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041进去吓吓她们。
人在尴尬的时候总会表现得很忙碌。
柳太后低头喝了口茶,又吃了块牛乳糕,道:“你们怎么不吃?”
明显是打算跳过这一个话题。
柳清菱偏不让她如意,故意掩嘴笑道:“阿姐,我们不饿,等您和贵妃。”继续‘夸’皇帝。
柳太后:“贵妃年纪小,你们仨儿能不能有点长辈样子,都快能做祖母的人了。”
“要说做祖母也是阿姐您先,三郎和七郎还小呢。”柳清晖难得一次没有跳出来打圆场,而是帮四妹柳清菱说话,当然也不能说是完全帮她,更多的是为小女儿陈玉宁的将来着想。
而她口中的三郎就是柳太后口中那个只长个子不长脑子的外甥,柳清菱的长子,施三郎。
剩下的七郎不用想,就是至今还是秀才的陈七郎,柳清晖的小儿子。
一个十七,一个十二。
柳清菱和柳清晖离做祖母还远着呢。
不过话说回来,十二岁的秀才郎很差吗?柳清晖回味过来,差点被亲姐姐给糊弄过去
姐妹三人的战火,戚氏早已习惯也明显不想卷入进去,她对同样‘观火’的姜莞低声道:“贵妃娘娘别太惊讶,她们一直都是这样。”
“是啊是啊。”陈玉宁吃得嘴不停道,“舅母说的没错,我娘和姨母每回见面都要吵一架,嘴硬说以后再也不是亲姐妹,可只要其中谁受欺负了,另一个比谁都急。”
陈玉宁还悄悄举例:“我祖父只喜欢我弟弟,当初我娘连生两个女儿,我祖父就想给我爹纳妾,这事被太后姨母知晓,直接命人把我爹绑了去,当着祖父的面说只要我祖母敢给我爹纳妾,她就敢让我爹做太监。”
“死丫头,什么都往外说。”陈玉宁秃噜得太快,戚氏想拦都拦不住。
陈玉宁无所谓道:“这儿又没有外人,对吧,表嫂?”她看向姜莞。
姜莞心道,自己是点头呢还是点头呢。
还不等她回答,陈玉宁又自顾自道:“好在我祖父死的早,就在我娘生完弟弟后的第二天。”
“祖父应该会开心吧,他的离开换一个聪明的大孙子。”
姜莞忍笑忍得很辛苦。
戚氏是两眼一黑又一黑,抬眸看了一眼还在跟柳太后试图讲道理的小姑子柳清晖,心道,你闺女在把家里的丑事一股脑都都抖露出来你知道不?
陈家祖父有三个儿子,陈玉宁的父亲是长子,肩负着振兴陈家门楣的重任,底下两个弟弟资质平庸,老大不小才在长兄的扶持下,一个考中秀才,另一个费劲力气还只是个童生。
学问不行,陈祖父就想着那就传中接代吧,于
是早早给老二老三娶媳妇。
不久之后大儿子高中,娶了国公府的千金,陈祖父就跟着期盼啊,就希望大儿媳给陈家生个大金孙。
结果一连两胎都是孙女,在这期间老二媳妇生了二胎三孙女,老三媳妇头胎,他的四孙女也出世了。
一连五个大孙女,陈祖父的心都要死了。
结果没两年老三家又给他添了个小孙女,陈家祖父整个人都魔怔了,天天盯着儿子房里,非要给三个儿子纳妾。
当然到最后也没纳成,瞧着柳清晖似乎是家里姐妹三个里最好说话的那个,可那也只是看起来,在外人面前,她也有自己的强硬。
陈大郎是她自己挑的夫婿,只能听她的。
“不过祖父虽然看不上我们这些孙女,但祖母对我们挺好的。”以前有祖父压着,祖母又胆小,天天躲在房里很少出来,自从祖父没了之后,祖母肉眼可见地‘活’了起来,很喜欢她们几个堂姊妹去她屋里叽叽喳喳。
陈玉宁一说起来,就停不下来,一桌人分成两派,老的一派在吵架,小的一派在说八卦,互不干扰。
唯戚氏一个两边都得照看,生怕吵架的吵过了火,八卦的八卦过了头。
柳三娘还在生亲娘的气,不过听表妹陈玉宁倒自家八卦,不免竖起耳朵,一边生气,一边听。
穆家没有陈家那么多弯弯绕绕,她爹只有她和九娘两个女儿,和母亲和离后也未续娶,祖母也不催,还说什么,催这个有什么用,就算再生个孙子也不和她姓。
“看来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姜莞道。
“表嫂,那你家呢?”陈玉宁心痒痒,“阿芙去泡温泉,我们好久没有见面,都有些想她了,表嫂,你知道阿芙和孟婶婶她们什么时候回来吗?”
戚氏听到这里,忙拦住她:“姑娘家家,瞎打听什么呢。”
话虽是这么说,但她明显也是一副想知晓内情的神色。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不过姜莞先笑了笑道:“你什么时候和阿芙这么熟了?”
陈玉宁挠挠头道,“表嫂入宫之后,我们吃不到表嫂小厨房的糕点,就想着去阿芙妹妹那里碰碰运气,结果没想到真被我们碰到啦~”
“下个月应该就回来了。”姜莞估摸道,“等白氏把欠的礼还完,她们就会回来。”
“所以外面传的都是真的啊。”静郡王寿宴,陈家人刚好都有事,只送了礼人没去,错过了惊天热闹。
穆家倒是去了,不过去的是穆兰的大伯,至于柳国公府,戚氏不爱敢热闹,又得防着郑家,所以就让儿子带着礼过去走一趟。
戚氏的儿子是个闷葫芦,除非是捅破天的事,否则是一个字都不会往外露,戚氏从儿子嘴里打听到的还不如外面传得满天飞的细致。
“对啊。”姜莞望着几张单纯的稚嫩面孔,都不忍心和她们打弯子:“你们孟婶婶性子软,若待在家里,没我在,怕是会吃亏。”
戚氏听着,心跟着揪了揪,先前她一直庆幸有姜莞这个倒霉鬼入宫替她家三娘挡灾,可现在略略了解其本人之后,着实是个让人心疼的孩子。
在家里上要护着软弱母亲,下要护着年幼妹妹,同时还要防着亲祖父继祖母以及二叔一家,甚至连亲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现在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后一句戚氏说得极小声,“有太后娘娘在,姜家那些人想来不敢再欺负你继母和两个妹妹。”
望着姜莞,戚氏忽然就想起自己那个苦命的大女儿,感叹道:“要是明轩也能回家住就好了。”
对柳三娘的那位长姐,姜莞也略了解一些,只知道当初柳太后选中了她入宫,但后面似乎是出了意外,没成功。
再然后就去寺庙带发修行了。
这是人家的私密,姜莞自认是个有边界感的人,戚氏不说,她当然不会没眼色地往下问。
然而就等着姜莞问自己的戚氏:“”
等了半天只等到姜莞的点头加微笑。
等了半晌的戚氏终于决定自己主动开口,却不巧被一旁的小闺女打断:“表嫂,等会儿午膳后我能去你宫里待会儿么?”
陈玉宁和穆兰听见也眼巴巴望过去。
穆九娘一向是跟着姐姐们走,当即也放下点心,歪头看向姜莞。
“当然可以。”姜莞是不介意,但是嘛,“不过得先问过你们的母亲。”
她无所谓,但就怕戚氏她们想多,毕竟宫里还有个时常会去她明秋宫蹭膳的狗皇帝。
“娘?”柳三娘眼巴巴地看着戚氏。
最是吃软不吃硬的戚氏:“”
那头陈玉宁和穆家姐妹也纷纷去找各自的母亲,柳家三姐妹之间的吵嚷被三个小的打断。
得知她们的想法,柳清菱心大没意见,大手一挥道:“想去就去。”
倒是柳清晖纠结了一会儿,柳太后看出她想法,忍不住哼道:“放心,皇帝今儿忙着呢,不到酉时是出不了太极殿。”
柳清晖脸色略尬了尬,她确实是怕这是姜莞和柳太后做的局。
“行了,就算本宫真打玉宁的注意,也不会是现在。”柳太后心底的气又涌起,把她当什么了,玉宁还没及笄呢,她没那么急不可耐。
柳太后突然直白的言语,让柳清晖心底添了几分虚,但在瞄到柳太后额角的鬓白,心虚顿时转为心疼,这些年若不是靠着阿姐,她和四妹哪会有如今的好日子。
手心手背都是肉,柳清晖既不想看长姐受委屈,也不想看女儿入宫为妃,轩娘就是个例子,当年硬要撮合她和陛下,结果呢,差点让柳家绝后。
但凡陛下是个好相处的男子,柳清晖或许就妥协了。
眼下瞧着陛下对淑贵妃确实不一般,柳清晖只希望长姐能放下执念,一家人和和气气地过日子。
“阿姐。”私底下,柳清晖和柳清菱一直都是这么喊柳太后,“日后我和清菱一定多入宫陪陪你。”
还不忘拉着戚氏:“嫂子也一起。”
对此戚氏是拒绝的,她自认和柳太后之间只是表面的姑嫂情,因此道:“天儿马上就要热起来,轩娘还在庙里,她从小就畏热,我真是担心她今年万一又中暑了怎么办。”
话在点谁,在场的人都门清。
柳太后当即有些拉不下脸,不过最终还是道:“轩娘那儿,是本宫这个做姑母的对不住她,今岁中秋前,弟妹就去接轩娘回家住吧。”
戚氏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容易,她顿时喜不自胜,只是她还有担心:“陛下那边”
柳太后皱眉:“不是还有本宫?”
“再不济”她看向姜莞的方向,“还有淑贵妃一块帮着说。”
姜莞懵,怎么又有她的事。
“那行。”戚氏拍手,对姜莞的态度更好了,“臣妇先在这里谢过娘娘了。”
柳太后:“轩娘的事,贵妃若想知道内情,改天去问皇帝,他是当事人,最清楚。”
姜莞谨慎没应,她总觉得柳太后的话里有坑,可她确实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目光隐晦扫过柳三娘几个,心底很快有了计划。
午膳依旧是在长乐宫用,前面架都吵完了,膳桌上自然和谐许多。
有姜莞的协助,戚氏她们发现这回膳桌上多了许多她们以往没吃过的新花样。
心里都默默想道,看来大姑子/阿姐心底其实认可淑贵妃的,就是嘴硬罢了。
她们比姜莞了解柳太后,若不是认可她,柳太后是绝对不会让姜莞插手自己宫里的事,哪怕是一件极其微不足道的事。
以往她们也常带女儿们入宫玩,柳太后都没想过让当时还年少的皇帝过来
一块聚聚。
她总是嘴上说想让亲侄女或外甥女和皇帝凑对,但实际行动上却为零。
戚氏想得更多,她这个大姑子表面强硬,其实心肠还是软的,否则直接懿旨一下,她们这些做弟妹和妹妹的,再不同意又能如何。
柳太后原本也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可惜都没活下来。
想到这里,戚氏也不再犟了,还主动道:“静萱今年也十七了,娘娘若得空,帮他挑个好姑娘,我眼光不如娘娘。”
静萱是戚氏的次子,她三个儿女的名字都是已逝老国公亲自取的。
当年柳太后入宫后,斗得老国公心惊胆颤,后来四女柳清菱接连休夫和离,差点把老国公操心死,只有三女柳清晖稍稍让他省点心。
老国公思来想去,觉得是名字上出了错,老国公的性格多少沾良点封建男人的通病,给几个女儿取的名字寓意都不如儿子的弘大。
只是三女儿出生时像极了他,才得了一个‘晖’字。
然而后来却事与愿违,名字越乖巧,心思越野,一个个让老国公操碎了心。
于是到了孙辈,老国公决定反着来,给两个孙女取叫明轩和景程,唯一的孙子则叫静萱。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专挑柳家捉弄,戚氏想道,若公公还活着,看到两个俩个孙女和他闺女们一样,一个比一个主意多,反而孙子真应了名字,文静贴心,事事都听爹娘的话,一点也不像武将人家的小子,会不会气得吐血。
戚氏都主动示好了,柳太后自然不会冷她脸面,当即道:“静萱是本宫的亲侄子,本宫自会帮着掌眼。”
“还有我家三郎呢。”柳清菱的嘴时而毒时而甜,“三郎就比静萱小一个特月,阿姐你可不能厚此薄彼。”
柳清晖没接话,她家七郎还小,不着急
长乐宫这边热热闹闹了一个上午,和长乐宫相比,太极殿这边就显得凄凉许多。
偏还有个阿福时不时在耳旁像鸟一样叽叽喳喳汇报进度:“原来贵妃娘娘昨日搬去长乐宫是为了帮太后娘娘招待娘家人啊。”
“不过贵妃娘娘什么时候和太后娘娘这么好了。”说到这里阿福不免担忧萧言,“陛下,您可要抓紧了,否则贵妃娘娘被太后笼络过去,您又成孤家寡人了。”
萧言本就看奏章看得烦,偏还有人在他身边不停絮叨。
他眉头越皱越紧,手里的进度越来越慢。
阿福仍不自知继续:“小梁子还说,陛下的几位表妹午膳后跟着贵妃娘娘去了明秋宫,到现在都没离开”
“不会是在谋划什么吧”这回阿福是真心实意地替萧言担心,“陛下,不若奴婢亲自去打探打探?”
望着一桌子摆得乱糟糟的奏章,萧言眼不眨地始思考自己今天为什么要帮柳太后处理这些奏章。
脑子抽风了?
萧言简单思考了一下。
“你闭会儿嘴。”萧言略心累道。
阿福以为萧言是觉得他说太多话,嗓子干得不舒服,当即面露感动:“陛下,您对奴婢实在太好了。”
萧言:“?”
突然觉得脑子抽的另有其人。
用完午膳,在长乐宫略歇了会儿后,姜莞就勾着柳三娘几个跟自己回了长乐宫。
戚氏她们有心想让女儿们和姜这个表嫂多处处,没准女儿们以后就要靠着这个表嫂,就像她们现在靠着柳太后一样。
明秋宫内,姜莞带几个小姑娘前前后后参观了个遍。
“好大好漂亮的宫殿!”陈玉宁惊叹,“单是一个前殿就比我住的院子大了。”
穆兰也有些看不过眼,她最喜欢前殿的知春亭,尤其是姜莞后来加在一旁的秋千,她坐上去就舍不得下来。
荡着秋千,微风吹着,视野辽阔,远看近观,数不尽的美景,让人心情舒畅。
“喜欢啊?”姜莞笑着问。
几个小姑娘接连点头。
姜莞逗她们:“那入宫啊,宫里还有几处景致不错的殿宇。”
“那还是算了。”陈玉宁第一个否定,穆兰也赶紧从秋千上下来。
柳三娘心里藏着事,眼神略显忧伤地坐在那儿不动。
直到满春和银霜端来了可口的小食,才勉强夺走她几分心思。
“这是什么?”柳三娘挖了一小口入嘴,舌头被刺激到,“好冰啊!”
有点像先前吃的奶皮冻,但又不是,这个口感有点沙沙的,更冰,质地更绵密。
陈玉宁也惊呼:“真的好冰!”不过她喜欢。
“这是冰糕。”其实就是后世的冰淇淋,姜莞让小厨房用剩下的牛奶临时做了个牛奶口味的让她们尝尝,同时也是贿赂。
“不过每人只能吃一小杯,多了伤胃。”她又叮嘱。
见她们一个个吃得入迷,姜莞若无其事随口问道:“三娘,你长姐为何会住在寺庙啊?”
柳三娘:“因为皇帝表哥啊。”
“陛下?”姜莞好奇,“为什么?”
