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不过过了几秒，许归突然意识到：不对啊，自己干嘛要心虚啊？明明自己做的是见义勇为的好事，说起来，大家应该夸自己才是啊！
这么想着，她因为心虚而微微弯下去的背脊又重新挺直了。
她很笃定的想：没错，人类应该夸奖自己才对！
人类没夸自己，是他们坏。
许归不服气了，许归委屈了。
她瞥了一眼面前的三人，嘟囔道：“你们人类不是说，只要做好事就会被夸吗？可是我现在明明做了好事，你们为什么不仅没夸我，还怀疑我在做坏事？”
她嘟嘟囔囔的，明面上，她这些话看起来是对着跟拍说的，可是她那眼神却是往两位警察同志身上飘的，眼里丝丝缕缕的期待几乎要化为实质了，其中的意味完全不言而喻。
没错，龟龟在讨夸！而且是光明正大，不算委婉的在讨夸——以前她只要做了好事，长老们都会对她大夸特夸的。
每次被夸，许归都很高兴。
所以，这是她该得的夸奖，凭什么不给她？！
看着许归这表情，她直播间的粉丝们忍不住一阵鬼哭狼嚎：
【！！夸！你们快给我使劲夸她啊！！你们是戒过毒吗？竟然舍得不夸她！】
【嗷，宝宝你是块香香软软又气呼呼的小面包，妈妈亲死！！】
【太可爱了，谁懂，妈妈粉看到这一幕，心都要化了！】
【？？？这个直播间怎么回事？我上次来气氛明明不是这样的，之前不是一堆人对许归口吐芬芳，你说她贱人就是矫情，说她小三一生黑？现在这满屏幕的“妈妈”是怎么回事？】
【放屁！我家宝宝才不会做小三呢，我相信这一定是有原因的】
【别管她们了，这些女人都疯了，她们已经从许归的黑粉变成妈妈粉了】
【你们懂个屁！我们家归宝多可爱啊，瞧瞧这小脸蛋子，跟糯米团子似的】
【看来你们的确是疯了……】
【6，许归竟然还真有粉丝了？果然活得久了，什么都能看见了】
*
许归乌溜溜的眼睛期待的瞥向眼前的三人。
“……啊，当然！许小姐你这种行为绝对是值得大力称赞的。”还是警察同志们先反应过来，她以一种夸张的语气道：“你的反应真的太及时了，要不是你，李先生一家肯定就危险了。”
另一个警察也道：“没错！要不是许小姐，今天的事情就大了，许小姐你这举动，完全值得一张锦旗啊！”
两人的语气十分夸张，听起来就不真实，不过架不住许归信啊，嘴角都高高翘起起来，肉眼看得出来的乐滋滋。
高兴过后，她无声的看向跟拍。
跟拍：……这是就我没夸你的意思？
跟拍有些哭笑不得，伸手鼓掌表示：“嗯嗯嗯，你做得可太棒了！”
许归高兴了，而且是肉眼可见的那种，可以说是好哄的很。
既然一切都是误会，两个警察同志便也没多待，这里便只剩下许归和跟拍两人了，至于李家一家四口，已经被救护车拖去医院了。
“我们现在怎么办？”跟拍看向许归，“要不，去医院看看李先生他们一家的情况？”
许归：“……不了，我要回去休息了。”
“？”跟拍；“可是这才下午两点。”
跟拍苦口婆心：“你现在热度刚起来，不该趁热打铁，奋勇直追吗？”
许归认真道：“我这两天这么努力，已经很辛苦了！所以，我应该奖励一下自己，休息半天！”
跟拍：。
*
许归说休息就是真休息，她回到天桥底下，将自己的摊子利落的收了起来。
“这才几点，你就收摊了？”老头低头看了一下时间。
许归道：“我这两天可辛苦了，我要给自己放个假。”
听到这话的老头：？
你说的辛苦，就是坐在那里等着客人上门，然后宰他们？
就在此时，许归吸了吸鼻子，目光落在老头面前的桌上，问道：“老头，你在吃什么？”
“绿豆糕……”老头先回答了许归的问题，而后皱眉道：“你别总是老头老头的叫我，我是你长辈，你这么叫我，多没礼貌啊？”
许归：……可是我年纪比你大啊？
不过想到自己现在是个二十三岁的人，她想了想，乖乖的道：“那我该叫你什么啊？”
老头思考了一下：“……爷爷？”
他自己说完，自己便感觉到了一阵恶寒，道：“你还是叫我老头吧。”至少顺耳。
许归点头：“好吧。”
她拿着自己的桌凳，道：“那我走了。”
“等等。”老头叫住她，从桌子里抽出一双一次性筷子给她，指着饭盒里的点心道：“这绿豆糕是我孙子做的，你尝尝？”
闻言，许归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她哧溜的就凑了过来。
“真的吗，真的让我尝尝吗？”她说着，完全都不推辞一下，很是积极的道：“那我尝尝！”
她觉得人类有一句话说得很对，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往常在玄龟族群里，她就是吃饭最积极的龟，现在变成人了，只能说论起吃饭，是比以前更积极了，毕竟人类真的好厉害，有好多好多好吃的啊。
不过作为一个刚出族群，并且刚来人类社会的龟，许归吃过的东西实在有限，她之前觉得，泡面第一好吃，后来又觉得，水果捞最好吃，但是现在……
嘴里的绿豆糕嚼嚼嚼，许归道：“我决定了，绿豆糕才是我心里人类世界最好吃的东西！”嗯，不过是暂时的，毕竟她也不知道她之后会吃到什么好吃的。
许归：“老头，绿豆糕好好吃啊！”
老头看着她的吃相，忍不住又夹了一块绿豆糕在嘴里，狐疑想：有这么好吃吗？
吃完之后，老头只觉得：唔，还是以前的味道啊。不过他大孙子的手艺真不错啊，都比得上他们家专业的厨师了，要是不做总裁，靠着去路边摆摊，说不定也能白手起家了。
许归吃了两颗绿豆糕就不吃了，她倒不是矜持，只是老头的饭盒里也没几块了，她不能给人全吃了。
“下次我有好吃的，我也给你带！”她跟老头说。
老头：“好啊，那我就等着你的好吃的了。”
许归笑着点头，便拿着自己摆摊的东西走了。
她想好了，回到酒店她就好好的泡个澡，然后再好好的睡一觉，不过她没想到，一到酒店，在酒店大堂先遇上了一位不速之客。
她的经纪人……对方是这么说的。
许归翻了翻记忆，有关对方的记忆其实不太多，除了最开始的和颜悦色，后来出现在记忆里更多的画面，便是对方不耐又暴躁的表情。
见到许归，他第一句话就是：“谁让你随意停播的？你知道你这样会损失多少的流量吗？”
他一开口，暴躁的情绪便扑面而来，充满了对许归的不耐烦。
许归还在思考着，这人是哪一路人了，就感受到了他扑面而来的恶劣情绪。
许归：确定了，不管其他的，反正不是什么好人。
许归没说话，经纪人也不意外，他早就已经习惯了许归的沉默，在他看来，许归是个蠢笨又木讷的人，别人说什么她就听什么，脑子里根本就没有“思考”这两个字。
要不是这张脸长得还不错……
经纪人想着，说道：“我有话跟你说，我们先去你屋里。”
许归微圆的眼睛上下打量着他，经纪人被她看得心情有些微妙，他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只觉得许归好像有哪里变了。
“好吧。”许归说，还是带他上了楼。
见状，经纪人心里嗤笑了一声，心想：自己真的是疯了才会觉得这人变了，她看起来明明还和以前一样听话。
……
许归带着这个自己名义上的经纪人来到了自己的房间。
