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少吃点,会撑。
知道他俩是这种关系后,时枌再也无法用正常的目光看待秦大厨了。
并且对秦大厨各种奇奇怪怪的行为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
难怪秦三把兔腿给叶枝蔚吃。
难怪秦三会带叶枝蔚去摸羊毛还问她羊毛软不软。
难怪秦三大半夜不睡觉非得拉着叶枝蔚聊天。
但是为什么她要跟叶枝蔚一起睡袋贴睡袋准备睡觉的时候秦三会用那种眼神看自己。
搞得好像她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恶事一样。
奇奇怪怪的。 :
时枌是个充满求知欲的人,一旦有疑问就要提出来寻找答案。
她直接问了当事人叶枝蔚。
叶枝蔚:“……”
有种带坏小孩子的罪恶感呢。
“他兔子吃不饱,饿的吧。”于是只能这么解释。
聪明的时枌能意识到答案没有这么肤浅简单,但耐不住今天杀了一天小白条累的要死,早早靠着叶枝蔚睡着了。
时枌有一种属于动物的直觉,一旦确定某个人是安全的就会露出骨子里粘人的那部分,尤其叶枝蔚给了她满满的安全感,又性别相同,因此对她格外亲近。
西芹年纪太小,时枌看她就像小妹妹,会生出保护欲,偶尔给西芹派活儿还会有罪恶感,所以时枌虽然跟西芹相处的时间更多但并没有跟她更亲近。
在野外睡觉没有在屋子里那么安稳。
大概是这一次上山人太多,又靠着叶枝蔚睡觉多了几分安全感,时枌竟然真的沉沉睡去,直到天亮阳光晒到她眼皮把她刺醒才迷迷糊糊翻了个身,碰到身后的西芹,胳膊一搭,西芹也醒了。
睁眼看见秦丰还在打着呼噜,赵弋靠着一棵大树正在给大熊虎子喂肉。
他们中间的火堆已经完全熄灭。
而他手里的看样子是一只禽类?
她记得昨晚他们的猎物里面没有鸟,一早上还未清醒迟钝的脑子转动着,发现不远处有一个小陷阱。
一个简单的用铁盆跟树枝还有绳子做成的捕鸟陷阱,里面放了些面包碎屑。
他大概就是用这个来捕鸟的。
但是,盆哪来的?
很快时枌就知道了。
因为秦大厨起来一摸背包瞬间尖叫:“我的锅呢!!!”
不愧是大厨,出门还带着锅。
发现自己的盆被他队长用来捕鸟后骂骂咧咧去收锅洗锅了。
倒是虎子跟大熊,估计吃了一晚上肉,被赵弋喂得肚子都鼓鼓的,也不知道一会能不能跑得动。
他们起初还在赵弋面前献殷勤,尤其是虎子,用脑袋顶赵弋的手让他摸自己脑门,看见时枌醒了之后就跑了过来,两条狗扑在她身上异常热情。
嗯,吃独食后的负罪感导致的过度热情。
时枌嫌弃地挡住满嘴油的狗嘴,“行了行了,去跑两圈,消消食吧。”
虎子跟大熊听话地蹦哒远了。
按照计划,他们今天要一边下山一边采菌子,挖竹笋,还有砍竹子。
他们开着那辆军用卡车到山脚下的,正好能运一批竹子回去。
时枌也想用竹子做护栏,把猪圈再修补一下。
采菌子之前为了避免麻烦,时枌把一些能吃的菌子采了后分给西芹西池秦丰跟叶枝蔚,让他们对着找,至于其他两人,赵弋带着虎子离队去寻找猎物,孙金则是靠着那只羊,端着枪在他们周围警戒巡查。
“长的稀稀拉拉浑身都是痦子的不要捡,有毒。”
“亮黄色的不要捡。”
“带裙摆的不要捡。”
“像锅
盖的不要捡。”
尽管一边采菌子一边叮嘱,时枌还是眼睁睁看着西芹聚精会神在挖一朵巨大的白罗伞。
深深叹了口气。
时枌决定改变策略。
她先去寻找能吃的菌子,菌子一般一块地方就有一片,然后采一朵交给他们辨认,让他们对着这一朵在这片范围内找就行。
这样果然很省事。
时枌在一棵倒地的大树上找到了新鲜的木耳,就交给他们来采。
自己则是再去别的地方看看。
现在这个季节菌子并不多,而且这段时间也没下雨,意料之中的收获不丰。
但忙活了一上午,好歹也是采到了一堆木耳,两大袋羊肚菌,还有一些寻常的小蘑菇。
他们从保护区出来倒是头一回这么采菌子,新鲜感上头,觉得挺有意思恋恋不舍,说过段时间还要来。
“七月份九月份比较多,再来挑一个下雨后两三天也比较多,哦对,山脚下我的田地旁边有一片鸡纵菌,等到季节地上到处都是。”时枌边走边说。
说得秦丰立刻犯了老毛病。
“怎么没炸点油鸡纵?”