柳三娘:“好像是太后姑母想撮合阿姐和皇帝表哥,但是没成功,然后阿姐就伤心地入寺清修了。”
“阿姐很可怜的。”柳三娘回忆了一下当年的情形,阿姐入寺前,将她屋里所有的绫罗绸缎和珠宝首饰都送给了她。
推己及人,柳三娘觉得自家长姐现在不能穿好看的衣裳,首饰也不能多戴,得多苦啊。
“你阿姐喜欢陛下?”姜莞好奇,不然为何会‘伤心’。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柳三娘心里矛盾,“不过阿姐说过陛下长得不错。”
虽然她并不认同,哪里好看了,不及她的郑哥哥半分。
“明轩表姐是不是眼神不太好?”吃到一半的陈玉宁听了一嘴,没忍住插进来。
穆兰认同点头。
吃得嘴边都是冰糕的穆九娘什么都不知道,就跟着姐姐们点头。
虽然说狗皇帝脾气臭又怪,还经常得理不饶人,但姜莞不得不承认他那张脸长得确实美丽。
是以对几个小姑娘的看法,她并不是很认同,姜莞和那位素未谋面的柳大姑娘想的一样:“你们还小,日后见多了外面的男人就会明白,陛下已经很不错了。”
外面的只会一个比一个丑。
柳三娘勺子掉杯里,心道,完了,表嫂怎么和她阿姐说话一模一样。
陈玉宁心里则是在想,表嫂年纪轻轻怎么眼就瞎了呢。
“陛下您听到没?贵妃娘娘在夸您呢。”阿福压着声儿激动道。
受不了阿福念叨,实则是批烦了奏章,于是摸来明秋宫想看看姜莞有没有在偷偷在吐槽他的萧言,在听到姜莞的话,唇角不自觉上扬,算她还有点眼光。
然而面上依旧装腔道:“什么叫夸,不过是说了句实话而已。”
阿福:“”
心道,说这话之前,陛下您还是先收收眼底的得意吧。
若人像志怪话本里的九尾狐狸一样,有九条尾巴,阿福觉得萧言现在的九条尾巴肯定都翘得高高的,还四处乱甩。
“陛下,还需要人进去通报吗?”他们方才偷着过来的,不许明秋宫的宫人进去通报,已经有些不地道了。
阿福的想法是,就此离去最好,双方都不丢面。
“当然要进去。”萧言没忘剩下几个刚骂了他丑。
“进去吓吓她们。”
阿福:“”
几位表姑娘有您这位皇帝表兄,真是她们的‘福气’。
第42章 042像被烧红的碳,烫人得紧。
萧言和阿福偷听的位置在假山后,离望春亭只有不到三丈远,他们是从另一个方向拐进假山,除非继续往前走,否则就算姜莞的目光一直盯着假山方向,也不会发现主仆俩。
说做便做。
不顾阿福的阻拦,萧言无声现身。
在姜莞心里,狗皇帝虽总不爱常理出牌,但她也从未想过此人会突然当着她的面,从她宫殿中的某处假山后‘蹦’出来。
这人属猴子的吗?
总是这么出人意料。
表姐妹三人和姜莞面对面坐着,她们看不到身后的景色,还在叽叽喳喳说着,也不知是冰糕太好吃还是风太温柔,她们居然敢在萧言的地盘说起他的不是。
然而观远处的萧言,明明发现她已经看到了他,却突然停下脚步,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定在那儿,当着她的面偷听。
似乎一点儿也不怕她告密。
姜莞有心想提醒她们,可惜三个姑娘吐槽得太专心。
没办法,她只好生硬打断:“咳咳,你们先看看后面。”
姜莞对比自己小一些的姑娘总是会多几分温柔。
可惜今日这份温柔下,暗藏的真相却极其残忍。
柳三娘第一个回头,三人中也只有她近距离接触,哦不,应该说是近距离被萧言威胁过。
萧言这张脸,时常出现在她的噩梦中,怎么也甩不掉的存在。
本该深夜时分才会出现在噩梦中的人,这回却青天白日地站在她面前。
柳三娘吓得大脑一片空白,啊啊啊她刚刚都说了什么!
陈玉宁和穆兰只在几次宫宴上远远见过萧言,对他的畏惧大多来自柳三娘的描述以及大表姐柳明轩当年的凄惨下场。
只有穆九娘年纪小,对萧言一点印象也无,在姐姐们被吓得差点精神失常时还能旁若无人地用点心。
就算陈玉宁和穆兰反应再慢也意识到不远处一身红衣像是来索命的家伙是何许人。
眼前一黑又一黑。
“陛、陛下?”陈玉宁不死心问一句。
“怎么不说了?”熟悉的、令人恐惧的声音,萧言脚步开始逼近望春亭。
微风从未停止,吹动他顽劣的下衣摆,一只蜻蜓想落到上面,却怎么也不得其法。
从未有过的的默契在三个小姑娘之间散开、蔓延。
一息未过。
“快跑!”三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发出尖锐声,在众人的注视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逃离‘案发现场’。
背影毫无世家千金的风范,跑得极其狼狈。
期间穆兰还没忘捞起亲妹妹穆九娘。
姜莞扶额,赶紧让满春和银霜跟上去护着,别再跑滑到伤到哪,她不好和她们的母亲交代。
“啧~”掺杂着风声的字音入耳,姜莞略无语地看向男人,“陛下还真是一鸣惊人。”
萧言却言语嫌弃:“是她们不行。”
姜莞:“”
那头三姐妹已经跑出了明秋宫,满春和银霜差点没追上。
“柳三姑娘、陈五姑娘你们等等。”满春自认力气大,耐力足,这是她第一回差点没跑过几个瘦弱纤细的闺阁千金。
“满春银霜!”陈玉宁迟疑停步,“你们怎么出来了?”
她想得很多,难不成皇帝表哥发怒把莞姐姐抓起来了?
天呐!她们刚刚怎么能忘了拉莞姐姐一把?!
“是娘娘担心几位姑娘,让奴婢和满春姐姐跟过来瞧瞧。”银霜小喘完气后,替满春回答。
陈玉宁心一松,既然莞姐姐还有机会吩咐二人做事,那应该就是没被皇帝表哥抓起来。
“我们没、没事。”陈玉宁慌乱摆手,“你们还是回去照顾表嫂吧。”
满春心大,见方才还兴致高昂的陈玉宁这会儿说话都开始磕绊,不免担心道:“五姑娘是准备回长乐宫吗?”
陈玉宁点头:“我想母亲了。”
柳三娘和穆兰也接连点头。
她们也是。
满春坚持:“还是奴婢送您几位过去吧。”
银霜话跟上:“这也是娘娘的意思。”
陈玉宁和柳三娘、穆兰彼此对了个眼神,点头:“好。”
她们跟着姜莞来明秋宫时,身边没带自己的婢女,眼下她们身边只有三五个不熟识的宫女追上来。
还不如满春和银霜熟悉。
最起码她们可以确定,她俩不是萧言的人。
望春亭内,姜莞和萧言对面相坐,她怀疑:“陛下以前是不是欺负过她们?”
“你也太看得起她们了。”萧言嗤道。
言下之意,他根本不屑如此。
姜莞弯唇:“那陛下方才故意放轻脚步是为何?”
萧言觉得她好没道理,扭头:“是她们先说朕的坏话。”
还不许他小小反击一下?
姜莞学他嘴毒:“难道不是事实?”
阿福没忍住,发出一声怪叫,姜莞寻声看过去,脸通红,大概是一直憋笑,结果没憋住,岔气了。
萧言顿时黑脸,脚踹过去:“丢不丢人你。”
阿福揉腿嘟囔:“那还不都是因为陛下。”
“陛下还没回答我的话呢。”姜莞拉回话题,“她们总不能凭空就畏惧陛下如此。”
萧言真不觉得自己做过什么,他每一次出手都不过是在反击,是他们先惹他的。
“朕本来就没做过什么。”萧言哼道,“不过是一些威胁和恐吓。”
姜莞:“不过一些?”
“是他们先对朕出手。”萧言看她,“朕是合理报复。”
姜莞:
有没有可能,‘报复’它就没有合理一说。
“那柳三娘姐姐的事,也是陛下您?”没从柳三娘那得到答案,姜莞瞅着眼前现成的当事人之一,不免试探起来。
“你说的是柳、柳轩明?”萧言皱眉,是这个名字吧?
“人家叫柳明轩。”姜莞纠正。
“都差不多。”萧言回忆,那都是几年前的事了,“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想起方才自己偷听到的话,萧言又瞥了姜莞一瞬。
“好奇不行?”姜莞觉得狗皇帝有点不对劲,眼神热热的。
“所以是陛下命人柳大姑娘关进寺庙里去了?”她顿了顿问。
萧言蹙眉,轻声:“谁关她了,是她自己老鼠一样的胆子,怕朕报复,自己钻进去的。”
“当然,没有朕的提醒,她也想不到躲去寺庙。”
姜莞呵呵,心道,恐怕提醒是假,威胁才是真。
“她和你一样贪图朕的美色。”萧言简略道,“朕不从,太后逼朕,于是朕就把柳家唯一的小子掳进宫,割他——”
话说到一半似乎终于意识到坐在自己对面的姜莞还是个女人,萧言别过脑袋,隐隐发烫的耳垂暴露在姜莞的视线里。
他重新组织语言:“朕给他们选择,柳轩明入宫之时就是柳家小子变成太监之日。”
姜莞震惊:“活阎王啊。”
萧言哼了哼:“当你是在夸朕。”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姜莞本还想说点什么,突然强迫症突然犯了,再次纠正:“是柳明轩。”
萧言不知道她为什么反复提这个,略迷茫地‘哦’了一声。
“等等。”姜莞突然反应过来,“按陛下所说,我和柳大姑娘一样都贪图您的美色,您怎么不去掳我二弟。”
萧言:“?”
所以到底谁才是活阎王?
“是我做得还不够吗?”姜莞忽然打开新世界的大门,如果靠调戏皇帝就能解决姜家那些烦人精,那么让她调戏狗皇帝一辈子
姜莞几乎没作多久思考,她也愿意的!
石桌就那么点大,她稍微往前倾了倾身,就能看清他那双琥珀色的眸子。
狗皇帝眼睫很长,略弯,在姜莞逼近的一瞬,忽然连眨数次。
“你靠这么近做什么?”萧言想往后退,却发现石凳是黏在地面上的,根本没法挪动,害得他整个人惯性往后扬。
姜莞及时出手拉了他一把。
压根没给阿福机会,阿福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不知想到什么,偷偷笑着溜了。
萧言完全没发现他的离开。
他目光紧盯着姜莞,就怕她突然抽风,占自己便宜。
姜莞才不会像他一样不分场合抽风。
狗皇帝身上似乎还有一股香味,闻着像沐浴后残留的皂香。
其他乱七八糟的熏香一个也没有,是姜莞喜欢的简单感觉。
“我就是好奇,柳大姑娘当年对陛下做了什么?”姜莞是真心的,“我想学学。”
萧言不由分说
道:“你比她过分多了。”
姜莞:“?”
比了比被她拉扯的手腕,问:“柳大姑娘也这样过陛下吗?”
萧言闻言:“!”
似乎才发现自己的手被她攥着。
肌肤相贴的地方似在摩擦生热,萧言从耳后根红到天灵盖,姜莞从来没见过一个人的脸能红成狗皇帝这样,像被烧红的碳,烫人得紧。
就扯了一下手腕,反应就这么大。
日后摸头亲脸,他岂不是要羞死?
头一回见狗皇帝浑身刺挠的状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刚被狗撵过,姜莞脑海里不禁想起方才柳三娘她们落荒而逃的背影。
如果狗皇帝的手不是被自己拽着,姜莞想,他估计也要像他那三个便宜表妹一样逃跑。
“可以松开朕了。”他提醒对方。
萧言觉得自己是碍于她的‘宠妃’身份才没有挣脱。
姜莞压根就没用劲,这会儿望春亭附近一个人也没有,他不说,姜莞自然当他愿意。
不过话说回来,狗皇帝平日里一顿好几碗饭,怎么一点不见胖。
姜莞一只手便能握全他手腕,裸露在衣袖外的肤色和他的皮囊一样白皙,松开前,她故意推了推狗皇帝的衣袖,削瘦的手臂上青筋隐隐显露。
然而,一捏、一掐,皮瞬间变红。
是个敏感肌,姜莞确定。
末了等她抬头,入眼却是狗皇帝惊恐的眼神。
姜莞:“”
糟糕,玩过火了。
第43章 043他才不要和她那什么!
姜莞深吐一口气,默默松开手。
如果说,她不是故意的,也不知道狗皇帝会不会信。
可惜还未等她细想,“姜莞!!!”刺耳、尖锐,怒气满满,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恐慌。
姜莞受不了捂耳,眸光抬起,就见他似猫儿炸毛一样,跳离自己。
不至于吧……
姜莞指尖还残留着狗皇帝的余温,他这样,仿佛自己方才是调戏良家妇男的渣女……狗皇帝是不是良家妇男,她还尚未得到验证。
但她肯定不是渣女,姜莞对自己的认知还是极有信心的。
“陛下,你——”
“你竟敢摸朕?”萧言气炸了,贴着亭柱边来回走动,就是不敢近她半步。
姜莞从最开始的默然,到后来的闲情托腮询问:“陛下,你还要在那踱步多久?”
她脑袋都快要被绕晕了。
回应她的是一句怒言:“你管我!”
气得连‘朕’都忘了。
“我才不想管陛下。”姜莞目光故意往他身上瞄来瞄去,“只是你这样让外人瞧了很容易误会。”
惊怒之下萧言想都没想就开口问:“误会什么?”
姜莞眼神颇具暧昧:“误会我把陛下那什么了。”
‘那什么了’四个字她咬得极重。
萧言没见过猪跑,难道还没吃过猪肉吗?
姜莞的眼神和他吃肉的时候不要太相似。
简直是变态。
然而姜莞并未打算就此结束:“虽然我并没有真的把陛下那什么,但陛下想的话,我也是愿意和陛下那什么。”
什么那什么!
萧言的脑子快要被这四个字给侵占了。
他觉得姜莞是在故意耍他。
他才不要和她那什么!
姜莞自认态度还算真诚,可狗皇帝反应出奇大,她不免沉思……
……
柳三娘和陈玉宁以及穆家姐妹也不是完全没良心,由满春和银霜‘护送’回长乐宫后,就由陈玉宁带头没等通报便闯进正殿。
满春和银霜只是迟了一步,就只能被拦在殿外。
殿内,柳太后正与两个妹妹和弟媳三人忆往昔呢。
突然一阵吵闹声蹿进殿里。
“姨母”、“姑母”、“舅母”交替着喊。
陈玉宁拎着裙摆几乎是扑进柳太后怀里,吓得亲娘柳清晖一跳,下意识伸手,紧张寻问:“阿宁,怎么了这是?”
柳三娘没扑成,也不敢,她是属于有前科的人。
戚氏眼疾手快拉住她因惯性往前冲的身子,并责问她:“不说一声就跑进来,规矩都忘了?”
柳清菱也看向拉着妹妹穆九娘而落后一步的穆兰:“兰儿你来说。”
和两位小表姐不同,穆兰偶尔还是有点怕柳清菱这位母亲的,尤其是在她意识到自己刚刚都做了什么的时候。
她揪着衣裙,略无措道:“宁表姐是担心贵妃嫂嫂。”
这边柳太后还没从陈玉宁口中问出个所以然来就听到穆兰说的话,她抬起头:“你是说淑贵妃?”