经纪人上下打量了她住的这间屋子，评价道：“……你这房间还真是小。”语气有些嫌弃。
许归看着他，问：“你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说到正事，经纪人脸上的表情终于正经了许多，也终于愿意拿正眼去看许归了。
“今天晚上，你去一趟邱奈的房间，让狗仔拍到你敲他房门的照片！”经纪人理所当然的说了这么一句。
许归：？
“为什么？”她疑惑的看着对方。
经纪人翻了个白眼，道：“什么为什么，我叫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明白吗？你还想不想赚钱，想不想帮助你们孤儿院了？”
“你要是想赚到钱帮到你们孤儿院，你就听我的！我是你的经纪人，我难道还会害你不成？你放心，只要你听我的，我保证你红起来只是时间的问题，到时候，你赚到的钱别说资助你们孤儿院了，资助两个孤儿院都可以了！”
经纪人信心满满，等着许归答应。
往常只要他这么说，许归不管愿不愿意，都会答应下来，只是他没想到，这一次，他的这个话术竟然不管用了，他听到许归甩了一句：
“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这回，扣问号的人就变成许归的经纪人了，他满脸震惊又疑惑的看着许归，疑问的话脱口而出：
“你为什么不去？”
第18章
“……你难道不想资助你们孤儿院了？”
经纪人眯着眼, “你不是说你们孤儿院条件很差，里边的孩子各个都生活得很窘迫，所以你需要赚很多钱去帮助他们, 怎么？你不想赚钱了？”
许归坐在房间里唯一的凳子上, 身体放松，整个人像一块软软的蛋糕瘫在上边。
“……是啊，我觉得赚钱太累了, 我不想赚了。”她道, 语气也是懒洋洋的。
“？”经纪人懵了一下, 旋即问：“你不想赚钱，那你想做什么？”
许归理所当然的道：“那当然是想吃就吃，想睡就睡，最好一觉能睡个三十年！”
吃了睡睡了吃？
经纪人吐槽：“……你现在原来是想当猪啊？”
许归听得皱眉, 指责道：“你这人说话可真不好听！”
她轻哼一声, 有些傲然的道：“猪那种蠢笨的生物, 怎么能和我们玄g……能和我们相比？”
她倒不是拉踩猪这种生物，她只是单纯的、平等的瞧不起除他们玄龟之外的每一种生物而已——这种想法, 不仅仅是许归，也包括其他玄龟，在所有玄龟的眼里, 他们玄龟一族就是这世界上最完美的生物，没有之一。
换句话说，每个玄龟都是自我感觉良好的生物，特别自信, 而人类将他们这种行为称为：“自恋”。
经纪人听得翻了个白眼，他不耐烦和许归多说什么，语气强硬的道：“我不管你愿不愿意, 总之，这件事我已经跟邱奈他们那边说好了，你不想去也得去！”
说完，他狐疑的看着许归，道：“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变机灵了？”而且胆子也变大了，现在都敢反驳他的话了。
许归很自信的表示：“我一直都很机灵的！”
“嗤！得了吧。”经纪人却是嗤笑了一声，道：“你要是机灵，这世上就没有机灵的人了。”
许归：……确定了，这人是她最讨厌的人类！
经纪人见她没说话，语气有些暴躁的道：“我刚刚说的话，你听清楚了吗？”
许归掀起眼皮看他，指出一个关键的问题：“我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吗？上次我就是听你的话，去敲邱奈的酒店门，后来全网都在骂我……”
“大家都说我是小三，插足别人的感情，走在路上都被人唾弃。”
她拥有这具身体原来的记忆，自然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事，现在回忆起来，那种被冤枉的憋闷感似乎都还萦绕在心头。
经纪人下意识的拿出之前的那套说辞：“这么做当然对你有好处了，增加曝光度你懂吧？现在这年头，不怕你被骂，就怕没人知道你是谁！”
“现在邱奈和唐絮的CP正热，网上的人随便带点和他们擦边的话题，都能给他们吸引不少的流量……”
“你才进圈，没啥作品，正巧邱奈和唐絮那边需要炒话题，带热度，只要你介入的消息传出去，他们那边既能虐一波粉，巩固一下他们的CP粉，而你这边也能收获到一定的话题和热度。”
“这可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在经纪人口中，这个饼简直是又大又圆，香得不行，他道：“你看，这次水果台的节目，要不是你之前靠着这件事吸引了点话题，你以为这个机会会落在你的头上？”
经纪人板起脸，使出杀手锏：“这事你不做，多的是人去做，你不珍惜，机会就被别人拿走了。”
“……既然这件事这么好，那就把这个机会给别人吧。”许归懒懒的，完全的不为所动。
见状，经纪人顿时就有些图穷匕见了，他当即也不再摆着那副“我是为你好”的虚伪面孔了。
“你别忘了，你和我们公司可是签了合同的，你有义务承担我们给你安排的工作！”他冷笑，“还是说，你想违约？可是作为无父无母的孤儿，你能拿出八千万的违约金吗？”
许归：？
许归：！！
这一刻，许归完美的表现出了什么叫做垂死病中惊坐起。
天杀的，怎么又是违约金，这个世界为什么到处都是违约金？不认真拍节目，要支付违约金，现在不听经纪人的安排竟然也要付违约金？！
许归：QAQ。人类的世界这么恐怖的吗？
见许归终于不是那张咸鱼脸了，经纪人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打了一巴掌，他又给了许归一颗甜枣，道：“你放心，我是你的经纪人，我们两一荣俱荣，我还能不为你考虑吗？只要你配合我，下一个当红花旦肯定就是你！”
许归：你看我信吗？
你这人眼睛尖嘴猴腮，眼角窄而斜，一看就是阴险恶毒的面相，信你我才是一只蠢龟。
……刚来人类社会没多久的许归，已经无师自通了什么叫画大饼。
经纪人走了，许归看着关上的门，将一直抓在手里的手机打开，打开了刚刚录制的语音文件。
很快的，手机里边就传来了经纪人那难听的声音。
许归自豪，嘀咕道：“我就说嘛，爱玩手机的人，运气都不会太差！”
要不是她爱玩手机，哪里能及时录下那丑八怪说的这些话，虽然不知道这东西现在有什么用，但是迟早会有用的。
将手机充上电，她拿上衣服去浴室洗澡，准备睡一觉。
至于那个叫经纪人的家伙说的那件事，等她睡醒再说吧，天大地大，睡觉和吃饭最大。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经纪人说起了孤儿院的事情，许归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她一直在做梦，梦到了在孤儿院的事情。
说是梦，其实更像是回忆，她以第一视角，似乎是梦到了以前在孤儿院的事情，仿佛亲身经历。
不过说是似乎，因为许归醒来，就只记得孤儿院的那棵柿子树了。
