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稻荷崎一战结束后, 青城全员陷入了柔软大床的怀抱。
甚至就连傍晚的赛前会议都是队长大人挨个敲门把人交出来的，据前排小道消息记者报道，黄濑凉太选手出门时眼睛还是闭着的, 在一条缝睁开看清对面是谁后，又双腿一软干脆利落倒了下去。
要不是及川彻眼疾手快一把把人捞了起来，隔日的死亡赛程他们就要损失一员大将。
好在有及川彻的营养配餐, 青城全员的体力恢复都比预想中要快，在接连胜利后甚至有精力站在看台顶着大屏幕上的比分。
2：0，半决赛的井闼山大比分胜出。
垂头看着场上站到最后的对手, 黄濑揉了揉后脑勺：“明天的决赛……不太好打啊。”
他们这边称得上摸爬滚打才走到现在这个位置, 与之相比井闼山的胜利, 倒是有几分唾手可得的意味, 看着那个下场瞬间戴上口罩的家伙, 及川彻摇了摇头，真不愧是排球场上的常胜将军。
他们这群‘老家伙’对井闼山的战力有清晰预估，但队内的一二年级后辈没有想象中的紧绷, 而是瞳孔都不聚焦地互相询问：“明天干掉井闼山之后, 我们就是唯一的胜者？”
表情恍惚但语气可真是丝毫不带谦虚。
松川把手上的绷带缠好, 促狭地笑了一声：“话是没错，既然这样明天首发绀野换我上场, 没能用发球拿下十分就从东京跑回仙台！”
刚才还在畅想幸福未来的绀野连忙挥手，随后把身旁的矢斤推了出来：“嘿嘿, 松川前辈我推举阿秀上场。”
在靠谱的岩泉前辈注意到这边时, 低年级备选已经吵一片, 原本都在互相推脱谁第一个上场, 结果京谷加入后场面瞬间演变成都要争着第一位首发上场。
——那可是春高决赛，排球届的甲子园！
越早上场备受瞩目的概率就会更高, 区区赛前紧张算得了什么——！
“前…前辈，我想去趟洗手间。”
原地热身的岩泉一深深叹了口气，随后抬手指向场地外侧：“认路么？”
拉着绀野的矢斤连忙点头：“认路认路，前辈放心我们去去就回！”
这种类似于‘明天一定’的话岩泉已经听了不下三遍，女子组赛程比想象中打得要快，现在他们入场的准备时间相对来说充裕一些，但这也不是场地内不剩青城几个选手的理由。
在场馆看台即将被观众席填满的时候，热身热到热气腾腾的岩泉终于忍不住拽着路过的国见问道：“其他人呢？”
除了三年级生，剩下的选手都少了半数以上。
国见说：“好像都跟着及川前辈去洗手间了。”
都去洗手间了？
岩泉一愣了一下，随后视线在场内环顾一周，终于发现那个混蛋幼驯染确实不在场内。
“混蛋及川！”
等他找过去的时候，默默让开路的国见问向身边的京谷：“你不紧张吗？”
按照赛前安排，京谷是首发选手，按理来讲他现在应该比谁都要紧张。
突然被搭话的京谷抖了一下，生硬回道：“不……”
也不用管究竟是不什么了，看着他僵硬到转都不会转的眼睛，国见后撤一步已经知道问题答案。
要是开场发球就失误，一定会很丢人的吧。
就在这种京谷助跑到网前不停扣杀缓解紧张的氛围中，卫生间大军被岩泉一挨个领了回来：“说，刚才都干什么去了？”
“怎么赛前还和井闼山的人聚在卫生间。”
“若是有的选择的话，我才不像赛前就和他们碰面。”被误解的及川彻耸了下肩：“可这不是距离最近的卫生间就是那个么。”
岩泉若有所思：“所以你带着小黄跑去卫生间听墙角了？”
他们可是有着很多在卫生间遇到铭记一生场面的故事。
原本转身想溜的黄濑：“不小岩泉~我们只是去和井闼山下战书了。”
在打稻荷崎前，佐久早曾和他面对面下过战书，现在有底气约战且比赛结果还未定的机会，只剩现在。
此刻不约更待何时！
难道要成比赛输了之后再约下次再战吗！
那样也很丢人的！
于是原本只有两人的约战，在青城众人都想跑厕所的既定事实中，变得愈发壮大。
