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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凌霄花与低头月41勇敢表达爱意的勇……


    姜鸿渐沉着脸对陆以宁说道:“你奶奶在喊你,你没听见吗?”


    陆以宁这才嗯了一声,转过身去握住了奶奶的手,没人注意到他低垂的眼眸里,眼眶已经微微泛红了。


    “什么时候和明明结婚呀?”孙婉筠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拉着陆以宁的手问道。


    季明明也来了,她是蒋奇睿生前的未婚妻,两家本就是世交,关系十分要好,当年两家人连结婚的日子都已经订好了,可没多久,蒋奇睿就去世了。季明明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便独自搬去了国外。


    但这么多年来,每到过年的时候,她都会回来看望二老。她知道奶奶的特殊状况,所以也会配合着一起“演戏”。


    季明明笑着说道:“我们快了,奶奶,到时候您可得给我们包个大红包哦。”


    “好。”孙婉筠笑得很是开心。


    吃完饭后,季明明准备回去了,蒋志远便让陆以宁去送送她。


    “不用了叔叔,司机来接我了。”季明明这样回应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陆以宁的身上。


    陆以宁站起身来,走到玄关处取下外套,说道:“没事,送你到门外吧。”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只是不想在屋里待着罢了。


    从屋里到大门口还有一段距离,两人并肩走着,时不时也会聊上两句。


    “我那天见到安旎了,在一个品牌晚宴上,她本人比电视上看着还要还好看,性格也很好,感觉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我现在终于知道阿睿哥哥为什么喜欢她了,虽然你们家人都反对他们在一起,可我其实挺羡慕她的,最起码她现在有自己的事业,而且挺成功的,不是吗?”


    陆以宁看了她一眼,“你也可以去过自己的生活,我哥虽然不喜欢你,但应该也希望你能从过去走出来,开启新的人生。而且你根本没必要每年都来看望奶奶,要是奶奶看不到你,估计也想不起来你们俩结婚这事儿。”


    陆以宁其实特别反感刚刚季明明的那个回答,她和蒋奇睿是联姻,她到底喜不喜欢蒋奇睿,陆以宁不清楚,但他知道他哥肯定不喜欢她。不过他哥是个乖孩子,比他乖多了,就算再不喜欢季明明,也会按照家里的要求,和门当户对的人结婚;就算再喜欢安旎,也不会违背家里的意愿跟安旎在一起。


    他这话挺伤人的,但季明明不在乎。小时候他俩是一起长大的,季明明了解陆以宁的性格,他就是这么一个人,跟谁都不客气,除了他哥和妈妈,他根本不会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季明明小时候讨厌他,觉得他说话毒舌、态度傲慢、为人尖锐,一点儿绅士风度都没有,从来都不知道让着她,在这方面可比不上他哥哥。所以她一直以为自己喜欢的是他哥,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发现陆以宁每一句怼她的话,都能让她在心里惦记好久,那时候她才发觉自己是被这个“坏男孩”吸引了。


    陆以宁不知道,这么多年来,季明明坚持来看望二老,是因为她有了一些别的心思。


    季明明开玩笑似地问道:“我听伯父说去年给你安排了相亲呢,结果你倒好,中途借口去厕所,就把人家姑娘给丢下了,搞得对方家里挺生气的。”


    陆以宁皱眉,抬头看了看距离大门还有多远。


    “其实我知道你也不想去相亲,但你这样做很容易得罪人哦。”季明明走在前面,突然转过身,对着他笑了笑,“不然咱俩凑合一下吧?我呢,正好也不想嫁给别人,你呢,也省得以后四处去得罪人了,怎么样?”


    “我有女朋友。”陆以宁突然开口,声音有一点不悦和严肃,“就算没有,我也不喜欢你,更不想跟你凑合,抱歉。”


    “有女朋友?”季明明撇了撇嘴,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刚刚没听伯父说呀?”


    季明明看着陆以宁的脸色,心里猜到了几分大概情况,又接着问道:“那她家里是做什么的呀?爷爷知道这事儿吗?你也知道,爷爷挑选孙媳妇的要求可是很严格的,特别注重门第。其实安旎的家世也不算差,可爷爷都没同意呢。你这女朋友家里是做什么的,在哪儿毕业的,现在又在做什么呀?”


    “和你有关系吗?”陆以宁扔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就走了,离大门只剩最后两步距离他都懒得再送她,他觉得自己以后都不会再见这个八婆。


    废话真多。


    回来后,阿姨告诉他,老爷子喊他去楼上书房一趟。


    就在他送季明明出去的这一会儿工夫里,姜鸿渐和姜志远也聊了聊,有意想要撮合他俩。


    季明明的那点儿心思,明眼人谁看不出来?季家老爷子也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话里话外,还是有想和陆家结亲的意思。


    “你觉得明明这孩子怎么样?我感觉她好像对你也挺有好感的。”姜鸿渐向来不和陆以宁拐弯抹角,作为威严的长辈,他要是有什么想跟陆以宁说的,向来都是直截了当地讲出来。


    陆以宁听了这话,只觉得挺可笑的,“之前非我哥不嫁,现在又对我有好感,这人可真有意思。”


    姜鸿渐自然明白他这话里的意思,其实他也觉得这样搞不太合适,也就没再继续逼他。


    “你妈妈的手术已经做完了,你也没必要继续留在潞城了。今年找个合适的时机,我会把你调回来,等回来之后,咱们再说其他的事儿。”


    陆以宁从书房出来,在下楼的时候,听到有新来的仆人在楼梯拐角处小声议论他:“听说就是他把哥哥害死了,还把老太太给弄疯了,全家精心培养的那一个好苗子就这么没了,太可惜了。”


    他本来都已经要走了,听到这话后又立马转身折返,径直从那两位阿姨面前走了过去。


    把那两位阿姨吓得脸色都变白了。


    这就是他,瑕疵必报,斤斤计较,他心里不痛快,就也不让别人好受,管你是谁。


    陆以宁没在香港待几天,初四那天就打算提前回去,说是还要回美国去看看他妈。


    姜志远也没拦他,还准备了一份礼物,托陆以宁带给陆曼青。


    陆以宁应了一声,算是答应了,可出了门就把那礼物给扔进垃圾桶。


    礼盒里装的是什么,他既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更不想让陆曼青知道。


    实际上他根本就没回美国,他心情不好,自己订了张去赌城拉斯维加斯的机票,想去玩玩。


    是在出发前的两个小时,陆以宁收到了许昭弥发来的信息。


    许昭弥说她今天跟着爸妈去逛庙会了,还去了寺里为长辈们祈福,说她专门为阿姨祈了一只长寿符。


    “我呢?”陆以宁不仅不感恩,反而问,“怎么不给我祈福?”


    “因为我觉得你已经很有福了,该吃吃苦才好!”她这么回。其实呢?她祈了,但是不说。他也知道。


    陆以宁突然改了主意,他还从来没见过农村的庙会呢,心想不如就去看看庙会是什么样的吧。


    这么一想,他就迫不及待地改签了机票,然后开车直奔机场而去。


    他心里是这么想的,自己只是想去看看庙会而已,才不是因为想见那个小傻子。


    去机场的路上,车里放着披头士的歌,他也跟着轻轻哼着,这是他头一次开车时听歌,他没意识到自己这个举动,自然也察觉不到他的心情突然就变得这么好了。


    ……


    大年初五,家家户户亮着彩灯,小镇上的年味儿格外地浓。


    许昭弥正在家里和全家人热热闹闹地吃火锅,突然收到陆以宁发来的消息,让她出去。


    “哈?哪儿?”


    陆以宁坐在从机场租来的车里,拍了张她家小区门口的照片发过去。


    没一会儿许昭弥就穿着拖鞋下来了。棉服也没来得及穿,只穿了件珊瑚绒的小外套,一溜小跑到小区门口,远远看到马路对面正对着小区大门此刻停着辆帕萨特。


    男人的脸随着落下的车窗露了出来,许昭弥看清陆以宁的脸,迫不及待地跑了过去,“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不换鞋就出来?是不是傻?”


    陆以宁推开车门,一把将她拽了进来,怒气腾腾地将她塞进了副驾驶。


    看着她冻得哆哆嗦嗦的样子,陆以宁见到她的好心情都被搞没了。


    发动车子,随即将暖风开到最大。


    许昭弥还没来得及坐好,陆以宁的身子就靠了过来,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她一哆嗦。


    紧接着他便抬起她的腿,帮她脱掉拖鞋,双手捧起了她的脚。


    “别……”这动作也太那个了,许昭弥受不了,耳朵根都红了,她一边小声说着,一边拼命把小腿往回缩。


    她今天下面还穿了连裤袜,是肉色的……


    陆以宁身着一件B家经典的双排扣羊毛大衣,大衣敞着怀,他用掌心稳稳托住许昭弥纤细的脚踝,不让她乱动,然后把她的双脚直接揣进了自己怀里,将脚放在心口处捂着。


    手也顺势伸了进去,在她的脚背上来回揉搓起来。


    许昭弥不好意思,脸涨得通红,整个人像只受惊的小鹿般缩在椅子上,眼神低垂,都不敢看向陆以宁。


    车里的气温逐渐攀升,许昭弥感觉自己的体温也跟着升高了,额头上甚至开始冒出热汗。


    小脚滑溜溜的,手感很是舒服。陆以宁搓着搓着,心思不知不觉就浑了,手下的动作也不自觉地沿着脚踝往上,顺着光滑的丝袜往大腿内侧摸去。


    “行了行了,我不冷了……”许昭弥踢了他一下,拼命往回缩,但陆以宁却使劲按着她小腿,不仅如此,身子还往前压,故意把脸贴在她面前,热气喷在她额头。


    勾着唇角笑得痞痞的,“不行。”把许昭弥气死,两个人就暗暗较起劲来。


    许昭弥以前就知道他气人,可没发现他这么坏,这不诚心折磨人玩呢?


    “真行了,我热!”


    “哪儿热?”


    “啊?”许昭弥就刚抬了那么一下头,某人的手就已经顺着裤袜边缘滑了进去,往腿心戳了戳,“这儿热?”


    手指钻进来,灵活得就跟蛇一样,许昭弥还没反应过来,陆以宁就已经技巧娴熟地挑开了她最里面的那层内‘裤边。


    吓得许昭弥脸都白了,忙双手一把按住,“你别!”


    “会被看到!”


    “不会,我停的位置很隐蔽,停车时特地下去观察了。”很轻的热气呼打在她唇畔,陆以宁一边看着她,嘴唇往下压去,直到和她的唇瓣贴在一起。


    不让她躲,就用力量将她牢牢禁锢在自己身下,狠狠吻她。


    吻得野蛮霸道,连换气都不许。


    许昭弥无论怎么偏头,都被他分秒不离地追着,将唇瓣吞进嘴里,含住、吸吮再啃咬。


    又粗‘暴又疯狂,就像两人很久很久没见过了一样。


    “陆以宁!”许昭弥被他亲得嘴唇都肿了,好不容易才推开了他。


    胸膛不停起伏,喘着粗气,生理性泪水被刺激得流了出来,就那么又羞又恼地瞪着他,“你是不是疯了?”


    陆以宁也跟着喘,比她喘得还要厉害。他头歪在座椅靠背,像个流氓一样看着她笑,笑得衣领都散开了。


    “想我吗。”他将手从下面抽出来,绕到她脑后,轻轻揉搓着她的头发。


    “你到底干什么来了?”许昭弥打下他的手。


    “看庙会。”


    “大黑天哪儿有庙会?早就结束了!”


    陆以宁看了眼外面的夜空,不知道哪个方向正在放烟花。


    “那就看烟花。”


    许昭弥见到他时本来有点开心,也有点激动,但被他刚才那精虫上脑的举动搞得有些生气,现在嘴唇还火辣辣地疼,就不想给他好态度。


    “那你去看,应该是广场那边放的烟花,我走了。”


    她转身就要推开车门,却被陆以宁整个人从后背贴了过来,胳膊圈住了她的腰,下巴一歪就枕在了她的肩膀上。


    “我大老远跑来,你就让我一个人看烟花?”声音里带着那么一点委屈。


    于是许昭弥就没出息地心软了。


    转过身来看着他,看他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主动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但是她真的得回去了,“我不能出来太久的。”


    说着许大勇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许昭弥赶紧接了,再晚一秒估计她爸妈得报警。


    果然许大勇在电话里急了,问她去哪儿了,大半夜的怎么还不回家?


    “我就出来买个东西,爸爸!好多超市都关门了,所以我多找了几家……马上就回!”


    挂了电话,许昭弥一脸心虚,给陆以宁解释,“我没骗你吧?我爸妈真的催我了,我晚上不能出门太久的……”何况现在都半夜了。


    许昭弥双手捧起他的脸,眼睛弯弯地看着他,“你住在哪?湖泽酒店吗?明天一早我去找你好不好?”


    湖泽酒店是她们家附近唯一的星级酒店,也是春节期间唯一还开门营业的,上次詹源来就是住的那儿,想来陆以宁也只能住那儿。


    陆以宁双手搂着她的腰,脸埋在她胸前,像个小孩似的,闷闷不乐地说:“不好,不要。再陪我十分钟。”


    “陪我一起看烟花。”


    头侧过去,烟花还在头顶闪烁,有那么一瞬间,好像回到了维港那个夜晚,那夜就好像在许昭弥心底种下了一个永远的蛊,只要想起,心就会软的一塌糊涂。


    “那好。”许昭弥心软得再也说不出任何硬话,拉住他的手说,“那我们要下去,去广场那边看。”


    “不用。”陆以宁反握住她的手,突然朝她笑了那么一下,有点坏坏的。


    “嗯?”


    “你坐在车里,别动。”


    陆以宁亲了她一口,然后下了车,他绕到车尾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拎出一大兜烟花。


    许昭弥趴在车窗向外看,就见陆以宁提着一只硕大的手提袋从车尾绕到车头,背对着她一直往前走,他从风衣口袋里摸出一只金属打火机,微微偏过头去,边走着,边将叼在嘴里的那支烟点燃。


    走到前面一片视野开阔的空地上,陆以宁停下脚步,把那袋烟花放在脚边。


    许昭弥见他将手揣进风衣口袋里,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风中,默默抽了两口烟,过了那么一会儿才后才半蹲下来,把烟叼在嘴里,双手把袋子解开,把里面的烟花拿出来。


    紧接着,单膝跪地,用烟点燃烟花的火捻。


    碰碰,碰碰碰!


    许昭弥一下子捂住了嘴,眼睛睁得大大的,坐在车窗后,目不转睛地目视着陆以宁朝着她一步步走回来。


    他一手夹着烟,眯着眼睛,口里吐着烟圈,眼神一直注视着她,迈着意气风发的步伐,带动风衣衣摆在夜风中猎猎作响,身后就是漫天烟花。


    很拽很拽。


    许昭弥快爱死了他这副拽样!


    “好看吗。”一进车门,许昭弥就迫不及待地扑上前,搂着他的脖子狠狠亲了一口,“好看!”


    “所以你是特地跑来给我放烟花的吗?”


    “不是,我来看庙会的。”陆以宁边说着,边将烟头按灭在中控台上放置的纸杯里,随后将人一把拽倒在自己身上,他上她下,四目相对,陆以宁将拇指放在她的唇心,轻轻一擦,紧接着他的吻便落了下来。


    那天许昭弥是在半夜才回的家,回去后挨了许大勇狠狠一顿骂。


    许大勇问她去哪了?她撒谎说去买东西,没买到,回来的路上又去广场看了烟花。


    实际上她却在车里和陆以宁做‘爱,一场疯狂的x爱。


    车开到没人的路边,急切脱掉彼此的衣服,陆以宁从后座拿出一盒避y套,用牙咬开,硬是碾到她手上。


    ***


    ***


    ***


    白花花的,水波一样晃动起来。


    一场酣畅淋漓的车‘震结束,许昭弥气喘吁吁地趴在陆以宁胸膛,陆以宁搂着她,掌心来回轻抚她的脊背,温柔抚慰。


    等到好了那么一点点,许昭弥突然想起什么,从散落在地上的衣裤里掏出一枚护身符,递给他。


    “顺手为你求的喔。”


    她看到陆以宁笑了,仰着脖子,大汗淋漓。他一手搂着她的背,一手举着那枚护身符,就那么看着,笑着,随后弯腰从地上捡起钱夹,亲手把护身符塞了进去。


    随后他也拿出一件礼物,是一条项链,白金点缀着红宝石,是一条很高级很漂亮的项链。


    陆以宁俯身亲吻她的锁骨,同时双手绕到她颈后,亲自为她把项链戴好。


    “你知道,我觉得你身上哪里最性感吗?”


