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他背起包往外走,正在这时候,姜益生朝姜汀州招了招手,示意他去另一边的总裁办公室。
姜汀州想了想,他确实还有一件事没有做,于是脚步一转,然后就进去了。
升任副总的时候有个任前谈话正常,他刚刚说了太多话,现在正好口渴,并且他也有事情要和姜益生说。
姜益生看他进来,顺手把门关上了,随后就看到姜汀州并没有规规矩矩坐着,而是自顾自地在饮水机那边接了水,他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指责道:“你刚做了副总,以后也不能得意,没个正形。还有,你之前知道纪录片那件事,为什么不提前和我说?姜氏就能提前做准备,要是出了什么岔子,你担待不起,知道吗?”
姜汀州对这种话左耳进右耳出,仰头喝完杯子里的水,也没有老实坐在姜益生的对面,而是从旁边的架子拿了笔记本和笔,在茶几的椅子那里坐了下来,然后在笔记本上写着字,道:“嗯,行,你继续说。”
姜益生疑惑了一下,觉得自己刚刚说的话也没到要拿笔记下来的程度,但是他也没在意,接着说道:“你以后一定要在这件事上和秦总再联系联系,我听说小陆总过两天就回来了,他这段时间在国外辛苦,你也得……”
他说的话被姜汀州的动作打断了。
姜汀州已经在笔记上写完了自己想些的东西,然后撕拉一下把那张纸撕了下来,伸手递给了姜益生。
姜益生皱着眉说着“你又在作什么妖”然后把纸接了过来,打开一看,抬头写着三个大字——辞职信。
辞职信的内容也很简单。
——没意思,不想干了。
下面签着姜汀州的大名,还端端正正写好了今天日期。
姜益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脑子都转不过来了,一时说不出话来,说着:“你……”
姜汀州做完这些,抬腿就走,毕竟也没规定他这个副总要当多久。
他一推门,秦如霜就拿着手机在门口等他,脸上带着笑容,她很少有这么高兴的时候道:“我们已经联系上了摄制组那边,导演对你印象很深刻,那边也确实有计划最近要来永青采风,汀州,这件事……”
“秦总,您不用和我说这些,”姜汀州礼貌道,“摄制组先前就对永青本地菜很有兴趣,之前拿奖的‘酿江山’也是根据本地菜改良的,宫宴很多厨子都会做本地菜,那是姜氏的看家本领,有些做的不比我差,没有我,这件事也完全可以推进下去。”
“陆家人才济济,我的作用只是给你提供这条路子而已,我相信您的能力,这所有的事情离了我都能转。”
秦如霜也愣住了,问道:“汀州,你突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时候陆嘉和也带着姜柚上前来,在场的人正听到姜汀州的下一句话。
“我刚刚已经辞职了,不想干了,”他道,“以后姜氏的事情就不归我管了,大家桥归桥路归路,有缘再见吧。”
姜汀州走出几步,那边坐着的姜茉莉连忙拦着他,问道:“到底怎么了?小宝你还有什么不高兴吗?别乱说这种话,你刚刚当上副总,怎么能就这样突然辞职呢?”
姜茉莉一直都在努力做好一个一碗水端平的母亲,到现在也想着让双方都满意,但在姜家这是不可能的。
她看起来有些惊慌,但是姜汀州早已做好了决定。
“妈妈,有机会我会再去看您的,”姜汀州最后拥抱了她,“我走了,以后家里会平静很多,您不必再为我和姜柚的事费心了,不用左右摇摆,这样才是最好的。”
秦如霜此时反应过来,追了上来:“你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和我说,汀州,以前的事情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但现在不一样了。而且,白屿很快就要回国了,冷链运输一直是他主导的项目,这么,你真的不想亲自和他道喜吗?不要逞一时意气,你相信我,好日子还在后面。”
姜汀州回头看她,又看向她身后神色各异的更多人。
他当然知道好日子在后面。
姜汀州已经赢过一回,重生回来只会赢得更加容易,他知道这里每一个人的脾性和想法。
——姜柚惯会巧言令色,但是没什么大本事,陆嘉和草包一个,秦如霜面热心冷,只会被真正的利益打动,她和陆父陆震霆是一样的人,城府很深,在这时候故意提到陆白屿就是想留下他。
至于陆白屿,这位陆家未来的继承人也算是年轻,有薄弱点,可利用的余地也太多了。
不仅这里,永青市到整个A省,圈子里每一个需要打交道的大人物,他都很清楚他们想要什么。
姜汀州不仅知道,而且他还实打实地践行过,而且成功了,倘若他想,这一路只会赢得更轻松。
或许之后多注意一些,也未必会过劳死,只要那么三四年,姜汀州可以重新过回那种腰缠万贯日理万机的姜总生活。
但是,这些没有意思。
他重生这几天已经想清楚了,不喜欢这些人之间的利益游戏,哪怕变成easy模式,姜汀州也没有再打一回的想法,他想换一种活法。
所以他转身道:“不用了。”
他走得很坚决,任何人都拦不住。
秦如霜在这时候没有硬把人扣下来的道理,而且大家都懵了,这时候,姜益生从办公室出来了,然后就迎来劈头盖脸一顿质问:“你刚刚跟他说了什么?”
