是压寨夫人……这咋是个男的?
其中一个人想法太多,看了一眼自家老大肯定的眼神,嘴巴直接秃噜了。
“不伤和气也行,把你们的太子公主给我们家老大做压寨夫人,招安一事好商量!”
王公公一听,直接傻了,随即暴怒,气的脸红脖子粗,“你们……你们!”
他转头去找太子,见他趴在垫子上虚弱的样子,又呜呜呜直哭。
“太子殿下我们回去吧,狸猫换太子计谋真的挺好的。”
月轻盈闻言,抬眸看他,满脸的病气遮不住,眼底都是倦意,气若游丝道。
“你傻啊,嫁他就嫁他了,咱们先打入内部,如何招安再想对策,再者,我不信他会真的对我下手。”
见王公公脸上的不安,月轻盈笑着道:“你难道不想看他们在听到我们说同意时脸上露出的呆滞的一面吗,一定会很好笑。”
王公公欲哭无泪,“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在开玩笑。”
月轻盈怎能不怕,强撑罢了,安慰王公公道:“你想啊,若孤堂堂太子死在这,即使父皇不想为孤报仇,也总得做点什么挽回皇室颜面,这些人定是没好下场的。”
被他连哄带骗,王公公被堵的无话可说,只连连点头,“老奴都听您的。”
此时,悍匪那帮人马已经是等的没了耐心,“你们商量好了没有,大老爷们的能不能快点?”
月轻盈看了一眼车外,让王公公扶着他起来去。
不多时,悍匪们就见着一身穿白衣,脸上带着病气,却唇红齿白的少年被人扶着从马车内走出来。
他身形修长清瘦,风吹过,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香气,先前咳嗽他的额角还有点汗水,在太阳的照耀下,竟是成了点缀他容貌的光点。
“哪位是总瓢把子?”月轻盈声音如清冷玉石,视线在这些亡命之徒身上扫过,垂眸,轻笑道:“让我嫁人,总得让我也看看夫婿的样子才是。”
一干悍匪:!!!
他们怎么不知道凉过太子竟是这副冰肌玉骨姿态!
他身上清冷又柔和的气息,在这个炎热的夏季都带来了几缕清风!
他们老大是不是提前就知道,凉国太子长相绝佳了!
让他来做压寨夫人也不是不行!
最起码赏心悦目!
不等他们震撼完,忽然听到一阵马儿高昂嘶吼的声音。
举目看去,就见他们的老大,一拉缰绳,腿夹马肚,骑着马就朝那凉国太子冲过去了。
不好,老大这举动莫不是要杀人。
对,他们老大喜欢女人来的。
怔愣间,就见沙土飞扬,沈砚台一伸长臂,手腕一勾,就将没有防备的月轻盈给偷去了马背上。
月轻盈尚且反应不过来,其他人亦是。
身边忽然少个人,王公公立即发出惨叫,“救命,暗卫,暗卫!快去救太子!”
悍匪们见老大把人都掳走了,起哄着呦喝,给王公公留了个地图,便如潮水般褪去。
劲风吹打在脸上,头发飞扬,腿碰到马身上坚硬的毛,即使有衣服抵挡,月轻盈还是觉得自己大腿内侧的皮肤被磨破了。
他还有些惊魂未定,竟是抬手下意识的抱住了悍匪头子的腰。
他身上没有杀人越货的腥味,反倒是一股冷香,他的胸膛宽阔,足够容纳他的身躯。
躲在他怀里,打的脸很疼的风也好似消失了,月轻盈怔然了一瞬,发觉马儿奔跑的速度变慢了,起身,抬眸,看向男人的眼睛。
深邃,幽深,猜不透,还带了点探究?
月轻盈就是觉得他古怪,他刚想说话,没想到男人却是一把把他丢下马,他还没站稳之际,就见他也跟着跳了下来。
一道残影掠过,啪,一声脆响传出。
月轻盈僵硬住了。
感受着肉在颤抖,伴随着火辣辣的刺痛感,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立在他身前对他动手了的人,抬手摸上了屁股。
“你在干什么?”月轻盈罕见的丢了冷静,颇有些咬牙切齿。
沈砚台眯眼,得逞的笑了,“你很像我逃跑的妻子,气不顺,揍你。”
月轻盈闭眼,冷静在逃离,愠怒道:“你不怕我跟你那逃跑的妻子一样,转头也跑了?”
