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章六十一 孕期症状根本瞒不住!……


    几秒钟后, 傅柏宁微叹了口气,心里酸酸软软的,怎么说呢, 从来没有一个人像谢存秋这样, 如此在意他的情绪,而且能够捕捉得到。


    极有洞察,还极在意他。


    他反手给谢存秋投喂了一个鱼丸,道:“不值一提的小事而已,没关系。”


    谢存秋嚼嚼嚼, 咽下鱼丸, 先夸夸道:“好吃,很鲜很香,口感细腻嫩滑, 刚刚好。”


    说到这儿他刻意停顿了下, 在傅柏宁偏头看过来的时候,他稍微收紧了手臂,认真强调道:“怎么会没关系, 关系可太大了,你别给我整报喜不报忧那套,我不吃。


    “烦心的人和事都可以跟我说,吐槽两句,心里更爽快些啊。”


    道理是这个道理。


    傅柏宁准备好最后一道菜,牵过谢存秋把人带到了水池边, 握着对方的手仔细洗了洗, “无非是有人被昨晚上的事情刺激到之后出了个昏招。”


    谢存秋由着傅柏宁给他洗手,兀自想了会儿,魏梓豪为公司的事情焦头烂额, 贾书宁资源降级得厉害,应该不是这俩,都自顾不暇了,哪儿有心思给他们找不痛快。


    等对方给他擦干手,他猜猜道:“是傅董?”


    傅柏宁微叹了口气,“没错。”


    两人一起把晚餐摆好,也就边吃边说了,他继续解释道:“今天中午约我吃饭,我对他没什么感情,左右不过是维持表面上的平和,昨晚上的事情跟他交代一声算是应当。


    “但我没想到他带了个人来,说是要介绍给我认识。”


    谢存秋吃掉一块蒸排骨,挑了下眉眼,“确实愚蠢,这时候给你介绍相亲对象,纯粹是上赶着找不痛快。”


    傅柏宁盛了碗鱼头豆腐汤放在谢存秋手边,神情冷淡间夹杂这一点烦躁,“他总以为我的客气等于缓和了关系,等于他可以对我指指点点,这他就想错了。”


    “嗯,所以中午算是不欢而散?”


    “差不多。”


    傅柏宁提起来就无奈,他没给傅立诚面子,同样没给那个所谓的相亲对象面子,圈内外都知道他前一天晚上跟谢存秋表了白,次日就上赶着来相亲,只能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谢存秋夹起一块儿牛肉喂到傅柏宁嘴边,语调上扬,道:“既然某些人没有自知之明,那没必要给他们面子,以前没管你,现在想插手你的人生?晚了。


    “宁宁乖,我们不搭理他,啊——尝尝这个,好吃。”


    傅柏宁被谢存秋后面半句话哄孩子一样的口吻给逗笑了,但也不无感慨。


    穿越前后他都是这个名字、这副样貌,但从没有人用如此亲昵的叠字来称呼他,清冷的嗓音柔和下来时,更显温润细腻。


    如清朗春风拂面而过,霎时就吹散了他的烦躁,让人思绪清明。


    他吃掉这口牛肉,眉眼舒缓,道:“烦过就翻篇了,没事,过几天我再找他谈谈,这些琐事我来解决。”


    这就是不打算再说了的意思,谢存秋应了声,就此打住。


    不过。


    解铃还须系铃人,傅立诚会出这样的昏招,追根究底还不是因为对他不满意,他猜着这对父子不是亲的,而且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傅柏宁跟父母也并不亲近。


    就像对方说的,表面上过得去就好,别闹得太难看了。


    如果能稍作弥补,那就是意外收获。


    他约了傅立诚第二天上午在茶馆见面,对方答应得很利索,想来还有沟通欲,不过那些劝分的话他一句都不想听,败坏心情。


    也因此,他卡着时间点走进包间,落座后也没打算喝茶,径直道:“我知道傅董有话要讲,但还请您先听我说完。”


    傅立诚这几天起伏的心情堪比跳楼机。


    傅柏宁公开表白谢存秋,紧接着,他被儿子丝毫不留情面地怼了一通,不欢而散,现在好么,另一位正主又找上门来了。


    来吧来吧,他现还有什么遭不住的。


    他端起茶杯,神色沉沉,“行,谢总请吧。”


    谢存秋靠在椅子里,气定神闲,打算速战速决,这束腹带多戴一秒都是煎熬,他开口道:“我和柏宁之间不需要其他任何人插手,哪怕是长辈也没有这个资格。


    “傅董,他是成年人了,能够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你以前没管,现在就少管,说不定还能隔三差五见个面吃个饭聊一聊,别这点儿仅剩的情面都作没了。”


    傅立诚把杯子往桌上一拍,气急道:“这就是你跟长辈说话的态度?!”


    谢存秋不无冷嘲地勾了勾嘴角,直白道:“长辈如果有长辈的样子,我自然会有该有的恭敬。”


    傅立诚沉默下来,说实话,他对傅柏宁心有歉疚,自己确实不是个好父亲,俩小辈都没说错,不管从哪个层面而言,他之前都没能尽到父亲的责任。


    如今他有心想管,孩子却已经不需要了。


    是他的错。


    瞧见傅立诚低沉的情绪和隐约的哀痛、后悔,谢存秋思量了会儿,打定了主意,这件事还有一个应对方法。


    他打开手机相册,调出一张照片递给对面的人看。


    傅立诚正沉浸在悔恨自责的情绪里,乍然看见照片上的内容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手机自动息屏,他才难以置信地看向谢存秋,瞅了瞅对方看不出明显弧度的腹部,颤抖着嘴唇磕磕绊绊道:“你……你这是……”


    谢存秋施施然拿回手机,竖起手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他还不知道,还请傅董闭上嘴。今天就到这儿吧,我不希望下次见面还是因为某些争吵。”


    眼看谢存秋起身要离开,傅立诚难得有些慌乱地站起来,眼里的诧异与震惊浓重得几乎要溢出来,“你简直是胡闹!”


    怀孕有八个月了?!


    傅柏宁还不知道?!!!


    这不是胡闹是什么?


    众所周知,男人孕子极其艰难,需要伴侣提供高浓度的情感陪伴,尤其是到了孕后期,基本上都是居家休养或者直接住院。


    可谢存秋呢?


    在今天之前,他根本不会想到对方怀有身孕!而且到底是怎么瞒过傅柏宁的?两人关系那么近,不可能觉察不出来呀!


    孕期症状根本瞒不住!


    谢存秋停下脚步,扭头看向傅立诚,眸光冷厉且高傲,“你没有资格评判我的所作所为,我选择隐瞒有我的理由,不需要向你解释。


    “如果你还想将来听到孩子叫你一声爷爷,就如我所说,保持沉默。”


    傅立诚看着说完就走的谢存秋,僵在原地,半天没缓过神儿来。


    对方确实精明又强势,也有着高高在上的傲气,可就是这样的脾性,却愿意为傅柏宁孕育孩子,若不是情到深处,何必遭这一回罪。


    或许,一直以来是他想当然了。


    走出包间,谢存秋的面容上看不出太多情绪。


    平心而论,他确实利用了这个孩子去说服傅立诚接受他,这是最快速最彻底的方式,既是他孤注一掷的决心,也是他的筹码,为什么不用?


    他不吝于用最小的成本去解决问题,孤寡的傅董事长想跟儿子修复关系,就不想要孙子么?


    不可能的。


    尤其是在傅柏宁已经公然向他表白的前提下,如果不是下定了决心,没必要这么大张旗鼓地宣之于众。


    走出茶馆,他猝不及防瞧见了靠在他车边的人,是傅柏宁。


    他坦然地晃悠过去,“何旭明明是我的助理,现在却成你的内应了?”


    傅柏宁抬手抚了抚谢存秋的脸颊,又轻轻捏了下,“我去找你,本来是想给你个小惊喜,结果却扑了个空。


    “多亏茶馆是何助给定的,知道你的去向,能耐了呀啾啾,一声不吭就跑过来找傅立诚,万一起了冲突怎么办?他说话算不上好听。”


    谢存秋的心情这就好起来了,微一抬下巴,颇有些小小的骄傲与自得,问道:“你是担心我受委屈?”


    “自然。”


    “我是会吃亏那人么,放心。”


    谢存秋靠过去给了傅柏宁一个亲吻,歪了歪脑袋,汇报了阶段性成果,“我跟他说好了,让他往后走着瞧,他不信我,我就证明给他看,别成天唧唧歪歪的挑事儿,省得到头来赔了儿子又折‘兵’。”


    傅柏宁轻笑了声,“但愿,不过下次不许了,要见面可以,我陪你一起。”


    “知道啦,”谢存秋趁着这会儿状态还不错,接着问道,“既然过来了,中午一起吃饭?我饿了。”


    “好,你去坐副驾。”


    “嗯。”


    进入三月后,气温一天天回升,一场春雨一场暖。


    谢存秋望着窗外的车流,虽然有些树木还是光秃秃的,但阳光确实暖融融了起来。


    他的手虚虚地拢在腹部,突然想起来一茬,道:“佳霖有个合作伙伴投资了一家私厨,我之前去过,味道不错,人家给他留的有专门包间,不用提前预约,我们今天去尝尝?”


    “行,听你的。”


    私厨位于商圈一家商场的三楼,有独立的直达电梯,落座后,谢存秋不经意地扫了眼窗外,楼下是个儿童乐园。


    午餐中间,傅柏宁发觉谢存秋总往外面看,他跟着对方的视线看过去,自然瞧见了那个儿童乐园。


    又是小孩子。


    他不动声色道:“看起来你确实非常喜欢小孩子。”


    谢存秋眼里微光闪烁,道:“只是无意间瞧见两个可爱的小朋友在玩儿,长得合我眼缘,多看了几眼而已。”


    傅柏宁又望向那个乐园,今天天气不错,有不少小孩子,活泼又闹腾,仿佛有着无穷尽的精力,更有着不知忧愁的天真。


    他思索了会儿,终于下定了决心,收回视线道:“如果你愿意退一步,我们以后不是不能考虑领养。


    “血缘并不是亲情唯一的羁绊,从婴儿时期就开始培养感情,跟亲生的区别不大。”


    谢存秋勾起嘴角,很好,上钩了。


    他一手支在桌边,不无为难道:“我之前说过,我对别人家小孩儿没太多耐心,如果要养孩子,那就养自己跟所爱之人亲生的。


    “不过,就像你说的,退一步讲,我们可以假设——


    “如果我答应领养,柏宁,你又准备好做一位父亲了吗?能接受一个孩子走进我们的生活吗?能跟孩子好好相处吗?


    “愿意相信、愿意去尝试成为一个孩子的父亲吗?”


    傅柏宁沉默下来。


    诚然,他愿意为了谢存秋做出让步,但对方似乎执拗得很,非要计较他跟孩子的感情,可他确实不相信自己能成为一个好父亲,连合格都难。


    而且,他并不想要任何人来打搅他跟谢存秋的二人世界。


    对方大抵看穿了这点排斥。


    半晌,他开口道:“存秋,我以为接受接就可以了,但你非要让我跟你一样喜欢这个孩子吗?”


    谢存秋眉目微敛,定定地注视着眼前人,“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一定要你喜欢呢?你打算怎么办?”


    总不至于放弃跟他在一起。


    那就一定有解法。


    第62章 章六十二 家属特权


    傅柏宁被这个问题扰得有些心烦意乱。


    他试图扯开话题道:“我们没必要为一件还没发生的事情杞人忧天, 等到你真想领养一个孩子的时候再说不迟。”


    “可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谢存秋尽量让自己平静一些,继续道:“我不认为在我们谈论一辈子的时候可以不谈论孩子。”


    傅柏宁看着眼里有点冒火的谢存秋,能够理解对方的大动肝火, 却也不想就这么妥协。


    他坦白道:“我不想其他人夹在我们之间。”


    谢存秋辩驳道:“孩子不是其他人, 是我们的家人,跟我们都有关系,我不会因为一个孩子的存在少爱你一分!你信我,我们会因为这个孩子更亲近!”


    傅柏宁起身拎起椅子坐到谢存秋身边,握住了对方微微颤抖的手, 安抚道:“不一定的, 存秋,不一定,但是我可以为了你尝试去跟这个孩子建立正向的情感连接。


    “我跟你保证, 我会尽力去做。”


    谢存秋抿了抿唇, 呼吸有些急促。


    他知道傅柏宁这么说是在敷衍他,实际上根本没打算接纳一个孩子的到来,冒然坦白, 说不定会加剧对方的排斥。


    他闭了闭眼,忍住腹中的一阵涨疼,轻声道:“你以前说不会走进一段感情,可现在呢?柏宁,你打破了自己给自己设置的藩篱。


    “孩子也是一样。


    “你怎么就这么笃定自己不是一位好父亲,怎么就这么笃定自己不会爱这个孩子?”


    那不一样。傅柏宁了解自己, 能结束单身走进一段感情, 甚至是进一步许诺了一辈子,是因为谢存秋,对方是唯一不同的那个人, 用决绝的爱意教会了他如何去爱。


    他信任两人之间的感情。


    可孩子呢?


    他对好父母的认知来源于书籍影视,这不过是纸上谈兵,他不能用这些经验去成为一个父亲,并且保证是好父亲,那是对双方的不负责。


    他有爱人就够了。


    他揽着谢存秋的肩,轻拍了拍,“好了好了,啾啾乖,我不是已经答应你了吗?等到你真想领养一个孩子的时候,我会努力去学习怎么做个好父亲,船到桥头自然直。”


    谢存秋垂下眼,盯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眸光颤动,他又不是在贷款焦虑,宝宝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要出生了。


    而他清楚地知道对方在糊弄事儿。


    但无可奈何。


    不过他不会就此放弃,沟通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五六七八次,下回带亲戚家的小孩子来玩儿怎么样?


    谁能拒绝乖巧可爱又懂事的人类幼崽呢?


