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 好样的乔玉鹤
林承在陌生的房间里醒来, 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在何处,情绪激动导致的晕厥又让他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最后一幕是乔玉鹤面无表情地俯视着他, 血水顺着下巴滴在他脸上,而后伸来的大手在他眼前落下黑影。
乔玉鹤将他绑走了,他甚至不确定自己还在不在津海。
身体万分疲惫, 像是被车碾过, 抬手都费劲。林承强撑着坐起身才发现, 这房间比他想象的要大上许多。
从地面到三角形的木质屋顶足有两层楼高,整个空间狭长且空旷, 被三盏巨大的水晶吊灯发出淡黄的暖光照亮,毛绒绒的白色地毯铺了满地,他的床在最顶上靠着墙边, 而房间的另一头少说在十几米开外。
窗户全都在高处,正对的床的上方还开着一片天窗,却都被铁帘封死,辨不出外面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
林承终于想到这房间像是什么了——像用作囚禁的高塔。
房间里的摆设十分简单,只有一张床和正对着床尾的一张孤零零的书桌, 桌子正中央放着一瓶水。
林承正好口渴, 掀开被子, 却发现裤子不见了, 右边脚腕上扣着一圈皮质镣铐,银亮的环扣连着一段两指粗的铁链。
林承愣住了, 在短暂的宕机过后才顿感惊恐气愤。
乔玉鹤到底在干什么?!疯了吗将他困在这里!以为这样自己就会乖乖待在他身边?
林承深拧着眉,转身坐到了床边,这才看见那铁链在床下堆叠,末端连接在床脚。
这整个大床的床架都是实木, 别说抬起来了,一个人的力量连推都推不动。
他浑身上下只穿了件衬衫,没有手机,根本无法向外界求救。
乔玉鹤……好样的乔玉鹤……
深呼吸了好一会儿,林承才平静下来接受现状。
晃了晃小腿,脚尖轻点,尝试着踩上柔软的地毯。
他还能靠着自己的力量站起来,说明失去意识的时间不超过一天,乔玉鹤应该没对他使用迷药。
每走一步铁链都在身后拖行,林承一时不适应施加在右脚上的重量,小心翼翼地拖着一条腿迈步。
来到书桌前,没有任何标签的玻璃水瓶下压着一张纸条。
【晚点回来,爱你。】
纸条翻过去,背面居然还有一句。
【如果我回不来,打开抽屉。】
林承神色凝重,拉开书桌的最上层抽屉,里面赫然躺着一把手.枪。
迟疑了两秒,砰的一声巨响,抽屉被猛掼了回去。
林承咬着牙脸色铁青。
乔玉鹤你他妈做梦!!!
老子就算用这手枪把自己的脚打断,也绝不可能为了你殉情!!臭傻逼!!!
这一动气,林承眼前又开始冒星星。
他不得不扶着桌角,才将将稳住身形。
林承不死心,翻遍了所有抽屉,乔玉鹤真的没给他留一点儿食物,只有这一瓶水,分明就是在逼迫他跟着他一起走。
没想到乔玉鹤除了是个疯子还又蠢又坏,是有多自恋才觉得自己离开他就活不下去?简直笑话。
起开瓶口软塞,林承一口气灌下了小半瓶,随后砰的一声放下瓶子,抹了把嘴角。
自己上辈子一定是作恶多端,这辈子才会被乔玉鹤缠上。
他才不想死后和乔玉鹤埋在一起,所以肯定会活着离开这里。
铁链还没拉到头,林承尝试朝门口走,在距离门口几步之遥的地方站定。
伸手不足以够到门把手,拉着一条腿跪趴在地上也没能成功。
乔玉鹤算的真够准的。林承愤愤地想。
坐回到床上,林承却怎么也无法淡定。
眼下这状况,自己倒是没什么,小诺该怎么办?
他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如果乔家人找上门,他一个半大孩子怎么应对的了?
而且自己突然失联,弟弟一定会着急,拼了命也要找到他,万一乔家人利用他这点逼他做些什么,又该怎么办?
林承越想脑子里越乱,可除了徒增焦虑,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乔玉鹤偏偏这个时候掳走他,如果小诺因此出什么事,林承这辈子都无法原谅。
林承焦虑的直抓头发,在床上滚得翻来覆去,铁链扯的哗啦响,没一会儿就折腾累了。
起码给他留本书看看呢?数独也行。至少能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
房间里没有时钟,林承都不知道乔玉鹤是不是已经死在外面了,还是距离纸条上所说的“晚点儿”仍有很长一段时间。
刚才一口气水喝多了,林承突然想解手。
可是环顾四周,唯一的一扇门就是刚才够不到的那个。
……乔玉鹤怎么想的?以为他是仙女不用撒尿的吗?
————
第52章 第 52 章 “那我抱你过去。”……
乔玉鹤特意换了衣服才来的, 站在门口嗅了嗅身上,确认没气味才推门走了进去。
“林承!我回来了。”
扫过偌大的房间,空荡荡的, 铁链,目光顺着铁链直到脚下,空的。
林承?
林承不见了!
“林!……!”后腰肋下猝然剧痛, 乔玉鹤下意识反手去抓, 可耳边哗啦一声, 一道残影从眼前掠过,脖子猛的从背后被铁链勒紧。
剧痛和窒息直冲上头, 乔玉鹤瞬间扼声,脸色涨红,不得不顺着那力气向后仰去。
“乔玉鹤你他妈敢绑架我!?”林承愤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要死你自己死去,现在就满足你!”