穆兰赶紧点点头,此时柳太后怀里的陈玉宁气息也逐渐稳定,接道:“我们刚刚好好地在贵妃嫂嫂宫里玩,结果皇帝表哥突然恶作剧,不知道什么时候躲在我们后面的假山里,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跳出来吓我们。”
这是她们进殿前一顺匆匆用眼神交流出来的说法。
“我们一时害怕就把贵妃嫂嫂丢在那里自己跑了。”柳三娘最后小声道。
陈玉宁大着胆子晃了晃柳太后的胳膊,附和她们的话道:“姨母你快去救救贵妃嫂嫂吧。”
不然她真怕皇帝表哥把莞姐姐也关进寺庙里。
小姑娘们自以为掩饰得很好,还在四位长辈面前大着胆子互相递眼神,唯有穆九娘还在状况外。
“是吗?”柳太后语气未明,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底下戚氏也和两个小姑子互相对视。
孩子们之间的眉眼官司哪能瞒得过她们,这里面肯定还藏着其他事没说。
最后还是刘太后开口:“无缘无故的,皇帝为何要跑去吓你们?”
“这个、这个。”糟糕!陈玉玲暗想,她们忘了考虑这点了!
刘太后示意陈玉宁坐好:“你们在明秋宫都做了些什么?”
“我们、我们没做什么呀。”陈玉宁心虚回道。
“好了。”戚氏实在看不过眼,直接拆穿她们,“就你们的这点小心思能瞒得过谁?”
“我们真的没做什么。”穆兰声音越来越小,底气明显不足。
“别打弯子了,快说。”柳青菱一巴掌拍在大女儿背上。
穆兰:“……”
眼神控诉柳清菱,似在说:娘你下手也太重了吧。
从头到尾柳太后就没有信几个小姑娘的话。
萧言偶尔是胡闹了些,但还不至于无缘无故捉弄人,都是有理有据才……
就算是当年萱娘的事,他也不过是被逼得急出才出手。
柳太后承认,当年的事,她的错至少占一半。
面对几位长辈威迫的目光下,三个小姑娘只好告知事实。
“当时我们聊到明轩表姐,然后就吐槽了一句明轩表姐眼光不好……然后就不巧被皇帝表哥听见了。”
陈玉宁叙述完后,柳三娘补充:“我们又没有说假话,阿姐的确就是被皇帝表哥关去寺庙的嘛。”
如果换成她的郑哥哥绝对不会这么粗鲁的对待一个女子。
阿姐只是看上了他又没把他怎么样。
在柳三娘心里,萧言又输给了他的郑哥哥意思。一次。
柳明轩在今日之前还是一个敏感话题。
得知事情还和大女儿有关系,戚氏当即戳她额头,略急道:“好端端的怎么又提起了轩娘。”
戚氏主要是怕柳太后得知几个小姑娘做得太过分,再迁怒到马上就可以归家的大女儿身上。
三人认真回忆,陈玉宁先开口:“我忘了。”
等了半晌的戚氏:“……”
“三娘你说。”视线重新回到小女儿身上。
“娘,我好像也忘了。”柳三娘抓了抓衣摆。
梅开二度。
戚氏:“”
边上穆兰欲开口,柳清菱抬手给拦下:“不用和娘解释,娘都知道,你也忘了是吧?”
穆兰张了张嘴,很想说,其实她没忘来着。
可见母亲似乎不太想知道的样子,她犹豫了一瞬决定闭嘴。
听完三个姑娘的话,柳太后依旧皱眉:“就这些?就只说了明轩眼光不好看上皇帝的事儿?”
“没有别的了?”她最后追问。
“还有……”离得最近的陈玉宁一直不敢看柳太后,“就一句。”
“一句什么?”
“我们一致认为皇帝表哥长得一般。”贵妃表嫂还和她们持反对意见,不过这句话陈玉宁觉得不重要就没说。
“所以你们还说了皇帝长得丑。”刘太后精准总结。
“你们胆子也太大了。”还蠢,戚氏气急,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头秃噜皮。
柳清晖也皱眉,就算是寻常性情的皇帝也不能由她们如此编排。
外人不懂,她们还能不清楚皇帝的真实性情吗?光天化日之下就敢胡乱编排,能跑出来都是走狗屎运,以往真是白进宫了。
姑嫂几个想法默契。
“我倒是好奇。”柳清菱关注的点是,“你们居然能逃得出来?”
轩娘当初可是直接被萧言追着跑去寺庙里躲着。
当时大半夜的从皇宫门口跑到城外,一路上跟猫捉老鼠似的,萧言嘴上说着不追责实际上脚下步子半点没停。
逃跑的路上轩娘试了好几种其他的逃跑路线,萧言都紧跟着,唯有去寺庙的那条路萧言有意放缓了速度。
明摆着是要让轩娘进庙安安分分地待着,别再出来。
当年那件事除了萧言这个当事人外,只有他们柳家人知晓内情。
不过柳家人也不是所有人都知晓,像柳三娘这样的小辈就只知道一个模糊的大概。
具体内情她们并不是很了解。
“你们逃出来了,那淑贵妃呢?”被遗忘在角落的姜莞终于被人记起。柳太后问三人。
“贵妃嫂嫂……还在明秋宫。”陈玉宁急忙道,“所以我们才想要太后姨母去救贵妃嫂嫂。”
柳太后:“……”
“姨母你一定要救贵妃嫂嫂啊。”穆兰央求,“贵妃嫂嫂对我们可好,她还给我们做好吃的冰糕。”
柳清晖拉过女儿,点她额头:“还不是你们太胡闹。”
“阿姐我们去吗?”现场唯有柳清菱是跃跃欲试目光。
柳太后白了她一眼,当她不知道,她就是想去看热闹。
“你们谁随我去看看?”柳太后拢了拢外衣,银丹扶她起身。
“我。”柳清菱戚氏柳清晖挨个起身。
这就尴尬了。
他们彼此望了一眼。
为缓解尴尬,戚氏还特意咳了一声,然后发现没用。
柳太后都不想再说他们什么了,一边往外走一边道:“想跟就跟上来。”
话将落,她身后三个人就紧紧跟上。
若是有心人仔细瞧就会发现,小动作和刚刚匆忙跑进殿内的表姐妹三个一模一样。
只能说,不愧都是母女。
长乐宫距明秋宫有些距离。
其实一开始柳太后一点也没担心,皇帝不至于一点分寸也没,而淑贵妃也不像是能看得上他的样子。
然而再多的信心也抵不过一路上几个小丫头的念叨。
仿佛她再晚一点淑贵妃连命都保不住了。
弄到最后柳太后也不免催促抬轿宫人再快一点。
一行人浩浩荡荡行至明秋宫宫门前,发现了满春和银霜的身影。
柳太后示意银丹,后者当即叫住二人。
满春和银霜闻声回头,看清来人后迅速福身行礼。
陈玉宁下轿跑过来问她们:“你们也是回来救贵妃表嫂的吗?”
刚才只顾着劝柳太后,都忘了满春和银霜应该还在长乐宫,同时也根本没想到她们会提前回来。
救什么?满春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银霜亦是一脸困惑。
观她们似乎没听懂,陈玉宁也没有继续解释,而是着急继续:“先不说了赶紧进去看看吧。”
有了柳太后和一众宫人做后盾陈玉宁她们也不怕了。
三人当即彼此拽着彼此的手要闯宫。
门口的动静没有瞒过日日过来巡查宫人有没有偷懒的白露。
因是临时决定要来所以也没有提早让宫人通报。
白露惊讶,边行礼边道:“太后娘娘,贵妃娘娘还在更衣。”
柳太后挑眉,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更衣?”
白露点头:“对。还请太后娘娘入殿内稍稍作休息。”
随后做出一个弯腰请的姿势。
想到什么白露又加了一句:“陛下刚刚才离开。”
不加还好,一加,全误会了。
众人沉默。
戚氏:“看来还真是不一样。”
柳清菱:“稀奇。”
柳清晖:“大白天的。”
三人目光齐齐看向某人。
柳太后:“……”
白露有点懵,隐隐觉得自己似乎哪句话说错了。
第44章 044朕差点被姜莞欺负,你知不知道……
眼见几位主子的神情愈发怪异,白露心头越鼓,自从与月桂姐姐共同管理明秋宫以来,她从未有过像此刻的不踏实感。
“太后娘娘?”她试探。
柳太后却闭了闭眼,问了个奇怪的问题:“皇帝何时离开的明秋宫?”
白露不明所以,但依旧认真答道:“刚过申时。”
现在是申时一刻多。
柳三娘一行人之前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去到长乐宫,所耗时辰和柳太后一行人从长乐宫赶到明秋宫的时辰差不多。
所以可以推算出萧言到达明秋宫的时间大概是在未时三刻左右。
也就是说萧言拢共只在明秋宫待了一刻多钟的功夫
戚氏和柳清晖对视一眼。
柳清菱则是毫无顾忌的:“啧啧。”
柳太后只觉眼前一黑。
银丹赶紧扶住:“娘娘!”
白露更加惶恐。
几个小姑娘此刻也是懵懵懂懂的,她们不明白太后姨母为何会突然黑脸,贵妃嫂嫂宫里的人不是那说了贵妃嫂嫂在更衣,又不是故意不出来接见。
“姨母?”陈玉宁壮着胆子回到柳太后身边,既担心又好奇,“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柳太后捋下胳膊上的小手,对她道:“姨母没事。”
“这样吧。”戚氏开口,对几个姑娘道,“你们今日入宫还没去逛过御花园吧,尤其是九娘,舅母没记错的话,这是你第一次入宫。”
穆九娘点头。
戚氏笑着摸摸她脑袋道:“那让她们陪你去逛一逛好不好?”
穆九娘当然愿意,当即道:“好啊好啊。”
陈玉宁有一丝不愿:“舅母,我想进去看看贵妃嫂嫂。”
她担心姜莞,如果没看到真人是绝对不愿就这么离开的。
柳清晖拦住女儿道:“你贵妃嫂嫂这儿有我们还不够?”
“是啊。”柳清菱也道,“你们几个小丫头就不怕你们的皇帝表哥再折返回来?”
她这话一落,三个姑娘迅速就变了脸色。
反悔得不要太快。
柳三娘当即拉住穆九娘的小手对柳清菱道:“四姑母,我陪九娘去逛院子。”
陈玉宁和穆兰跟着同意,她们简直太愿意了。
人啊,偶尔忘本一次,应该不会影响大局。
为让她们逛得舒心,柳太后嘱咐银丹亲自陪同。
实际上就是顺带监视小姑娘们不要回来得太早。
白露虽仍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多少也看得出一点东西,太后和几位夫人是来找她家娘娘,且很有可能是来算账的。
不然为什么要支开几个小的。
思及此,白露和满春银霜碰了碰眼神,然而她们俩的位置不好离开,四处都是眼睛,只有她的位置身后站了一堆明秋宫的小宫女和小太监。
最后只能由她暗中给身后某个小宫女传手势,让她先一步过去提醒贵妃娘娘,至少能有个提前准备。
小宫女名叫阿香,脑子一向转得快,瞄到白露给她的提示后,很快就找了个空当,在白露等人迎柳太后一行人进明秋宫前,先她们一步到达凝辉殿。
姜莞对前殿的情况一无所知,直到阿香前来禀报。
正在沐浴更衣的姜莞得知柳太后她们突然造访,赶紧从浴桶里出来,满春和银霜不在,所以伺候她穿衣的人成了冬芽。
这也是导致她没能及时得到此消息的主要原因。
平日这个时候冬芽都是在前殿守着,有什么情况,第一个躲不过她的视线。
“满春和银霜呢?”姜莞略思考后
问。
若她俩安然无恙,至少能证明不是发生买什么大事。
“也在殿外呢。”没等姜莞再问,阿香又机灵道,“太后娘娘让银丹姑姑陪柳三姑娘她们去逛御花园了。”
逛御花园?
姜莞穿好衣裙,走出浴室时匆匆瞥了一眼窗外天色,天气晴朗,万里无云,的确适合闲逛。
头发是来不及绞干了,姜莞叫来几个小宫女一块帮她擦头发,至少擦到在见到柳太后等人的时候不会再滴水。
同时她也还在思考,柳太后过来是为了什么,柳三娘她们是完好无损地从她的明秋宫走出去,而且她们离开的时候,狗皇帝可还完好无损呢。
姜莞倒不是没想过此事或与柳三娘她们有关,只是她没当回事。
根据以往的经验,几个小姑娘一遇到和狗皇帝有关的,逃得比兔子都快。
姜莞根本没想过她们能说动柳太后来明秋宫找狗皇帝算账。
“你过来之前可还听到些什么?”姜莞又问阿香。
阿香仔细回忆了一下,突然想到什么,道:“对了,奴婢好像还听到陈姑娘问了满春姐姐和银霜姐姐,什么她们是不是也是回来救娘娘您的。”
救她?
不会吧,所以三个小姑娘是觉得她们说狗皇帝坏话被对方偷听到这件事会连累她,然后说动柳太后来救她?
姜莞被这个想法惊到了,多日不见,小姑娘们长良心了啊。
不过可能要让她们失望了。
姜莞让宫女们退下,那边白露也是尽量给姜莞拖延了些时间,以三位夫人第一次来明秋宫为理由,带她们绕了条远路,顺便逛一逛明秋宫的景色。
终于到达正殿,白露心紧了紧,默道:娘娘奴婢尽力了。
柳太后踏入内殿,原本以为要等一会儿才能见到的人,却见其刚好从内室走出,披头散发,面颊红润,仿佛还冒着水汽,明显是匆匆沐浴完不久的情况。
姜莞正欲行礼,柳太后拦住她:“先去擦干头发,虽已入夏,但也是容易着凉的时候,莫要因为本宫染上了风寒。”
“是啊是啊。”戚氏也跟道,“贵妃娘娘别仗着现在身子骨年轻,就随意置之。”
姜莞一一应下,然后就问:“不知太后娘娘突然驾临,是为何事?”
柳太后看了一眼跟过来的满春和银霜,却言:“这俩是你身边的大宫女吧。”
姜莞回:“是。”
“你们去拿条干帕子过来,帮你们娘娘擦拭。”
满春和银霜福身退下,去找干帕子。
厅内只剩她们几个主子,柳太后这才道:“听玉宁她们说,陛下下午来过你这,还发生了些不好的事。”
到这里,姜莞总算可以确定了。
“陛下是来过,不过已经走了。”姜莞说着废话。
柳太后本想委婉些,可某些事压根委婉不了,思来想去,还是直接问吧:“大白日的,贵妃因为什么而这么早就沐浴?”
“啊?”姜莞完全没想到柳太后回问这个,余光瞥见戚氏三人,发现她们的眼神都一样奇怪。
“我身上脏了所以就想着洗一洗?”柳太后盯得姜莞都迟疑了,难道宫里还有白日不让沐浴的规矩?
脏!
戚氏三人又彼此对视,更加确定心底的那个想法。
“咳咳,是该洗洗。”柳太后的脸色突然不自在起来。
姜莞一脸莫名。
“皇帝没为难你吧?”她又问。
姜莞以为柳太后指的是狗皇帝会因柳三娘她们而牵连自己的事,怎么会,狗皇帝恨不得离它远远的。
她摇头,神色轻松。
柳太后见此,眉头却倏地皱起:“一点也没为难?”