    已知前提,傅柏宁并不是铁石心肠的人,这就是没真的跟讨人喜欢的小朋友相处过的嘴硬!


    关于孩子的话题两人暂且聊到这里。


    接下来几天他们物色了青松科技的新一任负责人,傅柏宁把最终决策权交到了谢存秋手里,最后聘了位飒爽利落又很有想法的女士。


    试用后他们俩都满意,就这么定了下来,然而有人却在外面跌了不少跟头。


    这天下午他们正在开季度会议,外面传来一阵骚乱,助理出去一瞧,进来时脸色就有些不太好。


    听完助理的小声交代,傅柏宁眸光一沉,是吴越。


    他思忖了半分钟,看向身边的谢存秋,“你们继续会议?我去跟他简单聊几分钟。”


    谢存秋不想见吴越,也就点头应下了,这点小事他不担心,最多是有点好奇傅柏宁会怎么处理。


    而傅总说几分钟,真就是几分钟。


    对方回来时他扫了眼手表,没到十分钟,确实是速战速决,接收到身边人递来的处理妥当的眼神,他暂时没问。


    结束会议,其他人都离开后,他起身走到沙发边坐下,悠哉悠哉地靠着扶手,傅柏宁在他身边落了座,他驾轻就熟地翘起腿架在对方的腿上,坐这一会儿让他腿涨得难受,架高了稍微舒服些。


    傅柏宁已经习惯了,一边给谢啾啾揉揉小腿一边道:“吴越不过是因为受了些磋磨想回来求原谅,看他的意思,即便我们拒绝,他也不打算放弃纠缠,所以——


    “我安排过了,他今晚出国,以后不会再出现在我们面前。”


    谢存秋的脚尖晃了晃,“这么彻底?”


    傅柏宁勾起嘴角,反问道:“觉得这么处理太过了?”


    谢存秋微微眯起眼,注视着眼前人,他当然清楚傅柏宁不会做过激行为,直接把人送出国,这让他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十分意外。


    他放下腿,一手撑在沙发上凑近了过去,眼里压着点湛亮的光,颇有些跃跃欲试的兴奋。


    那一晚他就感觉了出来,只是一直以来被对方温和的表象给蒙蔽了,可相处时间一长,总能看清楚。


    这可比治愈系的大金毛更招人稀罕。


    极有魅力,对他而言有着更为极致的吸引力,他很喜欢那样被完全占有、掌控的安定感,越是极致,越让人安心。


    他越发靠近了些,冲着对方的唇瓣轻轻吹了口气,笑意蕴在眼角,坦然道:“我一早就知道你是什么脾性,柏宁,我偏就喜欢你这样的。”


    傅柏宁轻笑了声,眼底里暗流涌动,用一个吻做了这句表白的回应。


    从两人初遇那晚谢存秋的反应和回应来看,他就明白对方会喜欢,当然,他那时候还不知道是如今这种喜欢,不过阴差阳错,歪打正着。


    他反倒要谢谢使阴招的那两位。


    一吻结束,他贴在怀中人耳边,语调轻缓,道:“所以,我们是天生一对。”


    谢存秋轻巧地笑了声,天生一对,他喜欢这个说法,就因为他们契合呀,不然那一晚之后自己能气得不告而别么!


    跟他如此合拍的人,竟然是死对头。


    不过话说回来,他不太想承认自己就是曾经陪着傅柏宁春风一度翻云覆雨了一整晚的人,等宝宝出生后,等他们再做的时候对方自己发现了……


    不更有意思么!


    两人又腻歪了会儿,直到谢存秋淡色的唇瓣沾染了艳色,傅柏宁才堪堪把人松开。


    他继续给拿着坚果果脯咔咔嚼的馋嘴喵揉腿,说起另一件事,“估计是因为我出任了企业家协会的名誉会长,年后这一类的邀约有不少,其中有一家我觉得不错,是官方商会。”


    谢存秋轻哼了声,“他们眼光倒不错,商会这个……是会长?”


    “对,你觉得怎么样?”


    谢存秋懒洋洋地歪了歪脑袋,“对我来说纯属多事儿,烦得慌,你也不需要仰仗什么商会的人脉资源,但还是想答应?”


    “这和技多不压身一样,”傅柏宁解释道,“多一个头衔不是坏事,我也很乐意提携新人与后辈,后续做创投项目时资源对接更方便,而且即便出任全国商会的会长,也可以找专人负责相关的事务,我平时不会太忙。”


    傅柏宁点点头,眨了下眼睛,笑道:“会长,以后谢氏的发展还要多仰仗你,还望多多提携,让我有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


    被小星星啪嗒一声砸在头上的傅柏宁不由失笑,捏着谢存秋的鼻尖晃了晃,“好好好,没问题,咱们谢总的事儿就是头一等的要紧事。”


    谢存秋没躲,由着傅柏宁捏够了松手后,拖着嗓音强调道:“你忙归忙,享受各种宴会归享受,但是——别让他们抢走你太多注意力。


    “不然,我要生气的。


    “你知道,我粘人。”


    傅柏宁瞧着煞有介事撒娇的谢存秋,心里软成了一汪秋水,他可太喜欢对方各种各样的小表情了。


    他凑过去在眼前人嘴角亲了亲,道:“我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冷落不了。”


    谢存秋顿了下,在傅柏宁退开后默默垂下眼吃坚果,耳根子没忍住烫了起来,都到现在了他居然还是会不好意思,简直要命!


    他以前只知道傅总会撩拨人,但现在这情话说得比巧克力还丝滑!


    傅柏宁瞧出了谢存秋的害羞,见好就收。


    谢存秋在他面前总有这样一份不足为外人道的可爱与情致,他很喜欢,也庆幸其他人没有这样的机会,不然他只怕是要被陈年老醋腌入味儿了。


    话说回来,决定接受邀请后就是一系列的接洽,沟通完,紧接着是商会庆典暨会长选拔与就职仪式,选拔算是走个过场。


    只是谢存秋公司有个重要的季度会议,按惯例来讲要从白天开到晚上,时间撞上了,不好协调,这不免有些可惜,而他也把对方的失落看在眼里。


    之前说过不想错过他人生任何一个节点的谢啾啾,眼底里全是烦闷、失落,以及说不上来的委屈。


    他舍不得。


    所以,他跟商会沟通后,决定给家属开个小灶——他这个即将上任的会长总该有些特权,给自己的爱人直播会长选拔与就职仪式,这也是种参与和陪伴,只是需要谢总一心两用了。


    而事实上,谢存秋根本不需要一心两用。


    什么不好协调的重要会议,哪怕撞上股东大会他都能协调!


    他是不方便穿正装,前几天做检查的时候,医生可以说是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少束腹,即便非要用束缚带,也别勒得那么紧。


    可礼服太过修身。


    经历过先兆流产,他不敢再这样冒险。


    好在傅柏宁足够贴心,也足够理解他,不至于让他留下什么遗憾,而对方参加庆典和仪式的礼服、饰品,都是他送的。


    站在穿衣镜前,他仔细给傅柏宁戴上手表、胸针、袖扣,折了口袋巾,打好领带。


    整理好衬衣领子,他把人从头到脚一打量,满意了。


    他往后靠在穿衣镜上,唇边勾起一丝清浅的笑意,“傅总,我不在场,你可别被哪家小妖精勾搭了去。”


    傅柏宁看进那双清冽也潋滟的眸子里,笑道:“我的审美你不清楚么,不合我审美的,我看不到眼里,再怎么勾搭也不好使。”


    谢存秋轻哼了声,所谓审美,不过是爱屋及乌,喜欢的人长什么样,那就是自己的审美。


    他在傅柏宁心口点了点,接着伸展开手掌用力按了下,“管好自己,不然……原本给你的礼物我就扣下了。”


    傅柏宁明白谢存秋不是不相信自己,只是有些烦。


    他倾身靠近了吻在对方嘴角,轻声哄道:“以前我不会,现在我是有家室的人了,自然更不会,你看这样好不好?给我盖个戳。”


    四目相对,谢存秋的眼里浮现出一丝兴味,“这个主意好,怎么盖都可以?”


    傅柏宁看出来谢存秋有小心思了,但选择了放纵,应道:“对,怎么盖都可以。”


    “那好。”


    谢存秋按在傅柏宁心口的手缓缓往下滑落,最后握住了对方垂在身侧的右手,牵到唇边后亲了亲人家的手指。


    接着。


    他的嘴唇贴在傅柏宁的腕骨上,注视着眼前人的面容看了半晌,接着垂下眼帘,张口咬了上去,吸吮研磨了好一会儿。


    松开后,他瞧着傅柏宁右手腕骨处泛着红的牙印和红痕,怎么看都很色气。


    他现在很能理解对方为什么喜欢咬他的手腕脚腕了。


    他满意地抬起眼,却又微微皱起了眉,一双眼如同撒满阳光的湖面,波光粼粼地颤动着,低声问道:“这样子,哥哥不会怪我胡来吧?”


    傅柏宁反扣住了谢存秋的手,十指交叉,亲密无间。


    对方这副含羞带嗔的模样堪称可怜可爱,别说这根本算不上胡闹,真胡闹了又能怎么着呢。


    他径直吻了过去,直把对方淡色的唇瓣变得跟他手腕上的痕迹一个颜色才勉强罢休。


    他捏着谢存秋的下巴尖,嗓音微沉,也带着点幽微的笑意,“这就叫胡来了?那程度未免太轻了些,你完全可以再大胆些。”


    谢存秋平复了下呼吸,“那你等着瞧。”


    傅立诚说他是胡来,好像确实是?等坦白崽崽存在的时候,他倒要看看傅柏宁还说不说得出胡来得不够、再大胆些这类话。


    两人又亲亲贴贴了好一会儿,傅柏宁下楼时,司机已经等半天了。


    上车后他又瞧了眼自己的手腕,谢存秋的小心思呀……今天这样的场合,握手是少不了的,伸出手去必然会露出一小截手腕,落在腕骨上的那点痕迹相当显眼。


    招摇且放肆,但他很喜欢。


    他望向窗外渐浓的黄昏,目光温沉,一个吻远远不够,他还想要更多更多,时间越久,初遇那晚的深度契合就越发叫人流连忘返。


    一丝叹息无声地逸散开,他半垂下眼,或许……


    这一晚他专门安排了一个摄影师给谢存秋直播,镜头一直跟随着他,一开始他还戴着耳机跟对方聊几句,慢慢的,那头的声音越来越困倦,直到没了动静,显然是睡着了。


    他没结束直播,记录下来送给对方也挺好。


    而今晚上他的目光不知道多少次地落在自己右手手腕的痕迹上,晚宴中他跟不少人握了手,有个别眼尖的瞅见后神色难辨,他也没解释什么。


    无需解释。


    要求热恋中的爱侣不腻歪、克制占有欲,这未免太强人所难了些。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忍住不问不说,薛明扬调侃了好几句,他没反驳,一一应了下来,就是激烈,就是有着明晃晃的独占欲,不管是他对谢存秋,还是对方待他。


    一头热没意思,就要双向的才好。


    宴会结束时,谢存秋已经睡醒了一觉,他过去陪对方吃了顿宵夜,最后留宿在公寓,唯一不太美妙的一点是,谢啾啾还是像防狼一样防着他,反锁了主卧房门。


    很好,耐心-1,他对那个秘密更加好奇了。


    这天上午,谢存秋专门让人送了个礼盒过来,他打开一瞧,里面是一套上好的白玉茶具,玲珑剔透,温润细腻。


    是昨天说的贺礼。


    他当即换了茶台上的茶具,用白玉这套泡了茶,茶叶都更香了。


    他心情好,也就想起来给傅立诚发消息,对方昨晚说空了想跟他聊聊,他没打算见面,直接把傅氏上半年的安排发了过去,汇报了下工作,随后就是几句客气寒暄。


    例行公事而已。


    但是,三天后他却收到了一条来自傅立诚的意外消息。


    对方出了个小车祸,有两处骨折,正在住院,问他有没有时间去看看,有没有时间?这么问,根本就没在乎他有没有时间,愿不愿意去。


    他自然不愿意。


    前些天才闹了不愉快,他懒得跟对方纠缠,给点好脸色就蹬鼻子上脸想干涉他,来回的拉扯让人心烦,不如不见,微信上聊两句就顶天了。


    谢存秋却说于情于理应该去探望,不然传出去了让别人以为他们父子不和。


    在对方说陪他一起去之后,他思索了会儿才答应,但还是有些存疑,直到走进医院,他依旧并不十分情愿。


    他扫了眼手上拎着的东西,看向身边人,道:“我不记得你跟傅立诚关系挺好。”


    谢存秋眨了下眼睛,淡定道:“我只是不希望别人说你不好。”


    傅柏宁想说自己不在乎,可话到嘴边又咽下了,将心比心,设身处地想想,他也不会愿意其他人说谢存秋一句不好。


    算了,只当是任务。


    走进病房,他冷淡地跟傅立诚客套了几句,除了必要的问候不想多说,接着看了眼手表,盘算着中午去哪儿吃午餐。


    谢存秋瞧着身边人,伸手过去直接摘掉了傅柏宁的手表塞到自己的大衣口袋里。


    在对方看过来时,他抿出了一丝笑意,压低嗓音道:“宁宁宝贝——十分钟你看了四次表,怎么,那上面有花儿?”