又是狠的一拽,喉间瞬间涌上铁锈般的血腥,紧接着膝弯挨了踹,乔玉鹤噗通一声单膝跪到了地上。
林承几乎是骑在乔玉鹤脖子上, 用全身的重量去压, 手中绞紧的铁链发出令人牙酸的动静。他知道对方的力气有多大, 如果不能一举将对方勒晕, 自己恐怕再无机会。
可突然身体一轻天旋地转,紧接着通的一声闷响, 林承竟然被乔玉鹤捞住大腿根甩了下来。
林承一时间摔懵了,刚要挣扎起身,松了铁链的乔玉鹤喘着粗气死死压了上来。
“原来没跑啊。”乔玉鹤盯着他,狭长的眼睛瞪的通红, 像被激起兴致的野兽。
“少他妈用这么恶心的眼神看我!”林承反手一挥,寒光直奔对方的脖子。
但终究还是比不过真正练过的,乔玉鹤甚至都没移开那狂热的目光,啪的一声打在了他的手腕上,缠着布条的玻璃碎片被震掉了。
“脚环是用这个弄开的?”
乔玉鹤看着被他压在地上的林承脸上晃过一瞬的惊慌无措很快被愤怒不甘所覆盖,咬牙切齿的样子无比生动可爱。
“不过是回来晚了一点儿,宝贝这么生气?”
“乔玉鹤,你他妈疯了!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冰冷的枪口顶在乔玉鹤肋侧,林承瞪着眼睛,下唇干裂出一道血线,“放我走,现在放我走,我可以不计较。”
乔玉鹤挑眉,意味不明地笑了下。
明明枪在自己手里,林承却像是被威胁的那个,脸色发白,牙齿打颤,“乔玉鹤,你不要太过分,欺骗我还不够,非要把事情做绝吗?!”
“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乔玉鹤轻易便拨开枪口,支起上身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生气的要躲起来,不想见我。我也知道现在最好的办法是让你一个人静一静,然后再去求你原谅。可是林承,现在的我等不了那么久,我也不放心你一个人。”
“胡言乱语什么老子一个字也听不懂!”林承一枪托锤向对方腰侧,乔玉鹤吃痛一时松了力气,林承趁机屈膝狠蹬,将对方从自己身上掀了下来。
林承喘着粗气勉强站起身,眼睛发红地盯着乔玉鹤,“我弟弟他还小,还在上学,不能被卷进你们姓乔的烂事里去,所以我没空跟你纠缠乔玉鹤!放我走!”
自己被乔玉鹤步步算计这笔账可以先放一放,事关林诺的安全才是重点,林承不允许乔老头子轻飘飘的一句“林诺是他的亲儿子”就想把弟弟从他身边抢走!而且小诺心思单纯,不被乔家那几个活阎王吃干抹净就见鬼了!
“林承你怎么还没想明白?”乔玉鹤轻笑一声,从容地站起身,抚了抚领口,然而脖颈上一圈暗红色的勒痕触目惊心,“我这是在保护你和你弟弟。”
林承差点气笑了,咧了下嘴角狠瞪对方。
“老头子年纪大了,终于知道怕死了,送上门来的零件备用包怎么可能放跑?”乔玉鹤朝林承走来,弯腰温柔地牵过林承握住枪身的僵硬手指,“林承,你敢说现在的你能护住他?”
林承浑身一颤,死死咬着牙齿说不出话来。
“以你冲动的性子,肯定又要做傻事。”乔玉鹤摩挲着林承的手,柔声道,“松手吧,你不会开枪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林承声音颤抖着。
“拿枪指着人这种事,第一次不扣动扳机的话就再也没机会了。”乔玉鹤笑了笑,泪痣显眼。
是啊,第一次用枪指着乔玉鹤的时候,他就没能成功。
林承抖了下手腕,费力松开僵硬的手指,手枪滑落,被乔玉鹤接住。
“乖。”乔玉鹤揉了揉他脑后头发,“林诺会没事的,不要担心了。”
林承咽了咽干枯的喉头,“我不做傻事,你能不能放我走?”
乔玉鹤笑着,将明显薄了半寸腰身的爱人揽在怀里,“不能。”
“为什么?”林承眨了眨眼,早已料到会是这个答案。
“你又瘦了,我该把你养胖一点的。”乔玉鹤的声音依旧低沉嘶哑,却答非所问。
“把我像狗一样栓在这里,连一句对不起都没有吗?”林承眼角有些酸。
“对不起。”乔玉鹤说,“我是怕你跑丢了,这里荒郊野岭的,很危险。”
“你他妈撒谎。”林承额角的烧伤疤痕又开始隐隐作痛了,“门锁着,门外就有保镖,我能跑到哪里去?用铁链锁我不过就是你的变态兴趣。”
“你要这么想也可以。”乔玉鹤勾勾嘴角,“不过我知道你会撬锁,万一跑出去了那些保镖还得去抓你,我不想你被别人碰。”
林承有气无力地哂笑一声,不再说话。
“林承,你还没有原谅我,也不在乎我的道歉。”乔玉鹤用脸颊蹭着他头顶,“最近家里的事情我抽不开身,我做不到一边担心你一边还要忙着处理烂摊子,一想到你要离开,我就暴躁地想杀人。”
林承僵了下,丝毫不怀疑对方说的是真的,乔玉鹤真的会杀人。
“所以乖一点,待在这里好不好?”乔玉鹤似乎在说梦话,“让我可以慢慢地求你原谅,你和你弟弟也都会没事的。”
安静了几秒,林承终于开口,声音沙哑,“我怎么信你?”