姜益生也是懵的:“秦总,天地良心,我真的什么也没说,我进来就和他说了两句话!汀州说不准就是脑子烧坏了,对,他之前发高烧,就是脑子烧坏了!”
“他开会的时候所有人加起来都没他一个脑子清醒,我看你才是脑子烧坏了!”秦如霜冷声道,“姜益生,你最好老老实实把姜汀州哄回来,这件事解决不了,自己承担后果。”
她不想在这里再呆,带着儿子就走,脸色很不好看。
陆嘉和本来和姜柚约了吃饭,也没有空闲了,他离开的时候也忍不住对姜益生说了一句:“你说你,莫名其妙惹他干什么?”
姜汀州那是好惹的人吗。
姜益生:……
不是,到底谁惹了?
这会没开之前不知道是哪个大少爷跟斗眼鸡一样,一见面就和姜汀州吵架。
不仅这一次,以前都是这样,姜柚姜汀州这两个水火不容的都会看场合,并没有次次起冲突,倒是陆嘉和跟姜汀州,每次碰面都闹得不愉快,不拌两句嘴就不罢休。
但这话姜益生只敢心里想想,绝对不敢说出口,还得摆出笑脸来送陆家两个人出去,并反复保证:“解决,解决,我们一定解决,一定把他劝回来。”
“姜家这么多事呢,姜汀州怎么可能说走就走?秦总、陆总,您放心,千万放心!”
可公司上下所有人都联系不上姜汀州——因为他出门以后,已经把姜氏的人除了妈妈之外都一个不漏地拉黑了。
他没有什么可交接的工作,副总只当了十来分钟,老店里那些工作流程他这两年都已经逐步梳理清晰,而且所有人都知道。
那几道菜姜汀州没藏私,早就教给手下的几个厨师,宫宴分店来学习的也早手把手教了,但能不能做好就不关他的事了。
工作做到这个程度,他自认已经仁至义尽问心无愧了,对得起所有人,他以后都只想随着自己的心意生活了。
姜汀州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为拿到手的粉彩膳碗找一个合适的买家。
他认识对这东西感兴趣的人,是店里经常见到的客人,一听他要卖,很高兴当即表示可以当场给钱。
这位要买的李总名叫李续,做投资生意,是永青近几年的风云人物之一,人脉很广,平时爱好收藏古董,来过姜家做客,也是宫宴的老客人之一,对这碗的情况一清二楚,甚至连他和姜柚那个关于副总的赌约都知道。
或者说,姜柚之所以想要这粉彩膳碗,就是想讨好他扩展人脉。
姜汀州打通电话,还没说来由,他就笑着直言道:“你这是赢了,当上副总拿到的吧?怎么,这么缺钱?居然刚拿到手就卖了。”
“是,我真缺钱,急用,”姜汀州也不藏着掖着,“李总,我知道这东西够得上拍卖行的水准,但是时间太长我实在等不及,只要给个公道的价格,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他不用扩展人脉,只有一锤子买卖。
对面哈哈一笑,道:“行,就喜欢你这爽快的性子,你带好货,咱们见面聊!”
两人约定见面的时候接近中午,李续找了个餐厅边吃边聊,姜汀州提前到的,对方迟了半个小时,进门的时候还打着电话,说道:“你让他们赶紧定。”
“听说陆白屿小陆总过两天就要回国了,他到时候会来永青这边的,你知道他什么人物的,你们给我记好了,可不能让陆家有一点不满意!”
陆白屿。
姜汀州听到这个名字,耳朵动了动,心想自己突然辞职离开,大概也算是让陆家有点不满意吧。
李续走到桌边就挂了电话,看到已经到的姜汀州正拿着笔低头在纸上写着什么东西,他也没有细看,问了一句:“写什么呢?”