那棵柿子树又高又大，说是孤儿院建成之前就有了，每年都会结很多的柿子，在院长进行疏果施肥后，剩下的柿子就会逐渐长得圆滚滚的，能长到老大一个了。
梦里，许归小小的两只手才能捧得住一个大柿子。
等到秋末冬初，黄澄澄的柿子挂在叶子掉了大半的枝头上，看起来喜庆又泛着甜意。
那时候，孤儿院的孩子最期待的就是柿子熟啦，熟了的柿子摘下来闷两天，吃起来简直甜如蜜。
许归睁开眼的时候，就觉得自己的嘴巴里似乎还残留着柿子那股甜蜜稠香的甜味。
不过她砸吧了一下嘴巴，却什么都没尝到——什么柿子的甜味，完全就是她的幻觉！
许归失落。
她看了一眼时间，发现才下午四点，自己也就睡了一个小时，而且显然还没睡好，因为她睡了一觉非但没有觉得神清气爽，反而觉得有点累。
许归起身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回来后便躺在床上开始发呆——她都忘记玩手机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脑海里总是想起梦里的那座孤儿院，想到苍老慈爱的院长，还有孤儿院里清苦快乐的孩子们。
最后，是那棵黄澄澄的大柿子树。
许归嘀咕：“……就感觉是我自己的记忆一样。”连带着那股酸涩饱满情绪仿佛也是自己的。
随着脑海里有关孤儿院的记忆变得越发鲜明，许归突然意识到，是这具身体的记忆，正在和自己融合。
*
许归不是个内耗自己的人，既然一直想起孤儿院，那他就去看看好了。
她理直气壮的想：反正她已经说了今天休息，那么剩下的时间自然由自己来安排了。
说走就走，收拾好东西，带上手机，许归立刻就出了门。
她记得孤儿院的地址，不过从酒店出来，她脑海里飘过了一个念头：要不要买点东西回去啊？两手空空的，似乎不太好。
想了想，许归找到最近的某家知名快餐店，要了二十八份的炸鸡汉堡套餐——他们孤儿院规模很小，里边只有十三个孩子，剩下的都是工作人员。
因为要的多，商家选择自己配送，开了个面包车送货。
“……那也送送我吧！”许归灵机一动，眼睛亮晶晶的，“我也要去孤儿院，你就把我当成第二十九份套餐就行！”
比二十八份套餐多一份。
工作人员：“……行。”
许归便美滋滋的坐上面包车，她觉得自己可太聪明了，这样就可以直接节省一个打车钱了。
*
孤儿院不在靠近城郊的位置，两个小时后，车子方才抵达孤儿院门口。
许归从车上跳下来，低头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嘀咕道：“我现在闻起来好好吃啊……”身上全是炸鸡汉堡的香气。
吸溜～
她抬头看向眼前的孤儿院。
孤儿院有个很普通的名字，叫“爱心孤儿院”，门口是一个大铁门，此时是锁着的，在两侧还有供人进出的小门，不过小门也是锁着的。
许归让送餐的司机等等，自己上前去叫门。
“喂，有人吗？”
“快来人开门啊！”
她大声喊。
她喊了一会儿，里边终于有动静了，一个戴着围裙，身材矮胖的中年女人走了出来。
对方出来的时候，脸上表情有些疑惑和警惕，直到看见站在那里的许归，所有的表情，便全都化为了惊喜。
“许归！”她惊喜喊道，一边快步走过来把小门打开，说道：“你怎么回来了？快进来！你院长妈妈要是知道你回来了，肯定会很高兴的。”
许归看着对方，叫出记忆里的称呼。
“团子阿姨！”
……
团子阿姨的名字自然不叫团子，她姓李，叫李茹。
已经不记得是谁先开始叫她团子阿姨的，只是等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团子阿姨这个称呼已经在孩子们之间被彻底叫开了。
好在，团子阿姨对这个称呼接受得很欣然，并不生气。
团子阿姨不是孤儿院的员工，而是义工，她从十三年前，便开始来孤儿院做义工，这一做就是十三年。
这十三年间，团子阿姨每天下班，或是放假的时候，只要有时间，就会来孤儿院帮忙，风雨无阻。
不过每隔一段时间，团子阿姨就会消失一段时间，等过了一段时间，她才会再次出现，而这时候现在孩子们面前的团子阿姨，较之从前，身体会变得更加清瘦单薄，模样也变得苍老疲惫。
许归小时候听到孤儿院其他的义工们说起过团子阿姨的事情——他们可能是觉得许归有些傻，什么都不懂，所以谈话没避着她。
听说，团子阿姨原本有个孩子，是个儿子，可是却在两岁的时候丢了，当时团子阿姨的婆婆带着孩子出去放风，和旁边的人聊天，等她聊完，就发现孩子已经不见了。
孩子丢了之后，团子阿姨一直没放弃寻找，每年她消失的那段时间，她就是天南地北的去找孩子了，在她的口袋里，常年揣着孩子的一张照片。
不过那张照片，只是孩子两岁之时拍的，如今十三年过去了，也不知道那孩子已经长成什么样了。
许归深深地看了一眼团子阿姨。
“……你回来之前怎么不打个电话？”团子阿姨还在絮絮叨叨的，一边拉着许归进去，“快进来啊，你站在门口做什么？”
许归叫住她：“等等，我买了东西。”
等团子阿姨看见许归买的汉堡炸鸡，还买了这么多，忍不住嗔她：“你这孩子，怎么乱花钱啊？你赚钱也不容易，有钱还不如多给自己买点吃的用的。”
许归却软声道：“我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当然得给孩子们买点东西了……而且这些东西也不贵。”
两人带着快餐店的工作人员拎着东西往里走，现在正好是傍晚吃晚饭的时间，许归买了这么多汉堡炸鸡，正巧晚上就不用做饭了。
许归一边往里走，一边打量着孤儿院的环境。
他们孤儿院是个有点历史的孤儿院了，地方小，里边的各种设备也是肉眼可见的破旧，不过好在地方收拾被大家收拾得很干净，不至于看上去那么落魄。
许归他们将东西放到食堂，食堂里的阿姨听到动静探出头来，看见许归，也高兴的出来和她说话。
“……我看过你拍的那个综艺了，你在里边可真好看，我看其他女明星都没你好看了！”
食堂阿姨对许归大夸特夸，她就是亲妈眼，怎么看许归怎么觉得她好——虽然她在娱乐圈里，只是没几个人认识的边角料，但是孤儿院大家的眼里，许归却是他们的骄傲。
“不过小龟你真的会算命吗？以前没听说你有这个本事啊？”
食堂阿姨说到算命的时候，许归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团子阿姨的身体似乎是动了动。
“我是无师自通，自学成才的！”许归不要脸的夸自己，“这世上不是有那么一种人，在某些事情上，就是特别的有天赋，很显然，我就是这种人！”
食堂阿姨见她眉眼生动的样子，忍不住感叹道：”……你现在可真活泼啊，果然，孩子还是得去外边锻炼锻炼才好。“
瞧瞧之前多木讷的丫头啊，现在都这么灵动活泼了。
她们聊了一会儿，孩子们就过来了，等看见桌上的薯条汉堡炸鸡，一个个双眼放光，一口一个“许归姐姐”，叫着姐姐的声音里，仿佛都淌着蜜。
——果然，没有小孩能抵挡住炸鸡汉堡的诱惑。
院长也过来了，看见许归回来，她也很高兴，拉着许归细声细气的说着话，询问她在外边有没有受委屈。