    他闭着眼,手缓缓摸向她的锁骨,指尖滑过,最后停顿在那粒红宝石上。


    轻轻弹了一下。


    “多漂亮的锁骨,就该多戴些漂亮珠宝来映衬。”


    陆以宁睁开眼睛,深深看着她,眼神醉了似的,说道:“其实我不是来看庙会的,是专门来见你的。”


    许昭弥觉得自己也醉了,双手捧住他的脸,额头贴了过去,轻轻嗯了一声,说我知道。


    所以她也要坦诚,“其实我也不是顺手为你祈的护身符,是专门为你祈的。”


    “我知道。”


    两个人都轻轻笑了出来。


    这一年终于就这么过去了,在新的一年里,许昭弥默默许下一个心愿:


    希望天下有情人,都能拥有勇敢表达爱意的勇气,都不再被怯懦所羁绊,都能大胆地说出自己的心意,都能在爱的道路上无所畏惧~


    第42章 凌霄花与低头月42“心里难受,需要……


    在过去一年,许昭弥工作成绩突出,销售业绩出色,推动负责区域销售额增长,超额完成既定目标。她重视商户关系,商户满意度颇高;用心打造团队,团队氛围和谐,成员能力得以长足发展。


    ……


    基于上述表现,许昭弥在年末综合考核部门排名第一,在总部严格评审下,于众多优秀员工中脱颖而出,顺利晋升为莲花潞城店营运部小主管~


    “恭喜恭喜!”同事们纷纷向她发来祝贺。


    陆以宁也给她发了条信息,恭喜她。


    “要不要请我吃饭?”


    “好呀!你想吃什么?”


    “你决定,下班等你。”


    许昭弥特别高兴,收起手机开始收拾工位,虽然舍不得这个陪伴自己多年的小格子间,但是为了工作方便,还是要搬到大姚的办公室里去。


    贝诗楠舍不得她走,搂着她的胳膊贴贴,说道:


    “你走了以后想和你说八卦了怎么办?”


    “茶水间集合?”


    “暗号取快递?”


    “妥了您内!”


    许昭弥就这么愉快地和贝诗楠告了别,然后抱着笔记本以及自己的办公用品,雄赳赳气昂昂地开启了人生新阶段。


    其实用陆以宁的话说,一个小主管而已,比九品芝麻官还不如,所以确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分工和以前不一样了,不再那么琐碎,再一个就是身上多了一份责任感。


    现在主要任务是负责协助领导确定阶段性的运营目标,承担整体运营策略的执行工作,推动策略落地,统筹协调营销活动,整合各类资源等事宜。总之,大姚算是松了口气,对她特别信任,恨不得把自己手里所有工作都交给她。


    不用再负责特定区域了,部门新人小杜顺利通过了实习期,正式入职,之前许昭弥负责的b2餐饮区便正式交给了小杜。


    许昭弥还有点舍不得,于是带着小杜去楼下,把他介绍给商户,顺便向他介绍每家需要注意的事项。


    “这家店老板姓周,你见面喊周总就行。对了,他家租金一般都会晚一周交,不过肯定会交的,问题不大,你到时候多留意一下。”


    许昭弥领着小杜一家一家地走访,从这家店出来,又到下一家。这是一家冰淇淋店,临进店门前,许昭弥介绍道:“这是SweetFrosty加盟店,不用多说了吧?你肯定吃过,除了贵,真的没毛病。”


    她笑了笑继续说:“她家店长是个非常非常漂亮的美女姐姐,人也超好说话,走,带你进去认识认识。”


    就这样许昭弥带着小杜忙活了一下午,最后又去了伍叔那儿。伍叔听说她升职了,不再负责他们这一层,心里舍不得,却也真心为她高兴。


    给她和小杜一人准备了一份精致糕点,小杜忙着拒绝,坚决不收商户的好处,没想到许昭弥却收下了,还搂着伍叔的胳膊笑眯眯地说:“没事儿的,别人的不能要,伍叔的咱们绝对得收,谁让伍叔最疼咱们呢。”


    从伍叔那儿出来,许昭弥才对小杜说:“其实世界上的事儿不是非黑即白的,规则也不是。遇到这样的情况,你要是不收,他心里就会觉得以后工作上和咱们有了隔阂,只要不是贵重物品,在不违背纪律规定的前提下,我们可以适当收下,既是让对方心安,也是一种人情往来。”


    “适当的时候,我们也可以去店里照顾照顾人家生意,买些价值差不多的东西去看望一下,人家有什么困难主动帮着想办法解决。当然不是要咱们给他们走后门啊,工作上我们对待任何商家都要一视同仁,只要是职责范围内的事,都要尽心尽力帮忙。说白了,咱们干营运这行的,主要做的就是服务,最终目的都是要让商家和顾客认可咱们、满意咱们,所以你一定要记住,只有咱们真心对待别人,才能换来别人的真心。”


    小杜听得直点头,再三对许昭弥拍胸脯保证:“放心吧主管姐,我会做好的。”许昭弥愣了片刻,还不太习惯这个称呼,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还是叫我弥弥姐吧,这样听着舒服。”


    “好嘞弥弥姐,其实我也喜欢这么叫您。”小杜嘿嘿一笑,揉了揉后脑勺,“那弥弥姐,晚上我想请您一起吃个饭,您看方便吗?我看五楼有家刚开业的火锅,看着挺不错的……”


    “不啦。”许昭弥爽快地拒绝了他,脸上的那一点红晕再明显不过。小杜笑着故作阴阳怪气地“哦”了一声,大着胆子打趣她:“弥弥姐约了男朋友?”


    “没有没有,不是不是。”许昭弥觉得自己好像怂了,其实这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就算承认了别人也不知道她男朋友是谁,可她就是莫名不敢承认,自己也说不清是为什么。


    许昭弥临下班时突然想到小杜那个建议,觉得吃火锅好像不错,就立刻给陆以宁发了信息,问他要不要吃火锅。


    “可以。”


    许昭弥并没有想在新开的那家店里吃,新开业的火锅店那么火爆,天知道去那儿吃会不会被同事看到!所以她又犹犹豫豫地问他:“那咱们回家吃火锅你看可以吗……”


    “我可以亲自做!”毕竟煮火锅又不是什么难事,只要买好食材和调料就好啦。


    “可以。”陆以宁没任何意见。


    “不过我家没有煮火锅的锅具。”他又说。


    “没关系我家有,来我家吃吧~”许昭弥特别开心,这也是她第一次邀请陆以宁到自己家,虽然只是廉价出租房,但那也让她激动,“那我下班后先去买食材!”


    陆以宁心里笑了声小傻子,收起手机继续和陈萨谈明年购物中心升级改造项目,他野心很大,上次从中环参观回来后,便蠢蠢欲动想把莲花打造成为潞城新地标。


    许昭弥拿着列好的食材清单来到绿野,既然她请客就决定大方一点,不怕贵,蔬菜、肉都买进口的,她在冷柜前认真挑选乌拉圭和新西兰进口羊肉卷,她没吃过这么高级的,不知道要买哪个产地的好。


    就在纠结的时候接到陆以宁打来的电话,问她在哪。


    “快了快了,你别急,先去车里等我。”


    陆以宁绕过一两个货架,来到冷柜前面,在距离许昭弥几臂远的地方停下脚步。他一手举着电话,眼睛注视着前方那个正举着两盘羊肉卷皱眉思考的女人,缓缓说道:“我不喜欢吃羊肉,少买点羊肉卷。”


    “哈?”许昭弥快速抬头,便瞧见陆以宁正收起手机朝她这边不紧不慢地走过来。


    “这个吧。”陆以宁走到她面前停下,微微侧身往冰柜里扫了一眼,随后伸手从里面拿出一盒牛肋排来,那是阿根廷进口的。只见他轻轻一丢,肋排便落进了她挎在胳膊上的小篮子里,“肋排肉质鲜嫩,有弹性,很适合煮火锅。”


    “就这个最贵好不好?”许昭弥在心里嘀咕了一声,可还是乖乖地收下了,脸上也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点红,她确实没想到陆以宁会来超市找她。


    “不是让你在车里等我吗?”说到底,她还是有些心虚,怕被旁人瞧见,便故意往旁边挪了一小步。


    陆以宁又一把将她拽了回来,低下头训她,“这么怕被人看到?是我拿不出手还是你没脸见人?”手还抓着她胳膊,老鹰抓小鸡仔似的,死活不松手。


    “不可以办公室恋情喔!”


    “哪来的规定?我怎么没听说过?”


    “反正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哎,你先松开我,回家让你牵个够。”许昭弥哼唧一声,费了好大劲儿把手从他的手里抽了回来,立刻往后退了两米远,“我我我去付钱了!”样子特好玩儿。


    陆以宁在后面轻轻笑出了声。


    买好食材后下到地库,刚一上车,陆以宁就把手伸了过去,牢牢牵住她的手。


    “干什么呀,好好开车。”


    “不是说回家让我牵?”


    “那也不差这一会儿。”


    “你怎么知道不差?”陆以宁牵得更紧了,甚至还把她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一口,这才笑着发动车子。


    许昭弥说不过他,扭过头去不再理他。心里小鹿却一直在乱撞。


    终于进了家门。


    “家里有点乱,早上没收拾,你别介意啊。”许昭弥一边说着一边打开灯,随后从鞋柜里翻出一双新的拖鞋递给他,“换不换随你意,我家没那么多讲究,你随便坐吧,我去洗菜,把炉子找出来。”


    说完她就提着两大袋子食材进了厨房,开始鼓捣起来。


    陆以宁慢悠悠地走进来,对许昭弥这个贫民窟似的“小鸽子窝”还真是有点好奇。


    “男朋友应该有进女朋友卧室的权利吧?”


    “您随便。”厨房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知道她在找锅,不知道还以为她在炸厨房呢。


    陆以宁走进卧室,环顾了一圈。


    房间么,挺干净的,并没有她说的那么乱,床单、枕头都铺得整整齐齐,一尘不染。床边摆放着一张原木书桌,上面搁着几本书,还有一个八音盒。


    他拿起八音盒,嘴角微微上扬笑了一下。这屋子也忒简陋,什么奢侈品都没有,估计就属这八音盒最贵,把八音盒放回原处后,目光突然落在那本书上,当看到作者名时,不禁皱起了眉头。


    拿起来,翻了翻,结果书里夹着的一张明信片突然从里面掉了出来。


    看着明信片上的字,突然想起许昭弥在北海道买的那双筷子,陆以宁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


    他瞥了一眼垃圾桶,拿起那张明信片就走了过去。


    许昭弥把火弄好,喊他出来吃饭:“我卧室有什么好看的呀?”说着推门进来,正好看到他把她的明信片丢进垃圾桶里,顿时急了,赶忙喊道:“你干什么扔我东西!”


    说完赶紧跑过去蹲在垃圾桶旁扒拉起来。


    陆以宁坐在床边,抱着肩膀,一脸不高兴地看着她。


    许昭弥把明信片拿出来,擦了擦,收回书里,余光弱弱瞟了他一眼。


    “生气啦?”


    她也不算太傻,自从两人谈起恋爱后,多少也开了点窍,心里明白男人有时候就跟醋坛子没两样,要是无缘无故生起气来,那十有八九就是吃醋了。


    陆以宁模仿着她说话的语气说道:“我觉得他好像有一点点喜欢我呢。”


    许昭弥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话是有次在电梯里,她对贝诗楠说的。没想到他竟然记得这么清楚,而且模仿得还真挺像的。


    果然被她猜对了。许昭弥轻轻挪到他身边坐好,伸出纤细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捏着他的袖子,轻轻拽了拽,然后仰起头,眨着亮晶晶的眼睛,小声问他:“所以你在吃醋吗?”


    “没有。”


    陆以宁才不会承认,但这不是吃醋还能是什么呢?啧地一声把手抽了出来,不让她碰,还故意把头扭向一边,醋缸子都快被打翻了。


    许昭弥又赶忙挪到他的那一侧,双手紧紧拉住他的手,一脸认真地说:“可是我真的没有一点点喜欢他,我们现在只是好朋友而已。”


    “我现在有两点点喜欢我帅气多金又爱摆臭脸的老板呢。”


    “嗯?”她歪着头,眼睛亮晶晶的,笑眯眯地看着他,还像撒娇似的轻轻晃了晃他的手,晃了两下。


    “才只有两点点?”陆以宁没好气地问道。


    “两点还不行呀?那你呢,几点点喜欢我?”


    “一丁点。”


    许昭弥一听,忍不住撇了撇嘴,满脸不高兴地说:“那你几点点喜欢那个谁啊?”


    “谁?”


    “安旎?”许昭弥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里还有那么一点紧张,眼睛一眨一眨地望着他。


    陆以宁见她这反咬一口的模样,气得直接扑了过去,在她嘴唇上狠狠咬了一口。


    “半点没有。”


    好家伙,这一口咬得可真狠呐,许昭弥“呀”的一声疼叫了出来,气得刚要抬手锤他,陆以宁却突然一把握住她的手,顺势将她紧紧搂在怀里,然后把头枕在她的肩膀上,轻声说道:


    “我哥以前喜欢她,但是没办法和她在一起,所以对她一直心怀亏欠。他去世的时候,临终遗言托我照顾好她,我也只是偶尔帮她搭个资源罢了,除此之外,和她再没有任何别的关系。”


    这是陆以宁第一次和她解释安旎的事,也是第一次在她面前主动提到他哥哥。即便就这么简单的两句,也不打算再深入下去,可许昭弥却依旧觉得这太难得了。


    她等这个解释等了多久了呢?多少个夜晚她都是默默难过、暗自吃醋,个中滋味只有她自己清楚,那些日子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许昭弥心里有一点发酸,眼眶微微红了,她抬手拍了拍他的背,轻声说道:“好,我知道了。”


    他没说他哥和安旎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她也不知道任何故事在高潮都会有伏笔,而属于他们故事的伏笔在此刻就已经埋下了。


    “好啦,松开我呀,我身上可脏了,还没换衣服呢。”许昭弥微微用力推了推他,可陆以宁却一动不动,就那么紧紧挂在她身上,死活不让她起身。


    “听话,我得去煮火锅了,再不煮可就吃不上了。”


    “不吃火锅,吃你好了。”陆以宁把脸颊在她的脖子上蹭了蹭,双手紧紧搂着她的腰,就是不肯松开。


    他过分起来,开始吻她,从脖子吻到胸口,舌尖很有技巧地拨弄胸前的扣子,许昭弥身上还穿着工服,白衬衫和深红色包臀短裙,没一会儿衬衫扣子就快被他弄掉了。


    雪白的奶团子呼之欲出,眼看就要掉出来。


    许昭弥急忙捂着胸口,红着脸说:“别闹。”


    “就闹,想吃你。”陆以宁脸依旧埋在她胸口,声音都哑了,他竟然还闭着眼撒起了娇,“心里难受,需要宝宝安慰。”许昭弥算看出来了,陆以宁这人特会装可怜,今天算是让他逮到机会“委屈”一次,不补偿点他什么估计没完没了。


    实在没辙,许昭弥只好半推半就答应了他:“那也让我先换衣服好不好?”