“老头子的身体起码还能撑上三五年。”乔玉鹤道。
听到这话,林承心里的石头这才落下半截。
“而且,你弟弟身上流着的血有一半也姓乔。”乔玉鹤说,“他没你想象的那么需要保护,是你身在其中没有看清。”
林承哽住了,想要反驳嘴边却搜罗不出证据。
林诺确实比他这个做哥哥的脑子聪明的多,有时候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依赖更像是在讨他欢心。
“信我吧。”乔玉鹤亲了亲他的头发,“待在这儿,在我身边,我才是最需要你的那个。”
林承不知道怎么回应,只能沉默地被对方紧紧抱住。
过了半晌,乔玉鹤终于肯松开他。
“乔玉鹤,我想尿尿了。”林承突然说道,仰头平静看着对方,“你把我关在这里,都没有厕所。”
乔玉鹤眼神一滞,抱歉地笑了下,“是我没考虑到。洗手间是个暗门,来,我带你过去。”
“不行。”林承轻轻摇了摇头,“憋太久了,我动不了。”
刚才那么剧烈的动作林承没觉得,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憋的太久已经到了极限,若是迈开步子的话绝对会滴出来。
“那我抱你过去。”
还没等林承拒绝,乔玉鹤已经很顺手地将他拦腰抱起,可是这一下直接挤压到了他的肚子,立马感受到了一股温热,林承瞬间脸色通红,整个人僵成了石膏。
“没事,我帮你洗澡。”乔玉鹤难道是闻到了?不能这么快吧?还是说,就是故意的?
林承咬着牙,羞耻地发不出声音。
……
浴室里水雾弥漫,林承坐在浴缸里,任乔玉鹤在他身上擦洗。
他现在没力气,懒得动弹,乔玉鹤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他暂时不想再争。
林承本就不是爱纠结的人,放手和看开对他来说是件无比容易的事情。乔玉鹤说的没错,如果不把他拴起来,他绝对会一走了之,也不需要乔玉鹤的道歉,比谁都潇洒。
“你打算关我多久?”林承懒懒地问。
乔玉鹤没有立即回他,用毛巾帮他擦掉耳后的泡沫才开口道,“等所有事情尘埃落定。”
“哼,说了等于没说。”林承道。
“不会太久的。”乔玉鹤顿了下,“开春吧。”
“明年?!”林承不敢相信,还以为自己被关个十天半月就差不多了,突然的动作搅动浴缸里的水泼洒出去,溅到了乔玉鹤身上。
乔玉鹤没在意,继续帮林承擦头发,“现在都十一月了,也没多久。在这里什么都有,不会让你无聊的。”
林承对此表示怀疑。
“就当多给我些时间,让我证明……”
“证明你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林承打断对方洗脑似的发言,眼带戏谑地盯住男人,“乔玉鹤,你是不是忍受不了超出你控制的东西?或者人?”
乔玉鹤沉默了。
“真是可悲。”林承嘲讽道,“监视我这么多年,很有成就感吗?还是说你根本就是怂,一直以来根本不敢面对我?”
乔玉鹤依旧不说话,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他早就意识到自己有病,不能完全占有的东西会让他发狂,而‘拥有’这个持续状态的唯一解就是‘终结’,所以他才一次又一次的萌生出自毁的想法,和林承一起。
“只有小孩子才会抓着玩具不肯放手。”林承嗤笑,“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拜托有点儿自控力。”
“你知道我在自控这方面一向很差。”乔玉鹤笑着眯了眯眼睛,“所以承哥不要再跟我一般见识了,让让我,好不好?”
见对方这么没脸没皮,林承都想鼓掌了,居然说什么要他让让?乔玉鹤怎么想的?
“没救了你。”林承别开目光,不想再看对方那张总是能迷惑住他的脸。
乔玉鹤要关他好几个月,他绝不可能坐以待毙让其如愿。
————
第53章 第 53 章 试试不就知道了?……
正如乔玉鹤所说, 这栋大房子里什么都有,娱乐厅,藏品馆, 桑拿房,甚至是图书馆。
没了脚上的铁链——这点妥协算是乔玉鹤对他的道歉,林承可以随意去到任何房间。当然, 也只有这栋房子里的房间可以去。
只要去到室外, 庭院里三五步便有一个保镖, 领头的是Alex。
林承见到是熟人,刚要上前, 却被对方一个禁止上前的手势给阻止了。
“Go into the house,please.”Alex卷舌的浓重口音里透露出冷酷。
林承立马清醒过来,赤脚站定在草坪上。
也是, 乔玉鹤才是他的boss,自己这是在想什么?竟然想去寻求帮助。
林承苦笑了下,“我没想跑,只是饿了,想找你帮忙, 去仓库里拿食材。”
见林承这幅表情, Alex明显停顿了一瞬, 脸上的冷酷跟着消去了大半, 点头答应了林承,还劝他外面冷, 进屋里去等着就好。
接下来的几周乔玉鹤没有再出现,但是Alex每天都会向林承传话,告诉他乔玉鹤让他不要担心,忙完这段时间就回会来陪她。
林承讨厌这种单向的对话, 于是一想起来就朝着房间里的摄像头竖中指,他知道乔玉鹤在另一头监视着他。
房间里没有网络,连电脑里游戏也都是单机的,林承感觉自己彻底与世隔绝了,唯一还算得上有点良心的是谢谢被接过来陪他,他才不至于随时想要爆炸。
“你爸爸被人渣关起来了。”林承手里拿着一根猫条,对着猫女儿诉苦,谢谢却吃的开心,完全听不懂老父亲在说什么。
这栋房子何尝不像个巨大的豪华版猫房呢?林承就是那只任主人摆布的猫。
把谢谢玩烦了之后,谢谢坐到一旁开始舔毛,林承再次陷入了空虚的境地,思绪再次开始发散。
他不知道弟弟林诺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在找自己,乔家人有没有找上他,又有没有为难他。
自己突然消失,父亲那边会不会有人照看?