许归看着她，只觉得心里鼓胀胀的，对于院长的询问，她只笑着说自己一切安好。
“网上那些新闻，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院长欲言又止的看着她，“他们都骂你是小三……”
作为看着许归长大的人，院长是绝对不相信许归回做出插足别人感情的事情，况且……说句难听的，这孩子比一般的人要呆一点，更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了。
院长就是担心，许归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许归看着院长有些忧心的表情，笑了下，解释道：“这事其实是有原因的，是我们这边和对方商量好的。”
院长疑惑：“商量好的？”
“是啊！”许归把经纪人糊弄自己的那套说辞拿了出来，末了道：“这都是我经纪人为了捧红我想到的办法，您看看，现在网上不是有不少人知道我的名字了？反正啊，做我们这一行的，被骂不可怕，怕的就是没人知道我了。”
院长叹了口气，道：“我也不懂你们圈子里的这一套，只是私心里啊，我还是不想看见你以这种方式来提升自己的名气。”
谁家孩子谁家心疼，想到网上那些骂许归的话，院长心里就觉得怄得慌。
许归道：“我知道您的意思，您要是不喜欢，我就跟我的经纪人说，以后不这么做了……”
院长不好意思说道：“……我也是外行人，我要是说错了，你就当没听我说过。”
许归挽住院长的手臂，道：“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您放心吧，我经纪人对我挺好的，他说只要我按照他安排的路走下去，红起来只是迟早的事情！”
“等我红透半边天了，赚到好多好多的钱了，我就用钱把我们孤儿院翻新一遍，到时候让大家都羡慕我们孤儿院里的孩子！”
院长妈妈听着她的话，神情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
“看见你这个样子，我打死有些放心了。”
院长说，“之前你说要去当明星，我本来是不同意的，你本来就不聪明，受委屈了也不知道跟人说……娱乐圈那地方又乱，我真怕你会会被欺负。”
许归：“……”如果是别人说自己不聪明，她肯定是不服气的，可是说这话的是园长妈妈……那就算了吧，谁让她是个大度的龟呢？
院长可不知道许归心里的嘀咕，她笑看着许归，表情倒是颇有些宽慰。
许归突然想到一件事，有些好奇的问院长：“院长，我的名字，为什么叫许归啊？小名还是小龟……”是乌龟的龟了。
“这个啊，”院长笑了下，道：“那是因为你被丢到孤儿院的时候，裹着你的布包上有只乌龟，上边还写着“许”这个姓！”
“本来是想着，给你取名许龟的，乌龟的龟，但是觉得不太好，怕你长大后被人嘲笑。”
龟这个词，很容易会成为小孩口中取笑的词语。
院长继续道：“最后大家想了想，就把龟改成了归，决定就叫你许归吧！”
归，也带着孤儿院大家对许归的期盼，期盼着她能早日归去，找到她的父母亲人，而不是成为一个孤儿。
许归听完，有些若有所思。
如果只有一个巧合，那还能说是巧合，但是无数个巧合叠加在一起，许归就觉得，那不是巧合了，现在许归很确定了，许归大概就是“许龟”了。
只是，她们是不同世界的同位体，还是许归只是一具供自己被雷劈死后可以复活的分身呢？
“大概只有三长老知道呢。”许归嘀咕。
*
了却心里的一个疑问，许归心里轻松多了，毕竟作为一只善良的龟了，她是不希望自己是占了别人的身体复活的。
她想道：“难怪我觉得这具身体和我的灵魂特别契合了！”来就是她的身体，能不契合吗？
那边，团子阿姨和孤儿院的其他工作人员正招呼着孩子们吃饭，孩子们鲜少有能吃快餐的机会，这一刻，各个都吃得嘴角带油，脸上的表情也十分兴奋。
团子阿姨看着孩子们，脸上的表情很是慈爱温柔。
“院长妈妈，”许归开口，问：“团子阿姨，还没放弃寻找孩子吗？”
院长叹了一声，道：“没有，她还在找，……话说回来，也快到她去找孩子的时间了。”
院长看向外边。
每年从八月份开始，团子阿姨就会收拾行李，奔向天南地北，一直到手里的钱花完，她才会回来，然后继续工作。
工作，攒钱，开始找孩子，钱花完了，便又回来继续工作，继续攒钱……如此反复。
这便是团子阿姨这十三年来的生活。
许归问：“团子阿姨的丈夫呢？”
院长：“……离婚了，她的丈夫，还有婆家的人，都不赞同她继续这么找下去。”
他们觉得，与其这么无止境的找下去，倒不如让团子阿姨和她丈夫重新再生一个，有找孩子的这个时间，再生个孩子都老大了。
不过团子阿姨不同意，他丈夫本来也不同意，可是后来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太累了，便妥协了。
团子阿姨不愿意放弃寻找孩子，他就和团子阿姨离了婚，没两年就再婚了，没多久，就和后娶的妻子又生了两个小孩，现在这两个孩子也很大了，他就更不在意前边丢的那个儿子了。
院长说到这事，也忍不住叹气。
许归若有所思。
*
孩子们吃完饭之后，许归又和他们玩了一会儿。
孤儿院里的孩子大多数身上都有些问题，毕竟身上没问题的孩子，要是没有特殊的原因，基本是不落到孤儿院里来的。
现在孤儿院里的孩子，要么是身上带着残疾，要么就是有基础病。
许归正在陪孩子们折纸，这是个安静的活动，适合大部分小孩，不过许归手笨，折了半天，也没折出个像样的东西来，倒是把一张纸搞得乱七八糟，皱皱巴巴的。
许归：她就不信邪了，她还折不出一个像样的东西来。
就在此时，伴随着甜甜的声音，一支红纸折成的玫瑰花递到了许归面前。
“姐姐，这个送给你！”穿着红裙子的小姑娘举着纸折的玫瑰花，笑得甜甜的，她说道：“谢谢姐姐今天给我们买吃的。”
许归眨了眨眼，“送给我的？”她迟疑的把花接了过来。
她看了一眼很自然趴在自己腿上的女孩，记得她的名字似乎是叫冬至，因为她是冬至被丢到孤儿院的，所以叫“冬至”，跟着院长姓沈。
冬至是个很乖巧伶俐的小姑娘，她才五岁，不过她却有先天性心脏病，也因为这个病，她的气色看起来并不好，嘴唇上也没多少血色，常年是泛着青色的，看起来可怜又可爱。
“……姐姐，工作好玩吗？”冬至趴在她的腿上，有些好奇的问，问完她又自己嘀咕道：“冬至也想快点长大，快点出去工作。”
许归摸了摸她头发有些干枯稀少的脑袋，轻声问她：“为什么？”
冬至天真的道：“因为这样，我就可以自己赚钱养活自己了，不用园长妈妈操心了……就想姐姐你一样。而且，我想去很多地方，可是我身体不好，院长妈妈说，只要我长大了，身体就能变好了，那时候我就可以随便出去玩！”
她感叹道：“我好想马上长大啊，这样我的身体就可以好了。”
许归记得院长说过，冬至的这个病，需要做手术，而且是年纪越小，手术的效果越好，后遗症也就越少，可惜，孤儿院养这么多孩子已经是捉襟见肘了，根本拿不出这笔钱来给她做手术。
而如果不做手术的话，冬至基本活不到成年。
许归轻轻抚摸着冬至的头，道：“会的，你会很快长大的。”