    “不好。”陆以宁睁开眼,咂么咂么嘴,回味了一下味道。许昭弥的奶团子香香软软的,让他觉得很满足,只是他还没吃够,眼神扫上来,伸手将她推倒在床上。


    紧跟着人也压了下来,嘴唇贴在她耳朵上,一瞬间气场就变了。


    “知道吗,每次工作时看到你穿包臀裙和高跟鞋站在外面,我都想当场厚入你。”


    第43章 凌霄花与低头月43“不要混日子,小……


    许昭弥在升职后也没骄傲,还是照常开展工作。


    第一次参加中层会时,还有点紧张。在小会议室里,各部门领导依次进行阶段性工作汇报,等到了营运部,大姚竟然让她来汇报。


    许昭弥点点头,坐直身子,深呼一口气,随即翻开笔记本说道:“各位领导好,陆总好,下面由我向大家汇报今年的营运目标。”


    她始终垂着眸,表情有那么一点严肃,好像在宣读什么不得了的大政策。


    “销售额增长目标是较去年提升15%,为此我们已引入5家热门新品牌,协助商家策划超20场促销活动,按计划一季度需完成年度目标的30%,目前已达32%,开局良好。


    ……


    客流量提升目标为较去年增加8万人次,通过线上多平台推广,线下每月办特色活动,当前客流量同比已提升10%。我们团队会全力以赴,确保全年目标能够圆满达成。汇报完毕,请各位领导指示。”


    长桌对面,陆以宁坐姿随意,抱着肩膀听完了她的汇报。


    实际上与会众人都很松弛,这就是个小型碰面会,大家交流各自手头工作进展,有问题协调沟通,并没那么严肃。


    可许昭弥没和这么多领导同时私下开过会,就很紧张,总担心自己哪里说错,给大姚和她们营运部丢脸,所以汇报的时候就一丝不苟的,比小学生找老师背课文的样子还认真。


    但陆以宁却对她的这份认真表现出了高度认可。其实有时候想想,这女人还真挺有意思的。


    说她胆子小吧,也有胆子大的时候,当年找绿野谈折扣,都敢单枪匹马闯李总的酒会。后来他单独请李总吃饭的时候,人家还打趣说她虎,“自己真被这姑娘吓了一跳!”这点陆以宁尤其赞同,是挺虎的,尤其私下跟他一起的时候,那简直是窝里横,虎得不能再虎了。


    可有时候胆子又小得很,就像现在,屋里都是自己人,也没个外人,也不知道在紧张个什么劲儿?


    但不管怎么说,他都应该鼓励她。每个人初到新岗位都是需要鼓励和认可的,何况许昭弥确实准备的不错。


    “加油干。”陆以宁说完便看向下一位,“吴潇?”


    吴潇身为行政总监,同时还负责人事工作。


    (′з(′ω‘*)轻(灬ε灬)吻(ω)最(* ̄3 ̄)╭甜(ε)∫羽(-_-)ε`*)毛(*≧з)(ε≦*)整(* ̄3)(ε ̄*)理(ˊˋ*)“上月财务部有1名员工提出离职申请,营运部也有3名员工提出离职申请——”


    员工离职按规定得提前跟人事部门打招呼的,这样人事也好提前做好相应安排。


    许昭弥听到这个消息后很是震惊。她之前根本不知道部门里有员工要离职,而且一下子就走三个人。大家表面上看起来都相处融洽,之前也并没听说谁要离职,直到听到吴潇说出那三个人名字,许昭弥更震惊了。


    这三个都是比她资历深、年纪大的老员工。许昭弥悄悄打量大家的表情,似乎除了她表现得十分震惊外,其他人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仿佛这事儿再平常不过了。


    她们部门的李哥,上次去北海道团建,在许昭弥生病的时候主动帮她承担了不少工作,平日里李哥和大家关系都很不错,跟大姚也是称兄道弟的,可这会儿大姚脸上也没什么特别反应。


    “……计划今年为营运部招聘四名新员工,以满足业务拓展需求。陆总,您看您有什么意见?”


    陆以宁说可以,甚至比大家还要淡定。一下子走这么多员工,他难道就不在意吗?


    “ok,那今天会就到这里,没问题大家就去忙吧。”


    众人纷纷拿着笔记本起身,陆续走出会议室。许昭弥却还坐在原位,脑袋里晕乎乎的,有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许经理不忙吗?”陆以宁起身敲了敲桌子。许昭弥回过神儿,垂头丧气地哦了声,匆匆抱起笔记本跑了。


    甚至都没敢看他。


    陆以宁太了解她了,小官上任第一天,就有三名老员工提出离职,她要不把这责任揽到自己头上才怪了,瞧她刚才失魂落魄的样子,指不定心里怎么内疚呢。


    说到底,还是缺历练,职场上韧劲有了,却少那么一点狠劲儿。有人天生就是软蛋,许昭弥这女人绝对算一个。职场上本就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坑她占了,别人没希望了,岁数大了趁早给自己另谋出路,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他还能指望许昭弥这个软蛋自己想明白?


    晚上连哄带骗把人弄到他家,床上一压,把人搂到怀里,两根手指捏住她下巴,轻轻提起,“不高兴了?”陆以宁看着她的眼睛问。


    许昭弥问他:“大家离职是不是因为我?他们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是因为你,但不是对你有意见。”不过这也说不好,人心这玩意陆以宁自己还没琢磨透。


    他翻了个身,和她平躺在床上,一手搂着怀里闷闷不乐姑娘,耐心讲道理:“在购物中心的组织架构里,营运岗位的基层工作往往比较侧重执行,比如你每天的店铺巡查,处理客诉以及协助落实既定的营销活动。这些基础工作内容相对固定且重复性较高,如果长期停留在基层,很难接触到更宏观层面的运营决策、战略规划等工作内容,向上晋升到中层管理岗位就成了拓展职业发展空间的关键节点,一旦错过这个晋升机会,后续可选择的纵向发展路径就变得很狭窄了。”


    “没能晋升到中层,同时也意味着很难突破现有职责范围,去全面提升自己的综合管理能力和行业视野,长期处于基层容易陷入工作“瓶颈”,职业发展也就容易陷入停滞状态。因此出于职业发展、工作压力、薪资回报以及行业前景等多方面的综合考量,很多营运人员到了一定年龄的时候,有门路就会选择转岗到招商,或者转行去从事别的行业。这是职业发展过程中的一种正常流动,也是常见的一种职业选择趋向。听明白了吗小傻子?”


    许昭弥哦了声,脸埋在他胸膛里,还是有点闷闷不乐。道理她都懂,可只要一想到工位空了,很快会有新人来的画面,她就忍不住伤心:既然这个部门永远都会是新鲜的,那其他人该怎么办,到了一定岁数要么认命,要么都转行吗?转行是那么容易的吗?她还有能力往上爬吗?她的职业前景是不是也到头了?她又该怎么办?


    陆以宁轻拍着她的头,笑了,“所以之前跟你说过,不要混日子,小心日子把你混了。”


    “加油努力。”


    “加油努力……”


    许昭弥想了一夜想明白了,陆以宁说的没错,她不能让自己把日子混了,既然当上主管,就要把工作做好,就要对得起大家的信任。


    陆以宁的加油鼓劲儿对许昭弥来说就像是一种魔力。在之后的一阵子,许昭弥动力满满,总是主动留下加班,以至于连和陆以宁约会的时间都没了。陆以宁甚至有点后悔给她打鸡血,再这么发展下去,他就要闹了。


    不过还没等陆以宁要闹,许昭弥自己就遇到了一个不小的麻烦。


    许昭弥碰到的第一个棘手问题,来得就很突然。商场一层的扶梯突然发生故障,有位顾客阿姨不慎摔倒了。好在当时有人及时按下了紧急制动按钮,这才避免了更严重的后果。可当时商场里人流量很大,不少人围了过来,还有人拿着手机拍短视频并上传到了网络上。最糟糕的是,营运部的工作人员居然在十余分钟后才姗姗来迟,而且来了之后也没采取什么有效的应对措施,只是在那儿干着急。


    好在那位摔倒的顾客身体并无大碍,可这件事造成的不良影响已经产生了。这事儿暂时还没传到陆以宁的耳朵里,但估计也瞒不了多久。当时负责一楼区域巡场的工作人员声称自己在倒班,而本该和她倒班的同事却把这事儿给忘了,结果就是当时没有一个人在相应岗位上值守。其他同事面对这种突发情况,也一时想不出有效的解决办法,整个应急环节可以说是漏洞百出。


    大姚知道后立刻召开部门会,要求许昭弥马上组织开展应急培训工作,并从现在开始重新制定排班表,今后必须严格按照既定的规章制度执行,杜绝类似情况再次发生。


    “从今天开始谁也不许再无故倒班!违者重罚!”真给大姚气坏了。


    许昭弥开始给部门重新排班,本以为是个简单工作,没想到比想象中复杂很多。主要是大家目前的班次都很乱,而且每个人都有不同需求,有人倾向白班,有人倾向夜班,排起来就很费脑子。


    大姚趁着事情还没发酵太严重,主动去找陆以宁做检讨。


    “新排班已经由许主管去做了。”


    陆以宁给许昭弥打电话:“排班表什么时候出来?”


    许昭弥忙说:“快了快了。”


    陆以宁皱了皱眉头,扫了大姚一眼,直接挂了电话。


    许昭弥挂了电话后就赶忙埋头吭哧吭哧做排班表。之前她出去问了一圈大家对班次的偏好以及特殊调休需求,可结果呢,没几个人给她确切的回复,都说再等等。


    也就只有几个人回复了她,结果这会儿领导又打电话问,许昭弥实在等不及了,只能挨个打电话去催大家。


    她都急得火烧眉毛了,可其他人呢,要么说“等我先吃完饭,回来再告诉你啊”,要么就说“你随便写吧弥弥,反正到时候有事你帮我调一下就行”,总之大家好像都没把这事儿太当回事儿的样子……


    “快了”是什么时候?陆以宁刚刚在电话里没好意思批评她,等大姚出去后,又拿起电话打给她。


    “以后再跟上级汇报工作,不要出现‘快了’‘差不多了’这种表意模糊、摩登两可的表述。”


    “那我应该回什么?”


    “一个准确的时间。如果你能立刻完成,就回‘马上送到’;如果没有,就预估一个时间回复。领导之所以问你,是想要确切结果,不是听这种模棱两可的话。”


    许昭弥“哦”了一声,“我知道了……”


    “所以你预估什么时候能交给我?”


    电话那头吭哧半天又没声了。


    陆以宁抬手按了按眉心,有点头疼,最后到底微微叹了口气说,“来我办公室吧。”


    第44章 凌霄花与低头月44晚上还要伺候资本……


    许昭弥抱着笔记本,垂头丧气地走了进来。


    一进屋便低着头,默默坐在了陆以宁对面。


    “怎么这么笨?”陆以宁仅有的那点好脾气都给了许昭弥。说是要做到工作和感情分离开,能分得开吗?这要是别人,他早就劈头盖脸地骂了,可到了许昭弥这儿就怎么都舍不得,没辙,还得耐心指导她,谁让是自己选上来的苗子呢?


    许昭弥也觉得自己笨,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忽然就有点丧气,心想还不如以前,打打杂、跑跑腿,都比处理办公室人际关系容易,这也太难了。


    “主要我感觉大家好像……”许昭弥没说完又不说了,说了好像她在告状,当小主管怎么都这么难呀。


    “大家不听你的?”


    “其实也不是要大家听我的,能配合就好,但是我感觉大家都不怎么配合我。以前米姐在的时候,大家都很积极,现在我当了主管,虽然大家也都为我高兴,但是好像都不怎么把我当回事。”


    “手机呢?”陆以宁伸手敲了敲桌子,“拉个群。”


    许昭弥疑惑地看着他。


    “你是部门主管,没有自己的工作群?以后怎么安排工作,靠腿一个个去找?靠电话一个个打?”


    “哦。”许昭弥拿出手机,很快拉了一个工作群,“那我现在在群里问吗?”


    陆以宁看了看自己的手机,没收到任何进群邀请。


    “你不把我拉进去,你问个屁。巴巴地跑人跟前问都没人理你,在群里还能有人理你?”


    他板着脸训她,“把我和姚雷都拉进去,这是一种‘借助权威强化管理‘的思路,你才刚开始接手工作,在大家那里还没什么威信,采取这种办法暂时是可以的。但从管理的合理性角度来看,这也只是一种短期应急但非长久之计的策略,能明白吗?”


    许昭弥能明白个屁啊,听得稀里糊涂的,但她知道陆以宁这是在给自己站台呢,这个她懂,她马上把陆以宁和大姚都拉了进去,低头发群消息,“请大家还没上报班次偏好和要求的立刻发给我哦,辛苦大家啦。”


    陆以宁紧跟着彪了一句过去,“十分钟内回复,过时不再调整,一律听从上级安排。”


    消息刚发出去没多久,群里就纷纷有了回复。许昭弥看了看时间,好家伙,大概三分钟都还没到呢!


    大家不是都有事吗!


    “周二、周四晚上尽量不要给我安排夜班,我得带孩子去上课,谢谢小许主管,辛苦啦。”


    “周六白天我要去上在职研究生的课,希望那天别给我安排白班哦。”


    ……


    许昭弥立刻拿着笔记本,将大家的要求一一记了下来。


    也就在这么一刻,她突然灵光一闪,抬起头来对陆以宁说:“我们可不可以做一个智能排班系统呢?这样大家就能在线上提出需求,或者进行班次调换,也不会乱套,还能节省时间和人力。你觉得怎么样?”


    陆以宁看着她,嘴角突然上扬,露出那么一点笑来。


    “你笑什么?”她说的也挺合理的吧?


    “我笑你脑子也不是那么笨。”


    “那你就是同意了!那您可不可以先和技术部总监提前沟通一下呀?”许昭弥有特别多的畅想,“等我把初步想法和方案整理好,再去和他们那边的具体工作人员对接?”


    “可以。”陆以宁终于在小苦瓜脸上看见了一点笑,可真难得。不过她高兴了,他也得高兴高兴才行,所以他有要求。


    “但今晚你要报答我。”


    “怎、怎么报答?”许昭弥突然紧张起来,总觉得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你说呢?为了这点破工作晾我多久了?”陆以宁说着俯身上前,双手分开撑在桌子两侧,也不顾外面有人走过,就那么盯着她的眼睛坏笑说,“今晚我要——”


    嗯哼~


    鏖战一夜,许昭弥算是明白了一个深刻的道理。


    资本家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黄世仁。想她白天给资本家打工,晚上还要伺候资本家睡觉,自己这么聪明机灵一个姑娘怎么就上这当了呢!实在太可恶了!


    接后几天许昭弥就开始研发智能排班系统,废寝忘食,一连几天又把陆以宁晾在一边。


    “许主管,一起下楼去取快递呀?”贝诗楠敲敲门,冲她傻笑了一下,“嘿嘿,总监好,我来找我们美丽可爱动人的许主管。”


    然后特激动地看着许昭弥。


    “啊,稍等啊,贝贝,我这手头有点急活,忙完我去找你。”许昭弥一头扎在电脑前,忙得头都没时间抬。


    要构建有效的智能排班系统,首先需要收集海量的数据,包括员工基本信息(如技能、岗位、可排班时间范围、过往排班记录、业务量波动数据等)。这些数据又分散在企业的各个部门、不同的系统中,许昭弥在收集过程中面临大量数据格式不统一、数据缺失、数据更新不及时等问题,整合起来就相当困难。


    所以一忙起来把和贝诗楠的暗号都忘了。


    “好吧。”贝诗楠不敢打扰她,知道她很忙,心疼地看了她两眼,可怜巴巴地转身走了,“那我就先出去喽。”


    “走了,总监。”


    大姚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许昭弥,没好气地说:“学学人家,再看看你,别再整天混日子了,有时间拿快递不如多去巡巡场,一天到晚瞎晃悠!”