“哦,去年炸过,我过冬吃完啦。”
秦丰听得一阵肉痛。
他也就小时候吃过一口油鸡纵,从那以后再也忘不了那股鲜。
“时枌啊,你有啥需要的就跟我说,等到时候秋天我找机会来一趟,给我留一罐啊,就一罐!一罐就够了!我给你偷霰/弹……”
赵弋:“……”
西池:“……”
从哪偷?从保护区偷吗?
叶枝蔚实在觉得丢人,朝他屁股踹了一脚,让他赶紧去砍竹子。
竹子就在山脚下,成片成片生长,也有不少竹笋。
到地方时枌就分发蛇皮袋,让西芹帮着扒春笋。
秦丰西池还有叶枝蔚就去挑合适的竹子,砍了简单处理去除枝桠砍成差不多长度,再搬上卡车。
这辆车好歹也是被勤快的西芹牵水管用肥皂水好好冲洗了,还垫上了一层塑料布,隐约还有那么点丧尸的腐臭味,不过已经好很多了。
一伙人各有分工,干到一半的时候,赵弋拎着两只山鸡,后背上架着一只鹿,虎子嘴里还跟着叼了两只兔子,就这么走过来。
秦丰:“……我去。”
老赵也太猛了。
连鹿都能搞到。
时枌看见那只鹿就挪不开眼睛,抱着竹笋凑过去眼巴巴地问:“鹿皮能给我么?”
反正他们也不需要。
她想要做双鹿皮靴呢。
“嗯。”赵队挺高冷地回了一声。
他的猎物先放到一边,就加入秦丰跟叶枝蔚砍竹子的队伍,撸袖子之前还朝一边无所事事的孙金看了一眼,孙金跟被鞭子抽了一下似的,把羊绑在一根竹子上就过来帮忙砍竹子了。
时枌唏嘘。
啧啧,还是赵队能使唤得动人。
午饭大家烤了山鸡跟兔子,秦丰用自己的小锅煮了菌菇汤,大家垫了垫肚子就继续砍竹子,直到把卡车堆满才收拾准备回去。
来时是赵弋跟秦丰坐前边驾驶座跟副驾驶,他们一群人都坐在后边。
回程卡车后堆满了竹子,估计坐着不会太舒服,时枌觉得没什么放好自己的东西就拉着栏杆踩着轮胎往上爬。
爬到一半,就听见有人叫她。
“时枌。”车前的赵弋看向她,“过来开车。”
“啊?我吗?”
嘴上虽然充满怀疑,但时枌立刻就跳了下来,哒哒往驾驶座跑,笑嘻嘻上了驾驶座,高兴得都没注意他竟然叫对了自己的名字。
好不容易能开车,还能开这么长一段距离,啧啧,多难得的机会啊。
“那你坐副驾驶帮我看着。”时枌坐在驾驶座握着方向盘伸长脖子过来叮嘱他,很快就给赵队安排好了工作。
赵弋:“……”
但还是按她说的准备上车。
然后秦丰死皮赖脸地挤在他前面,霸占了前座中间的位置。
“让叶枝蔚上来呗,她也会开车,给时枌当指挥!”
“行。”赵弋直接没上车,去后边了。
很快,叶枝蔚就过来,上了车。
挤在中间的秦丰大大咧咧:“还是前边好啊,软座!叶枝蔚你冷着个脸干啥?坐软座还不高兴?”