冬至仰头冲她笑，这时候许归才发现，冬至的嘴角竟然有两个小酒窝，不太明显，只有笑容很大的时候才会露出来。
许归看着，伸手戳了戳。
脸颊被戳了，冬至也不生气，反倒把自己的脸往许归手里送了送，让她能更好的戳自己的脸。
许归：不好，好像有点被萌到了。
“小龟姐姐！我们的花也送给你。”这时候，其他孩子的折纸也差不多折好了，他们纷纷凑过来，把许归围在中间，将他们折好的东西都递到了许归面前。
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小龟姐姐，谢谢给我们买的好吃的！汉堡真的好好吃啊！”
许归愣了一下，眼睛弯了一下，道：“那我也谢谢你们的花。”
等她离开的时候，怀里便多了一把折纸的玫瑰，虽说都是玫瑰花，不过样子却全都不同，有丑的，也有折得很标准的，不过许归每一枝都很宝贵就是了。
院长他们将她送到门口，道：“下次回来，就别买东西了，浪费钱。”
许归嘴上应着：“好哦。”
心里却想着，下次我要买更多的东西回来。
“还有，”院长继续说，道：“你也别再往院里打钱了，你才刚工作，自己身上也留点钱，别把钱都打给我们，知道吗？”
许归继续点头，反正院长现在说啥，她就听啥，至于要不要照着她的话去做，那就是之后的事情了。
此时她叫的车已经到了，许归乖乖的跟院长他们打招呼：“……那我走了啊。”
院长举起手，忙又说了一句：“小心点。”
许归将车门打开，正要坐进车，突然，她想到了什么，有些犹豫的看向站在夜色中的团子阿姨。
“团子阿姨，”她喊了一声，在团子阿姨疑惑的眼神中，她轻声问道：“团子阿姨，如果这一辈子，你都找不到你的孩子，你仍然会继续找下去吗？”
团子阿姨没想到她会问这么一个问题，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便没有一点犹豫的点了点头。
“会。”她说，“就算找一辈子，找到我白发苍苍，老死为止，我都会一直找下去的……”
许归：“……那如果，找到孩子的代价，是你会再一次遭受巨大的打击，并且因此还会有性命之危呢？”
团子阿姨笑了下，她伸手将被夜风吹乱的头发捋顺，似是极为随意的道了句：“他是我的孩子，我是他妈妈，要是连我都放弃他，忘记他，这世上还有谁会记得他呢？所以，谁都可以放弃，我是不会放弃的。”
团子阿姨的语气很轻松，可是言语间的重量却压得许归心头一沉，心里就想沉甸甸的揣了块石头。
许归吸了口气——她已经知道团子阿姨找孩子的决心了，而她心里，也有了决定。
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团子阿姨，我可以告诉你，你的孩子在哪。”她说道，表情很认真，“如果你想找到孩子，就去问你前夫吧，因为孩子在哪里，他是最清楚的！”
团子阿姨听得一愣。
而许归说完这话，突然伸手抱住她，道：“团子阿姨，我的运气一直很好的，我现在把我的好运分一点给你……我跟你保证，不管你遇到什么危险，都一定能转危为安的。”
随着许归的话，人类所看见的某种微妙的东西，从她身上飘到了团子阿姨身上。
许归抱了抱团子阿姨，松开手，笑道：“我这次真的走了……”
她伸手跟院长他们挥了挥手，弯腰上车，这次终于坐上车走了。
坐在车里，许归突然叹了口气。
她之前其实犹豫过，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给团子阿姨，因为如果团子阿姨知道事情的真相，一定会遭受巨大的打击的，并且可能还会有被害死的危险，许归不想看到她受伤。
可是，团子阿姨却说，就算找不到，她也会一直找下去，直到老死的那一刻。
许归：“……十三年了，我还以为，团子阿姨的决心，已经有所动摇了呢。”毕竟对于人类短暂的生命来说，十三年已经是很长的时间了，一个人，能有多少十三年呢？
可是团子阿姨的回答，也在许归的脸上狠狠的打了一巴掌，她的灰发，似乎是在嘲笑许归的自以为是，嘲笑她的傲慢和高高在上。
这个回答似乎在质问许归：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许归抿唇，感觉到了有些羞愧。
她明明知道团子阿姨为了找孩子付出了多少，可是却因为自大，自以为是的想要给对方做决定，而她的这种想法，不但高傲，也是看轻了团子阿姨，看轻了一位伟大的母亲。
她竟然会觉得，随着时间过去，团子阿姨也许已经没那么难过，也许已经想过放弃继续寻找孩子了。
许归情绪低落：“我太傲慢了，我真是个坏龟，怪不得三长老说我不是个好孩子……”
明明是否要继续寻找孩子，那该是由团子阿姨这个当事人来决定的，而不是她这个外人自以为是的以为。
*
而此时，孤儿院大门口，团子阿姨站在门口，表情有些怔愣，直到一阵冷风吹来，让她打了个寒颤，她才猛的回过神来。
此时，她的脑海中不断回荡着许归刚刚说的话：“如果你想找到孩子，就去问你的前夫吧……”
团子阿姨有些茫然，“……为什么小龟会说，范跃进会知道孩子在哪？”
范跃进，便是她的前夫，也就是她孩子的父亲。
团子阿姨实在想不明白，前夫为什么会知道孩子在哪，孩子不是走丢了吗？
总不能，孩子的丢失，还和前夫有关？
团子阿姨的脑海里突然闪过这个念头。
脑海里升起这个念头的这一刻，团子阿姨的心底也不受控制的生出了一股巨大的恐惧，她突然意识到，如果许归说的都是真的，那自己要是继续追根究底下去，也许有什么远超于她认知的事情就可能要发生了。
而这件事，很有可能会将她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
团子阿姨突然笑了一下。
她想，对于她来说，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事能比找到孩子更重要了，别说这件事会搅乱她的生活，就算是要她的生命，她也会毫不犹豫的给出去的。
团子阿姨的眼神从茫然、恐惧，逐渐变成了坚定。
“院长，我明天有事，就不来孤儿院了！”
第19章
许归抱着一束纸折的玫瑰花坐车回到酒店。
她的运气看起来似乎不太好, 车子停在酒店门口之时，她开门下车就先崴了腿，而后在一阵龇牙咧嘴中, 她往前走了几步, 又啪叽一声，来了个平地摔。
驱车正准备离开的出租车司机正巧看到这一幕，不由有些欲言又止：这客人, 没事吧？刚刚好大一声响啊！
许归：“……”
俗话说得好, 在哪里跌倒, 就在哪里趴着，许归摔了之后，索性就趴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好在, 她摔倒的时候没忘记用手把花举起来, 所以她衣角虽脏, 但是花却还是好好的。
在地上趴了几秒后，她才慢吞吞的从地上起来。
这一回, 她走路就更加小心了，主打一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才安安稳稳的把自己送到了属于自己的房间, 没有再在路上出现意外。