什么意思啊,得知狗皇帝没为难她,一个两个这么不高兴,姜莞有些无语。
早知道方才就多欺负一会儿狗皇帝出气。
之前怎么没发现柳太后还有当‘恶婆婆’潜质。
“陛下性情温和,对嫔妾好着呢。”姜莞故意阴阳回去。
谁料她话音一落,柳清菱突然咳笑一声。
柳清晖及时拉她一把,眼神暗示她收敛一些,柳清菱心里无所谓,谁让阿姐之前说她儿子空长个子不长脑子的。
现在好了,她不辞辛苦地替萧家看了这么多年的江山,到头来养的继子却是个身有疾的。
能在房事上温和的男人,能是什么好货色。
尤其是这个男人本身还是个难搞的坏脾气。
柳太后斜睨了柳清菱一眼,后者不服输,同样用眼神怼回去。
到底怎么回事啊,原本以为头顶会落下责备的姜莞就这样一脸懵地看柳太后和突然和亲妹妹用眼神吵得不可开交。
无声的战争有时候也很可怕,就像现在,姜莞始终没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飞速划过,她却没能抓住。
“改日,本宫会说服皇帝看太医。”最后吵赢的是柳太后,只不过她脸上也没多少愉悦。
“太医?”姜莞问,“陛下生病了?”
“贵妃娘娘,陛下生没生病,你应该最清楚吧?”被迫输了的柳清菱开口,“娘娘也不用装作什么都不清楚,有些问题,早早开始治,才会有效果。”
柳清菱望向姜莞的目光略带了一丝怜悯,可惜了,好好的姑娘,以后免不了要守活寡。
瞧这身段脸蛋,配皇帝多少有些糟蹋了。
某些问题早些治?才有效果?
再结合柳太后的表情,姜莞终于是反应过来她们方才到底打得什么哑谜。
姜莞嘶了一声,她是趁机认下呢,还是替狗皇帝澄清呢?
回想起不久前狗皇帝落荒而逃的背影,姜莞忽然有些于心不忍,算了,还是替他说两句吧。
主要是她怕自己认下后,回头真拿下狗皇帝后,哪天再弄出个孩子出来,到时候不好和柳太后交代。
姜莞可没想把狗皇帝将来的子嗣喊旁人母亲,她既吃亏入了宫,那狗皇帝就必须补偿她。
姜莞野心不大,只是想做个太后而已。
“太后娘娘误会了,陛下只是泼了嫔妾一身水,没做什么。”姜莞简单措辞解释。
然而她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完,柳太后的眼神又变了。
所以皇帝连‘温和’都做不到了?
莫名读懂她眼神的姜莞顿时汗颜。
她张了张嘴,想再解释,但发现似乎再怎么解释也摆脱不了狗皇帝在柳太后心中新添的形象。
这可真不能怪她,姜莞心道,从柳太后一行人来到明秋宫,她可什么都没做,一切都是她们自己脑补出来的东西。
皇帝寝宫。
同样沐浴完的萧言脸黑着走出浴室,阿福心虚地递过去干帕子。
“陛下怎么会浑身湿透回来?”其实阿福想问的是,您身子湿了怎么不在贵妃娘娘那洗洗再回来。
先前为了装恩爱帝妃,萧言命人,当然主要是姜莞故意为之,让阿福收拾了不少萧言的常服放在凝辉殿侧殿。
为了方便萧言在明秋宫不小心脏了衣物时可以有随时更换干净的。
“朕还没问你,关键的时候,人呢?”萧言语气不善道。
“奴婢在给您和贵妃腾地方啊。”阿福理所当然道,“后来奴婢肚子疼,就去找茅房了。”
萧言:“朕差点被姜莞欺负,你知不知道?”
阿福以为自己听错了:“陛下,您是不是说反了?”
“奴婢只听过男人欺负女人的事,从来没有反过来的。”
萧言闻言鄙视:“那你是没见过姜莞那样的女人。”
阿福忍不住八卦:“贵妃娘娘是怎么欺负陛下的?”
萧言:“她泼朕水。”
“然后呢?没有了?”阿福一言难尽,这叫什么欺负,“陛下您肯定也泼回去了吧。”
萧言当然不会吃亏,但是想到当时的场景,萧言的脸更黑了,隐隐还有些发红,许是热气熏久了。
姜莞她袭胸!
明秋宫内,姜莞尽量用可以过审的言语描述
她和狗皇帝在那段无外人的时间段里都做了什么。
“陛下饮茶时,水渍不小心沾染到了胸前的衣物。”姜莞道,“嫔妾拿帕子帮陛下擦拭一下,可陛下却以为嫔妾有别的想法,所以就甩开嫔妾的手,匆匆离开了。”
实际上,茶水是她泼的,狗皇帝也反泼了她。
本就有意试探他在某些方面的底线的姜莞手顺势就伸了过去。
结果发现,狗皇帝的底线忽高忽低,摸他反应虽大,但每回都是往外一跑了事,事后也不追究。
姜莞有时在想,难道他是在欲拒还迎?
第45章 045她还敢来?
狗皇帝到底是不是欲拒还迎,还未可知。
眼下,姜莞担心的是,柳太后会不会追究。
“嫔妾想,陛下可能是误会了。”姜莞道,“嫔妾对陛下绝无想法。”那就怪了。
“这种事,你不用在本宫面前保证什么。”柳太后没有管皇帝儿子房事的癖好,她皱眉是因为怕萧言那方面不行。
那她这些年的谋划岂不是全成一场空。
既然没问题,柳太后也不需要知道其中细节,对二人到底谁占了上风更是不在意。
姜莞的担忧完全多余。
不过柳太后想到萧言居然在姜莞碰了他之后,却一点没想拿她怎样到的态度,不免感慨:“皇帝凡事鲜少假手于人,就连那个小太监也不例外,倒是淑贵妃居然能近得了皇帝的身。”
姜莞:“?”
怎么突然给她整后世玛丽苏霸总文里去了,柳太后身上仿佛有那个‘老管家’buff,会在关键时刻说出那句:还是第一次见皇儿愿意被人摸。
姜莞:
猛地甩掉脑海里荒诞想象,她道:“许是嫔妾与陛下相处的时日长了,陛下习惯了。”
柳太后不置可否,若论时日,那小太监不是更长?
也没见萧言每次少罚过他。
第一次,柳太后不得不承认身边人说的话或许是对的,皇帝纳姜莞入宫,无论出于何种目的,对她总归是有一丝不同。
这时,满春和银霜也终于拿着干帕子回来,柳太后见状:“行了,既然没什么大事,本宫就先回去了。”
姜莞福身,并未挽留:“嫔妾恭送太后娘娘。”
见柳太后要走,戚氏三人也没有留下的理由,只是在离开时,三人纷纷递了个眼神给姜莞。
复杂、安抚还有鼓励?
都什么跟什么,姜莞发现自己越发不懂这个世界
得知是虚惊一场,御花园逛得心不在焉的三人纷纷松了口气,耽误这么久,也该出宫回家去,只是按照礼数出宫前本该回明秋宫一趟和姜莞道个别,可她们三个实在心虚,多少还有些为之前的只顾着自己逃脱的事而愧疚。
“有了。”临出宫前,穆兰突然想到一个好办法,“之前莞姐姐不是说给我们准备了些小食带回去嘛。”
因为皇帝表哥的突然出现,她们都忘了拿。
“你的意思是找个婢女过去拿,顺便帮我们传话?”陈玉宁一下猜到。
“对,没错!”穆兰就是这个意思
明秋宫内,姜莞望着眼前突然折返的三人,默了默。
她记得她们,是戚氏和柳家姐妹入宫时身边跟着的婢女,姜莞好奇道:“你们家姑娘怎么不自己来?”
“姑娘和两位表小姐让奴婢们转告贵妃娘娘,等下次,她们一定专门过来道歉。”站在中间的柳家婢女道。
姜莞笑了笑:“行了,心意本宫收到了,回去告诉你们家姑娘,本宫没生气。”
话落,见三人一动不动,似乎还有难言之隐。
姜莞便道:“还有什么,一并说了吧。”
“就是姑娘还说贵妃娘娘宫里小厨房的小食不错,还说”柳家婢女实在不好意思说下去。
好在姜莞及时听懂了她的意思,一边笑一边为她解围:“早备好了,本以为你们姑娘忘了,本宫还想着是不是要差宫人送过去呢。”
“本宫让银霜带你们去小厨房。”话落,姜莞看向银霜。
对方上前,对三人道:“你们跟我来吧。”
姜莞望着三个略显慌乱的背影,又笑了笑:“真是大馋丫头。”
因上回的冒犯,姜莞连着几日没见着狗皇帝。
“还真生气了啊。”见狗皇帝又一次没有来明秋宫蹭早膳,姜莞不免道,“气性还挺大。”
满春给她倒茶:“还说呢,上回奴婢真是被吓到了。”
以为姜莞犯了事惹太后娘娘不高兴,当时她整个人都处于极端混乱的状态,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事情已经结束了。
“你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小了?”姜莞笑她,“之前绑荔香的时候不是挺胆大吗?”
“那不一样。”满春反驳,“当时是在姜府,姑娘您掌握着整个姜府的动态,而且奴婢也不算绑吧,荔香是愿意的。”
完全忘了当时的荔香是被她吓晕过去的。
“对了,说起荔香。”姜莞关心一句,“她现在日子过得如何?”
“挺好的。”满春道,“之前来过一封信,说多谢姑娘成全。”
自从上回荔香帮姜莞散播‘姜瑞’不行的流言后,姜莞就给她放了身契,如今的荔香已经是良籍,只是她孤身一个女子在外面生存不易。
在征求她的意见后,姜莞给了她几个去处,最终荔香选择了去和县生活,和县隶属燕京管辖,治安什么的都不错,而且离燕京近。
姜莞在那里有一处庄子,荔香若有什么麻烦事,也能有个可以寻求帮助的地方。
这些姜莞都提前叮嘱过,荔香不傻,与其远离燕京的这些是是非非去到远处过不确定的日子,还不如留着燕京,至少现在的姜莞可以护得住她。
荔香没什么远大的志向,她只想安安稳稳过完这一生。
“那就好。”姜莞又嘱咐,“让和县咱们的人多多照应。”
满春应下。
没用完的早膳被一一撤下,姜莞想了想道:“让阿葵准备几道陛下喜爱的小食。”
“姑娘要去看陛下?”满春惊讶,她还以为姑娘会一直这么顺势晾着陛下呢。
当然要去,再不去,这锅汤就要彻底冷了,她得去添把柴加火,让狗皇帝彻底习惯自己。
姜莞道:“已经好几天了,也不知静郡王那边查得如何了。”
原来是要去探听这个,满春恍然道:“是啊,也不知道静郡王有没有查到什么。”
“阿葵做了好,进来叫我。”姜莞打算进去眯一会儿,连着几日都一大早起来用早膳,她着实有些精神不济。
“姑娘好好睡。”满春帮忙放下帘子,然后轻手轻脚出去。
等姜莞再醒来时,已近午时。
窗外艳阳高照,姜莞问:“怎么不喊我?”
满春笑道:“奴婢看姑娘睡得香,着实不忍心喊您起床。”
姜莞都不知道怎么说她好:“是不是我近来太惯着你了?”
满春不怕道:“就算姑娘骂奴婢打奴婢,重来一次,奴婢也还是会选择不喊您起床。”
她心里只有姑娘,姑娘好,她才好。
至于什么要去看陛下,满春始终觉得都没有她家姑娘的身体重要。
姜莞无言几瞬,换了决定:“让阿葵重新做几道,你和银霜拎上,随我去太极殿。”
满春嘿嘿两声:“就知道姑娘会如此,阿葵已经准备好啦。”
姜莞伸手去敲她脑袋:“以后不许再先斩后奏。”
虽是责骂,但完全没有生气的样子。
满春吃痛,连忙‘哦’了一声
太极殿内,阿福伺候萧言用膳,帮他夹够不到的膳食。
“陛下试试这道八宝鸭,听说御膳房的厨子换了新做法。”昨日阿福就去尝过了,味道不错,所以才敢推荐给萧言。
萧言勉强尝了一块鸭肉,末了评价:“一般。”
阿福闻言,又给他舀了勺鸭肚里面的糯米,浓油赤酱的咸甜口,是萧言平日最喜欢的口味之一。
萧言勉为其难又尝了一次:“腻。”
阿福:“那再尝尝黄焖羊肉。”
他夹了一块过去。
萧言直接放下筷子:“你没闻出有怪味?”
阿福莫名,哪里有味了,御膳房一直都这么做羊肉的好吧。
“朕说有就有。”
“师父。”外头小梁子悄声进来,阿福闻声放下筷子走过去,“怎么了?”
“贵妃娘娘快到了。”小梁子道。
以免跑空,姜莞提前派人过来问了一嘴,得到萧言在殿内的准确消息,她才从明秋宫出发。
“贵妃娘娘”就一瞬间,阿福忽然就明白了萧言今日忽然各种找茬是为何,哪有什么无缘无故,缘故这不是来了。
阿福让他去迎一下贵妃娘娘,自己折回禀报萧言:“陛下,贵妃娘娘说要过来。”
萧言倏地抬眸,憋了许久的情绪突然外泄:“她还敢来?”
阿福嘴角噙着笑,没有拆穿他的意思,而是顺着道:“陛下,贵妃娘娘想来是已经知道错了,过来和您求和呢,您就放下之前的事,原谅贵妃娘娘吧。”
“哼。”
见萧言没有明确拒绝,阿福就知道有戏,于是又继续:“贵妃娘娘估计还没用膳,不若陛下等娘娘一起?”
“谁要等她一起。”
“是我想和陛下一起。”姜莞刚走进就听见这么一句,随即接道,“我专门让阿葵做了陛下会喜欢吃的膳食。”
满春银霜随行左右,各自拎了个重食盒。
阿福上前接的时候差点没拿住,他背对着萧言,不知道萧言在看到他差点脱手的那一刻,目光很是慌了一瞬。
极不显眼、下意识的欲起身的动作被姜莞捕捉到。
她垂眸无声浅笑了下,走近前,紧跟着阿福打开食盒端膳的动作介绍:“比不得陛下的御膳房,只是几道小凉菜和我特意为陛下制作的冰饮子,用起来舒爽还降火。”
冰饮子姜莞做的是荔枝口味,荔枝运送耗损大,也就是在宫里可以随时取用,而且是在后宫只有她一个妃子的情况下。
狗皇帝不爱吃蔬菜,无非御膳房烹饪蔬菜多以清淡为主,而狗皇帝是个重口味,今日这几道凉菜都拌得酸爽开胃,姜莞给他夹了一筷子:“陛下尝尝。”
自然得仿佛前几日的事从未发生过。
萧言望着这一幕,忽感憋闷。
仿佛只有他一个人在斤斤计较。
第46章 046不是说陛下不行。
姜莞举着筷子好一会儿,结果却得来一句赌气的话:“朕不尝。”
“陛下不爱吃这道是吧,那换别的。”姜莞放下筷子,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蹭了一滴油到狗皇帝胸前。
萧言低头看看,又抬头,满脸的不可置信。
“哎呀。”姜莞惊呼,喊得尤其做作,连一旁的满春都听出来了,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羞赧。
很想说她家姑娘平时不是这样的,但事实就在眼前,她的内心辩驳显得格外苍白。
“我替陛下擦擦。”说完手里就多了一方丝帕,仿佛早有预料似的。
熟悉、难以忘却的场景就这么重新出现在萧言面前。
“姜莞,你住——”话音还没落全,萧言低头看向自己条件反射伸出去的手抓住的是什么,从耳后根一直红到脖颈,如果再掀开他的衣领,会发现往下也全红了。
“这回可是陛下先动手的。”姜莞目光落向停在半空被阻拦的右手道出一个事实,“陛下先摸的我。”
“还摸得舍不得松开呢。”姜莞提醒某个已经呆滞许久的男人。
紧跟着“嘭”的一声,猛甩掉她手的狗皇帝差点连人带椅摔倒在地。
几日不见,反应还是这么大,姜莞心道。
椅子摔得四仰八叉,萧言最后居然站稳了,腰力挺惊人啊。
“你故意的!”萧言怒道。
“可陛下还是碰了我呀。”姜莞说着略带歧义的话。
殿内除了俩人,就剩阿福和满春银霜。
三人里唯有银霜头垂得低低的,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阿福的眼睛恨不得粘过来,凑近看,反倒是满春一直紧盯着萧言,眼里似燃着熊熊烈火。
明明眼前人端得是一副笑脸,萧言却总觉得有双拳头若有似无地萦绕在自己眼周附近。
“分明是你算计好的。”柔软温热的触感还未消失,萧言缩回来的手握紧又松开,仿佛不知道往哪放。
窘迫得很。
“不管是不是我,今日总归算是扯平了?”姜莞笑道,“陛下一个大男人难不成还要和我这个大女人计较?”