沈砚台到还记得他的初衷:“不是来招安?你跑什么?”
月轻盈抿嘴,哽住,气的只能自我排解,他一手捶打胸口,一边剧烈咳嗽了起来。
仿若很久没见到能说话,有活力的月轻盈了。
沈砚台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
第47章 第47章 雪白的肌肤被他啃咬变红
来自胸腔的振动, 真情实意的笑声是骗不了人的,沈砚台诧异。
他居然因为月轻盈活着,有把柄在手里导致他被自己搓扁捏圆, 而感到愉悦。
哼, 月轻盈好会勾人, 就是会下蛊。
他眯眼,黑了脸,愠怒自己的情绪因月轻盈而牵动改变。
想起小河死前说的话,他冷笑, 爱于他来说就是多余, 救活月轻盈也只是应了小河的约定。
他是魔,心狠手辣, 冷心冷情,怎可对其他人心生情愫。
好, 那他就和月轻盈多相处相处,他一定要让小河看看, 他口中爱月轻盈的说辞全是错的。“回去了。”
他转身先上马, 周身放着冷气。
月轻盈茫然, 看着无故生气的总瓢把子,觉得这人多少有点阴晴不定。
他深吸一口气, 暗道只要在他考察后发现他的确可以招安,且能为凉国出力就不和他计较, 反之, 他一定要杀了他而后快。
打定主意,月轻盈准备上马,步子一跨屁股就疼,沈砚台那么大一坨人挡着又碍事, 折腾几次,还是没上去马背。
他仰起脸,细长的眉眼盯着沈砚台,希望他能自觉点让开位置。
察觉到一股灼热的视线,沈砚台低头,就见月轻盈乌黑的眼瞳水润润,嫩生生一张脸,恃美行凶。
他拧眉,“上不来不会说?撒什么娇?”
月轻盈要呕死了!
他什么时候撒娇了!
等等,这也不失为一个出路。
他立刻捂着心口,眉头蹙起,断断续续咳嗽,脸色煞白,如柔弱的娇花。
“你帮帮我呀,我上不来。”
“小废物。”
沈砚台哼了一声,嘴上嫌弃,身体却很诚实的弯下,大掌勾住他的腰,将他往马背上带。
月轻盈怎可能让他好过,故意用力下沉,以为能把他重死,下一秒,他就起飞了。
等他回过神来,已经安稳的端坐在马背上了。
他是吃了什么东西,这么强壮有力,他好嫉妒。
他眼神幽怨的看着沈砚台。
沈砚台看得直乐。
以前他怎么没发现月轻盈还有这么好玩的一面?
后来转念一想,在修真界时,他刚横扫完正道,就囚禁了他,后杀了他大徒弟,之后接连让他遭遇不幸。
那么阴暗充满压迫悲伤的环境,月轻盈也
无从施展自己的性格。
他心不由地有些于心不忍。
“你叫什么名字?”柔软的嗓音响起,打断他的回忆。
见沈砚台看过来,月轻盈眼睛眨了几下,“我不知道你的名字,我们都称呼你为总瓢把子。”
沈砚台张唇,有些坏心眼的想故技重施,说自己是石墨,到最后不知怎地变卦,声音沉稳有力,“我叫……沈砚台。”
“砚台?”月轻盈瞪圆了眼睛,随即笑开,可以看见糯米白的门齿。
“砚台是磨墨的砚台?”
沈砚台挑眉,无意间流露出一丝张狂,“不好听吗?”
“砚台……好听的。”月轻盈笑眯了眼,“你父母是希望你能和文墨打交道,想你未来能当官的吧?”
当官?
魔尊的话算是管当官的。
沈砚台点头,煞有其事道:“你看我现在勉强也能算个官不是?”
见他自己把话引出来,月轻盈趁热打铁:“你这顶多算自封的官,不如你接受招安,凉国可以允你一官半职。”
“小心思都在脸上了,太子公主,别太明显了。”
月轻盈不满:“太子公主是什么?”