    傅柏宁明白自己的烦躁,有些无奈地勾了勾嘴角。


    他以前对傅立诚没这么多情绪,不会因为对方生气,自然也不会因为对方而厌倦,只是公事公办,最近大概是有些在意小孩子、亲子关系,莫名的,就生出了一些之前没有的思绪。


    如果他做了父亲,恐怕连傅立诚这样的程度都达不到。


    他缓和了一下心绪,同样低声回道:“我只是在想中午带你去哪里吃午餐,去吃春笋怎么样?正是吃这一口鲜的时候。”


    谢存秋靠近了些,贴着傅柏宁的手臂,想了想,道:“行,饭前要加个甜点。”


    “好。”


    病房里很安静,傅立诚将这一段对话听得真真切切,他没见过这样的谢存秋,清冷中不乏轻快的温和,像初春的风,微凉微润,微温微暖,而且,傅柏宁真的听对方的话。


    要知道,儿子现在面对自己冷淡得要命,更别说听他的了。


    在傅柏宁看过来时,他堪堪收起了眼中的震惊,应和着对方并不十分真诚的关心,但这已经是难得的了。


    他没付出过,还想要回报,本就不应该。


    三人聊了十几分钟,傅立诚发觉外人眼中温和好脾气的傅柏宁说话十分疏离,并不是很给他面子,而冷厉高傲不讲人情的谢存秋却成了打圆场的那个。


    这个错位让他很是感慨。


    平心而论,他不得不承认这两人很相称,如果谢存秋不合适、配不上,大概再也找不到更好的人了。


    对面两人道了别起身离开时,他又叫住自己的儿子,道:“上次是我欠考虑,我跟你说声抱歉,以后不会了,柏宁,你跟谢总……好好的。”


    他想叮嘱傅柏宁多照看谢存秋,又觉得自己没资格说这话。


    傅柏宁的目光温淡冷清,明白傅立诚的意思,这就是跟他达成共识了。


    他握着谢存秋的手,对这位父亲道:“我和存秋自然会好好的,就像之前跟你说的,该我做的我会做到,其他的我没办法应承什么。


    “这些天公司忙,出院那天我再过来。”


    撂下最后一句话,他牵着谢存秋径直离开了病房。


    出来门,谢存秋看向傅柏宁,微带调侃道:“还愿意找个理由糊弄他,不错不错。”


    傅柏宁在谢存秋的手心里捏了捏,“不觉得我冷情、狠心?”


    谢存秋眨了下眼睛,抬起另一只手抚在自己的心口,“你冷不冷情,狠不狠心,我知道,你又不是大慈大悲观世音,要那么多善心干什么?”


    傅柏宁温温的没什么情绪的眼睛染上了笑意,在背着监控的角度凑近了、快速地在谢存秋脸颊上吻了下,略有些疑惑道:“刚才没瞧见你吃糖,奇怪了。”


    谢存秋没忍住笑,也不接茬,转而道:“明天我想吃半熟芝士。”


    “好,必须满足,我来做。”


    闲聊间已经走到了停车场,傅柏宁没像往常一样帮谢存秋打开副驾车门,而是直接拉着对方坐到了更为宽敞的后座。


    他动作不停顿,把人轻轻按倒后咬住了那瓣薄唇。


    躺着的姿势总归比站着坐着都要舒服,谢存秋不敢太过放纵,免得引火烧身,但享受几个亲吻没问题,饮鸩止渴也比空落落什么都没有要强。


    傅柏宁并不着急,用几个绵长湿润的亲吻扰乱了谢存秋的呼吸。


    他把车停在靠里的僻静处,并不担心有人发现不对劲,薄薄的日光从窗外投进来,给谢存秋清俊的面容镀上了一层暖白的柔光,朦胧得好像隔了一层细腻的柔纱。


    谢存秋在这阵停顿里找回了呼吸的节奏,抬手抚着傅柏宁的脸颊,嗓音低低的压着点笑意,道:“光天化日之下,傅总——”


    “天经地义的事情,光天化日之下不行吗?”


    谢存秋看着傅柏宁的眼睛,心里忽得有点毛毛的,这眼神……让他一秒回想起了抵死缠绵、不死不休的那一晚。


    好像要让他死在床上。


    这个眼神不该出现在眼下。


    傅柏宁握住谢存秋的两只手腕,直接压在了对方头顶,这次是一个炽烈到足以夺去眼前人呼吸的深吻,直到给人逼出一声短促的呜咽,他才松开爱人的唇瓣,紧接着——


    轻柔细碎的亲吻一路往下,在谢存秋纤长白皙的脖颈上留下了一抹吻痕,宛如红梅映白雪,分外清绝明艳。


    他的亲吻暂且停在这里。


    另一手却沿着谢存秋起伏又不无紧绷的胸膛往下,落在对方腰侧。


    他的手指卡在软糯毛衣的下摆边缘,身体压低凑近了些,呼吸交缠之间,他用近乎于蛊惑地问道:“存秋,你不想吗?


    “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


    第63章 章六十三 坦白:准备好当爹了吗?……


    谢存秋的心跳一下就乱了。


    想要吗?


    想要。


    怎么会不想要, 那一晚留下的印象过于鲜明,动心后怎么可能不惦记,现在想想还是一阵撩的人心头火起的滚烫, 在好多个冷寂得根本睡不着的夜里, 他都迫切地渴望那样的占有与被占有。


    之前是感情没到位,现在傅柏宁都表白了,当然可以,但是他的身体不允许。


    眸光流转的几秒之间,他已经拿定了主意。


    他抬头凑上去吻住了神色透着沉郁的傅柏宁, 嗓音含糊黏腻, 像是熬得拉丝的糖稀,透亮温软又香甜,他轻声道:“我饿了, 说好的先去吃饭, 哥哥不会这么狠心吧?”


    傅柏宁轻笑了声,因为这个吻而显得声音闷闷的。


    他垂下眼,遮掩住了眼底翻卷的浪潮。


    又一个亲吻后, 他略微往下了些,唇瓣贴在谢存秋玲珑精巧的喉结处,在对方一声难耐的低声哽咽后,他张口咬了下去。


    带了些力道的。


    谢存秋有一瞬间的僵硬与无措,随即又放松下来,他扬起头, 越发露出了脆弱的地方, 敏感的喉结被这样用力啃咬,让他下意识想挣扎,想把人推开, 可喉结处那点烧灼和刺疼反倒叫他安心了些。


    对方大抵也在忍耐。


    只当是安抚也好。


    只要不继续缠着他做些更深入的事情,咬吧咬吧,没关系,总要给口糖吃。


    而宽纵的结果就是……


    整理好衣服,坐到副驾驶后,他扒拉下镜子瞅了瞅,本来就还漫着一层水雾的眼睛忽得一颤,差点凝结出水珠来。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看向身边人,嗓音微哑,“下嘴够狠呀,老公——”


    傅柏宁一个眼神瞥过去,“你再叫两声。”


    谢存秋识相地闭上了嘴,正襟危坐,抬手示意对方开车,饿坏了宝宝可怎么办呀!吃饭是要紧事。


    傅柏宁没再说什么,但心里的疑影越发明显了,谢存秋在抗拒更进一步的亲近?


    为什么?


    接下来一周,他尝试着跟对方多亲亲抱抱贴贴,但除了亲吻,谢啾啾对拥抱和脸颊之外的贴贴都很回避,暗示只当没看见,明示也会找各种借口回避,避不开就拒绝,说再等等。


    等什么?


    等、什、么?!


    两情相悦,做些亲亲摸摸搂搂抱抱贴一贴的亲密行为不是水到渠成吗?他不觉得对方清心寡欲或者对他没一点兴趣。


    对此他不能不多想。


    说白了还是跟隐瞒他的那件事有直接关系,这样的感觉非常不妙,难免让人胡思乱想。


    讨厌自己的触碰了?不像,摸摸头牵牵手很喜欢,亲吻更是有不少;


    身上哪个位置有前任的纹身?毕竟那晚他不算十分清醒,可能没注意到,但谢啾啾跟他是初恋呀!


    总不能是谢存秋在外面有了私生子,这更不可能,对方不是这样的人!


    ……


    他翻来覆去地想,脑海里各种纷杂的念头让他自己都感觉离谱,谢存秋瞒了他什么事?跟孩子有关?又不领养,又要他非喜欢还没影儿的孩子,这到底是在坚持什么?


    对方明明不是杞人忧天的脾性!


    他想不明白,他是真的想不明白,怎么猜都很不合理,不管怎么说,他想跟谢存秋再聊一次。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


    下班后他接谢存秋回家,吃过晚餐,收拾好厨房,他煮了壶消食安神的养生茶。


    谢存秋看着,嘴边要对方早些回去休息的话就说不出来了,这明显是想跟他聊聊,聊什么?


    他其实隐约有觉察。


    等茶煮好,傅柏宁倒了一杯递到谢存秋手边,在对方身边的高脚椅坐下来,道:“到今天为止,有些事情我确实忽略不过去了,也实在是想不明白。”


    谢存秋双手捧着暖热的陶瓷杯,轻轻吹了吹腾起的热气,小小地抿了一口,甘甜滋润又滚烫,让他的舌尖微微酥麻。


    他转了转杯子,知道躲不过,道:“你问。”


    傅柏宁微叹了口气,缓声道:“你最近为什么这么回避我?


    “这不对劲,毕竟你并不是真的要拒绝我的表白,只是有些事情还没考虑好,暂时不能答应,可这不代表我们除了亲吻和拥抱不能有另外的亲密举止,你在回避,为什么?


    “首先排除你可能的三心二意,我知道不是,所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说出来我们可以一起面对,我不喜欢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很不好。


    “仿佛我只是你无关紧要的人。”


    谢存秋摇摇头,快速地看了傅柏宁一眼,被对方眼里的真挚和温柔烫了下,又被藏在这些情绪下的难过给蜇得有些疼。


    他盯着澄亮的茶汤,道:“我说过,没人能比得上你在我心里的地位。”


    “这正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傅柏宁顿了下,问道,“这一系列的不对劲都跟你隐瞒的事情有关吗?”


    谢存秋握紧杯子,点了点头。


    傅柏宁又问道:“跟孩子脱不开干系?”


    谢存秋沉默了好几分钟,慢吞吞抿着温度逐渐降下来的茶水。


    余佳霖前两天还在撺掇他赶紧坦白,说傅柏宁不喜欢孩子,不等于一定不喜欢他们的孩子,也别找亲戚家的乖小孩儿了,没出生的崽就是最好的选择。


    让傅柏宁跟孩子实际接触下,可能就会改变想法?


    一个小生命摆在眼前才有足够的冲击力,要实际去感受。


    这话不无道理,而且事到如今确实很难再瞒下去了,不对劲积累得太多,让傅柏宁不可能继续忽视、忍耐,对方也是凭借着对他的信任和宽纵才忍到了今天。


    喝完多半杯茶水,他缓了口气,道:“再给我两天时间,我想想怎么跟你说,这件事对你来说……”


    他瞅了眼身边人,继续道:“可能……不,是肯定太过刺激了。”


    听谢存秋说了确切时间,傅柏宁心神稍松,愿意坦白就好,再等两天没问题,但对方这个话让人心里没底。


    他表面上还算淡定,道:“不是你身体有问题,不是要跟我断绝关系,其他都好说。”


    谢存秋有点心虚,含糊地应了声,默默喝茶。


    身体有问题?


    算是吧,搞出了一条人命来,怎么不算身体有问题,傅柏宁现在说得这么轻巧,他只希望对方到时候别被吓到。


    毕竟刚知道自己有个孩子,这孩子还快该出生了,过于突然。


    傅柏宁靠近过去,在谢存秋的额头上亲了亲,“别担心,我认定了一个人就不会放手,不会因为一些事情就怎么样,我说话算数。”


    谢存秋无声地叹了口气,偏过头靠在傅柏宁肩上,轻轻应了声。


    确定了摊牌时间,傅柏宁没有前几天那么难熬了,两天时间过得很快,他堪堪压住了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别想有的没的了,他只需要听谢存秋怎么说。


    这天晚上他约了对方吃饭,鉴于今天脑子里乱糟糟的没心思做饭,就定在了外面的餐厅。


    用餐途中,两人是该聊什么聊什么,没耽搁吃饭。


    放下筷子后,谢存秋垂眼看了看掩藏在宽松毛衣下束得并不紧的腹部,主动开口道:“回去吧,会方便些,我把一切都跟你交代清楚。”


    “好。”


    傅柏宁起身,给谢存秋披上外套,“你现在可是把我的好奇心给吊得足足的,我准备好听你这个惊天大秘密了,放心,绝对吓不到我。”


    谢存秋瞥了傅柏宁一眼,勾起嘴角,但笑不语,话可别说得太满。


    怎么不是惊天大秘密呢。


    两人出来包间,刚走到楼梯口,就迎面撞见了正上楼的贾书宁,两方都是一顿。


    傅柏宁丝毫不想搭理这位,揽着谢存秋的肩往旁边让了一步,打算径直离开,但是,这位快过气的大明星似乎并不想相安无事。


    经过几轮黑料的曝光,贾书宁现在不只是资源降级,还声名狼藉。


    今天他并不是跟魏梓豪在一起,对方现在顾不上他,他是来陪酒的,好为自己换取一点资源,以此还上大笔欠款。


    因为丑闻,他要赔付合作方不少违约金,而且他在事业爱情双双受挫时还沉迷于网赌,欠了不少。


    魏梓豪帮不上他,他只能自救。


    眼下就是个好机会,尽管希望渺茫,但不能不争取,搏一搏,说不定有戏。


    他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挡在傅柏宁身前,颤抖着嗓音开口道:“之前是我不好,我跟你道歉……”


    傅柏宁直接打断了贾书宁的表演,俯视对方的目光浸着冷沉的冰霜,“我说过,你的拙劣演技不足以再蒙蔽我,我跟你已经无话可说,让开。”


    当着傅柏宁现任的面,贾书宁被这样冷漠的、甚至是轻蔑的眼神钉在原地,脊背一片冰凉,被迫去陪酒时都没有这么难堪。


    他攥紧手指,猛得发了狠,转向谢存秋道:“你还不知道吧,我跟柏宁做过!


    “他就是没办法跟我在一起才退而求其次找的你,别以为他那么盛大的跟你表白就对你是真爱了,他最爱的永远是我!”


    谢存秋抱起手臂,开始乱咬了是么。


    他的唇边弯起一丝冷嘲的弧度,看向傅柏宁,饶有兴味地问道:“是吗,这我还真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做过?”


