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第188章大婚（正文……
大婚前三天，李知婉带着尼楚格回了李家，住进了那个她熟悉的闺房，不过很快，这熟悉也要被打破，帝后大婚，这房间怎么也不能太差劲。
尼楚格难得地和李知婉一起睡，还是在李知婉未进宫前的屋子。
“真难想象当时的额娘是什么样的。”尼楚格躺在李知婉身边，手里抱着李知婉的胳膊，眼睛还在屋里到处看。
“这里太小，一点都不总之，和宫里相差太多了。”
从尼楚格有记忆以来，她住的先是宫里的西厢房，那里的空间没有这件屋子大，但装扮却奢华很多。
之后搬进了贝勒府，她有了自己的住处，而额娘也直接有了院子，她们享受的都是华贵的装饰，更别提之后的贝勒府扩建，她们住的地方更大也更华丽。
随后便是进宫，尼楚格在宫里没有住处，但她能在永寿宫里住，永寿宫也只有李知婉一个主子，大大小小十几间屋子都是李知婉，里面摆的都是御赐之物，再不济也价值千金。
“以前的屋子还小一些。”李知婉摸了摸尼楚格的脑袋：“那个时候的屋子只能让这些家具挤在一起，连一点空隙都没有。”
“就那样一个屋子还是家里挤出来给我的，你大舅、二舅以及小舅都住在一间屋子里，几人时常打架。”
尼楚格看着这屋里不算多的家具，想象着它们摆放在一起的模样，只觉得逼仄。
“额娘那个时候很苦。”她埋进李知婉的怀里。
李知婉摇头，“那个时候只是生活上的苦而已，但很幸福啊，我的额娘和阿玛都爱着我，大哥二哥还有小弟也都宠着我，我就是李家最宝贵的那个。”
她不觉得那个时候很苦，反而因为李家的爱让她感受到了从来没有过的幸福。
李知婉在说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比任何时候都灿烂，尼楚格从来没有见到笑的这么开心的额娘，这时候她才意识到，她的额娘最幸福的时候永远都是没有进宫的时候。
“额娘，如果再来一次，如果你能选择，你会进宫吗？”尼楚格小声问道：“在知道你会成为皇后未来还会成为太后的情况下。”
李知婉点了点头又摇头，“我不知道，但如果我知道结局，我会进宫。”
尼楚格满脸错愕，这明显是不按常理出牌啊！
“额娘你不应该说不会再进宫吗？”她歪头从李知婉的角度想了想，“难道是因为我们姐弟几个？”
如果额娘不进宫，那他们几个也将不会存在。
李知婉摇头，“不。”
她拉开自己和尼楚格的距离，“尼楚格不要以为额娘很无私很温柔，那是因为真正的我还没有展现在你的面前。”
“我很自私，你们从来都不是我考虑的因素。”李知婉看着尼楚格的眼神很温柔，但嘴里说出的话却很残忍，然而很神奇的是，尼楚格并没有感觉到不适，她觉得这才是她的额娘，才是那个能够在汗阿玛后院得到几十年如一日宠爱的额娘。
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温柔妇人，尼楚格相信，她汗阿玛根本看不上。
“相比起你们，我想宫里的荣华富贵会更吸引我。”李知婉会情绪低落，会想念李家，但她从来都不后悔进宫，她想过的就是这样的生活。
尼楚格瘪瘪嘴，“额娘的嘴巴真毒。”
李知婉笑了，凑近尼楚格，“但是现在的事实是你们出生了，我很感谢你们陪在我的身边。”
让她在宫里的生活多了很多乐趣。
“汗阿玛知道吗？”尼楚格好奇地问道：“知道您在意的是”
这时的尼楚格才注意到，她额娘的理由从始至终都没有汗阿玛。
她以为她的汗阿玛和额娘相爱，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又或者说额娘没有投入汗阿玛那么深的感情。
这次的李知婉是真的不知道了，“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谁知道他知不知道。”
这么多年了，李知婉要东西都是那么点伎俩，要说四爷发现不了好像也不可能，但他从来没有拆穿过，还每次给的都很痛快。
尼楚格轻啧一声，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了-
在家里备嫁，李知婉除了忙大婚的事情，其余的时间全都陪在李文璧的身边。