他担心的事情太多,一想到就急躁地抓头发,然而乔玉鹤连个电话都不让他打,比绑匪都恶劣,绑匪起码会让他跟家里人打个电话。
不能再乱想了,再多想也无益,不如放平心态,静待时机。
于是林承从地毯上起身,捡起沙发上的拳击手套走向健身房,“Alex,陪我练会儿。”林承按下墙上的对讲机。
他需要发泄多余的思绪和体力,还能确保下一次的拳头砸在乔玉鹤脸上能让对方比之前更疼。
挥洒汗水之后,身心果然舒畅了许多。时间也差不多了,林承晚上要亲自下厨,做饺子——今天是冬至。
洗过澡后头发才吹了半干,林承就穿上围裙,开始熟练的正在厨台前忙活。正拌肉馅的时候,Alex进了厨房,告诉他小乔总今晚回来吃饭。
林承抬头看了眼墙角的监控,撇了撇嘴。乔玉鹤还真是厚脸皮,见他下厨就要回来蹭吃蹭喝。
“Alex,今天是冬至,按照这边的传统习俗必须要吃顿饺子,我多做点,你分给手底下人。”林承说。
Alex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我一个人能做的饺子数量有限,你们人多,每人只能分到两三个,就当是点心了。”林承打量着满满一大盆肉馅,叹了口气,“你说你们十几号人就看着我一个,真是杀鸡用牛刀了。”
“我们不杀鸡。”Alex用蹩脚的口音认真道,“冷柜里有鸡肉,需要我去拿吗?”
“不用不用。”林承差点笑出来,连连摆手,“你帮我拌几下吧,手动的比机器打出来好吃。”说着将筷子递给了Alex。
“正好我去趟卫生间。”林承笑了笑。
乔玉鹤回来的时候,第一笼饺子刚出锅。
真是会挑时间,林承腹诽。
“好香啊。”乔玉鹤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看了眼端上桌热气腾腾的饺子,并没有入座,“你先吃,我先去换身衣服。”
说着就朝林承伸出一只胳膊,想将人揽过来亲一口,像两人之前那样。
林承却立马往后撤了半步,应激地缩了下肩膀。
乔玉鹤的胳膊僵在半空,尴尬地落了下来,“怪我太久没回来。”乔玉鹤笑了下,仿佛刚才两人之间的奇怪气氛并没有发生,说完便转身出了厨房。
乔玉鹤去的时间有点儿久,估计是洗了澡,林承没有等,独自一人吃完了十来个饺子,给乔玉鹤留了一部分,剩下的都让Alex分给底下保镖了。
此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房子周围静悄悄的,偶尔传来一两声夜枭的咕咕声。
“你吃完了?”乔玉鹤清清爽爽地走了进来,西装换成了白色短袖和浅灰色的宽松运动裤,显出宽肩窄腰的健硕身材,头发湿漉漉的,放下来的刘海长的有些遮眼。
“嗯。”林承不咸不淡地应了声,前面的盘子里还剩着三四个饺子。
“那我接着吃。”乔玉鹤入了座,竟然将林承吃剩的盘子拿到自己面前。
“你怎么!”林承刚想拦,可已经来不及了,“你吃你自己那份啊!又不是没给你留,吃我剩的干嘛?恶不恶心?!”林承激动地耳朵都红了。
“不恶心。”乔玉鹤朝他眯了下眼睛。
林承对脸皮厚的人没辙,只能翻了个白眼。
“你吃剩下的更香。”说着夹了个饺子塞进嘴里。
林承皱眉,哂了一声。
安静没多会儿,正吃着饺子的乔玉鹤突然说,“这几天,你去过我房间?”
林承眼皮一跳,呼吸都停了,“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东西的位置变过。”
“……哦。好吧。”林承视线向下,眨了眨眼。
“手里的东西拿上来吧。”乔玉鹤说。
一股寒气顺着脊柱猛地窜上后脑,林承浑身发紧,“什、什么手里的东西?”
“剔骨刀。”乔玉鹤的狭长眼睛依旧笑着,“刀架上少了一把,也太明显了。”
这都能注意到?乔玉鹤还是人吗?!
被揭穿后,火气直冲头顶,啪的一声,林承将小巧的剔骨刀摔在餐桌上。
“我就藏刀了,你能把我怎样?”林承抱起胳膊,破罐破摔,大不了再被戴上脚铐。
“你还是想离开?”乔玉鹤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角。
“是啊,这都被你发现了。”林承嘲讽道。
“动了我房间的药柜,拿走□□和镇痛药,加在饺子里了?”乔玉鹤看向他,眼底平静的吓人。
隐瞒下去也没意思,林承索性认了,双手一摊,“没错,等你们都睡着了我才能跑啊。”
“那拿刀是为什么?”乔玉鹤嘴角颤了下,“不会是预料到我会发现饺子里有迷药?”
“我哪有那么聪明。”林承瞬间看透了对方刚才的表情,咧嘴笑道,“为什么你不换个思路呢?比如我想趁你睡着,一刀杀了你。”
“会吗?”乔玉鹤两指夹起桌上的剔骨小刀,握在手里。
“这有什么会不会的?难道你觉得我下不去手?”林承哼笑,手肘撑在椅背上,摆了个舒服的姿势,完全不像数秒前那么紧张。
“做出那样的事,你不会认为我对你还有感情吧?”林承说。
“有没有,试试不就知道了?”
话音未落,手里的小刀猛地向心窝刺去,林承瞪着眼睛愣在原地——乔玉鹤的白色衣服上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晕开一大片刺眼的红。
“你干什么?!”
哐当一声,椅子掀翻在地,林承起身去阻止,可伸出的双手碰上了乔玉鹤疯癫发亮的眼神立马僵在半空,渐渐抓紧成拳头,用力到青筋暴起。
“乔玉鹤你真他妈疯了。”
“Alex!!”林承大吼,嘴唇都在抖,“Alex!快打电话叫120!!”