他看到几个字,看起来像是什么计划,但是姜汀州已经收起来了,道:“没什么。”
他等人的时候没闲着,写的是自己以后的计划。
姜汀州是一个很能制定计划的人,这是他的习惯,他制定的计划和目标,从个人发展到公司规划,基本上都实现了。
他准备拿了钱之后,够他去买安小屏邻居家的那个院子,然后顺利进入退休生活。
关于之后的生活,自然也需要规划。
他做过调研,又仔细问过医生,于是很快列举了退休生活的几个重要要素。
——充足的储蓄,这个差不多,买完院子办完手续之后他还有不少钱,有了院子之后,良好的养老环境便满足了,之后便是身心健康,包括适量锻炼、健康饮食,这个完全可以做到,他参照一些活得久的老人,详细到每一天的规划。
每天应当十点睡觉,六点起床,一个正常且健康的人理应有八个小时的良好睡眠。
起床后早餐,之后做一些简单的运动,上午应该看一会儿书,或是悠闲地喝一会儿茶。
永青这边有喝茶的传统习惯,他之前看到好多老人去茶馆或者带着茶具去人民公园湖边,喝着茶,一上午就过去了,一个个看着都很长寿。
这些长寿的老人生活都有共同性,悠闲的上午过完了中午十一点的样子回去做午饭,之后睡午觉,午觉醒了之后做自爱好做的事情,比如打牌打麻将下象棋,或是去老年活动中心参加兴趣活动,活动完做完晚饭,吃的时候刚好赶上新闻联播,看完电视再收拾洗漱做点家务,一天也就这样过去了。
听起来真是岁月静好,也是很多人梦想中的退休生活,和姜汀州之前的生活截然相反,他觉得自己按照这个和以前完全不一样的计划生活,应该不会像上辈子一样短命了。
其他的都没有什么问题,写得很顺利,但是他在“爱好”这一部分卡住了。
按医生说的,最重要的就是培养适当的兴趣爱好,防止老年痴呆,但他今天才发现自己除了工作,居然没有什么爱好可言。
除了工作,他竟然没有什么喜欢的事情。
姜汀州见过世面,而且很多事情他都尝试过,公司应酬的项目总是五花八门,什么品鉴会音乐会高尔夫各种各样的参观和活动,但他没有什么感兴趣的,走马观花,看看也就过了,有些他也能上手玩一玩,但并算不上“爱好”。
从记事起到姜氏总裁,姜汀州都没有培养兴趣爱好的时间和精力,全都一心扑在工作上还嫌不够,哪里有空管其他。
于是他的记事本上就空了这一块,直到李续过来他都愣着没有落笔,现在人到了,他便把纸和笔收了起来,那一部分仍然没写东西。
算了,先放着吧,待会儿再写。
他这样想。
李续到了之后,餐厅就开始上菜了,但是尝了一口,他就摇了摇头:“这里可不如你的手艺,差远了。”
姜汀州应了一声,但是他有点心不在焉。
幸好李续不是什么磨叽的人,两个人说了几句就定了价格,之前报了四百万没买到,现在行情又涨了些,姜汀州的理想价格是四百二十万左右,毕竟他急卖,但是李续开口就给了五百万。
不仅没压价,还是往高了给的。
这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要是别人,我肯定要压价,但是汀州,你卖的话,我不会让你吃亏,”李续笑道,“这永青我看得上的人不多,你是其中一个。”
第19章
能卖多一些钱的姜汀州自然是高兴的,但他还是觉得意外,李续却不在乎这点小钱。
“汀州啊,咱们两个是不打不相识,当时我在宫宴店里发火,店长都不敢出面,就你出来处理,被人当着面泼酒还得忍着我这么大的火气,我当时就觉得你是这个圈子里少见的人,”李续道,“行了,快收下吧。”
他都说到这里了,姜汀州没有拒绝的道理,他现在确实需要钱。
李续对这碗爱不释手,从保护盒里拿出来就捧在眼前,仔细看着,看上面保存很好的精细的花纹和釉面,接着闲聊道:“这可算是上是你家传家宝,啧,当时姜氏最难的时候都没肯卖,而且,我总觉得你和之前有点不一样了。”
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姜汀州几眼,道:“这次见你,状态真的有点奇怪,卖了这东西以后不会反悔吧?我可不会还哦。”
“姜氏的传家宝是手艺,谁也拿不走,我既然赢了,这东西就随我怎么处置。”
交易已定,姜汀州低头吃饭,说了大实话:“我不如李总那么有品位,不懂这些古董什么的,我就一俗人,在我眼里,碗就只是碗而已,哪怕当时的皇帝用它,不也是吃饭喝水吗?”
李总哈哈一笑,道:“你说得对!”
他看了三分钟,觉得已经看够了,于是把自己心心念念好久的碗放下,随后拿桌子上的水冲洗了一把,毫不犹豫把自己面前的白米饭一下倒进这价值五百万的碗里,拿勺子舀了一勺眼前的菜浇进去,吐槽道:“起的什么夏威夷落日这破名啊,不就一西红柿炒鸡蛋吗?”
随后,把汤汁和米饭拌匀,一勺子塞进嘴里,哼了一声,道:“味道真一般。我真要是皇帝,菜做成这样得赐自尽。”
姜汀州见怪不怪。
对于李总这样的身家,五百万和五百块没有很大区别,手上的好东西太多,得到的时候高兴,之后未必珍惜。
“对了,”李总一边吃一边问道,“你那店啥时候开?我看你病好了,能做菜了吧,我这几天其他的不想,就想着你煲的那口汤了,嗬,那香……”
他讲到这里砸了砸嘴,特别是这家店味道一般般,哪怕装在皇帝的碗里还是不大好吃,忆苦思甜,对比强烈,就更想了。
姜汀州低头把筷子放下道:“老店可能最近两天就会开张,但我已经辞职了。”
李总夹菜的手都停了,诧异道:“啊?”
“不想干了,”姜汀州道,“不瞒您说,我拿钱就是为了买房子养老。”
“就这儿五百来万买房?那得多小的房子,能伸得开腰吗?”李总直摇头,“你不想在姜家干,来我这儿干活呗,按你之前收入的两倍给,不三倍。”
姜汀州笑:“给您当厨子啊?”