“身为男儿,却为了劝我接手招安,身份贵为太子愿意嫁我,不是太子公主是什么?”
“太子就太子,加什么公主两个字,你在羞辱我吗?”月轻盈清澈里的眼睛里写满了自己不蠢。
“行吧,夫人。”
“???”月轻盈气的磨牙,“你叫砚台真是叫对了,真会给人起称呼。”
“反正你是自己愿意的嫁我,非得等到成亲了才能喊你一声夫人?”
月轻盈无语凝噎,最后干脆咳嗽遮掩,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这个送你。”沈砚台忽然递给月轻盈一截似刚取下来鲜嫩的树枝。
月轻盈拿着树枝 一头雾水:“这是什么?”
“撼天树的枝头。”
“这是什么树?”
沈砚台凝眸看他,见他什么都没想起来,看向别处道:“仙树。”
“你骗人的吧?”月轻盈觉得他在搞迷信,神魔鬼怪他是不信的。
沈砚台不语。
两人共骑一马,速度倒是不慢,很快就到了催命寨。
先前打头的人先回来了,将老大带回来个太子当压寨夫人的事一阵宣扬。
月轻盈看着寨子前站着的一堆人,视线都聚焦在自己身上,令他很不舒服,便往沈砚台的身后藏了藏。
沈砚台扫了他一眼,往他身前一站,挡住那些打量窥探的视线,阴森一笑。
“再看就把你们眼睛挖了!”
人群一哄而散。
月轻盈看沈砚台的眼神变地重视了三分,没想到他凑出来的一群乌合之众,竟然对他如此臣服。
想必他是有几分铁血手腕的。
“你,打算藏到什么时候?”沈砚台转身,对着月轻盈挑三拣四,“马上就是压寨夫人了,要不要看看寨子?”
“要!”月轻盈眼睛发量,现在正是打入敌人内部的好时机!
他还能趁机记下寨子路线图,若是他们招安不成,就将他们一举灭掉。
“招安不成,想把我们除掉?”月轻盈神情微变,看着沈砚台眼神警惕了起来。
“你当上总瓢把子还得会听心声吗?”
“说了你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想什么呢。”
说的自己很会看人一样。
月轻盈嘟囔,“那你肯定是经常看我的脸。”
这下轮到沈砚台噎住了。
他上手拍拍月轻盈的屁股,浑圆饱满的手感让他很满意,笑眯眯地:“你的屁股替你受了伤,再惹我,我就把你扛到床上……干!”
本来他只是随口说,想吓吓他,可真的起了念头了,他又有些心神驰骋。
他打量月轻盈在人间的身体。
体弱,有病,好咳嗽,长的还是很好看,身量相似,身上有股淡淡药香,和莲花香气有点重合。
不过无碍,还是很好闻。
月轻盈在宫里长大,自然见过男欢女爱,但是真的没听别人这么露骨的说过。
他一时羞愤难当,当即卡住,你你你个半天不知道骂什么好。
最后撒气似的,用肩头撞沈砚台的肩膀,咬牙切齿,“下流!走开,别挡道!”
沈砚台被撞的后退了一步,看着他疾走的背影,捕捉到他雪白的耳垂变红,笑得身子一抖一抖的。
雪白的耳垂变红没什么好看的,他全身雪白的肌肤被他亲吻啃咬的变红,留下印记,才算勾人。
第48章 第48章节 第三次成亲
沈砚台只是想想, 那事也很累人。
视线从月轻盈的身上抽离,他继续逗弄:“太子既然来了我的催命寨,想来是真的要嫁给我了。”
月轻盈脚步一顿, 回头看着沈砚台目光不善。
沈砚台说:“既然如此, 明日我们便成亲?”
“只要我和你成亲, 你就会接受招安,为我凉国效力?”