“所以最后你们等到佐久早了吗？”岩泉捂着脸像是已经对这些人不保任何期待：“还有……你们对比赛结果这么没有信心吗？怎么都觉得比赛要输啊！”
及川：“……”
黄濑：“……没守到人。”
并且对比赛结果说实在的并没有超高自信。
毕竟他太了解井闼山的战力分配，除非青城众人发挥出SP或者Z进化的效果，他们的赢面才能迸发到85%以上，若是以对战稻荷崎的状态来讲，概率大概是40%。
花卷在一旁甩了甩手：“一年级学的概率论就被用在这种破地方吗？”
“在比赛场上完全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些啊。”
“确实，所以我把凉太预先准备好的战术改了一通。”及川彻撅了下嘴，视线落在由队长带上场的井闼山众人身上：“不过也念地很没有气势罢了。”
“于是在最后加了一句，比赛场上见分晓，我们会用实力把你们彻底碾压！”
原本气势还有些低迷的众人被瞬间点燃，毕竟已经由队长夸下海口的大话，若是不能用实力证明，那才是比发球出界更丢脸的事情。
“放心吧！我会在后排把对面的扣杀全部防住！”
已经不用管究竟是谁讲的这句话，因为他们……自始至终都同属于青叶城西这支队伍。
他们是在夺取冠军之路上的同谋者。
热身环节结束之前，两边选手都没有其他交流。
场内被重新清扫干净，摄像头以及解说准备就绪，这场备受众人期待的决赛终将拉开序幕。
踏进场内，望向观众席上众多熟悉面孔，黄濑放松的笑着，踏入排球世界的一年，恍若隔世。
身边是新认识的队友，面前是曾经并肩的挚友，这场比赛简直是他一年级最为完美的句号。
【即将进行的是春季高中排球联赛，男子组决赛，井闼山高校对决青叶城西高校。】
【比赛即将开始，请各位观众做好准备。】
做好准备，在每次听到场内播报说这句话的时候，黄濑总想吐槽为什么不问问场上的他们有没有做好准备，如果能选择的话，他一定会跳起来喊，请在给他三秒钟！
至于这三秒用来干什么——
“小佐久早！比赛加油哦，千万不要因为我们这边太过帅气就决定放水！”
头上已经开始冒黑线的佐久早偏过头去，完全不想搭理对面没有边界感的大金毛，这种没有水平的挑衅对他完全没有用处。
后排的古森朝身旁队友问道：“小臣的拳头是不是攥紧了？”
怎么看着像是要打架的征兆。
井闼山的站位一直没什么变动，无非是保证主力拦网能够在前排停留足三个轮次，深知这点的青城在开局直接转变站位，现在站在发球区的京谷默默屏息。
爸爸妈妈姐姐都在观众席看着，这球千万要发得漂亮且得分啊——！
场上众人读不懂表面僵硬的小狂犬心中所想，只是分外警惕地在发球秒数即将结束时开口提醒道：“发个好球！”
如梦初醒的京谷匆忙把球抛出掌心，想得太过入迷以至于完全忘记哨响发球，直至起跳、把球扣入对面场中时，京谷才松了口气继续进行场上的跟进。
古森元也对这球的表现相比较而言极为稳定，仓促之下的发球甚至算不上什么强力攻势，稳稳把这球送到前排的古森喊了一声：“木之本！”
二传木之本鸣村毫不犹豫地抬手把球送了出去。
又是‘砰砰’接连两声，在导播反应过来之前，黄濑已经屈身把球救了起来，只是位置有些高处理的并不完美。
对这种球的应对烂熟于心的及川彻头都没抬，视线更多放在对面拦网球员上，除开他们熟悉的饭纲掌和佐久早圣臣外，井闼山的拦网强手志摩弱水，近乎全能从数据看不输给黄濑的接应文南治，在前期表现不容小觑。
换句话说，能在井闼山做首发球员，放在其他队伍中都顶的上是中坚王牌力量。
井闼山的第一分向来难拿，但不意味着会拖出那种不落地的排球，相反两方的攻势快到若不是条件受限，都应该是切回放的程度，光凭导播的讲解完全跟不上节奏。
及川彻把球给了四号位强势的岩泉一，只可惜排球被拦网挡了一下，随后被后排古森再度稳稳送到前排，随后木之本把球托给佐久早扣球得分。
刚开场情绪亢奋的青城完全没有被这球吓到，反倒在发球局转换后不甘示弱，送了对场一记二次进攻。