“对啊,私人厨子,你开个价,”李续认真道,“汀州,我一直觉得你很有能力,菜还做得这么好吃,放在任何地方都埋没不了,可不能因为一点小事自暴自弃啊。”
姜汀州笑道:“谢谢您抬举,我不是自暴自弃,只是过明白了。房子没您说的那么小,我买在观音山脚下了,乡下地方,空气好,以后我就歇着了。”
一提观音山,李续更要接着说了:“观音山?老城区那里啊?你买那里能歇得了吗,那边准备搞老城改造了,老房子不知道什么就给拆迁了。”
“别说我没提醒你,这回老城改造可是千亿级起步的规模,永青头号的项目!你不是和陆白屿关系还行吗,陆运集团最近在那儿要建物流城和集运中心。你啊,别光买房子了,反正迟早都得拆,多少跟着走点项目喝点汤,手上没个九位数就想养老,你准备以后喝西北风啊?”
没人理解为什么姜汀州会在这时候离开,哪怕是只有几面之缘的李总李续,他觉得这正是大有可为的时候。
永青老市场周围一带要大改造这件事姜汀州一个重生的当然清楚,但是他更清楚,这场拆迁改造还没到偏一些的观音山脚下就快黄了。
这几年盛行老城区改造,号称旧城散发新活力,淘汰一些落后产能,各地有许多成功的案例,所以永青这里也准备弄,这不算是什么秘密,连普通民众都听到风声了。
老城区那边有许多值得改造的旧地方,新修了公路和高铁站,旁边还连着很多待开发的新地块,看着确实是个欣欣向荣的好项目。
但永青“腾笼换鸟”的计划却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顺利。
先是一些地方的改造不如预期,接着是拆迁不顺,部分居民对补偿方案不满意,几个开发一直在闹,硬是拖了一两年年才动工。
等到总算正式动工的时候,偏偏正撞上经济下行期,几家拿了项目的地产公司受到房市泡沫破裂的影响,都面临资金断裂的风险,整个改造的步子又迈得有些大,许多预想的效果没有实现。
在这许多负面因素的影响之下,老市场的集散效应不仅没有因为改造而扩大,反而被拆成七零八碎,城建的整体面貌有所改善,但人却少了。
大家受不了这老城区四处施工的样子,把一些熟悉的老地方拆了却没有建起新的来,有些倒是建起来了,却千篇一律的,没有什么人气,那些本来计划投项目的企业就更不愿意过来了。
姜汀州对此是十分了解的。
因为老城区那边的曾经是著名的食品工业聚集地,领先全国、辐射全球,他接手姜氏的时候,曾经因为区位优势,计划在老城区选址建厂,但实际考察之后发现这里已经不太行了,便换了地方。
他车祸死的时候,这块棘手的地方都没有改成功,有一些烂尾楼摆在那里,显得非常尴尬,只有拆剩下一小半的老市场还算是有些残存的人气,新建的企业没有起来,曾经的出名的食品工业陆续搬走,更不如以前。
陆运集团投资的物流城倒是建起来了,但同样受影响,原来规划的智慧集散中心也硬是换了地方,及时止损。
之后几年永青又在其他地方规划了新的开发区,那边就顺利多了,老城区改造这边就熄了火,再没有人提了。
观音山这边原来据说是要拆迁改造成半山别墅区的,但是项目尚未开始,开发商就已经放弃了。
显而易见,这不是一项成功的项目。
老城区改造初衷是好的,陆运集团的带领之下,也吸引来了诸多投资商,但陆氏看情况不对,还有余力壮士断腕及时止损,其他人却没有这个本事。
有时看似天时地利人和,但总有意外发生,最终造成的结果,姜汀州全都看在眼里。
和他自己一样,努力到头一场空罢了。
姜汀州知道未来发生的事情,所以他对这些话不放在心上,反问了一句:“您是投那边的改造项目了吧?”