    “我混日子不也是跟您学的?”贝诗楠暗自腹诽,开玩笑,他那些活儿还不都让许昭弥一个人干了,他自己整天在那儿喝茶看报开小差,还好意思说她?


    贝诗楠哼了一声,“砰”的一声把门关上走了,气得大姚连着灌了三杯凉茶。


    贝诗楠还真去巡场了,反正也没什么事儿干,就在商场里溜达呗。正好也快下班了,溜达到点了就直接回家。


    本来今天是她生日,她刚刚还想着把许昭弥喊出来,跟她说这事儿,晚上请她吃大餐呢。


    她是个外地姑娘,在潞城也没什么亲戚朋友,合租室友前两天还退租了,现在就孤家寡人一个。


    不过贝诗楠爱好挺多的,平时就喜欢自娱自乐,再加上这破班也能把人累个半死,所以平时倒也没觉得有多孤独。


    只是每到生日啊圣诞啊这种喜庆日子,她就特别有表达欲,总想拉着人唠唠嗑。


    贝诗楠一个人在一楼溜达着,嘿,猜怎么着?


    她竟然看到了她高中同学,而且还是高中时她最讨厌的那个,说是死对头也不为过。这世界上怎么就有这么巧的事儿!贝诗楠挑了挑眉,立刻跟在她身后进了鞋店。


    “lily姐,您来啦!”店员立刻迎上来,“您上次要的那款高跟鞋我们货调到了。”


    贝诗楠差点没笑死,“lily姐”,这名儿真够洋气的。


    再看她装扮,哟,可以啊,打扮得挺有贵妇派头,包包也值小五位数,这是嫁入豪门了?


    这家鞋店算是鞋类中的高奢品牌,价格贼贵,贝诗楠看到她被请到vip沙发上,一群店员跪着为她服务换鞋,虽然干这行见得多了,但自己也是个打工牛马,就有点生理不适。


    贝诗楠也懒得理她了,准备走的时候,结果lily把墨镜一推,哟了一声,当场就把她抓了个正着。


    “我说这是谁呀,这么眼熟,这不我们班大美女贝贝吗?我说亲爱的,你怎么当上柜姐了啊?哪家店的?用不用我去帮你照顾照顾生意?”


    贝诗楠穿的工服和有些专柜柜姐的差不太多,她也不想解释,朝她眯眼一笑,假得要死,“不了,我们店小,接待不起您这尊大佛。”莲花黑金会员名单贝诗楠都背烂了,可她怎么不记得有这么号人物?


    贝诗楠脑瓜子一转,转身对店员小姐姐眨了眨眼说:“我来给林小姐预定上周你们家新出的那双新款,就是那双最最最最贵的,她说回去考虑了一下还是喜欢,现在还没人预定吧?”


    店员和贝诗楠认识,也熟,知道她平时就古灵精怪,但没想到胆子大到这个程度,一时没敢get她的意思,“啊”了一声。


    贝诗楠赶忙说道:“啊,不是吧!预定出去了?补药啊,林小姐可是咱们莲花的超超超级贵宾会员,这点小事我都没给她办好,以后我都没脸见她了,完了完了,我肯定要挨骂了,林小姐明明前两天就提醒我了,都怪我没有早点来帮她预定!”


    “你别着急,应该还、还没被预定出去吧,只不过这双鞋目前还在总店那边放着,我这就打电话让那边调货过来,你放心——”


    店员小姐姐也是个机灵的,这会儿故意把声音提得高高的,好让周围的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只要现在还没有其他人预定,那这双鞋呀,肯定就是林小姐的了。”


    “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贝诗楠假装擦擦眼泪,一边偷瞄着lily的反应。可还没等她这戏多演一秒,就见lily手一扬,“啪”的一声,干脆利落地把卡拍在了柜台上,随后对着店员趾高气昂说道:“刚刚你说的那双新款,我要了,全款付,现在就给我调货过来。”


    贝诗楠气死,转过身指着她大声说道:“明明是我刚刚预定的,你凭什么抢啊,哦,我知道了,你就是故意想看我失业吧,你太欺负人了!”


    “抱歉,亲爱的,这可不是我不讲理呀,人家店里就是这么个规定嘛,向来是谁先付钱这东西就归谁呀,你可不能把这账算到我头上,怎么能说是我欺负你呢?”lily忍着笑,慢悠悠地问店员:“刷好了没呀?”


    “好了,lily姐,一共是十九万元整,这是您的卡,预计三天内就能把货调过来了。”


    我靠,十九万!贝诗楠悄悄把手绕到背后,朝着店员小姐姐偷偷竖了个大拇指。


    那她也得拿不少提成吧?想想就开心。


    lily也有点肉疼,但好不容易在死对头面前炫耀一回,气势不能输。“ok。”装得特云淡风轻,“对了亲爱的,你要是真失业了,可以来我们家应聘看看,到时候帮你安排个职位不是问题~”


    “行,我到时候会找你的,你别嫌我烦就行。”


    贝诗楠“哭”着跑了,跑到中庭柱子后面开始哈哈大笑,拿出手机给店员小姐姐发信息,“提成我不要了,到时候你请我吃顿饭就好了!”实在太爽了!


    以后干脆去当个托得了?可实在太有意思了!


    这会儿觉得有意思的不止贝诗楠一个,骆弋舟也快笑不行。


    那女人什么鬼啊?


    也巧,刚刚他也在那家店里,陪新撩的妹子逛街呢。美女在挑鞋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看戏,看得有滋有味的。


    “笑什么呢,骆少?什么鞋这么抢手?”


    “薛定谔的高跟鞋吧。”


    美女不懂,撇撇嘴问他手里这双怎么样,“**万,不算贵吧?”骆弋舟听了手一挥,把信用卡塞到人姑娘胸口的衣襟缝隙里,随口说道:“买了。”


    连价格都懒得看一眼。


    就觉得刚刚那女孩挺逗,寻着她背影多看了那么两眼。


    贝诗楠还没笑完,就接到了许昭弥的电话,这会儿已经下班了,许昭弥在电话里问她走了没。


    “没呢啊哈哈哈。”


    “这么开心呀?你现在在哪儿呢,我去找你。”


    “成啊!”贝诗楠把地址告诉她后,就站在原地等许昭弥,一个人还捂着肚子偷偷地乐~


    第45章 凌霄花与低头月45“是不是在你眼里……


    没一会儿,许昭弥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手里拎着个礼物袋子,一见面就朝她作揖道歉:“对不起呀贝贝,我忙昏头了,忘了咱俩的暗号了。”


    不过生日她可没忘哦。许昭弥随即把双手递了过去,笑着说:“你的生日礼物,保证是你喜欢的。”


    “你竟然记得我生日!”


    “当然啦,好朋友的生日怎么会忘呢~我和贝贝天下第一好。”


    贝诗楠呜呜呜地抱住了许昭弥,她可太激动了,“谢谢弥宝。走,姐请你吃大餐,就吃我们平时舍不得吃的那家贵死人的沪尚居!”


    “不了贝贝……”许昭弥就有点不好意思,“那个,我今晚有点事……”


    都怪陆以宁,弄了一个什么约法五六七八章出来,规定每逢周一、三、五两个人都不加班或者值班的时候,都要回家一起吃饭。今天是正式实行的第一天。


    陆以宁还说要给她做泰餐吃,临下班时更是再三叮嘱许昭弥不许加班拖他,听听,好员工加班被他说得跟拖堂似的,这是好老板该说的话么?


    许昭弥没办法,迫于他的“淫威”不敢不答应,所以刚刚才会那么着急赶工,就想在下班前把今天的进度赶完。


    “你怎么天天有事啊宝宝?不是偷偷谈恋爱了吧?”


    “不不不。”许昭弥结结巴巴解释,“我……我就是要加班,你知道的,还是智能系统的事儿嘛。”


    “行吧,别太辛苦了,那我自己去吃喽!”


    “多吃点哦!我记得他们家给过生日的客人还送鲜花呢!”许昭弥去年过生日请大飞吃饭,当时就送了她一大束鲜花,可漂亮了。


    “是么,这么豪横?那我现在就去!谢谢宝宝的礼物啦。”


    骆弋舟偷偷听了会儿墙角,听到最后这句,自己都忍不住乐了。


    “我餐厅给过生日的客人送花,我怎么不知道呢?”


    真相是什么呢?许昭弥收到的那捧让她心情愉快的百合,其实是陆以宁送的。别说骆弋舟不知道了,就连许昭弥到现在都不知道。


    贝诗楠决定敞开肚皮大吃一顿,哪怕花掉她大半个月的工资也没关系。


    什么慢煎和牛啦,椒麻凤尾啦,30年老坛菜脯珍菌炒饭啦,对了,她还要了牛油果燕窝呢。


    吃饭美容两不误~


    等菜都上齐了,她先不着急吃,而是美美地拍了个照,发了个朋友圈,这么贵的饭,不发到朋友圈里炫耀一下怎么行呢!


    贝诗楠是个特别容易自我满足的人,就这么一顿大餐,一份好朋友送的礼物,还有敲了一回死对头的竹杠,就能让她心情美上天。


    吃饱准备结账的时候,贝诗楠突然想起个事儿,她瞪大眼睛问餐厅服务员:“今天我生日哦,没有花送吗?”


    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期待地看着服务员,模样特搞笑。


    把服务员都给问懵了,礼貌摇了摇头说道:“对不起,小姐,我们这边没有这项服务哦。”


    “没有吗?哦,那就结账吧。”贝诗楠掏出手机准备付款,这时收银员接听了一个电话,挂了电话后对着她笑了笑说:“恭喜您,获得本店生日免单哦。”  ???


    这么离谱的吗?


    贝诗楠从沪尚居出来后,给许昭弥发信息,特激动:“弥宝!你猜怎么着!我刚刚吃了顿3999元的大餐!结果他喵的居然被生日免单了!”


    “!!!”许昭弥一连发了三个感叹号过去,“那咱们俩也太幸运了呀!”


    于是,在信息发出去的下一秒,两个人就都察觉到了那么一点不对劲……


    送鲜花还算正常,可这个生日免单也太离谱了吧?又没查身份证。


    许昭弥努力发挥想象力,问道:“贝贝,你好好想想,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人在追求你啊?所以偷偷把你的单给结了?”


    贝诗楠刚走出商场大门,看到消息后,嗖地回了下头。


    没看到有谁在跟踪她。


    往前走了两步,又嗖地回了下头。


    还是没看到有谁在跟踪她。


    “没这可能。”贝诗楠回复许昭弥。


    管它呢,吃完拉倒。她把手机揣进口袋,抬头挺胸,大摇大摆地走下台阶。


    结果刚一抬头,一辆超级酷炫的科尼塞克CCR忽然就朝她开了过来,停在了她面前。


    骆弋舟摘下墨镜,歪头朝她嗨了一声,问道:“饭菜还合口味吗?贝经理?”


    ……


    许昭弥一早来上班,就看到贝贝的工位上摆着一大捧鲜花。


    “哇,谁送的?”许昭弥被吸引过去,其他人也围在那儿好奇,大家都摇摇头表示不清楚,“刚来就有了哦。”


    空气里逐渐弥漫起了那么一点八卦的味道。


    等贝诗楠来了,大家就纷纷起哄,问她是不是偷偷交了男朋友。


    “这么大一捧厄玫,男朋友实力不俗哦。”


    “我没有,我单身,别瞎说。”贝诗楠坚决否认,直接把那一大捧玫瑰丢进了茶水间。


    紧跟着许昭弥也溜了进来,门一关,就像只小狗一样凑到贝诗楠身上使劲闻了闻。


    “怎么啦怎么啦?”


    许昭弥闻到了那么一点奸‘情的问道,狐疑地看着她,“贝贝,你昨晚艳遇啦?”


    贝诗楠咳了咳,回想起昨夜那尴尬一幕,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没有啊!”


    “哦。”


    可尽管贝诗楠嘴上坚决不承认,但在接下来的一周,依旧每天早上会准时收到一大捧不同颜色的喷色玫瑰。


    吃饭的时候,许昭弥把这件事告诉了陆以宁。


    本意是想说贝贝可能谈恋爱了,结果陆以宁这个人就很会抓重点。


    听她兴致勃勃地描述那些玫瑰有多么多么好看,贝贝有多么害羞,陆以宁戏谑一笑,问她:“你也想要?”


    “哈?”吓得许昭弥忙摆手,“不想不想!”还再三叮嘱他:“你可千万别送啊!”


    她们i人最怕被当成焦点了!


    “你想得美。”


    陆以宁从没想过给许昭弥往办公室里送花送礼物,私下里送有什么不好吗?被人当猴子似的围观,很难说是为了满足哪一方的虚荣心。


    但他还是在路过茶水间的时候,好奇地走进去扫了两眼。


    许昭弥说的好漂亮好漂亮的花就摆在吧台上面,已经堆了七八捧了,花都还新鲜着,屋子里满是花的香味儿。


    厄玫不便宜,尤其最近兴起的喷色玫瑰的噱头,这么一束怎么也得一两万。


    连着送了七八天,这种用钱砸人的庸俗套路,让他莫名想起一个熟悉的渣男来。


    陆以宁随手拈起上面的一张卡片扫了眼,眉梢微微一挑。


    果然是熟悉的配方。


    将卡片重新塞回去,回到办公室后,他给那个熟悉的渣男发了条信息,警告他换个人泡。


    “泡妞你也管?”骆弋舟一个电话打了过来,问他是不是闲得。


    “我的员工,我有责任保护她的安全。”


    “陆总这么关心你的女员工,小红帽知道吗?”骆弋舟怼了回去。


    陆以宁直接挂了电话。


    神经。


    下午在电梯里正好碰到贝诗楠,这姑娘今天还特地化了个妆。放在平时陆以宁是不会留意女同事的穿着打扮的,但今天他偏特意留意了一下。


    “干什么去?”


    “啊?”贝诗楠指了指自己,“去巡店啊。”


    “哪家店?”


    “哈?”跟许昭弥一模一样,像个傻帽儿。


    人都走出电梯了,贝诗楠还在那儿一脸懵。


    下班的时候,陆以宁给许昭弥发信息,喊她晚上一起去小酒馆喝点儿。


    就是上次想带她去却没去成的那一家。


    许昭弥虽然很想去,想尝尝让自己魂牵梦绕的果酒到底是什么味道,可今天实在不行,手头的工作太多了。


    “不行哦,我得加班,和技术部的同事一起,最近几天估计都不行。”


    之前遇到的难题刚刚解决,新的问题又冒了出来。人工智能排班系统需要与现有系统进行集成,以实现数据共享和交互,这就意味着要从人力资源管理系统获取员工信息,同时向考勤系统同步排班结果。然而不同系统在架构、接口标准、数据格式等方面存在差异,要达成无缝对接并确保稳定运行,得花费大量精力去协调并解决兼容性问题,这正是技术部目前面临的难题。


    许昭弥虽然在技术方面帮不上具体的忙,但她觉得不能把这烂摊子全留给大家,所以每次大家加班的时候,她都会主动留下来一起。


    这时陆以宁发来了消息:“别加班了,爆个瓜给你,想听吗?”


    “嗯?什么瓜?”


    “你好闺蜜的。”


    “听!”


    许昭弥这人没什么原则,难得见陆以宁也有八卦的时候,一下班打完卡,便屁颠屁颠地溜出了办公室。


    陆以宁开车载着她,半个小时后,来到了郊区那家小酒馆。


    像往常一样,只要陆以宁提前一天跟老板打招呼说要过来,小酒馆当天就只接待他这一桌客人。


    酒馆装修很有格调,木质桌子,暖黄色光束,古朴的陶瓷器具,有点像是早期昭和年代的怀石风。


    老板竟然也是个日本人,许昭弥去北海道之前临时抱佛脚学的那一点点日语口语终于派上了用场。


    “konnichiwa,osewaninarimasu”(您好~承蒙您的关照啦)


    紧接着陆以宁也来了一句,“好久不见,还是老样子。”


    那日本大叔朝他笑了笑,又朝许昭弥和蔼地笑了笑,也不多说多问,默默帮他们把外衣挂好,便退出了包厢。


    许昭弥觉得自己刚才有点丢人,生气质问他:“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人家会中文呢?”