等回到酒店，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个花瓶把花插起来，最后找了一圈，把酒店插着假花的花瓶借来用了, 至于原本插在花瓶里的假花，那当然被她束之高阁，放在了抽屉了。
将纸花插好后, 她拿着花瓶换了好几个位置，最后才将其放在了自认为最好，也就是床头的位置。
放好了，她坐在床边捧着脸安静的欣赏了一下，心里颇有些美滋滋的，只觉得这花怎么看都好看。
看了会儿花，她起身去浴室洗漱，等洗漱完，她把自己好好的塞到被窝里，靠着床头，打开手机开始清点自己的资产。
“……院长说给冬至做手术，至少要八十万手术费。”她嘀咕着打开了自己的各个账户，然后惊恐的发现，她全部的存款加起来，竟然不过小两万。
这小两万，还包括她这段时间摆摊赚到的。
许归不免有些大惊失色：自己原来这么穷的吗？
就她这小两万的存款，什么时候才能存够给冬至做手术的八十万啊？难怪原来的自己一直说要赚钱了，现在这情况的确十分严峻啊。
许归脸上的表情不由变得沉默起来。
这一刻，刚入人类世界没多久的小玄龟感受到了被贫穷支配的恐惧。
“看来得更努力赚钱才是……”她喃喃。
*
第二天，许归的跟拍大哥八点四十就很是准时的出现在了许归的房门外——他们节目组，实行的可是九点上班拍摄制度，十分的人性化。
至于跟拍提前二十分钟过来，那是因为他做好了要和许归磨二十分钟的准备，毕竟许老师这人是个起床困难户，每次在门口叫她起床，都要叫最起码二十分钟以上。
嗯，最起码。
对此，许归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毕竟你见哪个龟起床积极的？就连他们三长老都做不到呢，所以她能每天九点爬起来，已经是一只很勤快的龟了。
不过今天出乎意料的，跟拍一敲门，就发现眼前的门打开了，许归莹润雪白的小脸从门背后露了出来，那张脸干干净净的，还带着刚刚洗过脸的粉嫩清爽。
跟拍的镜头忠实的记录下这一切，许归直播间的妈妈粉们顿时忍不住嗷嗷的叫起来：【宝宝，你真的是块粉粉嫩嫩的小蛋糕啊！】
瞧瞧这晶莹剔透，雪白细腻又粉嫩的脸，不愧是他们家宝宝，就是好看啊——原谅妈妈粉们强大的滤镜。
而跟拍看见许归出来，简直想转头往外边看一眼，看看天上是不是下红雨了，不然他怎么看见往常的起床困难户，今天这么早就起来了？
许归看了他一眼，将房门打开了一些，道了句：“你先进来吧。”说完她就往屋里走。
跟拍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跟着走了进去，忍不住问：“……许老师，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啊？”
听到他这个问题，许归突然转头看他，脸上表情很严肃。
跟拍被她这表情唬得心里一紧，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就听许归语气很是沉重且悲痛的道：“因为我发现，我竟然这么穷QAQ。”
“。”跟拍嘴角微抽，真心发问：“所以，你是被穷得睡不着了？”
“那倒不是。”许归垂头丧气，老实的道：“睡还是睡得着的，我睡眠质量很好的……”
她可是雷劈下来，都伸着脑袋呼呼大睡，导致自己被天雷给劈了个正着的龟，能有她睡不着的时候？
“但是！”许归话音一转，握着拳头道：“我昨晚决定，要努力赚钱……至于目标，就暂时定一个亿吧！”
她思考了很久才定下了这个短小的目标，她已经决定好了，短期先挣她一个亿，等之后再调整。
不过她这“一个亿”的短暂目标，听到别人耳中，那就堪称震耳欲聋，震撼人心，直接就把所有人都给干沉默了，不管是在现场的，还是不在现场的。
大家此时只有一个疑问：【为什么有人能把赚一个亿，说得跟赚一百块那么轻松啊？】
不过如果她是做梦的话，那的确挺轻松的。
跟拍微笑：“……许老师，我们可以走了吗？”他机灵的选择岔开了话题。
闻言，许归眨了眨眼，却没有立刻行动，而是转身从身后拿起了什么东西，等她转回身来，大家才看见那是一捧纸折的月季花。
细细数去，有十五枝这么多。
跟拍看了一眼，不由开口问：“这是许老师你折的？”
许归却是摇头，表情有些骄傲的道：“这是别人送我的……我上网查了一下，这几朵，是奥斯丁的月季，这两朵则是粉荔枝，这边的，则是艾莎……”
每一朵，她都如数家珍，竟是都认识了。
跟拍仔细看了一眼，发现这花的确不像是一个人折的。
因为这十五枝折纸的月季不仅样式不一，而且折纸的人水平显然也不一样，有的折得很标准，花朵形状完美，有的却乱七八糟的一团，只隐约能看出一朵花的形状，很显然，这一束花并不是出自一人之手，而是不知道多少人分别折出来的。
不过十五枝捧在一起，看起来煞是缤纷。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许归有些期待的问，献宝似的。
跟拍心里突然生出一种诡异的感觉——许老师叫自己进屋来，不会就是为了问自己这一句话吧？
而更诡异的是，跟拍觉得这种事情放在许归身上，一点都不离谱啊，总觉得她是真能做出来的事啊。
“我就觉得这花特别好看，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一束花了！”她说着，伸手小心拨弄了一下花朵，这才将花连带着花瓶一起放回床头柜。
跟拍看着她很珍惜的样子，不免有些疑惑，便问了句：“许老师，这花，是谁送给你的啊？”明明好多看起来都皱巴巴的，一点都不美观，许归却宝贝得跟什么似的。
“谁送我的？”许归眼里的笑意淌出来，她道：“是一群很可爱的孩子！”
她拿起手机还有充电宝，雄心壮志，道：“好了，我们可以去工作了！今天我一定要赚很多很多的钱！”
然后……
*
十三分钟后，看着一脚踩在坑里的许归，跟拍都有些心疼她了。
“许老师，你真的没事吗？”跟拍忍不住问了。
这一路，他和许归直播间二十多万的网友们，亲眼看见许归经历了平地摔，差点被头上落下的花盆砸到，又到现在的一脚踩进路上的唯一一个坑里……这是不是太倒霉了些？
许归摆了摆手，“我没事！”
她努力的把自己的脚从坑里扒出来，就是最后脚是拔出来了，但是鞋子也脏了，不过人没受伤就是最幸运的事情了。
许归甩了甩脚上的泥土，看起来对她这一路上遇到的这些倒霉事，倒是不怎么在意，不过她直播间的粉丝们就看得很心疼了：
【呜呜呜，我女鹅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啊？她之前运气不是很好的吗？】
【运气好不好没关系，就是太心疼女鹅了，这一路上糟了多少罪啊】
【这个月生活费，给女鹅打赏一点，女鹅要好好照顾好自家！】
【？逆天，我竟然看到了一个十七岁的高中生喊一个二十三岁的成年人为“女鹅”，果然人活久了，什么事情都能遇到啊！】