“没多少,”李总摆了摆手,“就二三十个亿,还没定具体项目,和陆家那老大哥可没办法比哦。”
“李总,我觉得投资这件事,谨慎一点吧,”姜汀州道,“陆家的决定未必都是对的。”
李总是个性格不错的人,在生意场上也算厚道人,他没有陆家血厚,姜汀州好心提醒,但对方显然没有听进去,反倒笑眯眯地劝姜汀州:“行了,现在可不是谨慎的时候。我给的offer长期有效,你要是想清楚了,再找我就是。”
姜汀州仍然拒绝,李续也没有多说。
在这场饭局结束的时候,李续送他出去,最后笑眯眯地说了一句话:“汀州啊,其实你和我是一类人,所以我一直高看你一眼,咱们两个都是劳碌命,是停不下来的。”
姜汀州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他确定了自己银行卡里的余额,随后礼貌和对方告别,直接到了那家房产中介门口,进门还没等销售人员打招呼,把手机里拍的隔壁院子照片摆了出来,直言道:“我要买这间房子,四百万,不砍价,唯一的需求就是尽快过户。”
这家中介被房主全权委托,还算靠谱,姜汀州下午就已经谈好了给了定金签了合同,这件事很快就定下了。
房主很好说话,通话的时候隔壁胡爷爷还认出了他,和他仔细说了房子的情况,并且同意让姜汀州先住进去,房子里的家具和留下的东西之类都是齐的,还有一些零散的生活用品,全都留给他。
这场买卖实在简单好做,房产中介怕他反悔,还特意找了人过去给他打扫了一下房间,姜汀州买了一些新的生活用品,拎着自己的行李箱,在晚上住了进去。
他忙了一天,总算有时间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房子。
这是他人生里第一套属于自己的地方。
上辈子他住在陆白屿那里,分手了之后没多久就斗赢了姜柚拿下了姜氏,和妈妈一起住在姜家的别墅里,不缺地方住,没有买房子的想法。
没想到自己最终会住在这里,一个简单、僻静甚至有些老旧的小院。
整个房子的地基相对于院子是垫高的,有几节台阶上去,有个入户阳台。房子占地五十平,有两层半,上下加起来总共一百多平,一楼是客厅餐厅厨房卫生间,二楼是一大一小两个房间,三楼只有一个小储物间,其他地方都是晾晒场。
看得出来之前的主人爱护得很好,房子前几年还里外装修加固过,外表看起来旧,但里面看起来很温馨,一开灯,客厅里的灯是暖黄的光,沙发的垫子是老式的手织款式,这种天气坐上去不冷。
楼上的大房间一推开窗,前面就是柿子树,现在还没开始结果,绿色的叶片被吹动发出沙沙的声响,往旁边看就是安小屏的家。
观音山脚下的地势会比老市场高一些,从二楼望出去,能看到远处亮起的灯,看起来就很热闹,这边却是很安静的。
姜汀州站在窗前,深深呼吸了一口空气,心情畅快。
他很快就把自己顺利退休并买房的事情和微信里两个朋友分享了,一个是安小屏,一个是田荟。
社畜田荟顿时发出了羡慕的声音,她这段时间赶着出新闻,家里也忙着,实在没时间前来拜访,安小屏虽然惊讶也很是高兴,他自然不打算卖房子了,因为学校里还有课,没办法立刻赶回来,便把家里钥匙的位置告诉了姜汀州,然后噼里啪啦发了一堆消息。
“我们总算住在一起啦!
“哥,你以后就好好休息,就在我们家里歇着,你之前就是太累了才会生病的。”
“以后我们两个就是一家人,肯定能挣钱养你,你想干什么都可以!”
姜汀州也和他一样高兴,这两天,他找了个手脚麻利的清洁队,把两边房子都仔细收拾了,做了清洁和布置,倒塌的墙修补了一下,安了一道篱笆门,一推就能过去,又添置了一些生活用品,这地方便就从有段时间没住人的地方变得干干净净了。
被子是新的,他洗了之后在顶楼晒过,上面都是阳光的味道,让人整晚都睡得很好。
但是第二天早上自然醒来,他看一眼时间,五点半,非常准时。
很奇怪,这竟然还是他做姜总时候的作息。
前两天也差不多是这个时间醒的,但是他一早上起来就忙着收拾家里,今天却没有他急着要收拾的。
按照计划,他应该晚点起才对。
姜汀州睁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天花板,试图像之前一样睡个回笼觉,但是他闭着眼睛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完全睡不着,看了一眼时间,竟然才过去三分钟。
他不仅没能睡成回笼觉,人反而更清醒了,睡不着也不能硬睡,他只好起来穿衣服洗漱。
五点半离他计划里写的六点起也不算差距很大,但是姜汀州昨晚是忙到快十二点才睡的,短时间内,他仍然改不掉自己一天只睡五六个小时的生物钟。
洗漱完之后,姜汀州出门吃早餐。
今天他在早市街逛了一圈,吃到了新出炉的灌汤小笼包。
现在还早,这里人还不多,小笼包刚刚蒸出来,面皮暄软,内里肉汁满满,一口塞进去,肉汁在口腔里溢出来,满口都是浓厚的香味。
姜汀州吃得很慢,但早餐之后不过才六点半,在现在这个季节,天都还没完全亮起来,很多人都还没起床了。
他吃完小笼包之后,走路去了一趟菜市场,幸运地挑了一块上好的牛肉,买了一点新鲜的彩椒,作为中午饭的材料,然后就回到自己的房子里。
姜汀州把东西放下,按照计划泡了一点茶,但是他不像自己想象里悠闲着喝,他本来也不太会品茶,对此没有什么兴趣,坐着几口就喝完了。
还行,挺解渴的。
然后,无所事事的姜汀州打开电视看了一会儿,没什么意思,他不太爱玩手机,房子里有留下来的书,他翻着看了几本,都是看了几页都放下了。
全都没兴趣。
今天倒也不是完全没有事情,他请了专门清理院子的工人师傅来,这是房子的最后一项清理工程,但师傅要八点半才到。
姜汀州出了门,在门口的台阶上坐着,看了一会儿云,看得眼前都冒金星,觉得时间应该已经过了很久了,结果看了一下时间,竟然还不到七点半。
七点半!
他想不明白时间为什么会过得这么慢,按道理,休息的话,不应该过得很快吗?