单论井闼山前后排的难缠程度，青城这边一致评选出最不想在古森在场的时候被滞缓进攻节奏，这时灵活的二次进攻就显得尤为可贵。
青城得分，再度轮换发球局。
与此同时，距离不远的篮球馆内决赛的播报循环响起，只不过……双方的选手都找不到他们的主将，以至于馆内出现一种逢人就问的奇观。
“请问你有看到我们的队长吗？红发个子不高看着面无表情很凶残？”
“请问你有看到图上这个混蛋吗！黑皮黑到拉灯之后只能看见牙的混蛋！”
从某种意义来讲，篮球选手在排球场外碰到怎么不能说是一种殊途同归呢？
第142章
那场比赛输即是赢, 赢即是输，没有真正意义的胜者。
茫然从床上翻坐起身的黄濑抬手把一旁的枕头砸了过去，哼哼两声：“小及川, 不要站在别人的床头中二。”
“我们就是胜者，当之无愧记在表单上的冠军。”
还处在赢下比赛，精神状态让人摸不清头脑中的及川彻双手背后：“凉太, 你接到保送通知了吗？”
黄濑：“还没有，没有学校联系我呢。”
老神在在站在原位的及川彻摊了下手：“井闼山全员都收到不同院校的保送邀约。”
“而我们最有潜力的选手竟然无人问津，你说这不是输了是什么！”
坦白讲, 昨天颁奖典礼后一觉睡到现在的黄濑还有些不太清醒, 他仅有的几分理智告诉他：“我还是一年级, 现在给我保送也不能跳级啊。”
房中安静了数秒, 就连方才激荡起的灰尘也趋于落定, 挥斥方遒的及川彻惨遭人生痛击，在黄濑平静到已经闭上的眼神攻势中缓缓退了出去。
守在门外的岩泉一愣了一下：“黄濑呢？不是要叫他起床吃饭吗？”
漂浮成幽灵形状的及川彻游荡出走，完全没听见幼驯染冒出来的巨大问号。
一旁的花卷用注目礼凝视着及川彻的背影：“有没有觉得他不太对, 不会因为昨天那球受刺激了吧。”
虽然比赛间隙他们就觉得不妙, 可之后突如其来的爆种发挥, 让赢下比赛的惊喜瞬间淹没困扰，直到现在看到队长这副模样才琢磨过劲来。
佐久早那球给得确实超出意料, 全场精力到强弩之末，还能在二传不稳的情况中给出角度刁钻的斜线球, 别说是精神本就集中在进攻的及川彻, 他们这些后排选手都没能反应过来, 那球的失分他们没有选择的余地。
但奔出去的黄濑凉太依旧没有任何迟疑, 赛前他说过会接起全部的球，现在在球没落地前就选择认输才不是他的作风,
况且……
在比赛场上超出身体极限这种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干，应有的执念吞噬扩大到能够包裹全场，超负荷运转自然就轻车熟路得很。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碰触到球的刹那，望着球被平推进场中，黄濑不受控制地笑了起来。
这种感觉，简直帅得要死。
事实证明，高光时刻确实被录像机定格，但后背的淤青更是完全不可忽视。
与此同时，被触球声惊醒的全员迅速回神，除了目光紧随着黄濑身形的及川彻。
“及川前辈！救球啊！！”
场边反应最快的国见扯开嗓子喊着，但黄濑把球传回来的角度和高度都很勉强，愣神一秒就意味着做不到完美。
——什么。
特别对脑子里瞬间像是被绣住，不能运转的及川彻而言。
那由黄濑超越极限救起来的球，平白在他手中失分，这种自责与愧疚，随着第二局落定的哨响挤压揉进及川彻的心底。
……
“分析的不错。”松川拍拍花卷的肩，接过话头：“但阿彻要真是你说的那样，第三局赢下的就不是咱了。”
在他们的印象中，除开那球及川彻的表现堪称完美到毫无差错。
“所以入畑教练才让阿彻下场冷静五分钟，你没发现第三局要不是咱们有前期对位优势，单靠黄濑控场比分被追平的险些输掉么。”
“但问题是井闼山的后期针对，是不是让黄濑也崩盘了。”
心态最稳的岩泉细细回想：“其实……大家是不是都没想过我们能赢。”