    “你早点问我了吗?”


    “早知道就不跟你出来喝酒了。”许昭弥切了声在他对面坐好,低头摆弄着酒桌上的九谷烧茶具。


    没一会儿大叔把果酒端来,陆以宁说了声谢谢,自己接过托盘给许昭弥斟酒,又亲手递给她,把她照顾得妥妥帖帖的。


    “尝尝?”


    许昭弥用双手捧着小酒盅,微微抿了一口,一股清甜味道瞬间沁入心脾。


    “好喝!”许昭弥傻傻地朝他笑了一下,好看的脸蛋飘过一点红霞,“确实比你煮的好喝哦。”


    “早知道今天就不来陪我喝酒了?”陆以宁这人记仇,刚刚没怼回去可不代表就这么算了,估计就等现在呢。


    许昭弥哼了一声放下杯子,捧着双颊一脸八卦地盯着他。


    “一杯酒还不足矣,快说,你的八卦是什么?”


    “神秘送花人你认识。”


    “谁啊?”


    “骆弋舟。”


    “骆总?”


    “嗯。”


    许昭弥想了一下,恍然大悟了,怪不得贝贝那天在沪尚居吃饭被免单,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


    可是她们又是怎么认识的呢?


    陆以宁慢悠悠地给自己满上酒杯,抬手的时候随口提了那么一句,


    “跟你小伙伴说一声,想傍大款也换个人傍,骆弋舟不是她能驾驭得了的。”


    许昭弥突然放下筷子,看向他。


    “你什么意思呢?”


    “什么什么意思?我只是提醒一下,想不想说随你意,骆弋舟不是什么好人,跟着他捞不到好果子吃。”


    陆以宁不想再继续说这些,摆摆手,夹起一只牡丹虾刺身放到她碗里。


    “尝尝这个,和你在北海道吃到的味道不一样。”


    “等一下,你刚刚说傍大款什么意思,还有捞果子,是什么意思?”许昭弥觉得这些词特别刺耳,她收起了嘴角那抹笑意,变得严肃起来,“你什么都不清楚,凭什么这么说贝贝?”


    陆以宁今天本就是带她来喝酒吃饭的,那点八卦原本就想一带而过,可看她这样较真,跟他吹胡子瞪眼的,心里就有点烦躁。


    看来这事儿过不去了。


    他放下筷子,也认真看了她那么一眼。


    “他们之间身份地位差距显而易见,但凡勾搭在一起,难道还能是因为爱情?”


    许昭弥也放下筷子,一本正经道:“那我跟你之间身份差距地位也显而易见,是不是在你眼里我也是傍大款?”


    “你有毛病,吃饭。”陆以宁说了她一句,低下头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可对面的许昭弥却一动不动,她看着对面这个无动于衷的男人,甚至有了那么一点失望。


    深吸了一口气,她接着说道:“我不了解骆总,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我了解贝贝,她绝不会为了钱去主动勾搭任何人。”


    她看到他的手腕在空中轻轻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们是你的员工,你应该是认可我们的人品才会让我们为你工作,我为您刚刚那样评价自己的员工感到痛心。”


    陆以宁抬头迎上她的目光。


    他们两个认识,算上正式在一起的时间,也有三年了。其实他们之前很少为了其他什么事情争吵过,这是头一回。那顿饭吃到最后氛围并不愉快,后半程两人谁也没再讲话。


    许昭弥吃完饭就回了自己家。尽管当晚陆以宁还是通过微信给她解释了一句,再次强调自己的重点是在骆弋舟这个花花公子身上,并没有针对任何人,可许昭弥还是伤了心。


    其实有时候人无意间说出的话往往最能反映内心真实的想法。她和陆以宁之间,同样有着一道无形且难以跨越的鸿沟,只不过因为他有个开明的母亲,许昭弥便有意无意地忽略了那些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问题。而今天让她清楚地意识到这鸿沟是实实在在存在着的。


    这个晚上陆以宁心里也很烦。他本就不是一个愿意轻易低头的人,却为了许昭弥不止一次放下了自己的自尊,当然这些都没什么,只要不吵架就行。


    他不想因为别人的那些破事儿影响到自己和许昭弥的关系,况且本来就和他没屁关系,想起骆弋舟电话里说的话,自己真是闲的。


    第46章 凌霄花与低头月46“我从没想过和她……


    转天一早,贝诗楠就把许昭弥拉到了茶水间。


    “弥宝,我要主动向你坦白一件事。”


    “嗯?”


    “那些花其实是骆总送的”


    “他在追求你吗?”


    “maybe。”贝诗楠耸了耸肩说,“但是我还没答应呢。”


    许昭弥虽然已经知道了,但还是很惊讶,忍不住问她和骆总是怎么认识的。


    听贝诗楠说了他们之间的奇遇,莫名想到陆以宁的话,又觉得有那么一点不靠谱起来。


    “贝贝,我听说那个骆总好像有点花心,而且他家庭条件好像挺复杂的,你一定要考虑慎重后再做决定。”


    贝诗楠见她煞有介事的模样,忍不住扑哧一声乐了出来。


    “你笑什么呀,我说认真的。”许昭弥一脸严肃。


    贝诗楠就搂着她的肩膀说:“安啦宝宝,恋爱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用不着这么严肃啊。”


    “恋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吗?”许昭弥问。


    “不然呢?恋爱又不是结婚,考虑那么多干什么?”贝诗楠侃侃而谈道,“当今社会,好多人谈恋爱就是图个当下开心,就跟419道理一样啊,无非就是为了解决生理需求罢了,419器大活好就够了,谁还会考虑其它乱七八糟的呢?你说对吧?”


    “很多人谈恋爱都没想过结婚?”许昭弥又问。


    “当然了!结婚是两个家庭的事儿,双方的各种条件都得匹配得上才行,结婚多复杂啊。可谈恋爱就简单多了,荷尔蒙一上来就滚床单,滚了床单就能在一起。等哪天荷尔蒙无了,感觉淡了,说散就能散了。”


    许昭弥听着贝诗楠的话,陷入了一点沉思。


    当初她和陆以宁因为喝多不小心睡了,那段时间两个人关系不清不楚的,她心里多难过呢?也曾试着用各种各样的道理来安慰自己,可却怎么也迈不过心里那道坎儿,非得要和他弄出个结果来才罢休。后来真的和他在一起了,却还是会因为他昨天的态度而感到难过。


    许昭弥明白过来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其实贝贝比她洒脱多了,恋爱对她来说不过是玩玩而已。陆以宁了解骆弋舟,可他不了解贝诗楠,担心贝贝会动真感情,昨晚才会对她说那样的话,实际上就连陆以宁的担心也是多余的。


    可他会那么想贝贝,从侧面也说明他其实和骆弋舟一样,都是游戏人间的公子哥。所以四个人里好像只有许昭弥一个人认真了。


    许昭弥不知道自己的心情为什么会这么糟糕,回到办公室后,就一个人坐在工位上发起呆来。


    过了一会儿,陆以宁发信息过来,求她理理他。


    许昭弥拿起手机想回些什么,却怎么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忽然就有点丧气,干脆把手机放在一边,开始工作。


    快中午的时候,陆以宁走过来敲了敲她办公室的门。


    “许主管,来我办公室一趟。”


    许昭弥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发现他人已经走了。


    她坐在工位上没动。


    大姚提醒她:“许昭弥,陆总喊你呢,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啊!”


    “肯定是问你系统进度的问题,这是你升职后第一次独立负责的项目,总部也非常重视,要是干好了,可能会全系统推广,你可得好好汇报!”


    许昭弥只好站起身,随手拿了个笔记本,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窗帘关着,似乎早有预谋。


    许昭弥微微叹了口气,挺直身子坐在他对面。


    两个人对视了几秒,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陆以宁从许昭弥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点倔强和受伤,忽然心就疼了一下。


    他一夜没睡,想明白了一个道理:不能和女人生气,不然气的是自己;也不能惹女人伤心,不然最受伤的也一定是自己。


    他起身绕过桌前,靠在身后的桌沿上,忽然牵起她的手,在她柔软的掌心捏了捏,神色间透着一丝郑重。


    “别生气了,我道歉。”


    哦。许昭弥在心里哼唧了一声,赶忙把手抽了回来。


    门还没关,她可不敢像他这么无所顾忌。


    “我妈回国了,昨天刚到家,今晚下班一起去看她?”


    “阿姨回来了?”


    “嗯,回来复查,要是没问题的话,再回美国就不回来了,以后就在那边复查。”陆以宁俯下了一点身子,同时抬眸快速扫了眼门口,紧接着,趁许昭弥眨眼的瞬间,突然低下头来,双手捧起她的脸颊,轻轻往上一提,唇对唇吻了下去。


    炙热交缠的瞬间。


    陆以宁磨着她的唇瓣,闭眼笑了一下。


    “不生气了,嗯?晚上我在车库等你。”


    许昭弥“呀”了一声,赶忙推开他,本来已经不那么气了,这下火又蹿了上来。


    这人胆子也太大了!万一被别人看到怎么办?


    吓得许昭弥一颗心砰砰直跳,抱起笔记本就脸红心跳地溜出了他的办公室。


    陆以宁这下心里终于舒坦了。


    陆曼青在家里准备了火锅。


    好久不见,大概有小半年了吧,陆曼青有一肚子的话要跟许昭弥念叨。


    许昭弥看她身体恢复得不错,连气色都这么好,心里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


    吃了饭,两人还手拉手坐在沙发上聊天,一直聊到九点多,陆以宁催陆曼青去休息,催了好几遍,可陆曼青就是不听。


    “行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又不是以后见不着了。”


    陆以宁来到许昭弥身后,双手一伸缠环住她的脖子,将她搂到自己怀里,低下头在她额头亲了一口。


    “人我没收了,您赶紧上楼躺好,一会儿记得吃药睡觉,听到了吗?”


    许昭弥有点脸红,实在受不了他当着长辈的面和自己这么亲昵,就借口溜进了厨房。


    陆曼青见弥弥害羞跑掉了,又想到自己明天还要早起去医院抽血,这才不情不愿地回了卧室。


    许昭弥打算明天陪陆曼青去医院,今天便住了下来。


    晚上,何晓娥在厨房给陆曼青煮睡前安神汤,说是因为她手术后长期吃药的缘故,总是睡不好觉。许昭弥留在厨房帮何阿姨打下手。


    “怎么不上去再和陆老师聊聊?陆老师很惦记你,肯定有许多话想跟你说。”


    “今天太晚了,让阿姨先休息吧。”而且陆以宁在楼上,这么久没见,他们母子俩肯定有许多私房话要说,她总待在旁边一直听着不合适。


    何阿姨点点头,随后又笑了起来,自顾自感叹:“真好呀,陆老师真是好福气。”


    许昭弥知道她这话的意思,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也自顾自笑了起来。


    汤煮好了,许昭弥亲自把汤端到楼上去。


    却在进门前,不小心听到这样一段对话。


    陆曼青问陆以宁,打算什么时候和弥弥结婚。


    “结婚?为什么要结婚?现在不是挺好吗?”


    他的声音带着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和寡淡,“说实话,我暂时没有要结婚的打算。两个人在一起就一定要结婚吗?我们目前的状态挺好的,很多年轻人不结婚也能一辈子在一起。”


    “可是弥弥也是这么想的吗?你跟她说过你的想法吗?”


    “我会跟她说的。”


    陆曼青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难过,她偏过头把眼角的泪擦干净,这样回他:


    “其实结不结婚倒也没关系,妈妈都会尊重你们的决定。但重要的是,这个决定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它是需要你们两个人一起商讨和确定的。一个女孩子选择跟你在一起,是因为她对你有感情,然而很多女性心中其实是希望能够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和婚姻生活的。如果你不尽早把你的立场讲清楚,女方就很容易在感情里越陷越深,最终结果是,尽管她心里很想结婚,但由于不愿离开你而在无奈之下选择妥协。这样的结果不仅对她不公平,也不利于你们之间关系的健康发展。我不希望我的儿子将来成为这样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妈妈问你,你是真的这么想的,还是为了你哥哥,不想和那边起冲突?妈妈要听你一句实话。”


    房间里忽然陷入一阵沉默。


    房间外,许昭弥靠在墙上,手紧紧抓住托盘,感觉下一秒就要支撑不住了。


    紧接着,她听到陆以宁用平淡的,无波无澜的语气说道:“我确实是这么想的。您和我爸在我小时候就离婚了,你们在婚姻里遭受的痛苦折磨,并没有让我看到婚姻带给人的任何美好。还有我哥,被婚姻的压力折磨得痛不欲生,打小我亲眼目睹身边所有我在乎的人都过得不快乐。所以从那时起我就下定决心不会步入婚姻,一直以来我都是个坚定的不婚主义者。”


    怎么回得客房,已经记不清了。明明还是之前睡过的房间,一切都是熟悉的味道,但今晚的她,却莫名感受到了一点冰冷的寒意。


    用被子将自己紧紧裹住,昏昏沉沉闭着眼睛,想睡,却如何也无法让自己静下心来。


    是在半夜的时候,陆以宁悄悄溜进了她的卧室。


    许昭弥察觉到身后的轻微响动,床垫随着重量的增加向下塌陷了那么一点,紧接着被子被掀开,一个高大阴影笼在了她身后。


    “做吗?我带T了。”膨胀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一手不老实地伸进睡衣里,闭着眼睛在她耳后浅浅地吻着。


    他很想,也很陶醉,腿甚至情不自禁抬起,压在了她身上,像夹心饼干一样把人和被子都裹进了自己身体里。


    想就这么一直占有她,如果能再水乳交融一下就更好了。


    许昭弥其实没什么睡意,她不困,但也不想做。她甚至还没想好该用怎么样的心情来面对他,在这样一个混乱的夜晚,她能做到表面的平静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不想,我很困……”她甚至不愿意睁开眼睛。


    陆以宁没听出她语气里的那一点疏离,淫‘欲上头的男人,哪里还顾得上别人的感受?


    更用力将她搂紧,更贪婪地亲吻她的耳垂,甚至更无耻地搅弄她的敏感。


    “撒谎,你s了。”他把证据抵在她鼻尖,双指用力捏住她下巴,要让她尝到那令她羞耻的味道。


    许昭弥偏不了头,躲避不开,急到终于喊了出来,“我真的不想!”


    她翻过身子,将被子重新裹好,留给他一个清冷的背影。


    “好好睡觉吧。”


    陆以宁睁开眼睛,眼中的情‘欲一点点褪去。


    他在昏暗里看了她那么一会儿,然后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肩膀,故意捏了捏。


    见她依旧无动于衷,似乎才终于到察觉到她心情不好。


    “那我回房睡了?”


    许昭弥闷闷嗯了一声。


    或许觉得有点扫兴,陆以宁当真爬起来走了。


    第47章 凌霄花与低头月47“或许我们需要重……


    转天一早,陆以宁开车载着陆曼青和许昭弥一起去医院。


    许昭弥依旧陪着陆曼青坐在后排。


    陆以宁坐在驾驶座,时不时透过后视镜看她一眼,许昭弥不想和他说话,就一直把头靠在车窗上闭目养神,假装睡觉。


    陆以宁特想问她到底怎么了,但碍于车上有陆曼青在,就想等复查完和她好好聊一聊。


    可到了医院就开始忙,排队挂号、化验检查,一直忙到下午。等他拿着化验报告从主任办公室出来时,许昭弥已经打车走了。


    给她打电话,她拒接。发信息问她去哪了?这次许昭弥倒是回了,但也就那么几句话:“临时有急事,先走了,不能送阿姨回家,抱歉。”


    “什么急事?”


