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这个身高和比例，是现实存在的吗？
“来得这么早。”Monica文踩着恨天高，端着咖啡杯风风火火地进了会议室，作为MC的卢语乔已经在提前翻看练习生数据了。
卢语乔闻声抬头，不像导师们这三天没离开过训练营，每天都来授课，她是今早刚刚从外地飞回来的。
她笑着抿了口咖啡：“早上四点到的，睡也睡不了多久，就直接来了，先看看数据回忆回忆，免得一会儿对不上号。”
Monica文理解地点头：“那我们尽量速战速决，好让你回去休息。”
卢语乔是唯一一个演员出身的导师，作为外行，她对测评结果基本起到一个’围观’的作用，但是节目组说她还是得参加。
导师们时隔三日，再次聚在一起。
简单的寒暄后，会议室正中的大显示屏上开始播放练习生们的测评录像。
顺序是节目组有意打乱的，并非按照A到F级别的顺序。
会议室回荡着练习生们自我介绍的声音。
“导师们好，我是来自功夫猫娱乐的练习生崔莘然……”
“……蓝色空间练习生车尔尼……”
“……个人练习生林熙宥。”
“唔个人练习生。”Monica文对这三个人都各自有深刻印象，立刻想起来：“打羽毛球那个孩子。”
她顺口这么说，但她个人其实也就二十冒头而已，比练习生们大不了多少，以至于杨申俜导师忍不住失笑。
无关年龄，Monica文看待练习生们的心态，大概就是以包容的目光看待未出社会的半大小朋友。阅历不同，她这两年心态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和成长，眼下大概就像是沧桑社畜看待活力大学生。
尚未经历过太多挫折，没面对过风雨，一点小事就容易觉得天塌了，但是也很容易因为极小的事感到快乐。
Monica非常喜欢散发著傻气的练习生们，能简单点，谁也不爱勾心斗角。
视频里林熙宥的进步速度，让在场的导师们都不由得惊奇地发出疑惑的声音。
“他跳这么好？”郑知言导师翻看数据，林熙宥是运动员转行，哪怕身体基础条件好，初舞台练了一个多月也就是C的水平。
这才三天，跟闷头练三十多天不是一个概念。
况且主题曲的舞蹈强度比他的初舞台难多了。
负责教舞蹈的杨申俜导师面色舒展：“第一天上课他跳得一塌糊涂。一个晚上过去，第二天上课他就开始突飞猛进。”
Monica文惊讶：“不会是熬了通宵吧？”
“确实加练了。”杨申俜导师点头又摇头，露出点笑意，“他进步过于明显我问他了，他说江泰伊给他和另外几个单独帮忙补课了。”
听杨申俜说这话的语气和表情，在场的导师们都能感觉出来——杨申俜导师很喜欢江泰伊。
杨老师没掩饰，导师们也都能理解他为什么喜欢江泰伊。
实力太好了，品性看着也好。
杨申俜作为资深编舞师，本身就偏爱跳舞好基本功扎实的练习生，江泰伊是101个人里舞蹈最亮眼的一个，他自然心里有偏向。
显然他是故意在镜头前提一句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想给江泰伊宣传一下，隐藏意思也是希望节目组不要把能体现江泰伊闪光点的镜头一剪没。
导师们边说边看，主题曲舞蹈对没有基础的练习生们来说很多都是硬跳，只有形没有韵，框架也是散的。
林熙宥基础也薄弱，接触跳舞时间短，但框架和节奏明显跟初舞台有了质的蜕变。
“还有不足，但是潜力很大。”杨申俜简洁点评。
导师们花了点时间讨论。
“级别肯定是要升。”这一点是毫无争议的。
“唱功还是不太稳，”Monica文笔尖在桌上点了点，“给熙宥一点时间，他会让我们看到更多。但眼下，他整体水平还不足以够到A。”
厉害的练习生还有不少，林熙宥进步巨大，但实力的鸿沟不可能三天就追平，他拿A还是有点难以服众。
最终决定是B。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排在一起，下一个就是施昀。
“初舞台是D级别。”Monica文翻看数据，“比林熙宥舞蹈差点，唱功更好些。”
杨申俜导师接了一句：“他也跟着泰伊一起加练了。”
目光直勾勾盯着显示屏，施昀看得出这三天拼尽全力在练习，舞蹈有了肉眼可见的进步。Monica文感慨咋舌：“小江老师到底教了几个人？”
导师们都被这句’小江老师’逗乐了。
卢语乔耸肩调侃：“小江老师在训练营开培训班。”
第一个放出的A级别练习生录像是姜北。
卢语乔记得姜北实力很强，笑起来：“看了不少穿绿色蓝色训练服的练习生，可算来了一个粉色衣服的。”
天天上课，郑知言导师知道姜北什么情况，摇摇头替他担忧：“这孩子感冒了，不知道嗓子怎么样。”
听到他唱出来的第一个音，郑知言导师就叹息着放下了笔。
有时候人就是会碰到各种各样的状况，强如郑知言导师，也曾因为声带问题饱受困扰。
共情能力强的卢语乔都有些不忍心看下去。
最后录到了一点姜北蹲下去哭了的画面，当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导师们都心疼的“哎呦”了一声。
但规则就是规则。
情感上来说他们都清楚姜北正常状态下绝对有A的实力，导师们很希望能将姜北留在A班，但公平同样重要。
所有练习生测评的标准必须绝对统一，就是只看影像中的唱跳水平来判定。
因为心态崩了或者紧张发挥失常的不止一个，如果每一个都要参考平时的水准去理解给出’同情分’，那么规则就形同虚设。到了舞台上他们演砸了又该怎么办？观众看不到幕后，只看结果。
“单看这视频中的水平，是D。”郑知言导师没说F，已经是在照顾。
杨申俜导师面冷实则心软：“他怎么都不止是D的水准，虽然vocal嗓子坏了，但是舞蹈他完成得非常好，我这里可以是B。”
郑知言导师对杨老师这种护短行为无言以对，他还是坚持原则：“B不可能。”
导师们之间差点因为这件事吵嘴，梗着脖子你来我往，最终挣扎下艰难折中得出结论。
……C。
主题曲前奏再次响起。
“A班怎么回事啊。”Monica文有点失望。
姜北后面紧跟着是姚挚声。
姜北的状况尚且都能理解，姚挚声就纯粹是心态不好。
“跳错一个动作怎么了，没事你继续跳啊。”卢语乔多少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惋惜。
姚挚声一开头就看出来紧张，唱得还是很稳的，舞蹈才跳了一个小节就跳错了动作。他脸上藏不住慌乱，估计是脑子空白了，伴奏还在往后播，他胡乱小幅度比划了两下，低头停住了。
后半段，他就开始只唱不跳。
导师们按着太阳xue，对这种处理方式太失望，保持沉默。
显然对导师们来说，态度也是事关评级结果的一个重要参考点。
姚挚声面对失误的应急能力几乎是0，比起姜北全程不放弃的坚持，姚挚声错了一个动作之后就全盘溃散了。
他的评级结果以极快的速度讨论完毕。
卢语乔摇头：“他是第一个A降F的练习生吧，只能说很遗憾。”
希望他后续能展现出改变，否则这种心态，是无法成为合格的艺人的。
又连着看了几个摆烂的F级别，外加几个表现平平毫无记忆点的C级别，导师们都有点看疲劳了。
主题曲确实旋律很洗脑，但有些练习生连音调准一点唱完整首都做不到，一首歌活生生唱成了各种不同的调子，有的简直魔音穿耳。
Monica文麻了。
钱难挣，屎难吃。
“来个厉害点的救救我……”卢语乔导师感觉她录完这一part，晚上睡觉脑子里都会不停回荡主题曲的魔性调调。
上天听到了导师们的愿望。
江泰伊出现在显示屏前的那一秒，Monica文的嘴角就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嗯，谁不爱看帅哥呢。
没经过包装的素颜都好看成这样，可以预料等节目播出，江泰伊必然占有top的一席。
“首A来了。”郑知言老师也松了口气。他怀疑节目组是不是故意把那么多折磨人精神的测评放在一起播，就是为了搞导师的心态好让他们有情绪波动，方便后期剪辑微表情。
江泰伊的出现对导师们来说无异于久旱逢甘露。
有时候不得不感慨，有些人就是哪怕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一个抬眼都能散发出说不出的吸引力。
每一个在娱乐圈站稳脚跟的艺人，必然有其独一无二的魅力和记忆点。
江泰伊仅仅开头几秒钟就抓住了导师们的视线。
显示屏前的人眼神不自觉就想跟着他的动作移动。
其他人看的是唱跳的整体完成度，音准如何，舞蹈是否标准。
而江泰伊已然拥有耀眼的台风了。
比起展示舞蹈和唱功，他同时也在展示“他这个人”。
就好像穿上设计师衣服走台布的是模特，他们走秀的根本目的是展示衣服，衣服的存在感要高于模特本身。
而明星穿上同一款礼服，艳光四射，衣服不过是烘托本人魅力的加成。
哪怕只是一面白色的背景墙，普通的木质地板，样式简单的一件全员统一的训练服。
别人的测评视频看过一遍留不下太深的印象，江泰伊的测评视频却能够作为粉丝入坑的“物料”存在，让人想再看一遍，时不时拿出来重温。
江泰伊整个人都在发光。
他跳得非常牛逼，唱功也极厉害，但观众的第一反应不会是单纯感慨“他比前面的人跳/唱得好”，而是“我心跳加速了，他叫什么名字”。
在强烈想知道他是谁的那一刻，就是入坑的开始。
Monica文是从竞技类节目中杀出来的，她太清楚这种充满“星光”的舞台会带他走向高处。
实力没有被魅力压制，魅力也没有被实力掩盖。
相辅相成。
“门面和Ace是同一人的情况不是很多吧。”Monica文自语着感慨。
哪怕是门外汉，实力强弱、舞台是否惊艳还是完全能判断出来的，卢语乔老师感慨评价：“他好强啊。”
Monica文点头评价：“天生爱豆。”
这样一进入状态就开始疯狂散发魅力的人，不当爱豆简直是暴殄天物。
杨申俜对自己最喜欢的练习生没有多说，言简意赅地给出了极高的评价：“完美。结果没有讨论的必要了吧？”
江泰伊的测评结果只花了几秒就简单敲定了，没必要浪费时间讨论。
毫无争议的A。
巧合的是，初舞台是首A，主题曲测评，依然是第一个A。
就好像冥冥之中命运早已写好了安排。
……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
导师们连午饭都是边看录像边吃，一刻不曾休息，直到下午两点多才终于完成101个练习生的再次评级。
工作人员以最快的速度将最终级别结果整理完毕，在提前制作好的卡片上填写好信息。
导师们拿着整理好的级别变动卡，各自踏入不同的班级。
等待测评结果练习生们上午难得休息，江泰伊在宿舍闷头睡到十二点，把这几天缺的觉都一口气补了回来。
他睡够了之后整个人容光焕发，气色都比前一天好看了很多。
明在亦颜控。
他一直都坦然承认这一点，等待导师来A班的间隙，大大方方的时不时将视线落在江泰伊的方向。
心情都变得愉快了很多。
江泰伊对此毫不在意，正在真诚建议姜北找个庙拜拜。
……因为测评结束才过去一天，姜北的感冒就开始全面好转，倒霉的有点不可思议。
“我来参加节目之前，去南山的寺里拜了拜。”江泰伊分享经验，“我妹让我相信科学，但我抽中了上上签，我肯定得信啊。”
万一抽到下下签，江泰伊就站他妹那边，坚定相信科学。
现在形势一片大好，那自然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姜北听得有点想笑。看江泰伊表情煞有其事的样子，他知道对方是好意，可能也是存了让他开心点的意思，点头：“嗯，等出了节目，我能跟你一起去你拜的那座庙吗？感觉风水很好。”
“我有认识的风水大师。”江泰伊回答之前，明在亦自然地加入进话题，“有需要的话也可以找我。”
他说完看了眼江泰伊。
果然江泰伊很感兴趣，摸着下巴朝他转过来，眼底充满好奇：“我从来没见过真正的风水大师，听说很难请到，很贵。”
明在亦微笑，轻描淡写一笔带过：“还好。你想见，我帮你约。”
江泰伊眼睛亮了，正要说什么，导师推门进来了。
整个练习室里的氛围随着Monica文的出现而肃然安静下来。
气氛跟即将宣布期末考成绩如出一辙。
练习生们不由得正襟危坐，停止交谈。
Monica文手里拿着一摞硬质卡片，目光在A班的成员们身上一一扫过，意味深长。
“我以为A级别的练习生会比较稳定，实际上还是有些令我意外的变动。”卡片在提前准备好的桌面上敲了敲，Monica文视线在姚挚声身上停了两秒。
察觉到导师视线的姚挚声又开始紧张地想咬大拇指。
他肯定要往下掉了，可能会掉到C……或者D？
“有人往下掉，需要离开。也有人要加入，接下来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推门进来。”Monica文陈述事实，“做好心理准备。”
姜北无声深吸了口气。
只要不是F……F级别就无法站在台上录制主题曲MV了。
Monica文没有过多制造悬念，毫不拖沓地直接开始公布：“裴西城，来领取你的级别卡。”
她示意对方来把卡片拿回去：“看完不要念出来，自己知道就行。无论级别是否有变化，都先留在A班教室，等全员级别公布完毕，有变动的练习生再统一移动换教室。”
节目组不让直接念级别结果，这样练习生们自己上来打开卡片查看，才有剪辑噱头，方便制造悬念。
微表情有很多可以剪辑的点。
流程走得非常快。同一时间，D班的施昀拿到了自己的级别卡，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打开确认。
摄像师推进镜头。施昀黑白分明的眼睛眨了眨，眼神比初舞台时明亮了很多。
他轻快地拿着级别卡回到原来的角落坐下，心情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每个人的表情都能多少推测出结果好还是坏，同班的崔莘然看着自己手里卡片上印着“D”的圆章，又看看散发出雀跃的施昀，忍不住有一点点羡慕。
他每天都练到很晚，但是施昀除了上课时间从不在练习室里出现，听说他在A班跟江泰伊一起练习的，上课时能看出施昀的进度比他们快很多。
还是江泰伊主动来D班找施昀一起的。
崔莘然也好想抱大佬的大腿，但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主动对方搭话。
他垂着脑袋，沮丧地想，他努力练习了三天，最后还是要留在D班。
说不定要一轮游了。
想到跟七大姑八大姨都打电话高兴地说莘然要成为大明星了的妈妈，崔莘然低头抹了把眼睛，慢慢呼出一口气。
妈我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来之前我以为自己会大放光彩，真正参加节目之后才意识到现实的残酷。
崔莘然发著呆看了会儿刺目的“D”，突然涌现出一股莫大的难过。
妈妈，我好像没那么特别。
我好像……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
101个练习生的级别卡全部发放完毕。
导师们听着耳返里导播的指示，同一时间通知练习生们，级别有变动的人可以移动了。
“请离开前往你当前的级别教室。”
高级别的练习生垂头丧气情绪阴郁，低级别的练习生神采奕奕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
变动的人数比想像中的要多。
A班。
江泰伊看着站起身的姜北，在他简单告别时拉住他问了句去哪个级别。
没什么不能说的，姜北心情没有江泰伊想像中的那么低落，似乎是已经想通了，振作起来就没那么丧。
“C。”姜北抿唇多少带着感恩和庆幸，眼神重新有了光，“不是F已经很好了，能上台或许就有镜头，这次我会抓住机会的。”
C班多少会有镜头的，哪怕是全景或多人镜头，姜北也有自信能够抓住一闪而逝的画面，让观众看到他。
姜北本就不是畏缩不自信的性格，这几天他被身体因素影响了精神状态，一时钻了牛角尖。
裴西城说得没错，姜北很清楚他自己的实力。
没拿到A不代表他实力弱。
主题曲MV，初公演，他会把握住机会的。
人不可能一直倒霉。触底之后，就是向上反弹了。
江泰伊看出他状态恢复稳定了，放松下来朝他挥挥手：“宿舍不在一层了还是可以来找我蹭空调。”
C级别的四人间没有空调。
他说完又皱眉：“还是算了，你万一又被空调吹感冒了，别来了。”
姜北噗嗤一乐，摆摆手走了。
姚挚声重大失误大家都看在眼里，早就清楚他肯定是要往下掉的。
不过没想到他会直降到F。
姚挚声晃了晃印着“F”的卡片，朝着A班的大家苦笑：“我走了……MV录制加油。”
F级别无法参与主题曲录制。
测评“站桩”，直接导致他这些天的努力付诸东流，前期的优势全打了水漂。
他的实力不至于F，但他的态度在导师看来跟摆烂没有区别，导致评判格外严格，毫不留情。
送别了两个人，剩下的五个都是成功留下的。
“不知道会有几个人来。”简辰溪静静等待，目光一直落在教室门的方向。“希望能看到施昀熙宥和枳语。”
话音刚落，半阖的门外响起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这个脚步声有点耳熟。每个人走路的声音都不一样，江泰伊耳朵动了动，看向门口。
一颗蓝银相间的脑袋先探了出来。
韩枳语白皙的脸上浮现出一层兴奋的红晕，他探头探脑地扶着门探了上半身进来扫视一圈，之后火速行动，三步一跳地蹦跶着冲向靠坐在墙边的江泰伊：“泰伊，我升啦——！！！”
升啦。
啦。
整个楼层都回荡着韩枳语开心的报喜声。
一整个范进中举。
他直接扑向江泰伊，像八爪鱼一样给了江泰伊一个猝不及防的熊抱。
“泰伊泰伊泰伊泰伊——”
明在亦噙着笑意裂开：“……”
宛如被命运勒住脖颈的江泰伊干咳了两声，有点无语，又有点想笑，冷静中带着嫌弃地试图把扒拉他的韩枳语扔出去。
“复读机吗你，撒开。”
很快韩枳语就被一只手拎住了后领子往后拽。
他顺着力道连退了三步，扭头看是谁阻挠他感谢恩师——
一转头就对上郑世锡泛着凉意的眼神。
韩枳语对危险的直觉警告在狂响。
他迅速收敛激动的心情，朝着郑世锡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郑老师，也感谢你对我升A做出的巨大贡献。”
郑世锡松手，再次露出一个礼貌营业的微笑，“嗯”了一声，深藏功与名地坐下了。
第二个推门进来的是艾沙。
他穿着B级别的橙色训练服，热情地跟练习室里的人挨个打招呼，e人中的e人。
接下来迟迟没有再听到脚步声。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就只有两个人成功升A的时候，江泰伊隐约看到了一抹灰色。
谁都没想到，F级别真的有“沧海遗珠”。
门半开着，被苍白修长的手推开。
走进来的人高高瘦瘦，眼眸深黑，透着沉沉的冷意。
这个唯一一个创下从F直升A的奇迹的练习生，给人的感觉像是半夜无人知晓时绽开的昙花。
在场的很多人记得他。一是因为他初舞台唱到一半冷场，二是因为他是参赛者中唯一一个复姓，姓子车。
不像韩枳语那样溢于言表的开心，子车峪表现的太平静，好像升到A班也没有什么喜悦跟大家分享。
但他表现的轻描淡写，不代表F升A是一件像看上去这么简单的事。
这其中难度犹如天堑，含金量大概要看F班练习生们的反应，才能感知到这究竟是一件多么牛逼的事。
在导师提到有一位练习生将移动到A班时，乌压压挤在一起身穿灰色训练服的练习生们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A班……？是A班吗？我们班的人移动过去？”
他们不由得下意识看向刚进练习室的姚挚声。
是了。既然A级别的都能直降F，为什么他们F级别的人没可能升上去？
坐在灰色训练服中的姚挚声别提有多难受了。他本来头也不抬沉默坐着，但又忍不住想知道究竟是谁能做到在三天内创造这样的奇迹。
当子车峪平静站起来的时候，所有人第一反应先是茫然，随后又恍然。
子车峪是怎么到的F？
这个世界果然没有绝对的童话。
哪怕最终只看人气的出道位说不定有F级别的练习生，没有唱跳基础的人，也无法做到只靠努力三天就从F升到A。
子车峪能做到，只能说明他原本就不弱。
他们怀着说不出的复杂和艳羡，默默看着子车峪离开。
A班。
子车峪沉默着扫过围坐在一起的人们，似乎在找个能待的合适的位置。
他的目光在江泰伊身上停了停。
江泰伊一见到他就认出来了。
就是那天在一身冷汗摔在楼梯间的人。
两人对视的氛围有点奇怪。
郑世锡偏头，满脸写着’你怎么回事’：“又认识？”
江泰伊瞥他一眼摇头，斟酌了下回答：“不算。”
什么叫不算。
郑世锡无言地抬头，教室门口已然空无一人，子车峪这几秒的功夫已经在边缘坐了下来，除了微微点头外没跟任何一个人主动说话。
从进来就聊个不停的艾沙跟韩枳语，跟一言不发的子车峪形成过于鲜明的对比。
既然他升上来了，大概状态有好转吧。
江泰伊闪过这个念头，没怎么多关注他，收回视线继续等施昀他们会不会来。
结果Monica文直接干脆地将门关上了，昭示着不会再有人来。
江泰伊对这个结果多少有点遗憾。