“我说话算话。”
“那就成吧。”
两人一拍即合,成亲的事很快确定下来,第二日, 催命寨里便到处都是喜色。
细算下来, 沈砚台和月轻盈已经是第三次成亲。
沈砚台对流程都熟门熟路了,但他看着穿着嫁衣的月轻盈, 心境却是不同。
洞房花烛夜。
沈砚台坐在床边,月轻盈坐在离他很远的凳子上, 一脸的戒备和不情愿,各种小心思翻腾。
沈砚台也不是性急的人, 讲究一个温水煮青蛙, 他没有碰月轻盈。
只是用他所知道的经历, 带着月轻盈疯玩,跋山涉水, 捕猎,铸造房子, 冶炼兵器……每一件都是月轻盈接触不到的新鲜玩意。
手下们看着近来总是成双成对出入的老大和新上任的压寨夫人, 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
这天,月轻盈被沈砚台拾掇着去河边钓鱼,沈砚台坐在议事厅内,坐在椅子上, 看着居高临下跪成一排的手下,若有所思。
“你们这是何故?”他问。
“老大,最近朝内局势动荡,君主只盼着我们能早日拿下凉国,你是否和凉国太子走得太近了?”
沈砚眉目深思,觉得不对。
“是啊老大,当初我们可是君主授命,假扮悍匪给凉国添乱,制造内乱,再加上凉国新上任的皇后挑起的夺皇位之争,立下誓言务必将凉国送到君主的手中。”
沈砚台拧眉,算是明白了。
原来这帮悍匪不是无故横空出世,而是另一国的计谋。
先是出现悍匪,造成凉国百姓恐慌,给皇家压力,加上不安分的新皇后的从中作梗,凉国就是他人的掌中之物。
而这个总瓢把子的身份,原来是一位执掌上万军马的青年将军。
这些手下本以为凉国太子的加入,会让凉国被收复的速度加快,可看老大的并没有这个意思,手底下人这才急了。
沈砚台也无奈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来到人间,找月轻盈的魂珠回修真界,居然还能碰上战乱这种事。
“你们的意思我知道了,且都先回去吧,我自有安排。”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有犹豫,到底没在劝阻,起身离开了。
几人离开后,在沈砚台看不见的位置,皆脸上露出不择手段的阴险。
很快,事情开始失控。
凉国城内,靠近边缘地带的住址,出现了几百号的死人。
凉国皇帝震怒,派人追查,回传的消息却是,这些百姓家里的钱财,家禽,贵重的东西都被人一扫而空。
甚至有谣言传出这都是催命寨的悍匪干的。
皇帝一听,龙颜大怒,“盈儿这些天都在做什么,不是让他去招安吗,怎地这些人越发变本加厉!”
得到消息的新皇后此时赶过来,闻言,她一副支支吾吾为难的表情。
皇帝见到她,怒气消散了不少,甚至关心起她的状态:“皇后怎地这个表情?”
新皇后唯唯诺诺道:“皇上,臣妾觉得这事定有蹊跷,盈儿已然是太子,断不可能因为有了悍匪的势里,就做出谋反的事。”
说完后,她脸色煞白,像是刚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何等大逆不道的话。
她急忙补救:“皇上,你要相信太子,他肯定不会做这种事,是臣妾逾越了。”
皇帝脸色阴沉晦涩,皇后的话像是种子一样在他心里生根发芽。
他现年五十多岁了,太子已满二十,着急着想要权利,想要当皇帝这个可能也不是没有。
哼。
只是他刚给太子一个差事,太子就敢舒展开一直收拢起来的翅膀。
不过……
太子也不是个傻的,区区几千人悍匪,和即将到手的兵符,有几十万人马是不同的。
太子盈应该不会这么冲动。
只是太子盈招安一事未处理好,又招惹来一事,到底是让皇上对太子盈的信任感降低,想要他效力的心思也减弱了很多。
见皇帝一言不发,脸色几经变换,新皇后乖顺的在旁边陪着,一句话也不敢多嘴。
她眼里闪着精光,却是知道,自己的计谋成功了。
皇帝开始怀疑太子盈,太子盈的势利将会迅速被瓦解攻破。
到时候凉国就握在她的手中了。
月轻盈自然也听到出事的消息,他第一个反应也是怀疑催命寨。
转眼他又迟疑了。
他最近就住在催命寨,像是大规模杀人的行动,必然要出动不少人,可是这寨子里的人每天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一览无遗。
那……对凉国出手的就只能是其他人了。
这些人是谁,他却毫无头绪。
第49章 第49章 你每天收到的礼物都是我送的……
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 催命寨门口却是传来了骚动。
原来是王公公一干人马赶到。
月轻盈起身去接。
一路上担心受怕,憔悴了十岁的王公公,在看到安然无恙, 最近还有些长胖趋势的太子时, 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猛地止住了。
“……”
王公公沉痛闭眼:“太子……最近控制点饮食吧……你这个年纪很容易发福……”
月轻盈:“……”
他伸手捏捏自己的脸颊, 鼓起来的小腹,眉头紧拢,暗道,今晚一定要拒绝沈砚台的喂食。
月轻盈现在是寨子里老大的夫人了, 不看僧面看佛面, 说话还是有几分重量。
安排人打扫了房子让王公公等人休憩,两人这才交换这些日子紧缺的消息。
王公公:“凉国出事了。”
月轻盈:“我和催命寨的总瓢把子成亲了。”
王公公:“……”
月轻盈:“……”
四目相对, 皆都重重叹气。
王公公抽噎,替他放愤愤不平:“我就知道太子在这个催命寨肯定会受委屈!这狗贼竟真逼的您下嫁于他。”
月轻盈干笑:“我嫁他, 他接受了招安。”
王公公:“这狗贼是不是还对太子生了非分之……嗯?”