    贾书宁料定那晚傅柏宁意识不清,就算没跟替身在一起,也肯定找了别人!


    他扯出一个笑容,原本称得上好看的五官因此显出几分狰狞来,恶狠狠道:“去年七月,在一家酒店,他口口声声说只爱我一个,只要我一个!


    “谢存秋你永远比不上我在他心里的地位,懂不懂什么叫白月光?!”


    谢存秋了然,他递给傅柏宁一个眼神,“你怎么说?”


    傅柏宁安抚地拍了拍谢存秋的肩,他本来是打算等对方真正接受自己的表白后再坦白,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


    不过没关系,现在说也行。


    他把谢存秋又往怀里带了带,看着贾书宁的眼神带上了一丝高高在上的怜悯——他当然是故意的,开口道:“存秋是我的初恋,也是我的唯一,我跟你之间只有蒙昧的利用,没有一丝一毫真感情。


    “另外,那晚跟我在一起的是谁我很清楚,你跟魏梓豪算计我不成,现在还想张冠李戴?省省吧。


    “我倒是要跟你们由衷地说声谢谢,促成了我和爱人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嗯?


    这话一出口,另外两人都愣住了。


    贾书宁难以置信地看看傅柏宁,又看看谢存秋,怎么、怎么可能?真要是这样,那不更显得他像个可笑的小丑吗!


    谢存秋微一扬眉眼,也没心思跟贾书宁纠缠了,抬起手臂揽着傅柏宁的腰,带着对方又错开一步,径直下楼。


    走开七八米远后,他才低声问道:“你早就认出我来了?”


    “也不算太早。”


    傅柏宁扫了眼谢存秋藏在毛衣下的腰,坦白道:“我们两方敲定合作后的庆祝酒会上你喝醉了,是我送你回去的,那天抱过你,也就认出来了,存秋,在酒店那晚我虽然被下了药,连你的脸都没看清楚,但触感我还记得。”


    说到这儿他顿了下,嗓音略低,强调道:“记忆尤深。”


    谢存秋能听懂傅柏宁的潜台词。


    身体认出来了。


    他抿了抿唇,“所以你明知道我认出来你了,还不知道你认出了我,却瞒着一直没说?”


    傅柏宁松开谢存秋的肩,手臂往下一落,握住了对方的手,解释道:“一开始我是以为你以公司利益为重,就让那件事翻篇了,后来有了别的心思,我想着等你答应我之后再坦白也不迟。”


    谢存秋皱起眉,想了想,确实是。


    他是想翻篇,奈何感情不受控制。


    眼见谢存秋皱起眉,傅柏宁顿住脚步,看着对方那双明明清冽得很、看向他时却总是带着一抹柔光的眼睛,道:“即便没有阴差阳错的一夜,我还是会喜欢你,只要你是你,我是我,对彼此动心就是早晚的事情。


    “亲密的接触放在前面,仅仅是缩短了这个时间。”


    这倒也是。谢存秋并不纠结于此,他舒展开眉眼,道:“结果是一定的。”


    “没错。”


    谢存秋在傅柏宁的手心里挠了下,意味深长地道:“说实话,我对那一晚很满意,傅总——老实交代,那之后有没有经常回想?”


    傅柏宁扣住谢存秋的手,手指贴着手指穿插过去,慢悠悠且有着不容拒绝的笃定,直至亲密无间的十指相扣。


    他轻轻吻在对方的唇角,微微笑道:“食髓知味,我可拒绝不了那么热情又可爱的谢总,很对我的胃口,念念不忘是必然的。”


    他轻咬住谢存秋的嘴唇,反问道:“你难道没有?”


    谢存秋用一个吻当做回答,气喘吁吁地分开后,坦荡荡地承认道:“傅总该对自己有些信心,我一样难以忘怀。”


    傅柏宁的眼角带着些笑意,补充道:“我对那一晚一样满意,但是,存秋,我更喜欢眼前的你,合拍的床事于这段感情而言只是锦上添花。”


    这话就让谢存秋的心里开始冒糖水泡泡了,晶莹剔透又甜丝丝的,“我也是啊,而且……”


    他现在并不吝惜于承认,继续道:“那天我确实喝醉了,但没醉到完全失去意识,亏得我喝多了眼前发昏,不然看见你这张死对头的脸我绝对转身就走。


    “吸引我的是你的气质。


    “那晚是我心甘情愿的,不能把原因都推到醉酒上面去,酒精更像是催化剂。”


    “巧了,”傅柏宁意外且满足地喟叹了一声,靠近在谢存秋的耳边,压低了嗓音道,“药效虽猛,但不及谢总那一抹清绝的气韵,这才是最吸引人的。”


    太近了,傅柏宁的声音低下来的时候好像带着暗夜的火星,蕴藏着不动声色的蛊惑,又带着极尽烧灼的撩拨,让谢存秋的耳根一下子酥酥麻麻的。


    好像有一团看不见的火燎烧进了他的心房。


    那一晚说直白些,就是两个人之间迸发了最纯粹的吸引力,他为此而庆幸,眼眶都不由得酸涩了起来。


    但是!


    毕竟瞒了他这么长时间,他本来是想等到家之后再坦白的,现在看来嘛~


    也不用等了。


    傅柏宁瞧见谢存秋的眸光闪了闪,就知道对方在动小心思,但还没来得及问,眼前人就一把攥着他的手腕往停车上走。


    像上次一样……也不太一样,这次是对方主动拉着他坐到了后座。


    他看向双眼湛亮的谢存秋,心里有十分微妙的预感,“你这架势,是打算现在就坦白?”


    “对,没错,就现在,等不及回家了。”


    谢存秋应着,把手伸到腰后,从毛衣下端伸进去,摸索着解开了宽宽的束缚带,宝宝随之活泼又肆意地舒展着手脚,一阵酥麻酸胀让他皱起了眉,但神情却是分外柔和的。


    傅柏宁不太能理解眼前发生的事情。


    随着谢存秋抽出束缚带,对方的腹部快速隆起了一抹圆润的弧度,像一轮小满的月亮,撑起了原本自然垂落的毛衣。


    车窗外的些许灯光照了进来,落在对方冷冽的面容上,更显温润。


    谢存秋瞧着好像已经停止思考的傅柏宁,轻笑了一声,直接握住对方的手贴在自己的腹部,狡黠地眨了下眼睛,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轻快,道:“这就是我要说的秘密,傅总——


    “准备好当爹了吗?”


    啊?什么?谢存秋在说什么?


    这对吗?!


    这不对吧?!


    傅柏宁怔怔的,看看眼前人,再看看自己手掌正贴着的那抹弧度,感受着里面明显的动静……他忽得有些缺氧,脑子晕乎乎的,要不、他还是晕一下吧?


    这绝对是在做梦!!!


    第64章 章六十四 像一颗珍珠


    四目相对, 谢存秋看得出来傅柏宁的难以置信,心下了然。


    他眨了眨眼睛,尽量放慢语速解释道:“戒酒戒咖啡, 生病了能不吃药就不吃, 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起伏,坏脾气、爱掉眼泪,还有什么睡不好、怕冷、爱吃酸吃辣、疲倦贪睡、腰酸背痛水肿腿抽筋……


    “这些都是因为宝宝的存在。


    “另外我没有胃病,从来都没有,干呕是因为孕早期, 现在吃不下东西是因为宝宝顶得胃里难受, 对了,育儿书也是……


    “睡前听音乐是在做胎教,住院时不让你陪夜是因为我没法用一晚上的束腹带, 不让你抱、不让你摸, 是因为怕你发现。


    “之前我还不想告诉你这件事。


    “柏宁,这是我们的宝宝,就是那一晚, 现在已经八个多月了,虽然个头有点小,但发育不错,很健康。


    “再有不到一个月,你就该当爸爸啦。”


    傅柏宁依旧在愣神。


    什么当爸爸?当什么爸爸?


    他定定地注视着谢存秋,对方说的话他每一个字都听见了, 听清楚了, 也能理解,但这一大串听下来,他有些缓不过来神。


    那些他以为的身体素质不好, 病歪歪爱生病,其实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全是孕期反应,算算时间,是有八个多月了。


    他的眸光抖啊抖,半晌都没说出来话。


    谢存秋瞧着稀奇,难得看见傅柏宁愣成这样子,“我就说对你来说有点刺激,你还不信,这简直要被吓傻了好么。”


    “……也没傻。”


    傅柏宁慢了好几拍才想起来反驳,思绪依旧混沌,又问道:“那几次的体检报告是什么情况?”


    谢存秋轻笑了声,“是佳霖的。”


    傅柏宁不由得喃喃道:“你坚持去余家的医院,是为了隐瞒……隐瞒怀孕这件事。”


    “是,也不全是,这家医院在男性生育方面很有建树,只是你一直以来没有注意到。”


    傅柏宁沉默下来,一双眼里的情绪堪比变幻莫测的股市行情。


    在原世界奠定的认知,让他先入为主地以为这个看起来没什么区别的世界不需要过多了解,日常又接触不到,也就一直没发觉。


    说起来,之前参加活动时看到的那家人,孩子确实是亲生的。


    是他狭隘了。


    见傅柏宁这样沉默,谢存秋思量了下,握住对方的手腕,带着那只温热的手掌摸了摸自己的腹部,“你摸摸TA,这会儿很活泼。”


    傅柏宁有些僵硬,这触感……


    太奇怪了。


    不知道是宝宝的小手还是小脚丫,碰了碰他的手掌,带来奇妙的触感,告诉他这是个鲜活的小生命,是他们创造出来的孩子。


    他知道自己应该问一句男人怎么会怀孕,但看向那双清透的桃花眼时,他的嗓音低哑而颤抖,只是轻声问道:“疼吗?”


    谢存秋一顿,眼眶忽然有些酸涩。


    他抿了抿唇,道:“用束缚带时间长了会疼,打针的时候有点疼,坐的站的时间长了耻骨也有点疼,但都不严重,是正常的,宝宝还算乖。”


    傅柏宁还有很多话想问,可话到嘴边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他想给谢存秋一个拥抱,却又怕压到这一弯弧度,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搁。


    是鲜少的无措。


    好大一会儿,他才扣紧了谢存秋的手,不无艰涩道:“抱歉……”


    谢存秋大概知道这句抱歉是什么意思,他稍微调整了下姿势,靠进对方怀里,如释重负一般,神情放松,“别道歉,是我自己选择的隐瞒,吃点小小的苦头是应该的。”


    傅柏宁小心地揽着怀里的人,“可你……”


    谢存秋明白傅柏宁想问什么,他没直接说,卖了个小关子,“自己查查就知道答案了,算是另一种层面上的信息茧房?”


    傅柏宁倒也没追问,闷闷地应了声。


    直到谢存秋说要回家,他才多少有些慌乱地松开手,等他坐到驾驶座,一转眼的工夫,对方已经坐在了副驾,连安全带都扣好了。


    谢存秋抬手在傅柏宁额头上弹了下,笑道:“别用这样傻爸爸一样的眼神看着我,好像我稍微碰一下就会碎掉,开车。”


    傅柏宁晃了晃神,总觉得自从袒露这个谜底,谢存秋就完全放松了下来,不过放松点好,比他现在一团乱麻的僵硬好太多了。


    孕……孕夫保持心情愉快更重要。


    回程路上,谢存秋靠着扶手,瞅着身边目不斜视的傅柏宁,好么,这车开得还没人家非机动车道上的小电驴快呢。


    好歹比步行快。


    在等红灯时,他戳了戳傅柏宁的脸颊,对方看过来后,他解开安全带,凑过去亲了一下,接着慢吞吞靠回去,道:“都给我晃得犯困了,赶紧的,回去洗洗睡觉。”


    傅柏宁叹了口气,又叹了口气,这个秘密对他而言确确实实是暴击,太刺激了,真的,让他到现在都有些不真实感。


    可眼前人是真实的,对方腹中属于新生命的脉动也是真实的。


    他缓了下情绪,道:“困了就先睡,余下的交给我。”


    谢存秋眉眼微一扬,摸了摸肚肚,坦诚相见也不是不行,现在都没关系了。


    最大的秘密交了底,他心里忽得放松下来,跟傅柏宁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闲话,没多大一会儿就真的睡着了。


    车子开得慢而稳,停车后,傅柏宁看向已经睡得沉沉的人,稍微调整了下心情,把人小心地打横抱起。


    尽管他还没有完全理清楚思绪,也还没完全接受这个孩子的存在,但有一件事是肯定的,是毫不怀疑与迟疑的,那就是要把人照顾好。


    他抱着谢存秋回到公寓,给对方洗漱的时候,倦懒的喵喵懒洋洋地睁开眼,说要泡澡。


    他顿了顿,答应了下来。


    即便有一定预期,也做了心理建设,但真的除去衣物瞧见这抹白生生圆滚滚的弧度,还是让他心底里直发颤,谢存秋惯常束腹,原本圆润白皙的腹部被勒出了不少红红的印子,看上去可怜兮兮的,颇有些被凌虐的异样美感。


    但他看着只觉得心疼与愧疚。


    谢存秋靠在浴缸里,牵着傅柏宁的手一路伸到水下,贴在自己的腹部,宝宝似乎是觉察到了另一位父亲的贴近,啪嗒伸出小手,父子两人便隔着孕囊与薄薄一层肌肤有了最亲近的接触。


    跟隔着衣服的触碰不一样。


    谢存秋浸在水里的皮肤温润细腻,柔软且柔韧,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腹中蓬勃坚韧的生命力。


    一个小生命正孕育其中。


    见傅柏宁不说话,谢存秋眨了眨被水汽晕染得微微湿润的眼睛,清楚对方没见过男人怀孕,问道:“挺着肚子是不是丑丑的、奇奇怪怪的?你一早还说过宝宝是小肥肉。”