但他并不是神，做不到让他们一夜之间都成为舞神歌神，也不可能三天时间就让所有人都升到A级别。
等结束再跟他们确认。
本以为流程已经结束，没想到Monica文毫无征兆地放出了重磅消息——
“所有A级别的练习生，将得到一个隐藏的福利。”
她微微一笑：“在主题曲录制之前，全员可以离开训练营，参与录制Vcountdown的周播节目。”
周播节目？该不会是……全员眼底都彷佛燃烧起看不见的火焰，充满期待。
“你们想得没错。”Monica文环视着眼神明亮起来的练习生们，“大家将前往电视台录制《idol’s show》，表演主题曲，拥有属于你们的第一个舞台。”
“这档节目将在一周后播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Monica文狡黠地眨了眨眼，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让A班的人止不住兴奋，“你们将在节目播出之前，就获得独一无二的曝光，起跑线走在所有人前面，拥有其他级别没有的潜在粉丝基础！”
不得不说，从竞技节目中走出来的Monica文很会鼓动气氛，这段话说完，练习生们绝大多数都心跳加快了些。
“走在所有人前面”这几个字，只有现场听到这句话的他们知道有多大的份量。
竞技比赛，起跑线在别人之前，就几乎是赢了一半。
选秀本质是靠粉丝打投出道，人气是最关键的因素。
能多一分的曝光，也是有意义的，更何况是Vcountdown自家的王牌节目，每周固定黄金档播出，收视率极为稳定，有固定受众人群。
而观看这档节目的观众，势必会跟选秀节目的观众受众有重合。
江泰伊看了看旁边人的反应。
韩枳语兴奋不已，郑世锡稳如泰山。
简辰溪心情更复杂些，表情一时间难以准确解读，说不上是高兴更多，还是感伤更多。
明在亦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
“Monica老师，录制是什么时候？”韩枳语按捺不住地举手问了一下最想知道的。
Monica文耸耸肩甩出第二个重磅炸’弹。
——“明天。”
毫无心理准备的练习生们瞳孔地震，整个人都懵掉了。
……明天……？！！！？！
如果不是有镜头在，韩枳语真的有很多感慨想要尽情抒发。
节目组简直不是人，他们肯定是为了节目效果故意的。：）
看摄像大哥在镜头后没忍住偷笑就知道了。
这些套路深的城里人实在坏得很，一天天就知道搞选手的心态。
怪不得MV录制不是立刻开始，他们最初还以为是节目组看他们熬夜练太累，怕出事想给他们两天休息一下。
现在看来实在是想多了。
同一时间，各级别的练习生们都得知了这个消息。
如果说对A级别的人来说是喜从天降，对BCDF的人来说，就堪称晴天霹雳。
想说这不公平，但又说不出口。
每个人的机会都是一样的。人人都有机会通过测评成绩升到A班，从F一跃升到A的子车峪就是个例子。
他们没升到A，还是实力不够，怨不了别人。
午休的时候，施昀他们来A班找江泰伊。
所有人都已经换上了新的训练服，来找江泰伊的施昀穿着代表B级别的橙色，林熙宥也是。
因此一看到他们，江泰伊就知道结果了。
虽然没能直升A班，但都往上升了。两人都不是好高骛远的性格，对江泰伊只有感谢。
“你们什么时候出发？”跟江泰伊相处了几天，施昀跟他熟悉起来，不像当初那样不敢开口，开始主动关心了。
江泰伊想到这里就头疼：“大概淩晨四点走，当天回吧。”
他真的想多睡会觉，怎么就这么难。
“呃四点？”施昀一琢磨就明白过来了。
训练营位置非常偏，在远郊。虽然录制地点在同一座城市，但从这里开车到市中心不堵车也要两个多小时，高峰上班时间至少再翻倍。
到电视台还要妆发，等彩排，四点不算早了。
其实大家都最舒服的方式，是提前一天去，晚上住在电视台附近的酒店。
但这样的话，节目组的经费就“不舒服”了。
A班现在一共八个人，加上工作人员摄像等等就更多了，市中心酒店价格没有很便宜的，这么多人一晚上开销就要多出去大笔。
能折腾人就解决的事，当然没有必要浪费钱。
施昀想了想，稍显笨拙地拍了拍江泰伊的肩膀：“那你今晚早点睡。”
他不知道，他略有些僵硬的动作，配上真挚的表情，看上去很像动画片里安慰人的小企鹅。
于是江泰伊笑了，说好。
***
淩晨四点天还黑漆漆的。
江泰伊挣扎着三点半就爬起来了，出门之前还冲了个澡。
他叼着牙刷，眯起眼凑近镜子观察了一下自己眼下隐约的淡淡青黑，微微叹气。
在这破地方他已经做好了三个月睡不了一个好觉的准备。
宿舍楼里一片寂静，江泰伊跟郑世锡前后脚开门出来。
一个两手空空，一个背着斜挎包。
江泰伊打着呵欠关门，低声吐槽：“你怎么还戴个棒球帽，大清早的谁看你。”
偶像包袱有点重了。
事实胜于雄辩，郑世锡懒得解释，直接冷漠脸把帽子一摘。
他顶着一张英挺的超模脸，头发崎岖的像昨晚被雷劈过。
郑世锡：“懂了吗，我不是为了装逼，是不想被当成奇行种。”
江泰伊：“……”
他仰天抹了把眼角的水渍，心想这缺德玩意一大早上就让他笑得想吐。
两人对了一眼，同时挪开视线，以免搞出什么看起来像“相视一笑”的诡异画面。
毕竟走廊里有摄像头。
淩晨不到四点没人爱走楼梯，江泰伊进了电梯后往边上一靠，抓紧时间闭目养神。
他两手抄在兜里，闭着眼随口道：“怎么还背包。”
郑世锡扭头看他一秒，淡定地目视前方：“放镜子，以便路上时不时欣赏我的绝世帅脸。”
江泰伊：“……”
他有时候很好奇，郑世锡是怎么做到每一句话都让他想暴揍对方狗头的。
这个未解之谜他好几年了都没想明白。
黑色的大型商务车就停在宿舍楼门口，江泰伊和郑世锡上车后不久，人就陆续到齐了。
工作人员单独坐别的车。
韩枳语跟艾沙是第一次坐这种商务车，两人上车之后就不困了，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
简辰溪不知道他们在看什么：“这就是普通的商务车。”
“嗯嗯，我知道的哥。”韩枳语有点不好意思地蹭蹭鼻尖，带着点憧憬解释，“我就是小时候就常常想艺人坐得商务车内部到底长什么样。我看有明星走红毯就是，门往后慢慢划开，然后闪亮登场。我就是有点童年幻想成真了的感慨……咱们这种就算是’艺人’坐的车了吧？”
艾沙很懂他的想法：“我还以为艺人的商务车内部会很豪华，然后车内天花板上贴着满天星——”
裴西城枕着U型枕，戴着耳机，无言地睁开眼斜睨了他们一眼，摇摇头又闭上眼。
泛着傻气的两人嘿嘿笑，有种坐艺人的商务车赶通告的代入感。
逐渐畅享到成为大明星的未来，就很快乐。
江泰伊没有这种朴实无华的憧憬，他一上车就直奔最后一排的角落，找了个互不影响的座位，倒头就睡。
天大的事都得先睡一觉。
郑世锡路上没想睡的，但江泰伊睡得太香，他就也不自觉迷迷糊糊闭上眼睛。
七点一刻左右，商务车稳稳停在了广电大楼门口。
江泰伊被简辰溪轻轻晃醒。
意识回笼的时候，他隐约听见司机正在告诉他们可以下车了。
Vcountdown财大气粗，代表着总部的大楼高耸入云。
象徵着V台的字母缩写标识镶嵌在顶部，干净无尘的钢化玻璃在清晨的微光下闪过冷色调的流光。
每天无时无刻都有艺人出入的电视台门口，此刻已然聚集了零散蹲守上班的粉丝。
不清楚今天来V台录制节目的艺人都有谁，粉丝们手里拿着的横幅没有展开，看到有商务车第一时间朝他们所在的方向看过来。
很快粉丝们就意识到这辆车不是他们要等的那辆。
但率先从车上走下来的年轻男生长得非常出挑，索性无事可做，她们也并没有将视线移开。
一个，两个，三个……
没有预料到的是，走下来的年轻男生越来越多。
个子高挑，肩宽腿长，离得远隔着点距离，依然能看清五官优越。
今天要出训练营录制，练习生们并没有穿统一的训练服，而是穿的私服。
没有妆造，服装也很日常。但能被选中参加选秀，并在101个练习生中脱颖而出，他们的硬件条件比外在的服装更亮眼。不需要太多修饰，哪怕穿着最日常的服装，他们站在一起的氛围同样难以被忽略。
江泰伊下车的时候，其他艺人的粉丝不由得将手机或相机举了起来。
“这是什么团吗？一个也不认识……但是好…有点帅啊。”
本来想说“好帅”的，但出于对自担的爱，又咽回去改成了“有点帅”。
腿好特么长。
这个身高和比例，是现实存在的吗…？
扎马尾的女生将相机镜头拉近，放大。
显示屏上的画面越来越清晰，放大，放大，在瘦削漂亮的锁骨上停留了片刻，逐渐向上，最后聚焦到江泰伊的脸上。
她隔着显示屏，无意间在下一秒对上了他的眼睛。
几乎是下意识的，行动比脑子反应要快，她啪地按下快门。
被定格的这个瞬间，女生没有急着回看，第一时间放下相机，怔怔看向商务车的方向。
被她拍下来的男生，朝相机闪光灯亮起的方向看了一眼。
然后朝着她们所在的地方……不，准确的说是朝着大门的方向，慢慢走来。
第22章 勿cue，别扒拉我马甲。
没有任何一个追星的粉丝缺少发现美的眼睛。
哪怕是被别家称为“恋丑癖”的粉丝，在她们眼里按照个人审美也是真心觉得自担好看的，外表好看永远是追星的永恒原动力。
虽说也有很多不看颜只跟着人气走的红人粉，但能成为红人，大多还是首先要拥有能引起注意的颜或气质。
先阖眼缘，然后才能有进一步了解的想法，从而逐渐爱上某个人。
在线下，真帅哥永远会吸引百家粉丝的视线。
多少粉丝爬墙或脱粉，都是源自于线下见到真人祛魅，发现自担离了滤镜和p图没法看，完全是一场来自于大粉和站姐精心策划的“诈骗”。
除非人格魅力强大到能战胜亲眼所见的痘坑和毛孔、脑袋大、个子矮、腿短等一系列人类存在的缺陷。
粉丝在追求的，就是p图后完美无瑕氛围感拉满带来的终极幻想。
简单来说，她们想追的并不是现实中随处可见的“真人”或“活人”。
追星就是一场盛大的“造神”，那个对象在粉丝心里一定是完美的，从长相都性格都完美无缺，所有无伤大雅的缺点都只是用来衬托其可爱并证明他活着。
而此刻，就在Vcountdown门口，来追其他艺人的粉丝们，发现一直以来往自担身上拚命叠加的光环与滤镜，都在眼前没人认识的帅哥面前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动摇。
老天……怎么能有真人长成这样啊？！
这猝不及防的“真心大考验”，打了在场所有粉丝一个措手不及。
没有任何滤镜。
没有任何由无数旁人或真或编的描述打造的人格或光环。
就是……纯帅，硬帅。
帅的24k纯天然，让人看一眼就脑子发懵，一时间想不起来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扎马尾拿着相机的女生愣愣地看着江泰伊朝她一步步走来。
一步，两步……越来越近。
距离在不断缩短，再缩短。
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不受控制地变得飞快，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有风吹过。
那一秒被拉得很长很长，江泰伊离她仅仅一步之遥，空气中恍惚有淡淡的清香。
后来再回忆，她怎么也无法确切的想起，记忆无法像相片一样被永久刻录。那段回忆蒙上了一层朦胧，反倒更令人心动。
因为她可以随意冠以任何美好的叙述，就像格拉斯茉莉，香根草，五月的玫瑰。
从同一辆车上下来的年轻男生都很好看，但她第一眼看到的是江泰伊，于是就只记得江泰伊。
她想追星的人大概都能理解这样的时刻。
哪怕根本就不认识，她也没办法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对方从自己面前走过，否则总觉得会后悔很久很久。
谁知道，究竟还有没有第二次见面的那天呢？
那一瞬间她不知道自己哪来的那么大的勇气。
她主动开口喊住了对方：“能……给我签个名吗？”
一是能留下见过对方的纪念，再就是…
有了名字，就不会找不到他了。
正跟她擦肩而过的江泰伊脚步一停。
他回头的这一幕被女生手机的录像功能记录下来。
这个瞬间比任何经久不衰的偶像剧都要更让人怦然心动。
搭话的女生个子只将将到他肩膀，他微怔着低头注视着她确认：“我吗？”
女生晕乎乎地想，声音也好好听啊。
江泰伊是真的有点惊讶。
节目尚未播出，在他看来自己不过是没有任何知名度的素人。
但是女生很肯定地使劲点了点头，确信自己就是在跟他要签名。
“……”江泰伊愣了片刻，挺意外的。
就在女生以为他会礼貌拒绝的时候，江泰伊低声问她：“我签哪呀。”
她愣愣回神，对上对方询问的眼神，这才意识到她忘了先递笔和纸。
女生手忙脚乱地从自己的随身包里翻出提前准备的纸笔来，匆匆递给江泰伊。
作为资深追星人，她给出去的并不是白纸，而是印着可爱图案的彩色卡纸。
从没给人签过名，江泰伊落笔前还犹豫了一下，笔尖悬在签名纸上方停顿许久，才迟疑着唰唰写完。
没练过什么花体字，也暂时没有专人给他设计签名，江泰伊最终就是板板正正、一笔一划写了自己的名字。
签名的过程短暂而又恍惚被拉长，女生默默举着手机录像，默不作声发呆似的近距离看着。
那双曾与她对视的眼睛自然地垂下来，眼睫打下一层细密的影子。
女生在心里跟着他落笔的速度一个字一个字默念。
[江-泰-伊]。
“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个签名。”
“谢谢。我会记得你的。”
江泰伊写字时因认真无意识轻抿唇角，说这句话时流露出一点近乎于腼腆的清浅笑容。
老天。女生晕乎乎地眨巴了两下眼睛，看着近在咫尺朝她笑的江泰伊。
老天呐。
他说什么……他说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个”、签名。
他说……
’我会记得你’。
她从未听过这么令人怦然心动的话，哪怕是在签售会上跟自担交互，也没有眼下受到的冲击巨大。
前所未有、毫无预兆袭来的幸福感如海啸般将她淹没。
好像有龙卷风呼啸着旋转而来。
“泰伊？”已经走出去一段的简辰溪回头，发现江泰伊没跟上，挥挥手叫了下他的名字。
浅蓝发色漂然了几缕银色的男生则从后面勾住江泰伊的肩膀，好奇地看看拿着相机和签名纸的女生，惊奇地小声惊呼：“哇，有人找你要签名诶？！好厉害！”
有人要签名很厉害吗？女生忍不住笑起来，这种散发著“新人美”的发言蛮可爱的。
时刻抱著明星梦的韩枳语眼睛亮晶晶的，主动发问：“你需不需要我也给你签——”
还没说完最后两个字，凑热闹的韩枳语就被慢悠悠坠在最后的郑世锡拎住了后领子带走了。
“没跟你要签名，不要擅自太热情给别人造成困扰。”
韩枳语惯性地老实跟着他走了两步，才有点愤愤地嘟嘟囔囔抗议：“郑老师，虽然你教过我舞蹈，但是我年纪比你大诶……你对哥是不是有点太随意了？”
郑世锡闻言松开他，微微低头用气场和身高压制，导致韩枳语后半句越说越没底气。
郑世锡快走了两步跟江泰伊并排，扭头朝韩枳语和善一笑陈述：“年纪大小跟是不是哥，是两回事。”
有人要签名正有点开心的江泰伊：“……”
哪壶不开提哪壶。
再次被提起有关于“哥”的不愉快回忆，江泰伊总觉得他意有所指，不爽地给了郑世锡一个手肘。
突然受到“攻击”的郑世锡不明所以：“……？”
韩枳语狗狗祟祟地从后面揽住江泰伊的肩膀，哼哼唧唧朝郑世锡做了个鬼脸，以为江泰伊在帮他出头：“看到没，泰伊站我！”
江泰伊&郑世锡：“？”
直到几个男生一边拌嘴打闹一边走进V台大楼，女生才回过神，低头查看自己收获的三样东西。
一张签名卡，一张透过镜头刚好对视的照片，还有一段签名录像。
录像里记录下了江泰伊笑着对她说的两句话。
啊。每次都是后知后觉忘记重要的事，然后突然后悔。
她忘了跟江泰伊说写个“To签”了。
好可惜，他看起来一定会同意的TT。
但是……刚刚短时间内发生的事，已经足以让她恍恍惚惚好几天了。
她无比庆幸自己刚刚勇敢地开口，不然日后她一定会感到后悔的。
这次来线下她是临时起意，周围的姐妹她并不认识。
刚刚虽然不认识这几个男生，但大家的共识是都觉得他们长得不是一般的好看，不认识也都纷纷顺手拿起手机拍了几张。
只是开口要签名的只有她一个。
眼下的她们尚且不知道这几张照片，在短短一两个月后含金量会发生多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前担的小卡烂在手里都没人收，但这几张随手拍下来的照片，每一张都价值千金——
是真的，毫不夸张。
尤其是江泰伊隔着镜头跟显示屏背后对视的抓拍。
真是那一秒阳光正好，风也温柔，是真正的一眼万年。
节目播出后，有富婆粉丝豪掷千金，收这张神图的无水印超清独家。
拍下图片的女生各平台的id昵称叫“哇卡哇卡”，现担是一名团体解散后转solo的爱豆，粉丝这两年都跑得差不多了，她原本也在退坑的边缘。
之所以还坚持着，是一种莫名其妙的、奇怪的……“责任感”。
这种责任感心理很奇怪，明明他跑粉是因为颜值下滑、身材管理放飞，实力差一单飞就暴露无遗、歌词没营养的口水歌旋律差的粉丝都硬着头皮夸，快糊了还五块一首电子单曲、一千五一张见面会的割韭菜。
但粉的时间长了，人就念旧而又长情，到后期努力坚持来证明自己专一，或是热烈的爱情褪去会转成类似亲情的复杂感受，跑路会产生一种跟自己搏斗的内疚感。
哪怕心知肚明，他又胖了，他现在没以前好看了，他的新歌其实不好听，但还是选择性假装看不出来，惯性地转发大粉夸夸’bb真可爱’。
有时候她除了可爱夸不出别的来，逐渐开始往猪塑靠拢，其实只是因为自担就是胖了而已——当然，只是指她自己，并不一棒子打所有其他真心单纯喜欢小动物塑的粉丝。
再加上前期买代言买专沉没成本付出太多、兼之觉得他跑粉太多有点可怜（？）的怜爱，觉得她爬墙就等于抛弃他，那他就真完了。
但现在这一刻，她看着相机里美好的像一场梦的江泰伊，突然就像是被泼了一盆唤回理智冷水，从杀猪盘和粉圈pua中清醒了过来。
她到底为什么……要对一个不自律能力差、实力不行又不够好看的爱豆溺爱成这样啊？
她到底为什么，要硬逼着自己去继续喜欢一个已经不喜欢了的人啊？
这种复杂的心理她自己也搞不懂，但她知道自己不是唯一一个。
追星本来是一件让她快乐的事。但直到刚刚之前，她一直都在拧巴地强迫自己继续追一个已经不值得她继续喜欢的人。
她愣愣地看着相机很久很久，果断地拎着包转身离开了Vcountdown的大楼。
不必等了。
她要退坑……不，她要放过自己，去喜欢值得她喜欢的人。
前担曾经美好过，但现在的他，早已面目全非，不再是从前的他了。
在回家的车上，她翻看着曾经保存了上千张图的相册，再也激不起任何心动。她看着窗外发了会儿呆，又低头认认真真地看着工工整整写着“江泰伊”这三个的签名卡。
曾经前担也是这样一笔一划写下签名的。
回不去了。
她删掉专门存放前担的相册，指尖停在微博“是否确认注销”的接口僵硬了很久，最后咬牙将曾经的粉丝号注销，不再有任何留恋。
做完这一切，她恍恍惚惚，好像重新活了过来一般轻松。
背负着对令人失望的前担的责任感过了太久，她都快忘了真正让她快乐的追星应该是什么样了。
应该是……对一切都充满期待和心动的状态。
她想到这点开微博，输入搜索“江泰伊”这三个字。
没想到还真搜出来了，转赞评数据还挺高。
她屏住呼吸期待地看开，是秀圈kol发布的，带了#showmeyourtalent的tag。
“哇卡哇卡”恍然大悟。
怪不得……颜好却从没见过，原来是还没播出的选秀里的素人练习生！！
按照这个线索倒推，那么能在节目播出之前就到Vcountdown电视台录制节目，看来是A班，人数也对得上。是A班，也就意味着江泰伊不仅神颜，还是实力派！
天哪……“哇卡哇卡”兴奋的忍不住抱着手机直傻笑。
这种久违的快乐让她感觉整个人都神采奕奕，开心的快要飞起来了。
唔怪不得他说自己是第一个要签名的人，原来他还没有出道！
她不知道像江泰伊这样的实力派符不符合“养成系”的定义，但是她决定从今天开始做江泰伊的唯粉，送他C位出道！！
有了目标，“哇卡哇卡”立刻行动起来。
首先下周要收看Vcountdown那档《idol’s show》，再就是……她要创建一个粉丝账号，并申请开通超话，整理个人信息，在kol的评论区做指路和安利。
至于粉丝号的内容，已经有了。
字体端正漂亮的签名、惊艳足以出圈的照片、还有签名过程的视频。
她相信，哪怕现在上载缺少曝光和流量，无法大量传播，但等节目播出，这些物料必然会被入坑试图考古的粉丝挖出来，成为江泰伊圈粉固粉的极大助力。
***
目前谁也不知道，江泰伊仅仅靠走进电视台大楼的这几分钟，就圈到了一个极有能力的资深大粉。
八个练习生一进广电大楼，注意力就全被充满各种元素的大厅吸引了。
除了简辰溪有过正经舞台的经历外，其他练习生都是第一次踏进V台的大楼。
这栋大楼是五年前才刚刚建成的，装潢简约不失科技感，大厅是挑高的原形穹顶，气势恢宏，使得来来往往的人都显得渺小起来。
“泰伊泰伊。”韩枳语小声急促地喊了江泰伊两声，两眼放光地朝着某个方向偷偷指了下，“你看电梯里那个，是不是埃文啊？我是他的粉丝呜呜！！”
江泰伊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东侧的透明电梯从一楼直通顶层，电梯整体都是玻璃材质，能够清晰看到他们快速往上升。