看清楚王公公眼里来不及消化的震惊,月轻盈不打算开口解释了。
过了一会儿后, 王公公痛心疾首, 看着月轻盈的目光满是疼惜。
“太子殿下啊……您付出的真是太多了!”
月轻盈不好回答他。
他总不能告诉王公公, 自己在这里过的挺好的。
每日早起开窗就收到新鲜的礼物,沈砚台带他到处玩, 饿了就回来吃饭,困了就睡, 醒来了就去涨见识, 饿了再吃……如此反复。
他觉得自己有点堕落。
应该居安思危。
凉国此次出事,就是他太放任自己的后果。
“凉国如今情势如何?”自己的母国,月轻盈自然是无比担心。
“情势非常不好。”王公公精气神一下子像是耗尽了,“外有其它国惦记, 内有新皇后的废太子之乱,皇帝沉迷美色不关注国事,凉国将倾,很快就会成为别人的口中肉,腹中食。”
月轻盈头疼不已。
“既然沈砚台已被我招安,不如我们便借用他们的势力,查查最近针对凉国的都是些什么人。”
王公公满脸担心:“太子,这些悍匪值得信任吗?”
月轻盈嗫嚅,他心里也没有底。
只是他很会分析眼前的情况。
父皇被新皇后蛊惑,断然不会信他,更加不会放权给他,他背后的势力薄弱,凭他一己之力保护凉国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就当是赌吧。
他想试试沈砚台。
沈砚台自然也得知了凉国内乱的事,他无心插手,他只是来找月轻盈的魂珠。
已经找到,他就负责让他想起他,带他回修真界,并不打算出手篡改人间王朝更迭,百姓生死。
就在他想着今天送什么给月轻盈的时候,房门被人毫不客气的推开了。
月轻盈一身寒霜走了进来,脸色是从未见过的认真,“沈砚台你说我嫁你,你就接受招安,那你和你寨子里的几千人都是我凉国的子民士兵对吗?”
沈砚台明悟了。
月轻盈现在没有想起来他的真实身份,真的以为他是人间凉国的太子。
母国出事,做为太子他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他有些恍惚。
忽然就想起来了,那个被他囚禁被他折磨依旧心怀正道苍生的月轻盈。
“你想怎么做?”沈砚台看着月轻盈的眸光变得柔软了几分。
月轻盈没料到他这么痛快,一时间有些发愣,然后缓慢道:“我需要你的人查出祸乱凉国的人都是些什么人。”
沈砚台看着他,眸光幽深,有些拿不定主意,手指放在桌子上有节奏的敲击着。
最后,他眼里划过一道暗芒,收了手好整以暇思看他的反应,“不用费心,我知道那些人是谁。”
月轻盈上前追问:“是谁?”