    许昭弥没再回了,把手机收起来看向车窗外。盛夏的高速风景很漂亮,这么漂亮的风景,她却没意识到自己看哭了。


    出租车司机是个热心肠的大叔,从前排座位转过头来问她怎么了。许昭弥是从医院打的车,大叔就以为她是生病了,好心安慰她,“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许昭弥擦擦眼泪说没事儿。


    那天正好詹源给她发来消息,她那会儿精神恍惚,稀里糊涂地回了什么,过后自己都忘了。


    只是睡了一觉起来,看到詹源回复的消息,说是他回来了,马上就要落地潞城。


    他问要不要一起出来吃个饭。


    许昭弥回了个“好”。


    再次遇见詹源,是在一家温馨复古的咖啡厅。


    那是18年的夏天,电扇轻轻转着,风铃时不时发出一点悦耳的声音。詹源坐在她对面,皮肤晒得有些黝黑,人也瘦了那么一点,但整个人显得更加精神了。


    他笑着朝她嗨了一声,眼神里像是多了许多故事。


    许昭弥突然有点感动。


    她来之前回看了她给詹源发的信息,是那样崩溃和狼狈,她猜到詹源是特地为她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飞回来的。


    她为自己能拥有这样一个朋友感到开心,那些无法与贝贝和琳琳分享的烦恼,她却愿意对詹源倾诉。


    “你确定他是不婚主义者,还是他只是不能和你结婚?这两者之间是有本质区别的。”


    许昭弥回想起陆以宁昨晚的话,低下头不语,其实她不确定,她很害怕知道答案,她唯一能够确定的是,答案无论是哪一种,她都会非常难过。


    刚刚在一起的时候有多甜蜜,现在她就有多痛苦。


    “我只是想了解你对不婚主义的看法,你觉得不婚主义者将来有可能会改变自己原本秉持的人生观吗?”


    “你觉得你能改变他吗?”


    “我不知道。”许昭弥摇了摇头,“其实我能理解他,但是想到他从来没有想过和我结婚,心里还是会有一点难受。”


    詹源看破不说破,其实她能这么问,就代表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婚姻这件事,在每个人的生命里有着不同的分量。如果你觉得婚姻对你而言是构建幸福生活不可或缺的重要部分,是你内心深处一直渴望去实现的美好愿景,那么你就值得去拥有一段能够与对方共同步入婚姻殿堂的感情。”


    “但若他的不婚主义观念让你在这段感情里感到痛苦了,甚至产生自我怀疑,这也许就意味着你们俩个在对生活和感情的核心诉求上并不是那么契合。”


    “最重要的是你的感受。”詹源这样告诉她。


    许昭弥很迷茫,“可是我现在根本看不清我的感受。”


    “我知道感受这个东西很复杂,它不是简单地用是非对错就能说清楚的,所以你不用着急,安静下来,用心体会,回忆过去你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开心的时刻,不开心的时刻,去看看它是否真的能满足你内心深处对于感情和生活的渴望。”


    结果无非就两种,舍得和舍不得。舍不得就接受,继续在一起;舍得就拒绝,转身离开。


    詹源活走在路上,见过多少人,听过多少故事呢?他当然看得出许昭弥此刻并没有准备好结束这段感情,她舍不得,所以才会痛苦。她其实需要一个契机来帮助自己做出真正的决定,但这个契机必须由她自己创造,而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不敢保证一个人的观念会不会改变,但我想要告诉你的是,婚姻虽然在很多人眼中是人生大事,但它并不是生活的全部。无论我们最终选择结婚还是不结婚,都要始终保持独立的生活和人格,这才是我们立足于世的根本。”


    “不断丰富自己的内心世界,让自己的内心变得充盈且坚韧,这样无论将来你面对哪种感情状况,都能有足够的底气和从容去应对。如果你当下无法做出决定,那就暂且把这件事放一放,去做我刚刚说的那些事,这些都是比你单纯纠结结不结婚重要得多的事。”


    “相信我。”詹源真诚地看着她的眼睛。


    许昭弥的电话这时候又亮了一下。


    依旧是陆以宁打来的,詹源看到,告诉她不要逃避。


    她接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喘,许昭弥刚刚开口喂了一声,对面的喘息声便在一刹间滞住了。


    陆以宁在送陆曼青去机场回来的路上,不间断地给许昭弥打电话,打了多少他自己也记不清了,等到赶到商场,却发现她根本没来上班,吴潇说她请假了。


    请假,又不接电话,想到她在微信里说的急事,想到她昨晚的反常,怕她出了什么事,陆以宁一路油门踩到她家,疯狂拍门,甚至惊动了小区物业,几个大爷大妈像轰变态一样把他赶走。


    又开车回了自己家,他给了许昭弥自己家的钥匙,她随时可以过去,到了他家以后发现空无一人,又以为是她老家出了事,马上查机票,差点就要飞过去。


    在许昭弥终于接通电话的那一刻,陆以宁才终于松了口气。


    “你去哪儿了?”


    许昭弥看了詹源一眼,实话实说:“詹源来了,我请了半天假,陪他吃顿饭。”


    电话那头陷入沉默。


    许昭弥见他不说话,便又等了一会儿。


    “没事儿我就挂了。”


    “吃了些什么?”他紧接着追问,声音陡然变得冰冷。


    “没什么,就咖啡厅,我挂了。”


    “今天是周三。”


    周三怎么了?许昭弥下一秒反应过来,每周一三五是他们两个约定好要一起吃饭的日子,那时候许昭弥还郑重其事地对他说:“这样以后每周的这三天我们只可以和彼此吃饭,不许赴别人的约哦~”


    这是他们之间的一个约定。


    可是约定也是可以改变的,许昭弥是在今日意识到这样一个道理,他们每个人都是自由的,自由的思想,自由的观念,行为同样也是自由的,所以她的生活不该被他的规则框住。


    “我知道,但我今天就想和朋友一起吃饭。”许昭弥挂断了电话。


    “你有些偏激了,或许你们该坐下来好好聊聊。”詹源向她提建议。


    许昭弥摇了摇头。其实她知道自己是只纸老虎,仅有的那点卑微的自尊心让她不愿意将那层窗户纸捅破,她没办法面对,也不知道面对后该怎么办。


    “走吧,我们出去转转,也别让我的假白请。”


    和詹源一直逛到晚上,两人去书店买了些书,詹源还向许昭弥推荐了几部电影。


    “没事的时候可以看看,或许能让你心情好点。”


    “谢谢,我现在心情已经好多了。”


    陆以宁在许昭弥家楼下一直等到天黑。晚上九点零四分,许昭弥终于回来了。


    他看到许昭弥从他的车前径直走过,愤怒地按了一下喇叭。


    许昭弥头也不回,径直往楼洞走去。紧接着,身后的喇叭声像疯了似地响个不停,许昭弥这才回过头,朝他跑了过去,一边不停地拍打车窗,一边喊道:


    “别按了,你疯了吗?你这是在扰民!”


    路过的邻居们纷纷朝他们看过来。陆以宁摇下车窗,散漫地靠在靠背上,偏过头看向她,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突然轻笑了一下,眼睛里透着一点猩红。


    “咖啡好喝吗?”


    “挺好喝的。”


    “挺甜的吧?”


    许昭弥转身就要走,却被他从身后一把拽住手腕,他的掌心滚烫,包裹着她的肌肤,烫得她心里微微一颤。


    “聊聊。”


    许昭弥背对着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坐进车里。


    刚一上车,两人都没有说话。


    车里弥漫着难闻的烟味,许昭弥有些受不了,只想快点把话说完然后下车。


    “你在生气吗?”


    陆以宁冷笑一声,松开她的手腕,身体向后靠去。


    “不接电话,不回信息,旷工一下午,莫名其妙消失,最后居然是和曾经追求过你的暧昧对象去约会,我难道不该生气吗?”


    “詹源只是我的朋友,他刚从外地回潞城,我不过和他吃个饭而已,难道我连这点自由都没有?”


    “我再说一遍,他不是普通朋友,他追求过你、喜欢你。如果我和安旎背地里偷偷约会,期间不接电话、不回信息,消失一下午,玩到半夜才回家,你能不生气?”


    她会生气,而且会气得不轻。但在当时那种两人火气都被挑起的情况下,她选择了嘴硬和撒谎。


    “我不会生气,这是你的交友自由,就算是情侣,也没权利干涉。”她也只能这么回答。


    “你确定?”


    “确定。我们都需要独立空间和各自的朋友圈。”许昭弥很感激詹源刚刚对她说的那番话,不然她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跟陆以宁抬杠。


    陆以宁的“滚”字已经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刚刚找不到她时那种心悸的感觉依旧还在,滋味实在难受。他不想跟她吵,有什么可吵的呢?他再次在心里说服自己,主动低头。


    “你可以提前告诉我你要和詹源约会,我未必不同意,而不是莫名其妙消失,让我被动知道。许昭弥,我一直觉得你是个通情达理的女人,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不讲道理?”


    为什么?因为她委屈。因为她也总是被动知道许多事,他从来没有主动告诉过她自己是不婚主义,他从没主动向他解释过自己和安旎的过往,甚至直到现在,她连他哥哥去世的原因都不清楚。许昭弥心疼他、在意他、尊重他,所以才会一直默默隐忍,从没主动逼问。可她若是不问他就永远不会说。那么又有谁来心疼她、尊重她、在意她呢?


    她承认自己今天确实有些不讲道理,但她就是想任性这么一次。


    “可能你对我了解得还不够深,或许我们都需要重新去了解彼此。”


    “什么意思?什么叫重新了解?”


    “改天再说吧。”许昭弥推开门下了车。


    陆以宁被气得不轻,他不知道詹源对许昭弥来说到底有多重要,重要到竟然会让她开口说出要和他重新了解这样的屁话?这太他妈可笑了。


    正巧这时骆弋舟给他打来电话,说有个局,喊他出来聚聚。


    陆以宁强忍着火气给许昭弥发信息,问她自己去不去。这是他给的台阶,结果呢?许昭弥很快回复过来这么一句:“你想去就去,不用跟我说。”


    陆以宁简直要被气死,许昭弥也随手扔了手机。


    第48章 凌霄花与低头月48只缘身在此山中……


    陆以宁早上坐电梯,正好站在两个影院的工作人员身后。那两个小孩并没有注意到他,便开始埋怨商场最近人流量少,“最近票房差的很。”


    他一言不发,阴沉着脸听完,回到办公室后,让姚雷立刻送来二季度电影院业绩报表。


    每翻一页,眉头就皱深了那么一分。


    “通知下去,十分钟后所有人到大会议室开会。”


    许昭弥坐在第二排,头始终未抬,听着陆以宁将姚雷骂得狗血淋头。


    “电影院作为购物中心的主力业态,自带光芒效应,理应主动承担起客流发动机的作用。基于此,我们才给出最大程度的让利优惠,如果不能为商场定向输入客流,反倒被影院员工埋怨门可罗雀!如此本末倒置,那请问、我们牺牲租金的意义在哪?”


    “五百平场地寸土寸金,我要每一平米坪效都必须产出它该有的价值。同样我也希望每个员工都能把心思放在工作上。”


    大姚多大了呢?再混两年就要退休了,都快赶上陆以宁父亲一个岁数,此刻却被他数落的像狗。所有人都不知道陆总今天的火气到底哪来的?电影院票房这两年其实一直半死不活,之前也不是没尝试过营销推广,上个月还专门围绕热门电影主题打造了沉浸式场景,在商场内部设置了挺多互动打卡点,但效果也都一般,陆以宁不是不知道,之前都没说什么,不知道今天怎么就爆发了。


    但许昭弥怎么会听不出呢?这些刺耳的话分明是针对她的,她只觉得特别没劲。


    最后陆以宁对姚雷说,“明天下班前拿出一版解决方案,否则你也别干了。”


    姚雷赶忙擦了擦冷汗,会议就这样结束了。


    其实早在近两年,影院作为客流发动机的地位就已经岌岌可危了。彼时疫情尚未降临,多数影院就已经处于亏损状态,带客能力早就比不上同为主力店的超市和快时尚业态。


    追根溯源,还是开的太多了。在资本力量驱使下,国内影院为实现上市目标盲目追求规模的扩大,但是一旦影院规模超出了现实市场的实际承载能力,一系列不良后果就接踵而至了。


    当然这些都不是许昭弥乃至姚雷这样的打工牛马需要操心的。他们即便能暂时挽救一家影院,也无力改变整个行业的现状。


    许昭弥埋头查阅资料,这是她第一次深入了解电影这个行业。


    她看到电影人也在积极谋变,一些知名影视公司,已经同步在影视音乐和实景娱乐领域进行布局了,他们推出影视主题公园、影视小镇等项目,还有部分影视公司则将目光投向了医疗健康等新行业。


    但是呢,真正关注电影院经营本身的影视公司却不多。


    许昭弥不禁思考,作为消费者,在电影院动辄要度过近两个小时,那么是否有足够的内容可以做呢?


    就这样一直忙到中午,部门有人喊订餐,许昭弥没要,依旧抱着电脑查阅资料。


    其实工作就是有这样的好处,人一旦忙碌起来,就什么伤心事都忘了。


    陆以宁和陈萨外出回来,路过姚雷办公室,余光下意识往门里扫了那么一眼,结果就看到许昭弥像个傻子一样在电脑前啃笔头。


    她倒是一副焦头烂额的样子,姚雷呢?人影都见不到一个。


    “一会儿一起吃点吗,四楼新开的茶餐厅,味道还不错。”陈萨边走边说。


    “不了。”陆以宁收回目光,板着脸迈进办公室,门一甩直接把陈萨关在了外面。


    陈萨是见他今天心情不好,好心陪他聊聊,见他毫不领情,耸耸肩撤了。


    陆以宁腾地坐在椅子上,将转椅转了个个,背对着门口的方向,没人能看到他的表情。


    双手抱在胸前,人就那么靠在椅子上发呆,明明望着玻璃窗外的蓝天,脑子里却一遍遍回闪着许昭弥那张倔强的脸。


    说不理他就不理他,就连会上头都不肯抬一下,简直要把人气死。


    可就是这么生她的气,见她忙得饭也顾不上吃,水也顾不上喝,却还是会心疼。


    算了,跟她一个女人计较什么?


    最终陆以宁还是掏出手机,给餐厅打了个电话,叫了份闪送。


    他没让闪送小哥进办公室,就在电梯口等,自己给许昭弥发消息:“拿外卖,吃饭。”


    许昭弥放下手机,没打算理他。正好大姚从外面溜达回来,看起来心情又好了,有时候许昭弥真是佩服这只老狐狸的心理素质,被陆以宁都骂成那样了转头还能嘻嘻哈哈的,也是牛。她得多学学才好。


    大姚打趣问大家:“门口的新荣记是哪位富婆订的?深藏不露啊!”


    大家就好奇地互相看了看,没人承认,虽然办公室有钱富婆也不少,但谁没事中午吃顿饭就愿意花个小几千呢?


    许昭弥这时想到什么,拿起手机回陆以宁。


    “你给我点的新荣记?”


    陆以宁回她:“再不拿就凉了。”


    “我不要,你叫人家送到你办公室吧。”


    陆以宁看到消息简直要被气死,就问她:“你有劲吗?”


    “我没劲,我不仅没劲我还没时间,我那高高在上又冷酷无情的大领导要我们部门在一天内就得拿出一版切实可行的营销方案,否则我们集体都要面临失业风险,现在这项重任落在我头上,我没时间吃饭。”


    “抱怨我呢?”


    “我可不敢。”


    陆以宁又被气笑了,“你想要把感情和工作分开,彼此保持独立,我接受。刚刚是针对你们部门所犯的错误提出批评,而现在给你订饭是出于对我女朋友的关心,这一点你接受吗?”