【呵，更逆天不该是这个高中生她一个月的生活费竟然有一万吗？而我一个月努力工作，工资却只有五千#小丑表情##小丑表情#】
这句话简直是闻者心酸，见者落泪，不知道戳中了多少社畜的心，一时间，许归直播间的网友们纷纷刷起了#小丑#这个表情。
*
许归后边小心翼翼的，终于顺利来到了自己摆摊的天桥底下。
这个时间，老头已经把自己的摊子摆好了，见许归过来，他老人家原本想开口嘲讽她两句，可是却看见许归身上脏兮兮的，手臂上也带着一点擦伤。
“你这是怎么了？”老头脸上表情一变，一张脸板了起来，开口问道：“难道在来的路上有人欺负你了？”
他老人家一副，许归要是说是，他立刻就撸起袖子去把欺负许归的那家伙给收拾了。
许归见状，乖乖回答：“这都是我自己摔的。”
已经想出十几种方法要给许归出气的老头：“……”
沉默几秒后，他老人家方才轻轻开口，问：“摔的？”语气疑惑。
许归点头，跟他说了自己在路上摔倒，被花盆砸，又被路上的坑卡脚的这些事，而听完她这一系列倒霉事的老头嘴角不由得就抽了抽。
所以，这人是怎么倒霉成这样的？
“……你不是算命的吗？难道你就算不到你今天会遇到什么事情，然后提前避开吗？”老头质疑的话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许归却眨了眨眼，道：“我们算命的，一般都算不到自己的，所以才会有“算人不算己”这句话啊……不过，虽然不知道我具体会遇到什么，不过我知道我这几天会倒霉，所以我早就准备好了！”
说着，她从自己带着的包里拿出了一瓶红药水和棉签，很自豪的道：“看，我准备得多充分啊？就算再摔好几跤，我都能及时给自己擦好药的！”
老头：“……”你还自豪上了是吧？
这一刻，老头突然觉得头痛，因为他突然发现，眼前的这小姑娘，看着挺聪明的，但是却好像有些缺心眼啊？
那边跟拍已经帮许归将摊子支起来了——后边许归的家当，全是他帮忙搬过来的，不然他可真怕许归一跤摔下去，连摆摊的东西一起给摔没了。
许归走过来，跟他道了谢，怀里还抱着一个保鲜盒。
“这是老头送我的！”许归兴致勃勃，很高兴的样子：“说是路先生做的蛋黄酥！”
跟拍：“路先生？”
许归坐在凳子上，道：“就是老头的孙子，你不知道，路先生有多厉害，他做的东西可好吃了！”
虽然她目前就吃过对方做的绿豆糕，不过这不影响她对路柏弈好感倍增，毕竟这可是她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
“而且路先生的运气特别好！我从来没见过运气像他那么好的人类！”
那已经不能称之为运气了，而是该称之为“气运”了，路柏弈的气运极为强大，就算是和那些和玄龟一族有所往来的瑞兽，也不遑多让。
所以，要是他的运气能分自己一点点，就算是指甲盖大小，自己的倒霉也许就能被遏制住了。
嗯？等等！
这事，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啊？他们玄龟，本身就有能“吸”运气的能力啊！
第20章
许归的眼睛转了转, 心里突然有个主意。
她用湿巾擦了擦身上沾着污迹的地方，等把自己整理干净之后，就又来到老头的摊子旁边, 然后, 就在老头摊子旁边蹲下了。
她双手扣在桌子边缘，从桌子底下露出一双灵动鲜活的眼睛，就这么无辜又期待的看着老头。
“咕噜噜。”她的嘴里发出声音。
老头嘴角微抽, 有些无语的看着她, 问：“你这是什么声音？”
许归却道：“咕噜噜, 这是冒坏水的声音……大家不都说咕噜噜的冒坏水吗？”
老头被她这话给逗笑了，问：“那你现在，心里是在冒着什么坏水呢？”
许归眼睛一转，她眼睛生得漂亮, 眼睛一动, 眼睛便有种璀璨生辉的灵动, 她眼巴巴的瞅着老头，问道：“你孙子现在忙吗？我想找他帮个忙。”
老头一愣：“柏弈？”
许归点头, 认真的说明原因：“因为一些事情，我最近有些倒霉，路先生语气好, 我就想借一点他的好运。”
老头沉吟了几秒，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而是问：“你借他的运气, 对他会有影响吗？”
“不会的。”许归很肯定的摇头，她伸手比划着：“路先生的运气宽阔得就像是一片海洋，我只要这么一捧就够了！”
她双手凑在一起做了一个捧的动作, 示意：“就这么一捧！”
老头确定：“真的？”
许归小鸡啄米的点头：“真的！”
老头打量的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一圈，道：“好吧，那我打电话让他来一趟……啧，看你这摔的，都差点破相了吧？”
他指的是许归眼角那里的伤，当时摔倒的时候被旁边的枝丫给刮了一下，当时瞧着没什么大碍，似乎只是破了点皮，现在却渗出一点血迹来了，看起来十分的醒目。
许归听到他的话，下意识的摸了摸被刮伤的地方，然后她吸了吸鼻子，安慰道：“我不疼的。”就是那语气，不知道是在安慰别人，还是在安慰自己了。
老头拿手机打电话给自家大孙子了，他打电话的时候，许归就蹲在一边眼巴巴的瞅着他，那眼神，简直可怜得不得了。
电话通了，老头开口就道：“喂，孙砸啊，是我啊，你爷爷！”
电话那头的路柏弈：“……我知道是您。”就是老爷子每次这么说话，都让他有种微妙的，好像被人骂了一顿的感觉。
示意秘书将文件放下，路柏弈问：“爷爷，有什么事吗？”
老头大喇喇的道：“我这边有点事要你帮忙，你过来一趟哈……对了，你做的点心要是还有剩的，都带过来啊，我这边有人还挺喜欢吃的！”
老爷子语速很快，每个字就像炸开的豆子噼里啪啦的从嘴里吐出来，路柏弈还没来得及回复了，就听那边老爷子已经拍板了，道了句：“好了，就这件事，你快点过来啊，我先挂了！”
嘟！
电话已经挂了。
路柏弈看了一眼通话已经被挂断的手机，抬头询问秘书自己今天的行程，确定今天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他起身道：“我现在有事得出去一趟，如果有什么必须要我处理的工作，你再打电话给我。”
接电话到现在，整个过程，他的情绪都很稳定。
秘书应了：“好。”
另一边。
许归回到自己的摊子上，信心满满、十分积极的开始工作，而她坐下来十分钟后，今日的第一个客人上门了。
那是个老人，看起来是个退休的老人，之所以说他已经退休，是因为对方头戴渔夫帽，手拿钓鱼装备，活脱脱一个钓鱼佬的打扮，完全就是退休人员再就业（钓鱼）的模样。
而这老爷子的模样也很有偷感，他坐下来的之后左顾右盼，仿佛在确定周围有没有人在注意他，至于许归旁边桌子上杵着的摄像机，老爷子只瞥了一眼，没多想。
直播间众人：【嘿，没想到吧，这里还有几十万人在看着你了！】果然，生活到处都是摄像头这话，诚不欺他们啊。
不过许归的直播间，已经给无关人员打码了，只要是进入直播间的路人，脸上都是满满的马赛克，除了相熟的人，并不会有人知道他们是谁。
……
等确定没人关注自己，老爷子才小声跟许归说道：“大师，你快给我算算，我今天钓鱼，要往哪里打窝才比较适合啊？”