    这是开始秋后算账了。傅柏宁心里却酸涩绵软,他坐在浴池边,倾身凑近了些,抚着谢存秋的脸颊,“是我无知,向你和……宝宝道歉。


    “一点都不丑,也不奇怪,像一颗珍珠。


    “另外你根本没长多少肉,还基本上全长在肚子上了。”


    闻言,谢存秋含糊地笑了声,倦懒地打了个哈欠,叮嘱道:“床头放的有好几种补剂,你帮我拿一下,还有,等会儿你帮我抹精油。”


    “好,我去拿。”


    傅柏宁之前就见过那些东西,有的没标识,有的换了包装,他只以为是胃药或者维生素之类的,根本没往怀孕方面想。


    他照顾着谢存秋吃了补剂、泡了澡,给对方擦干身体穿上睡衣,又给吹干头发,最后把人妥妥帖帖地放在了床上、盖好被子。


    当然,没忘了给这枚大珍珠涂抹精油。


    看得出来,谢存秋在尽量照顾好自己了,除了宝宝发育不错,肚子上也没长妊娠线、妊娠纹,这估计跟体质关系很大,但也侧面代表了对方的用心,这归根究底源于对这个孩子的爱。


    对孩子的爱。


    这短短一句,在他的心头来回翻卷了好几遍,忽然有些怅然。


    他在床边坐了半个多小时,确认谢存秋睡得香沉,才拿过笔记本从另一侧上床,调暗了灯光,只留下了柔和昏沉的夜灯,接着打开了浏览器。


    一夜无眠。


    谢存秋这一晚睡得相当相当好,睡到自然醒睁开眼时,身边人便给了他一个轻柔的早安吻。


    他跟傅柏宁贴了贴脸颊,嗓音带着些晨起的微微沙哑与低柔,道:“这是有宝宝之后我睡得最好的一晚。”


    可看着神情倦懒柔和又明显带着依恋的爱人,傅柏宁的心情十足复杂。


    他一晚上没睡,净在看男人怀孕相关的资料了,从社区里琐碎细致富有生活气息的经验贴,到专业词汇累出不穷的专业文献,他都没放过,看得越多越心惊。


    即便一开始就好好照料,流产的可能性依旧不低。


    孕期的艰难就藏在那些字字句句的注意事项里,密密麻麻,针尖一样在扎在他的心上,带来绵密的无休止的刺疼。


    谢存秋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决定留下这个孩子的?那么多补剂和针剂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八个多月,每一天又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不敢想,又忍不住不去想,想得越深,心里便越沉。


    他的啾啾到底遭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这么一想,他就连呼吸都是疼的,心疼、愧疚、自责,种种情绪压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谢存秋缓过神后,就发现了傅柏宁的不对劲,瞬间清醒了。


    对方一双眼通红,眼底带着倦色,显然是一晚上没睡,而且情绪也不对,这怎么跟要哭了一样!


    睡觉前还没事……也不是,顶多算是没什么大事,他略有猜测,但拿不太准。


    他伸手捧着傅柏宁的脸颊,轻声问道:“怎么了吗?”


    傅柏宁握住谢存秋的手腕,嗓音沙哑得不像样,反问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强撑着一个人度过这八个多月?你知道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有没有想过万一?”


    谢存秋注视着傅柏宁微微泛红的眼睛,瞬间就被里面漫溢的心疼与恐惧所吞没,这一瞬间,再怎么难都值得了。


    对方是在问他吗?


    不,一半在问,一半在陈述,最了解他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


    第65章 章六十五 宝宝乖乖


    谢存秋眉眼微弯, 定定地看着自己的爱人,缓声回应了需要自己给出答案的那一半,认真道:“想过可能的万一啊, 我心态再好, 也不可能不想,知道宝宝存在的时候我就想过,想了很多。


    “比如——


    “会有危险,这个过程中可能会出现并发症,或者是其他意外, 最严重会丢掉这条命也说不定, 还有可能哪怕宝宝出生了,你也没喜欢上我……


    “我都想了,但我还是觉得这件事值得做。”


    傅柏宁攥紧了谢存秋的手腕, 紧盯着神情尽是坦然的人, 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恼怒,“你就这么、就这么……”


    谢存秋眨了下眼睛,凑过去在傅柏宁嘴唇上亲了一口, 接着道:“该骂的佳霖很早就都骂过了,说我太轻率,说我是个偏执的疯子,我认。


    “这件事确实做得有点疯狂,但结果怎么样我都不后悔。”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下,看向眼前人的目光越发眷恋而温柔, 道:“你值得。”


    傅柏宁的眼眶酸涩得要命, 喉头处是一阵发涩的疼,半晌,他什么也没说, 倾身搂住了他的爱人。


    谢存秋揽着傅柏宁的肩,在对方背上拍了拍,“好啦好啦,这不是没事么,另外的应该不用我解释了?你很清楚我为什么会这么做。”


    傅柏宁沉默着,他确实清楚。


    谢存秋是多高傲的人,不可能接受他因为一个孩子跟对方在一起,这朵高岭之花要的是最纯粹的感情,只关乎这个人,跟其他任何事物都没关系,哪怕是有着他们两个人血脉的孩子。


    如果他没表白,如果他没许诺一辈子,对方九成九等孩子生下来了都不会告诉他。


    决然至此。


    他把脸埋在谢存秋肩窝处,又是心疼,又是愧疚,好一会儿才闷声道:“选择隐瞒,是你会做的事,只是……辛苦了。


    “我很抱歉,存秋,终究是我缺席了。”


    谢存秋揉了揉傅柏宁的头发,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会这样,所以才没说,你不知道,谈何缺席?我没怪你什么,而且虽然你不知道,但其实已经很照顾我了。”


    “可我应该做得更多。”


    很好,这是在钻牛角尖。谢存秋两只手费力地把自己肩上那颗脑袋挖出来,捧着对方的脸颊,仔仔细细、认认真真、诚诚恳恳道:“你再这样我要内疚了。


    “真要掰开揉碎了斤斤计较的话,我还剥夺了你们父子互动的机会,我是不是应该愧疚后悔到地心里去?


    “左右我们在一起了,现在我没事,宝宝也挺好,往事不论,向前走、向前看,你要还耿耿于怀,老公——


    “不如过两年我们再生一个?给你弥补弥补遗憾。”


    “不要。”


    傅柏宁拒绝得干脆利落且斩钉截铁。


    他知道谢存秋这是在打趣,但还是严肃回绝道:“这些苦头吃一回就够够的了,还有,一个孩子的到来应该是基于爱,而不是为了去弥补谁的遗憾,或者给谁充当工具人、筹码。


    “这话你自己说的,别不认账。”


    谢存秋想了下,类似意思的话自己确实说过。


    他用力揉捏了几下傅柏宁的脸颊,道:“嗯,我说的,我一定做到,孩子的事情我们顺其自然,你当次次都能有那晚上的好运气?想怀孕很难的好嘛!万里无一。


    “我可能是天赋异禀,但你绝对不遑多让。”


    傅柏宁被谢存秋这话逗笑,心里虽然还是沉甸甸的,可也宽慰许多,就像对方说的,有惊无险,好在一切都过来了。


    是该往后看。


    他直起身,暂且结束了这个话题,转而问道:“早餐已经做好了,去餐厅吃?在卧室也行。”


    谢存秋伸出手,“去餐厅吧,我去洗漱,吃完饭你陪我睡个回笼觉,不许碰手机电脑,就睡觉,纯睡觉。”


    傅柏宁揽着谢存秋的肩膀把人带起来,又给对方穿好毛茸茸的拖鞋,应道:“好,听你的。”


    两人吃过早餐,又一个回笼觉睡到中午。


    午饭后,傅柏宁搂着谢存秋躺在落地窗边的躺椅里晒太阳,道:“我们同居吧?我搬过来跟你一起住。”


    “好,水到渠成,我没理由拒绝。”


    谢存秋答应得很利落,他清楚傅柏宁这么说的意思,如果没有这个孩子,对方可能不会这么快跟他提同居,肯定还是想着多照顾他。


    顺着爱人的意思来吧,这个劲儿可能需要一点时间才能过去。


    次日早上,傅柏宁一路把谢存秋送到了办公室,何旭瞧见两人直接就呆住了,尽管礼貌又克制地没有盯着自家老板使劲瞧,但震惊之情已然溢于言表。


    谢存秋对此相当淡定,他今天没用束腹带。


    准确来说,是以后都不会用了。


    昨天晚上傅柏宁收拾东西,一言不发地把他所有的束腹带都给打包丢掉了,对此他除了心虚就是真诚地表示配合。


    傅柏宁对何旭的不知情很满意。


    昨天他问过了,这件事除了医护,只有叔婶和余佳霖知道,他倒是有点庆幸和后怕,亏得还有发小能说说、能帮得上忙,不然一个人更难熬。


    他跟何旭交代完一些生活上的注意事项后,走到坐在办公桌边的谢存秋跟前,跟对方交换了一个脸颊吻,“累了就休息,蛋糕和小饼干适量吃,下午忙完了我来接你。”


    “好。”


    谢存秋从善如流地应着,拉住了傅柏宁的手轻按在腹部。


    傅柏宁的手僵了一瞬,很快反应了过来这是什么意思,昨晚上睡觉时给了谢存秋晚安吻还不算,对方非要他也给宝宝一个,说这时候的崽崽都有意识了,不能忽略孩子。


    他到底没捱得住爱人的目光,在对方的腹部留在了一个轻吻,这感觉十分奇妙。


    并不让人讨厌。


    他收回思绪,缓了口呼吸,看着谢存秋腹部那一抹弧度,小心地摸了摸,道:“宝宝乖乖,下午见。”


    听见这话谢存秋才满意地弯起眼睛,“走吧,下午见。”


    傅柏宁离开谢氏的时候,还有些恍惚,但不妨碍他做该做的事情。


    上午他在傅氏,把不能带回去的工作集中处理了下。


    然后联系了余佳霖,两人在医院碰面,跟对方聊完,他打印了谢存秋的全部档案资料,又和主任以及主管医生仔细聊了快两个小时。


    这中间他还跟潘钰沟通了不少事情,一边安排人手去别墅收拾东西,一边去采购。


    从医院出来他回了趟别墅,带上没让其他人动的东西,接着五点半准时到了谢氏,接上谢存秋回家。


    他面色如常,问道:“晚上想吃什么?”


    谢存秋扫了眼车后座的东西,自自然然道:“吃奶酪火锅吧?有些天没吃火锅了。”


    “行。”


    谢存秋又问道:“你东西都搬完了?”


    “你那里生活用品一应俱全,我只是简单收拾了一些衣服和杂物,不麻烦,今晚上就能整理好。”


    谢存秋点点头,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宝宝,看向身边状似没什么异样的傅柏宁,尽管不明显,但他能感觉出来对方不太对。


    他开口道:“佳霖跟我说你去医院了,还复印了我的档案。”


    “对,就在后座放着,晚上回去我再仔细看看,不过……”傅柏宁停顿了几秒,道,“看样子之前对魏梓豪太手软了。”


    谢存秋就知道,傅柏宁身上带着平静的杀气。


    他档案里最要命的一条就是“先兆流产”,医生应该把其中的风险说得很清楚,一不小心会要了命的,这跟魏梓豪直接相关,依着傅柏宁的脾气,不可能善罢甘休。


    他没劝,一个小角色而已,只道:“你看着办,魏梓豪现在也扑腾不起什么浪花。 ”


    “他好处理,但是你呢?”


    谢存秋心里警铃大作,还是没逃过去!


    他缓缓深吸一口气,还算镇定地拍了拍傅柏宁攥着方向盘的手,宽慰道:“这不是没事嘛,真的,我没那么脆弱,宝宝也很坚强。”


    傅柏宁瞥了谢存秋一眼,“等真出事就晚了!”


    好么,又是生气又是担心又是自责,谢存秋难得对傅柏宁这么无奈,可算是哄不好了!这茬该怎么过去?


    他直接问道:“事已既此,你想怎么办?”


    傅柏宁想到医生说的那些,正色道:“医生说以你的身体状况,最多到三十八周就要做手术,在那之前,居家办公?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直接住院。”


    嚯!


    谢存秋一挑眉,这就没给他选择的余地。


    他自己觉得没问题,在家和在公司五五开差不多,但傅柏宁肯定是不答应的,他思量了会儿,到底还是点了头,不为别的,只当是为了让对方安心些。


    他应声道:“那就在家,比医院舒服。”


    “好,”傅柏宁的心情随之好转了些,又道,“我毕竟没办法一直待在家,之前你叔叔婶婶安排的有做饭阿姨,你跟她相对熟悉一些,她那边没问题的话直接住家,工资我来开,总而言之,不能放你一个人待着。”


    谢存秋皱起眉,“我不喜欢家里一直有外人。”


    傅柏宁不无焦躁地点了点手指,看外面的车流都烦得慌,听见这句拒绝,他压了下情绪,道:“或者这样,我出门的时候让她来陪你,好不好?