如今的李文璧瘦到了皮包骨头的状态，但还算有精神，尤其是知道了李知婉封后以及回来出嫁之后。
“你额娘一直遗憾你没有成婚的仪式，连件嫁衣都穿不上。”李文璧喘着粗气，但还是努力说清楚话。
“念叨了好久，现在好了，你要穿上嫁衣了，就在家里出嫁。”他一脸欣慰地说：“就是你额娘看不见了。”
“阿玛…”
李文璧拍了拍李知婉的手，“没关系，阿玛替你额娘看着，我会到底下和你额娘说的。”
“皇后出嫁，那肯定风光，我要看清楚，然后说给你额娘听。”
他笑道：“到时候让你额娘羡慕我。”
李知婉笑也不是，哭也不是，“阿玛你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小心额娘到时候不理你了。”
李文璧神情严肃起来，厉声道：“她敢？！”
“那我一定要缠着她，下辈子也缠着她。”
李知婉：“……”
“皇上对你是有心的，不然这些他都可以不做，做了就是对你有感情，将你放在心上。”李文璧抓住李知婉的手，突然道：“咱们呢，要以心换心，一个人只有付出，没有回报，那是
长久不了的。”
“阿玛你…”李知婉顿了顿，“阿玛又怎么知道我没有付出感情？”
李文璧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感情是能从眼睛里看出来的，芝芝啊，好好想想。”
“不要因为害怕被辜负而选择停留，不要等到以后再来后悔。”
“……我知道了。”李知婉抿了抿嘴唇-
李知婉以为成婚的流程大同小异，和她操办尼楚格成婚时是差不多的，但等她拿到折子的时候才知道并不是，比尼楚格那个时候繁琐了不知道多少倍，这还是纳采以及大征礼简化过后的，她不敢想象全部流程来一套，这该是多么的费时间以及累人。
好在前期的准备工作都由四爷派人完成了，李知婉只用坐着梳妆打扮就好。
给李知婉梳妆的人也不是平时宫里的人，而是被选来的贵夫人，家中都是显贵世家，自身也都是有福之人。
总共有两名贵夫人，一名帮李知婉梳头，一名则给李知婉上妆，两人一看就是熟手，手指翻飞间头发有了雏形，脸上的妆容液打好了底。
“看着有点奇怪。”李知婉照了照铜镜，怎么看都不太自在。
“怎么会？皇后娘娘保养的好，看着还跟二十多岁的姑娘一样。”帮李知婉梳头的那位贵夫人道：“娘娘的头发也保养的好，又黑又亮，还浓密。”
贵夫人的话，李知婉只信了个五分，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又有身份之别，她们嘴里说的都是好话，听听就好。
偏偏尼楚格在一旁附和，“是啊，额娘你看着一点都不奇怪，反而很好看。”
李知婉嗔怪地看了一眼尼楚格，“你出去玩吧，在这里看着，我怪不自在的。”
尼楚格摇摇头，“我才不出去，这场景我这辈子也就看这一次，当然要好好看看，不能错过一丝一毫。”
李知婉白了她一眼，随她去了。
很快李知婉也没时间去管尼楚格了，各种各样的发饰插到她的头发里，还有最重要的‘双喜如意’头冠，不管是发饰还是头冠，都和她平时用的绒花不同，真金白银做的，压的她头皮疼，脖子也不舒服。
也不知道是不是李知婉的错觉，她看镜子的时候感觉头皮都红了。
“额娘真好看。”尼楚格见李知婉这里结束了，凑近来看了几眼，尤其是看李知婉的头冠，“这是汗阿玛亲自画了图纸，再让人做的，额娘，喜不喜欢？”
李知婉一愣，摸了摸头上这格外重的头冠，“皇上画的？”
尼楚格点头，又指了指旁边，“那嫁衣也是汗阿玛画的，听说改了形制。”
李知婉起身，走到那嫁衣身边，都说嫁衣要自己缝制，再不济也要绣几针，但李知婉是一点都没动手的，甚至没怎么看。
此时一想，她都觉得自己心大，这么重要的衣服还有头冠，在今天之前都没有想着仔细看看。
李知婉当时的想法很简单，这都是贵重东西，万一碰坏了就不好了。
“娘娘要看的话，不如先穿上？”贵夫人提醒道：“正好时间也差不多了。”
李知婉点头，正好让她看看四爷看的这形制上身是什么模样。
等两位贵夫人将衣服散开，李知婉颇有些哭笑不得，所谓四爷改的形制其实就是她之前设计的敞袖。
“皇上这是改成‘贵妃袖’了？”其中一位贵夫人惊讶地说。