“不应该是小女人?”萧言忽然问了个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
“陛下愿意当小男人么?”姜莞反问回去。
萧言没回答她,但他的表情已经给了姜莞答案。
“不过,凭什么是扯平。”他忽然又道,“朕是皇帝,更吃亏好吧。”
姜莞忍着没翻白眼:“是皇帝又不是黄金,能多吃亏到哪里去。”
底下阿福反而没忍住,‘咯咯咯’笑出声来。
萧言:“”
他身边怎么就养了这么个狗东西。
姜莞也弯了弯唇角,然后道:“用膳吧,陛下,我都饿了。”
事情似乎就这么揭了过去。
姜莞坐到剩下那张椅子上,阿福还在憋笑,萧言瞪了他一眼后去捞翻倒在地的椅子。
“我今日来呢,还有一件事想和陛下打听。”姜莞道。
萧言闻后,嘀咕了一声:“就知道你不诚心。”
姜莞当作没听见继续:“不知道静郡王那边查得怎么样了。”
“后日下早朝后,差不多就能清楚。”萧言道。
“还要等到后日啊。”好遥远的一个数字,姜莞心道。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萧言略嫌弃道,“早晚的事,你急什么。”
“当然急。”姜莞手托着下巴,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影响我和陛下培养感情啊。”
怎么三句离不了他,萧言脸上的红晕本就没散尽,这下更严重了。
偏姜莞还故意问:“陛下是吃了什么过敏食物吗?怎么脸红成这样!”
萧言终于恼羞成怒:“后日你休想见静郡王。”
不见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姜莞想了想道:“不如明日我们直接出宫去见郡王爷,顺便陪陛下体察一下民情?”
没等萧言拒绝,她又道:“想来陛下也许久未‘微服出巡’了吧?”
这话问得萧言实在心动,他就不是一个能在皇宫久待的性子,以往每逢不用上朝的日子,他有一半时间都会出宫逛逛,透透气,看看与宫里完全不相同的风景。
以及好玩的人好玩的事思及此,萧言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向对面冷峭与温润并存的笑颜。
一点都不好玩。
不对,好像一直是他被她用绳子扯着玩意识到这一点的萧言脸突然就绿了。
也不知道狗皇帝又想到什么,脸色一会儿一个变化,跟川剧变脸似的。
姜莞无声叹了叹继续问:“陛下觉得如何?”
“勉勉强强吧。”萧言回过神道,“朕可是为了你才如此,你就没什么表示的?”
比如给他当几日厨子?又或者替他分担分担公务?
都是很不错的选择。
姜莞眨了眨眼:“陛下果真想让我表示?”
话罢目光直咧咧地从他的脸一路往下滑,直到腰腹。
萧言莫名被盯得浑身发烫,若是
姜莞现在摸过去,怕是会被灼伤。
“不用了。”他匆匆道。
姜莞重新给他夹菜,这回没再动什么小心思,菜安安稳稳地到他盘子里。
萧言也老实品尝,以为会很难吃的素菜,入口确是酸辣开道,味蕾一下就被激发出来。
感觉能配一大碗米饭。
萧言还主动夹了一筷子凉拌牛肉片,嗯,更好吃了。
见他一口米饭一口菜,吃得贼香的模样,姜莞忽然就感觉到饿了。
要来一碗米饭,狗皇帝吃一口,她吃一口。
“茄子也能凉拌?”萧言用勺子挖了一勺看起来黏糊糊的凉菜问。
“当然能。”御膳房里做茄子大多做成茄盒,或切丁做炒料,很少直接炒来吃,主要是茄子炒出来的卖相不如其他菜色精致,所以御膳房的厨子们都心照不宣地忽略掉它。
姜莞可不在乎卖相,好吃就行。
茄子蒸熟,用手撕开,又或者直接放在石臼里和生的辣椒以及剥好的蒜瓣一块捣一捣,差不多了倒出来,加入配好的凉拌料汁,独特的香味散开,再舀一勺放饭里拌一拌。
上辈子姜莞的姥爷在乡下种地,夏日里忙完田里的活计回到家里,懒得煮菜就喜欢来得简单的凉拌茄子,既下饭又好吃。
姜莞就是从他那儿学的凉拌配方。
当然如果有杯冰啤就更完美了。
秉着一丝怀疑,萧言学她也用其拌饭,然后连饭一起舀一勺入嘴,没有准备的他当即惊呼:“辣!”
当然辣,这时候的辣椒品种单一,不像后世精心培育,辣度都能分出好几级。
姜莞没得选,只能少放些辣,只是她低估了辣椒的威力。
不过萧言嘴上喊辣,勺子却没停,舀完一勺又一勺。
考虑到只有他们两个人吃,所以姜莞每样准备的份量并不多,但很显眼她考虑多了。
眼下这一盘怕是都不够狗皇帝一个人吃的。
姜莞失言片刻,难得一次没和狗皇帝抢食,吃别的。
还别说御膳房不愧是御膳房,做出来的膳食就是有旁人无法企及的独特味道。
没个几十年烧不出来。
萧言没动的御膳,姜莞每样都尝了不少。
最后两个人都吃了个肚圆。
剩下的膳食撤下去,上了清口的茶水和小点心。
姜莞有一搭没一搭的享用。
萧言更是吃得舒服到眯眼,像只大猫,姜莞看到这一幕,突然想到。
“其实,陛下有没有想过。”人一吃饱,心就发闲,总想说点或做点什么。
至少姜莞就是这样,她看着萧言道:“和我试试?”
仿佛触及到了什么敏感地带,萧言倏地坐直睁开眼:“试什么?”
“你们先出去。”姜莞扭头对还杵在边上的三人道。
待三人离去,殿内只剩他二人,姜莞才继续:“陛下日后总要有自己的子嗣,与其将来被太后娘娘拿捏,不如早早断了对方的心思。”
姜莞自认自己是个很好的合作对象:“陛下别拿这副眼神看着我,我也是为了陛下的将来着想。”
萧言看穿她道:“呵呵。”
没拒绝那就是还有周旋的余地,姜莞思考了下继续:“若是陛下自己能生,我自然不会说出口,这不是陛下不行嘛。”
“姜莞!”
“不是说陛下不行。”姜莞赶紧解释,“我的意思是生孩子这件事,陛下不行。”
解释了,但好像又没完全解释。
似乎怎么说都有歧义。
“陛下抗拒女子,与其将来还要去熟悉陌生的女子,不如就我吧,至少,我愿意和陛下循序渐进。”姜莞循循善诱,“陛下也知道,女子一旦入了宫,若没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将来的下场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陛下,这宫里只有你能实现我这个愿望了。”姜莞说得凄凄惨惨。
萧言沉默。
主要是她也不能找别人啊,一暴露就是诛九族的死罪,虽然姜莞之前说过不怕被诛九族啥的,但如果可以,她想看到的其实是诛她的九族,但不诛她
姜莞在太极殿待了近一个时辰才离开,主要是膳后待的时辰比较长,两个人不知道在殿内说了什么。
阿福在外头等得心痒痒。
待姜莞离去后,他立即溜进去打探。
“陛下,娘娘方才和您说什么悄悄话呢。”阿福问。
“没什么。”破天荒的,萧言不想和他说这些。
“陛下以前有什么事都不会瞒奴婢的。”阿福眼底闪过失落,果然如话本里所说,男人娶了媳妇就忘了娘。
阿福觉得自己有些时候操心得和话本里那些秀才娘差不多。
“真没什么。”萧言强调,眼神却有些飘忽。
阿福:“那陛下为何不愿与奴婢说。”
“行了行了。”萧言不耐烦道,“告诉你便是。”
他简单地将姜莞的话做了个总结说出来,然后道:“其实姜莞也不坏,她就是想要个自己的孩子而已。”
阿福:“?”
陛下您醒醒,哪里只是想要个孩子这么简单啊!
凭借他多年看话本的经验,贵妃娘娘要孩子是假,图谋您身子才是真啊!
“陛下,您清醒一点!”阿福苦口婆心道,“奴婢虽然愿意看到您和贵妃娘娘感情好,但您也要稍微控制一下自己,总不能您堂堂一国之君在感情上却被一直牵着走。”
“朕没有啊。”萧言睨他,“朕对姜莞没感情。”
阿福不信:“您都愿意和贵妃娘娘生孩子了,还说没感情。”
萧言:“朕还没答应。”
阿福回:“可没拒绝就是答应啊。”
话本里都是这么说的。
“你从哪里看朕没拒绝?”萧言斜眼否定道,“朕只是看她对朕用情至深,突然有些不忍罢了。”
阿福:“??”
陛下您方才说了句什么玩意?
“陛下从哪里瞧出贵妃娘娘对您用情至深的?”阿福忍了忍,实在没忍住问出口道。
“很明显啊,她明确说了只想和朕生孩子。”萧言心道,这还不是喜欢?
阿福沉默:有没有可能,其实贵妃娘娘如今是没得选了?
“还有,她总是想法设法给朕做好吃的。”萧言继续睨他,“你见过她给其他男人做过?”
阿福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陛下,您忘了之前娘娘和沈三郎君相看的事了?”
萧言不管,就问:“你见她给沈三做吃食了?”
阿福:“”
重点是这个吗?
“事情不是这么算的陛下。”如果可以,阿福真想一盆水泼醒对方,贵妃娘娘是不想做嘛,明明是被陛下您强行截胡了好吧。
“那之前柳大姑娘不是和贵妃娘娘今日一样?”阿福撇嘴道,“陛下当时可是狠狠地拒绝了。”
萧言皱眉:“她们不一样。”
阿福:“哪里不一样。”
不都是女子吗?
“反正就是不一样。”萧言想了想道,“她不会给朕做好吃的。”
阿福沉默了,心道,我怎么觉得并不是这个原因呢。
第47章 047什么叫约会?
同一时间,满春也在好奇,回到明秋宫,等银霜出去后,她凑到姜莞跟前:“姑娘,什么事这么高兴啊,自您从太极殿回来,嘴边的笑就没下去过。”
“你猜?”姜莞好心情道。
满春摇头:“奴婢猜不出来。”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你家姑娘我离梦想又进了一步。”姜莞道。
“什么梦想?”满春好奇。
姜莞看她:“小姑娘家家的,少打听。”
满春噘嘴:“不说就不说,反正奴婢迟早有一天会知道的。”
心道:姑娘哪回干坏事不叫上她?
“对了。”姜莞突然想起道,“你和银霜回头帮我收拾两件行李,明日我要和陛下出宫。”
“姑娘要带银霜一起?”满春问。
“当然,你都和她姐姐妹妹相称了,我难道还要对你二人厚此薄彼?”姜莞挑眉。
满春脸腾的一下红了。
她那是许久没做姐姐了嘛。
说
起这事,她突然念道:“奴婢好久都没见到夏夏了。”
“回头让满夏知晓你又喊她夏夏,小心她揍你。”姜莞幸灾乐祸。
“嘿嘿,只要姑娘不说,奴婢哪会有事。”满春吐槽,“再说了,明明她才是妹妹好不!”
姜莞不再和她扯混聊天,而是说起正经的:“你回头备些母亲和妹妹们爱吃的食物。”
满春讶异:“姑娘出宫是要去见夫人和五姑娘和菡姐儿?”
“还不知道能不能见上呢。”姜莞想道,“顺利的话,赶得及就去一趟,不行的话,就让冬芽走一趟。”
叙县距京八十里,一来一回坐马车得四五个时辰,就算是骑马也需要一个多时辰。
到时候看吧,大不了她和冬芽满春骑马过去。
姜莞马术不错,自从知道自己穿越到古代后,姜莞就把能学的逃生技能都学了一遍。
只是武学上她实在没什么天赋,倒是后世学的泰拳一直练着
翌日一早。
不,不能说早,姜莞压根就没睡几个时辰。
昨晚本就忙活到将近子时,刚躺下没两个时辰,就被满春叫醒,然后听她说:“娘娘,陛下已经到了。”
“什么?”姜莞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天还没亮呢。
“就在外面。”满春也是没想到萧言会这么早到,她家姑娘还没睡够呢。
姜莞坐起身,任由她帮忙穿衣,捋了捋脑海里昏乱的思绪,问:“可说有什么事?”
满春摇头:“只是催奴婢喊姑娘起床,说该动身了。”
帮姜莞绑好衣带,满春又问:“娘娘,您昨日和陛下约的是这个时辰吗?”
当然不是,准确来说,她就没和萧言约具体时辰,但只要是正常人都不该约三更半夜吧。
衣服穿好,姜莞走出去,头发都还没梳,看到萧言坐在那吃不知是该称早膳还是宵夜的饭食。
仔细一看,是一碗酸汤牛肉粉。
姜莞回头,满春笑得一脸无奈小声道:“奴婢也没办法,不让陛下吃点,他就要进来闹您了。”
尽管已经相处多日,可满春每一次见着陛下,还是会被对方出其不意的举动给震惊。
次数多了,她心中只剩一个感受,姑娘将来得受多少苦。
“你终于醒了。”姜莞都在他面前站了好一会儿,才得了他一个眼神。
可见这碗酸汤牛肉粉的威力。
见他恋恋不舍放下筷子,库库举碗喝掉碗底剩的汤。
姜莞有片刻无语:“陛下不会一夜没睡吧?”
萧言接过阿福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道:“这都被你猜到了。”
他皮肤本就白皙,微弱的烛光下,眼睑下隐隐又青灰显露。
“都怪你,非要出宫,害得朕只能半夜偷摸将今日的公务送去长乐宫。”萧言突然抱怨。
姜莞:“”
又怪上她了是吧,有没有可能是你自个儿偷懒,一日的活分到三日甚至五日里去做。
这一点他是一点都比不上柳太后,哪回他送去长乐宫的奏章,柳太后几乎都是当天就能解决,从不拖至第二天。
“陛下不会真要这个时辰出宫吧?”姜莞问。
萧言递了个眼神给她:不然呢?
姜莞提醒他:“现在才刚过三更天。”
“对啊。”萧言坦然点头。
姜莞沉默了,良久后,忽然扭头:“满春。”
满春:“啊?”
“再准备一份酸汤牛肉粉。”她也要吃。
满春屈膝:“奴婢这就去。”
“阿福。”萧言忽然也喊了一声。
阿福:“陛下?”
就见萧言空碗丢给他,“朕没吃饱。”
方才满春为了打发他,只让小厨房准备了小碗米粉,萧言两口就能夹完吃掉,也就垫了个底。
阿福接住碗:“”
一刻钟后,姜莞和萧言面对面嗦粉。
热腾腾的粉抚慰了姜莞心里那股被半夜叫醒后的不满。
近来天气愈发炎热,姜莞已经许久未吃过热汤食。
这会儿天阴凉凉的,热汤喝完也没见出汗。
吃完就困了,姜莞眯了眯眼,有点想睡。
她忽然后悔,问狗皇帝:“今日必须出宫吗?”