他要不是看她刚刚砍竹子那么费力手都磨破了他才不会费劲吧啦过来跟老赵抢位置。
她竟然还不乐意。
叶枝蔚看了看非得挨着自己的男友,再看看认真熟悉方向盘油门的时枌,叹了口气,低声问秦丰:“你不觉得我们挺多余的吗?”
时枌耳朵尖,听见了,侧头看见两人连体婴一样的挨着,突然插嘴:“我觉得我挺多余的……”
秦丰:“???”
“什么多余不多余的,咱们仨都有软座可以坐,多好啊!那留着老赵跟我女朋友坐前排也不合适啊!”
秦丰觉得今天自己的情商到达了巅峰。
叶枝蔚无奈想着:是啊,为什么卡车前面是三座呢?
为什么不能像来时一样,就坐两人呢。
时枌也是这么想的。
“我还想着如果赵弋在副驾驶,我还能找他讨一讨那只鹿,我看它伤在脖颈,鹿头都是完整的,我家里正好缺个挂件,客厅挂个鹿头多漂亮啊。”时枌语气中充满了遗憾,边说边发动车子,一脚油门,整个卡车都一哆嗦,轰轰轰启动向前。
破山路不好开,但好歹很快就有水泥路,磕磕巴巴颠了一会儿就好了。
时枌的鹿头还没有定数,他们就在黄昏前到达了农场。
一群人早就饿得不行,秦丰车都没停稳就快速拉着叶枝蔚蹿下车,直奔厨房去,然后扯着嗓子大喊——
“西芹!烧水!今天做土豆焖鸡!!!”
时枌:真好,又是不用做饭的一天。
她把车歪歪扭扭停在后院铁丝网旁边,正好看见大花靠着铁丝网在吃铁丝网外的草,那一块可怜的铁丝网都被大花挤凸成一辆牛的形状,眼看着就要压倒这一块铁丝网。时枌之前劝了好几次,但是耐不住大花就是喜欢这块地方,地都被它躺平了,怎么说都不肯挪窝。
时枌去撸了两把大花的脑袋。
“要不牵你出去吃会儿草?”
他们沿途回来一只丧尸都没见到,看样子这附近的丧尸都被处理干净了,放大花在铁丝网外那棵柿子树下吃吃鲜草也不错。
大花不会说话,但时枌牵绳它却配合起身跟着走,看样子也是想出去。
顺便再把蜂箱挪到油菜花田里。
最近油菜花应该开了,但是他们今天上山这条路没经过她的田地所以没看见,倒是可以约着叶枝蔚跟西芹一起去看花。
从这边步行过去也就半小时,时枌抱着蜂箱慢吞吞走,没多久就看见一片金黄的油菜花,多看了几眼,她还是有点不喜欢油菜花的香味,于是放下蜂箱往回跑。
得跟秦大厨学做饭了。
天边已经昏暗,时枌很喜欢看着太阳落下去那一段蓝调,远远一层油菜花点缀着蓝紫色天空的边缘,站在高处还能看见那一条柏油路,一条黑丝带般蜿蜒往前没入山峦。
时枌远远看着,忽然眯起眼。
那条黑丝带上似乎有点点暖黄的灯光。
那种光她觉得十分熟悉。
昨晚他们开卡车到山脚下的时候车前那一对灯光就是这个颜色。
不过太远了,看不太清晰,她现在只能看到芝麻大点光亮。
时枌想起赵弋总是会在哨塔上拿着望远镜看远处。
她立刻扭头往农场方向跑去,风刮着她的脸颊,喉咙里灌进的风都像是刀在割,少女像只躲避野兽追赶的兔子,奔跑中似乎闻到了菜香,时枌大口喘着气,跑到铁丝网拉开门还不忘关上,终于到了后院,也顾不上开锁,灵活翻身上墙,身体还来不及刹车,目光看见刚从后门出来的赵弋,一把拉住他胳膊生生把自己拽停下来。
也就是赵弋底盘稳,不然她这样拽早把他一起拽地上。
时枌一手支着膝盖一边大口喘气,“望、望……”
男人
面无表情,“汪汪汪?”
时枌:“…………”
她咬牙:“望远镜!”