“嗯。”江泰伊认出来了，但他并不激动，“是他。”
一边的艾沙跟韩枳语很有共同语言。
明明自己在很近的未来即将成为艺人，艾沙看到大楼内来往的艺人依然目露惊奇，对一切都新鲜的要命：“omg我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艺人诶！”
江泰伊无言地望天。
什么叫活生生的。
两个人脑袋凑在一起嘀咕，明明是来电视台录节目的，却彷佛参加粉丝见面会一样兴奋又憧憬。
江泰伊只需看韩枳语一眼，就能明白他在想什么。
太好懂了。
眼下的韩枳语，满脑子都是对未来的美好幻想。
未来他们也会这么红吗？也会有这么多粉丝站在广电大楼门口蹲守，大老远跑来就只是想见他们一面吗？
会有这么多人真心爱他们支持他们吗？
想想都好期待，好憧憬。
真的会有他们自己也拥有粉丝的那一天吗？被人无条件的支持，喜爱……那种滋味，肯定很幸福吧。
工作人员带着他们走进西侧的电梯。
玻璃电梯干净的反光，极为宽敞，他们八个人加上摄像等六个工作人员，都绰绰有余。
八个人里就只有艾沙跟韩枳语话最多，韩枳语话密也跟紧张有关系，他一紧张就忍不住念念叨叨的，能帮他转移注意力。
子车峪跟裴西城两座不太一样的冰山一言不发，各自占据左右两个最靠里的角落，一个发呆，一个听歌。
数字不断往上上升，往外看一楼大厅的人影变得越来越小。
江泰伊听到韩枳语还念叨着埃文，看来是真粉丝。
“不知道埃文来录什么节目，该不会也是《idol’s show》吧，难道他是今天的特别MC？我要是有机会能跟他合照就好了……”
碎碎念完，韩枳语看了眼摄像大哥，镜头关着，摄像头朝下，并没有在拍。
确认完后他满含期待地戳了戳郑世锡，小声问他有没有人脉：“郑老师，你是GT的，跟埃文一个公司，你到底认不认识他啊？”
郑世锡对他的诉求很明确，抱着胳膊偏头：“想要签名啊？”
感觉似乎有戏，韩枳语两眼放光地诚恳点头：“想，太想了。”
“别找我。”郑世锡下巴朝江泰伊的方向撇了撇，“找他。”
背对着郑世锡靠前站着的江泰伊跟没听见一样，背影写着清晰的一行字：勿cue，别扒拉我马甲。
工作人员还在呢，说话又不是听不见。
郑世锡显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能直说的。
毕竟一会儿就会跟埃文哥碰面了，他们认识的事到时候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韩枳语一愣，看看郑世锡，又看看江泰伊。
他茫然地反问。
“……啊？”
第23章 我不想在台上装不认识你
感受到韩枳语充满强烈好奇和求知欲的视线，江泰伊不为所动。
解释起来太麻烦了。
时间、地点，都不合适。
电梯里还有很多任务作人员在场，三言两语说不明白，很容易以讹传讹，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电梯停在二十六层。
并不吵闹但嘈杂的声音随着电梯门的打开，瞬间驱散了密闭空间给人的安稳感。
身前挂着工作牌的工作人员快而有序的低声交谈，风风火火目不斜视地穿行，跟训练营里相对简单易懂的氛围截然不同。
在训练营中，即使摄影师全程会在场录制，但工作人员既不跟他们说话也不干涉他们的行为，时间长了也就容易忘记有摄像在拍，放松下来该做什么做什么。
过去的几天，他们只需要上课、练习，宿舍食堂练习室三点一线，要操心的也不过是在小型摄像头前，穿着统一的训练服表演主题曲。
测评没有观众，不会立刻得到有关于表演好坏的反馈。
而电梯门缓缓向两边滑开的这一刻，他们才有了即将上台演出的实感。
比起朴素简单的练习生生活，电视台的天花板都似乎比训练营的教室要高出许多，妆容精致气场强大、只隔着显示屏见过的艺人们端着咖啡杯在眼前经过，忙碌的工作人员们余光都没有多看他们一眼。
陌生的环境天然会给人压力。
眼花缭乱中透着井然有序，练习生们都是第一次接触相对正式的工作环境，即使不拘谨也不由得安静下来，跟在工作人员背后穿过连廊，推开一道大门进入准备局域。
走廊最靠里、最小的一个房间门上贴的卡纸上写着《Fly High》。
熟悉的主题曲的名字。
这些天练习的次数接近上百遍，听得耳朵都要长茧，一看到“fly high”的字样脑海中就不自觉有旋律响起。
领路的工作人员示意他们先换演出服，做妆发。
“准备就绪后，就待在休息室里等待就好，按彩排顺序你们在最后一个，我会提前来通知你们。”
语速极快地嘱咐完后，工作人员就礼貌点点头离开了。
本来以他们的咖位不足以单独一个休息室，但首先今天来的嘉宾除了埃文也没有特别红的，其次是他们是八个人，本身人就有点太多了，安排哪个嘉宾跟他们共用一间都不太合适。
没有任何录制经验的练习生们尚且不知道“最后一个”意味着什么，只有简辰溪明白有的等了。
八个平均身高一米八几的男生一进到休息室里，本就不大的房间顿时就显得拥挤了。
提前就位等他们的化妆师是个二十来岁的女生，染了一头红发，看他们来了就把手机放下了，挨个飞快扫视了他们一圈，稍显意外的调侃。
“你们这个节目叫什么来着？没想到帅哥这么多，看来我得看看了。”
陌生人第一次见面多少有点尴尬，化妆师这么一打趣，氛围就迅速轻松了不少。
只有韩枳语还真以为化妆师在问他们节目名，很耿直地老实回答问题：“姐，我们节目叫《show me your talent》。”
化妆师一愣，闷笑着感慨：“啊……这好久不见的新人味儿。”
韩枳语懵懵眨眼，江泰伊摇着头无言拍了拍韩枳语的肩膀。
这个不会拐弯的思路，跟新不新人没关系，纯粹是傻。
“坐吧，”化妆师示意韩枳语先来，“就我一个人，但是时间很宽裕，不着急。你们先自己找点事干。”
听到这句话，子车峪跟裴西城两尊移动冰山各自搬了个摺叠椅坐下了。还是一个听歌，一个发呆。
江泰伊简单打量了一圈房间，小的一目瞭然。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挨着墙摆放的黑色小沙发，化妆台前镜子上方瓦数极高的白色镜前灯明亮的刺眼。
镜子占据了右手边的正面墙，补光镜灯跟镜前灯完美构成了无影灯，照映出的效果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江泰伊跟镜子里的自己对了一眼，今早刷牙时照镜子时看到的淡淡黑眼圈都不见踪影了。
舞台光会比镜前灯的效果更强。
所以妆要浓。否则灯光和镜头都会吃妆，拍出来的效果跟肉眼看效果几乎不是同一个人，妆淡了气色正常的人都会显得憔悴，差别巨大。
没有手机，江泰伊无事可做，其他人也一样，干脆都围在一起看热闹一样看化妆师给韩枳语做妆发。
“……？”很少有被围观工作的经历，化妆师周围一圈又高又帅的年轻帅哥，压力不得不说有点大。
想想也就理解了。选秀听说收手机……化妆师一边熟练地“啪啪”给韩枳语打底，一边跟他们聊天：“还没上过台？”
韩枳语脖子以上一动不敢动，小幅度偷偷举手：“嗯，像这样化妆也是第一次。”
江泰伊的初舞台妆容是节目组负责的，没有眼下这么正式，化妆步骤也没有这么讲究且繁琐。
平时江泰伊自己从不化妆，洗个头就出门。
他默默看着化妆师拿起各种各样他叫不上名字的大小刷子，一层又一层像装修或是画画一样，令人眼花缭乱。
真是隔行如隔山。看晕了的江泰伊内心肯定，化妆师该赚这份钱，这绝对是门很复杂需要审美和技术的学问。
坐在升降椅上的郑世锡看着看着就走神了。
姐用化妆品跟不要钱一样。照这个用法很快就用完。怪不得一次性妆容很贵。
不得不说，化妆师还是很有审美的。
起初他们觉得给韩枳语上的粉底是不是太厚太白了，但全妆化完之后，或许是氧化了些，配合光源意外的刚刚好。
“可以睁眼了。”在化妆师的提醒下，韩枳语新奇地站起身凑近了镜子端详。
他来参加节目前特意漂染，发色染得蛮成功但只要染发就会伤发质。
在妆发老师的拯救下，发质神奇地好了很多。顺滑蓬松不失光泽，转身就可以直接拍护发用品的广告。
眼影跟发色是相呼应的，很干净的蓝色眼妆，眼线是用茶褐色的眼影勾的，自然地晕染开来修饰了眼型，眼尾坠了一颗细小的星星贴片。
“哇……谢谢老师！”韩枳语不知道怎么形容，但他感觉老师化完，他确实更好看了。
化妆师点了点正坐在一旁看韩枳语的江泰伊：“来，你第二个。”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语气里带了点跃跃欲试。
事实上，八个人一进来，化妆师就注意到了江泰伊。
作为靠手艺生存的行业，所有化妆师都会对骨相好和皮相好的人格外敏锐，能够瞬间捕捉到，什么才是最好的脸型、最好的眉弓骨形状，什么样的鼻梁骨，能画出最最最漂亮的侧脸。
不夸张的说，江泰伊走进来的那一刻，她放下手机的动作都慢了半拍，只不过出于职业素养没有表现出来。
化妆师同样也属于创作者，试问哪个想成名立腕野心勃勃的人，不想拥有自己的代表作与最得意的妆面。
太漂亮了。化妆师低头，专注地观察着江泰伊的五官，仔仔细细像研究课题一样，从完美的发际线慢慢下移，滑过深浅多一分少一分都可惜的眉眼，到高挺不失秀气的鼻梁，停在微薄柔软的嘴唇。
……好想留下一个江泰伊的头骨模型认真研究，如果能捕捉抓住仿妆的精髓，她化出来的妆一定会更好看，实力肯定能飞速精进更多。
不知道化妆老师正惦记着他的头骨的江泰伊：“老师？”
化妆师从学术研究中回神，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走神了，化妆之前我要先确认你们的五官特征，这样才好放大优势，削弱有缺陷的地方。”
江泰伊若有所思地点头，心想化妆果然是门高深的学问：“哦好的。”
殊不知，做出专业解释的化妆师表面冷静的无懈可击，实则看着江泰伊的脸，内心不断尖叫——这个人轮廓到五官、骨相到皮相，没有缺点！！哪有缺点！！
这就是她的梦中情头呜呜呜呜呜呜呜。
没化过这么完美的脸，化妆师一时间反而有点不知道怎么下手，生怕水平不够画蛇添足，把本来有的美感破坏了，化完还不如素颜。
她承受不了这种暴殄天物的失败可耻地发生在自己身上，慎重地思索了许久，才十足认真地小心翼翼开化。
江泰伊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他也不清楚时间具体过去多久了，但总觉得化妆师给他化的时间，比给韩枳语化的时间长。
……为什么。
难道他比韩枳语有更多的缺陷吗……江泰伊脑海中滑过一瞬的自我怀疑。
郑世锡两手抱臂，一声不吭地靠在化妆台上看着。
他瞥了眼搬了个椅子就近围观的明在亦，无言地仰起头，被过于明亮的顶灯刺到眼睛，皱眉闭了闭。
说起来，他还真没见过江泰伊正经化舞台妆的样子。
初舞台江泰伊看上去比任何人都精致，但郑世锡清楚他那妆也就顶多花了五分钟，练习生多任务作人员忙不过来都相对敷衍，纯粹是底子好。
“呼……好了。”化妆师过于认真投入，时常画着画着气都忘了喘，会偏过头呼出一口气再接着化。
因被化的时间太长而怀疑人生的江泰伊闻言睁开眼。
或坐或站的七个练习生听到这句话，都下意识抬头看向江泰伊。
“……晕。”韩枳语微微张口，喃喃着说了点什么，没人听清。
他说，哇，简直不是人。
明在亦怔然，他的手摩挲了一下表带，有些晃神。
如果说素颜的江泰伊就凭藉擦身而过，让选秀节目组的人追着他跑了好多天，那么眼下的江泰伊，就好看的晃眼，让人一阵眩晕。
江泰伊每天照镜子都懒得照，化完看了看，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他站起身给下一个人腾位置，朝化妆师礼貌点头：“谢谢老师。”
“不用，应该的。”化妆师精神紧绷累得虚脱但欣慰，她恋恋不舍地又凝视着江泰伊看了会儿，总觉得她还化的不够好。
休息室里的所有人目光都跟着江泰伊的动线移动，包括看上去对一切都不太关心的子车峪。
戴着耳机的裴西城早已转移阵地到小沙发，长腿交叠搭在摺叠椅上，毫不掩饰地直直看着江泰伊。
他淡淡地想，跟这个人一队，好有压力。
江泰伊站在C位的话，观众还能不能看见他，是个问题。
但是跟他组队也很好。裴西城窝在沙发里盯着江泰伊看，连朝夕相处的队友都很难移开视线，对观众来说，肯定也很难有人忽略他，放著有他在的舞台不看去看别人。
或许百家爬墙只需要一个照面。
啊……裴西城认为自己的思路很合理。只要他能跟江泰伊一起出道，他哪怕直接躺平，也不会糊的。不管他个人粉丝多不多，团体有江泰伊在，就不用担心没有曝光和舞台……top和back人气或许有差距，但工资会平分诶。
哦，好值得展望的美好未来。
裴西城严肃又欣慰地点头。
当然了，他也不认为自己会是back。
不知道其他人在想什么的江泰伊毫无感觉，淡定地抬手在傻愣愣的韩枳语眼前晃了晃。
“枳语，你跟我出去一趟。”
不知道江泰伊要干嘛，韩枳语下意识先站起来跟他往外走。
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很久没动过的郑世锡抬眼：“去要签名？”
江泰伊斜睨着他，假笑了下：“……你猜。”
这种无意义的敏锐实在是不必。
没跟上进度的明在亦不明所以：“什么签名？”
郑世锡撇撇嘴正要开口，江泰伊率先轻描淡写地带过了：“不重要。很快就回来。”
妆才化到第三个，离彩排轮到他们还有足够时间，要个签名快的话用不了五分钟。
休息室太小挤不开，来Vcountdown录制的过程不会被放到正片里，工作人员没有跟着他们拍，去别的地方待机了。
江泰伊跟韩枳语出了休息室，也没人管。
每个房间门上都贴着信息卡片，江泰伊顺着一一看过去，本以为埃文的休息室也在这一层，没想到走到入口的隔断处，依然没找到他的名字。
当时载着埃文的电梯上升，江泰伊大概记了下位置，落点应该是同一层没错。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裤口袋，后知后觉想起来没手机，联系不了。
……这就有点尴尬了。
韩枳语在休息室听懂了郑世锡的言下之意，这一路都眼含期待默默跟着江泰伊，难得很懂眼色的没有提问。
他没想到江泰伊当时在电梯里看似毫无反应，心里其实却记得这件事。
太令人感动了TT。
再一根筋也看得出江泰伊暂时不想解释，他就很自觉地没问他们怎么会认识。以后泰伊想说的话，自然会告诉他。不想说就不说，也无所谓。
江泰伊正无声叹息，准备跟韩枳语打道回府的时候，他听到了“咚，咚，咚”轻轻敲打玻璃的声音。
江泰伊条件反射抬头。
休息室跟外界隔开的大门用的是透明玻璃材质。
此刻玻璃门外，他要找的人正难掩惊讶地站在他面前，曲起的两指悬在半空中，隔着玻璃跟他对视。
Evan今天戴了浅蓝色的美瞳，浅金色背头发型，墨镜反戴挂在耳廓上搭在后颈，黑金花衬衫，镶满钻石的项链随着半弯腰从松垮的领口滑落下来，盯着江泰伊满脸惊愕。
没想到这么巧就碰到他经过，江泰伊一时间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他不知道的是，这并不完全算是巧合。
早些时候，在韩枳语看到埃文进电梯的时候，其实那时正面对着他们所在方向的埃文也隐约看到了江泰伊。
即使离得远，埃文也确认自己没有认错人。
江泰伊实在是太好认了。
也不会有人像他。
有工作要先处理，他没能绕到西侧直接堵电梯门，但确认了江泰伊停在几层。
工作结束后，埃文就一直在这一层兜圈子找人。
找到了。
在江泰伊发愣的时候，埃文往后退了一步，毫不迟疑地打开玻璃门直接进了走廊。
江泰伊背后的韩枳语瞬间认了出来，激动地在心里跑了好几圈，但是面上没好意思表现出来，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卧槽。卧槽。真的是埃文啊啊啊啊啊。
“你怎么在这？”
江泰伊本来想有仪式感的说句好久不见，结果被埃文这句话噎了回去。
啊对，江泰伊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个问题。
……他没专门发个消息昭告天下他要参加选秀，所以埃文哥对此一无所知。
没有叙旧的意思，埃文显然完全没料到会在Vcountdown电视台看到江泰伊，上下看了他好几圈，眼神都有些发愣。
“……”江泰伊难得有点语塞，不知道怎么措辞。
最终他干巴巴地只陈述了个事实：“哥，我来录节目。”
埃文锋利的眉往下压了压，跟在他后面的助理是新换的，不认识江泰伊，对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搞不清楚状况，但有眼力的没打扰。
“录什么节目。”
站在江泰伊背后半步的韩枳语好奇地看看江泰伊，又看看埃文。
不得不说……韩枳语脑子里忍不住跑偏，泰伊跟埃文哥站在一起，也完全没有输诶。
埃文不愧是目前最火的团体cherish的成员，近看比隔着显示屏看还要帅N倍。
作为团体唯一的外籍成员兼混血，Evan埃文眉眼深邃，黑金色衬衫配钻石项链换个人来穿或许容易浮夸，他穿却气势更盛更有攻击性，散发著颓靡的极致。
江泰伊问什么答什么：“《idol’s show》。”
埃文掀了掀眼皮扫过他背后的韩枳语，慎重地一连串发问：“以什么身份录？你……你难道跟人一起出道了？什么时候的事？！”
他语速飞快，看上去很想当场打电话cherish的其他人告知这个无异于核’弹的消息。
“……”江泰伊严谨纠正：“暂时还没有。”
埃文紧盯着他重复。
“暂时？”
“嗯。”江泰伊眼神飘忽，望天：“我参加了V台的选秀。叫《show me your talent》，还没播出。我是A班所以来录主题曲评级福利。”
所谓的保密，在埃文这里没什么不能说，这里也没镜头。
韩枳语感觉埃文的表情像是天塌了一样。
下一秒，埃文落在他身上冷凝的视线彷佛有冒着寒光的冷刀。
江泰伊自认已经把该说的重要信息交代完了，拉住韩枳语往前拽了一把，开始说他出来这趟的“正经事”：“哥，这是韩枳语，他是你的粉丝。你给他签个名。”
被推出来迎上埃文死亡视线的韩枳语：“……”
莫名感觉他不应该现在蹦出来，埃文的心情看上去非常不妙。
唔。韩枳语难得脑子转得快了一回。
他迟疑地想，江泰伊刚刚的话，好像都是……陈述句。
是’你给他签个名’，而不是’你能给他签个名吗’。
韩-突然聪明-枳语：妈呀，这里面的区别可大了——
埃文的表情实在太过精彩，韩枳语有点被他散发著低气压的磁场压制住，像一只因无措而打退堂鼓的猫。
就在他以为埃文会拒绝时，对方开口了。
埃文拧着的眉头舒展开，闷闷不乐但忍着忧郁地提醒他：“笔和纸你没给我。”
“……”糟糕。韩枳语低头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尴尬摸摸后脑勺，“呃，不好意思，我忘带了。”
埃文闻言完全看不出遗憾地开口：“那太遗憾了——”
“没关系。”江泰伊示意埃文这好解决，“签名这次签不了，那就合个照吧。”
韩枳语瞳孔地震，僵硬地被江泰伊轻松地推到埃文旁边。
江泰伊还在安排：“用哥你的手机拍就行，拍完了发给我，等之后拿到手机我再发给他就行了。”
埃文寂寞的像卢浮宫里一座不能说话的蜡像。
他很悲伤。
江泰伊在不久的未来，就要有一帮新的队友了。
江泰伊去参加选秀也没告诉他们。
江泰伊必然会出道，出道后就要很长时间内都跟他的队友们一起跳舞了，其中很有可能就包括眼前这个叫’韩枳语’的。
江泰伊还让他跟他的未来队友合照。
Jesus。这太残忍了。
埃文面无表情从裤口袋里摸出手机，将显示屏横过来，胳膊伸直。
在江泰伊的示意中，他不是很情愿地抬起胳膊，搭在韩枳语的肩膀上，朝着镜头森森地笑了一下。
江泰伊：“……”
不知道的，还以为埃文是绑票了无辜富二代拍照威胁他家人不给钱就撕票呢。
韩枳语没要到签名，但拿到了更厉害的合照。
他的心情非常复杂，又高兴又有点怂怂的，还很好奇。
江泰伊跟埃文的关系比他想像的还要好些，他们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呢？
“你怎么不问我是来录什么的。”埃文抄着口袋靠在墙上，低垂着眼盯着地毯花纹。
江泰伊想他来录什么都有可能，总不会是《idol’s show》。
以cherish的咖位，团体不会来上这类节目，埃文的个人资源也远比这类节目要强太多。
出乎意料的，埃文抬眼：“我来当一期代班MC。”
他补充：“就是你们要上的这个。”
江泰伊愣住。不止是他，韩枳语也晕了。
Cherish怎么可能来参加这种小节目啊？
当然，本来以埃文的人气和咖位，是不可能接这种通告的。
Cherish在国内是名副其实的顶流，他来当MC等于给别人送血，一般MC都是不太红公司又有意捧的新人。
对新人来说是天大的好资源，对埃文来说，参加这节目等于扶贫。
事实是，他就是来扶贫的。
埃文来代班一期，实际是为了还制作人一个人情。换句话来说，他就是来给某个制作人想捧的新人团蹭一波热度的。
否则顶流怎么会浪费时间来参加这种节目。