姜汀州以前总觉得以前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他开完会议看一会儿文件,然后一天就过去了。
他站起来,在院子里走了几圈,像一只已经形成刻板动作的动物一样,心里浮现出疑问来。
——我是休息了,但是,要干什么呢?
第20章
姜汀州的退休计划倒是很好,他没想到的是,自己适应不了。
突然闲下来的生活反倒叫他无所适从。
他能想到的,除了等人过来清理院子,姜汀州已知的接下来能做的事情就是周五,也就是明天晚上,安小屏和下了班的田荟一家过来一起吃一顿晚饭,姜汀州需要准备准备,就当是乔迁仪式热闹一下。
除此之外,就没有任何安排了。
姜汀州努力想了一会儿,总算想起来计划里写了,医生建议他每天可以做半个小时的养生操。
对啊,还有养生操!
他终于找到一点能做的事情,于是高高兴兴地在院子里打了一段八段锦。
太阳渐渐升起来,清晨的风也很舒服,姜汀州硬是突破医嘱做了一个小时的养生操,总算熬到八点半,收拾院子的清理师傅过来敲门,他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师傅是专门收拾院子的,他之前请的家政公司只负责收拾房子里面,这院子有大半年没住人,杂草长得很快,又因为简单修了墙壁,有施工的痕迹,所以显得更乱了,需要请专门的人来整理。
这位清理师傅就住在这附近,是房产中介推荐的,说是干活麻利,性格也不错,很热情,打了个招呼道:“我们这条街好久没搬来新邻居了,你来这里做什么?”
姜汀州道:“我退休了,打算来这里好好休息。”
清理师傅哈哈笑:“看着不像。”
这人看着这样年轻,怎么可能退休呢。
而且这年轻人看起来就是闲不住的样子,一看就是刚运动完一身的汗,不像别人家一样坐着等他干活,收拾着收拾那,还不忘进屋去给他倒水。
工人师傅动作很快,已经从工具箱里拿了镰刀给他清理杂草,刚开始干活,就指着地下问了一句:“老板,你看,这里还有个西红柿树嘞,这个你还要不要?”
姜汀州闻言拿着水杯就出来了,凑过去看,那棵西红柿树有点矮矮的,因为被周围的杂草抢了营养,叶子已经卷曲了,有些焉哒哒的,但是已经长了几个果,有已经烂熟了掉在地上的,也有几个青涩的。
之前被乱七八糟的杂草遮着,他都没有发现,这棵树在杂草丛里还活着。
“不要了吧,”那工人端详一下,伸出刀就砍,“这长得不好。”
姜汀州连忙制止:“唉,等等,我看这还有果子呢……”
但是他说话没有对方动镰刀快,那棵西红柿树已经迅速被砍掉了,半死不活躺在地上
“这个品种不好啊老板,果子不好吃唉,而且它长不大的,”工人看他脸色不对,解释道,“砍了算喽,不砍它也要死了。”
树歪七扭八地倒在一边,还青着的西红柿被摘了下来,姜汀州看不出什么品种,小心捡了起来,只是闻起来有西红柿的青涩味,很新鲜。
“这不是挺好的嘛。”
姜汀州看着那几颗还没熟的果子,觉得惋惜,他看不得浪费粮食,道:“怎么就砍了?你之后可不能这样,这都有用的。”
工人师傅看不出这半死不活的果树还有什么用,但雇主就是雇主,自这棵西红柿树之后,姜汀州就寸步不离地跟着他,生怕他又砍了什么。
杂草渐渐被清理掉,他才渐渐看到院子里的全部情况。
西红柿树旁边还种着茄子,但因为被杂草抢了营养,已经死干净了,再旁边还种了四棵青辣椒树,这两棵倒是顽强,还长了不少果实出来。
姜汀州摘下来一颗辣椒闻味道,鼻子被呛了一下,打了好一会儿的喷嚏。
这青椒比他想象的辣一些,味道很重。
幸好他盯着,这四棵青椒树幸运地被保留下来了,姜汀州浇了点水,又看到那边工人清理出一小片种着大白菜的地。
大白菜自然是不行了,长出来叶子几乎都被虫子吃了,在旁边种了胡萝卜,全部被野草盖住了,也一样是苟延残喘。
清理师傅以前也没见过事情这么多的雇主,就这菜哪里还有人要,但姜汀州非要研究一下。
他把大白菜的皮扒了又扒,最后剩下里面半个巴掌大的一点芯,但他没扔,都小心放在一边了,胡萝卜也是自己硬是要拔出来的,毕竟无人照料能好到哪里去,只挖出来几根看起来能吃的,还长得歪瓜裂枣的。
再往后清理,其他种着的青菜差不多都烂完了,角落里一丛花倒是长得很好,但姜汀州看了一眼,更关心能吃的。
他只觉得这房子像是挖宝藏一样,还发现房子后面还长着南瓜,墙边塌了的架子底下是黄瓜和豆角,但是长出来的果实都已经老了,清理完了之后,只摘了一根能吃的黄瓜和一小把豆角。
他把这些自己一点点找出来的蔬果都小心放好了,看起来珍之又珍,那师傅还劝他:“扔了吧,这点东西也不值什么钱,不如去外头买点好看的。”