老爷子咬牙切齿，也是踌躇满志，道：“我今天一定要一雪前耻，让他们看看，我才不是只会空军的！”
不过下一秒，老爷子就话音一转，说道：“所以，大师你一定要给我算个能钓很多鱼的窝点啊！我可是和人打了赌的，赌我今天能钓五条大鱼，我可不能输啊。”这可事关他的老脸了。
说到这位老爷子，他姓吴，就叫他吴老了。
吴老的确是已退休人员，由于退休后无事可做，他就直接加入了钓鱼佬的大军，也由此认识了无数钓鱼，不过吴老虽然成为钓鱼佬已经一年半了，但是说起战绩……
已知吴老目前钓鱼战绩：三条小鱼，战绩可查。
对于吴老来说，他钓鱼空军是日常，一年365天，鱼篓里常年是空的，也因为这事，他时常被钓友们取笑，说他是“鱼见嫌”，吴老对于这个称呼十分不服气，一直暗暗想钓到一条大鱼，要让大家另眼相待。
至于结果嘛……那就不可说了。
而在昨天，在一次冲动下，在无数钓友的见证下，吴老和一个常年和自己不对付的钓友打了个赌，就赌他今天会不会空军。
要是吴老赢了，对方叫他一声老大哥，而要是对方赢了，他则要叫对方老大哥。
而在冲动之后，吴老就后悔了，毕竟就他这三百六十五天都空军的钓鱼技术和运气，他哪里来的自信和人家打这个赌啊？
昨晚，吴老回到家，那是唉声叹气，后悔不迭，到了睡觉时间，在床上那更是彻夜难眠，辗转反复，还因此被自己老婆子给臭骂了一顿。
因为这事，吴老几乎一夜没睡，早上起来，眼皮底下都带着浓浓的青黑色，今天出门的事后，他更是拖拖拉拉，熬到最后一刻才出门。
不过出门后，吴老也没有像往常那样，直奔大家越好的钓鱼点，反倒是在路上徘徊不前，犹豫不动。
就在这时，吴老看见了许归的算命幡，心里突然一动。
吴老脸色沉痛：如今，只能借助玄学了！
而听完一切来龙去脉的许归，以及直播间一干网友们：【……合着你这么有偷感，是找人给你算钓鱼的打窝点？】钓鱼佬可真是恐怖如斯啊。
*
“大师，怎么样，这个能算出来吗？”吴老期待的看着许归。
许归琢磨着：“这也不是不能算……”
她将收款码往吴老面前推了推，道：“诚惠五百！”她现在可是要努力赚钱的人，收钱的态度一定很积极。
吴老虽然觉得五百有些贵了，可是就他现在这个情况，除了玄学能赌一把，哪还能找到其他办法帮他？除非他能瞬间钓神附体，不过你觉得这可能吗？
“真的能算的哈，你别骗我啊？”付钱的时候，吴老再三确定。
许归点头又点头，保证吴老的每一次问话，每一次都有回应，一点不耐烦都没有。
等吴老付完钱，许归看了看自己的余额，数着后边的小数点，颇有些心满意足。
“……老先生你到时候到了地方，就在原本要打窝的地方，往左手边再走三步！你在那里打窝钓鱼，我保管你能钓到一条很大的鱼！”许归说道。
“原本要打窝的地方，往左边走三步吗？”吴老表情严肃的点头，表示道：“我记下了！”
说完后，他又做贼似的看了看四周，见没人注意自己，这才拎着渔具快步离开了，殊不知在他身后，黑黢黢的摄像头将他的一举一动，包括鬼鬼祟祟的模样都记录下来了。
直播间：【看戏.JPG】
……
吴老算完之后，便拎着渔具往大家今天约好的钓鱼点赶。
在他们的钓鱼群里，大家已经发了好多消息催促他了，不断问他“到哪了”“快到了吗”之类的话，其中还夹杂着一些人取笑讥讽的话，其中一个叫“王成德”的人在群里跳得最欢。
王成德，便是那个和他不太对付的钓友。
【吴永发，人呢？你怎么还没到啊？你不会是怕了吧！】
【你要是直接认输，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可别忘了，那你可得叫我一声老大哥啊】
【所以说啊，技术不行，那就别嘴硬，到头来丢的可是自己的脸了！】
王成德在群里嘲讽的发言一条接着一条，吴老看得那叫一个气啊，拿着手机就开始噼里啪啦的打字，几秒后，一条消息出现在群里：
吴永发：【等着！你爷爷我来了！】
……
吴老是憋着气来到钓鱼点的，不过等拿起鱼竿，准备打窝开始钓鱼的时候，他因为愤怒和憋闷而有些发热的大脑却逐渐冷静了下去。
好，狠话是放得很爽快了，可是现在的问题是，他要怎么才能钓到鱼啊？他自己的技术他自己清楚，就不是能钓上鱼来的，之前钓的那三条鱼，都还只有指头大小，纯粹的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要不，雇佣个人游到水底下去，让他往自己鱼钩上挂条鱼？
吴老自己苦中作乐的想着，倒是把自己都给逗笑了。
“……老吴啊。”和吴老关系不错的钓友凑过来，小声问他：“你真有信心能钓上来鱼啊？你看看王成德那得意的样子，你们这打赌要是让他赢了，他怕是更狂得没边去了！”
吴老心道：可不是嘛。
往王成德哪边看了一眼，那人端的是得意洋洋，看得人心里就来气。
可是，现在又该怎么办啊？
就在吴老一张脸皱成一团的时候，他脑海里突然想起了许归所说的话。
“……原本要打窝的点，往左手边挪三步。”他嘀咕着看了一眼地方，果断拎起渔具往左手边走了三步。
反正都这个时候，他就迷信一次好了。
吴老怀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念头，动作飞快的将一切准备工作做好，然后挂鱼饵，甩杆钓鱼，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
他心情沉痛的，已经做好了空军的准备，可是谁知道就在他鱼钩甩下去三分钟后，他就看见水面上的浮漂动了动。
吴老眼睛不由睁大：这，这，这往左边走三步，竟然真的有用？
等他拿起鱼竿开始拉鱼的时候，他就更激动的。
“……老刘，快来帮我！我上大货了！”他冲着旁边的朋友老刘喊了一声，老刘正在钓鱼了，听他这么一说，当即撇下鱼竿，拿着抄网就过来了。
而周围其他的人听到“大货”两个字，那更是耳朵一竖，纷纷鱼也不钓了，都凑到吴老这边来看热闹了。
“是大货吗？”
“看起来是嘞……嚯，我看见鱼尾巴了！好大一条尾巴，这鱼最起码得三十斤吧？
“这是什么鱼，草鱼吗？”
大家叽叽咕咕的说着，而和吴老打赌的王成德却是眼睛都要凸出来了，此时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这怎么可能呢？
*
此时，许归的摊子上。
许归刚送走一个算命的客人，她长得年轻又漂亮，比起来算命的，倒更像是一个光鲜亮丽的明星，看起来并不靠谱，按理来说，应该没几个人会来找她算命的。
可是奇怪的是，找她算命的人还不少了，五百块的高价都吓不走别人。
对于这个问题，直播间的网友们给出了答案：【要我看见路边有一个美女在摆摊算命，那我也要上去算一算，你五毛我不屑一顾，但是你要价五百块，长得还这么年轻漂亮，那我多多少少要尝尝咸淡了！】
毕竟他们这届网友，主打一个叛逆，就和之前的那个李安李先生一样。
而这时候，老头的孙子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