蹭不蹭得到他无法保证，毕竟cherish的粉丝当然只看自家爱豆，但制作人说他只需到场，并多跟新人团友好交互即可，剩下的就交给营销号和团队来负责。
“……”
知道他要当MC，江泰伊心情有点复杂的沉默。
“来之前我不知道嘉宾里有你。”埃文后脑勺靠在墙上，没看江泰伊，也没有要征求江泰伊意见的意思，他只是一字一顿陈述。
“我不想在台上装不认识你。”
埃文说完没再多停留，朝着韩枳语也平静微微颔首打了个招呼，转身离开。
“一会儿见。”
这句话显然是给江泰伊说的。
韩枳语默默转过头。
江泰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24章 完全不认识。但是，好帅啊
节目尚未播出，江泰伊他们作为毫无人气基础的半素人，待遇并不受重视。
彩排最后一个意味着什么，没有录制经验的练习生们总算体验到了。
淩晨四点就出发，化完妆后连手机都没有干等着，等到天荒地老。
好在他们人多，聊聊天时间也就过去了。新人期正是最有热情和耐心的时候，所以大家也都心平气和的并不在意。
“可以到演播厅准备了。”工作人员敲门通知他们的时候，江泰伊正脑袋一点一点地坐着打瞌睡。
化完妆不久他们就换上了统一的服装，江泰伊怕衣服起皱，全程都板板正正尽量坐直了，困了也没往沙发背上靠。
他反应很快地睁开眼，余光瞥到明在亦自然地把虚挡着的手收了回去。
江泰伊推想他可能是怕自己真睡着往前摔，对他的细心回了个不好意思的笑容。
八个人呼啦啦站起来，统一着装跟在工作人员后面，远看还挺有气势的。
毕竟是选秀主题曲舞台表演，并未正式出道，虽说是福利，本质还是为节目做预热宣传。
他们的服装跟艺人们非常正式的打歌服不同，就是统一穿的银灰色校服式西装制服，内搭白衬衫，黑色领带。
上一次穿还是101个人拍摄ID证件照的时候。
所有人提前就位，他们进入演播厅时，排在他们前面的团体还在台上彩排尚未结束。
台下灯光昏暗，他们低调安静地走到台下附近的位置，好奇地站在一起抬头看台上的“艺人”捕捉镜头表演。
《idol’s show》是周播节目，录制模式是提前一周预录，小型演播厅内场有三百个观众席位，彩排结束后观众入场。
届时录制开始，观众们看的是真全开麦、或半开麦的现场，但节目真正实际播出时放出来的舞台内容，并一定是她们看到的那一版，而是选取彩排录制N遍中效果最好的镜头，所谓的“live”也是修过音的。
手机和相机可以带，毕竟爱豆的站姐们也需要产出照片和单人直拍，节目组也是要继续卖高价票的。但默认的规则是，在节目播出前绝不可以泄露任何图片或视频物料，否则会被节目拉黑再也无法入场。
比起什么’律师函警告’，“违规终生不允许再次入场”的杀伤力更强而有力，所以没有哪个粉丝会挑战节目的底线。
至于播出后粉丝再上载的“真实”直拍，视频必然会将唱崩了跳差了的艺人暴露无疑——这也是节目炒热度的一环。
讨论量高就是要有争议、或是有可以讨论的点，才能维持热度和看点。
节目正片效果跟实际直拍的对比，永远是乐子人最爱看的环节，时不时就有团体实力打脸小出圈，实力强弱一目瞭然，彼此撕起来都有更多攻击的嘲点。
台下也有摄像头在运转，演播厅天然给人一种肃穆感，韩枳语跟艾沙这样平时话多的性格，此刻也没有多交谈，只默不作声专注看着舞台上跳舞的人。
他们很快发现，台上的人完全没开麦，拍摄时只是在对口型。
江泰伊刚站定的时候还抱着期待认真看，想著有什么能学习到的地方，能补足他空白的舞台经验。
但看了没多久，他就失去了兴趣。
只排在他们前面一个说明知名度不高，江泰伊跟郑世锡对了一眼，默契地各自撇开视线。没说话，但都看懂了对方的意思。
——不认识。实力一般。
彩排都不开麦，一会儿真开拍他们要怎么办，江泰伊也不是很懂。
Evan刚才没解释他来代班MC背后的原因，所以江泰伊不知道，台上不认识的新人团体，就是制片人拜托埃文哥照顾的对象。
作为新人刚出道不久，新人团背后受捧，明面上还是要往后排，就在选秀团前面一个。
一遍结束，导播跟摄像多人快速沟通，大概是简单回看录像，他们背后的团队还不够满意，最终示意台上的爱豆们“再来一条”。
这一拍就又是三遍。
江泰伊不清楚工作人员叫他们来之前，这个团已经拍过几遍了，但他确实在此之前不清楚，原来彩排能排这么多遍。
他又不傻，心里算了算时间。观众们入场的时间是提前定好的，就算推迟也不可能推迟太久，所以前面的团彩排用掉的时间越多，截止时间不变的话，留给他们的彩排时间就越少。
不过江泰伊对此没什么太大的波动，只平静等待。
工作人员把他们带过来之后就离开忙去了，江泰伊他们不好随意移动，在台下等了半个多小时。
江泰伊这半个小时并没有干站着。他利用这些时间做了一套非常完整的拉伸——看到他淡定拉筋的时候，就连郑世锡都不由得嘴角溢出来丝笑意。
于是全员都趁着这时间跟着江泰伊来了套彻底的准备动作，扭脖子晃手腕，心态良好地把状态调整到了巅峰。
团体MarrySwan终于录完，顺着台阶往下走。
为首的人平复着呼吸，摘下耳返准备回休息室。
在台上的时候完全没注意台下，这么一走下来，就迎面跟往前走的江泰伊他们直接正面打了个照面。
MarrySwan作为公司力捧的新人，演出服都是一身下来奔六位数去的大牌，奢牌logo极为显眼，每个人演出服都各有特色，下了血本进行包装。
相较之下，江泰伊他们身上一模一样的校服式制服过于朴素，顶多值二百。
走在前面的是MarrySwan的队长。
他第一眼看到的是银灰色的制服，多少条件反射生出那么点’赢了’的优越感。
但当他的视在线移看清江泰伊的长相时，脚下的步子不由得慢了半拍，有些晃神。
他视线往后，挨个看过以江泰伊为首的八人。
“……”
就像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彩排时内心的激动都消退了大半，膨胀的期望和野心骤缩，突然就多少清醒了些。
自信心莫名受到了些打击，他脑子混乱的匆匆加快脚步，连江泰伊朝他点头打招呼都没看清，恍惚地大步离开。
他的队友们也有类似的冲击感。
同样都是新人，他们要跟这样的团体同台先后演出。未来，还有可能要跟更多或好看或实力强的爱豆竞争。
公司连让他们半开麦的自信都没有，怎么争取都不同意，怕他们失误。
不比江泰伊他们多出多少经验的新人团，在看到江泰伊他们之后，才真切有了实感——娱乐圈没有他们想像中的好混。
这颜值放在他们前面，什么都没做也是一种拉踩。
要拿什么跟这样的人比呢？
江泰伊不介意对方没理他这件事。
光线暗，没看到也很正常。跳这么多遍很累的，精神或许不集中。
导演头也没抬，确认了下时间拿着扩音器通知江泰伊他们：“我们时间不多了，争取一遍过。”
江泰伊不动声色地深吸口气，跟队友们快速地一一对视了一圈，点点头上台阶。
这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舞台。
昨天得到要录节目的通知后，他们就紧急狂练做准备。
走位是最简单的轮C，歌词分配到谁谁就C，对实力有保障的A班来说很简单。练过上百遍了，唱跳不出意外是没问题的。
但真到了该面对镜头的时候，还是紧张。
对练习生们来说，目前为止最大的经验就是初舞台和测评，这就要上电视了。谁不紧张？
直到真正站在不大不小的舞台上，真正感受到什么是舞台上方的视角，他们心态都有了截然不同的转变。
大家这才意识到，这确实是“奖励”，但那是在成功顺利完成演出的情况下。失误或怯场了，那就不是奖励了。
这对他们来说，比起奖励，本质上是挑战。
眼下面对的是空着的座椅，无数个工作人员，导演，摄像。
紧接着台下就是三百个陌生的观众，会捕捉他们的每一个动作，出任何差错，一目瞭然。
是瞩目，是机会，也是审判。
《idol’s show》不是竞技类节目。
但他们站上舞台的每一个时刻，都是竞技本身。
在跟过去的爱豆比，在跟未来的爱豆比，在跟过去与未来的自己比。
负责唱第一句的江泰伊站在最前方。
前奏响起，导演疲惫地揉着太阳xue抬头，隔着显示器对上了江泰伊的眼睛。
“……”
导演微微睁大眼睛，缓缓坐直了。
选秀团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手麦，提交的是全开麦的成绩单。
当江泰伊开始唱第一句的时候，导演的目光再也没有离开过显示器，哪怕一秒。
在导演看到江泰伊的第一眼，他就清楚地明白，刚刚跟MarrySwan反覆精心录制的舞台，全都白费了。
再大的资本推手，也比不过天生就该闪耀在舞台上的人自体发光。
他沉默地看完，想到制作人的叮嘱，内心叹息。
再精心雕琢的原木，也不是美玉。
彩排一遍过，导演没再让他们录第二遍。
他能做的已经都做了。观众会比他更诚实、更没有偏见，给出最公正最真实的反馈。
——三百名观众入场，真正的舞台才即将开始。
埃文来当代班MC，理所当然的，三百人的小型内场基本全都是埃文的粉丝“维E”，含量浓度近乎百分百。
不论是比起人数还是财力，糊糊的粉丝都抢不过顶流丝。明面上跟节目组没关系、暗里跟节目组联合炒票价的黄牛开出了一万五的天价，依然有富婆粉排着队没抢到。
要知道，埃文甚至没有舞台，他只时不时出现在台上介绍一下演出嘉宾而已。但这依然是一个难得的、能近距离看到埃文的绝佳机会，不缺钱的粉丝大有人在，为了这一整期断断续续的见面时间，不惜一掷千金。
平时糊咖开会的时候，这节目的内场票价连一百五都没人要，最后五分钟随便给几块钱就能进。埃文一来，票价就狂翻了百倍，节目组跟黄牛赚翻了。
这就是顶流绝对的商业价值。
三百人不多不少。粉丝们的发带、发箍、手环，应援棒，都能看出埃文的元素，放眼望去彷佛是埃文的个人见面会。
观众都是来看MC的，工作人员尽职尽责跟粉丝们沟通，让她们不管是真心还是象征性的，配合导播录一些捧场的应援尖叫声。
富婆姐们优雅又不耐烦地扇着印有埃文头像的扇子，对工作人员这些话敷衍地嗯了两声，表示会配合，抓紧开始让她们见到人。
工作人员也不担心，说完就退了。反正要真冷场的话，节目是录播，到时候把给埃文的尖叫声剪辑一下，移花接木到别人身上也行。
歌手和爱豆们在后台等待。
在埃文上台开场时，所有嘉宾都听到了瞬间爆发出的巨大的尖叫声，足足几分钟都没有平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埃文！！！”
“卧槽文哥今天帅的不像人……”
江泰伊对这一切毫无反应，不像其他艺人隐约露出羡慕感慨的复杂情绪。
队友们反应不一，相对来说都比较矜持或者说冷静。
只有韩枳语和郑世锡知道更多，都若有似无地飞快看了看江泰伊的表情。
江泰伊什么都没想，他只是在思考，过会儿到了台上要用什么语气跟埃文打招呼——埃文哥又会以什么态度跟他交互。
一举一动都可能会被过度解读……想想就头疼。
在后台听别的艺人一首一首表演下来，多少帮助练习生们驱散了些紧张的情绪，但压力并没有减少。
毕竟，哪怕观众是别人的粉丝，那也是观众。反过来想，正因为是别人的粉丝，想要引起她们的注意得到正向反馈，会更加难上加难。
简辰溪曾经刷到过一些音乐节的片段，有时候当红明星会突发奇想去参加音乐节，那一场台下绝大多数都是该明星的粉丝，导致她们对其他嘉宾毫无兴趣。在其他嘉宾积极交互试图热场子的时候，台下的观众毫无反应，甚至低着头面无表情玩手机，尬的空气都要凝固了，非常窒息。
说实话，简辰溪听着前面的录制情况，非常现实的……只有埃文出场的时候，观众才有热烈反应。其他嘉宾表演的全程，他都没听到过一次应援声。
想像了一下一会儿他们站在台上，台下如果也是一副毫不关心的反应……简辰溪多少有点失落和难过。
正当他暗自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只手安抚性地轻轻拍了拍他。
简辰溪顺着这个动作偏头。
江泰伊歪头朝他笑了下：“没事的哥。做好我们该做的就好，像彩排时那样。”
他想了想补充：“台下只有三百个人。但节目播出后，观众说不定不止三百万呢。”
简辰溪被他这个说法搞得一愣，心想有道理诶……？
他被江泰伊跟年龄不符的成熟思维说服了，这句话比任何苍白的安慰都有效。
他们看似是给这三百个人表演，但本质上，他们是在给每个有可能观看这档节目的所有人表演，还有，他们未来的粉丝也会来考古的。
想到这里，简辰溪呼出一口气，眼神坚定。
他一定会比彩排更努力做好，交出最无悔的答卷。
正片录制的出场顺序，跟彩排不一样。
他们刚好还排在新人团的后面，但出场很靠前。
眼看着工作人员把MarrySwan叫走准备，江泰伊他们知道自己就是下一个了。
台前。
埃文正按照制作人期望的那样，尽职尽责跟MarrySwan多交互营业。
台下的粉丝一边配合地做出反应，一边在心里嘀咕，私底下跟身边的姐妹低声交流疑惑。
“呃不是错觉吧，我怎么感觉这个糊团的介绍比其他人长……埃文哥好像有意在给他们抛梗诶？”
“我也感觉到了隐隐约约的、不对是很明显的照顾。”
“……他爹的，我一开始就觉得来录这节目奇奇怪怪的，狗公司该不会利用我文来捧什么糊咖吧？！GT丝了……”
台下的粉丝都是经常追线下的，她们本就对埃文的一举一动每个眼神都熟悉了解，当然看得出他在这一part哪里不一样。
嗯，有种努力营业但不走心的感觉，而且过于给面子的在捧着这几个新人，绝对不是错觉。
也正因此，粉丝看着MarrySwan的眼神都变得不友善起来。
什么鬼啊，哪来的糊逼也仗着资本硬捧捆绑起埃文了。
“什么破名字。”粉丝低声吐槽，“嫁天鹅？”
坐在她身边的人笑喷了。
“确实。swan？就这种颜，他们敢自称swan我也不敢买账啊。”
等到埃文退场，MarrySwan开始表演的那一刻，台下粉丝的无语和不耐达到了顶峰。
好多人都在小声吐槽。
“一点儿麦也不开啊。好歹开个80%垫音让我听点真动静呢。”
“在台上不唱歌只跳舞还算爱豆吗？爱豆发专辑开演唱会却不算歌手吗？实力不够不敢唱现场就别出道啊，我进场是花了钱的，就给我放个伴奏听啊。”
“实力和诚意一个不占。”
台上的人肯定是不可能听清台下在说什么的。
但是他们也能看得出来，观众表情不好看。
《idol’s show》最大的模式特点就是观众距离舞台几乎零距离。这也是为什么富婆粉疯狂抢票来看，就是因为能超近距离看到埃文的机会不多。
第一排冷漠不耐的表情几乎是骑脸输出，台上的人稍微一低头就能看到。
或许是这种毫无应援的现场太过压抑，MarrySwan本来舞蹈还是很整齐的，但心态受到了些许影响，最后频频出错，连最拿得出手的舞蹈都砸了。
导演看着显示器，摇头再次发出恨铁不成钢的叹息。
心理素质太差就不适合当艺人。不管台下的观众表现如何，都要充满热情地面对镜头。
看来这版镜头一个都不能用了，都得用彩排录好的剪辑。
一首歌结束，埃文回到台上主持流程，下台的MarrySwan跟上台的江泰伊他们擦肩而过。
台下的埃文粉丝们一直一错不错地注视着埃文，自然很轻易地注意到，埃文的视线似乎在跟着某个人慢慢移动，嘴角也无知无觉地随着勾起。
粉丝们下意识地顺着埃文的视线转头，想看看他在看谁。
显然也是个团体，呼啦啦走上来八个人。为首的那个……埃文看的是为首的这个。
刚刚还在一脸麻木吐槽“嫁天鹅”的’维E’，不以为然的眼神晃了晃，反应有点迟缓地频繁眨了几次眼睛。
她本来惯性地想吐槽一下嘉宾，但江泰伊离她越来越近，她愣愣看着，最终张了张口，什么都没说。
很难能有人做到对着这么一张帅的惊心动魄的脸口出恶言。
尤其是，平白无故口出恶言。
谁能办得到。
哪怕不粉……帅成这样，谁能。
粉丝不是反感所有跟蒸煮交互的糊咖。粉丝反感的是明显来蹭、且逼格颜值实力咖位也没有一个能配得上跟蒸煮同台的糊咖。
哪怕这八个人现场的埃文粉丝没有一个认识的，但现场明显比刚刚MarrySwan在场的时候活跃了不少，爆发出小范围压低声音的讨论声。
“……这都谁？”
“完全不认识。但是，好帅啊。”
这么帅却没知名度，眼生，说明刚出道没多久。
粉了埃文很久的粉丝，很快注意到埃文的微表情有着前所未有的复杂。
分不清是高兴，还是感伤。又或者是……遗憾？
粉丝对埃文奇怪的态度，一时间生出诸多猜测。
素人时期的朋友？同学？
比起刚刚对MarrySwan反常但商业互捧的特别照顾，埃文没有立刻抛梗或是积极介绍团体成员，他反而是盯着江泰伊他们上台的方向看了会儿，在对方走向他的时候，却低头垂眸专注地看向手里的台本。
他皱着眉看似在看台本，粉丝却直觉他好像在放空。
向来自如掌控舞台的埃文……在台上有几秒在放空。
“说实话，没想到今天有一位我的熟人会来，还是以团体的身份。”埃文轻快地耸耸肩抬头，似乎恢复了平日里自如的样子，实际唇角因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紧抿着。
“好久不见啊。”他在现场所有人惊讶好奇的视线中露出个笑容，自然地说出了刚刚见面时没说的话。
“……泰伊。”
第25章 原来我还是希望，队友是你。
埃文没像MarrySwan在台上时那样面带笑容抛梗，有来有往的以前辈的姿态照顾后辈，仅仅是说了句“好久不见”。
但微表情截然不同，跟营业时的状态形成鲜明对比。哪怕是除开很了解埃文的粉丝，在场的其他练习生们以及导演等工作人员，也能察觉到这其中的不同。
态度明显亲疏有别。
这毕竟是一档音乐类节目，而非访谈性质。
埃文作为MC，不可能在台上跟江泰伊突兀的进行长篇大论的叙旧，他也没有要表演给任何人看的意思。
他只是做不到纯粹以主持人和嘉宾的身份，像不认识的同事初次见面那样客套虚伪的礼貌跟江泰伊打招呼，埃文装不出来。
一句“好久不见”足够表达他的态度。
过犹不及，埃文很有分寸。他清楚粉圈对他本人来说永远是充满爱意和包容的，但对他身边的人并不一定会’爱屋及乌’，反而有可能会因为一些他无法提前预知的缘由反感攻击他周边的人。
“大家应该都知道Vcountdown推出的新选秀吧？”埃文自然地将话题落点到团体介绍上，“给我们同一个电视台制作的节目做一下宣传，《show me your talent》，将于大概三周以后正式上线播出第一期，记得搜索节目获知确切的相关信息哦。”
“今天来到这里的就是我们A班的练习生们，将初次演出选秀的主题曲《Fly High》——”埃文敛眉掩藏住五味杂陈的心情，低头看着台本示意江泰伊介绍一下自己和队友，他耸耸肩，“八位中我目前只认识泰伊。初次见面，各位给我和现场及电视机前的观众们介绍一下自己吧？”
被同公司前辈忽略了的郑世锡嘴角不着痕迹地抽动了下：“……”
埃文看上去根本不知道，GT也送人去参加选秀了，而且此刻就站在台上。
好吧，他确实跟Evan仅仅是打过照面的关系。在公司里他印象中至少碰到过三次，但看来对方对他毫无印象，只有他单方面记得这回事。
郑世锡倒没有什么不快的情绪。毕竟对于Evan来说，公司里未出道的练习生实在太多了，他只认识熟悉曾跟他一起训练过的人，对其他的人见过就忘了。艺人每天都要跟无数的人打交道，不记得再正常不过。
……江泰伊是不一样的。
按照惯例，GT被选入出道组的练习生会脱离大部队，单独一组训练。
这么做首先是为了方便出道组单独加快进度授课练习，更重要的，是需要提前跟暂定的未来队友们培养默契，增进感情。
江泰伊实力颜值在GT的练习生中一直是最出挑拔尖的，以有史以来最小的年纪破例被早早选入出道组。组合名中途陆续换了很多个，最终敲定为cherish——
只有GT内部的人才知道，江泰伊曾经被选定为cherish的其中一员，预计作为年龄最小的幺儿跟哥哥们共同出道。
不像有的养成系公司会全程跟进练习生们的训练过程，在出道前就日积月累培养积攒粉丝数量。GT作为不缺资源的大公司，奉行“新鲜感”原则，在出道前严密对练习生们的身份进行保密，直到确定出道公开宣布成员之前，都不会放出任何风声。
因此除GT公司内部的部分人以外，哪怕是最了解cherish的粉丝们，都不清楚这段没有被提起过的过往。
Cherish曾经，本该还有一名成员。
郑世锡眼底闪过一丝阴郁，很快消散，快得像是错觉。
那段日子对泰伊来说意味着什么，郑世锡一无所知，又再清楚不过。
他见证了泰伊那些日子里的一切变化，从兴奋跑来跟他说’我要进出道组了’，到每日拚命练习偶尔带着冰棒来找他，那时的泰伊说起’未来’这两个字的时候，眼底曾有过那样明亮的光。
再后来发生的事，郑世锡不想回忆。
正因为知道泰伊是怎么走过那段艰难的日子，有时候郑世锡觉得自己的某些想法，多少有点难以承认的卑劣。
当他在选秀始料不及见到江泰伊时，他第一反应其实比起惊讶，更多的是掩藏得极好的欣喜和庆幸——
那一瞬间他不受控制地想，或许江泰伊没有在cherish出道是对的。
幸好、幸好他没有成为cherish的老幺。
否则出道即顶流的江泰伊，绝不可能再来这里参加选秀。
幸好他没出道……郑世锡才重新拥有了和他一起出道的机会。
很长时间里，郑世锡以为他们不会再有机会，成为队友。
在看到江泰伊坐在六号座椅上的那一刻，郑世锡恍然地想。
原来我还是希望，队友是你。
但这个想法他永远也不会说出口，因为这对江泰伊过去遭受过的一切，是一种伤害。