“是古国。”
古国是距离凉国最近的一个国家。
人口众多,贸易畅通,资源丰富,皇帝治国有道,是周边几个国家都很忌惮的大国。
先前就有传言,古国有想吞并了凉国的流言,不,不是流言,是凉国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
大家一直都装糊涂,是因为深知他们不是古国的对手,一旦开战,凉国必灭。
古国就是悬在凉国人头上的一座断头台,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
现如今,看样子古国的皇帝等不及了。
沈砚台说的那么笃定,反而让月轻盈有些不适 “你怎么知道?你还在古国烧杀抢掠过?”
沈砚台摇头,眸光微沉,伸手指着自己,又指了指门外。
“我知道是因为,我们都是古国人,而我,是古国近来声名大噪的骁勇将军。”
骁勇将军,人如其名,有多骁勇,大概就是打败了多国,深入他国城池,逼的他国割地自保。
古国有如今雄厚的实力,多数都仰仗于这位骁勇将军。
传闻这位将军很是年轻,二十郎当岁,出落的英武不凡,且身手高强,力气都比别人大。
原来骁勇将军是这个样子。
原来他被蒙在鼓里骗了好久。
猝不及防,被迫接受到一条十足充满戏剧性的信息,月轻盈被震慑住了。
“你说什么?”
看清他眼里的受伤,被骗的愤怒,委屈,沈砚台闭眼,他就知道会这样。
“我说的都是真的。”他沉沉开口。
“你……一直都在骗我?戏耍我?还跟我成亲……?”月轻盈深吸一口气,眼圈泛红。
他心口酸涩,竟没想到,沈砚台对他的影响如此之深。
这些日子他对他好,果然都是在麻痹他,让他放下戒心,最后找准机会……往他胸口上狠狠插上致命的一刀!
“你这么做,是在得知我是凉国太子后故意为之吗,为的就是欺辱我,打击我,让我一蹶不振,让我成为突破凉国的缺口,让凉国败,让我成为凉国的罪人!?”
月轻盈情绪激动,上前猛地揪住沈砚台的领口,双目赤红,有恨意在滋生。
“你的下一步是什么,把我抽筋扒骨挂在城墙上,用以展示给凉国百姓看,让他们心生惧意,见识到你古国的心狠手辣,从而达到你们不战而胜的目的?”
“不是!”沈砚台目光落在月轻盈的身上,追寻他的表情变化。
“那是什么,说啊,你的下一步是什么!”月轻盈有些失控,气急下他的心脏一阵抽疼,顿时气不顺,剧烈咳嗽了起来。
见他将自己气成这样,沈砚台起身将他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刚才坐过的椅子上。
给他端茶递水,给他拍背顺气,月轻盈咳嗽停不下来无暇顾及,等缓和了一点,立刻将沈砚台的手推开。
“别碰我!”满脸筋疲力尽,满眼厌恶悔恨。
这一幕,让沈砚台想起来月轻盈差点死在他怀里,他拧眉,心里有难言的顿痛。
“别气了,你听我把话说完。”
“哼,还不就是要把我挂在城墙上!”
“你为什么惦记城墙,你小时候被挂过?”
“没有!”
见沈砚台眉头拧着,还真的有点唬人,月轻盈撇过头不去看他,“见别人挂过。”
沈砚台深吸一口气,忽然笑出声,他有时候的执拗有些可爱。
彼此都冷静下来后,沈砚台蹲在月轻盈的膝前,仰着脸,多了几分认真。
“我是古国的骁勇将军不错,可我现在也是你的夫君不是吗?”
月轻盈闭眼,不想听他怀柔政策式的发言。
“我帮你。”
月轻盈睁开眼,看着趴在他膝头,没了沉稳多了几丝柔软的沈砚台,有些迟疑。
“你帮我?”
“帮你。”沈砚台点头。
他本不该插手人间的事,可是他还惦记着带月轻盈回修真界,告诉他,他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徒弟们的事。
自然也是为了教训他。
让他再也不敢不见他一面就逃到下界。
“你为什么帮我?”
“大概是我厌烦了古国的贪心,不断的索取,导致这么多人失去了家园。”
月轻盈盯着他看了很久,沈砚台眼神清白和他对视了很久。
竟然没有谎言的痕迹。
“我凭什么相信你?”