赵弋挑眉,看了看马路方向,“有人?”
“你知道?”时枌惊讶抬头。
回她的是一个看傻子的眼神。
时枌也沉默了。
对哦,他猜也能猜到。
“不急,先吃饭。”他说。
他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那群人来阳县肯定是跟赵弋这支小队抢东西,她自己最多就是一条池鱼,再怎么样也得他们先打起来再说。
想明白这点,时枌也冷静下来。
不过吃饭的时候赵弋也没到,吃到一半才进来坐下。
“阳县那群人已经到了。”他开口道,“吃完就出发,留活口。”
“明白。”
小队成员整齐应答。
就连正在吃饭的秦丰也是一脸严肃。
时枌吃饭比较慢,才吃到一半,看见他们已经开始起身去收拾装备,瞪大眼看了半天,最后给了秦丰一个“啥事”的疑惑眼神。
秦丰磕磕巴巴,朝赵弋侧了侧脸,眼神示意得问他。
时枌明了。
“你们要做什么,我能一起去吗?”她直接问赵弋。
“可以,让秦丰跟你解释。”
得到队长的回应,秦丰也就松了口气。
时枌像个跟屁虫似的跟在秦丰后边,看着他一边往自己身上套作战服一边嘴巴不停跟她解释情况。
“上次我跟叶枝蔚去了趟阳县,发现阳县的情况不太对劲……”
阳县的尸潮本来就不符合正常尸潮的规律,秦丰在现场还发现了不少自杀的士兵和平民,当晚正好接到赵队发的消息,才知道有一队人去年就已经盯上了阳县。
保护区的扩展计划是逐步进行,重心也是在保护区周边区域,只是现在保护区资源紧张,才无奈想到了阳县,这里有军事基地有铁矿,说不定能遇到末世前的军队,军队人员信誉更高,有很高的合作可能,所以才特地派遣了一位高级指挥官前来谈判。
结果意外发现阳县已经沦陷,沦陷原因疑似尸潮。
赵弋当晚给秦丰发的是一条序列号。
SGypsy108。
是他们保护区任务序号,这一次的探险小队遇到了一队类似吉普赛人居无定所的流浪民族,他们四处抢夺资源,破坏小型人类聚集区,近年甚至会利用尸潮来攻击人类,多次与保护区探险小队发生冲突,这一些列与Gypsy相关的事件被整理成为SGypsy108。
“阳县的情况跟108号很像,现场也留下了不少痕迹,所以当晚我跟叶枝蔚做了点处理就离开了。”秦丰说到这咧嘴一笑,让他这张朴实的脸都显露出几分狡诈。
“我把阳县仓库的大门锁里灌满了胶水,嘿嘿。”
秦丰在那个将自己挂在墙上士兵口袋里没找到钥匙,还发现了口袋处撕裂痕迹,估计是被人搜过带走了,而且仓库也有打开的痕迹,他们条件有限,只取走了一部分枪/支子/弹,秦丰是谁?两根铁丝就撬开了仓库门,把C4全都装走,一共装了两车物资才回到农场。
回去之前他把仓库锁死,灌满胶水,这下除了炸药谁也打不开仓库铁门。
“那你们今天出任务,是去杀他们?”
“主要是抓活的,他们这群人到处扎根,数量庞大,而且……特别记仇。”秦丰说。
“噢,明白了。”斩草要除根。
“不过……嘿嘿,”秦丰满脸奸笑,“我给了他们一些小惊喜……”
时枌被他笑得浑身起鸡皮疙瘩,搓了搓胳膊,“行了行了,我跟你们一起去。”
“啊?你认真的?”秦丰收敛了,犹犹豫豫看向时枌,还是劝她:“这次西池都不去。”
“你也说了,他们这群人记仇,如果你们在这里抓人杀人,他们肯定还会派人来,我的农场又不会隐身,迟早会被发现,”时枌耸耸肩,“我迟早要面对这群人,知己知彼,不然我窝在家等着他们来抢我哦?”