“大家好，我是明在亦。”
“……简辰溪……”
“韩枳语！”
真正详细的自我介绍就留在属于他们的选秀节目里。
眼下练习生们只是挨个简单说了下名字等基础的信息，八个人轮流介绍依然花费了不短的时间。
导演在耳返里提醒埃文抓紧简单略过，让他们直接开始表演。
刚刚MarrySwan的介绍时间，足足是江泰伊他们的五六倍，导演也始终没有催促过。
埃文对这一切潜规则厌恶透顶，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微笑着跟江泰伊他们简洁的最后说了句：“首个舞台加油。不要紧张，一定会表现得很好的。”
埃文厌恶潜规则，但他本身出现在这里，也是背后潜规则的一环。
如果不是制片人拿出人情来拜托，不好交恶得罪，他今天也不会来这里当MC。
他能做的就是降低存在感，将舞台留给他们。
当然他也可以同时照顾一下江泰伊所在的选秀团，多跟他们聊天争取有效镜头，但这跟特意突出新人团的环节冲突了。
结果可想而知，就算跟江泰伊说得再多，也只需要一剪没就可以解决。
但是没关系……埃文平静走向后台。
——舞台是减不掉的。
只要舞台还在，江泰伊就不会被任何一个人忽略。
让江泰伊成为别人的陪衬？
埃文面无表情地抱着胳膊讥讽地冷笑。
他们也配。
在舞台开始之前，灯光转暗。
江泰伊跟队友们默契的在灯光变幻的瞬间擦肩交换位置，静静调整耳返，握着手麦等待前奏响起。
台下的粉丝们没有特别的反应，主要是台上的人她们一个都不认识。
但是相比较对MarrySwan的毫不关心甚至说是厌烦，不少粉丝都对这一组多少感点兴趣，没有人低头玩手机，都隐隐好奇地看着舞台上站定的人影。
秀人不清楚实力怎么样……但是至少刚刚介绍的环节，看脸、身高、身材，实话讲，是能让人产生期待的外形。
唱跳强弱不济，至少是帅的。
粉丝们还敏锐注意到了一个很重要的点：八个人都是拿着手麦上台的，而不是不知道是否真出声的随身麦。
手麦对口型的概率极低，在场的人多少等着看新人首个舞台，究竟哪里来的勇气带着手麦上场。
更何况，粉丝们还很好奇埃文哥认识的那个江泰伊，表现会如何。
“噗通。噗通。噗通。”
仿真心跳响起的鼓点回荡在演播厅内。
前奏声响起的瞬间，自演播厅顶部投向舞台的面光洒落在正中心的人身上。
三百人的现场没有转播的大显示屏，因为每个人都能直接看清舞台上的人。
银灰色的校服西装制服，换个人来穿或许平平无奇。
被顶光笼罩的人却漂亮的摄人心魄。
肤色被强烈的舞台光照的近乎透明，面部每一个线条都犹如精心雕刻琢磨了数百年才成就的艺术品。
清透的嗓音带着丝恰到好处的低沉，不缺少未满二十岁时特有的青涩，又不乏使人怦然心动的淡淡成熟气息。
江泰伊抬起低垂的眼，自然地捕捉到摇臂镜头，注视着摄像镜头的方向恰到好处卡着节拍低声唱。
“能成为你最初的心动吗——”
意外的好听。
现场因为江泰伊唱出的这句歌词一静。
从第一排到最后一排都能清晰地看清江泰伊的一举一动，听清他唱出来的每一个音节，甚至捕捉到他唱完间隙的轻轻呼吸。
都说娱乐圈最不缺的就是好看的人。
但是……江泰伊实在太好看了。
内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过一个能以颜值为杀器，无差别攻击所有人的神颜了。
好看但唱跳双废的花瓶永远只会是一闪即逝的流星，让人提起来就要含恨，就要惋惜。
有些人美则美矣，却记不住，爱不上，多看一会儿甚至连好看的皮囊都叫人觉得寡淡无趣乏味，缺少叫观众念念不忘的灵魂。
眼前的江泰伊却不是什么让人感慨一下“真好看”就算了的木头美人。
他还拥有最重要的东西。
绝对的实力。
和让人心动的魅力。
以最快速度登顶的cherish成员们算是这一类。
但粉丝们不可能承认，江泰伊如果是cherish的一员，无疑也是板上钉钉的门面。
前排正面受到巨大的冲击的粉丝们不自觉恍惚地盯着江泰伊，无法移开视线。
’能成为你最初的心动吗’。
当江泰伊在超绝近距离下带着希冀唱出这句歌词，在场没有一个人能忍住在心里下意识地回应他。
或许不是最初的。
但什么样冷硬的心肠，才能对着江泰伊摇头或是否定啊？
天。哪怕有粉籍……江泰伊视线扫过她们的时候，粉丝每一个都屏住呼吸，无法抑制片刻轰然加速的心跳。
他往前迈了半步。
主题曲舞蹈的节奏偏快，强度不小。江泰伊跳起来却赏心悦目，没有丝毫为了将动作做准确而用力过猛的’卖力感’，力道收放自如，加速到缓和随心而动，轻松写意。
江泰伊的一举一动都让人无法不将视线紧紧跟随他。
他随着舞蹈动作偏头飞快捕捉左下方的机位，跟台下某个不自觉举起手机在录的粉丝意外对视了零点五秒。
“能留在你的记忆里吗——”
录到这一幕的粉丝屏住呼吸，差点忘了喘气。
她脑子有点空白，江泰伊一瞬间彷佛是看着她唱出这句歌词，怀着期望地询问她：我能留在你的记忆里吗……？
“……”
她感觉这句话不受控制的在她的脑海里不断回想。
好听的歌声伴随着浮现的，是江泰伊漂亮深邃的眼睛。
该死的。她明明是埃文的粉丝。
可是，她日后大概会时常想起他唱的这句歌词。
该死的。她好像真的忘不掉。
C位交替。
江泰伊自然地踩着节拍丝滑移动到郑世锡原本所在的位置，郑世锡替代了简辰溪的位置，简辰溪向前在中心位站定开始唱。
“在数万人中与你相遇”
“会是擦肩而过”
“会是到此为止吗——”
简辰溪眼睛低垂，纤长的鸦羽在顶灯的映照下，落成小范围的阴影，重新抬头看向前方镜头的节拍抓得极准，像是重新鼓起希望，阴影散去。
“还是从这一刻起为我停留”
“还是就此天长地久”
节目组的人分配歌词part时，不知道是不是按照每个人的特质分配的，歌词很契合每个人的特质或是心境。
能够让人怦然心动的江泰伊唱最勾起人心怦怦跳动的第一节，简辰溪则是五年才走出过去阴霾，从最初认定人海中相遇是一种奇迹，到最后自我怀疑失落难过，曾经以为的陪伴不过是短暂的擦肩。
但是这一次，会不会有人愿意长久的为他停留，不再轻易离开。
时隔许久再次登上的舞台抹去了灰暗的记忆。
站在身边的队友不一样，未来也会不同。
简辰溪踩着节拍后撤，将光影交给明在亦。
“我本就是一颗星星”
明在亦浅金的发色在桥光下泛着淡淡的光芒，他英挺深邃的眉眼过于耀眼，完美契合歌词的含义。
在他唱完的呼吸间，存在感相对较低的身影从后排卡着节奏出现在明在亦身后，舞台中心的光源自然地将原本在角落里的子车峪照亮。
子车峪周身气质偏冷偏淡，唱歌的声音却悠远真挚。
“但你是太阳，你找到我的瞬间，我才拥有光芒”
台下的粉丝们其实有不少，在入坑cherish之前，都有过追选秀节目的经历。
只是时隔好几年，她们在cherish坑底带了太久，粉了太久的顶流，已经逐渐不太记得追选秀时的心情。
随着这首歌逐渐深入，她们渐渐被台上的练习生们代入进去，被歌词和表演感染，蒙上灰尘的模糊记忆逐渐开始复苏。
原本最开始，她们对这个舞台最大的期待，不过是随便看看颜，再者好奇想看看江泰伊。
但真正的舞台本身就是传递情绪，会让人在不知不觉中认真看、认真听。
选秀的记忆太过久远，本来以为随着时间已经不再感兴趣，不会再有什么人能打动她们阅尽千帆逐渐冷硬的心了，至少没那么容易。
但当江泰伊回到舞台中央，进入副歌部分前一个无比干脆利落转身，跟队友们一起整齐而充满生命力的唱跳时，就好像无数回忆在如海啸般苏醒。
“让我做一颗因你而闪耀的星星”
“你让我闪耀”
“你带我飞向天空”
选秀完全是在造梦。
造梦者是粉丝，从无人注意的角落里找到她们喜欢的那颗原石，让原石变成美好的星星。
星星因粉丝而闪耀。
两者彼此依靠。
最后一个音符终止消散在演播厅中。
镜头一一扫过维持着ending的练习生们，留下属于他们的第一个ending画面。
台下的三百个人一时间回不过神。
随便看看的态度，在江泰伊的歌声响起的瞬间就被打破。
没人能在这样的歌声里，这样认真对待又无懈可击的舞台里，报以冷漠。
第一个犹豫着开始鼓掌的人就像一个信号，场下对其他舞台都没什么耐心敷衍看完，却给了名不见经传没人认识的素人选秀团掌声。
导演沉默。
如果埃文的粉丝们从头到尾都一样冷漠不回应，他们还可以归结为顶流粉丝的目中无人和傲慢，不懂得尊重别的艺人。
埃文粉丝确实有做得不对的地方。
然而事实是选秀团凭藉自己的演出，得到了她们虽不算热情，但也认真给出的回应。
很多艺人都逐渐忘记了。
观众的热情和尊重，不应该全靠观众的礼貌配合去得到。
而是应该用舞台的质量带动观众做出该有的反应，靠真心，靠实力。
选秀团都敢全开麦唱跳，且完成度比先前所有已出道的爱豆都更精彩，那是不是说明内娱的舞台，本身就出了点问题？
有掌声不代表舞台一定精彩。
但舞台精彩，一定会拥有掌声。
只能说，有些爱豆不火是有一定原因的。并不是所有不温不火的艺人，都是因为他们被耽误了，是沧海遗珠。
没有魅力被市场淘汰再正常不过，观众不卖账，不如再精进下实力。
是金子早晚会发光。
后台的埃文全程紧盯着显示屏看完了整个舞台。
他第一次见到在舞台上发光的泰伊，比练习室里对着镜子练习的泰伊更耀眼百倍。
遗憾更深。
但同时，也为泰伊松了口气。
看起来，他未来或许会拥有一些能互相依靠的队友。
而不是像想像的那样，单方面拖他的后腿。
……虽然他对此也不是很开心。
休息室没有摄像拍他，埃文刚才在后台，自己一个人放心大胆地对着显示屏拿手机拍了N张照片。
开玩笑。
第一次站上舞台的泰伊，怎么可能不拍照记录下这个珍贵的时刻呢……！！
不敢想如果没接这个MC的工作，后续突然在电视上看到、或在微博上刷到江泰伊跟陌生的队友们一起演出，埃文会受到多么巨大的打击。
舞台结束后，Evan低头翻看着狂拍的六十八张照片，每一张都很满意。
不愧是幺儿，无论什么角度都不可能不好看。
刷着刷着，埃文落在显示屏上的指尖一顿。
下一秒，他懊恼的黑着脸陷入悲伤。
……可恶，忘记录像了。
下周虽然会播出，但是自己录的跟摄影师拍的怎么可能一样呢？
不知道台下会不会有他的粉丝给江泰伊拍一段完整的直拍……埃文开始愁眉苦脸地做梦，将全部希望寄托在他自己的站姐身上。
如果有人爬墙，埃文也不会在意的。
有照片没录像，他心情一时间不知道该高兴还是烦躁，干脆点开了cherish队内寂静的群聊。
埃文面无表情的开始跟所有人同归于尽。
他一个字都没发，就直接放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埃文在群里发了一张拍得最满意的江泰伊舞台照。
发完之后，他复杂难过的心情莫名其妙的好了很多，愉快地翘起唇角，悠哉将手机放到了一边，起身上台继续履行MC义务去了。
cherish每个成员都很忙。
也正因此，直到一小时后，才有成员在工作的间隙拿起手机，看到群里的新消息。
紧接着——
半个月没人聊过天的cherish群结束了长时间的躺尸状态，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爆’炸式刷屏。
第26章 你疯了发这种内容（一更）
cherish成员中最先看到消息的是谈以伦。
他今天一整天都要录制户外综艺，上午刚在泥潭艰难跋涉了两个半小时，下午坐长途车转移到深山，正是精神身体最疲惫的时候。
在其他嘉宾补妆的间隙，待机中的谈以伦打算看看微信有没有需要处理的工作信息。
最先映入眼帘的置顶对话框依然没有新消息。
谈以伦抿唇。
他三天前给江泰伊发消息问他要定位，因为白天在美食节目里吃到一款名厨自创的甜品味道很好，打算给泰伊寄个加急快递尝尝。
幺儿喜欢吃甜的，咖啡也喝拿铁不喝美式。
结果江泰伊没回。
他多少不太放心，昨晚抽空给江泰伊打了两个语音通话，对方都没接。
这三天时间，谈以伦将聊天记录往上翻看好几回，思考有没有说错过什么。毕竟江泰伊性格绝不是无缘无故不回消息的人，如果真的有意不回，那肯定也是谈以伦的问题。
……不是没想过问队友们是否能联系得上泰伊，但是除非必要，谈以伦不想这么干——万一最后发现泰伊回了别人却唯独没回他，几个损友能拿这件事调侃一年。
谈以伦忧伤地推测，会不会是孩子大了，嫌弃大哥话太多，暗示他别老烦他。
他好像，大概，也许。确实是成员里最频繁给江泰伊发消息的人。
吃到好吃的想寄给他尝尝，有赞助商送的衣服觉得适合江泰伊，也直接邮递到他家。
谈以伦反思：我是不是真的很烦人。
他叹息着往下滑，看到cherish内部的群多了一条显示[图片]的消息提示。
Cherish成员间聊天很少发图，顶多偶尔发表情包，大部分时候都是文本。
谈以伦点进去看了看。
一旁的助理看谈以伦坐在摺叠椅上刷手机，想问问他今天录制多半要到半夜了，需不需要喝杯咖啡提神。
刚走过去，就看到谈以伦脸色巨变。
对方腾地坐直了，从放松地半躺休息转变成如临大敌，表情不断变幻。
“以伦哥……？”
谈以伦听不见。
他注意力全在手机上，惊愕地盯着手机显示屏，白皙漂亮的指尖抽筋似的放大、放大、缩小、再放大。
[一只Harvey：……？？？？？？？]
[一只Harvey：@两只Evan。@两只Evan。@两只Evan。]
[一只Harvey：这什么。解释。人呢，出来。]
他低垂着头，思绪混乱地看着显示屏里站在舞台上、身穿银灰色校服制服的江泰伊。
身后的人Evan小心眼的给图片背景做了虚影处理，只突出留下江泰伊。但谈以伦依然看出来了，这舞台上还有其他人演出服跟泰伊一样，看起来像……队友。
谈以伦内心情绪翻涌，大脑宕机，一整个心神巨震。
同一时刻，对面山头的某棵大树上，闪光灯狂闪。
站姐们为了拍一张图，不惜上山下海，练就一身矫健身手——包括爬树。
为了拍到独家路透照，站姐们一看节目组在的山头被上不去，就直奔隔壁山，找了一处适合拍图的风水宝地。
散粉们永远不会知道一些角度刁钻的神图是怎么诞生的。
杀手八百里外狙人头，站姐数公里外冷静扛着沉重的相机上树。
多次线下熟悉起来的同担姐们在各自找的树杈子上边拍边交流。
有站姐拍完回看照片是否满意，看完疑惑。
“唔，怎么哈宝表情不对啊。”
“以伦哈尼刷个手机瞳孔地震了……不知道看见什么了，从没见过他这种崩掉的表情，我笑晕。”
“这几张图可以用来做新鲜的表情包了，我脑海中已经配上了很多种文本，都超合适哈哈哈哈哈比如——‘大袜子这是中文吗？（哈式震惊）’。”
哈维=Harvey，cherish团体出道时，GT公司为了扩展海外市场，在出道时给每个人都起了官方英文名。粉丝们昵称都是看自己爱叫什么，各种名字混着叫，大家也互相都能听懂知道在说同一个人。
站姐们正猜测谈以伦刷到了什么，脑补了一大堆。
谈以伦曾经有过类似的笑料，他在机场刷短视频，大数据给他推送了个粉丝剪辑的借位巧合cp视频，他一哆嗦差点把手机扔出去，整个流程被后方的粉丝清楚拍下来了。
短视频评论区都在狂笑说大数据不懂事，让谈以伦离粉丝们的世界远一点，微博则是唯粉手撕cp粉，痛斥嗑药的没有边界感到处舞给谈以伦带来了困扰。
而在谈以伦在群里狂轰滥炸的时候，cherish其他成员都陆续看到了江泰伊的舞台照片。
正在拍摄杂志的Isaac柳真一动不动盯着显示屏看。
化妆师正给他补妆，柳真表情控制力相当准确，没有让自己流露出失态，只是用力压了压唇角。
相比起谈以伦徒劳无功频频@发完图片就失踪下线的埃文，柳真脑子转得快很多。
他神色冷静，配合地微微低头方便化妆师动作，垂眸点开微博搜索“江泰伊”。
柳真花了两分钟，就理顺了眼下的大致情况。
他点开群聊，沉稳打字共享重要信息，让谈以伦先闭麦。
[三只Isaac：别吵。@一只Harvey]
[三只Isaac：泰伊去参加选秀了。Vcountdown电视台的，节目名叫《show me your talent》三周后播出。]
[三只Isaac：埃文今天去《idol’s show》代班主持了。这两个节目出自同一个电视台，懂了吗？@一只Harvey]
谈以伦火速发了条语音。
柳真不着痕迹瞥了眼专注给他补妆的工作人员，没听，点了语音转文本。他大概知道以谈以伦的一根筋会说什么，事实证明果然。
——[你怎么知道的？]
柳真知道谈以伦不仅仅是关心则乱才没想到。这哥偶尔聪明，多数时候傻得冒泡。
如果不是cherish团体内没有爱玩勾心斗角那套的人，谈以伦早被退团八百次了。
善良的柳真回覆了句“善用搜索”，就将重点放回了照片上。
唔。柳真仔细端详。
高了。
他皱眉。怎么还瘦了。
正在相隔千里的岛上拍广告的卢卡停止窥屏，默默顺手先把江泰伊那张舞台照保存了下来，并翻开相册点亮了代表收藏的心。
他噼里啪啦打字，瞬间带跑了聊天的重点。
[四只Caspar：哥你肯定还拍了很多，交出来别逼我半夜追杀你——在你交出全部的照片之前，我会监视你，永远……[提刀小狗。jpg][死亡微笑。jpg]@两只Evan]
远在海外准备看秀的路之焉冷不丁回头，用一种认真到可怕的语气，说出对经纪人来说抽风般不可理喻的话：“哥，cherish能不能去一档叫《show me your talent》的选秀节目，做飞行嘉宾？合作舞台你看有可能吗？”
经纪人被问蒙了。他谨慎端详路之焉的表情，半晌满脸不赞同的严肃反问：“……你喝酒了？”
言下之意，路之焉平白无故发什么疯。
行程都排到大半年后了，根本没档期，路之焉知道自己刚刚的发问不过是在无能狂怒。
“算了当我没说。”知道没可能实现的路之焉闭嘴了。他懒得解释，惆怅地撇嘴澄清，“我没喝。”
路之焉两眼放空，看着酒店落地窗外闪烁的霓虹。
啊……他脑袋后仰靠在转椅椅背上。
幺儿要重新出道了，路之焉应该为他开心。
但他心里咕嘟咕嘟冒着酸气，像在煮一锅酸菜鱼，热气蒸腾到脑子里，连带着眼睛都干涩起来。
泰伊要出道了。
他们都不认为江泰伊有任何被淘汰的可能。
随着认清这个现实，路之焉脑海里却浮现出泰伊个子小小的时候。
那时泰伊还在上初中，路之焉最大的快乐就是投喂小朋友，在他担忧沮丧怎么身高一动不动的时候，给他买牛肉吃，打包票安慰他肯定能长到一米八。
后来泰伊不止一米八了。
他也再没有机会天天请泰伊吃牛肉火锅。
陷入伤春悲秋的文艺青年点开微博，想发一条“人生为什么要渐行渐远，为什么要走散，为什么不能一直像最初那样呢”。
结果他打字打到一半，怀疑他偷偷喝酒了意识不清醒的经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站在他背后偷看到了他要发博的内容，慌里慌张地把他手机先抢走了。
被打断情绪的路之焉：“？哥你干嘛？”
经纪人被他吓晕了，狂点删除草稿：“你疯了发这种内容，生怕cherish不出解散传闻啊？！”
顶流就是每个字都会被过度解读审判，一个句号都能通过阅读理解发散演变成一场大战。
路之焉眨眼承认自己考虑不周：“……哥你别害怕，我没想到这一层，我不发了。”
……
远在训练营的江泰伊不知道，他无形中差点导致cherish出解散传闻，害经纪人大哥吓没半条命。
回基地的车上，韩枳语眼观鼻鼻观心不多问，艾沙和明在亦很想知道江泰伊跟埃文怎么认识的，但又出于分寸忍了。
A班的成员们自然而然受到了所有练习生的瞩目，当黑色商务车缓缓停下时，从车上下来的练习生们都被突如其来的起哄声吓了一跳。
天都黑了，大家都还没睡等着围观，一抬头宿舍楼的每个房间窗口里都挤着一大堆人，从楼上往下围观A班的人回营。
在练习生们羡慕的目光中，江泰伊他们稍有些尴尬和不好意思地摆摆手，逃也似的各自冲回了宿舍。
面对镜头不至于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但九十多双眼睛目光紧随，真的很有压力。
当卸了妆、从私服换回统一的粉色训练服后，江泰伊才有了回到训练营的实感。
朴素的训练服和熟悉的宿舍，莫名给他一种’回家了’的错觉。
住得久了就会不自觉产生安全感和依赖感，人就是这么恋旧的生物，朋友越相处越顺眼，住的房子越久越有安全感。
洗漱完后，施昀跟林熙宥跑到江泰伊的房间来找他。
“你们去录制的这一天，剩下的练习生们把第一个主题曲C位的人选投出来了。”施昀跟江泰伊分享他缺席这天的重要信息，“投票都结束了，不过结果还没有公布。”
节目组还是懂得利用时间的。主题曲的初C选择范围是在A班中决出，为了公平A班人本身不参与投票，由无利益相关的其他人来投票决定结果。
只要结果不造假，那么这样设置是相当公平的。
“我觉得一定是你。”施昀对江泰伊信心满满。
林熙宥举手：“加我一个。我问了周边不少人投了谁，没有内幕的话……”他飞快扫了眼房间里安置的摄像头，小声说完，“没内幕绝对是你。”
能分辨出施昀跟林熙宥是很真挚的，江泰伊眼神柔和了些，“嗯”了一声：“我知道了，谢谢你们。”
不知道这有什么好谢谢的，施昀眼神飘忽地摸摸后脑勺，腼腆地嘿嘿笑了笑，转移话题。
“电视台里面什么样子啊？”
施昀只很小的时候在片场拍过戏，连电影节现场都没去过，更何况是电视台。
“有没有观众啊，多吗，站台上的感觉吓不吓人……”林熙宥好奇地念叨着询问录制过程，“有没有看到什么明星啊，午餐是盒饭吗？”
问题一下子冒出来太多，江泰伊也不急，先回答了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最后一个问题。