空旷的房子里回荡着林承的喊声,可是无人应答。
操!
林承这才反应过来,Alex此时和其他保镖一样,已经被他加了料的饺子给迷晕了。
“还说你不在乎我。”乔玉鹤还在朝他笑,可脸色都白了,额头一层细汗。
“我他妈不想背人命!”林承被乔玉鹤这一笑刺激的彻底炸了,不能碰对方只能一拳砸在桌子上泄愤。
“手机!你他妈别逼我,给我你的手机!我要打120!”刚还好好的,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突然给他来这么一出,换谁谁都受不了。
可乔玉鹤却看着他,不急不慢地说,“手机啊,手机在我房间。
你别走!”
林承被打断,回过头来。
“你走了就不会回来了吧?”
“说什么疯话?”林承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吐血,“我去拿手机给你叫救护车!!救你的命!”
“你别走,你走我继续往下捅。”乔玉鹤手握着刀柄,信誓旦旦,还有一截刀刃露在外面。
“少拿你自己来威胁我!!”
林承箭步上前,朝着乔玉鹤的脸就是一巴掌,也不顾对方伤势。
啪的一声,耳光响亮。
“你捅!我看着你捅!”林承整个人都麻了,气到发抖,“你敢捅下去这辈子都别想见我,老子亲自送你去火化!”
乔玉鹤脸甩向一边,没有作声。
“我告诉你乔玉鹤,我没义务、也不想跟你的生死扯上关系!”林承气极反笑,“你要是真心想和我好,起码有个道歉的姿态,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迫我、控制我、拿你自己的身体威胁我!”
“我他妈也是失心疯了,一边看着你流血一边跟你讲这些你根本听不进去的大道理,真他妈有病……”林承又气又恼,抓着头发直转圈。
“你保证不走?”乔玉鹤终于肯开口说话。
“我走哪儿去啊小乔总!?”林承此刻真想掐死乔玉鹤,赶在对方血流尽之前,“我保证还不行吗?我不走,不离开房子,只是去拿你的手机叫救护车。”
乔玉鹤这才放下握刀的手,“好。”
————
第54章 第 54 章 你不要会错意。
剔骨刀并没有刺到心脏, 而是穿透肌肉卡在了肋骨上,但着实吓人,林承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血。
被吓到的林承在救护车一路上都在心惊肉跳, 到了医院守在手术室门口脑子也都是懵的,根本没想起来要逃跑,等Alex带着一众保镖赶到时, 才发觉自己错过了绝佳的逃跑机会。
清醒之后的林承怀疑乔玉鹤是故意的, 用这招苦肉计装可怜。
不过跑不跑暂时不重要了, 万一自己这一走,乔玉鹤又作妖弄出个三长两短, 乔家人趁机报复在弟弟林诺身上就不好办了。
弟弟但凡少一根毫毛,林承都承受不起。
推出急诊之后乔玉鹤执意要回去,医生看这病号后面跟着一大帮虎背熊腰的外籍保镖, 自然是不会像对待普通病人那样劝阻,眼神一看到林承就像看到救命稻草一般,连脸上的疤都不算事儿了,跟他这个‘家属’简单地吩咐了几句之后就让他们走了。
当夜乔玉鹤发起了高烧,烧的一个劲儿说胡话, 林承骂骂咧咧地照顾了一宿, 于是身心俱疲, 第二天一睁眼已经过了中午。
“你醒了?”上身缠着绷带的乔玉鹤正坐在角落里的书桌前, 只批了件黑丝绒睡袍,见他要起床便也跟着放下书站起了身, 坐到床边一脸热切地看着他。
“医生不是让你卧床静养吗?来我房间干什么?”林承刚睡醒还有点懵,被对方抓住了手也没拒绝。
“林承,我错了。”乔玉鹤突然说。
林承眉头紧皱,目光盯向对方, “这又是哪一出?”
“Alex说你昨天晚上一直在照顾我。”乔玉鹤眼睛发亮,林承有点儿看不懂。
“所以呢?”林承想抽回手,挣了一下没成功,刚要用更大的力气,对方居然松开了,搞得他惊讶了一下——之前这种情况下,乔玉鹤可绝没这么好说话。
“在医院的时候也是,我本以为你会趁这个机会离开。”乔玉鹤说。
“我确实想跑来着。”林承哼了一声,“可是懒得折腾,肯定会被你抓回来关在这里,还不是一样?”
“所以我说我错了。”乔玉鹤看着他,“是我太狭隘太不自信,去揣测你,以为你并不会遵守承诺,像十年前那样抛下我。”
“……你今天是怎么了?发烧吃错药了?”林承古怪地打量着面前的男人,嘲讽道,“昨天晚上是我一口一口亲自喂你的药啊,怎么能错呢。”
“你昨天那番话点醒了我。我想要我们和好,所以我必须向你道歉,为之前所隐瞒的一切。”乔玉鹤说的无比认真,好像自己真的相信,“我总以为你能理解我的心意,理解我对你的感情,所以可以跳过‘道歉’这个步骤,和两人之间争吵也好你跑我追也好,直接跨到现在这一步——把你限制在我身边,确保我随时能看见你,知道你的一举一动。”
“原来你都懂。”林承怀疑乔玉鹤是不是脑筋搭错了,不然怎么解释一夜之间转变成这样,“不过道歉不是免死金牌,现在说这些你想表达什么?”
“现在有一个机会,可以把林诺送出国,需要你的同意。”乔玉鹤说。
“什么?”