萧言冷声呵呵:“不行。”
他都为了她一夜未睡,今日不出也得给她绑出宫。
皇宫内一共就三位主子,萧言深夜的举动,怎么可能瞒得过长乐宫守夜的人。
没多久就有人报到银丹面前去了。
得知萧言做了什么后,本就有心想缓和母子二人关系的银丹垂眸道:“此事等娘娘醒后再说。”
下首的宫女欲言又止:“可是银丹姑姑,那、那些奏章?”
银丹想了想道:“娘娘早起胃口容易不好,待娘娘用过早膳再抬进来。”
长乐宫里,两位嬷嬷退居二线后,柳太后身边的人数银丹权力最大。
若是一大早就让太后看到那一筐东西,怕是一整日心情都不会太好。
银丹想着,总要让太后有半日的松快。
然后再由她好好措辞一番,别让太后娘娘又生上陛下的气。
“这样吧。”银丹改口,“奏章多么,不多的话,午后再报给娘娘。”
“什么午后再报给本宫?”柳太后的突然出现吓大家一跳。
柳太后披着一件外衣,昨夜不知怎的似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她的长乐宫被老鼠挖了个巨大洞,还背着她往里面塞了各种东西。
梦里,柳太后凑近一看,全是被啃烂的大臣们写的奏章。
她就是这样被吓醒的,醒来后听到外边的动静,不知为何没有叫人进殿伺候,而是自己悄无声息走出内室。
不过银丹说的话,她只听到一半。
“娘娘,您怎么醒了?”银丹惊讶。
“没睡踏实,做了个噩梦。”
“对了。”柳太后还没忘继续问,“你刚刚说什么午后再报给本宫。”
银丹有些为难:“娘娘,不若奴婢午后再同您说?”
柳太后轻轻皱眉:“到底什么事。”
执政太后的威严不是一般人能抵挡得住的。
银丹只好全盘托出,只不过她花了点技巧,尽量让萧言做的事显得不那么气人。
听完她的叙述,柳太后眉头皱得更深了,她不免抬手捏了捏眉心:“难怪本宫会做这个梦。”
银丹:“什么梦?”
萧言虽不孝,但柳太后不能随意在宫人面前损毁他的形象,他毕竟还是皇帝。
“有说何时回来么?”半晌之后,柳太后突然问。
“没说,不过总不会晚过明日。”银丹想了想,又补救一句,“倒是临出发前,明秋宫的银霜来过一趟。”
柳太后情绪淡淡:“她来作甚?”
“说是贵妃娘娘特意嘱咐,让她来奴婢这打探娘娘的喜好,说出宫一趟,该给家里的长辈带份礼物。”银丹缓慢道。
家里?
柳太后微微睁眼,眼睫微颤,忽然想起了那日,戚氏出宫前与她说的话,柳家已经足够煊赫了,国公府这些年靠着她已经到了无人能欺的地步,她作为柳家长姐为柳家牺牲了大半辈子,剩下的年岁时光,他们作为亲人,只希望她能够开心安稳满足地过完,至于下一任皇帝有没有柳家的血脉,看孩子们自己的造化,作为长辈,他们只需要在大后方照看就好。
人各有命,若将来柳家命数理注定有一劫,那么就算大燕日后每一任帝王都与柳家是血亲,最终也逃不过命运。
这是戚氏的最后一句话。
柳太后真的不懂吗?
她懂,只是不甘心,先帝在时,为了生存,她手里不知沾了多少血,一朝成为掌权太后,
蓦然空虚,目光自然而然就盯上了某个位置。
既然先帝那个蠢货都能坐上皇位,在上面享受几十年,凭什么柳家就不行。
早在多年以前柳太后就有过此想法,只是当时皇帝出现了。
一条宫斗里的漏网之鱼。
柳太后本不想留他性命,后来不知为何还是留下了。
她把当时的行为归咎为‘年纪大懒得再杀生’。
而如今她已经退而求其次,只求下一代帝王流有她的血脉,这也不行吗?
这世上似乎没人懂她。
就连她身边的银丹也总是时不时在她跟前替皇帝说好话。
当然柳太后并不觉得银丹背叛了自己,对方只是用自己的方法想让她这个主子过得如意些。
只是很多时候,她所考虑的并不是柳太后最想拥有的。
以往陛下做出今日这等事,娘娘都会发一阵脾气,可此刻的娘娘出奇地平静。
不知为何,银丹心突然有点慌。
“娘娘”她欲言又止。
“不用说了。”柳太后轻轻摆手,“把奏章都抬进来吧。”
她累了。
银丹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而这时,姜莞和萧言已经在出宫的路上。
做工精致用料却普通的青顶小轿,姜莞和萧言坐在轿内,因为萧言受不了其他女人离自己太近,所以外头驾车的是满春和冬芽,银霜在她俩后面挤着坐,阿福进到车厢里伺候。
‘小’只是相对而言,宫廷特制的青顶小轿里面坐三个人,还放了一小箱姜莞准备给母亲和妹妹们的吃食,仍绰绰有余。
车厢内,萧言一脸嫌弃,阿福眼瞟心虚嘀咕道:“可不是奴婢的问题。”
姜莞有些困顿,没理会主仆俩之间的小心思,闭着眼睛问:“真的不需要提前去个人知会一下静郡王府吗?”
“不是你说时辰太早,静郡王还在睡觉,让朕晚点再去?”萧言看她。
姜莞让满春在轿中放了软靠,谁知道她将软靠放到了主位上,她坐在那身子微微往后一倾,萧言和阿福一人一侧坐着,仿佛她才是那个主子。
“那陛下不是也没听?”一想到等会儿去到静郡王府,人家夫妻俩得从被窝里起来迎接他们画面太惊悚,姜莞都不敢想。
“谁说朕没听?阻拦你让人提前过去知会,不就是想让他们睡个好觉。”萧言觉得自己贴心极了。
姜莞手痒了,想揍点什么。
目光在狗皇帝的脸上流连一番,最后捶了下他胳膊。
突然的袭击,吓萧言一跳:“你又对朕动手动脚。”
姜莞挑眉,提醒他:“陛下昨日答应过的,我这不过是在循序渐进。”
萧言:“”
难得一次没反驳她,只是哼了一声。
说正经的,姜莞道:“现在去静郡王府太早了些。”
就算狗皇帝是对方的上司,也不带这么折磨人的。
姜莞一直觉得一家公司能够永久地开下去,少不了公司内部一直持续的良性发展氛围。
狗皇帝很显然不是一个好上司,不过姜莞希望自己能慢慢纠正他。
姜莞不想自己的名字日后和他一样逃不过被朝臣吐槽的命。
“那你说去哪儿?”萧言问。
“去约会吧。”姜莞说道。
“什么叫约会?”萧言没听过。
姜莞给他解释:“就是一男一女单独出游。”
“哦。”萧言垂下眼眸,突然老实下来。
“男女单独”阿福有话说,“娘娘,那奴婢是不是得回避。”
“福公公若想跟着,本宫没意见。”反正冬芽她是要带着的,留在附近保护她的安全。
阿福的确有点想跟着,陛下第一次约会,他也想跟着一块见证。
然而他刚这么想完,就听对面道:“你不说话,没人将你当哑巴。”
阿福委屈。
姜莞有些见不得小年轻受欺负,不免替他说一句:“福公公也是担心陛下的安危。”
“你居然为了他说朕?”萧言很不高兴。
姜莞:“我在和陛下讲道理。”
道理是什么,又不能吃,萧言不听:“反正有他没朕。”
姜莞:“?”
他又发哪门子疯。
其实阿福只难过了那么一小会儿,他了解陛下,只是说话口无遮拦了些,其实心地还是好的。
陛下不过是想和娘娘单独相处,有什么错。
于是他劝道:“娘娘,奴婢还是不跟了,您和陛下单独约会去吧。”
瞧瞧,多善解人意,姜莞瞅萧言,眼神仿佛在说:人家还比你两三岁呢。
阿福才十七。
仿佛读懂了她眼神的萧言突然冒声:“他就比朕小一岁。”
姜莞:“?”
“陛下不是快二十了?”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狗皇帝的生辰应该就在中秋前后,否则当初也不会传在那个时间选秀。
“柳太后记错了。”不知萧言是想到了什么,神色莫名,“朕还没过十九岁生辰呢。”
还没过十九生辰,姜莞讶异,那岂不是和她差不多大。
姜莞的生辰就在中秋那日。
思及此,她张嘴欲问,却被萧言先一步点明:“别想了,朕比你大。”
萧言早就查过了,此刻略得意道:“朕比你大一天。”
谁要和他比这个。
姜莞眼底闪过一瞬无语后道:“陛下没和太后娘娘说过此事?”
“说什么,她迟早都会知道。”
当年萧言刚被柳太后从近似冷宫的宫殿里捞出来时,特别瘦弱,从肉眼看根本分不清有多大。
偏柳太后当时还忘了去查记档,想当然的就说他十岁了。
十岁就十岁呗,对那时的萧言来说,两者没有区别,只要让他吃饱就行。
等后来柳太后想起来翻看记档,萧言都登基小半年了。
在朝臣眼里一切都定性,既然如此,那就将错就错吧,反正也影响不大。
可以想象,当年萧言的存在有多透明。
姜莞此时想的是,难怪他胃口好,后世小学生的年纪就开始上班实习,初高中就转正,长身体的几年,一直在当全职牛马,可不是会吃得多。
“可我瞧着陛下和太后娘娘感情挺不错的。”姜莞道。
“谁和她感情好了。”萧言否认。
“是吗?”姜莞笑了笑,“那我今早当着陛下的面让银霜去长乐宫传话,说我和陛下今日会给太后娘娘带礼物回去,陛下怎么一个字也没否定?”
当她得知萧言半夜做的荒诞事后,便想着必须补救,否则等他们回宫后还不知道要面对什么。
带礼物不一定能消去柳太后心中的恼怒,但至少能消减一些事一些。
柳太后和狗皇帝本就是一对口是心非的母子。
银丹有句话的确没说错,只要有人愿意从中调和,那么母子俩的关系将会有一个极大的缓和。
“那时你说的。”萧言反正不承认就是了,“和朕没关系。”
出宫有一段时间了,这会儿都快到静郡王府附近,萧言反而有些困了。
精力再足的人也抵不住一夜的折腾。
眼睛都闭上了,萧言却以为自己还很清醒,嘴里嚷嚷着什么,完全听不清。
阿福见到,小声纠结:“陛下好像睡着了,在说梦话。”
姜莞‘嗯’了一声道:“估计是昨夜累着了。”
话罢,她将狗皇帝那颗一直撞着车厢壁的脑袋往自己肩上揽,让他能舒服些。
大概是睡得熟,她稍稍一个小动作,狗皇帝整个人都歪她怀里。
睡得贼香。
姜莞心道,年轻就是好,倒头就睡。
阿福看直了眼。
是不是反了!
第48章 048人血馒头
别看狗皇帝每顿吃得多,可这身上摸起来,却是没多少肉。
阿福就这么眼睁睁瞧着姜莞对他家陛下这摸摸那戳戳。
末了还旁若无人地道:“睡得挺死啊。”
阿福无奈:“娘娘”
心道,陛下明明只是睡得熟了一点而已。
“放心,你家陛下不会醒的。”姜莞离得近,可以听到狗皇帝细微的鼾声,只有睡熟透的人才会有的现状。
乌黑浓墨般的马尾扫过她的脖颈,微微有些痒和燥热。
狗皇帝闭上眼睛后整张脸都显得纯良无害许多,唇色红润,唇不厚不薄,瞧着还有一丝小性感。
姜莞更是第一次发现狗皇帝纤长的睫毛还有些卷翘,和她上辈子经常投喂的那只流浪狗的眼睫毛很相似。
就是不知道好不好拔,前世那只流浪狗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营养不良,姜莞第一次摸的时候没注意,轻轻一碰,就掉了跟睫毛到她手上。
小狗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望着她,当时的姜莞有一瞬间罪恶感特别强。
就像此刻一样,姜莞的手情不自禁地附上狗皇帝的眼睛。
窸窸窣窣,不知道在干什么,至少从阿福的视角里看不太清。
突然。
“你又在对朕做什么?”姜莞掌心下的眼睛突然睁开,萧言盯着她拇指与食指捏起的动作问。
“没做什么”姜莞手臂自然垂下,指尖松开道,“陛下脸上好像有什么脏东西,我想替陛下拨走。”
“朕脸上——”话还没说完萧言终于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睡姿有多么原本清白细腻的脸“轰”地一下红透,像煮熟透的虾。
他猛的起身,似乎也不困了,指着姜莞的鼻子:“你、你、你、我、我、我——”个不停。
半晌后才说全:“朕怎么会在你怀里?!”
方才他做梦,梦里的他睡在一团棉花上,就是旁边一直有只碍眼的蜂子一直在叮他,已经在他身上叮了好几个鼓包了。”
萧言实在是受不了了才挣扎醒来,结果发现自己居然是躺在姜莞的怀里!
“自然是我拉地陛下。”姜莞坦然道,“不然陛下现在的后脑就会拥有一个肿的跟鸡蛋一样大的包。
“是啊陛下。”尽管阿福对姜莞方才的某些行为颇有微词,但在这件事上他倒不觉得姜莞做错。
于是帮她解释道:“贵妃娘娘为了您半边身子一直维持同一个姿势,想必都麻了吧。”
阿福的话也没什么说错。姜莞的确有半边身子没动。
她对萧言动手动脚的是用的另外一条胳膊。
姜莞笑意晏晏地望着他:“陛下还困吗?”
“不困!”萧言赌气道。
别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刚刚她的手就是想来摸他的脸占他便宜。
萧言之前虽然有些同意她说的话,但并不代表姜莞就可以在他不同意的情况下,对他动手脚。
至少、至少至少也要问过他意见吧。
“陛下担心什么,车厢里还有阿福在呢,再说了陛下的衣服不都还好好穿在身上嘛。”说到这里姜莞吐槽了一句,“脖子都看不见,我能对陛下做什么”
“哼~谅你也不敢对朕做什么!”萧言色厉内荏,同时心道,果然是想摸他,连脖子都不放过。
“陛下,到明芳斋了。”此处是燕京稀奇古玩物品售卖的地方,柳太后什么没见过,用心比随意挑个贵重却不不合适的更显难得。
话罢,姜莞从一旁的小盒子里拿出一方丝帕,从茶碗里沾些许茶水递过去:“擦擦眼角。”
萧言还有些懵,为什么要擦眼角?
姜莞方才离得近什么都看清了,她点了点自己的眼角对萧言道:“眼屎。”
萧言:“!”
他不活了!