“唉盒饭。”江泰伊摸摸肚子，抓了抓自己柔软的头发，莫名有点可怜巴巴的沮丧。“超、级、难、吃。”
他周身散发著伤心的气息，彷佛霜打了的茄子，蔫蔫的。
江泰伊太悲伤了，他进入这破地方之后一切都挺好的，就是吃的饭太没有满足感了。尽管饿肚子的时候随便给他点什么，他都会吃。
去了电视台之后，江泰伊不知道是不是节目组差别待遇，盒饭又素量又少，他在台上跳舞的时候其实都是饿着肚子跳的。
哼哼。节目组给Evan的餐标肯定不是这样的。江泰伊立下壮志，他以后要大红特红，走到哪能吃到最好吃的饭。
施昀和林熙宥看着碎碎念的江泰伊，这时候才能感觉到他也就是刚高中毕业一年的年纪，还会为吃的东西不香而闷闷不乐。
不像平日里超越年龄的成熟感，施昀总觉得此刻的江泰伊有种小动物晒着太阳、朝亲近的人放松舒展四肢的可爱，忍了忍想rua一把的冲动，偷笑着认真点头：“这么难吃呀，哎哟。”
江泰伊沉浸在吐槽中，没察觉施昀态度的变化，转而认真回答他们提出的有关电视台的问题。
能说的都仔仔细细说了，江泰伊没有一点不耐，甚至还回答了有关于地砖颜色的问题。
心满意足怀着雀跃的心情告别，施昀回到宿舍后才后知后觉，自己是不是问了不少离谱的问题。
但是泰伊一点都没有反驳他，’这有什么好问的’。他只是被问到什么就认真思考回答，不会嫌弃问题太傻拒绝回答。
想想泰伊可能也很累了，也没有表现出疲惫的样子，赶他们早点走好立刻睡觉。
施昀有点自责，又有点开心。
他很少从别人身上感受到的善意，本以为被包容是一件需要付出很多很多，才能得到一点点的、难得而珍贵的东西。
可是认识江泰伊和林熙宥之后，施昀才恍然发现，他曾以为很难得到的东西，原来想拥有并不难。
只是，他一直都没有遇见值得来往的人。
来往，来往。有来有往，才是朋友啊。
施昀不惧怕对别人付出，或者说他一直在对别人付出真心，只是他得到的反馈很少，少的他有时会想，友情难寻。
曾以为一辈子都无法拥有的朋友，入住宿舍还不到一周，施昀就获得了两个。
这对施昀来说，本身就是一场奇迹。
无论是否能在这档节目中出道，对施昀来说，他已然收获了比出道名额更珍贵的东西。
但他同时也有了更大的动力，想要一直留在这里，和泰伊跟熙宥一起，留到最后。
第二天一早，宿舍中每个房间就响起不变的“起床铃”——
主题曲的前奏响起时，有的练习生条件反射的在睡梦中把手举了起来，跟着节拍鬼画符一样地按着肌肉记忆比划。
有的则崩溃地拿被子蒙住头，“啊啊啊啊”的痛苦哀嚎，受不了每天被主题曲从睡梦中吵醒。
“再这样下去我要讨厌这首歌了……救救，任何一首我曾经再喜欢的歌，一旦用作起床铃我就深恶痛绝啊啊啊……”
江泰伊叹息着睁开眼，一脸麻木地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翻身坐起听着“你让我闪耀！”进了盥洗室。
这节目跟军训一样，工作人员下达通知，从当天起每天早上都要六点半起来跑操。
对想多睡会觉的练习生们来说，简直是堪称晴天霹雳。
还好不是冬天。
……可怕的是，不是冬天。
夏天哪怕是清晨，也是闷热的。
说不上是冬天裹着羽绒服在冷空气中颤抖舒服，还是顶着太阳汗流浃背稍好点。
跑步对江泰伊来说算不上酷刑，跑完两圈他气都不怎么喘，以他平日的运动量来说体力消耗并不多。
他不开心的是早上刚洗的澡白费了，而且平时他这个时间已经吃完早餐了，现在还饿着肚子。
七点半Monica文导师带着一张特殊卡纸，来到全员集合的体育馆。
“现在公布主题曲、也是我们这档节目的首个C位人选。由除去八名A班的九十二位练习生共同票选——”
听到这里江泰伊默默低声纠正。
“九十三位。”
“就是九十二没错。”他旁边站着的郑世锡耳朵比狗还灵，瘫着脸用气声给江泰伊补课，“有个F班的退赛了。”
哦。江泰伊瞭然。
他不动声色看了眼在拍摄的摄像头，面向前方没有转头，口型基本不动跟郑世锡加密沟通。
“消息这么灵通。”
郑世锡淡定地抬手捂住自己领口收音的小毛球。
“我还知道初C是谁，你想提前三十秒知道吗？”
这时候，最前方的Monica文导师已然念到名字：“C位。郑世锡——”
郑世锡脸上调侃的笑容一僵，皱眉。
好在Monica文仅仅只是大喘气。她制造完剪辑素材接着念：“……简辰溪、江泰伊到前面来。”
郑世锡不懂没悬念的事为什么非要走这么个流程。
好吧。选秀看的就是过程。不然直接公布101个参赛者名字，再给出个出道名单就直接大结局了。他充满冷幽默地想着，跟江泰伊和简辰溪一起脱离A班走到最中心。
Monica文看着卡纸，既惊讶又不惊讶地耸肩：“唔。我们这档选秀蛮有意思的，C位的票数……断层了哈。”
一骑绝尘，实至名归。
她说完视线飞快扫过101人全员，在大家脸上甚至都看不到忐忑和吃瓜的好奇，全员淡定的视线让念结果的Monica文有点缺乏制造悬念的体验感。
哎，没劲。Monica文小遗憾地伤心了把，失去了玩心理战的兴趣，简单废话了几句就草率地直接公布。
“初C实至名归。”
“恭喜江泰伊成为主题曲的C位人选！”
江泰伊认真思考他是不是应该表现得特别受宠若惊。
他深吸了口气……还是没能那么浮夸，朴素地给出一个模版式的正经回答：“感谢大家给我投票，我会努力做到最好的。”
导演头疼地望天，这位活佛就不能多说两句，表演一个热泪盈眶吗？
行吧。那就不是江泰伊了。
事实上，江泰伊一半开心一半担忧。
他选座位的时候特地没选第一的位置，就是怕玄学，第一的位置不是很吉利。
至于主题曲C位……初C即终C的概率，不是很多啊。
江泰伊在心里叹气，很快调整好心态。
唔。需要信的时候就信。
但既然现在他真当上主题曲C位了，那主题曲C的玄学，以后就不信了。
他会打破这个不成文的理论，拿到最终的C位的。
第27章 吃瓜是人类天性（含粉圈内容）（二更）
看完《idol’s show》现场的埃文粉丝们，按照惯例在微博和红薯上分享文本repo，记录追线下看到埃文本人的细节和真实感受。
多数粉丝重点描述的是埃文当天的穿搭、发型，但当她们努力回忆一些特别的点用以写进repo的时候，不可避免会想起江泰伊。
出道几年以来，埃文除了跟队友们交互以外，几乎从未提及过团体外的朋友，跟其他爱豆或演员等同行也仅仅是点到即止的营业。
这是埃文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在节目中表现出和某个人关系很熟的样子。
看上去从很久以前就认识。
埃文的毒唯毫不犹豫就选择将这一点去掉，提都没有提江泰伊。
在她们看来，见到江泰伊跟埃文同框的那一刻起，内心就已然警铃大作。
……江泰伊颜值太亮眼了，只需一眼就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这样的人多看两眼就可能成为路好，再看看就变成双担，等回过神的时候，就已经被吸走变成他的唯粉。
恐怖的是，他还不止光有颜，他还有舞台魅力。
这种新人后辈对毒唯来说，可怕，太可怕了。
江泰伊极有可能在难以想像的短时间内直线飞升，成为cherish的劲敌。
很多不懂娱乐圈的人，或许会以为顶流跟新人之间隔着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事实是，这句话应该理解为对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来说，确实是一辈子都难跨越的鸿沟。但对那百分之一的人来说，从新人一跃飞升到超一线，仅仅只需要一个绝佳的机会。
飞升速度甚至会快得令人难以想像，cherish本身也只用了半年左右就在一线站稳脚跟。
有经验的粉圈人已经开始自觉避雷江泰伊和这档选秀节目，号召大家都不去看，避免任何跑粉的可能。
刻意忽略江泰伊的毒唯既怕同担爱上……也怕自己爱上。所以干脆一眼都不要看，一丁点曝光都不要给他蹭到。
但粉圈自然不可能只有毒唯。也有属性相对温和的甜唯，不会天然排斥埃文周围所有好看的年轻男生，也没有将江泰伊视为潜在的竞争对手。
在相对萌萌人一些的唯粉看来，对家？江泰伊还是近乎素人的纯新人诶，怎么会跟已经是顶流的埃文有冲突呢？
而且，江泰伊全程都没有像MarrySwan那样蹭热度，还是Evan先主动跟江泰伊打的招呼，说明关系是真的很好呀。
属性偏爱磕cp的粉丝，甚至仅仅凭藉一句“好久不见”，内心脑补出了几万字，这对可以完美套入“生长痛”这类文的公式，忍不住偷偷狠磕了一口。
磕队外cp比队内cp更平添一种诡异的“偷情感”，这种跳出队内搭配的刺激有种别样的好磕。
这部分没有避雷意识的粉丝，在repo中都顺便提到了江泰伊的存在，有的还严谨些用了“jty”这种缩写，有的没写名字只是说“有个嘉宾”，但也有萌萌人直接把江泰伊的全名给打出来了。
提到江泰伊全名的这篇repo，甚至完全没多想、很天真的把选秀节目的大名tag都给加上了。因字数特别长加上提到了选秀，推送机制和各种tag齐全等原因，阅读量最高，刷到的不仅仅只有粉丝。
毒唯放的repo是不加任何tag的，甚至大名都是用缩写，或是直接发在仅粉丝可见。
能提到江泰伊的多半对他本人是有点好感或是中立无偏见的，描述的用语自然友好，就是纯粹的真实感受，再加上一点对埃文朋友的爱屋及乌。
精炼概括提到江泰伊的部分，大概就是说录制过程发生了个小插曲，埃文在台上碰到了他以前认识的朋友，具体怎么认识的不清楚，但那个叫江泰伊的朋友巨帅，是以选秀练习生的身份参加的。
这篇数据极好的帖子吸引了选秀的潜在观众，却也引起了埃文粉圈的不满。
——除了现场的三百个人，其他cherish粉丝是没有亲眼见过江泰伊的。没亲眼见过的人体会不到那种巨大的冲击感。
光凭一张证件照，她们更倾向于怀疑是p的，不相信萌萌人只是实话实说，并不是有亲友滤镜。
在埃文粉看来，“巨帅”这两个字相当碍眼，令人非常非常不愉快。
哪怕该萌萌人粉丝用了百分之九十的篇幅去夸夸埃文，仅仅用很小的篇幅概括江泰伊相关，在埃文粉眼里这部分文本依然罪大恶极。
评论区最初风平浪静，岁月静好，除了甜唯们也有很多路人都在友好平和地询问看现场相关的问题吃瓜，萌萌人博主也有在选择性回答。
直到……埃文毒唯打过来了。
大数据推送机制导致粉丝大多都能刷到，在某个埃文战斗大粉刷到这条之后，很快不爽地截图在粉见吐槽。
[在埃文的睫毛上滑滑梯V[svip]：什么意思，埃文粉的粉籍这么好领吗？打着埃文粉的旗号，夸一个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埃文的朋友”，“巨帅”？
你没事吧？]
该大粉有两万多粉，日常交互铁粉上千，直接就打过去了。
突然涌入的埃文毒唯们开始疯狂攻击，指责她打着埃文粉的名号吸引流量却在repo里夹带私货，暗戳戳给不相干的人引流。
[我去看你的演唱会：“专注蒸煮”这四个字很难吗？是批皮吗你，唯粉会连这点规矩都不懂，明知故犯？真正的心肝这就暴露了啊，素人哪来的粉丝，你是脂粉吧，节目还没播呢怎么这么等不及啊，没观众没粉丝就搞这套，心太急了点，是不是赶着上西天啊？]
毒唯不相信’巧合’这种东西。
埃文跟朋友在舞台碰上了？不是关系好吗，怎么连来参加节目都不知道？好久不见？说明不了关系好，只能说明字面意思，好久没见过了。就算以前真是朋友，也不代表现在还是。
萌萌人博主本来只是纯属脑子一热分享这件事，见到了埃文真人开开心心写个repo而已，结果被骂翻了。
平白无故被骂了一顿扫兴，搞得好心情都没了，根本没想那么多结果被阴谋论。
博主心凉的都想脱粉了，直接把帖子删了。
在博主删掉贴文后，依然有人给她发私信长篇大论，搞得博主不堪其扰，最后干脆限制任何人给她发消息。
甜唯们不赞同，但是战斗力不强，吵架吵不过，劝架劝不住还反被一块骂，只好干看着，无奈看着她们做出一系列赶粉行为。
能花至少一万五入场的富婆粉还要被质疑粉籍和真心，这么一番操作，姐说不定就真一气之下跑路了。
甜唯不懂她们每天都在义愤填膺什么，夸一句江泰伊长得帅，难道是什么天大的事吗，值得兴师动众成这样？她明明只是顺便提，爱的还是埃文啊。
没有参与这件事的其他大粉，也在粉见里简单传达观点。
[吻上文帝的那一天V[svip]：家文认识的人多了，不要到处传播无关人士给糊糊提供捆绑吸血的机会。在埃文粉圈夸别的人（还是nbcs的新人）纯属犯见，再看到这类言论不要上去掰扯，直接私信给文骑，一律挂黑。]
埃文圈大粉的原则就是不要在自家地盘cue别人。
正因如此，埃文跟江泰伊早就认识且在台上交互这事，没有掀起任何波澜，小范围讨论一波就沉寂下去了。
后续只在私信和小群分享“好久不见”瓜，都是暗地里传播。
私下偷偷吃瓜的人反应两极分化，一部分好奇打算去看看选秀，亲眼看看埃文那个“巨帅的朋友”究竟长什么样子，判断下证件照是高p见光死还是真帅绝人寰，外形适配的话就顺便磕一口。
另一部分反感，默认蹭货，暂时成了江泰伊潜在的隐形路黑，准备节目播出时发两条弹幕’教育’一下别碰瓷捆绑。万一真香了……再说。
吃瓜是人类天性。明面上没人再提，但cherish粉丝群体基数大，“江泰伊”这个名字还是给很多人留下了印象，刷了波存在感。
选秀播出后，这批人会潜意识不自觉去特别关注他的相关信息。
……
粉圈内的这些小风波，没有引起任何圈外人的注意。
训练营中的江泰伊自然也不可能知道。
他今天从早忙到晚，ABCD各级别的练习生要配合练习，彩排了无数遍主题曲舞蹈。
主题曲MV相当于是《show me your talent》这档节目的“门面”，决定了无数等待开播的观众是否会入坑观看第一期，势必要引起她们的关心和兴趣才行，是前期的重中之重。
也正因此，进度没有练习生们想像的快。彩排到最后，练习的次数太多，他们听到前奏一遍遍响起，逐渐恍惚搞不清今夕何夕。
舞台类似多层婚礼蛋糕，一层又一层，最中心的舞台会随着歌曲不断慢慢升起，其他级别的练习生则围着他们站成一圈，挨个向上升。
最后真正录完的那一刻，一些体力不太好的练习生腿都哆嗦了。
或许是看他们太累，节目组为了振奋一下情绪，通知练习生们可以挨个领取自己的手机，轮流到单独的房间里，跟家人进行一分钟的通话。
江泰伊眼睛微微亮了亮。
第28章 我也想和江泰伊一个组
训练营里配备有二十个隔音间，四面墙壁包括天花板跟地板都安装了特殊材质，提供给需要单独练习vocal不受打扰的人使用。
每个房间空间不大，一般来说最多能容纳五六个人。
这次打电话是节目组临时决定给出的安慰性质福利，人性化的在于通话过程不会录制，会临时将隔音间里的监控设备关掉，让练习生们能够放松跟家人朋友聊一聊天。
对于这一点练习生们谢天谢地，否则福利或许反而会变成惊吓，顾虑摄像头的情况下很难像平常一样放松，还得担心家人们不小心说出什么不合适的内容。
但也正因此，出于隐私考虑，需要每人轮流单独占用一个隔音间。哪怕有二十个房间，101个人算下来，也要占用超过一个半小时。
节目组一开始通知说的是一分钟，就是出于人多的顾虑，轮流等房间会耗费太久。
但训练营中压力大，练习生们都想跟家人多说会话，一分钟实在是短得可怜，还没开始聊就要结束了。
“PD我们可以少睡两个小时！！”
“也不要求很多，三分钟，就三分钟不行吗啊啊。”
——在练习生们哀嚎着撒泼打滚、小心翼翼争取跟工作人员撒娇的强烈攻势下，最终被延长至三分钟。
工作人员拿着很多个透明塑料分装袋回来，每个分装袋里存放着一个手机，贴有写着练习生姓名的标签。
进隔间之前再发放。
现在节目尚未播出，节目组也不担心他们会利用这点时间，去搜索自己的名字。
播出前一切都是未知数，搜了也没意义。
现代社会几乎没有完全不依赖手机的人，有时哪怕明知没什么好刷的内容，还是会刻板行为一样解锁点开app刷两下再关掉。
不管用不用，不将手机带在身边还是会莫名没安全感。
时隔许多天拿到手机的练习生们感动哭了。
“老天知道我这几天怎么过来的……前两天没有手机我真的有分离焦虑症……”
“我的手机终于又见到你了，不让用手机真的好残忍谁懂。”
江泰伊对手机完全没有分离焦虑症。
他不爱刷社交平台，短视频都不看。江泰伊的手机接口相当简洁，最常用的就是微信和企鹅这两个联系工具，外加一个听歌的app。
偶尔用一下库乐队，和手机自带的录音软件，记一下灵感或用碎片时间随手做些基础的编曲。
作为一个现代人，江泰伊是很少见的一类人，他对手机的依赖几乎是零。
他随身带着，纯粹是为了扫码付款买吃的，外加以防有人给他发消息看不见。
节目组为了防止都想抢先造成混乱或矛盾，打电话的先后顺序干脆按A到F。
江泰伊是第一波。
他开机后确认了下时间。
星期五，20:35。
江泰伊花了两秒钟犹豫。
这个时间点正是爸妈店里最忙的时候，极大概率接不到电话。
他也不确定妹妹江娜伊能不能接到。明天是周末，江娜伊可能会去店里帮会儿忙，或者跟同学出去玩。
江泰伊给爸妈轮流拨过去，果然没接。
他靠在墙上想了想，点开微信按下语音键，停顿了几秒钟开口。
他边想边低声说一些琐碎的事。
“后厨地面瓷砖沾上油太滑了，爸妈你俩不要着急走太快。”
“柜台右手边的柜子螺丝老松，我上次提醒你俩换一个新的，换了没？”
江泰伊爸妈共同经营一家小型餐厅。店面不大，生意挺红火，平时很忙。从小学一年级到初中毕业，江泰伊都时不时会在家里的店里帮忙打下手，异地念高中后就只有假期有时间。
“娜伊刷题一投入进去就没时间概念，爸妈帮我盯着点别让她老是熬到十二点以后睡觉。”
江泰伊上个寒假从学校回家，半夜两点起来去卫生间看到江娜伊房间灯还亮着。敲门问她怎么还不睡，结果江娜伊专注的连敲门声都听不见，做题的时候完全是无我之境。
名副其实的学习狂魔。
“注意身体别太累。”
江泰伊抿唇不太好意思地闭了闭眼，但还是说出来了。
“我很想你们。”
时间紧张，他退出去立刻点开置顶的聊天框。
本想拨语音通话，想想下次拿到手机说不定是一个月后了，就改点了视频通话。
等待音响到第六声，在江泰伊以为又没人接的时候通了。
“……在哪。”
他默默将手机往上举了举，嘈杂的声音传来，画面上露出江娜伊光洁的脑门，晃了半天才对准她的脸。
江娜伊正在跟朋友逛街，完全没料到江泰伊会突然给她打视频。
她推了推眼镜，没回答江泰伊的问题，上来第一句就是：“你哪来的手机？”说完这句，江娜伊警觉地左右观察了下，将声音放低了些，“你没违规藏手机吧。”
江泰伊无言地望天：“你觉得呢，我是这种人吗？”
他平时都不看手机，冒着风险偷手机干嘛呢。
江娜伊关心则乱，闻言放松地将手机往前举了举：“找我干嘛？控诉食堂没炸鸡？”
江泰伊对他妹一针见血的吐槽感到受伤：“……你对我一点都不友好。”
“我在跟朋友逛南山庙会。”整条街上张灯结彩的，江娜伊背后有人在放孔明灯，她自然地随手将手机镜头转了转给江泰伊介绍她的朋友，“这是我跟你提过的孔尧，我最好的烙铁。”
挽着江娜伊胳膊的朋友本来注意力在路边卖的花灯上，江娜伊戳了戳她，孔尧一转头就猝不及防跟显示屏上江泰伊的帅脸对上了。
“……卧——”第一个字几乎是脱口而出，转而急速刹车压缩出一个近乎听不见的尾音。
卧槽。哪来的超级大帅比。
孔尧恍惚飞速抬头看了眼不远处商场大屏上的当红明星广告图，又看看显示屏里甩出明星一条街的江泰伊。
这位前几天还上热搜，说是入选了亚洲洲草top1。这种纯靠投票的野榜没什么含金量，孔尧眼也不眨地狂盯着江泰伊，心想那是亚洲洲草的话这位是什么，宇宙球草吗？
她沉浸在冲击中的时候，就看到帅哥默不作声端详了她一下，微微一笑：“你就是孔尧啊，娜伊经常跟我提起你。”
孔尧心想这话怎么听著有股家属感，被对方的笑容闪的脑子有点懵，下意识狂拍江娜伊，瞳孔地震地用口型问’这谁’。
“我哥啊。”江娜伊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我不是跟你说过我有个大两岁的哥吗？”
孔尧睁大眼睛：“我去————”
谁家亲哥长这样啊？？！不是都说现实中的亲哥都不如狗吗，这种闪瞎眼的亲哥到底是谁在拥有啊？？？
哦，江娜伊在拥有。
这么仔细一看，两个人长得确实有六七分像。
江娜伊本来就是他们学校没人不认识的学神兼校花，孔尧心想她早该料到的，江娜伊长成这样，她哥怎么可能不好看呢。
作为江娜伊最好的烙铁，孔尧心想这世界要是一部偶像剧的话，我高低是个女主的设置。
她想起刚刚江泰伊说江娜伊经常提起她，有点高兴又有点不好意思，好奇询问：“娜伊跟你说什么啦？”
“她经常说你可爱。比如上学期春游的时候——”江泰伊刚说了个开头，江娜伊脸色巨变疯狂朝他打眼色阻止，然而江泰伊没看见。
最终还是说完了：“……你在大巴车上靠着她睡了一路，她觉得你特别像我们家的熊三。”
孔尧茫然：“熊三？”
江泰伊点头：“一只很可爱的棕色泰迪，睡觉的时候会说梦话。”
熊三以前不叫熊三，直到江泰伊发现它是熊大熊二的狂热爱好者，为了给它圆梦就给它改了名叫熊三。
孔尧：“……”
好消息，我的烙铁表面高冷，背地里觉得我超可爱。
坏消息，她觉得我像她家的小狗。
江娜伊冷静地推推眼镜，将比她矮五公分的孔尧抱在怀里：“你懂的，I just love you.”