“这是个好问题。”沈砚台倏然笑开,周身冷滞的气息立刻回暖。
“凭我这么坦然的告诉你真相,凭我……。”
“呵,花言巧语。”月轻盈不信,打断他的话。
沈砚台不受影响,缓慢道:“这些日子你每天收到的礼物都是我送的。”
月轻盈猛地低下头看他,眼神锐利。
沈砚台不惧,和他对视,柔声道:“柔软的毛毛是兔子毛,花是生天花,鱼是养在湖泊里的……鳞片比较复杂,但也是珍贵的东西……”
月轻盈恍惚,有些发晕。
这些东西,他从未与人说过,知晓之人也只有伺候在他左右的王公公宫女太监等人。
而他们与寨子里的人水火不容,看不过眼 更不会将这些传播出去。
所以……
沈砚台说的都是真的。
“为什么送我这些?”月轻盈盯着他,声音喑哑了许多。
“想让你记得我。”沈砚台揉了揉他泛红的眼尾,明明动作温柔,言语却很锋利:“让你忘不了我!”
第50章 第50章 夫人裤子要不要换一下
为什么不想让自己忘了他?
月轻盈不解, 沈砚台眼里有着触目惊心的野心,他亦不敢直视。
刚才的咳嗽让他浑身无力,他薄薄红润的唇瓣抿成线, 无端心慌。
沈砚台在下, 但却是将他囚困起来的姿势, 不知为何,他觉得有些危险。
“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真相。”
他手搭在桌沿,想借力起身离开, 沈砚台却是一把扣住了他的腿, 将他钉死在椅子上。
“不相信我?”
沈砚台拧眉,看着月轻盈闪躲的眼神, 拒绝他的靠近,哪里不晓得, 自己是被他怀疑了。
他就是不相信他!
他要气死了。
他身上起了一股暴戾的气息,月轻盈柔嫩的腿肉被他挤压的溢出了指缝中。
“疼……”月轻盈抬手推搡他, 小脸皱着, 眉眼间带着示弱, 他心慌,咳嗽了起来。
他柔软的手指就蜷缩在自己的颈项处, 指尖有些微凉,沈砚台下意识地滚动了一下喉结。
“疼你就记得长记性, 让你信我你就得信我!”
沈砚台蹙眉, 看他咳的眼底泛红浮现出一层水意,于心不忍,才稍稍往后撤。
手一松,刚才满掌心的肉感消退, 他敛目,看着月轻盈并在一起的大腿,被他弄皱显得暧昧的裤子,挑了一下眉。
“夫人,我刚才力气好像大了点,要不要我帮你查查有没有受伤?”
腿上还残留着沈砚台掌心的炙热,他用力时的刺痛,月轻盈满心发慌,得到空隙立刻起身逃脱。
“不……不用了!”
沈砚台危险,下次他不要来找他了!
“夫人裤子要不要换一下?有碍观瞻。”沈砚台看着慌乱的背影,开口戏弄挽留。
月轻盈脚步顿住,看着好像是被人坐过揉过攥紧过很是混乱的裤子,他走的更加快了。
“裤子……挺好的,我……我好像听到王公公在喊我吃饭了……再会……”
沈砚台站在原地,听月轻盈脚步离去,听空气中回荡着他咳嗽的残留声,一道叹息溢出唇齿。
“这么害羞我很难办啊,又不能强上……”
月轻盈一路逃到离沈砚台很远的地方,他脸色涨红,不时咳嗽,手指紧紧攥着胸前的领口,他长长舒出一口气用以缓息。
半晌后,他目光坚定,去找了王公公。
王公公彼时正在盯人煮饭,他怕有人会趁机对太子下毒。
听到虚浮的脚步声,他脸上闪过惊喜,在看到疼爱的太子,一脸虚弱浑身凌乱,眼尾还带着暧昧的红色,心,啪的就碎了。
“太子……”王公公唇瓣颤抖,说不出话。
月轻盈有些犹豫:“王公公你且来一下,我有事和你商量。”
王公公脸色立刻慎重了起来,带着月轻盈回到了屋内。
月轻盈此时腿肉疼得厉害,便弯腰想找个地方坐,王公公见状眉头一跳,大事不好了。
太子他莫不是被悍匪头子给辱了?