“让他远离现在的状况,我有办法保证他不被乔荣立找到。”乔玉鹤握了握他的肩膀,似在安慰,“我知道你担心林诺,还担心我也会对他不利,不会的林承,他是你弟弟,同样也是我的弟弟,不论从哪个角度我都会保护他。”
林承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乔玉鹤,虽然我很愿意相信你说的是真的,可经验告诉我你不会单纯地做好人好事,肯定有什么目的。”
乔玉鹤明显表情僵了一下,“我的目的,确实,我的目的只是想求你原谅,跟林诺是不是我亲弟弟毫无关系。”
林承看着乔玉鹤,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待会儿林诺就到了,决定权在你手里。”乔玉鹤说,“他一旦出国,不光是乔荣立找不到他,你也联系不到,不然将毫无意义,所以……一切看你。”
林承自然明白其中的意思,要想林诺躲过一切,出国便意味着人间蒸发,知道消息的人越少越好,最好只有乔玉鹤一个,所以这是给他的选择题——要不要相信乔玉鹤,将林诺完全托付给他。
“好。”林承几乎没什么犹豫,“我同意把小诺交给你。”
乔玉鹤眼里闪过一丝讶异。
“不过你不要会错意。”林承嘴角平平地扯了一下,“我不是相信你,而是相信你对我的执着。”
乔玉鹤彻底愣住了。
执着吗?
他的林承竟然如此相信他的执着吗?
这简直比相信他本身还要令人振奋不已!
相比他贫瘠的承诺和乏善可陈的品德,他对林承近乎疯狂的执念才是他灵魂中最闪耀的东西,而林承居然理解并相信!
叩叩。有人在敲门。
“Boss,人到了。”Alex在外面说。
“让他进来吧。” “小诺到了?”
林承几乎是弹了起来,飞速下了床,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欣喜,“我去接。”拖鞋都没穿,下楼梯声音噔噔噔的,一溜烟没了影。
“哥!”
在看见弟弟的一瞬,林诺都快哭了,几乎是扑到了林承的怀里。
“哥!”林诺带着哭腔,“打你手机打不通,找你也找不到,我都快急死了!这都一个多月了,我还去报了警,我差点以为你、以为你……呜呜呜……哥!——”
“好了好了,是哥哥的错,突然消失没有告诉你。”林承拍着考拉一样紧抱着自己的弟弟安慰,“乖,别哭了,跟哥哥讲讲,这段时间发生什么事了,有没有个姓乔的老头……”
“嗯。”怀里的林诺脑袋蹭着他点头。
林承心里一紧,“那他说什么没?没把你怎么样吧?”
林诺抹了把眼泪,抬头看他,“哥,我知道那老头是谁,你不用瞒我了,我都知道。”
林承笑的勉强,“果然,从小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
“没事的哥,我不会跟乔家人走,我只认你是我哥,只有你是我的亲人。”林诺红着眼睛,再次抱紧了林承。
林承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却又有些酸楚的情绪漫过,林诺是个懂事的好孩子,跟着他却没过过多少好日子,眼下又要一个人去往异国他乡,以后也终究要面对一切,不论他愿不愿意,到时候自己这个哥哥能做的恐怕十分有限。
“走吧,别杵在门口了。”林承鼻子发酸,“跟我去见见你另一个哥哥。”
……
乔玉鹤坐回了自己的床上,身体还是虚弱。几人简单地聊了聊林诺出国以后的事情,时间便差不多了。
“林承,你去收拾下吧,送你弟弟去机场。”乔玉鹤说。
林承点点头,“小诺,等哥一会儿,哥马上。”
林承一走,房间里只剩下林诺和乔玉鹤两人。
空气安静的诡异,两个人盯着彼此,谁也没有退让。
“罢了。”乔玉鹤突然弯起眼睛笑了笑,“给你一句忠告,把对你哥的那点心思烂在肚子里,这辈子都不要让他知道。”
林诺是脸色瞬间煞白,“呵呵,你和我哥才认识多久?管的也太宽了。”
“如果你想让林承后悔有你这个弟弟,那请便。”乔玉鹤笑意更深,却寒气四溢。
林诺没说话,干瞪着眼睛没法反驳——他确实害怕哥哥会因此嫌弃他、不要他,所以这么多年一次又一次地压抑埋藏,本以为等自己成年了,有能力了,哥哥或许会像看一个男人一样看他。
可似乎老天不想给他这个机会,面前这个男人压倒性地远超于他,自己现在仅有的,便是哥哥对自己的关爱——身为家人的关爱。
还有比这更让他绝望的吗?
“不要太执着。”乔玉鹤像个酒鬼在劝别人戒酒,“起码他对你的爱会很牢固且长久,只要你不妄想得到更多。”
“你又懂什么?”林诺咬牙切齿。
“我是不懂。”乔玉鹤勾勾嘴角,“但我在认真学了,我想给他幸福。”
“幸福?”林诺嗤笑出声,“我哥被你软禁这么久,这叫给他幸福?亏你还是我生物意义上的哥哥,装什么好人送我出国?分明是想拆散我们!”
“第一,这里没有‘你们’,我和你哥,才叫‘我们’。”乔玉鹤收起笑意,“第二,抱歉了,我并没有把你当做竞争对手,就算没有我,你和林承也绝无可能。”
“第三,我并没有多一个血亲的打算,保你安全送你出国只是为了讨你哥欢心,他高兴了,我的目的就达到了。如果送只猴子出国能达到同样的效果,我也十分乐意。”
林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却被对方身上森冷强大的压迫感逼的不敢动。
这时,林承回来了。
“我好了!”或许是太着急,林承没察觉到这对亲兄弟之间的异样,拜了拜手,“走吧小诺,让你亲哥哥躺下休息,他受伤了不能太累。”
林诺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起身跟了上去。
三日后,乔玉鹤的伤势明显好转,林承也不再受限制,拿回了自己的手机,还在Alex的陪同下去到了镇上的集市——这里确实很偏僻,方圆几里不见人烟,的确是个关人的好地方。
但暂时他还无法回去,乔玉鹤的担心也并非毫无道理,他联系到了刘昶,说朗日建工现在正被上面严查,检查组前前后后来了三批,现在所有项目都停工了,颇有种天凉王破的意思。
“在这里待这么久,过两天出去转转吧。”乔玉鹤从侧面抱着他,在他额头上亲了下。
林承已经不抗拒这样的亲密动作了,但嘴上从没说过要原谅对方。
“去哪儿?外面天这么冷。”林承从赛车杂志上抬眼。
“之前答应了曲霆山,圣诞左右聚会,去滑雪。”
林承皱了皱眉,但还是说,“行吧。”
————
第55章 第 55 章 宝贝,想喝酒吗?