孔尧：“给我看熊三的照片，如果真的可爱就原谅你。”
江娜伊：“包可爱的，但比不过你。”
江泰伊：“……”
他就不该打这通电话。
他像个电灯泡。
江泰伊扔下一句“我只有很短的通话时间，不聊了”，就果断地挂了电话。
这就是亲妹。
见了他也不问他累不累，有没有压力，只知道冷静吐槽他是不是在伤心食堂没炸鸡，然后在江泰伊珍贵的通话时间跟她的烙铁说“I just love you.”。
悲伤的是，江泰伊确实很想吃炸鸡。
江娜伊没说错。
时间只剩下一分零十二秒。
江泰伊动作很快地扫了眼爆炸的微信消息接口。
以伦哥的对话框显示有二十八条新消息。
江泰伊点开一目十行地飞快看完，前天还给他打过三个语音通话。
他抿唇看了眼不够用的时间，退出微信直接给对方拨了电话号码。
倒计时五十六秒。
五十二秒。
看消息记录，以伦哥已经通过埃文知道他参加选秀的事了。
就在江泰伊以为谈以伦多半在工作，要错过了的时候。
电话通了。
“喂泰伊？”谈以伦的声音很急促，听起来比只剩四十八秒通话时间的江泰伊还匆匆。
要联系的人有点多，江泰伊语速比平时要快很多。
“以伦哥，我现在在训练营，现在没在录你放心，但是我只剩下大概四十秒了。”
“四十秒……？”谈以伦迅速get到江泰伊的言下之意，他对节目组的各种操作相当熟悉，瞭然的同时重点跑偏，“……所以你先给我打的电话对吗？”
江泰伊一愣：“嗯。刚才给我妹先打的，哥你是第二个。”
电话另一头，正拿着生命权益放弃书准备跳伞的谈以伦原本的紧张犹豫一扫而空，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现场正在做嘉宾心理疏导工作的综艺PD一愣。
原本节目组没提前告知嘉宾都有什么项目。
谈以伦这种咖位，如果他不肯跳没人能硬逼他，只能放弃这个策划。
好在谈以伦本身也没有很抗拒，他本人其实是想尝试一下极限运动的，只不过没办法立刻下定决心。
他心里想跳伞试试，又迟迟无法鼓足勇气，正在懊恼中，手机响了。
Cherish所有人里，江泰伊是最先给他打的电话。
谈以伦这一刻觉得自己就是the king of earth，没有他做不到的事。
膨胀的飘飘然的谈以伦：我无敌了。
“抱歉我没提前跟你说一声哥，关于我来参加选秀的事。”
“没事。”谈以伦根本一点都没怪江泰伊，他干什么谈以伦都觉得没问题。他低头轻快地在保证书上签下名字，“我会看第一期节目的泰伊，给你投票。”
通话结束后，江泰伊看着仅剩二十九秒的通话时间，陷入纠结的挣扎。
躺在消息列表最前端的现在依然有四个人没回。
柳真哥，埃文哥，卢卡哥，还有之焉哥。
心态一向平和稳定的江泰伊现在真的很头疼。
急急急急急急急。
二十八秒。
二十七秒。
来不及了，江泰伊决定群发。
他全神贯注，精力高度集中，打字快得指尖都飞出了残影。
[：哥，我现在在训练营。拿到手机的时间非常短，我没办法一一跟你们电话回覆，等三个月后见。]
[：离开这里之后，我会第一时间打电话的。]
咚，咚，咚。
工作人员在敲门提醒江泰伊了。
公平很重要。或许江泰伊这个时候拜托工作人员再给一点点时间，对方也不会狠心拒绝。但是江泰伊没这么做。
他按照规定打开门，关机将手机交给了工作人员。
不久后，看到消息的路之焉嘚瑟地将聊天截图发到了群里炫耀。
[四只Kevin：哼哼，小伊录节目还不忘给我发消息。：-D]
[四只Kevin：幺儿说会立刻给我打电话诶！！]
[四只Kevin：不要太羡慕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般来说各自通告多，他们彼此在群里发消息都不会迅速得到回应。
但这一次，所有人冒泡的速度都出奇的迅速。
[三只Isaac：……原来是群发啊。啊。]
啊。
表面上很冷静，实际上的柳真心碎了一地。
[五只caspar：没事，大家都一样嘛。幺儿不是说了，拿到手机的时间很短吗？我们做哥哥的应该理解对吧？]
柳真头一次认同卢卡的话，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嗯，调理好了。
直到顺利跳伞成功落地的谈以伦捧着手机，看似轻描淡写，实则原地起飞的发了一条消息。
[一只Harvey：[聊天截图。jpg]]
日期是当天的。具体时间比他们每个人的时间都早。
而且是……通话时间截图。
——通话时间。截图。
群里一片死寂。
投放完巨型杀伤力武’器的谈以伦：什么叫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这就叫。
爽啊。
柳真脑海中冷静闪过无数种暗鲨谈以伦的方式。
每一个都缜密而可行。
他身旁的助理茫然地看着柳真一脸漠然地捏爆刚喝完的饮料瓶。
……不是，哥。
这饮料有这么难喝吗？
助理：看来下次不能买这个牌子的饮料了。难喝柳真哥还喝完了，柳真哥好，饮料坏。
江泰伊并不知道，cherish内部即将因“通话记录事件”而引爆第一次队内世界大战。
他认为自己这三分钟虽然还可以分配的更合理，但也算该联系的都联系了。
等出了训练营，就没有这些问题了。
他跟A级别的人基本都是同一时间结束通话，临走和施昀林熙宥打了个招呼，就先回宿舍休息了。
第二天还有硬仗要打。
MV录制结束后，练习生们没有任何休息放松的时间，马不停蹄的就要进入下一场试炼。
“主题曲过后，第一次正式公演——要来了。”
第二日一早，Monica文就利落地宣布了他们即将迎来的新挑战。
“现场将会有三千名观众，即时对你们的演出舞台，进行投票。”
全场101名练习生都屏住呼吸，脸上带着振奋和憧憬，以及莫大的紧张感。
哪怕心知肚明他们将迎来三轮公演，但并未具体亲身经历过的他们依然心跳不已。
三千名现场观众。江泰伊眼底流动着光，比A班之前参与录制的节目要多出十倍。
三千名观众给人的压力感，截然不同。
但压力伴随的是更大的期待。
没有一个练习生不渴望舞台。
他们就是为了在舞台上发光的那一刻，而来到这里。
选秀如同一场巨大的斗兽竞技场，只不过少了那种血腥气息，本质上却依然是一场没有硝烟的厮杀。
“初次公演日之前，第一期节目就会播出。也就是说，现场的三千人大多将会是通过第一期被吸引到的观众，作为你们的粉丝奔赴现场。”Monica文慎重地将视线扫过所有的练习生们，一字一顿地宣布，“公演结束后，将会迎来第一次公开淘汰。”
’淘汰’这两个字像一根锋利不见血的针，深深扎入在场无数人的心里，心脏骤缩。
公演过后，就将迎来或期待或是逃避的首次全员投票排行。
“届时，第六十一名至第一百零一名的练习生，将被淘汰。”
“淘汰者必须于当晚收拾行李，离开宿舍。”
“——同时，意味着永远离开我们这档节目，无缘后面的竞演舞台。”
哪怕有所心理准备，这一切依然太残忍了。
规则完全不给任何人留情面，一旦淘汰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不存在所谓的“复活”赛。
江泰伊没有回头去看施昀。
他知道施昀此刻一定是不安的。
但是没关系。江泰伊想，他会尽最大努力，帮他留下来。
Monica文站在高处，将练习生们不同情绪的表情一一看进眼底。
她经历过这样的过程，就是从这样一轮又一轮淘汰中咬牙存活下来，站到了最后，成为了最终的胜利者。
氛围被“淘汰”相关的消息整得有些低迷，Monica文微微一笑转过话头，将重点重新放在眼下该做的事上。
“要担心也不是现在。现在大家最应该关心的是，你们的初次公演舞台要如何尽可能展现自己的魅力，从而吸引观众的目光增加自身票数，通过舞台拚命绽放光芒，帮助自己进入第二轮。”
还不是垂头丧气的时候。
练习生们听完这句话，充满希望和野心地抬头，满眼都写着对展现自己的强烈渴望。
是了。节目播出，舞台公演。这都是他们的机会，现在一切都还是未知数。排在这些之后，才是淘汰。
如果能做好，就能成功晋级。
“大家都很想知道表演的曲目都有什么吧？”Monica文坏笑着眨眼。
江泰伊心想，想。太想了。
但他总觉得按照Monica文导师吊胃口的一贯作风，应该没那么快就揭晓。
“……表演曲目很重要，但要稍稍往后放放。”果然，Monica文摇摇头，神采奕奕地摊手，“在得知曲目并选曲之前，你们首先要做的是——”
“选择队友。”
体育馆内瞬间爆发出热烈的讨论声。
“先选队友，后选歌吗？”
“哇那万一队友全都是硬汉型，最后却选到了小甜歌可怎么办，不就全完蛋了？”
“选秀果然一部分是要看命……我敢肯定选队友环节只有A班的人占优势，等轮到我们F就只剩下弱鸡被迫抱团了。”
只有A班占优势吗？
Monica文笑笑，那可不一定。
体育馆内遍地都在紧张嘈杂地交谈，A班的人看上去最气定神闲。
他们并不担心，按照往届的选秀节目流程来看，大部分都是从A班的人开始选择。
A班的人大多也会选择A班的人。
怎么看，他们都不会有什么需要担心的事。
江泰伊想的是，他作为初C，或许能拥有第一个选择队友的机会。
如果那样的话，他要把有淘汰风险的施昀选到他的队伍里。
台上的导师将A班练习生们的表情尽收眼底。
Monica轻描淡写的，再次放出重磅消息。
“本次选秀的初次公演，绝对公平。”
如何才能绝对公平？
明在亦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妙的气息，总觉得节目组要开始坑人了。
该不会谁都没得选吧？
下一秒Monica文说出来的话石破天惊。
“在场的101位练习生，全员都将没有自主选择队友的机会。”
明在亦跳了一波预言家，却全然没有任何愉快的情绪，而是面无表情地闭了闭眼睛。
真是墨菲定律。
好的不灵坏的灵。
江泰伊用力抿唇，惊讶地抬头。
不能选择队友？
认真的吗。
节目组这一项策划可以说相当大胆，但也有可能碰撞出难以想像的火花，诞生出一些“命运的指引”，同时缔造事故与奇迹。
这必然会比平平无奇地选队友，要制造更多矛盾冲突和看点。
“没错，就是你们心里猜测的那样。”Monica文：“本次公演的组队，将完全随机，通过抽签的形式，决定你们’命定的队友’。”
曾经选秀中经常出现的“复仇者联盟队伍”，至少很难出现在初次公演舞台上了。
往届的选秀第一场公演，都是由排名靠前的练习生、或A班的练习生先选择队友。
这就会造成，强的队伍特别强。
弱的队伍特别弱。
鸡蛋碰石头，鸡蛋碎的可能性有多大，不用多说。
虽说那也是一种节目效果，但不是《show me your talent》这档节目想要的节目效果。
导演想让观众有更多的机会，平等地看到每一个人。
或许这是一种近乎乌托邦的天真想法。
但抽签的方式，强者自然会散落到各个队伍里，每个有潜力的人都有得到镜头的机会。
刺激的规则还在继续。
Monica文掷地有声：“每首歌由两组分别演出。获胜的队伍，每个人、注意是每个人，都将获得三万的奖励票数。”
“而所有曲目所有队伍中，总票数最高的队伍，将每个人、注意是每个人，获得十万票！”
“总排名获得票数第一的练习生，将获得……”Monica文目光在A班的人身上飞快地扫了一圈，笑着公布惊人的消息：“——百万福利票数。”
江泰伊一怔。百万？第一场公演就奖励百万票数？
他不了解往届的选秀票数都有多高。
在他看来，这几乎相当于直接将第一的位置颁给公演票数第一的练习生了。
否则……票数还要高到哪里去啊？
短暂的寂静过后，现场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A班只有八个人。
更多的练习生，是B，C，D，F。
每个人都不想在最初就被钉丝在底层。
这或许是节目组给他们的，最后一根向上爬的绳子。
他们无论如何也想要抓住。
“多少？？三万？？？？十万？？”
“第一名奖励百万票数我的天……节目组是不是对咱们节目的热度太有信心了。万一票池连奖励票数都没到呢……”
“我去，我真的没有听错吗？不是A班选，也不用做游戏赢了的先选，而是纯随机？”
“平时买彩票我一张都没中过，是不是就是为了今天积攒运气呢。能不能让我和A班的人组队，我真的会超级努力不拖他们后退的！！”
谁不想拥有一个实力强劲的队友呢。哪怕对方拿走C位也没关系，只要整体好，队内有票数高的人气选手，就能让全组都一起得到附加分数。
获胜的队伍能拿到整整三万票，这大概足以改变他们的命运了。
更夸张的是，总票数第一能拿到十万票。十万票什么概念，初期投票时间一共没几天，如果他们跟江泰伊一组，票数很有可能一骑绝尘，那么十万票甚至有可能把他们送上高位。
“真的吗，节目组真的要完全随机匹配队伍吗？”
“那我是不是也有可能能江泰伊一个组了……老天能不能保佑我跟江泰伊分到一个组，球球了……”
“我也想和江泰伊一个组……”
无数道目光落在身穿粉色训练服、站在最前方的江泰伊身上。
录制完主题曲MV，谁都能看得出，江泰伊巨大的舞台魅力。
更何况初C本就拥有最大的曝光，届时节目播出，以江泰伊方方面面的水准，他绝不可能掉出top的行列。
抓住他，留下来的概率必将倍增。
江泰伊不知道许多个练习生都在期望能和他分到一组。
他正在思索，自己在南山庙，拿到的是……上上签。
节目尚未播出，江泰伊无法确定，施昀的人气会如何。
他不希望对方就止步于第一次公演。
可是眼下，他失去了选择队友的机会。
不知道上上签能不能帮忙实现同队的计画。
郑世锡余光瞥见江泰伊兀自出神，稍一思索就大概猜到他在想什么。
他面无表情地面向前方，带着笃定，但又暗暗希望对方反驳的发问：“你计画的队友里没我，对吧？”
江泰伊偏头。
他把郑世锡的心理看得很清楚。
江泰伊对郑世锡这种小学生行径的评价是“幼稚”。
什么年纪了。十二三四岁早就过去了。
还在介怀’你最好的朋友到底是不是我’。
他没正面回答，只是道：“你肯定能留下来。”
事实上，有镜头在江泰伊说得很保守。
他实际认为，郑世锡人气必然是top，毫无淘汰的风险。
所以他为什么要急着跟郑世锡组队。
他又不会走。
郑世锡对江泰伊这种说话说一半的行为很不开心。
……哪怕他看一眼，就知道江泰伊真正想说的是什么。
江泰伊对朋友一贯真心。施昀是入营以来最初跟他认识的人，再加上他被持续网暴的童年经历，他肯定是想在能力范围内帮他一把。
认识太久，从江泰伊豆丁点大到现在，郑世锡活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但他有时候还是想听江泰伊说一句，’我想选择的队友是你’。
可是江泰伊从未说过。
哪怕他其实是这么想的。
但他没说过。
郑世锡很难不对此耿耿于怀。
但他忘了，他自己也同样没对江泰伊说过类似的话。
他这个人，就很不直白。
第29章 江泰伊手气好的可怕
“初次公演一共有八首曲目待选择。两组各位对照，共十六支team。”
Monica文不愧是rapper出身，语速飞快但吐字清晰。
“我们的总人数101人为单数，所以有的组可能人数会多或少。但无须担心，投票环节会考虑到这一点。”
她语气加重强调重点：“现场观众仅有机会给两组中的’一人’投票，两组的票池依然是同样的——三千票。”
懂了。江泰伊若有所思，也就是说表演同一首歌的两组队伍中，观众只有机会投给其中最喜欢的一个人。
如果规则是这样……那么强者过多的队伍，观众票数反而会产生分流。
以极端的例子举例，那就是当同一队的七个人都是A班时，观众必然不可能将票数集中在一个人身上，会各自选择给同一队伍中不同的人投票。
那么哪怕这个队伍的舞台是最精彩的，个人票数却可能不是最高的。
反过来举例，如果一个队伍除了江泰伊都是F，那么这个队伍中，江泰伊一骑绝尘，他甚至有可能将大盘吸干，拿到全场个人最高票。
高风险伴随着高回报。如果真的出现一个A拖航母带五个F的极端情况，这种小概率事件，反而有可能塑造惊天大逆转的票数。
高风险在于，如果F过多救不起来，整个舞台观感都极差的情况下，其中一个成员再厉害，观众也不一定给他投票。
潜在的高回报则在于，如果舞台最终呈现出的效果不差，那么其中最亮眼的那个人，没有高人气队友分流，票数可能会超乎想像的高。
江泰伊想，怪不得节目组会做出随机匹配这种机制。
这种情况下，团体强弱固然重要，但实力强的人匹配到实力弱的人也不会负面情绪过于浓重，虽然或许需要付出时间指导帮助队友，但舞台最终完整度有保证的情况下，实力强的人单人票数反而会更高。
两种情况各有利弊。只能是得知队友是谁后，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毕竟有的F能救。有的F是扶不起的阿斗。
Monica文等了片刻给大家时间理解规则，才继续道：“随机组队的具体规则是，我来负责抽取十六个人。”
“……只抽十六个？什么意思？”
“不是直接告知我们谁跟谁一组吗？啊也对，如果太不透明的话，节目组有很大的搞剧本内定队伍配比那套的嫌疑。”
“看来是要现场抽签，这样最好，否则直接给个名单，我们怎么知道是不是节目组自己安排的配置。”
有工作人员行动迅速地搬了桌子放在中间，在桌上放了一个巨大的透明箱子——能看到箱子里有大量被摺叠严密的卡纸。
“箱子里有101张写有大家姓名的卡片。”Monica文拍拍箱子顶端，规则一目瞭然。“我抽完十六名之后，这十六名练习生将按照被抽中的顺序，依次负责抽取队友的重要任务——！”
A班的成员们互相对了个眼神。
挺好。哪怕是交给命运，比起由别人来抽，那当然还是自己来抽感觉更好。
“第一个上来组队的练习生——”Monica文毫不拖沓地从箱子中抽出一个名字。她展开摺叠的卡片，肉眼可见地惊讶睁大了眼睛。
“……哇哦。”Monica文表情复杂而感慨，视线落向A班的某个位置。“看来有些人的确是被老天偏爱的存在……”
“江泰伊，到前面来吧。来最先抽签选择你的队友。”
其余100名练习生的视线齐刷刷落在江泰伊身上。
“天……Monica老师抽之前在箱子里闭着眼翻了很久，肯定没有作弊，但这节目效果简直了……这就是天选之子吗？”
“没事，其实谁先抽谁后抽都一样的。第一个抽也可能抽到F班的，本质没差别。”
“那也很神奇啊！！”
“老天保佑江泰伊能抽到我。抽到我吧抽到我吧抽到我吧……信男愿吃素三年。”
在江泰伊走上台之前，明在亦不动声色地比了个厉害的手势，轻声道：“不愧是上上签。”
江泰伊没忍住笑了下。
嗯，还要看队友人选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灵验。
在万众瞩目中，江泰伊顶着无数人充满期待和希冀的目光，冷静地开始抽第一个队友。
摄像师将镜头拉近，聚焦在透明箱中修长漂亮的手。
他拨弄了两下，随便拿了一个。
江泰伊低头展开卡纸，念出名字。
“安冬。”
郑世锡敛下眼皮，掩饰住眼底的失望。
明在亦已然不记得安冬是谁。他微微转头，查找幸运值爆棚被江泰伊抽中的人。
被点到名字的棕头发男生穿着B班的橙色训练服。
他冒着傻气缓缓双手抱头，抓了抓自己棕色的泡面卷头发，震惊地脱口而出确认——“我？是我吗？”
谁懂。
幸福。就这样。降临。
周围B班跟他要好的练习生们都忍不住替他激动地跳了起来，涌上来抱着他大力摇晃着祝贺，难掩羡慕。
“是你，冬子你运气绝了啊啊，江泰伊抽到你了！！”
被朋友们簇拥着摇晃的安冬被摇得有点晕头转向的。
他眼神亮晶晶的，回过神后先是热情地朝着江泰伊的方向回应“我来了！！”，之后不忘准确朝着某个方向嘚瑟地摊手做了个鬼脸。
对不住，我先飞升了。
被安冬贴脸炫耀的安夏：“……”
好想揍他。
啊。一看到那头棕色卷发，江泰伊就想起来了。
是那个长得像熊三的双胞胎哥哥。
安冬一步三蹦地从台阶上跳下来，快乐地跑向江泰伊。
这位新鲜诞生的队友，热情四射地给了江泰伊一个不见外的熊抱，两秒后就放开了。
安冬阳光灿烂地亮晶晶盯着江泰伊看：“谢谢你抽到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郑世锡：这世界上为什么不能多点内向的人。where is 边界感。
猝不及防被抱了一下，相对慢热的江泰伊不由得愣了一瞬。
……过于热情不怕生的劲儿也很像熊三。
江泰伊没那么快适应，仅仅点头示意ok：“好。”
第一个签抽的还不错。安冬综合实力不弱，性格氛围有记忆点，舞台感染力强。
全场紧盯着江泰伊探入抽签箱的手。
默念抽中我抽中我抽中我。
江泰伊完全是随缘拿卡纸。
他打开看了眼，心情一松，将卡纸翻转展示给所有人。
“——姜北。”
他好像……挺会抽，有点手气。
姜北虽然人在C班，但他的实际实力，是绝对的A。
A班的成员们同时回头看向C班的方向。
进入训练营以来一直水逆的姜北，终于幸运了一回。
姜北完全没想到会被江泰伊抽中。
他现在心态已然放平了，属于是尽人事听天命，毕竟他又破音又感冒，测评从A掉到D，失去了本该板上钉钉站上中心舞台的机会。
参加节目以来姜北一直在倒霉。
结果命运就好像在对他说，触底过，该反弹了。
顶着周围人羡慕的视线，姜北走下台阶向江泰伊走去，脚步前所未有的轻快。
江泰伊静静站在原地等待，在姜北越来越近时提前伸出手等他。
姜北跟江泰伊轻轻击掌，掌心相合的那一刻他整个人都踏实放松下来。
初舞台不必再提心吊胆了。他现在状态重新回到巅峰，又有了可靠的队友。
江泰伊的存在本身就给人一种巨大的安全感。
有他在，就令人潜意识都无法想像失败的可能。
“手气好好啊，姜北表面上是C班，实际上综合实力完全是A啊……”
“江泰伊A，安冬B，姜北C相当于A……如果再抽中A班成员那我真的服气了。这种欧皇抽签到底跟直接选队友有什么不同啊？”
“呃那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如果不抽签，江泰伊就可以直接把A班的人都选走，更可怕。”
正在抱怨的练习生顿时闭嘴了。
确实那还是抽签对他们更友好点。一整队都是A的话，想想都太恐怖了，那感觉直接就是整个队伍原地出道得了。
“申恺。”
对全体练习生们来说，好消息是，第三个队友江泰伊抽中的人是D班。
坏消息是，这是一个存在感非常高的D班练习生。
鹤立鸡群的练习生听到自己的名字抬起头。
他微微一怔，干脆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情绪稳定地迈着长腿走向江泰伊的队伍。
一米八八的身高兼之顶级模特的身材，申恺走上台的这几步，直接把简陋的体育馆变成了秀场。
申恺跟江泰伊对了一眼，视线短暂交汇，交换了一个礼貌的点头。
两人截至目前毫无交集，申恺单方面对初C较熟悉，江泰伊记不清申恺初舞台如何了。
“这是什么颜值上的复仇者联盟队伍吗？千万别让我对上谢谢。”
“申恺确实建模脸，不过还是江泰伊更好看。”
“我下辈子能不能长成江泰伊或他的队友这样，感觉一出生人生就在巅峰了……”
欧皇江泰伊在无数双眼睛紧张地凝视中再度抽出一张SSS卡。
他看了眼A班的方向，晃了晃卡片展示结果。
“——裴西城。”
全场炸锅一样沸腾。哀嚎声回荡在场馆内，崩溃的练习生们一整个鬼哭狼嚎。
“又一个A！！！！！！还玩不玩了！！！”
“我靠裴西城……”
“江泰伊自己就是战神，他的队伍也是战神，我直接退赛回家得了。”
“什么欧皇降临啊……这手气买彩票就能躺平了吧，何必来选秀呢哥！”
“我宣布一百万票已被江哥内定。拿走，直接拿走————”
有的人崩溃在表面。
有的人精神崩塌在内心。
郑世锡表面岿然不动，始终淡定。
实际上他冷冷盯着裴西城朝着江泰伊走去，有一万字会被哔掉的话想说。
郑世锡：天塌了。五个队友，江泰伊抽中了两个曾经的A，没我。
一片混乱的风暴中心，裴西城悠悠然掀起眼皮，晃悠着淡定朝自己未来的队友们走去。
裴西城淡定地想，看来，我天生是变相吃软饭的命。
你看，虽然我本来就很强。但我好像依然是哪怕躺平，也不愁被带飞的命。
他浅浅笑着偏头，银质耳钉随着动作轻轻摇晃。
啊，真好。
所有人在疯狂猜测江泰伊的最后一个队友，究竟会花落谁家。
到底谁能成为那个无敌的幸运儿，进入一支满是战神的队伍。
站在一旁快乐吃瓜的Monica文开心丝了。
她就遗憾没点瓜子可乐什么的，不然当场吃瓜体验感肯定更好。