“王公公你先去帮我备一点跌打损伤的药。”疼的厉害,月轻盈想用药。
“太子,你该用去瘀活血的药。”王公公一脸心累,太子到底是未经人事,什么都不懂。
“是吗?”月轻盈迷茫过后便随着他来。
当王公公看到太子腿上那一大片雪白的肌肤上面,红肿深刻的指印,深深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悍匪头子,这么饥渴吗?
腿伤成了这样,那太子他……
“太子……你受累了!”王公公一边给月轻盈上药一边呜呜哭。
月轻盈楞了一瞬,瞬间反应过来,他黑着脸,张嘴想解释又吞了回去,干巴劝慰。
“你不要多想。”
“我不多想,我就是爱发癔症。”
月轻盈:“……”
他无捂住脑袋,干脆放空自己,随即,转动眼珠,无神的看向王公公,没多少信心。
沈砚台说的话,他没有全信,但却给了他一个思路,他可以去调查古国那边的信息。
只是他的手上,着实没几个人手,有些像无头乱撞的苍蝇。
“你说,我要是带着暗卫去调查那些杀手,我这算不算是为凉国出了力?”
“怎么不算。”王公公立刻道:“未来储君不顾生死排除异己,这还不够感动民心啊?”
马屁拍完,他又是一阵担忧:“太子你就别去了,你要是受伤,以后奴才死了可没法跟孝昌皇后交代啊。”
“我不会死。”月轻盈勾唇笑得无力,眼睛却是在放光,“我就是……去核实一下得来的消息是不是真的。”
夜晚,夜黑如漆。
月轻盈和暗卫们穿着一身黑衣,手脚放轻,摸到了三不管地带。
据沈砚台所说,先前那些杀了凉国百姓的人就龟缩在这里。
月轻盈来这里,一是为了搞清楚他们的身份,二是,顺便偷摸着带走几条命,慰籍那些无辜死去的百姓。
然而,这些人很是警觉,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探查。
他们刚爬上屋脊,房内的人就破房顶而出,亮出了兵器,朝他们杀了过来。
暗卫们武功高强,可抵挡几分,月轻盈也会舞刀弄枪却因体弱多少有些吃力。
对方人马还在增加,暗卫那边也出现了死伤,情况十分危急。
就在月轻盈招架不住对方的攻击,一再往后退,差点掉下房顶的时候,一道人影出现。
“沈砚台?”你怎么来了?月轻盈刚想问,就听到对面的人惊呼。
“将军!”
月轻盈心下沉,猛地抬头去看沈砚台,眼里带上了讥讽和受伤。
沈砚台……果然是来抓他们的。l
不然他为什么出现的时机那么巧?
那人还喊他将军。
那一声将军里多的是依靠,喜悦,希冀,呵,真得人心。
“干什么这个表情,都说了帮你。”
看不过月轻盈阴暗的小心思,沈砚台伸手扣住他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
“你好好看看。”
他话一落音,对面朝他走来似迎接他古国士兵,噗,成了一团血雾。
腥味在涌动。
空气里是一片寂静。
月轻盈眼也不眨,看着沈砚台手起刀落将古国人给灭了,久久反应不过来。
先前那些杀手,也就是古国的士兵,看着他们的信仰,古国战神,一挥手就将自己人给杀了,同样震惊的无法动作。
沈砚台不管不顾,上前将这个打飞,那个捏爆,硬生生将局势变成了他个人的屠宰场。
他一身喷涌的血,月色下,似是地狱来的魔。
“将军,你为什么背叛……”一个还未断气的古国士兵,单手死死压住被割破的喉咙,即使如此,血还是争先恐后大股大股涌出,追问沈砚台。
沈砚台看了他一眼,“为了世间清正,海晏河清,不再有战乱。”
古国士兵眼里有不解,有迷惑,有怨恨,死前,最后都化作不甘心,死死地盯着沈砚台的方向。
沈砚台将他清理了,回身去找月轻盈,却见他眼瞳异常发亮,写满了恐惧。
他一怔,上前一步,却遭到了他的抗拒。
“别过来!”月轻盈喝退沈砚台,抬眼看他,眼睛通红,不可置信:“沈砚台……你怎么连自己的同胞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