    “啾啾乖,还有不到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万一你出点什么事,我承担不起后果。”


    孩子倒是其次,但大人出事了怎么办?他没办法接受这样的结果,甚至都不愿意去设想。


    谢存秋皱起眉,傅柏宁的焦虑很明显了。


    大概是对他的担心、对自己的自责等等情绪混杂在一起才会这样,将心比心,他能理解对方这份坚持,换了他,他能不担心么。


    想到这儿,他乖觉道:“那好,我答应你,按你说的办。”


    “乖,明天给你做小蛋糕。”


    “嗯。”


    进入公寓地下停车场后,傅柏宁只拿了打印好的档案,牵着谢存秋上楼,余下的东西稍晚些让管家们送上来就好。


    进了门,谢存秋直接把跟在后面的傅柏宁按在了门上,凑近过去,嗓音微沉,清冽且掷地有声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柏宁——


    “我向你保证,会尽可能照顾好自己,我有想爱的、想要相守一生的人,不会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


    “你看着我,我现在好好的,就在你眼皮子底下,接下来一个月好好休息,不会有问题。


    “男人孕子虽然概率低,但世界范围内人口基数大,算下来也不少,该有的技术都很成熟,佳霖家里的医院在这方面又是国内外的佼佼者,所以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说到这里,他一手按在傅柏宁胸膛上,一手扯着对方的领带,咬住了眼前人的唇瓣,声音因此有些含糊,他继续道:“我舍不得出事,舍不得留你一个人,更不愿意你去找别人。


    “所以你尽管放心。”


    谢存秋眸光湛亮,言辞语气都笃定得很,傅柏宁注视着自己的爱人,紧绷的心弦忽得稍微松了些。


    他直接吻住对方。


    这是一个并不十足温柔的吻。


    结束后,他靠在谢存秋耳边,低声道:“你说的没错,要多想想我。”


    谢存秋轻而短促地笑了声,“肯定的。”


    两人又腻歪了会儿,傅柏宁本来想让谢存秋先去卧室休息,对方却抱着毯子窝在了客厅沙发上,是两人一抬头都能看见彼此的角度。


    他舒了口气,心里酸软。


    吃过晚餐,他把自己带来的东西收拾好,又简单归置了叮嘱潘钰准备的东西,全是给谢存秋的,包括但不限于各种吃的喝的、居家服和睡衣、按摩油和身体乳等等,吃穿用都有。


    谢存秋拿着一小包坚果,跟在傅柏宁身后看对方整理,有点无奈,但心里又好像塞了一大团阳光,亮堂堂,暖融融。


    都是他现在能用的,显然观察了,用心了。


    而且他还瞅见了好几本专门介绍和研究男性孕育的书籍,毫无疑问,傅柏宁这几天肯定在恶补这方面的知识,倒是很符合对方的脾性。


    他拿起书本随手一翻,却意外发现某几页明显看的次数多、时间长,或者是有很久的停留。


    他大致浏览了这几页的内容,是讲解孕期心理的。


    他看了眼不远处的傅柏宁,不动声色地把书籍放回去,若有所思。


    晚餐后,傅柏宁陪着谢存秋听听音乐讲讲故事,跟宝宝说说话,做完胎教后又照顾着对方洗漱,等把人放回床上、盖好被子,他才去洗了澡。


    一切收拾利落,已经过了十点。


    不过他还没打算休息,现在隔三差五就要错过去睡觉的时间点,生物钟都给重新调整了一遍。


    他拿了平板上床,翻了翻营养师给的菜单,思索着第二天做些什么菜。


    在谢存秋靠过来问他怎么还不睡的时候,他揉了揉对方蓬松柔韧又睡得温乎乎的发丝,道:“处理一点工作,马上就弄完了,你先睡。”


    “骗人。”


    谢存秋白天睡得足,这会儿并不算困,主要还是心里惦记着一件事。


    他抬手扒拉了一下平板,瞧见上面没来得及退出的页面后,抬眼看向傅柏宁,直接道:“你是不是有事情想问我?”


    傅柏宁垂眼跟谢存秋对视,捋了下对方的头发,淡定道:“没什么事情……”


    谢存秋打断了傅柏宁的话,“你说谎,柏宁,你骗得了别人,但瞒不过我,我能看出来你心里藏了事情,有话就问,我们之间还需要有思前想后踌躇不已不知道该不该问的顾虑吗?”


    傅柏宁沉默下来。


    两分钟后,他把平板放到床头柜上,问道:“你猜到了?”


    谢存秋轻哼了声,“之前我以为你只是没接受这个孩子,现在看来不止如此,你还有别的想法,有话就说,有疑问就问,别藏藏掖掖的。”


    傅柏宁微叹了口气,嗓音里不无酸涩与担忧,“我本来是打算等……等宝宝出生后再说,不想影响你的心情,没想到。”


    谢存秋勾着傅柏宁的手指晃了下,眉眼弯一弧月牙,“既然没藏住,那就直说。”


    傅柏宁停顿了半分钟,才斟酌着道:“你想要一份纯粹的感情,这没错,我也一样,存秋,男人怀孕,因为缺少很多激素,会对伴侣有超出寻常水平的依恋。


    “那么——


    “你对我的喜欢,是不是掺杂了这些基因,或者说激素的影响?”


    他不怀疑谢存秋对他的感情,但不能不去想这份感情是不是真的足够纯粹,毕竟从根源上来说,打动他的正是对方孤注一掷的、热切真挚的、足够浓烈的爱意。


    谢存秋仔细听完,这个担忧不无道理,但是!


    他要生气了,真的。


    第66章 章六十六 同居后的分离焦虑


    谢存秋慢悠悠地坐起来, 直接跨坐在傅柏宁腿上,一双桃花眼带上了清冽凌厉的温度,攥住了对方的衣领, 道:“你会在意这个, 我不能说一点不高兴,你要不是真的喜欢我、爱我,不会介意。


    “可是!


    “你居然到了现在还怀疑我不够爱你!”


    傅柏宁一顿,谢存秋的火气溢于言表,他扶着对方的腰身, 试图安抚道:“对不起, 是我想太多了……”


    “你闭嘴,听我说完。”


    “……好,你说, 我在听。”


    谢存秋深吸一口气, 继续道:“不是你想多了,是我说的不够多,做的不够多, 才会让你这么想,才会让你对我们的感情有不确定、不安,不只是你的问题,我也有责任。


    “柏宁,我不吝啬于多重复几遍,直到你再没有疑虑。


    “我对你动心、决定要追你的时候还没发现宝宝的存在, 你自己仔细回想回想去年七八月时我们是怎么相处的, 再对照对照档案建立的时间就能确定了。


    “说到底,孩子是双亲感情的衍生。


    “我想要的从头到尾都一样,是拥有一个完全、彻底属于自己的家, 这个家没孩子可以,但没你不行,你是‘1’,其他的不管是孩子还是什么,都是‘0’,没有一,再多的零都没有意义。


    “你是我最最重要的人,在我心里排在第一位,没人能取代你的位置,甚至没人能有一点点的威胁。


    “你是我的唯一最重要。”


    傅柏宁被谢存秋清澈的眼睛专注而真挚的注视着,心湖里激荡起了圈圈涟漪,这样笃定的、明确的剖白与坦荡,让那些暗自滋生的沉郁晦涩尽数消散了。


    能得到一个人这样的爱恋,是三生有幸。


    他抚着谢存秋的脸颊,目光温和沉静,嗓音微哑道:“谢谢你跟我说这些,存秋,谢谢你爱我,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家。”


    谢存秋眨了下眼睛,眉眼间的清冽倏地化成了一汪清润的春泉,“那我岂不是也要跟你说谢谢?谢来谢去的,累人,有这工夫——”


    他停顿了两秒钟,靠近了些,道:“都能亲我好几下了。”


    傅柏宁不由得失笑,他吻住了自己的玫瑰,眉眼舒展,嗓音含笑,“啾啾教训得是,我听劝……”


    而他未尽的话都掩藏在了彼此的唇齿之间。


    绵长一吻结束,谢存秋靠在傅柏宁怀里,牵过对方的手贴在腹部,“说实话,如果不够爱你,发现这个孩子的时候我肯定直接打掉了,都不会留下TA.


    “而且,说不定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你那些童话书刚好派上用场,你讲给宝宝听,怎么不是讲给自己听呢。”


    养育一个孩子,未尝不是治愈童年的自己。


    傅柏宁垂眼盯着自己那只手,或许是因为谢存秋情绪波动的影响,刚才还很安静的宝宝这会儿又动了起来,新生命的触动从贴合着怀里人皮肤的掌心传到心脏,怦怦。


    怦怦。


    这是基于他们对彼此的爱意而诞生的孩子,跟他的出生截然不同。


    他一下一下安抚着,也在跟宝宝互动着,轻声道:“或许吧。”


    谢存秋闭上眼,放松下来,继续道:“想想看,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TA可能眼睛鼻子像你,嘴巴和脸型像我,可能会有一头漆黑柔软的头发……


    “TA会一天一天长大,学会说话,学会走路,会在你进家门的时候迈着小短腿跌跌撞撞地小跑过去,伸出肉嘟嘟的手臂喊爸爸、要抱抱,把最喜欢糖果留给你……


    “等TA再大些,我们可以一起去露营、去爬山、去划船……


    “柏宁,我们还有很久很久以后的未来,你信我,成为父亲没那么糟糕,尽管我们都是头一次恋爱、头一次养孩子,但你不是你父亲那样的人,我也不是,不会重蹈覆辙。


    “哪怕磕磕绊绊也没关系,我们会一起面对,是不是?”


    谢存秋的语速很慢,傅柏宁听着,跟着对方的话想着,最后应声道:“我们当然会一起经历,一起面对,我还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慢慢来。”


    “嗯,学习要带上我一起。”


    “自然。”


    傅柏宁偏过头贴着谢存秋的发丝轻轻蹭了蹭,无声地舒了口气,可能……养个孩子也不错?


    这是他跟所爱之人的孩子。


    他漫无目的地畅想着,同时另一只手还抚着谢存秋的脊背哄对方睡觉,只是,他掌心下的那抹圆润弧度忽然紧绷了起来,怀里人的呼吸也急促了。


    谢存秋陡然清醒过来,眼睛里还带着迷蒙的睡意,已经下意识按住了傅柏宁的手,宽慰道:“会紧绷、会有点硬,是正常反应,你应该看过相应的注意事项,没事。”


    傅柏宁在谢存秋的额头上亲了亲,尽可能安抚着怀里人。


    他的嗓音都僵了些,“疼吗?”


    谢存秋轻笑了声,又被发硬的腹部顶得难受,倒腾了两口呼吸,倦乏地靠在傅柏宁身上,闭上眼道:“不疼,就是难受,你摸摸……”


    傅柏宁应着,仔细地、耐心地抚摸着怀里人发硬的腹部,等这一阵过去,两人都折腾出了一身汗。


    他给半睡半醒迷迷糊糊的谢存秋擦了擦身体,换了睡衣,重新放回床上,自己又去冲了个澡,等他回来时,却瞧见本应该睡着了的人正挂着两滴泪珠愣神,给他吓得够呛,搂着又哄了半天才算是睡安生。


    孕晚期确实难熬。


    也就是同居了、睡在一张床上他才真的体会到书上说的那些到底是怎么回事。


    宝宝满九个月之后,谢存秋一晚上要醒好几次,要翻身,还出虚汗、蹬被子,亏得他睡眠浅,身边人一动他就能醒,要是真让对方一个人睡觉,还不知道要怎么折腾、怎么难受。


    不够谢存秋自己倒是没觉得有多不能忍,不是身体上好受,而是心里舒坦顺畅了,再加上之前一个人忍耐的疼痛和难受很多,两相一对比,现在真就不算什么了。


    当然,那个醒来看不见枕边人就掉眼泪的绝对不是他。


    绝对!


    而同居这段时间,傅柏宁已经跟谢存秋的叔叔婶婶很相熟了,两位长辈几乎是隔天就要来一趟,一开始还不放心,看过几次后,对他的态度都更好了些。


    这天晚上一起吃过饭,往常都坚持不让送的两位长辈提了一句,显然是有话要说,他也就顺势送对方下楼。


    等他回来时,谢存秋正靠在电梯外的门厅,端着个小碟子吃他刚才给削好皮、切成小块的水果。


    他接过碟子,搂着对方往回走,“站这儿多久了?腿难不难受?”


    谢存秋咔咔嚼完一口苹果,又叉了一块猕猴桃,慢悠悠道:“还行,等会儿泡泡脚,叔婶跟你说什么了?”


    傅柏宁把谢存秋安置到沙发里,转身去收拾厨房,应道:“他们叮嘱我照顾好你,不许对不起你,不能辜负你,不然跟我没完。”


    谢存秋想着也是,但应该不止。


    他的目光跟随着傅柏宁小幅度地移动着,问道:“没催你什么?”