“不不不,这些都新鲜着,我觉得是好吃的,”姜汀州道,“唉,我这样说你不信,你等会儿就知道了。”
他看了看时间,快十一点。
但他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和清晨百无聊赖的两个小时完全不一样。
刚好,他早上去菜市场去得早,挑到了一大块很好的牛肉。
这儿的厨房用的是燃气灶,姜汀州昨天就买了一口顺手的锅,旁边甚至还有一个土灶台,不过得烧柴火,现在来不及了,用燃气灶也行。
他把菜洗好了,活动了一下手腕。
重生前手坏了也偶尔会做一做简单的菜,不需要很大力气的那种,要颠锅的做不了,现在上手还不算手生,至少用刀的时候还很熟练。
牛肉分成两块,一块牛肉切成方块,拿去做了牛肉炖杂蔬。
姜汀州早上买了几个彩椒,和摘下来的胡萝卜南瓜和豆角一起,用高压锅焖出浓稠的酱汁,随后又用砂锅炖起,直到牛肉软烂,杂蔬也浸入了浓浓的肉香。
另一块切成筷子粗细的肉条,配摘下来的青线椒,准备做一道上菜迅速的线椒炒牛肉。
这是简单的家常菜,鲜香十足,几乎人人都会,重要的是恰到好处的火候,这青线椒香辣味十足,配肉一起炒,外面干活的清理师傅都闻到香味了,忍不住探头过来看了看厨房,鼻子动了动。
好香啊。
那一点他好不容易扒下来的白菜芯子,做炒菜实在不够吃的,姜汀州想了想,就做了一个烂糊白菜汤。
食材有限,但三个菜,他和师傅两个人吃也够了。
来干活的工人倒是没想到他还包中午饭,他已经闻到香味了,肚子忍不住咕噜叫,炖牛肉需要一点时间,等菜上桌的时候,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菜一入口,好像一上午干活的疲惫顷刻消散了。
太香了,吃到嘴里的时候比闻起来还香。
明明是家常菜,用的食材还是那种看一眼就要丢掉的,居然能做出这个味道。
他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手上的筷子就已经伸出去夹下一道菜了。
姜汀州一个厨子反而吃的不多,而且他吃饭还比普通人慢一些,入口之后甚至有点心虚,觉得自己的手艺还是有一点退步的。
毕竟重生前已经好久没有做复杂的菜式了,他觉得鲜椒牛肉稍微有点过火,如果早一点出锅会更好,牛肉炖杂蔬倘若用小火慢炖会更好,但是需要更长的时间,更入味一点会更好吃,食材虽然新鲜,但是错过了最佳的采摘期,总体来说,算是及格。
果然手艺还是得多练。
他慢吞吞吃完一小碗饭,对面的工人师傅就已经如饕餮一样快把整桌菜都吃完了。
姜汀州问道:“师傅你……不觉得撑吗?”
他倒是不在意对方吃得多,体力活本来就得多吃点,但是师傅明显已经饱得两眼发直,却还是把砂锅煲里最后一点汤汁伴着米饭塞进嘴里吃完了。
师傅撑得说不出话,只伸手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我服了,老板,那点菜真不能丢,”他道,“你这手艺,真好啊,你要是早说午饭能有着水平,我倒贴钱也得来。”
吃饱了饭的师傅对他的态度确实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上午还嫌他什么都要跟着看看,事情贼多,下午已经完全没有抱怨了,而且干活的状态明显比上午好得多。
至于姜汀州,他下午也总算找到了事情做。
三个菜待客有点不周到了,但中午时间紧,还有摘下来的黄瓜,他尝过,算能吃,但有点老,做不了菜。
他取了一些白茶,切了青瓜,拿来煮茶,放冰箱里冻了一会儿,拿出来就是冰冻青瓜白茶,喝起来很清爽,正合适下午的时候喝。
剩下的南瓜蒸熟压成泥,他准备做老式南瓜饼。
除了南瓜馅料,老式南瓜饼要用两块圆饼干,他出门买的,走路十分钟就能在市场那里买到老面包厂的老式钙奶饼干,奶香味很浓,中间的南瓜馅料和糯米粉混合,又软又糯,姜汀州不喜欢吃太甜的,调的味道刚刚好,甜而不腻。
这种小点心还得下锅炸,配清爽的青瓜茶就刚刚好,特别是下午的天气稍微热起来了,吃这个刚刚好。
这是他今天招待人的下午茶。
刚出锅的南瓜饼最好吃,饼干炸过之后更加酥脆可口,南瓜糯米夹心热气腾腾,也不会觉得油,姜汀州坐在那里慢慢吃,工人师傅明明已经很饱了,也忍不住吃了两个。
姜汀州闲着没事干,做了很多,南瓜饼还剩了许多个吃不完,看对方喜欢,就包好了给他带回去。