    许昭弥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被他绕进去了,她好像永远也说不过他。


    想想也没必要。许昭弥起身走出办公室,到电梯口取了外卖,偷偷溜了回来。


    吃就吃。不吃白不吃。


    吃完大餐,大姚才悠悠地进来,就跟瞎子一样往自己桌子后的转椅上一躺,许昭弥赶紧收拾好包装袋,起身来到他面前,


    “总监,下午我准备召开一个部门短会,把上午查到的资料和大家信息共享一下,您要出席吗?”


    大姚脸上盖着一本杂志,朝她挥挥手。意思就是让她看着办。


    “那您跟影院经理谈了吗,他们怎么说?”


    “谈了谈了,都听咱们的,你下午直接去找他就行。”


    “哦。”许昭弥服了,也是没见过这样的领导。


    下午去开会的时候,大姚突然喊住她,朝她意味深长那么一笑,“加油小许同志,我看好你哟!”


    许昭弥瞬间起了鸡皮疙瘩,心想您疯了吧!


    “我这位置能不能保住,看来就靠你了!”大姚自言自语地说。


    许昭弥心想你还知道!她都快累死了!


    召集好大家到会议室开会,结果门口竟然杵着个门神。


    是好久不见的姚栗栗。


    前一阵子马蹄失意,据说最近动用家底又拉来几个大品牌,被陆以宁在会上表扬了几句,还陪着陈萨出席了几个重要酒局,最近又春风得意了起来。


    “不好意思哦许主管~这间会议室已经有人了~”


    许昭弥说:“这间是我们提前预定好的,不然你再去其他会议室看看?”


    “可是客人已经在里面了,临时把人家赶出去不合适吧?”姚栗栗朝她笑了那么一下,“陆总说过一切以客户优先哦。”


    贝诗楠一把将许昭弥撇在身后,指着姚栗栗说:“那么多空会议室你不定,非要抢人家预定好的,贱的是不是?”


    姚栗栗二话不说,掏出手机直接给陆以宁拨了过去。


    “不好意思,陆总,打扰您了,这里有个突发状况得跟您汇报一下。”姚栗栗瞟了许昭弥一眼,小嘴一撇,委屈巴巴念叨那么两句,“……您看我们现在需要换地方吗?”


    “让营运调整。”


    “谢谢领导。”姚栗栗挂断电话,对着许昭弥她们耸了耸肩。


    招商多大牌呢?刚刚电话内容大家也都听到了,大热品牌美国总部来的考察官,别说一间会议室,就是让她们进去帮忙端茶倒水也得去啊。


    贝诗楠也没脾气了。


    “没事儿,我们去楼下咖啡店吧,我请大家喝咖啡。”许昭弥笑着安抚大家,没事儿人一样,转身带着小部队出了办公室。


    这会开得大家都有点疲惫,主要是实在没什么头绪。陆以宁曾经批过她们部门一句话,说她们“都是一群不爱动脑的碳基生物”,许昭弥现在想想有点汗颜。


    但贝诗楠却不这么认为。老娘要是有脑子早就不在营运干了,什么苦脏累活都是我们的,业绩指标还要我们扛,到头来呢?商户商户埋怨,地位地位没有。您就该把招商的那几位大爷供起来,这么厉害怎么不多招点牛逼的品牌?牛逼的品牌还用得着她们天天累死累活搞营销吗?


    许昭弥见大家死气沉沉,想着活跃下气氛,便主动对大家笑了笑,“好啦,别那么严肃,大家随便聊聊就好,最近有什么新上映的大片吗?”


    “《哥斯拉2》看了吗?怪兽之王,贼刺激,我太喜欢怪兽片了!”


    “《哪吒》也挺好看,我看到处是排片,咱国产动漫也是好起来了。”


    小杜说:“没有漫威粉吗?哥请客看《蜘蛛侠》,就是排片太少了嘿嘿,咱只能翘班看。”


    逗得大家纷纷乐了起来,“你还哥了你,小毛孩一个,还敢占姐姐们便宜!”贝诗楠敲他脑袋。


    小杜抱头告饶,“不敢了姐,小弟再也不敢了!”


    许昭弥咬着吸管乐了两下,思绪一转,莫名想到一个问题。


    “你们去电影院都只看大片吗?”


    “当然了,现在票价这么贵,不看大片多亏本啊。”


    “那要是便宜点呢,比如说有月卡之类的?”


    “便宜点的话也行,但我就爱看一些老电影,可惜影院没排片啊。”


    许昭弥轻轻拍了下桌子,把刚刚脑海一瞬间闪过的灵感讲给大家,“如果我们找影院出一些定制专场呢?就像百老汇影院那样,每周固定一个时段专门播放一些小众电影,门播放小众电影。比如设老电影专场,或者小清新电影专场之类的。然后呢,以月卡或者季度卡的形式售卖,具体优惠力度咱们再和影院沟通。”


    “可以啊!”贝诗楠补充道,“咱们商场后面不就是CBD办公区吗,谁爱看老电影和文艺片呢?小白领啊!现成的客户群就在咱周围,咱们可以多印点传单,到时候去大楼里发发,最好午夜场多一点。你想啊,周末下了班,买一杯热乎乎的咖啡,到深夜电影院来一场《泰坦尼克号》,去他妈的《蜘蛛侠》和《哥斯拉》,我就要一个人在深夜默默流泪!”


    许昭弥啧啧两声,说得她都想去看了。


    意见达成统一后,许昭弥简单给大家分配好任务,自己就到楼上电影院和经理详谈。


    “大众化必然要向小众定制迈进,上百平的封闭空间里潜藏无限可能。”这是陆以宁中午发给她的一段话。


    许昭弥坐在会议室里,和经理交谈时,脑子里突然就想到了这句话,她神色微微一顿,突然就释怀地笑了起来。


    影院经理对她提出的初步营销方案给予了高度认可,并表态会后定会全力配合,承诺“尽最大努力为大家争取最大程度的优惠”。


    一切进展得格外顺利,许昭弥心头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从影院出来时,她下意识看了看时间,竟然已经晚上八点了。


    分不清白天黑夜的商场,只能依靠手表来分辨时间。这里店铺永远华灯熠熠,人流始终光鲜如潮。无论每个人内心深处藏着多少贫瘠与卑微,只要高跟鞋一踩,艳丽的口红涂抹在唇间,便好似瞬间完成了对自我外表的精心雕琢,营造出种种精致的假象。


    许昭弥走到中庭栏杆旁,扶住栏杆向下俯瞰,泪眼模糊中,看到了数不清的无奈与心酸。


    她忽然觉得有点累了。


    不想回去,也不想回家,于是转身回到影院。


    叫不上名字的冷门爱情片,冷冷清清的六号厅。除了许昭弥自己,其余一个人都没有。


    她坐在最后一排,看到动人情节时,也跟着主人公默默流泪。她不知道陆以宁是什么时候来的,但他就莫名出现在了她身旁。


    陆以宁在她隔壁坐下,突然伸出胳膊用力将她搂到自己身上。从背影上看,就像一对情侣非常亲密地依偎在了一起。


    许昭弥抽泣着问:“你为什么这么烦人?”


    她从来没有这么委屈过,她都已经想好为他妥协了,不结婚就不结婚吧,这也没什么,只要两个人能在一起就好了。她牺牲了这么多,他今天却还向着外人刺伤她欺负她,她觉得自己太委屈了,“你混蛋。”


    陆以宁伸手扭过她的下巴亲了一口。


    鼻涕眼泪什么的,他也没嫌弃,只说了句真丑。


    “我烦人。”他承认。


    “这是我第一次谈恋爱,恋爱在我的人生里曾经是个奢侈品,之前我从没有想过自能拥有一段属于自己的恋爱关系。对不起,我有很多地方做得不好,我知道,我爱生气也爱吃醋,以后我会尽量改正,克制自己。我真的很爱你。”


    许昭弥知道真正的症结到底在哪,但她没办法问出口,因为她忽然意识到一个事实,她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爱他,她害怕失去,害怕一旦问出口这段关系就不再存在了,所以只能像鱼刺一样卡在胸口,慢慢忍痛消化,任由它就这么静静过去。


    后来回忆起来,那个夜晚实在疯狂。


    陆以宁开车载她回到公寓,两个人甚至都等不及下车,就在车库里互相拥抱着吻了起来。


    他掌心是那么滚烫,顺着她衣襟的散开处滑进胸口里,许昭弥浑身过电一样酥麻,最后绵软瘫倒在他怀中,任他野蛮夺掠,任何予取予求。他就像是无所不能的造物主,而她甘愿被他塑造,任由他将自己揉捏成任何形状,沉溺沉沦,再也无法自拔。


    他亲手为她擦汗,擦干净了又弄湿她,喘息的那样厉害,却笑得那样正经。吻着她的耳垂问,“去车头做,敢吗?”她崩溃着摇了摇头,用尽全力将双手颤抖抓紧他凌乱的衣襟,嗓音沙哑祈求他,“我们回家吧,好吗?”眼尾带着一行楚楚可怜的泪痕,姝色最能蛊惑人心。


    “不好。我就要在外面干‘你。”其实陆以宁挺坏的,许昭弥一直都知道。从她第一次在舞台上看到他打鼓的时候起,就看到了他骨子里的野蛮和反叛。温文儒雅的伪装下是一颗斯文败类的心。陆以宁戴了那么久的面具,只有在面对许昭弥的时候才是真实的自己。


    许昭弥的身体喜欢他的野蛮,这是她的秘密,谁也不知道。


    那一晚她想了很多。无论以后他的想法是否会改变,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否会改变,她都不在乎了,她现在只想珍惜当下。


    她喜欢他,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感觉。喜欢和他一同上班,喜欢在他开会时坐在台下仰望他,喜欢他激励自己进步,喜欢下班时偷偷钻进他的车里,与他十指紧扣着一同回家;喜欢和他一起在厨房煮果酒,喜欢吃他做的甜口西红柿炒鸡蛋,喜欢在清晨第一缕阳光中被他吻醒,喜欢和他一起泡在浴缸里,喜欢与他做‘爱。


    有这些喜欢便足够了,能每天相伴就足够了。


    多年以后网络上开始流行一个词语叫做恋爱脑,她不知道那时候的她是否叫做恋爱脑,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像她一样的女孩都要在爱情里经历过一场阵痛后才会醒悟。但至少后来她终于看清了自己,为了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不断牺牲自我去维持看似美好的假象,是多么荒唐的一件事。那时她站在属于自己的山峦上回望。也曾嘲笑当初那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自己,不过她依然不后悔有过那样一段奋不顾身的旅程,人总是会成长的,可惜那时她还不懂,只缘身在此山中。


    第49章 凌霄花与低头月49“我想事业成功,……


    两个人一直到半夜才结束。洗过澡后许昭弥竟又爬起来开始加班。


    她们要去写字楼里发传单,当务之急是要设计传单内容,陆以宁光着膀子从浴室出来,下半身围着一块浴巾,走到许昭弥身后,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看许昭弥抱着笔记本认真打字的模样。


    她鼻梁上架着一副不知从哪搞来的黑框眼镜,大大的框架几乎把整张小脸都遮住了,就显得有点滑稽。


    陆以宁故意逗她,伸出另一只手揉了揉她发顶,披散在后背的长发还有点微湿。


    许昭弥没反应,只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陆以宁便干脆在一旁的沙发坐下,大喇喇的姿势,两条修长笔直的大长腿向外随意一撇,浴巾就那么松松垮垮坠在腰间。


    边缘若隐若现地勾勒出他紧实的腰线,腹肌的轮廓结实又富有力量感。


    就有那么一点勾引她的意思。


    但许昭弥呢?依旧不为所动,看都不看他一眼。


    陆以宁又觉得有点无聊,擦完头发后把毛巾随意一扔,手偷偷伸过去摸她大腿,许昭弥终于啧了声,“别闹。”为防止他再捣乱,开始念叨起正事来。


    “我们打算开设一些小众电影专场,像是经典老电影或者文艺片之类的,以月卡形式出售,价格比市场价更优惠。”


    “对了,我还有个想法,推出内部员工卡,价格比月卡再便宜一点,算是给商场员工的福利。所以我打算找时间给所有店长开个会,你觉得怎么样呢?”


    “可以。”陆以宁如愿摸到她小手,低着亲亲蹭蹭,根本没听她在说什么。


    “那您到时候会不会又不让我们用会议室呀?”


    陆以宁亲着亲着停了一下,听出了那么一点阴阳怪气,抬起头来睨她一眼,“生气?”


    说着又在她小手上咬了一口。


    许昭弥哼了声,把手抽回来继续敲键盘。


    她当然生气了!


    陆以宁歪着身子,撑着脑袋问她:“下午你开的什么会?”


    “小组讨论啊。”


    “结果呢?”


    “就刚刚跟你说的那些啊,我们准备去写字楼发传单宣传,所以我才要连夜设计传单内容。”


    “没有前期调研就进入执行,考虑过沉默成本吗?”


    许昭弥停下手中动作,大概是才想到这个问题,于是摇了摇头。


    “那明天开会我们再讨论下调研的事。”说完就要拿出手机记下。


    陆以宁从沙发上懒洋洋地支愣起来,再次握住她的手说:“我最近看你带头开了大大小小的会,都是想起什么碰什么,毫无章法可言。”


    他微微停顿,神情变得有那么一点严肃,继续说道,“开一次会就要解决一件事情,否则别开,开会也是讲究效率的,懂吗。”


    许昭弥看着他,好像有那么一点明白了,点了下头。


    “所以今天不是针对你,任何无意义小组讨论和重要客户,不管在什么情况下,我都会优先考虑后者。”


    “知道啦,就你最铁面无私!”许昭弥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好了,那我也要先把传单内容弄出来,你先去睡吧。”


    “偶尔偷个懒?交给下面人做?”陆以宁的大手依旧握着她的,洗过澡后的皮肤滑溜溜,手感出奇地好,陆以宁的瘾头又被她勾上来了一点,忍不住就要牵着她的手往自己身上按


    他那儿这会儿已经很难受了,“我们再来一次,嗯?”


    “不要,我怕别人弄会出错,出错又要挨骂。”许昭弥扭头踢他一脚——“挨你这个资本家骂,所以我要自己来。”正好把他踢倒在沙发上,姿势狼狈,子孙差点伤残,痛得陆以宁闷吭一声,捂着亲戚半天没吭声。


    许昭弥知道他演戏成分巨大,自己又没用多少劲儿,所以就没理他,甚至还偷偷乐了两下,“你先睡咯。”


    许昭弥朝他眯眼一笑,扭过头继续工作。


    陆以宁哼,咒骂她谋杀亲夫,干脆就那么躺在了沙发上,就着那样的姿势,把一只手垫在脑后,另一只手亲切地安慰了两下xx,让它老实一点。


    说你现在是爹不疼妈不爱,哪有雄赳赳气昂昂的脸面?滚回你的老窝里待着吧!


    但不管陆以宁怎么折腾,许昭弥始终都没有理他。


    陆以宁忽然觉得索然无味。


    将浴巾重新系好,从沙发上坐起来,看了她那么一会儿。


    “我们谈谈?”


    许昭弥背对着他顿了顿,下一秒,陆以宁的双手便落在她肩膀,将她整个人扭到他面前。


    “抬头。”


    许昭弥抬起头来看着陆以宁。


    “跟我说说你心里的真正想法,告诉我你到底在紧张什么。”


    是从那晚在他家过夜那一次闹别扭开始,许昭弥就有了让陆以宁看不明白也琢磨不透的心事,詹源不是原因,他只是个引火点,陆以宁那么聪明一个人,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在许昭弥都已经打算让心结就此过去的时候,陆以宁忽然开口问了这个问题。


    她又低下了头,有那么一点不敢面对他。她不敢告诉他自己其实特别焦虑,她知道他们可能结不了婚。那么对于不能结婚的情侣来说,永远在一起的前提是什么?如果没有家庭和小孩,那就必须得有自己事业吧?