江泰伊冷静地翻开姓名卡。
最后一个队友。
他念出名字：“车尔尼。”
唔。江泰伊思索着，还不错。车尔尼是MMA综合格斗出身，尽管没有舞蹈基础，但身体素质极强，跳舞有优势。
有个人特质，整体讨喜。
从主题曲测评上看，他舞蹈进步速度飞快，学习领悟能力强。
如果可以的话，等等看，根据之后选择的曲目风格，江泰伊考虑问问车尔尼能不能做一些难度高的特技舞蹈。
被念到名字的车尔尼原地起飞。
这哥实在搞笑。
江泰伊念他名字的那一刻，他生动地展示了什么叫“眼睛瞪得像铜铃”。
寸头哥难掩兴奋，顶着张酷酷的脸，捂着微微张大的嘴跳下台阶，高兴地没忍住原地来了个三百六十度托马斯回旋空翻——
原地起跳，内核力量强得可怕。
全场眼巴巴看着车尔尼接下了这泼天的富贵，作为最后一员加入了江泰伊的队伍。
江泰伊手气好的可怕。
在场的人忍不住愁地倒抽气。
箱子是透明的，江泰伊每次都随便拿，肯定不可能是剧本。
综合实力相当不错了，看上去没有会特别拖后腿的存在。
抽中的五个队友实力不至于拉胯，又不至于全都太强，舞台完整度大概率可以保证，江泰伊的票数又不会被分流得太厉害。
纯抽签，这已经是相当完美的配置。
最重要的是，这组一共六个人，相当于拥有三个A。
在绝大多数人看来，在众目睽睽下的确是随机抽出来的名字，这种运势不服都不行。
就像是Monica刚刚随口说的，会拥有’命定的队友’，江泰伊队友强得可怕。
江泰伊在南山寺抽到的“上上签”，含金量还在增加。
只是他依然有所遗憾，没能如他所想的那样，抽中施昀。
初舞台只能看施昀自己了。
没有被抽到的郑世锡放平了心态。
无所谓一时。
只要他能站在高位跟江泰伊一起出道，迟早都会成为队友。
事实上，郑世锡在想的点，跟在场所有人都不一样。
跟练习生们眼下看到的不一样。
曾经的江泰伊运气一点也不好。
只是好像一切否极泰来，江泰伊以前总欠缺的那点运气，命运似乎终于肯慢慢补偿给他。
心满意足吃瓜完毕的Monica文恋恋不舍地、让江泰伊他们退到一边。
精彩，精彩。
没想到抽签还能抽得这么刺激，比她想像中的还drama。
强者的队友大多还是强者，这似乎跟节目组的主旨背道而驰了。
只是……不可能每个队伍都有这样的好运气。
果然。
就像是某种运气守恒定律，接下来一连两组，都是令人惨不忍睹的配置。
被Monica文抽中上前组队的那一刻，他们内心还怀抱着像江泰伊那样再次缔造奇迹的希望。
但事实证明，江泰伊是江泰伊，他们是他们。
诞生了两组主要由CDF构成的队伍，接下来的人都忐忑的要命。
F级别的希望自己被选入高级别的队伍，高级别的练习生希望F级别的练习生不要来。
两方的愿望天然对立。
Monica文念自己抽到的名字：“郑世锡。”
呼。郑世锡没想到自己还能被抽中。
他希望自己的队友实力不要太垮。
但按照他以往的经验来说，他大概是标准的臭手。
了解郑世锡的江泰伊不由得替郑世锡头疼。
郑世锡臭手到了一定的境界。被抽中对运气好的人来说是机遇，对郑世锡来说是灾难。
他跟江泰伊曾经有一次在商场一次试着玩刮刮乐。
江泰伊花了二十，中了一百。
郑世锡不信邪花了一百五……赔了一百五。
怎么会有一毛钱都不中的人呢。这对江泰伊来说是个未解之谜。
看清第一个抽中的名字后，郑世锡因出乎意料而明显一愣。
对他这个反应，江泰伊还挺好奇的。
抽到谁了？
郑世锡情绪复杂，表情也复杂。
他硬邦邦地念出第一个队友的名字：“……明在亦。”
哈？
明在亦怀疑自己听错了。
没能跟江泰伊组队确实很遗憾。
但是他的队友是……郑世锡？
明在亦：不知道为什么。但不是很想笑。
围观的练习生们不懂两个人为什么一脸便秘。
点名的，和被点名的，都在看江泰伊。
组队人选不尽如人意。
郑世锡&明在亦：怎么是他。好烦。：）
不懂他们一瞬间的心理活动，其他练习生们关注的重点就只有——卧槽真的服了。又是一个队伍两个A。
老天到底还要偏心到什么程度啊？！
两人眼神在半空中碰撞，噼里啪啦带着意味不明的火星子。
各自都对这个结果无语透顶。
在Monica文的眼神催促下，明在亦干脆地撑着膝盖起身，被迫营业走到郑世锡旁边站定。
接下来对明在亦俨然是一场酷刑。
原因无他……郑世锡真的是绝世臭手。
念完最后一个名字，郑世锡和明在亦彼此都不愿承认地心想，他们反而算是队友里最省心的一个。
至少两人都是A。
而他们这支队伍里，其他的则是一个C，两个D，一个F。
虽说级别不能证明全部，但这个结果还是让明在亦两眼一黑。
作为郑世锡的臭手受害者，明在亦冷静尽力控制自己平心静气，既来之则安之。
明在亦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队友性格都能好相处一点。
不要有什么奇葩。
101位练习生依次组队完成。
十六支队伍，哪怕抽签进行，依然是有强有弱。
除了个别运气极差的非酋队伍，相对来说的确更均衡。
但换句话来说，整体实力强的队伍，本来能自主选队友的话也会是强队。
整体实力太弱的队伍，就算给出自主选择的机会，他们也会被留到最后。
本质没有太大的差别。
练习生人数众多，组队整个流程耗费掉了一整个上午。
八首表演曲目被安排在午餐结束后。
江泰伊刚刚出炉的新队友安冬提议大家一起去食堂吃饭。
吃饭是最容易让彼此熟悉起来的过程。
江泰伊没有理由反对，他点头：“好。”
离开场馆之前，江泰伊正打算去找下施昀。
没想到施昀逆着人流，先一步找到了江泰伊。
不同于江泰伊以为会看到的沮丧，施昀整个人带着出乎江泰伊预料的积极。
江泰伊感受到了施昀的转变。
第一天见到施昀的时候，他看到江泰伊第一反应是避开视线，出于自我保护意识拒绝跟一切陌生人多交流沟通。
而现在，施昀正充满憧憬地说着：“真的要公演啦，我会好好努力做到最好，让观众看到我的。”
江泰伊没打断他，听他说完后点点头肯定：“嗯，你一定可以。”
施昀回给他一个很开心地笑容，腼腆地摸摸鼻尖。
“谢谢你鼓励我。”
直到在食堂落座，江泰伊不由得眉眼柔和了些。
是他多虑了。
施昀自身就有自己的闪光点。
他可以靠自己的努力，在这档节目中留下来。
他要做的不是时刻帮助他，而是……相信他，为他加油。
江泰伊跟他的五个新队友，在食堂里占了靠角落的一张桌子。
准确地说是三个新朋友，和两个“老”朋友。
裴西城跟姜北都在A班一起上过课，而安冬、申恺和车尔尼三个人，则是直到不久前才产生交集。
江泰伊跟人熟悉起来，需要一点时间。
安冬话比较密，是那种很活跃的性格，永远不会冷场。
他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关切地瞅瞅江泰伊：“泰伊，你吃得好少啊！”
人生中第一次被人说吃得少的江泰伊：“……？”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餐盘。
四菜一汤，外加堆成小山的大米饭。
江泰伊指指自己，确认：“我吗？”
第30章 无条件一定要赢
午餐半小时左右的时间里，安冬就发现江泰伊比他想像得好相处很多。
作为站在舞台一侧的B班成员，安冬在此之前没有找到跟江泰伊对话的机会。彩排时他看着江泰伊一次次在最中心的位置缓缓上升，站在升降台最高处被光源笼罩。
那样的江泰伊真的看上去很遥远。
就像是真正的明星。
那时安冬站在舞台侧面，只能抬起头看着他，就在想，’啊原来C位给人的感觉是这样的’。
选秀最重要的就是C位，安冬来参加比赛之前不以为然，直到亲身经历才有了更深而直接的感触。
只有站在下方仰望中心位置获得的瞩目那一刻，才能深切的体会到这是一种多么复杂的心情。
羡慕不可能是没有的，也很想体验，渴望跟’我是否有资格’’我是否能做到’并存。
有过“俯视”其余100个练习生的经历，安冬以为江泰伊会是那种对别的练习生相对高冷矜持的状态——毕竟那种初C给人的瞩目感的确看起来容易令人觉得’我和别人不一样’。
真正相处没多久安冬就感觉到，江泰伊实际比他入营以来接触过的绝大多数人，相处起来更舒服。
江泰伊身上有一个很明显的特质。
他不会轻易否定别人。
这一点看起来没什么，实际上不容易做到。
生活中很常见的一类人，就是杠精式聊天的人。
你说什么他都要否定。
你说今天天气好，他说今天晒都晒死了，热得受不了哪里好了。
你说你喜欢吃甜品，他说吃多了不但会胖还要小心糖尿病。
这类杠精式聊天的人负能量很强，或许是101个人样本太多，安冬在训练营里就遇到了两个。
江泰伊不散发负能量，情绪很稳定。你说什么他都不反驳，不自觉就让人放松感到舒服。也没有所谓的傲气或看不起人。
作为一个日常中比较脱线、常常被说有点四次元的人，安冬的脑回路跟别人不太一样，经常冒出一些当下只有他自己能理解的话。
而他这样的说话方式，就导致不少人会下意识反驳或不理解。
就比如刚刚他说江泰伊“吃得少”，其实是安冬本人饭量格外大胃王，江泰伊吃一份就够了，他还要再续两份才能吃饱。
但对暂时不了解他的江泰伊来说，听着或许就有些没头没尾的。
安冬脱线看着大大咧咧的，同时又有点敏感。
他入营以来交到了几个不错的朋友，但也有挺多的人不适应他这种说话方式。
安冬一点也不傻，有的人表面礼貌的敷衍他，实际有点烦他能感觉到。
江泰伊不烦他。
这个事实安冬很确定，这让他心情充满雀跃，干饭都更开心了。
江泰伊撑着脑袋，看安冬欢快地吃第三碗米饭。
唔，吃饭的样子也好像熊三。
安冬发量惊人，再加上烫了泡面卷，整个人都给人毛茸茸的感觉，更像小动物了。
但他只有坐着的时候才给人很小只的错觉，站起来个子不比裴西城矮……可能是因为食欲惊人。
旁边戴着耳机的裴西城早就吃完了。
裴西城也没过于不合群的自己离开，但也没怎么参与对话，就饶有兴致地懒懒看江泰伊跟安冬聊天。
他对训练营内的社交目前的宗旨是点到即止，没有考虑节目组有没有友情线剪辑素材的问题。
不急。练习过程想没交集都难。
坐在裴西城身边的车尔尼试着跟他搭话。
“你在听什么歌？”
裴西城根本没听歌。他戴着耳机只是不希望别人跟他搭话，显然车尔尼不懂。
高冷裴哥露出被迫营业的微笑：“你猜。”
车尔尼：“……”
好的，这是一位句点王。
这顿饭吃到一半申恺就先走了，说要去卫生间。
好在姜北性格非常爽快，他心态转为正常状态整个人都恢复了日常的元气，吃饭时嘴角都带笑，跟车尔尼很快熟了不少。
……
短暂的午餐时间结束，101名练习生回到体育馆时，现场的布置已然不同。
八个覆盖有遮挡贴的立牌整齐摆放在最前方，等待揭晓。
Monica文导师在全员就位后姗姗来迟，直接进入曲目公开流程。
“八首歌曲，十六支队伍。”
“相信大家都对初次公演的舞台充满好奇。”
“第一首曲风是欢快活跃的Funky。非常巧合的是……有一位练习生的初舞台表演的就是这首歌。”
Monica文说完这句，引起了练习生们的小范围讨论。
“哇这么巧？不过好像往届也有这种情况的，毕竟大热曲目就那些。”
“Funky……？那基本锁定了吧，除了江泰伊还有谁选的歌是funky？第一反应就是江泰伊。”
“等等，那等于我们选这首歌的话pk肯定不会对上江泰伊！！因为如果是我的话，肯定不会选已经表演过的歌，那样没新意。”
导师走路带风地踩着高跟鞋走到第一个立牌前，干脆利落地撕开遮挡贴，带着笑耸肩：“Funky曲风，在三年前席卷各大音乐平台，大家自然会想到这首——《2165》。”
在场的练习生们热烈讨论。
果然是江泰伊表演过的那首。这首歌本身传唱度很不错，节奏也明快适合现场舞台演出。但练习生们心里都有点犹豫。
有江泰伊的初舞台珠玉在前，势必会跟他们的公演舞台形成对比，哪怕公演的妆造服装和打光都必然会更有优势，依然有被观众拉踩的可能。
但与此同时有利有弊——江泰伊百分之九十九绝对不会选择这首歌。
他不可能在公演跟初舞台唱同一首。
那么选择这首歌就肯定可以避开跟江泰伊成为对手，而且这首歌本身也很有带动性，容易出圈。
“第二首歌。”没有留太多时间给练习生们挣扎思考，Monica文毫不迟疑地公开第二首歌曲。
“这首歌是某个大热组合的出道曲。”Monica文划重点，“这首歌的音源成绩破了所有团体的出道曲记录，在发行那年拿下了当年的年榜一位，凭藉该专辑包揽了大小奖项一位满贯。音源在榜持续天数超过五百天，成绩惊人，使得该团体在极短的时间内飞升一线并站稳脚跟。”
随着Monica文的介绍，练习生们都不由得想到了一个组合的名字。
太有指向性了。
几乎没有第二个可能。
但是……节目组竟然舍得花大价钱买版权费，想拿下这首歌必然经费爆’炸。
看来这波热度，节目组是非蹭不可。
练习生们感觉到兴奋跟害怕交织，不由得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头皮都有点发麻。
“我去……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节目组真敢啊……也是真的大手笔……”
“我都不敢想……是cherish吧？是吧？近几年没有第二个团这么牛逼了。”
江泰伊眼皮微微垂下来。
他在走神。
郑世锡飞快地看了江泰伊一眼。
“这首歌，是真正的’大爆曲’。”Monica文说着也不由得稍稍有些兴奋，利落地揭开遮挡贴，显露出歌名和组合名。
导师的声音回荡在体育馆内，无比清晰。
“cherish的，《boom boom bang》。”
全场回荡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嘶————
哪怕刚刚已经在心底有了明确的猜测，但依然因为感到不真实而不敢相信。
当真正看到牌子上写着的白纸黑字的歌名和团体名时，练习生们都忍不住激动地想直接从原地跳起来。
场馆内101个练习生们直接炸锅。
“我靠我靠真的是cherish的歌，还是出道大爆曲！！！！节目组牛逼。”
“这首歌一旦拿到，难道不是讨论度直接起飞……”
“黑红也是红，多半会有粉丝骂，但关注度肯定是最高的一个舞台，这跟普通的cover不一样，只要能吸引到更多的观众，关注度必然会急速上升。”
在前期，无论好坏，出圈最重要。
比起被骂的担忧，先让观众深深记住你是谁，你的名字叫什么，才是最主要的。
哪一个顶流不是腥风血雨，关注的人越多，喜欢你的和讨厌你的人都会呈几何式倍增。
比起被骂被嘲，无人在意地淘汰对练习生们来说更可怕。
更何况，一旦他们拼尽全力将舞台表现好了，就不像别的歌是拥有小出圈的可能了。必然是，大大大出圈。
想想看，节目组的宣发部门，既然花了大价钱买了歌曲的版权，那么必然会尽最大可能利用这首歌来宣传节目，营销力度其他的舞台必然无法比拟。
绝对的讨论度和潜在的巨大曝光。
谁不想要？
百名练习生的目光犹如火炬般，用前所未有充满热切和渴望的目光紧紧盯着第二个曲目，犹如动物世界中狼群对着至高无上美味的猎物虎视眈眈，势在必得。
舞蹈难？vocal难？那也先拿到再说！
Monica文对这种强烈的氛围相当满意。
这才对。这才像一档生存类竞技选秀节目。
有野心一点都不可怕，抱着春游的想法来这档节目里，才真是来错了地方。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没听过这首歌。
只要是想进入爱豆这个圈子的人，就无法避开缔造传奇的前辈团cherish。
从出道起打破了一个又一个的记录，站上一个又一个更大的舞台。
“这首歌我真的听了不止几百遍……去年的音乐app年终统计和前年的统计，在我听歌排行里都是第一。真的好听，真的洗脑。”
《boom boom bang》的现场极炸，一个前奏就能引起狂热的尖叫，DNA在同一时刻跳动。
这首歌的曲风是Moombahton。诞生自house和雷鬼音乐，是两者流派的融合。节奏具有强烈中毒性，旋律也一般极有记忆点，第一秒就能抓住听众的心。
江泰伊当然听过这首歌。
他不可能没听过。
郑世锡本想控制一下，但没控制住。
哪怕明知道摄像头在拍，他依然忍不住直直看向江泰伊。
江泰伊的侧脸看上去很平静。
但郑世锡知道他绝不是像表面这样毫无波澜。
他们两个其实内心都清楚。
只要进入娱乐圈，总有正面碰到跟cherish相关的那一刻，或早或晚，只要向上爬，就一定会跟cherish正面相遇。
甚至说，如果江泰伊跟郑世锡从这个节目中成团出道，那么歌曲和舞台正面撞上cherish或是同台竞技……概率也不会是零。
只要他们越来越火，cherish就是避无可避的存在。
迟早要相遇的。
练习生们各有心思，脑子都乱成一团。
“第三首歌。”Monica文作为导师，不过是这一切混乱的旁观者，自然冷静。她继续公开歌曲，“这首歌来自某位solo歌手。”
Solo歌手跟团体有很大不同。
这意味着练习生们需要跳的是重新编舞的版本，要将solo的舞蹈改成团体的——甚至有可能solo的歌曲本身没有舞蹈。
哪怕不是创作环节，节目组会直接提供给他们编好的舞台版本，但从头练起、依然比不上本身就对舞蹈很熟悉更有优势。
“Solo歌曲……不知道是什么歌但我先pass。”
“别让我选到三号歌曲，从头练我真的不行。”
第二首歌是cherish的歌，在场练习生们都听过无数遍，舞蹈也基本绝大多数人都扒过舞也跳过，编舞和曲调都熟悉得要命，练起来自然快。
但solo歌曲的舞蹈要从头开始学，传唱度还没有前者高。
Monica文将遮挡贴揭开，露出下面的文本。
[《命运偷走如果》]
这首歌是Future bass曲风，刚发行的时候并不火，是去年有歌手在一档蒙面歌王的节目上翻唱了这首歌，意外使得这首歌翻红——
火的不是原唱，火的是翻唱。
但这首歌确实听过的人非常多，热度也还没有褪去。
这首歌有一个潜在的玄学buff在。自蒙面歌王那档节目后，后续又陆续有很多歌手、网红、素人翻唱，基本翻一个火一个。
翻唱的成绩大多都不差。
目前还没有团体翻唱过。
第三首没有练习生们想像的糟糕，实际上还不错。
如果能抓住机会的话，也能出圈。
“第四首歌曲。”Monica文直接揭晓。“《淩晨两点的低空飞行》。”
她说完歌名，在场的练习生们大多都一脸茫然，听都没听过。
太小众的歌谁都不爱，观众不会产生大热歌带来的移情效应，不会有话题度，反而还要练习生们现学现背歌词和编舞。
“这名字好耳生。感觉是那种稍微有点文艺的吗？或许是偏抒情的？”
“我们都没听过，观众肯定也没听过……我不想选这首救救我。”
“反正我是觉得一首歌火不起来是有原因的，我不打算……”脱口而出前半句，练习生后知后觉还带着收银设备，后悔地闭嘴了。
妈呀真的是要谨言慎行。
这句话很可能要得罪人的。万一是那种歌不红但人红的前辈，刚才这句话一旦播出去就有可能会被粉丝撕碎。
一开始还能记得有摄像头在，提醒自己注意别乱说容易被黑的话，但是时间长了习惯了，真的很难做到时时刻刻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
人怎么可能做到每时每刻都完美无缺呢。
本来就不完美，总会不自知地露出欠缺的一面。
哪怕告诉自己少说话也不可能。人有时候嘴跑得比脑子快。
而且……不说话哪来的镜头？
选秀节目果然好难，真参加就会发现从头到尾都讨喜根本没有想像的容易。
Monica文自己其实在此之前也没听过这首歌，她不清楚节目组为什么选这首歌。如果从现实的角度考虑……该不会是因为经费大头都用来买cherish那首《boom boom bang》了吧。
没钱了，就只好买几首版权费便宜大甩卖的歌。甚至或许原唱恨不能免费让节目组用好反过来蹭一波节目的热度，看看有没有翻红的可能。
这个可能在Monica文看来最合理。
极有可能是节目组没钱了。
她提前做了功课，尽职尽责地简单给练习生们介绍了一下：“《淩晨两点的低空飞行》是一首tropical house类型的歌，旋律很特别，也容易留下记忆点。”
Monica文说得很委婉。
旋律很特别——其实就是曲调有点没那么大众，没那么朗朗上口，容易记忆。所以才会容易留下记忆点，因为调子格外难记。
“相信大家对hip-hop一类的歌曲最感兴趣。”Monica文很了解练习生们的想法，hip-hop对团体来说整体最合适，无论是曲风还是舞蹈。
嘻哈算得上是团体初期发展的主流，大框架相对自由舒展的舞蹈看上去赏心悦目，整体也会给人潇洒的帅气感。
她揭开密封条。
“第五首就是我个人也很喜欢的……《dream of you》。”
练习生们的反应再度热烈起来。
“我喜欢这首啊啊！在舞室的时候跳过好多遍，编舞都很熟悉。”
“这歌音域也非常适中，不高不低，旋律好听说不定现场人人都会唱。”
现场的氛围感也是很重要的一件事，如果一首歌一念到名字观众就欢呼，那自然跟观众一脸问号问’这是什么歌’出来的效果不是一个概念。
大热歌观众哪怕不是练习生们的粉丝，反应也会更热情的，这是必然。
Cherish出道曲的含金量依然是最高的一个，难以被超越。
郑世锡在看江泰伊的反应。
他表情没有太明显的波动，郑世锡不知道他目前到底是什么想法。
第一次，郑世锡有些不太确定江泰伊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他可能会选择避开选择cherish的歌曲。
但也有可能，他会将cherish的歌曲作为他的唯一选择。
毕竟那本该就是属于他的歌。
而现在有了名正言顺表演这首歌的机会，江泰伊如果想选择这首歌，郑世锡也完全能理解他在想什么。
但在江泰伊做出选择之前，郑世锡猜不到结果。
“最后三首歌，我们直接一起公布吧。”Monica文丝毫没有停顿，陆续揭开谜底。
“第六首歌，《银河大都会》。”
“典型的pop类曲风，旋律简单，节奏感强。”
“第七首歌，是非常洗脑容易上头的复古disco——”
“《浪漫不夜城》。”
节目组持续发力，这两首歌版权费用也绝对不低。
《浪漫不夜城》在下沉市场可以说无敌火，知名度传唱度甚至是最广的一个。
如果说cherish那首出道曲是在爱豆圈无人不晓，那么这首歌就是土味短视频必用神曲，外加广场舞冠军。
换句话来介绍，这首歌还上过春晚。
全国基本上没人没听过，哪怕不是这首歌的受众，也因为走到哪都能听到，从而莫名其妙连歌词都记得一清二楚。
前奏一出来，只要台上的人唱了上半句，台下的人就很难忍住不跟着唱出下半句。
就是洗脑到这种程度。
刚火的那一年，复古disco整个类别都因《浪漫不夜城》而火爆全网，短视频配乐泛滥成灾。
练习生们跃跃欲试。
“这个可以。虽然土，但是土咋了，能火就行……”
“绝对洗脑，这首歌唱了百分百热搜预定。”
大家都知道，唱这种会让人心情比较愉快放松的歌，甚至有助于提高路人缘。
如果能有做二创或者搬运的就更好了，评论弹幕都是“哈哈哈”的舞台，就算是路人刷到也很少会直接划走，会留下来开心一下。
现在这个年代，能让人开心的东西都有大量的受众。
越通俗易懂，越有可能破圈层出圈。
更何况现在大数据时代，听过这首歌的人，都有可能会被推送到《浪漫不夜城》的舞台。
抢不到cherish那首歌的话，《浪漫不夜城》就是练习生们的首选。
虽然也很想在舞台上帅一把，但先通过初次公演撑过淘汰赛，留下来再说。
“最后一首歌曲。”Monica文拉回练习生们的思绪。
“很少见的chill wave，”她撕开题板，“也就是蒸汽波风格。”
《突如其来的夏天》。
“我拒绝。这首歌我听过，虽然好听，但不适合公演。”
“两组表演同一首歌应该还好，都一样的。”
“不一样……我们不仅仅要拿到胜出组的三万票，还要争取拿最高团体票数的十万票啊。这歌绝对赢不了的，第一的可能性太低了。”
八首公演歌曲全部公开完毕。
练习生们心里都有了考量。
Monica文直接进入最重要的环节。
“接下来，我们要通过一项pk，来确定各组的选歌顺序！”
如果能拿到选歌顺序的第一名，那就意味着可以选择cherish的那首《boom boom bang》，获得最大的曝光度加成。
江泰伊眼神落在某个方向。
所有练习生们的目光都开始熊熊燃烧。
无论是比什么项目……无条件一定要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