秦丰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无话反驳。
而且她这一身也不像女孩。
“行吧,你……小心点啊。”秦丰说,“戴好帽子,隐蔽好,狙击手都老会藏了。”
他知道时枌的身手,枪法甚至比他还准,他的担心似乎有点多余。
“放心吧。”
出发之前,时枌先去把大花牵了回来,再叮嘱好西芹要给小狗崽们喂食,这一次她也不方便带上虎子跟大熊,撸了几把虎子大熊的狗头,让它们乖乖待在家。
“最近虎子跟大熊都会在外边狗窝,如果有什么动静它们会叫,”时枌说,“还有鸡鸭鹅什么的,饲料都在后边,你们要是想吃什么就在厨房拿。”
时枌说完就跑上楼,换了把狙击枪,两把手枪,带足了子弹,还备了两把匕首,不知道他们会去多久,时枌还带了点肉干果干在包里。
她动作很快,下楼时秦丰刚把车开到前院,秦丰下车出来叫他们出发,就看见时枌拎着一把雷/明顿/700走过来,秦丰嘴巴微张,呆楞在原地。
叶枝蔚:“……”
她要不要换个男朋友啊。
时枌个子没有很高,但也不算矮,胸前抱着一把半身长枪身漆黑的狙击步枪,这把枪并不花哨,低调的磨砂黑,细长的枪管像尖锐的针头,看上去保养得很好,是一把华丽又低调的杀伤武器。她穿着也很低调,戴着一顶灰绿色旧旧的鸭舌帽压住所有头发,从背后就像是一个还在长身体的少年。
他们一共五个人,要开两辆车。
这个时间那群人应该已经到了阳县,估计正在想办法撬开仓库。
“我不方便露面,到时候我会在高处策应你们,没问题吧?”上车前时枌先跟他们商量。
秦丰:“没问题,本来就是我们的任务嘛。”
其他人也没意见。
叶枝蔚递给她一个对讲机,“这个给你,一会儿你开车,我在副驾驶教你用。”
“啊?你不是跟我一辆车吗?咱俩是搭档啊。”秦丰傻了。
叶枝蔚:“……”
她不跟时枌一辆车,让孙金上时枌的车啊?
“让老赵教她,咱们跟孙金一辆车,以前不都是老赵压后吗?”秦丰说。
他完全是按照从前小队搭档来安排的,赵弋习惯独来独往,往往不负责冲锋陷阵,而是压后防止猎物逃窜,——这也就是赵弋版本的“团队合作”。
秦丰印象中,赵弋更喜欢单人行动,所以他们常规队伍五个老队员,两两搭档,老赵每次都会被落下。
“我上她车。”
赵队发话,叶枝蔚也没再说什么。
时枌又能开车,当然是开心的。
坐在驾驶座把玩着手里的对讲机,扭头跟赵弋唠嗑。
“你们这东西范围有多广?”
“宽阔地域能有十几公里。”
“哇哦,那电池能用多久?信号怎么样?”
“上面有显示百分比,一直开机掉电比较快,三十个小时左右。”
“啊……”听语气比较失落。
“可以换电池。”他补充了一句。
“这个调频……”
赵弋给她调好,“这是我们的频道。”
“好的~”
时枌开车越来越稳,宛如老司机,没有开灯紧紧跟着前车,保持好车距。
“你确定他们都到阳县了?”时枌耐不住车内的沉默,又挑起话题。
“嗯?”
“就是,我怕到时候他们后边还有一队人马,给我们包圆了怎么办?”
“……”赵弋沉默了。
他饭都不吃跑去哨塔是闲得慌吗?
“不会有人。”他说。
时枌不信,小声嘟囔:“不一定哦,天才黑下来,说不定他们知道阳县仓库物资多,后续有人接应呢?”