    “我想事业成功,配得上你。”她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说了这么一句。


    陆以宁默了两秒,忽然笑了一下,对她说了句加油。


    许昭弥也笑了下,说我会的。


    他们都知道对方真正的意思是什么,可是他什么都没说,于是许昭弥懂了,彻底明白了。


    她期待吗?期待她就被困住了。也是在后来才明白,人只有在精神贫瘠的时候才会寄希望于被爱。可惜那时她什么都没有,没有梦想也没有自我,一味想要事业成功也仅仅只是想要和他在一起而已。她的贫瘠一望无际,她的爱意卑微至极。


    后来他们吵架、冷战,直到分手。陆以宁曾不止一次后悔自己那时的沉默,他明明有那么多的机会可以宽慰她的心,可却一次都没有开口过。明知沉默如同钝刀伤人,可却依旧任由那把无形的刀刃一次次刺痛她的心。


    可惜那时他骨子里倨傲又薄情,即使爱上一个人,也固执坚守心里那道坚不可催的防线,没人告诉他他有多可笑。


    许昭弥的爱意就是在他的一次次忽视中被消磨殆尽的。


    ……


    过了几天,陆以宁要去西安招商,顺便参加一个行业展会和高峰论坛。


    办公室里,许昭弥刚汇报完手头工作。陆以宁突然说:“跟我一起去西安。”


    “我吗?”许昭弥一脸懵,“我去不合适吧?应该让招商部同事陪您去啊。”


    她一个干营运的,要是被其他同事知道陪着老板去招商,肯定会有意见的,这不合规矩,许昭弥才不要。


    “没什么不合适,你不可能一直干营运,这次出去见见品牌方,对以后转岗有好处。”陆以宁半开玩笑地说,“不是想努力吗?就当是男朋友专门为你开的后门,来不来?”


    其实他之前一直有个想法,只是觉得还不到时候。毕竟许昭弥工作实在缺乏主动性,哪怕晋升成为小主管,也只会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耕耘。人在职场有时候是需要有点向上攀升的野心的,可惜在许昭弥身上一直却看不到这点野心,当然陆以宁也不想逼着她进步。是在那天晚上的那场谈话,他终于看到了她想要努力的那么一点决心,于是才有了今天这个决定。


    陆以宁想要带她去西安,想要亲自指导她进步,想要亲手为她拓宽职业通道。没有任何人知道,其实他比任何人都渴望她进步。


    “谢谢,可是我很忙啊。电影院这边的前期调研刚结束,马上就要进入宣传期;智能系统这会儿也到了最后内测阶段,得时刻盯着后台数据。”


    “客流监控系统最近正要升级,商户销售系统也有待完善,下月初‘稽查行动月’就要启动了,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呢。”


    尤其是稽查月,这是她们部门目前的头等大事,许昭弥就算想跟他去西安,哪有那个时间呢?


    陆以宁听她唠唠叨叨一大堆,忍不住皱眉道:“你现在是部门主管,手下那么多人,只需要把任务分配下去,汇总结果后找姚雷汇报即可。你不再是以前的跑腿小妹,这些琐事不需要你亲力亲为。”


    “你现在该考虑向上拓展,想进步吗?”


    许昭弥“哦”了一声,陆以宁刚刚说了那么多,她就只记住了最后那句话。想进步吗?当然想啊,所以她才一直努力工作。但什么是向上拓展呢?许昭弥的心思忽然有了一点动摇。去西安啊,跟着大老板参加行业展会和高峰论坛,那一定能见到不少世面吧?


    “那我以什么理由去呢?”


    “没什么理由,休你今年的年假,差旅费我出。”


    许昭弥喷了:“凭什么!”


    第50章 凌霄花与低头月50陆以宁吻了吻她的……


    许昭弥休了年假以后非常肉痛,但是又一想到能和陆以宁去西安,还只有他们两个人,就有了一点隐秘的喜悦。


    对西安之行充满期待。


    但是贝诗楠得知她休年假了就很遗憾,用她的话说,“大老板不在,正是可以摸鱼的好时候,你却在这时候休年假!”就有一点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没事儿没事儿。”许昭弥有一点心虚,不想再聊这个,有心转移话题,“对了,你怎么样了?你和那个……”


    贝诗楠立刻嘘了声,左右看看,确定周围没人,朝她勾勾手指。


    许昭弥就看她脸色变得有那么一点不自然。


    竟然红了?


    “我和他睡了。”贝诗楠咬咬牙,干脆全部坦白了。


    她甚至还有那么一点意犹未尽地,咂咂嘴嘴回味道:“真的,特别大,特别猛,活儿不赖。”


    许昭弥瞪大眼,“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就你请假那天。”


    那天贝诗楠正准备干件大事。她从库房借了辆小推车,把茶水间堆着的那些鲜花全都挪到了小推车上,打算给沪尚居的大老板还回去。


    本来想找许昭弥和自己一起,顺便壮壮胆儿,结果那天许昭弥心情不好,请了半天假去和詹源吃饭了,贝诗楠就只好一个人拉着车子去了沪尚居。


    那一车玫瑰足足有十几捧,有的是新送来的,有的已经一周多了,竟然还都很水灵。好歹也是价值十几万的玫瑰,刚到店门口就引起不少顾客围观。


    店员们求爷爷告奶奶地拜托她:“贝经理,您就别为难我们了,骆总送出去的东西,我们谁敢替他往回收啊。再说您把东西堆这儿,这不是影响咱们店生意吗?这对您也没好处不是吗?”


    贝诗楠想想,觉得也是,于是很快又想到一个好主意。她跑到楼下花店买了一些包装纸和丝带回来,干脆就在店门口现场包起了鲜花,分成一束一束的,做好一束就发给进店消费的客人,还笑眯眯地祝人家用餐愉快。


    结果经她这么一操作,那天店里的生意简直不要太好,把店员都看愣了。


    骆弋舟正在小公馆里百无聊赖地打着麻将,这时手机屏幕亮起,店长发来一张照片。


    照片里,一个模样姣好的姑娘正站在他们店门口,头上扎着一条花丝带,有来道趣地给路过的顾客分发鲜花。


    骆弋舟看着看着想起了这些花的来历,忽然就被逗乐了。


    其实最近几天他特无聊,麻将玩着也没意思。刚刚还喊陆以宁出来打牌呢,结果丫也没出来。


    那些花是定时送的,一天一捧,订完就没再管。花束附带的卡片上留有他的电话,他这人撩妹向来不喜欢主动,偏爱撒网后坐等鱼上钩。以往不出一周姑娘们就会主动打来电话,可这次十多天过去了,贝诗楠却毫无动静,骆弋舟都快把这姑娘忘没影儿了。


    猛一想起来,就跟打了针兴奋剂似的,人一下子就来了精神。


    “骆总怎么这么开心?”怀里女人见他兀自发笑,歪着头问。


    骆弋舟伸手弹了下女人的流苏耳坠,意气风发站起身,抓起手边车钥匙就往外走,笑着说他要捞鱼去。


    “什么鱼啊?”


    “美人鱼。”


    一桌子风流纨绔一块儿嘘他。


    瞧瞧这人。


    ……


    贝诗楠不知从哪儿搞来一只大水桶,把花全都剪下来,一支支泡在水桶里。


    骆弋舟从扶梯跑上来时还有点气喘,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急,生怕人跑了似的,连电梯都顾不上等。


    爬到六楼后终于松了口气,单手扯着领带向前走去,就看到这女人正弯着腰,站在水桶旁修剪花束,模样十分可爱。


    贝诗楠精心修剪好一支后,用丝带和薄纱装饰一番,笑眯眯地递给围观的顾客。


    “祝您购物愉快~”接着她又弯腰去包装下一束。


    等到再次抬起头时,就看见骆弋舟正站在自己面前。


    男人笑得什么似的,见她愣在那儿,喘着粗气问她:“怎么,我不配拥有一支玫瑰吗?”


    贝诗楠耸了耸肩,把那束玫瑰重新插回水桶,手在空中对着水桶画了个圈说:“这些都是你的。”


    “成。”骆弋舟说着便走了过去,边走边挽起袖子,直接来到她身边。他弯下腰,从水桶里捞出一支玫瑰花,简单装饰后,学着她刚刚的样子递给进店用餐的女客人。


    他微笑说道:“Mayyouenjoyyourmeal.”


    骆弋舟天生一双桃花眼,又拥有标准的九头身,嗓音低沉还富有磁性。当他注视着女客人的眼睛说出这句英文时,就别提有多性感。


    女顾客都有些不好意思,害羞地接过他手中的花。店员们也纷纷出来围观,都有点小激动。


    最后还剩一支玫瑰,有个小女孩过来找他要。骆弋舟抱歉一笑道:“不好意思,这支已经有人预定了。”


    说着就来到了贝诗楠面前,把手里那支玫瑰递给了她。


    他弯着眼睛注视着她,在头顶吊灯的照耀下,深邃的桃花眼里仿佛藏着数不尽的星星,和他左耳那颗闪耀的钻石耳钉一样蛊惑人心。


    “那么多玫瑰都送出去了,最后一支不要再拒绝我了吧?拜托”


    贝诗楠心里第一次小鹿乱撞,就是在那一瞬间。


    她强装镇定,伸手接过那支玫瑰,对他说道:“那我请你吃饭,咱们就当两清了,以后你也别再送我玫瑰花了,好不好?”


    “行。”


    “吃什么我挑。”


    说到这,贝诗楠停下来喝了口咖啡。


    许昭弥听得意犹未尽的,心想这骆总也太会了吧?后面她就没再问,成年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都懂。


    “那你们现在算是在一起了吗?”


    “算是?”贝诗楠也稀里糊涂的,别看她平时咋咋唬唬的,感觉什么都懂,但其实也是纸老虎一只,正儿八经的恋爱也没谈过。


    许昭弥抱了抱她,很真诚:“贝贝,虽然我知道你很厉害,很独立也很洒脱,从不把男人放在眼里,但我还是想祝你永远幸福,不被任何人辜负。”


    贝诗楠捏了捏她的脸,说:“你也是呀。”


    “快走吧,明天不是还要赶火车?早点回去休息,记得回来给我带特产!”贝诗楠故意逗她。


    果然许昭弥一脸心虚样儿,立刻就把特产这事记在了手机备忘录里,差点就要当场从淘宝下单了。


    许昭弥回到家后就开始收拾行李,把行李箱塞得满满的,收拾完又还是不放心,总担心自己落下什么,她没意识到自己有点过于紧张了,有期待才会这样。


    给陆以宁发信息,把出行清单发给他,问他还需不需要再带些什么,“藿香正气胶囊带不带?西安肯定很热吧?”


    陆以宁出差向来简单,只带证件和随身衣物,除此之外什么都不带。酒店什么没有呢?有时候连西装都会在当地现买。


    这会儿看着许昭弥发来的清单乐了,什么牙膏牙刷洗面奶,碘伏棉签创可贴,墨镜防晒霜晴雨伞,竟然有一些零食小饼干,可以说从吃的到用的一应俱全,搞得不像去出差,反而像是去旅游。


    还是大学生穷游。


    陆以宁故意逗她,“不是不愿意去?”


    许昭弥立刻丢过去一个“不去了”的表情包。


    心想这人可真烦人。


    手机丢一边,继续整理行李。


    没过一会儿陆以宁的消息就又发了过来。


    “避孕‘套别忘了带。”


    “别的都不重要。”


    许昭弥脸一红,心里狠狠靠了一声。


    就说这人脑子里还能不能有点正经儿事!


    也太烦人了吧!-


    转天一早,陆以宁驾车来到她家楼下,接上她后二人便径直驶向高铁站。


    沾陆总的光,许昭弥也体验了一把商务座,270度可调节的座椅就真的很舒服。


    座椅上还配备小桌板和阅读灯,间距也十分宽敞。两人落座后便各自投入自己的事情,陆以宁打开笔记本专注工作,许昭弥则倚在座椅上悠然看书,两个人安安静静的互不打扰,感觉就很好。


    从潞城到西安坐高铁要将近六个小时,到的时候应该是晚上了。许昭弥坐在靠窗的位置,偶尔抬头看向窗外景色,透过玻璃也能看到陆以宁专注工作的模样。


    男人青筋隆结的手腕从规整挽起的洁白袖口中露出,抚摸在冷银色的键盘上,莫名有种禁欲的美感。然而在他偶尔凝神思考,无意识伸手过来玩弄她发丝的时候,又显得那么几分缱绻起来。


    许昭弥有点喜欢这种感觉。从午后的泼天日光到傍晚的朝霞,火车明明驶向的是目的地,却又好像是心的未知。飞驰的旅途仿佛将时间都拉长,好像人生永远不会有尽头,相爱的人一辈子能牵手。


    陆以宁正在考量一个新项目。连华集团今年起计划在东南亚市场开展商业地产布局,涵盖泰国、柬埔寨、文莱、马来西亚及新加坡等国家,当地政府以拍卖形式出让国有土地,连华总部目前正在积极开展招标事宜。


    上次出差,爷爷再度提出让他调回总部的想法,陆以宁清楚调回总部恐怕是难以避免的安排,但他有一点不舍得离开。


    为了尽可能拖延回总部的时间,他私心提出了打造潞城新地标的项目改造计划,一个项目又是几年。可惜蒋鸿渐并不同意,事实上这个计划他根本就不看好,“潞城不是旅游城市,改造成本大且回报率低,没必要再在它上面浪费时间。”


    于是陆以宁将目光投向了刚刚中标的新加坡地块,新加坡政治稳定经济发达,气候也不错。有一天和许昭弥闲聊天,那傻姑娘张牙舞爪地跟他说新加坡环境有多好,她有一个大学同学在新加坡工作,工时少工资高,别提多惬意。若要选择一个城市永久定居,她会首选新加坡,于是陆以宁就有点动了想接手这个项目的心思。


    他在思考如何说服爷爷,能既不让他回总部,还能顺利接手新加坡项目。蒋鸿渐不一定会同意,毕竟这对陆以宁来说是一次从头开始的挑战,一个项目从筹备施工,到招商开业和运营,每一步都伴随着巨大风险与艰辛。但倘若他能成功,就意味着可以远离香港,远离太多阻碍,不说永远最起码一段时间内都可以留在新加坡。


    陆以宁转头看向许昭弥,就有了这么一个想法在他心里悄悄萌了芽。


    合上笔记本,陆以宁揉揉眉心,下意识去牵许昭弥的手。


    许昭弥的睫毛扑闪了两下。


    “醒了?”


    “嗯。”刚刚她确实睡着了,还做了个超厉害的梦。她梦到自己事业有成,成为年薪千万的项目高管,梦里就连陆以宁都苦哈哈地喊她一声许总。可惜好梦不长,正当她要吩咐小陆去给她打印文件的时候,许昭弥就被陆以宁摇醒了。


    这感觉无异于醒来发现自己没中五百万。许昭弥哼唧一声,似乎带了点起床气,不高兴地瞪着他。


    “怎么了?”陆以宁把她搂到怀里,低头亲了亲。许昭弥每次睡醒的样子都很可爱,奶呼呼的让他很有想亲的欲望。她不知道他其实有多迷恋她。


    “做了个很棒的梦,被你打断了。”许昭弥说。


    “什么很棒的梦?”陆以宁顺着她的话问。


    许昭弥不好意思把那么羞耻的梦说出来,胡乱编了几句。


    “梦到我在梦里吃肉夹馍、biangbiang面、羊肉泡馍、羊肉串、肉丸胡辣汤……”正巧她的肚子咕咕叫了两声,许昭弥自己偷偷乐了两下,自己偷乐了两下,陆以宁就知道她这是在点他呢。


    “就知道吃。”


    “那我们到了西安,到底会不会去吃肉夹馍、biangbiang面、羊肉泡馍、羊肉串和胡辣汤呢?”


    她知道陆以宁从来不会去吃这些路边小吃的,却还是这样问。


    “会。”陆以宁吻了吻她的眼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