李知婉被这称呼囧到了，怎么‘贵妃袖’都出来了，她在宫里消息不够灵通，这外面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这‘贵妃袖’是怎么回事？”
“娘娘之前穿的衣服格外有特色，又好看，不少人跟着学，于是起了个名字叫‘贵妃袖’，还有那两把头。”贵夫人笑道：“娘娘每次亮相都让我们好些学呢。”
李知婉平时和宫外的人接触少，平时见面也都是正式场合，除她之外的人可不敢穿敞袖和两把头，因此她见到的都是和以前一样的装扮，倒是没想到她自己竟然还在京中引起了潮流。
“这么看来，汗阿玛这是记着您的喜好呢。”尼楚格可是记得的，她额娘的衣柜里的衣服基本上都是敞袖，那种大袖子，她小时候也喜欢，那时候她最喜欢的环节就是看着额娘穿大袖子的衣服，她轻轻牵着额娘的手，感受着大袖子触碰自己肌肤的感觉。
只是到了蒙古之后，为了方便，尼楚格将那些大袖子的衣服都收了起来。
李知婉心情很复杂，不得不说从她被封后开始，四爷的一举一动都在打破她对他的那些印象。
她确实喜欢大袖子，以前在王府的时候，出去穿正常的衣服，回到王府便换成了敞袖的衣服，因为那时候的她不能太过出挑。
进宫成了贵妃，她出挑一些也不怕什么了，于是她所有的衣服都换成了她喜欢的模样，四爷每次看到还会夸她，她也因此更加没有什么忌惮的了，于是将除吉服之外的衣服都改成了大袖子。
吉服的重要性太高，太过正式，且出席的场合有很多朝臣，李知婉最后还是放弃了。
但她没想到此时四爷会将嫁衣的形制也改了，皇后的婚服和吉服的重要程度差不多，但四爷为了她改了。
“真好看。”她轻声道。
红色的盖头遮住了李知婉的视线，她拿着一只苹果坐着等凤舆的到来，她一位自己会很紧张，甚至有点兴奋，但真的等到了这一刻，她很平静，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她甚至不记得下一步要做什么。
她动了动手里的苹果，这苹果有点重量，散发着清甜的香味。
李知婉将苹果凑近了些，那味道更重了，一整天没怎么吃东西，她现在很想啃上去。
“果然，年龄大了，饿不得。”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感叹道。
“额娘，你饿了？”尼楚格注意到了李知婉的动作，问道。
李知婉想点头，但头冠太重了，她怕把自己的脖子给折了，只能小声道：“有没有饽饽？”
尼楚格一顿，在屋子看了半天，什么都没有看到。
“没有。”
李知婉狠狠滴闻了一口苹果的香气，突然觉得大婚好像也没那么好了，这么大年龄还折腾，真的好吗？
“额娘再等会儿，马上人就要来了，现在吃也不好清理。”
李知婉叹了口气，只能继续饿着，好在宫里的人还算靠谱，准时到了李家。
李知婉被扶着走了出去，盖头挡着视线，她看不见凤舆的模样，尼楚格却看得清楚，小声在李知婉耳边嘀咕，“这轿子好大，有十六个人抬着呢，轿顶还有一只金凤凰！”
“真是长见识了。”尼楚格感叹道。
李知婉一头黑线，扶着尼楚格的手拍了她一下，“正经点。”
尼楚格不说话了，老老实实把李知婉送到轿子里。
坐轿子就没什么稀奇了，除了身上的衣服有点束缚人，其他的和以前坐轿子没有任何区别，再加上现在是凌晨，李知婉差点被晃悠地睡着了。
“咚——”
“咚——”
“咚——”
连续三箭射在轿子上，李知婉的瞌睡被吓走了，同时也意识到她要下轿子了。
突然面前的帘子被掀起来了，李知婉微微抬头，试图从红盖头下去看轿子门口的场景，一双明黄色，绣着龙纹的靴子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李知婉：“皇上”
“嗯，是我。”四爷伸出手，柔声道：“来。”
李知婉将手放进四爷的手中，那只手抓紧了她，紧接着拉着她站了起来，跟着那道力出了轿子。
“皇后娘娘，请将苹果递给奴才。”
李知婉下意识将手里的苹果递了出去，紧接着又被塞了一个瓶子，她抱着瓶子站好。
此时还处于黑夜，李知婉又带着盖头，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到周围的声音，她格外紧张。
“别怕，跟着我走。”四爷的声音在李知婉耳边响起，她微微放松了一些。