抛开短时颓丧，随后又相互支撑打完全局的及川彻和黄濑凉太，青叶城西其他人都有过刹那的偏离。
输掉比赛都没有过这么深刻的复盘环节，现如今拿下春高冠军的三年级组蹲坐在黄濑门前，有一句没一句地分析起昨日的比赛，直到黄濑彻底清醒，拉开屋门撞上前辈的后脑勺。
“前辈…们？”
怎么都守在门口，不是说好下午才收拾行李退房吗？
岩泉一拍拍身旁的空位：“坐吗？及川去收拾行李了。”
黄濑晃晃手机：“我稍微出去一段时间，保证按时归队。”
他们看着等待对侧的红发少年起身点点头，上午的时候篮球那边颁奖典礼同样结束，难得来东京一趟总要在聚一聚再说离别。
睡了一觉恢复得差不多，黄濑三步并两步和赤司并肩：“小赤司，你怎么来接我啦。”
赤司平静的目光从眼尾投落下来，在和他们礼貌告别后抬手按上电梯：“出来的太早，就先来看看凉太这边怎么样。”
话落，赤司的语调顿了下，偏头朝他看去：“还没说，恭喜青叶城西夺冠。”
黄濑不疑有他，灿烂一笑：“哼哼，小赤司也不看我是谁，当初可是说一定会拿下冠军来证明的。”
这是他们理念的歧路，是分崩的起始，但现在并肩朝向室外光源走去，仿佛又觉得过往种种，譬如昨日生。
已经不需要证明什么，他们始终都走在正确的路上。
“啊小赤司！”
“嗯？”
“我也还没跟你说，恭喜洛山卫冕夺冠！”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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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没能在东京多待些日子，好在走之前，无论是音驹、枭谷还是井闼山都约了不少比赛，但都是之后的事情，至少现在是绝对提不起精神再来高强度对决的。
看着场中打得火热朝天的后辈，花卷靠在二楼栏杆处长叹一口气：“是我们真老了吗？感觉浑身都是那种要散架的酸痛。”
在青城归来的隔日，乌野的小乌鸦们就接连发出对战邀约，他们这帮三年级已经彻底隐退，今日也是碰巧没事才来部里逛一圈，没想到碰到这种逆风场面。
青城17：22乌野
场边看站位好像充当教练一职的及川彻举着喇叭毫不留情：“国见顶上去，不要因为对面拦网跟上就产生犹豫，矢斤也是，不能被小飞雄比下去——！”
“二传技巧比起来肯定是我们这边更奸诈些的！”
本想坐下的岩泉一险些没站稳，满头黑线：“混蛋及川！奸诈形容我们难道算什么好词吗！？”
看台这边吵得不可开交，场上的选手倒是没受任何影响，乌野新生还没来得及入部，现在依旧是熟悉的老阵容，甚至很大可能是最后一次能并肩作战，气势澎湃到京谷扣球都扣得没什么脾气。
“喂！四眼仔你能不能别一直盯着我。”
月岛萤背过身勾唇一笑：“抱歉哦，毕竟你是最好拦下的。”
场内比赛结果没有太大变动，再挑衅完坏脾气小狂犬后，乌野干脆利落地拿下一局进入中场休息。
“大王！黄濑今天怎么没来！”刚下场灌了一口水的日向就迫不及待地朝场外招手：“我还想让他看看我们新的进攻手段呢！”
揉了下蓬松的橘色脑袋，及川彻扔了条新拆封的毛巾过去后撅着嘴吐槽：“他啊，有俱乐部找他试训。”
要不然今天的比赛肯定三下五除二赢下。
原本互相勾肩搭背的众人瞬间噤声，彼此面面相觑试图理解及川彻的意思：什么？俱乐部？试训？
随后还是见过是大风大浪的菅原眨眨眼疑惑：“黄濑君开学后才是二年级吧。”
“是啊！所以及川大人千叮咛万嘱咐让那家伙好好思考，千万不能草率决定。”及川彻摆摆手满脸无奈，不过装了两秒又忍不住炫耀：“但立花的话，配那个笨蛋也很合适。”
只要是那个笨蛋，去哪都很合适。
无论是作为队友还是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