瑞士的冬天冷的很直接, 只要离了屋子,穿的再厚也扛不住寒气,没多会儿睫毛便会挂上哈气形成的冰霜。
林承不会滑雪也不想出门, 来了四天了,全都窝在屋子里要么看书打游戏要么睡觉吃饭还有购物。
对,购物。
林承现在有点儿报复性消费, 用乔玉鹤的卡刷, 在圣莫里兹滑雪场周围的高档购物区里有足够的暖气, 以报复前些日子里对方将他隔离软禁。
不过买的也都是些吃的用的,论奢侈肯定比不过小乔总, 有时候还顺带给乔玉鹤买几件,导致对方不但没发现他在报复,还以为他在关心自己。
好在景色不错, 就算窝在温暖的房间里什么也不干,林承也能看着落地窗外的雪景发呆一整天。
“今天也不打算和我去外面看看吗?”乔玉鹤站在门口,脱了围巾又脱羽绒外套,身上冒着的寒气林承离的老远都能感觉到。
“不去。”林承垂下眼睛继续看小说,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卡拉马佐夫兄弟》, “要看雪屋子里一样看, 外面太冷了, 适合你这样的冷血动物。”
“好不容易来一趟, 今天晚上平安夜。”乔玉鹤熊似的从后面抱住他,抓起他一只手, 贴上自己的脸颊和耳朵。
手掌被凉了一下,林承摸到了对方鬓角的毛茬,乔玉鹤开始蹭他的手心,“好歹大家一起吃个饭呢。”
“曲霆山是你朋友, 我可没义务赏脸给他。”林承抽回手,翻了一页书,“你的其他朋友我也不感兴趣。”
“那你的意思是,只想和我一起过平安夜?”
林承:“……”
“又白眼翻我了,我看见了。”乔玉鹤明明从背后抱着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脑瓜顶。
“开个玩笑嘛,我现在好怕你生气。”乔玉鹤又黏上来,蹭蹭他的脖子。
“你的伤还没好彻底,滑雪这样的剧烈运动根本就不该参与。”林承有点儿恼火乔玉鹤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他单纯看不得病号瞎折腾,跟是谁无关。
“关心我?能不能再说两句听听?”乔玉鹤嘿嘿地笑了两声,没多少憨厚老实的效果,倒是有点儿邪性。
“……那你是想多了,我关心的是万一你又发烧生病,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待多久。”林承说。
“你很想回去吗?”乔玉鹤问,“林诺已经不在国内了,你为什么还是想回去?”
“我的世界又不是只有你和林诺。”话刚脱出口,林承想吞回去已经晚了,身后的乔玉鹤立马没了动静,连呼吸都停了,只有心跳嗵嗵的穿过胸膛打在他后背上。
“……总之,我不可能在外面流浪一辈子不回津海。”林承说。
“谁说要让你在外面流浪了?”乔玉鹤在他头顶亲了下,“很快就能回去了,很快,相信我。”
林承没有说话,又翻了一页书。
……
今晚是平安夜,到处都是温馨的节日氛围。
下午的时候管家带了一批人来装点屋子,林承全程没管,背靠沙发脚坐在地毯上打了一下午游戏。
等人走了,屋子里不仅热闹鲜艳,还多了一大棵圣诞树。
树能有三米高,林承踮脚都够不到树顶的星星。树下堆满了礼物,满到溢出来,有大有小,包装精美,全都挂着“To my Lincheng”的签纸。
林承想到乔玉鹤会给自己准备礼物,但没想到会有这么多,感觉拆一天都拆不完。
回头看看自己给乔玉鹤准备的——一只手就能握住的盒子,林承感觉有点儿拿不出手。
而且还是拿乔玉鹤的黑卡买单的,林承顿觉的没意思,决定索性就不送了。
反正乔玉鹤欠他的。
很快夜幕降临,乔玉鹤回来了,完美的脸在阴影中白的发光,看向他的眼眸细长黑亮,像是披着月色和人皮而来的恶魔。
林承忍不住动摇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在今晚原谅这个愿意为他收敛獠牙的怪物。
“这样看着我干什么?”乔玉鹤笑的眼睛半眯起来,“又不穿拖鞋,过来,穿上。”说着拉开鞋柜取了一双拖鞋,弯下腰放到了地上。
能见到小乔总低头弯腰的,也就只有他了。
林承走过去,将拖鞋踩在了脚上,“这么早就结束了?你和你的‘朋友们’玩的怎么样?”
“明早发集团公告,老头子退下来了。”乔玉鹤说。
“?”林承在对方脸上确认自己没听错。
“过两天就可以回国了。”乔玉鹤朝他笑笑,“我说了会很快的,没骗你吧。”
不是,这么迅速的吗?