听他这么说,赵弋才反应过来她不是在无聊找茬。
“Gypsy的习惯是三十人以内的队伍,其中领导者以及领导者的亲属人数占比超过一半。他们行动一般会派出一半外出,一半留守,他们有很强的领地意识,一旦确定这块区域被他们所
占领就不会允许另一队人进入,就连同为Gypsy的队伍也不会,他们像狼群一样保持着少数、集群、排外的特征,但比狼群更残酷,阶级分明,会定期吸收青壮成员,淘汰弱者。”
赵弋声音冷漠又机械,像个没有感情的科普工具,却没有说得更详细。
比如每个Gypsy队伍中绝大部分都是男性,存在于其中极少一部分女性是他们生育和发泄的工具。
他们会把女性当成一种特殊资源。
这也是为什么秦丰跟叶枝蔚很快在阳县发现了不对劲。
阳县内的丧尸很容易分辨,尸潮带来的那一部分人身躯残破,身体完好而且带有抓伤咬伤或者被撕开肚子比较“新鲜”的基本上都是阳县内存活的平民。
但在赵弋清理一部分尸潮丧尸后阳县居民会变得更加清晰。
死去的大部分都是男性,以及年老的女性,很少有年轻女性。
结合赵弋发给秦丰的任务序号,这种行事作风就能对上了。
所以赵弋才会肯定这一次他们派了三辆车,包括一辆房车,两辆皮卡,人数大概十几人,为了看管营地内的“物资”,他们需要剩余十几人留守,不会随意外出。
赵弋挑挑拣拣,撇去对于小姑娘来说过于敏感的话题,阐述了他的推测,只说他们需要留守十人左右看护营地资源。
时枌认真听完,对这个群体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所以,他们不会种地吗?”
听她这么问赵弋莫名嘴角微扬,这抹不太能让人察觉的笑隐匿在黑暗中,只是再开口的语气也变得柔和起来。
“不会,他们只会抢夺资源。”
他们要是肯心甘情愿种地扎根一处定居的话,也不会养成这样暴虐的习惯。
“真奇怪,我小时候都没听过爷爷奶奶跟我说起……”时枌说着忽然停顿。
爷爷奶奶去世的时候她才十五岁,还未成年,在他们心中她还是一个小孩子,关于农场之外的人与事她也接触甚少,甚至在爷爷奶奶去世前与阳县之间的来往也是他们做主。直到爷爷意外受伤无法动弹,逼着奶奶亲手了结自己,他这一辈子都不想变成那种只会吃人的怪物,从那之后奶奶情绪低落,没几个月就举枪自杀了。
末世之后,良知尚存的人濒死之际会主动了结自己,避免给最亲近的人留下阴影。
爷爷无奈之下选择了奶奶。
而奶奶为了不让她来做这个刽子手,最终选择自己了结自己。
他们生前时常会带她上山狩猎,跟她讲一些关于野兽的故事,爷爷还会写成书讲给她听,让她牢记野兽的可怕。
如果仅仅是童话故事,爷爷这样慎重是不是有点过了?
“我爷爷可能记录过他们的事迹。”时枌在爷爷奶奶去世后很少会再看小时候的故事书,现在已经记忆模糊了,只隐约记得有很多关于邪恶狼群的故事,“我回去后找一下,他们应该说过。”
那么这群所谓的乱七八糟的吉普赛人,保护区这样称呼他们,爷爷奶奶以“邪恶狼群”代指他们。
他们早就存在于这片区域。
时枌莫名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今天得知他们要对这群人出手时枌心里还是有点不愉快,觉得是他们这支突然造访的小队给农场招来了祸患,但现在想想,祸患早就存在,只是她很幸运没有遇到。
不幸的是阳县。
又或许,她早就是目标之一?阳县内部资源更多,他们会先解决了阳县,再解决她?
时枌脑子里思绪纷杂。
直到自己开的车跟前方秦丰的车距离突然拉近,几乎撞上去她才急刹,整个人差点撞到方向盘上。
赵弋看了她一眼,察觉到她突然的情绪转变。
这里离阳县很近了,他们把车藏在土坡后边,那里有一片树林方便隐藏。
这附近太过平坦,没有高地,也只有爬树才会占据高位方便狙击。
他们无声分配好了任务。
秦丰孙金叶枝蔚三人从侧面切入,赵弋先带时枌藏好,留在这一条必经之路清理逃跑的鱼。
时枌拉着赵弋低声问了一句:“你有阳县尸潮行进轨迹吗?”