直到姜莞下了轿走进明芳斋,萧言还在轿内磨磨蹭蹭。
姜莞催了半天,他才扭扭捏捏捂着脸下来,拿的还是姜莞递给他的丝帕
静郡王和其他五十来岁的人不一样,他自从上了年纪后,一直贪睡得很,这也是他当初为何彻底咸鱼的原因之一。
晨早起不来去上朝啊。
虽说大燕不是日日都有朝会,但对他来说哪怕是三五天来一回也难受得紧。
近几日为查定南伯府的错处,他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生怕错了哪个地方的信息,简直比上朝还累。
幸好在查探的这段时间,朝中无大事,他一连请了几日假期,上面也没人说他什么。
定南伯府的事,他已经查差不多了,至少姜莞想知道的关于已逝定南伯世子夫人的事,全部都查清楚。
昨日所有信息整合完毕,静郡王算好了日子,今日没有早朝,他准备晚些入宫去和皇帝淑贵妃汇报此事。
最好今日全部了解,明日的早朝他就可以像前几年一样,顺势告个长假。
然后他要恢复以前的咸鱼生活!继续喝之前和老友们一起快活地垂钓闲聊。
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啊。
一想到马上就要结束枯燥的查案生涯,静郡王当晚都有些兴奋地睡不着,拉着郡王妃王氏聊了半宿的天。
直到凌晨后,王氏实在抵不住他话密,指着鼻子威胁一番,他才舍得闭眼睡下。
本以为能美美地睡个踏实饱觉的静郡王只觉得自己刚睡没多久,就被吵醒。
他抬眼,发现帘帐外站着王氏身边的嬷嬷,他皱眉:“李嬷嬷,你莫不是记错了时辰。”
这个点就过来伺候起身,太早了吧。
“郡王爷,老奴是来告知您,有贵客到。”李嬷嬷着急道。
“什么贵客也不能耽误本王和王妃睡觉啊。”静郡王不耐烦挥手,“让他等着。”
等他睡醒了再说。
“不是的郡王爷,贵客是陛下。”李嬷嬷压顶声音告知,“您和王妃还是赶紧起身吧,已经快辰时了。”
尽管姜莞和狗皇帝在城里逛了许久,但因为他们出宫早,再加上静郡王府本就在皇城根上,而明芳斋就在主街上,离得也不远。
给柳太后挑完礼物后,马车继续绕着主街行驶,期间狗皇帝又睡了个回笼觉,不意外地又躺进姜莞的怀里。
数息后,她扭头道:“这回是你家陛下主动,回头醒来,福公公可要帮本宫作证。”
阿福:“”
面无表情的他,内心在哀嚎:陛下您怎么能如此不争气!
等萧言再醒来,马车已经停在了静郡王府。
郡王府正院,静郡王和王氏着急忙慌的穿衣洗漱,头一回屋里七八个丫鬟同时伺候。
短短一盏茶的功夫,王氏不仅穿戴整齐,还简单瞄了个妆容,让人显得精神些。
看得静郡王目瞪口呆,最后还是王氏一个巴掌让他回神:“既好了,还不赶紧出去。”
“还想让陛下等多久!”她催道。
正厅内,萧言脸上的红晕还未完全散去,姜莞坐在他另一侧,王府的婢女正给二人上茶水和糕点。
他们来得太早,王府大厨房里才刚开始忙活起来。
幸好茶水和点心一般是最早开始准备,否则姜莞和萧言但凡再来早一些,茶水都喝不到,得现烧。
姜莞用了一杯热茶,放下,静郡王和王氏就到了。
二人匆匆行礼后,静郡王问:“不知陛下和贵妃娘娘突然驾临郡王府所谓何事?”
勉强恢复正常心跳的萧言急着转移视线,正好静郡王撞上来,于是他回:“自然是大事。”
然而却没想到姜莞会直接说:“没什么大事,本宫和陛下就是想问问王爷那件事查的怎么样了。”
俩人的回答不一样,该听谁的是一个关键问题。
静郡王隐晦及快速地扫了一眼二人,最终选定道:“回娘娘,臣已经查探完毕,正准备今日入宫同您和陛下汇报。”
果然,陛下没什么反应。
静郡王回话的同时,王氏也吩咐府里人退下。
“所以那位定南伯世子夫人的死并不是意外。”姜莞肯定问道。
静郡王眼底划过意外:“娘娘已经知道了?”
“本宫猜的。”姜莞笑了笑,“王爷继续。”
静郡王:“那位世子夫人的死的确不是意外,而是被定南伯世子殴打致死。”
查到事情的真相后他连王氏都没有告诉,这一此刻得知真相的王氏神情是震惊的。
“那位定南伯世子应是有狂躁症。”静郡王继续,“臣查到世子夫人病逝前,定南伯夫妇曾秘密请大夫入府诊治,世子夫人病逝后,那位大夫也在不久之后发了一笔大财举家离京。”
许是没想到会有人关注,定南伯府只是随意遮掩两下,给世子夫人梁氏的娘家许了些好处与钱财,让他们不许声张。
当
然,梁家也没一个好东西,梁父后院十多个妾室,二十来个儿女,整日斗法。
不过因为彼此都捏着彼此的把柄,闹得再狠也不会将梁氏的事捅出去。
这也是当初定南伯夫妇在几个低阶官员千金中,最终选定梁氏的原因。
听说最近定南伯夫人又开始儿子张罗续娶的事情。
“另外……”说到这里进去玩有些犹豫。
姜莞像是明白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似的道:“郡王爷直说便是,不用顾忌本宫。”
“是这样的。”静郡王看了一眼疑似状况外的皇帝,斟酌开口,“定南伯府曾还看上过娘娘您的妹妹。”
姜莞颔首:“没错。”
只是她娘母亲和妹妹近日并不在京,那定南伯夫人怕是觉得姜家连人都看不住,隐隐有些后悔了,想换人选。
静郡王见她点头,心底便有了数,既然这件事是真的,那自己查到的当初定南伯府看上淑贵妃的事想来也没掺假。
想了想,静郡王还是认为得说:“臣还查到,姜瑞当初之所以能升迁回京,是因为救了定南伯养在其妻闫氏娘家的外室子,同时还有、还有娘娘的缘故在里头。”
“什么缘故?”萧言突然插话进来。
姜莞扭头看他,丝毫没有替他打掩护的意思:“陛下回神了?”
“什么回神,朕只是听得认真。”萧言坐直身体,甩了甩眼周的困顿,盯向静郡王,“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静郡王:“就是、就是姜瑞曾拿贵妃娘娘与定南伯府做过交易。”只是没成。
“你说什么?”萧言眯眼。
姜莞瞅过去,笑了笑:“陛下是在担心我吗?”
萧言瞬间傲娇拉脸不理她:“你继续。”
静郡王:“按照定南伯夫妇的意思是贵妃娘娘出身微寒,和前儿媳梁氏一般,就算再被打死也不会闹出什么动静,而且他们已经和姜家谈好,届时等娘娘去了,名下的嫁妆产业两家平分”
还记得自己当初查到这里的时候有多气愤,静郡王虽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大善人,可也从未想过如此肮脏如蛇蝎般的谋划。
王氏听了心惊,忍不住出声:“定南伯府实在可恶。”
“想来后面的事娘娘也能猜到。”静郡王道,否则当初也不会直接让他从梁氏开始查起,自然是掌握了些东西,只是苦于定南伯府的权势,以及证据不全罢了。
姜莞没承认也没否认,而是站起身道:“这些时日,郡王爷辛苦,本宫在这里先行谢过。”
“娘娘严重了。”静郡王赶紧摆手,生怕姜莞朝他福身。
从头听到尾的萧言拳头不自觉握紧,不知道为什么,一听他提起那什么世子,他耳朵就不舒服。
有心想让他闭嘴,但触及到姜莞的眸光,他莫名地又忍了下去。
姜莞:“所以从头到尾,牺牲的只有梁氏。”
爹不疼娘不爱。
亲父拿她当攀升的阶梯,嫡母漠视,生母姨娘更是拿她这位亲生女儿为儿子谋划更多的利益。
一家子吃她的人血馒头。
这样人家留着只会祸害更过的无辜之人。
还有定南伯府,也一样。
“陛下以为呢?”姜莞忽然问他。
萧言和她对视一眼,随后问:“证据可齐全?”
静郡王愣了一瞬,回:“齐全。”
他可不会随便诬陷人,更不会随意祸从口出让人捏住把柄。
“你即刻携证据入宫,去面见太后。”萧言道。
静郡王一愣:“陛下是让臣将所有证据交给太后?”
“不然呢?”萧言睨他,“太后辅政多年,类似的案子她早已处置熟稔。”
“那陛下您?”静郡王有心想提醒,“臣听说定南伯是太后的人。”
“她不会要一个烂人在自己的阵营。”萧言一如既往地嘴毒,“她最厌恶臭老鼠。”
静郡王:“”
第49章 049谁家上司会这么馋。
“咳咳。”姜莞出声,提醒萧言注意言辞。
萧言嘟囔:“朕又没说错。”
“不能换种说法?”姜莞睨他,“也就静郡王是自家人,不然让外人听见,还不知道要怎么误会太后娘娘。”
什么烂人臭老鼠的比喻,‘太后公正不阿’几个字就那么烫嘴吗?
姜莞想,将来自己的孩子一定不能让狗皇帝带,不然再带出个小狗皇帝,她可不想像柳太后一样,晚年一直被自家崽子气得没胃口用膳。
末了还要给对方收拾烂摊,想想都昏暗。
静郡王摸摸鼻头,将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有数道:“陛下的意思,臣都明白,臣会和太后娘娘细致禀报。”
他背地里查定南伯府,已经算是得罪了对方,幸好俩家无姻亲,否则将来一朝事发,还真不好处理。
静郡王倒不是怕他一个伯爵府,他好歹是个郡王,只是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万一惹急了对方,再对家里的孩子动手,静郡王了解自己的几个孩子,那加起来都凑不全一个脑子。
定南伯世子虽是个狂躁的,但他那几个虎视眈眈的庶子可不是简单的货色。
“对了陛下,还有一件事,臣不知该不该说。”静郡王犹豫。
“说。”
“臣在查定南伯府时,发现有人跟踪臣。”
“想来你已经知道是谁。”否则不会告到他这儿来。
萧言清楚萧正的性子,和他的体格一样,滑不溜秋最是圆润。
没有把握的事,他是不会捅出来的。
“嘿嘿嘿。”被看穿了,静郡王当即顺坡下道,“什么都瞒不过陛下。”
倒是姜莞讶异,她还以为狗皇帝的脑子整日只有吃喝偷懒呢。
没想到静郡王一个长年不涉及朝堂的闲散郡王的脾性,他都能记得这么清楚。
是她小看他了。
“臣不知道跟踪臣的人是受谁的指使,不过”尽管有了十足的把握,静郡王说话也依旧谨慎得不行,“臣在礼亲王世子身边见过他,应该曾在礼亲王世子身边伺候过的小厮。”
“礼亲王世子?”萧言皱眉,“当初母后是不是考虑过他的儿子,欲过继他的儿子做先帝的皇太孙。”
静郡王乍听见萧言提起往事,顿时惊得冷汗直流,因为当初柳太后也考虑过的他的小儿子,幸好他儿子够蠢第一个被踢出局。
想来陛下不会太介意,就算要介意也该是礼亲王府最值得他去。
静郡王擦了擦额角细微的冷汗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回萧言的话,最后想了想,直接跳过道:“陛下以为礼亲王世子为何要跟踪臣?”
“难不成是礼亲王也牵扯到了定南伯府的龌龊中去了?”只要不是和皇位有关的敏感话题,静郡王是有多远扯多远。
“你没查?”萧言突然问一句。
“啊?”静郡王以为自己听错了,心道:关系皇家,没有您或太后的旨意,是我能随便查的吗?
“你继续查,查到什么,全部禀报给母后。”萧言又道。
“臣领旨。”静郡王身子弯下一半,忽然意识到不对,“陛下您呢?”
“我?”萧言看向一旁的姜莞,“朕和贵妃新婚燕尔,自然是要都陪陪贵妃。”
姜莞:“?”
这厮故意的吧。
新婚燕尔是用在这个地方的吗?
静郡王夫妇大概也是没想到皇帝会在他们面前说这等颇为私密的话。
静郡王尴尬地左顾右盼,他都多大年纪了,还要听小年轻当着他的面诉说甜蜜,一张老脸都不知道往哪搁。
这跟偷听晚辈新婚墙角的有什么区别。
幸好还有王氏,她出来打圆场道:“陛下和娘娘感情好,臣妇看了也跟着高兴。”
静郡王跟着呵呵笑两声。
他一直觉得就算皇帝和太后之间不像外界传的那般龌龊,可也该有争执的地方。
否则外界又怎会无缘无故传出那些谣言,总归是有个由头才对啊。
反正他就没见如此谦让的母子。
姜莞和萧言在静郡王府
待了小半个时辰,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又从郡王府顺了一顿早膳才离开。
静郡王府一家子咸鱼,王氏是个和气的婆婆,从不让儿媳们一大早过来给自己请安,都是过了辰时用过早膳,想的话,就来正院看看她,带着孙辈过来陪她说说话。
每月只有初一十五或遇到节日,王氏才会要求各院到正院用早膳或晚膳。
不确定是哪一顿,得看孩子们的时间得不得空。
静郡王后院没有妾室,连带着两个儿子也没有纳妾的念头,儿媳们后院清净,一心教育子女,王氏这个婆母随和,对两个儿媳一视同仁,妯娌之间自然就不会生出龌龊。
因此,王氏越给她们空间,她们越是爱往她这凑。
不过大多还是辰时后才会出现,毕竟谁不爱睡懒觉呢。
今日,王氏的两个儿媳照例领着孩子们过来陪王氏唠嗑,顺便吃早膳,大儿媳膝下一儿一女,儿子是王氏的长孙,小儿媳膝下只一个五岁的闺女,是王氏的长孙女。
小儿媳笑道:“明儿想念祖母小厨房的糕点,媳妇哄不好,只好跟着一块过来蹭母亲的早膳了。”
大儿媳稳重些,帮弟妹描补:“欢儿也是。”
欢儿就是王氏的长孙。
萧欢今年已经八岁了,正是脸皮薄的时候,听到母亲把自己平日的玩笑话正经讲出来,当即红透了脸。
王氏看得开心:“好好好,都来,祖母让小厨房给你们做。”
“祖母,我想吃豌豆黄。”大孙女萧明抱着王氏不撒手。
小儿媳见着捂嘴笑道:“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母亲小厨房做的豌豆黄就是比别处的味道要好。”
王氏心道,那当然不能比,她小厨房的厨子当年可是从宫里出来的点心师傅,豌豆黄可是她的招牌。
当年先帝驾崩后,宫里不仅宫女太监溢出,各宫的厨子也是。
王氏看准时机捞了一个点心师傅回府。
她没什么别的喜好,就好这一口豌豆黄,因此小厨房每日都会早早备上两盘。
王氏吩咐嬷嬷去端两盘过来,结果嬷嬷却一脸难言地附在她耳旁说了一句话。
王氏脸上的笑容当即僵住。
萧明仰着脑袋,眨了眨杏眼,很会察言观色,她再次抱紧安慰王氏,甜甜的嗓音道:“祖母不要不开心~”
王氏轻叹了口气,一把将孙女抱在腿上,柔声道:“明姐儿先吃早膳好不好?”
“那豌豆黄呢?”萧明撇嘴。
别看她才五岁,但遇事机灵着呢,王氏以前一直欣慰大孙女像儿媳聪明,没有遗传老二的半点蠢实,将来长大了才不会容易被骗。
可此时此刻,王氏是真希望大孙女能好哄一点。
她琢磨了下哄道:“豌豆黄呢,被你祖父拿去给上司送礼了,小厨房现在没有做好的。”
萧明不可置信:“祖父什么时候这么有上进心啦?”
小孩子哪懂这些,肯定是大人聊话,被孩子学了去。
王氏轻瞪了下两个儿媳,尤其是老二媳妇。
老二媳妇吐了吐舌,耍赖过去,倒是老大媳妇细心问了句:“不知是父亲朝中的哪位上司?豌豆黄会不会太轻了些?”