“这个凉了不大好吃,”他道,“你回去用烤箱热一下,会好吃一点。今天辛苦了。”
这师傅干活确实很麻利,整个院子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一些倒了的架子也给他扶起来钉好了,大约也少见他这样认真待客的雇主,投桃报李,所以干活特别仔细。
院子干净了,师傅道完谢,拿了尾款走了,姜汀州又没有事情做了,他在门口的台阶上坐着,吃最后半块南瓜饼,等着太阳落山。
明天不知道又该干什么,他的计划书上兴趣爱好那一项,依旧是空白的。
但不久之后,他听到有人敲门。
姜汀州把最后一口南瓜饼放在嘴里,透过铁门一看,还是那个清理师傅。
他一笑,露出白白的牙,然后递给姜汀州一个塑料袋,姜汀州一看,袋子有几个西红柿,还有小番茄,很新鲜,看起来像是新摘下来的。
“你手艺确实好,我是服气了,但是你那西红柿真的不行,不如我们家种的,那棵树我真不是瞎砍的,”他道,“真的,我回去摘的,你尝尝就知道了。”
姜汀州摸出来一个一看,这西红柿表皮还带着一点青黑色,是新鲜摘下来的,一打开袋子就能闻到浓郁的番茄香味,那一把小番茄什么颜色都有,红的、黄的、绿的,像被打翻了的调色盘。
师傅催促道:“你快尝尝啊。”
姜汀州愣了一下,然后随便挑了几个,咬了一口。
红色的小番茄味道是最浓的,黄色的小番茄最甜,最后那种绿色的,姜汀州甚至能吃出一点蜜瓜的感觉,很脆。
他之前倒是吃过这种形形色色的小番茄,但是却没有这样的经历,刚刚摘下来,洗干净了就入口,吃起来和在摊位上买的是完全不一样的,那种新鲜的风味完全席卷了他的口腔,于是开口问道:“这么多品种,你家里种的吗?”
“真的,你不信就来看嘛,”师傅往前指了指,“我家就住在那里。”
姜汀州抬腿就走。
他没进过别人家院子,还觉得自己家院子算是挺丰富的,毕竟安小屏那边空空荡荡,院子里有柿子树,辣椒和墙边的青瓜藤还长得不错。
但一对比就真不行,这家院子才是真的多彩多样,一进去便是琳琅满目,光西红柿小番茄种的品种就有五六种,结得满满当当,师傅还给他摘了一个,递给他道:“这个是我最喜欢的,品种叫甜开胃酒,你尝尝。”
那小番茄看着就是普普通通的样子,红色的,但是一咬开,皮薄爆汁,甜度也很高。
姜汀州做厨子这么久,他吃着这味道都觉得惊讶,特别好吃,最重要的是新鲜。
对厨子老说,食材只要足够新鲜,简单的烹饪就已经能做出很好的味道了。
姜家的餐厅有稳定的供货渠道,很多食材是进口的,虽然是加急运过来的,肉类可以现杀现吃,但是果蔬类的新鲜程度,怎么也比不过自己种的刚摘下来。
他放眼望去,除了西红柿,旁边也是郁郁葱葱的,各种蔬菜和果蔬,前面是黄瓜和丝瓜,那边是香水柠檬和石榴树,后面还种着鸡毛菜生菜卷心菜各类生菜,散发着清爽的香味。
这里看起来是那么闲适美好。
姜汀州仔细看着,脑子里已经在计算自己还有哪里能弄钱,把这个院子买下来就好了。
他是认真的,甚至已经开始问对方价钱,师傅哈哈大笑,道:“我们不卖的,而且不就是一点西红柿吗,都是我家里人随便种着玩的,我给你几把番茄苗,你自己种就行了,你那儿这么大的院子,能种好多东西,以后吃都吃不完。”
姜汀州问道:“能行吗?我之前也没种过。”
“种菜简单的很哦,撒点肥浇点水,它自己就会长的,我待会儿就给你牵几根苗,”师傅笑眯眯道,“而且你不是说自己退休了吗?我爸妈也是退休之后闲不住,自己种点菜,他们两个都快九十岁了,身子骨还硬朗呢。”
姜汀州一听别人身体好活得久就特别关心,侧身一看,坐在那里的两位老人果然都精神奕奕,看不出这么大岁数了。
“您说的很对,”姜汀州连连点头,“我回去试试。”
他满载而归,又拎着一袋子番茄回了家,手里还攥着两个小小的番茄苗,是算是他那袋子南瓜饼的交换。
这些苗还比较小,大概十几二十厘米这样高,他挑了一块地,赶在日落之前按照别人教的,翻好了土,把番茄苗一株株种了下去,据说只要四五个月,它长大了就能结果子了。
姜汀州做过厨子,但是他之前真没种过菜。
他刚种下去的时候,总觉得那几棵西红柿树的叶片有些焉巴,但第二天五点半照常醒来,他去院子里看,刚刚亲手种下的小苗在风里微微晃动着绿叶,如此生机勃勃。
只要好好浇水施肥,就能得到丰厚的回报,种地的规则就是那么简单,不需要勾心斗角算来算去。
他真的觉得这个特别有意思。
姜汀州的计划里爱好那一栏一直是空的,但是今天晚上,他很郑重地写下了两个字——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