“为什么?”林承跟上对方去往岛台的步子,“突然就要退下来吗?这也太快了吧。”
乔玉鹤拿起杯子,放到水龙头下面接水,“也不算突然吧,老头子这儿多年到处求神拜佛,潜心修炼,凡间的企业可供不起修仙之人,其他股东又不是他道友。”
“他的股份我没要,乔二和大姐分了,我没兴趣收拾烂摊子,只要我手里的几家集团公司与乔氏分割。”
“哦对了。”乔玉鹤咽下一口纯净水,“大姐把那个婴儿领走了,她身体不太好,一直想要个孩子,而且,也算给自己留了个后手。”乔玉鹤勾嘴哼笑了下,“也不知道这样的后手有什么用。”
“……”林承瞪着眼睛看乔玉鹤,“你们……”
“来,过来,让我抱一抱。”突然的,乔玉鹤张开胳膊,把林承圈在了怀里。
林承有些懵,但对方身上的气味和体温让他觉着安心。
“接下来我要告诉你的事情你听了后,不可以像之前一样独自跑开,这是命令。”乔玉鹤很久没再用‘命令’这个词了。
林承愣了两秒,点了点头。
“还要多亏林泰江,乔荣立才会这么听话。
你父亲出院了。”
林承猛地抬头,距离很近地盯着乔玉鹤。
“他没有得病,一直以来的精神病都是装的。”
轰的一声,林承的脑子仿佛炸碎了一样,周围的一切开始模糊。
装的?
精神病是装的?
怪不得,怎么治疗都不见好转,怪不得……
他是一个男人,一个父亲,居然抛下已经失去母亲的年幼孩子,自己演起了精神病?
“装疯卖傻十几年,为了苟活。他知道当年的真相。”乔玉鹤似乎不忍看他的表情,再次将他的脑袋扣进怀里。
“当年我母亲带我逃亡,并不单纯是因为大姐的迫害,而是她亲眼目睹了乔荣立谋杀他的父亲,也就是乔老爷子的场景。虽然我母亲并没有任何证据,但乔荣立这个人谨小慎微,为了寻回她,还收买了你父亲。”
林承浑身一凉,如坠冰窟。
“十几年前你父亲厂里发生的那场大火,是因为你父亲他给手底下人分赃出了岔子,临时毁约遭到对方报复。”
原来都是因为父亲,都是因为林泰江!他才遭受了这么多苦难。
那么自己算什么?小诺算什么?
这么多年……算什么?
林承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抓着乔玉鹤的衣服,好像下一秒自己这副枯萎的骨架就要散落。
“我知道你心底里一直恨他,也因为他是你父亲而坚持着不离不弃。”乔玉鹤在他耳边轻声安慰,“从今天开始,你可以放手了。”
“放手吧,你本来也不需要这样一个父亲。”
林承终于抽噎出声,一直以来压在林承心头那巨大到不可名状的阴霾,就这么随着乔玉鹤的一声安慰从他的身体里轻飘飘地散去了。
他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好像眼泪怎么也抽不干身体里的水分,好在乔玉鹤一直在他身边寸步不离,连帮他倒水也是半抱着他俩人一起去的。
直到他哭的头晕,枕在乔玉鹤的大腿上睡了过去。
……
再睁眼时,林承发现自己到了床上,而乔玉鹤在床上陪他,手里也没有书,好像在他睡着的这段时间里一直在看他。
“几点了?”林承嗓子完全哑了,眼睛也肿的难受。
“凌晨一点。要不要吃点东西再睡?”乔玉鹤柔声道,“刚才你睡着的时候,肚子一直在咕咕叫。”
“……声音这么大?”林承捂住了自己的肚子,确实有点儿饿……很饿。
“嗯。”乔玉鹤拨开他的碎发,在他额头上亲了下,“我去叫个room service.”说完掀开被子下了床,走向客厅。
“宝贝,想喝酒吗?”乔玉鹤问。
林承其实对酒这种东西并不感冒,但此时此刻确实需要什么来麻痹脑中反复袭来的痛楚。
“喝点吧……”林承扯着漏风的嗓子。
乔玉鹤点点头,站在堆满礼物的圣诞树下拿起老式电话机的听筒,用林承听不懂的语言打电话。
他远远地看见,壁炉里的火光映照在男人的身形上,头发丝都变成了金色。
“我都忘了自己上次在这里留了瓶红酒。”乔玉鹤挂了电话,朝卧室走来,“虽然知道问你吃什么,你肯定说想吃牛肉,但是太晚了,所以就吃虾肉吧,还有蔬菜汤。”
林承:“……”
乔玉鹤重新躺回了床上,将林承揽了过来。
“要拆礼物吗?”乔玉鹤朝客厅扬了扬下巴,“我给你挑不出来,索性每样都买了。”
“……礼物不是要明天睡醒才拆吗?圣诞节。”林承踟蹰道。
“哪有那么多规矩,我想看你拆礼物的样子。”乔玉鹤笑了笑。
“……”林承犹豫了下,“抱歉,我忘记给你准备礼物了。”
看着树下一大堆礼物,自己那个小盒子实在不好意思拿出手,等回国之后再补给乔玉鹤好了。
“忘了就忘了呗,为什么要抱歉?”乔玉鹤调笑道,手指勾了勾他的下巴,“要是今天太累不想拆,那就等明天。”
“明天吧……”林承说,“我不想下床,待会儿也要在床上吃。”
林承确实是哭累了。
“行,需要我一口一口喂你也行。”
“那倒不必……”林承没力气和乔玉鹤贫嘴,只想靠在对方身上平静地喘气。
叮咚。
这半夜时间,客房服务来的还挺快。
“我去取,吃完你好睡觉。”乔玉鹤下了床,没有让服务生直接进来。
林承见男人走向门口,正打开房门,背对外面走廊里的昏黄灯光。
突然噗呲一声钝响。
乔玉鹤竟跪到了地上。
林承发晕的脑子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那声‘噗嗤’是消音过的子弹穿过身体所发出来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