    傅柏宁扫了眼谢存秋,平静而淡定道:“没有,你的这两位长辈知道你是什么脾气,知道能入你眼睛的人怎么样。”


    谢存秋点点头,没再继续问。


    傅柏宁在背对着谢存秋时,眼底浮现出几许思量。


    其实对方没猜错。


    照顾人方面,两位长辈看在眼里,只简单叮嘱了两句,主要是问他们以后的打算,以后……他最近一直在为以后做考虑,需要做的事情很多。


    比如结婚。


    不过宝宝快出生了,医生说谢存秋之前经历过先兆流产,再加上男人孕子一般都会早发作,也就是这一两周的事情。


    等宝宝出生再商量其他事情一样来得及,眼下最重要的是平安。


    当然,这不代表他不能提前做准备,在跟谢存秋表白后他就在为两人的以后打算了,而现在要再加上他们的宝宝。


    话说回来了,可能是之前陪伴得少,同居后谢存秋格外粘人。


    这正合他意,他也想要去弥补、去多照顾爱人。


    对方居家办公,最多是天气好的时候去楼顶露台上溜达溜达,连楼下花园都不乐意去,他能陪就多陪着,五天里有三天半在家。


    但凡他出门,不是谢存秋的叔婶或者发小过来,就是阿姨来,总而言之,没让对方一个人待着。


    这期间,还有个连插曲都算不上的小事,那就是魏梓豪和贾书宁堪称是麻烦缠身。


    针对魏氏,他打算拿下魏大总裁的股份,将对方赶出去,彻底了结这些纠纷,而贾大明星那边,他安排人把之前没放完的黑料给放了,两面三刀的虚伪绿茶一个,人设崩了个底掉,退圈是可以预见的。


    这些他跟谢存秋简单提了句,没多说。


    不值当花费太多精力。


    谷雨这天。


    是傅氏惯例的季度会议,他本来想线上开视频,被谢存秋制止了,说他又不是不方便露面,作为老板,该去还是要去,毕竟现在身兼多职,省得传些没必要的闲话。


    他拗不过把衣服配饰都给他搭好的爱人,说好了尽量早些回来。


    谢存秋把傅柏宁送到电梯口,给对方调整了下口袋巾的褶子,满意后松开了手,道:“婶婶说上午送些香椿过来,今天吃香椿馅的饺子。”


    傅柏宁跟谢存秋交换了一个浅浅的亲吻,应道:“好,今天预报有雨,在家稍微做做操,就别上楼了。”


    “嗯嗯嗯放心。”


    谢存秋应着,看着傅柏宁走进电梯,没忘了提醒道:“有空了想想孩子的名字,你之前答应过的,再给我们小朋友取名就该你了。”


    傅柏宁勾起嘴角,“忘不了,回去吧。”


    “好。”


    电梯门合上,傅柏宁注视着金属门上自己的身影,目光沉静温和,蓦得想起了前两天薛明扬说的话。


    好友说他现在虽然看着没什么变化,但眼底的冷淡疏离散得基本看不见了,说直白些,就是有着找到了人生目标的那种油然的满足感、安定感。


    有了一个沉甸甸的锚。


    他很赞成这个说法,事业版图的实现让他在这个世界站稳了脚跟,但谢存秋的存在让他找到了穿越前都没能拥有的归属感。


    他真的能有一个家了,感觉当然不一样。


    不过,再怎么说,给孩子取名这个行为也太陌生了,跟给公司取名之类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应该慎之又慎。


    得好好想想。


    到公司后他虽然忙,也没耽误忙里偷闲给谢存秋发了不少消息,问对方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睡午觉,问宝宝今天乖不乖……


    聊不完的话。


    潘钰知道内情,调侃他这是分离焦虑,他没反驳,一分开就惦记,一闲下来就想,怎么不是分离焦虑呢,而他甘之如饴。


    会议一直持续到下午三点,结束后他又处理了些工作,跟谢存秋报备了一声马上回去就离开了公司。


    然而。


    在回程路上他发现自己被跟踪了。


    他稍一思量,给潘钰发了两条语音,接着拐进了距离公寓楼还有一个路口的商场,在地下停车场带着跟踪他的车兜圈子。


    借着地形与其他车辆的遮掩,十几分钟后,他一把截停了对方的车子。


    经过两分钟的僵持,他率先下了车,走到那辆车跟前敲了敲主驾车窗,接着退开了一步,车窗降下来后,他就瞧见了一个黑洞洞的加了消音器的□□。


    影视剧里的情节也是让他遇见了。


    怎么不算是狗急跳墙呢,十有八九是翻盘无望想要玉石俱焚,但魏梓豪这招用错了,什么恶徒、杀手,不过是金钱和利益的走狗。


    对付这样的人,很简单。


    他神色冷淡,盯着戴了帽子口罩的陌生人,没搞弯弯绕,直接道:“你是魏梓豪雇来的吧,想必已经了解过我的身份,但凡开枪,我保证你百分之百拿不到尾款。”


    一身黑的人顿了下,被枪指着还如此淡定,甚至是气定神闲的,结合他查到的资料来看,对方这话的可信度并不低。


    傅氏跟太多人有牵连,想全身而退并不容易,可魏梓豪给的够多,值得冒险。


    他嗓音嘶哑,道:“傅总别太自信了。”


    “不过是基于实际情况做出的合理判断,”傅柏宁看出了对方的动摇,进一步道,“魏梓豪给你多少?我给三倍,十分钟内就可以打款到你的指定账户,但我需要你作为证人指认你的雇主买凶杀人。”


    “你当我是傻子么,我可不想坐牢。”


    傅柏宁勾了勾嘴角,一双凤眼似笑非笑,冷淡且从容,道:“收钱办事,致人轻伤是三年以下,犯罪未遂,甚至连拘留都不需要。


    “我不关心你的过去,也不打算秋后算账,这次仅仅是就事论事足,我的目标只有魏梓豪一人,不想横生枝节。”


    那人考虑了两分钟,拿定了主意。


    姓魏的估计马上就会进去,真昧下了定金又如何?


    他收起手枪,同时关掉了跟魏梓豪保持联系的蓝牙耳机,没再管那头的气急败坏、暴跳如雷,道:“成交。”


    傅柏宁在对方报出收款账户后,直接从自己的银行卡转了三百万过去。


    接着他开口道:“稍后我会安排人联系你。”


    确认现金到账,那人扯下了口罩,留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应道:“没问题,你们说怎么办我就怎么配合。”


    傅柏宁叮嘱两句后就开车离开了,后续交给专人跟进处理即可,送上门来的棋子就该发挥最大的价值。


    他要魏梓豪悔不当初。


    但是今天的意外还没有结束。


    他刚出来地下停车场,拿着手机正打算跟潘钰交待一声,这时,停在路口的一辆车直直地冲了过来,一切都发生得太快——


    随着一声巨响,手机脱手而出,车子直接撞在了门口的岗亭上。


    巨大撞击之下,安全气囊弹出,将他卡在了座位里,动弹不得,而撞他的那辆车子好不到哪儿去。


    根本不用思考,他就知道对面的车里是谁。


    而现在他顾不上去想这个。


    手机掉在副驾那边的地上,正响个不停,是谢存秋拉的小提琴曲子,对方专门给他设置的,但他被卡在安全气囊和座椅之间,根本够不到。


    他缓了缓神,胸口一阵闷疼,看着停止响动的手机,心里莫名发慌,预报的小雨淅淅沥沥地落下来,密密匝匝,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让人倍感压抑。


    总有不太妙的预感。


    车祸引来了商场的保安,但潘钰带着安保人员来得更快。


    看见停车场出口的状况时,潘钰正在跟谢存秋通电话。


    她心头一震,随口说办公室来了人,先挂断了电话,让安保负责人打了120和110,下车赶了过去。


    见到傅柏宁,见对方面色还行,她深吸一口气,知道什么事情最重要,快速道:“谢总联系不上你,把电话打我这儿了,我猜应该没瞒过去。”


    傅柏宁神色一沉,谢存秋肯定是算着他该到家了却没见到人,打电话又没接通,难免会担心。


    他接过潘钰的手机给谢存秋打了视频,一边配合着安保人员好脱困,一边关注着手机,直到电话接通,他高悬的心才稍稍放下来了一点。


    他赶忙安慰道:“是我,这会儿手机没在手边,错过了电话,已经没事了,你别担心,我就在附近的商场,现在就回去。”


    “……让我看看你。”


    傅柏宁清楚谢存秋的执拗,只好挂了电话又打了视频过去,好在这会儿他已经从车里出来了,他扫了眼去看魏梓豪情况的安保人员,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开了两步。


    谢存秋一看见傅柏宁,就知道自己的感觉没错。


    确实出事了。


    对方额角带着於伤,西装也有些凌乱,他简单分辨了下对方所处的位置,绷紧的心弦差点要断,声音不由得扬高了些,“车祸?!是车祸吗?”


    傅柏宁放缓语调,尽可能安抚道:“只是一点小摩擦,我没受伤,啾啾乖,你先坐下来好不好?别着急,我马上就到家。”


    “……嗯,我要亲眼看见你。”


    傅柏宁应着,谢存秋的情绪明显不对,他没敢挂电话,在潘钰把他的手机拿过来之后,先给家里的阿姨打了视频过去,接通后递给谢存秋,他才把潘钰的手机还回去。


    只是他还没坐到安保开来的车上,视频那头阿姨的一声惊呼让他刚放下一点的心又提了起来。


    破水了。


    第67章 章六十七 崽崽上线!


    破水了?


    谢存秋对此没什么知觉, 听到阿姨的声音,被扶着坐下来时,他才注意到那些濡湿, 以及从腹中传来的绵绵疼痛。


    傅柏宁尽可能保持着镇定。


    即便这一刻他已经预演了百八十遍, 但依旧没料到是这么个情况。


    他叮嘱阿姨按之前说好的先照看谢存秋,在瞧见救护车来了两辆之后,他当机立断,留下一辆处理魏梓豪的伤,跟着另一辆直奔公寓。


    在路上他联系了余家私人医院的主任, 让那边现在就开始准备手术。


    安排好这一切, 他看向手机屏幕,放缓语速道:“别担心,我马上到家, 医院那边都准备好了, 我陪你一起去。”


    谢存秋并不是很担心自己,忍着那些疼,紧盯着傅柏宁道:“我没事, 医院技术没问题,我信得过,倒是你,到医院后去做个检查……”


    傅柏宁自然是谢存秋说什么都答应,陪对方东一句西一句地聊着,进门后对上视线的瞬间, 对方正惨白着一张脸, 冲着他伸出了手臂。


    他几步上前,抱住了谢存秋,抚了抚对方的背, 连声道:“我回来了,你看,真的没事,我们现在去医院。”


    谢存秋闷闷地应了声,忍了半晌的眼泪到底是落了下来,并不是因为疼,从傅柏宁怀里退出来的时候眼眶红通通的,根本顾不上去在意还有医护在场。


    往医院去的路上,傅柏宁在身边,他就放松了下来,疼归疼,但心里不慌了,碎碎念叮嘱对方一定要去做检查,还询问有没有想宝宝的名字。


    傅柏宁哪儿有这个心情!


    虽然技术成熟,余家这家私人医院的水平也属尖端,但生孩子在哪儿不是鬼门关里走一遭,他很紧张,没法不紧张。


    他嘴上应和着,扣紧了谢存秋的手,手心里尽是冷汗,黏腻也烧灼。


    到了医院,那边已经全都准备好了,直接进了手术室。


    他到底不放心,虽然谢存秋拒绝了他继续陪着,但他只在门口站了三分钟就待不下去了,还是消了毒穿上手术衣跟了进去。


    听着谢啾啾抱怨他不听话,他一个字没反驳,不管怎么说,他想陪在对方身边。


    他注视着自己的爱人,目光温和柔软,在谢存秋追问孩子名字的时候,他临时现编了好几个,都被嫌弃了,没关系,再想。


    两人从孩子的名字聊到会长得像谁,又聊到出院后怎么照顾孩子……琐碎得很,可他一点不觉得厌烦,好像在讨论的不是自己以前很排斥的小孩子。


    四十分钟,对他而言度秒如年。


    直到亮堂的哭声响起,他才稍微松了口气。


    听护士说的,是个男孩子,五点五斤,很健康。


    在护士抱着宝宝来给谢存秋贴贴脸颊做肌肤接触的时候,在对方的要求下,红彤彤的小家伙又被递到了他跟前。


    嗯——


    说实话,不是很好把脸贴过去。


    但想到这是从谢存秋身体里诞生的、属于他们的宝宝,他又觉得没关系,丑点就丑点,健健康康就好。


    跟宝宝贴贴完,在护士把孩子抱走后,他靠近了些,轻声道:“宝宝的名字我再想想,别担心,一切都好。”


    谢存秋眉眼微弯,“你在我身边,没什么好担心的,但是……”


    傅柏宁知道对方在惦记什么,“等会儿转到病房,你这边情况稳定下来,我就去做检查,一项都不少地做一遍,放心,你说你惜命,我也一样。”


    得到清晰的应答,谢存秋才放下心。


    过度紧张后猛然放松下来,又经历过一台手术,他早就累得不行,还没出手术室就睡着了。


    傅柏宁微微舒了口气,也好,能多休息休息。


    出来手术室,余家三口正等在外面,进了病房,两位长辈陪着谢存秋,余佳霖已经从医护那里知道了车祸,带着傅柏宁去做了检查。


    两人还有些事情要沟通。


    等做完检查,潘钰已经处理好车祸赶了过来,汇报了一下最新情况。


    魏梓豪故意杀人基本上可以盖棺定论。


    证据链没问题,对方也承认了,先是买凶,失败后又制造了这起车祸,而这个罪魁祸首身上有两处骨折,并不十分严重,目前是被拘留了,只等官方那边补足证据就可以转到检察院。


    这次的事情梳理清楚,傅柏宁交待潘钰准备好前段时间就在计划的东西,接着跟余佳霖一起返回病房又看了看谢存秋。


    窗外天空清朗,雨还没停,但看上去清新滋润,让人心旷神怡。


    而他惦念的人正在这场如酥小雨里睡得安安稳稳,有余家人守着,他并不十分担心,另外,关于孩子的名字他也有了想法。


    在他暂且离开病房时,婶婶冯雯跟了出来,问他要不要知会傅立诚一声。


    他思索了几秒,没有直接答应,也没有一口回绝,只说等谢存秋醒来再说,不着急在这一时半刻。


    出来医院,他先回了趟公司,等他冲了澡换了衣服,潘钰已经把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妥当了,他跟律师直接去了拘留所。


    他要见魏梓豪。


    给这些纠纷画上句号。


    这场谈话没持续多长时间,从拘留所出来时,他扫了眼律师装着文件资料的手提包,心下多少有些感慨,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但各人有各命,谁也怨不着谁。


    跟律师沟通完,他又跟潘钰和一位副总通了电话,让那边协同律师处理这次的事情,该有个彻底的了结了。


    到医院是晚上八点,小雨已经停了。


    谢存秋刚醒没一会儿,正在跟叔婶聊天,宝宝就在旁边的婴儿床里,乖乖地睡着。


    看见傅柏宁进来,他勾起嘴角,道:“你的检查报告都出来了,没事,算是万幸。”


    叔婶自觉让开了床边的位置,傅柏宁走近后弯腰跟谢存秋贴了贴脸颊,“所以别担心,你现在最主要是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


    “这会儿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谢存秋点点头,又摇摇头,上了止痛泵,他没觉得疼,就是还有些困倦,他宽慰道:“我没事,不疼、也不难受,倒是你,晚餐还没吃吧,先吃饭。”


    “好。”