她们做晚辈怎么从未听说,而且公公是宗室王爷,就算有,对方看在公公郡王的身份,也不会刻意为难。
两盘豌豆黄,谁家上司会这么馋。
静郡王府后门,静郡王一脸无语地送两位大佛离开,姜莞和他辞别后,黑着脸进入车厢。
里面,萧言正从食盒里端点心,姜莞坐过去,食盒不大,一共两份,一份里是静郡王府的早膳,一份是他不顾静郡王委婉拒绝的态度强硬顺走的两份豌豆黄。
顾忌着他们是在马车上,所以静郡王没让人准备带汤水的早膳,知道萧言喜荤,所以装着早膳的食盒里几乎都是他爱吃的。
多贴心的晚辈,结果他倒好扭头就去把人家孙女爱吃的豌豆黄给整盘端走了。
谁家做长辈上司的像他这么馋?
“你吃不?”萧言尝了一块,他不爱吃点心,但静郡王府家的豌豆黄确实不一般,甜而不腻,不像别的点心总甜得糊他一嘴。
“我不吃。”姜莞负气坐下。
“陛下,娘娘生气了。”还是阿福细心发现了姜莞细微的变化,他胳膊捅了捅萧言。
“生气了?”萧言稀奇,放下手中的豌豆黄,主动坐近姜莞,歪头,“真生气啦?”
语气十足得幸灾乐祸。
像幼稚的小孩终于惹毛了心心念念的大人。
姜莞气笑:“陛下,豌豆黄好吃吗?”
萧言坦言:“不错。”
“人家都说了有一盘是留给孙女的。”姜莞道,“陛下倒好,都给拿走。”
“朕花银子买的。”萧言哼道,“朕可没抢。”
姜莞呵呵:“是没强抢,是强买。”
萧言摸向腰间,那里空空如也。
他道:“反正朕留了东西。”
那块龙纹玉佩瞧着普通,可要算起来够整个郡王府吃一辈子豌豆黄了。
阿福和帘外的满春三人分食豌豆黄的同时也没忘维护萧言:“是啊娘娘,您别说陛下了,陛下他从不占人便宜。”
姜莞叹了口气后抬眸,紧盯着萧言的眼睛,似看穿了他道:“陛下既然有心,又为何多此一举呢?”
“什么多此一举。”萧言被盯得莫名心虚,下意识往嘴里塞豌豆黄,结果差点噎死,“朕——咳咳咳!咳咳”
姜莞迅速给他倒了杯水,阿福又迟一步。
“陛下本意是想让静郡王收下那块玉佩,怕对方多想才拿豌豆黄做借口。”
一来打消对方的多思,以为萧言送出一块龙纹玉佩是在敲打他什么。
“你说什么,朕听不懂。”被戳穿了心思,萧言低下头不承认。
“陛下觉得静郡王做事太瞻前顾后,送玉佩是希望他能底气足些,将来好为太后娘娘做事,对不?”姜莞伸手,替他擦去嘴角的点屑,“陛下是怕太后娘娘没了定南伯,身边少了个用得称心的臣子,所以就想着帮娘娘重新物色一个。”
擦完,姜莞顺势摸了一把。
察觉到她小动作的萧言当即往后坐了坐,不让她碰。
姜莞望了眼停在空中的手:
小气。
同时心中叹道,明明是好心,却总不想让人知道,仿佛被外人发现自己做好事是多大逆不道一样。
别扭的人呐。
难怪柳三娘背地里都喊他大魔头,几个小姑娘,听到他的声音就跑。
“陛下等下是回宫,还是?”姜莞想完后问。
“你要回宫?”萧言皱眉。
“不啊。”时间还早,姜莞打算出城去一趟叙县。
骑马过去,还能赶上午饭。
“那你让朕一个人回宫?”
“还有福公公啊。”说到一半,突然想起,“银霜会骑马不?”
一帘之隔的银霜摇头回道:“娘娘,奴婢不会骑马。”
“那就再加一个银霜。”姜莞弯唇,“劳烦陛下帮我把银霜也带回宫。”
萧言不听,质问她:“你要抛下朕和谁约会去?”
姜莞:“”
真是学会一个词就开始乱用。
第50章 050比赛
叙县,温泉庄子上。
姜芙从温热的池子里出来,由着婢女换上干净的衣裳,自顾喟叹:“真舒服啊。”
要不是母亲说温泉不能天天泡,姜芙恨不得睡在池子里。
从来叙县到现在,姜芙除了来那日泡了一次,然后就是今日了,中间孟玉华一直拦着她不让泡,说她
年纪小,身体好,过犹不及。
像姜菡,上回孟玉华只让她泡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让她出池子到旁边坐着吃水果玩去。
怕她泡久了容易晕厥。
姜芙正回忆着,耳边突然传来一道亮丽的女声:“刚在姨母那里吗看见你,还问姨母,原来是跑这躲懒了啊。”
李溪一身深蓝简单劲装出现,头发全部拢起,只由一根简单的玉簪扎着,走起路来,马尾一甩两甩。
若是背后再别着把大刀,和那江湖上的跑腿刀客几乎无差别了。
还真别说,姜芙心里感叹的真就是李溪以前的梦想之一,只是现实太现实,家里还有万千产业等着她继承,肩上负担太重,根本不能去闯荡江湖、行侠仗义。
也正是因为此遗憾,只要没有束缚的时候,李溪都喜变成江湖儿女们的装扮。
“李溪表姐,我一直好奇,为什么你总喊我娘姨母啊。”姜芙问出心底的好奇。
“很简单啊,我姑母和你娘是好姐妹。”李溪走过来,手不老实地摸她小脸。
姜芙这些天都习惯了,而且她记得小时候,对方就喜欢摸她脸蛋,说滑溜,而今日她泡过温泉的脸蛋只会更滑留。
“那不应该是姑母吗?”姜芙疑惑,阿姐才应该喊她母亲不对,不能这么算,她的母亲也是阿姐的母亲,这永远不会变。
李溪摇头道:“你不懂,姨母听着比姑母显得年轻些。”
姜芙皱眉,不懂她的点。
实际上,李溪也有自己的巧思在里面,喊姑母那孟玉华不就等同于她祖父母的义女了吗?
那她小叔怎么办,小叔多年未娶,一直等着孟姨母呢。
李溪曾问过,万一等不到怎么办,人总有老去的一天,万一孟姨母到死都是姜家妇呢?
结果小叔却回她说:没关系,到时候等他死了,把他偷偷埋边上。
意思是到下面继续等。
当时李溪的心情怎么形容呢,如果她是姜莞,肯定会知道一个词:恋爱脑。
而她小叔这种还是极端品种。
不想这些了,李溪道:“我带了几个大西瓜,今日吃烧烤不?”
然后再让阿桃用西瓜兑一杯酒,那滋味,她光想想口水就要流出来了。
“好啊。”姜芙也馋呢,出来这些时日,她们偶尔会在附近庄子上用些农家菜,但大多时候还是阿桃做饭。
姜莞在叙县有温泉庄子,李家在这里自然也有田庄铺子,且田庄就离温泉庄子不远,姜芙经常带着姜菡过去玩,捕鱼挖野菜或者野炊。
遗憾的是母亲为了避险只在第一日陪她们去,后面几回都只有她和菡姐儿还有李溪表姐。
如果阿姐也在就好了姜芙期望地想道。
“问问姨母要不要一起。”李溪道,“今日不去庄子上,我寻了一处好地方。”
好山好水的郊外,有一条净透的溪流,还有浅浅的溪潭,就算是菡姐儿下水,水也没不过她小腿,安全得很。
听完李溪的描述,姜芙当即就心动了,她了解母亲:“娘一定愿意。”
小溪离温泉庄子有一定距离,姜芙回去和孟玉华说了后,对方果然很心动。
孟玉华看起来虽像爱独处的性子,可那是被日子磨出来的,年轻的时候她也爱玩,来到叙县人生地不熟的,除了去了趟庄子和上了趟县城以外,为了不给李溪添麻烦,她都是在温泉庄子里待着,偶尔盯着小女儿练几篇大字。
姜菡虽然和女学请了假,但课业也不能落下,同时夫子还给她布置了不少功课。
幸好她前几日勤奋,否则今日孟玉华很可能就不让她一起去了
而此时,城门外,磨磨蹭蹭终于出城的姜莞从马车上下来,或许对大部分人来说巳时还早,但姜莞要去的是叙县,她还想赶上一顿午膳,可不得预留充足的时间,说是快马一个时辰可以到,但她不可能连续骑马一个多时辰不停。
他们出宫,马车只套了一匹马,根本不够骑,萧言又严词说自己不要回宫,姜莞没办法,便从自家铺子里匀出三匹来。
大燕马匹紧缺,好品种的马大半供给边关做战马,小部分供给皇室权贵,民间普通商户,一般都乘骡子或驴车居多,也就是姜莞有钱,以前为了练习马术,费劲弄了匹品种好马偷摸养在庄子上。
姜莞今日要来的当然不是那匹,而是商铺为了送货买的普通马。
她最初的计划是冬芽带银霜,阿福驾车带狗皇帝,她和满春一人骑一匹马。
刚好都不浪费。
谁知道狗皇帝就是不愿意做轿子,那行吧,姜莞征得银霜的同意后,让冬芽驾车载她,冬芽无论是马术还是赶马车的技术都是属上乘,保证快而稳还不会让她晕。
满春也想骑马,阿福便继续做马车。
银霜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她从小到大都没骑过马,虽说娘娘让冬芽妹妹和她一块,但她心底总归还是忐忑的。
只是当她坐上马车后发现帘外骑马一闪而过的两位主子后,刚松的一口气又提上来,心道,自己这算大逆不道吗?
主子们骑马,她做奴婢的反而坐在轿子里享受,会不会不太好?
银霜忐忑了许久,直到看不清二人的身影。
冬芽妹妹驾着马车载她始终慢娘娘和陛下一步。
不久,满春也骑马回到轿子旁,抱怨道:“我追不上娘娘和陛下。”
银霜和阿福都笑了。
就连一向寡言的冬芽嘴角也噙着淡淡的笑意。
阿福笑完道:“那就别追了,让陛下和娘娘好好玩。”
“我也想和娘娘玩啊。”以前娘娘没入宫的时候,每回去庄子上骑马,都是和她比赛的。
满春有些失落。
远处,姜莞已经许久没像这样肆意奔走过,她甩动马鞭:“驾!”
马身瞬间超过身旁人一个头,逆风而行,在平野上奔跑。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将两辈子的郁气都散了干净,姜莞身心舒畅至极。
此刻她,浑身都是干净。
不由得就将目光放在紧追自己的萧言身上。
“陛下,我们来比赛吧?”姜莞得意道。
萧言哼声入风:“比什么?”
“比谁先到达那条小溪的尽头?”姜莞放下速度,和他并骑。
“好啊。”萧言目视前方,眼底跃跃欲试。
“那比赛赢了总得有点奖励吧。”姜莞又道。
萧言同意。
姜莞好奇:“陛下怎么不问问我想要什么?”
萧言却抬起下巴,傲娇一声:“朕不会输。”
姜莞:
不过自信是好事。
他不问,她主动说:“我想要的很简单——”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萧言打断:“太过分朕可不答应!”
虽未说明,但他的眼神出卖了他自己,似在说:就知道你千方百计地想要睡朕,朕才不上当!
直白得可怕,姜莞一下就看出来了,她笑:“陛下想哪里去了,我赢后的奖励才没陛下心里想得那么龌龊。”
萧言又不服了,想睡他怎么能是龌龊!
姜莞可不管他高不高兴道:“若是我赢了,陛下赐我一道圣旨呗?”
“什么圣旨?”萧言眼神逐渐防备,“朕不可能放你出宫。”
“放心,就算陛下赶,我也不会出宫。”姜莞道,都做到贵妃了,总要‘尝尝’‘做太后’的咸淡。
姜莞不是半途而废的性子,一朝做了决定极少会更改。
“那你要圣旨作甚。”萧言道。
“以防万一。”姜莞没准备瞒他,“万一将来我母亲和姜承和离困难,希望到时候陛下能帮忙下一道圣旨,让他们奉旨和离。”
萧言:“”
想了想,又补道:“休夫也行。”
萧言:“你当圣旨是大白菜吗?”
姜莞反驳:“陛下当初下旨封妃不也很随意?”
萧言沉默片刻:“行,朕允你。”
姜莞学江湖人抱拳:“谢了。”
这回是真心实意。
萧言挑眉:“这么肯定自己能赢?”
“那等我倒数,数到一就开始?”姜莞狡黠地眨了下眼道。
萧言矜持点头:“可以。”
“那我开始倒数了。”姜莞故意拉长,“一,开始!”
马身迅速超过他许多。
等萧言反应过来,人和马都跑远了,萧言急
忙追上去:“姜莞你耍赖!”
怒声传遍四周,同时还有姜莞得逞的笑声。
二人在旷野互相追逐,好不惬意快活。
时不时萧言追上,然后又被姜莞反超。
渐渐的,萧言耐心耗尽,开始耍赖。
一会儿:“姜莞朕头疼!”、一会儿:“我眼睛进沙子了!”
姜莞不理,他就不停:“姜莞,朕心口疼!心要跳出来了!”
实在受不了了,姜莞终于停下。
转过身一步步靠近道:“是吗?”
萧言欲抓紧缰绳却被姜莞抢先一步,两匹马贴靠在一起,姜莞单手伸过去欲摸道:“心口疼是吧,把衣服扒了,我给陛下瞧瞧。”
萧言迅速捂紧胸膛,不许:“休想。”
姜莞呵了呵,心道,还治不了你了是吧。
又菜又爱玩。
离小溪尽头越来越近,为了不让萧言耍滑头,姜莞抢过他缰绳后就没再还回去,始终让他落后自己一个头身。
萧言也没要抢回来的意思,任由她牵着自己的马。
小溪尽头处,姜芙和妹妹还有李溪表姐忙活穿素串,一旁的阿桃在切肉,孟玉华也没闲着,用几块石块堆出的灶坑上,煮着绿豆汤。
已经煮差不多了,孟玉华让它再凉会儿。
她们带了些冰块出来,等绿豆汤煮好,再将冰块放进去,凉凉的绿豆汤配烤肉,很是舒爽,还有出来前准备好的西瓜沙冰以及西瓜汁兑酒。
姜芙边穿串,边偷吃西瓜沙冰,反复小声感叹道:“要是阿姐在就更好了。”
李溪在偷喝西瓜酒,听了也道:“是啊,我也很久没见表姐了,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的见。”
“阿姐!”一直老实乖巧听从孟玉华话等穿完串再喝绿豆汤的姜菡突然出声。
姜芙赶紧藏好沙冰,头也不抬,装作很认真在穿串的样子回道:“喊阿姐有事?”
“不是姐姐,是阿姐!”姜菡想了想又重新道,“是大姐!”
大姐?
姜芙以为自己听错,倏地抬头,顺着眼前小手所指的方向看过去,突然猛地起身:“阿姐?!”
李溪也站起来,喃喃:“好像真是表姐。”
姜芙喊完就去叫离自己有段距离且背对着她们的孟玉华:“娘,阿姐!快看那边!”
激动得都语无伦次了。
孟玉华:“什么你阿——”
话还没说完,余光就瞥见了那道心心念念的熟悉身影,惊讶改口:“阿莞?”
姜莞显然也发现了她们,很是欣喜。
此地离温泉庄子还有十多里地,没想到在这里就碰到了。
招手回应后,姜莞扭头:“陛下,一起吗?”
不知为何,萧言突然有些紧张:“朕什么都没带。”
姜莞笑了:“我见太后的时候也什么都没带啊,太后还赏了我一盒夜明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