李知婉跟着四爷往前走，她看不见路，但能感受到身边四爷的存在，那一刻她觉得很安心，有种一辈子就这么走下去也不错的感觉。
“到了。”四爷轻声道，同时也打断了李知婉的那点想法，她停下脚步，转身面向四爷，等着四爷告诉她下一个步骤。
然而下一刻，她面前的红盖头被掀开，四爷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皇上”
四爷刚开口想说些什么，一旁的人催了，“请皇上和皇后往前走。”
李知婉一脸懵，下意识地问道：“还要做什么？”
四爷笑了，也不在意李知婉的不严肃，拉着她走到喜床边，喜床上是绣着‘龙凤呈祥’花纹的被褥，正中间摆放着宝瓶，仔细一看，被褥的四个角上各放着一把金如意。
“坐吧。”四爷拉着李知婉坐下，“接下来的流程只用你坐着就行，要不要将头冠拿下来？”
李知婉动了动脖子，她的脖子一阵发酸，但就是这样她也没同意，“还可以坚持。”
四爷伸手帮着她揉了揉，“放心，咱们的大婚不用那么严苛，现在拿下来也没问题。”
“不行。”李知婉的仪式感不算特别强，但既然已经受累了，那肯定要留到最后一步，不然前面的苦不都白吃了？
“接下来是什么？赶紧弄，我一定要带着它完成。”她催促道。
四爷哭笑不得，朝着旁边挥了挥手，“还不赶紧。”
伺候的人端上来一碗子孙饽饽，四爷接了过来，和李知婉一起吃。
接近一天一夜没吃东西，哪怕只是简单的子孙饽饽，李知婉都忍不住流口水，拿着一个就开始啃，一点都不在意形象。
四爷看得直笑，拿着杯茶在旁边等着，看她渴了就递上去。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两人在祝词中将子孙饽饽吃完，李知婉的肚子总算有了点东西，她还在感慨，“咱们都有四个孩子了，这子孙饽饽的名义不要也罢。”
“这是习俗。”四爷解释道：“反正有着吉祥的寓意，那就照做，宁可信其
有，不可信其无。”
不管信不信，这子孙饽饽都已经吃完了，李知婉看了一眼旁边的桌子，那上面还摆了不少菜。
“那能吃吗？”李知婉问道，虽然肚子里有了垫底的，但还是饿啊。
四爷摇头，“那只是摆着好看的。”
李知婉：“浪费。”
“不是浪费。”四爷解释道：“有吉祥的寓意”
四爷还没说完，李知婉替他接了下去，“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四爷看了李知婉一眼，“对。”
李知婉：“”
“是不是累了？”四爷问道，他抬手帮李知婉扶了扶头冠，假装不在意地问道：“这头冠好看吗？”
尼楚格要是没说，李知婉肯定理解不了四爷这话背后的意思，但尼楚格说了，李知婉一下就明白了四爷那点心思，夸道：“我一看就惊呆了，这头冠可太好看了，比我所有的发饰都好看，只有一点不好。”
四爷挑眉，“哪里不好？”
“太重了。”李知婉幽怨地说：“头冠的重量重”
四爷松了口气，“重还不好？说明都是真材实料。”
“心意也很重。”李知婉说完便盯着四爷的脸看，想看看他会是什么表情。
四爷先是一愣，但让李知婉失望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你知道了？”
李知婉点头，“尼楚格告诉我了。”
她看向四爷的眼睛，“其实我不值得”
“芝芝。”四爷拦住了李知婉要说的话，“你是我的皇后了，我明媒正娶的皇后。”
说完，四爷一脸古怪地瞪了李知婉一眼，“况且，我这个工作狂没有时间再去换一个皇后。”
李知婉摸了摸鼻子，没想到她对四爷工作狂属性的吐槽，他竟然都知道。
“我知道，你其实不相信我的承诺。”四爷继续说，看到李知婉的诧异也只是笑了笑，“但你仔细回想，我对你的承诺都做到了。”
李知婉：“我”
“所以接下来的这个承诺，我也会做到。”
四爷抓起李知婉的手，和她十指相扣，“我想我们共白头。”
共白头这是一个时效很长的承诺，她能相信吗？李知婉在心里问着自己，这时李文壁的话出现在了她的耳边。
——只有付出，没有回报，那是长久不了的。
——感情是能从眼睛里看出来的。
——不要因为害怕被辜负而选择停留，不要等到以后再来后悔。
“好。”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