“地图回去给你。”
时枌这才撒手。
女孩头也不回把枪挪到身后,挑了棵合适的大树,身型几乎融入黑暗当中,三两下就爬上树,踩着分叉的枝桠一直往上,达到足够的高度才朝赵弋方向打了个手势。
赵弋则是跟着秦丰三人,尾巴一样缀在他们队伍后边,靠着阳县防护的铁板隐匿身形。
时枌的目光一直跟随着赵弋,从瞄准镜中看见他鬼魅般到那辆小车驾驶座旁边,时枌了然,枪口对准那辆房车驾驶座。
很快,阳县内传来枪声,几乎同时赵弋有了动作,小车驾驶座车门刚拉开就被赵弋一刀切断喉咙倒地,他在后颈脊椎部位补了一刀,举枪对准另一辆小车驾驶座,开枪的瞬间,一道更为凌厉的枪声响起,房车驾驶座出来那人脑袋炸开到地。
车内还有人,叽里咕噜说着什么,子弹上膛的声音在枪声滚滚的夜里宛如一柄匕首尖锐地割断紧绷的神经。
对讲机传来声音:“房车有人。”
她学东西很快,记得他说用对讲机交流时要简短有效。
房车内的人一直没出来,但阳县破开的口子已经有人一边开枪一边往外跑,大声呼叫救援。
赵弋:“我房车,你盯着入口。”
时枌:“好的。”
她的枪法极准,赵弋基本不用担心身后,跑到房车旁边用枪托砸了两下房车车身,里面就传来东西摔倒的动静,但依旧没人出来。
这种情况擅自进去太危险。
他拿起对讲机,“房车要不要?”
正在聚精会神清理出口漏网之鱼的时枌听见下意识皱了下眉头,“不要。”
他们的东西,脏死了。
话音刚落,时枌就看见阳县入口前那一辆房车轰隆炸开了花。
时枌:“……”
嗯,不错,效率很高。
房车燃起熊熊大火,提供了光亮,更方便时枌瞄准。
她一边瞄准一边在脑子里计数。
小车两个司机,房车司机,房车内有一人,已经死了四个,她刚刚清理逃出来的有三个。
一共七人。
赵弋已经进入阳县,里面枪声渐歇。
没多久,时枌就看见秦丰押着一个跛腿的瘦个男人回来。
时枌知道人都被清理干净了,拿出肉干丢进嘴里嚼着一边收枪下树。
会和的时候她听见秦丰在汇报情况。
“……他们只有枪,搞不开仓库大门,拿枪打锁结果子弹弹出来打死了一个自己人,纯傻X,他们一共出动了十五人,四人在车上,十一人进来运物资,要不是他们枪多,老子也不至于只留一个活口……”
那个瘦个男人嘴里被塞了一块布,是秦丰从倒地的丧尸身上随便撕下来的,跛腿还在流血,被秦丰押着,身型一对比,跟秦丰拎小鸡仔似的。
“妈的,真会找事,老子昨晚就没好好睡,今天下午干了一天活儿,大晚上还跟着加班,晦气!”
刚经历一场战斗,秦丰半身血腥,骂骂咧咧的,直到看见时枌被叶枝蔚怼了一胳膊才想起注意言辞收了脏话,朝人嘿嘿一笑。
“时枌你枪法真准啊。”
时枌被夸也不知道回什么,只笑了下。
回程分配,秦丰叶枝蔚一辆车,孙金坐后座押着那个瘦个男人,时枌赵弋一辆车,赵弋开车。
回程时枌倒是很安静,手里捏着赵弋的是手表看这次尸潮的行进路线。
越看越沉默。
这场由Gypsy引导的尸潮从西向东,却在经过时枌的农场时诡异的从树林走上了大道,一路蜿蜒到阳县。
也就是,尸潮在她的农场远处拐了个弯。
这一点赵弋早就发现了。
毕竟这张图一直在他这里。
时枌低头想了很久。
直到赵弋忽然出声,“你以前杀过人?”
时枌恍惚回过神,几乎是没经过思考就回答他:“他们算人?”
难得主动搭话的赵队瞬间沉默。
时枌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
抬眼看着前方车屁股的尾灯,“我开枪的时候只当他们是丧尸。”
心里负担?
不存在的。
这是末世,又不是和平年代。
在她得知自己的地盘周围环伺着这样一群狼后,怎么可能会对这些人心软?