    余家三人眼观鼻鼻观心,跟谢存秋道了别,次日再过来,傅柏宁在这里,他们没必要多担心,给小夫夫多一点相处时间嘛。


    尤其是现在。


    谢存秋大概不会愿意在他们面前展露弱势一面。


    等余家三人离开,独立小厨把晚餐送过来后,傅柏宁才在床边坐下,哄道:“别这样看我,啾啾,你要到明天下午才能吃东西,到时候我给你做。”


    谢存秋抬头瞅了眼还在滴的吊瓶,轻轻吸了吸鼻子,“不能吃就算了,还要看着你吃,你不觉得自己太……”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一个吻堵住了。


    傅柏宁把嘴里的东西渡过去,交换一个浅浅的亲吻后,又揉了揉谢存秋的头发,这才稍稍退开。


    他冲着自己的爱人眨了下眼睛,道:“医生说可以吃糖。”


    谢存秋顿了下,傅柏宁喂给他的是一枚复合口味的水果硬糖,清新香甜,让他的心情忽得轻盈愉悦起来,像是春雨绵绵的暗淡天幕里突然开了一簇一簇明亮又热闹的花团。


    他把糖果从左边卷到右边,弯起了眼睛。


    傅柏宁一边吃晚餐,一边简单说了下今天的事情。


    贾书宁经历了资源降级,正深陷赌博的泥潭,走投无路之际又一次撞破了恋人乱搞,有些崩溃,为了哄贾书宁,魏梓豪打算赌一把。


    正面刚不过,使坏也搞不定,就只能选择物理消灭。


    说到这里,傅柏宁的眼里带着一丝冷嘲,“说实话,这确实是个釜底抽薪的好方法,风险大,但收益也大,只是他棋差一着。


    “我去拘留所见了他一面,他自知这次跑不了,同意低价转让手里的股权,钱全部打给贾书宁,以供对方偿还赌债,余下的就当做是这些年的补偿。


    “临到最后大方了一回。”


    听完,谢存秋不咸不淡地笑了声,“他们俩怎么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纠纠缠缠,魏梓豪最后愿意这样结束,还算有点担当,不过也就仅止于此了。”


    喜欢肯定有,却没那么喜欢。


    傅柏宁附和道:“魏梓豪判二三十年不成问题,之后的事情跟我们没关系,这件事到这里就翻篇了。”


    “嗯,”谢存秋应着,抬手点了点宝宝还红通通的小脸蛋,道,“不说扫兴的人了,我问你,孩子的名字想出来了没有?”


    傅柏宁瞧了眼自家小崽子,轻笑道:“想好了。”


    谢存秋一顿,收回戳着宝宝的手指,转而警告道:“你在手术室说的我可还记得,什么铁蛋翠花,你说得出口我都听不进去!”


    傅柏宁不由失笑,“那不是随口说的么,你不能指望一个担心爱人担心得要命的丈夫去想出什么很有内涵的名字,强人所难了啾啾。”


    谢存秋轻哼了哼,被傅柏宁言辞里的称谓给哄到了。


    他点点头,“那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傅柏宁的眼里是温和的笑意,他收起餐具,坐到床头,小心地把谢存秋揽在怀里,在对方的手心里写下了两个字。


    谢存秋仔细看着,“润……禾?”


    “没错,润禾。”


    谢存秋反扣住傅柏宁的手,转眼看向自己的爱人,眼里眸光闪烁,他抿了抿微微颤抖的嘴唇,道:“为什么取这个名字?”


    傅柏宁注视着谢存秋的眼睛,缓声道:“今天是谷雨,谷雨断霜,寒气到这里就消散殆尽了,所有的坎坷就此翻篇,冬去春来——


    “存秋,你我的感情也如今日一般,云开月明。


    “再者,我希望我们的孩子能做一株在甘霖小雨中伸展叶片的禾苗,茁壮成长,健康、平安、开心,这就是我对他最大的期盼。”


    谢存秋的眼眶有些酸涩,他快速地眨了几下眼睛,“还有呢?”


    傅柏宁亲了亲谢存秋的眼角,吻去了对方眼睫上的湿润,道:“‘禾’,从你的名字里来,存秋,是你坚定地选择了这条路,把这份我以为自己没办法拥有的体验带给了我。”


    谢存秋缓了口呼吸,道:“是我们的宝宝。”


    “嗯,是我们的。”


    傅柏宁没想惹哭谢存秋,他转向睡得香香的小崽子,岔开话头道:“这小家伙看多了就还挺顺眼,只是我不觉得他长得像我们俩。”


    谢存秋被一下逗笑,“要等稍微长开后才能看出来!”


    傅柏宁给谢存秋理了下额发,“不管怎么说,我希望他长得像你。”


    谢存秋还真想了下,他倒是希望孩子更像傅柏宁一点,但是!长得像他的话,对方是不是会爱屋及乌多关注孩子一点呢?


    所以还是看缘分好了。


    总归是他们的孩子。


    接下来三天,傅柏宁基本上寸步不离,在谢存秋相关的事情上,能自己做的从不假手于人,他清楚对方会介意,当然,这里面也有他对爱人的占有欲。


    另外,在跟谢存秋商量后,他给傅立诚发了消息,约好了今天来探望。


    在对方到达之前,他还有一件事。


    镇痛泵已经撤了,谢存秋靠在床头,翻阅着育儿百科书籍,头一次当父亲,不管是傅柏宁还是他,都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傅柏宁在谢存秋看完一个章节时,把一份文件放在了书页上,道:“手续已经办理完了,你签字就能生效,算是个小礼物。”


    谢存秋怔了下,是魏氏的股权转让协议,傅柏宁之前就给过他一份,不同在于这次拿到了魏梓豪手里的所有股份。


    也就是说,签了字,他就是魏氏最大的股东了。


    他大致翻阅了一遍,抬起眼道:“这就是你最近多半个月在忙的事情?彻底解决这个跳梁小丑。”


    傅柏宁应道:“对,即便没有那场车祸,我也不打算再任由他三五不时地跳出来烦人,他肯这么干脆地低价转让,是因为他违规操作甚至是犯罪的证据就摆在眼前,深知自己翻盘无望。


    “魏氏主要做的金融,跟你公司的业务有重合,他针对你多年,算是一点小小的补偿。”


    谢存秋若有所思。


    他合上书,问道:“拿下这些股份花了不少钱吧,就这么给我了?”


    傅柏宁亲昵地吻了吻谢存秋的唇瓣,笑道:“左手倒右手而已,放你手里还能发挥点价值,而且,我高兴给你。”


    谢存秋轻笑了声,顺势抬手攀上傅柏宁的肩膀,咬住了对方的嘴唇,将这个仅仅是贴贴的吻变成了缱绻且绵长的亲吻。


    傅柏宁没敢太过火,担心牵动到谢存秋还在愈合期的刀口。


    结束一吻,他把钢笔塞到对方手里,“你自己想怎么处理都行,是整合,还是先撂在那里等以后再说,都没问题,开心最重要。”


    谢存秋没再拒绝,利落地签了字,看着傅柏宁收起文件,道:“当然要整合,干嘛跟钱过不去,等会儿我就……”


    顶着眼前人不赞成的目光,他到了嘴边的话就转了风向,清了清嗓子继续道:“等出院后再说组建项目组的事情,休息为上,要把身体养好,我懂的嘛,老公乖乖,不许生气哦~”


    傅柏宁本来还严肃的表情登时没绷住,“你这哄禾禾还差不多。”


    “你就说有没有用?”


    “有用,太有用了,我就吃你这一套。”


    傅柏宁应着,又亲了亲微抬起下巴且眼露小小自得的爱人,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怎么说呢,就是甘愿沉醉在这条爱河里。


    至于以前?


    抱歉了,人真的很难共情以前的自己。


    而两人之间旖旎的氛围,却被似乎是感觉到忽略的小崽子哇得一嗓子给打断了。


    在谢存秋的注视下,他只能认命地去查看孩子的情况,确认正奋力扑腾四肢的小兔崽子只是饿了之后,他按铃叫了护士。


    然而。


    他家啾啾没打算就这么着。


    谢存秋微皱起眉,伸手双臂,“把孩子抱过来,我抱抱。”


    傅柏宁直接拒绝,“你现在不能抱。”


    谢存秋没放下手臂,坚持道:“没关系,总不能让孩子一直哭,哭也很累的好不好,快点儿,别愣着。”


    这几天,傅柏宁还没抱过孩子,他很清楚谢存秋的意思,但是,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去抱这个软绵绵好像没骨头一样的小家伙,说不定还会给勒出印子来。


    那么小,那么娇弱。


    他试图做最后的抗拒,“车祸时安全气囊拍得我胸口疼,不能用力。”


    谢存秋眉一扬,直接戳穿了爱人回避的瞎话,“你上午还抱着我去过洗手间,怎么着,出生三天的崽崽比我还重吗?”


    傅柏宁无奈地笑了笑,看样子谢存秋没打算让自己蒙混过关。


    僵持不过,他只能小心又小心地把还在干嚎的小崽子抱起来——用护士早就教过的姿势,尽管是千般万般的别扭,但奇异的是孩子突然就这么水灵灵地不哭了。


    不,崽,这舒服吗?


    真不嚎了?


    谢存秋把傅柏宁的僵硬看在眼里,忍住了没直接笑出声,他拍了拍床边的位置,“过来坐,我看看。”


    傅柏宁缓了口气,在床边坐下,侧过身好让谢存秋看孩子,嗓音都透着些紧绷,“真的,我觉得抱孩子比跟商圈里那些老狐狸打交道还难。”


    谢存秋握着孩子的小手晃了晃,撩起眼帘道:“你这不是抱得挺好的吗,多抱抱,熟练就好了,还没出生的时候这小子就那么皮实,现在也会越长越坚韧,是不是呀禾禾~”


    傅柏宁看看谢存秋,再看看睁着一双亮汪汪大眼睛的小崽子,心绪忽得柔软下来,想到正在紧锣密鼓布置的地方,他不由得勾起了嘴角。


    是了,一个家。


    他和他的爱人,以及他们的孩子。


    这很好,比他能够想象的、设想的未来要好上千千万万倍,何其有幸。


    护士拿了奶瓶进来,谢存秋接过之后喂给乐呵呵的宝宝,他看看孩子,再看看正盯着孩子喝奶的傅柏宁,心里是难以言喻的雀跃和满足。


    等宝宝吃完奶,护士离开时刚巧撞上了正打算敲门的人,是傅立诚。


    门关上后,三人都没主动开口,还是宝宝啪得吐了个口水泡泡才打破了这阵沉默。


    谢存秋抽了纸巾给宝宝擦了擦口水,接着在自家爱人的背上轻拍了下,都答应让傅立诚过来了,还愣着干什么。


    傅柏宁微叹了口气,站起身,问道:“要不要抱抱?”


    傅立诚停滞了下,然后快步上前。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仔细地从傅柏宁臂弯里接过这个小孩子,宝宝咿呀咿呀的,眨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吃着自个儿的手指,怎么看怎么可爱。


    让他的喉头一阵哽咽。


    这是他的孙儿。


    傅柏宁跟爱人对视一眼,心绪平和,这样也不错?


    傅立诚抱着孩子,爱不释手,直到给小崽子哄睡了才放下,不住地感慨道:“这孩子鼻子嘴巴像你,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眼睛是像谢总,长开了肯定好看。”


    谢存秋有些惊异,他叔婶也说眼睛像他,哪里像了?小崽子虽然也是双眼皮,但那分明是双杏眼呀!


    大抵是长辈们有着独到的人生阅历?


    他心情不错,轻笑道:“您叫我存秋吧。”


    傅立诚看看谢存秋,又看看傅柏宁,在儿子点头后才应了声。


    他拿出个精致的小礼盒,从里面取出一块镶嵌了祖母绿翡翠的平安锁,在征得孩子双亲同意后给小家伙戴上了。


    他接着拿出余下的东西,道:“我也没什么能送你们的,这是一点小心意,度假说不定用得上,另外——


    “我下个月就正式卸任董事长职务,把傅家全权交给柏宁,我老了,以后还要靠你们年轻人。”


    傅柏宁瞧了眼傅立诚递来的东西,好么,直接送了一套度假豪宅和一艘游艇,倒是挺大方,他思量了十几秒,道:“谢谢爸。”


    谢存秋听着,眼里漫上了些许笑意。


    他知道这不是原谅,而是跟某位他没见过的“父亲”和解了,或者更准确点来说,是真的放下了。


    而傅立诚在一愣后,侧过身,压了压上涌的情绪,回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以前……以前我确实做的不对,爸跟你道歉。”


    傅柏宁的目光从孩子身上掠过,跟谢存秋对视了好一会儿,这才看向傅立诚,他嗓音微沉,道:“我不打算替以前的‘自己’原谅你,但我想尽我所能去做个好父亲,以后,该我做的我都会做,您放心。”


    傅立诚连连点头,这已经很好了,还让孩子认他,还愿意叫他一声爸,没什么好奢求的了。


    他满足。


    三人又聊了会儿,傅立诚就主动离开了。


    傅柏宁送对方出去,回来时迎上谢存秋温淡的带着笑意的目光,忽得下定了决心,时至今日,他跟对方没什么不能说的了。


    全然的坦诚相待?


    他很期待。


    他在床边坐下,将谢存秋揽进怀里,闭了眼轻轻靠在对方肩上。


    谢存秋抚了抚傅柏宁的背,道:“现在这样就可以了,做你想做的、能做的。”


    “嗯。”


    傅柏宁应着,过了好半晌才松开手臂,他牵过谢存秋的手,看进那双昳丽的桃花眼里,道:“我想告诉你一件事,一个我藏了很长时间的秘密。”


    谢存秋了然,心头雀跃。


    他眉眼微弯,道:“我一早就知道你有事情瞒着我,但你不开口,我没想着问,但现在嘛,我先猜猜看,猜对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怎么样?”


    嗯?


    傅柏宁有些不解,谢存秋注视着他的目光清润而温柔,还有些许让人心痒痒的狡黠,可是!他要坦白的事情对方真能猜对?


    不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