正如她上山狩猎,遇见强大的野兽怎么办?还不是你死我活。
生存,是唯一要紧事。
“你们抓到的那个人,会怎么处理?”时枌问他。
“先审问,再处理。”
“那就好。”不然还得多一份口粮。
今天一整天消耗过大,刚刚经历一场神经紧绷的战斗,虽然她没进入阳县,但脑子消耗也不少,还没到农场就已经饿得肚子咕咕叫,——谁让赵弋吃饭吃到一半过来安排任务。
但这会儿时枌又不想啃肉干。
她嫌累。
干巴巴的肉干还得费力气嚼,她现在脖子以上部位根本不想动弹。
她侧头看向身侧驾驶座的男人,“你带营养液了吗?”
“我饿了。”她还着重强调了一句。
“回去你找秦丰做宵夜,我就不吃宵夜了,没胃口。”
毕竟看了一晚上脑袋开花,她是真的没有食欲。
她理由这么充足,显得他不给很不近人情。
“上衣口袋。”
时分立刻伸手去摸,首先摸远离自己这边的胸口口袋,结果摸到了对讲机跟鼓鼓囊囊的肌肉,不需要他提醒,时枌就换靠近自己这边的口袋,果然摸出一支长条的营养液。
透明塑料,她见过叶枝蔚喝这个,知道该怎么喝,直接咬开仰头往下灌就行。
赵弋还没从被占便宜的愣神中缓过来,她就已经喝完了,将空塑料袋扔出车外。
“嗝~”时枌打了个饿嗝,“怎么没味道……”
真的跟叶枝蔚说的一样,比白开水都要寡淡,干巴巴的,就跟生吞了一袋空气一样,滑溜溜划过喉咙就消失不见,胃似乎也没什么感觉。
“真的能顶饿吗?”时枌表示怀疑。
赵弋从右边胸口口袋掏出一袋压缩饼干,“吃这个,桃子味。”
时枌眼睛一亮,立刻接过。
“你们军队还发饼干呀?”她也就是小时候吃过,丧尸爆发后爷爷外出弄到过几包,后来就没有了。
这种脆脆甜甜的零嘴她最喜欢了。
“不是发的。”他说。
不过时枌也并不想知道他从哪来的饼干,已经咔吧咔吧吃上了,松鼠似的腮帮子都鼓起来。
赵弋也就没多解释。
保护区内除了营养液这种廉价的充饥食物也有一些正常食物,但是价格高昂,需要花费积分换取,他平时习惯了营养液,这一袋压缩饼干是预备着营养液喝完才买的。
“少吃点,会撑。”
时枌一听就知道他是怕自己都吃光不留给他,立马吃得更快了。
被他这么一“催”,时枌到农场时手里只剩下了一个空塑料袋,巴掌大小、半指厚的压缩饼干已经全部被她吃光。
赵弋目光在那个空塑料袋上停了几秒,才闭了闭眼挪开。
一支营养液足够支撑八小时,再加一整袋压缩饼干……
很好,她到明天晚上估计都不会饿了。
只是,今晚能不能睡着还是个问题。
进了屋,秦丰把瘦个捆死扔进柴房让叶枝蔚去审,又让孙金帮他生火,他要宵夜,神仙也拦不住他秦大厨要宵夜。
时枌又馋了,加入了宵夜队伍。
等待她的,是一个又累又困又撑违背生物钟怎么也睡不着的漫长夜晚。
第14章 第14章算了,先做咸鸭蛋吧。……
第二天中午时枌顶着黑眼圈下楼正好赶上午饭。
秦丰热情问她吃不吃红烧鹿肉。
他们睡醒就迫不及待把昨天带回来的鹿处理了,毕竟受了伤这个天气也没办法长时间放置,只能今天吃鹿肉,明后两天再处理那只羊,秦丰都想好了,到时候那只羊肯定是得做烤串的。
时枌胃还有点不舒服,没啥胃口,问有没有汤,秦大厨表示有菌菇汤,时枌就要了一碗菌菇汤坐在餐桌前默默喝着,养胃。
她精神不济,看见他们吃鹿肉想起来:“鹿皮呢?”
秦丰:“放心,老赵剥的皮,手艺不错,鹿头跟鹿皮都给你留着呢。”
时枌还是不放心,怕他们没有经验处理不好皮毛,端着碗慢慢喝,一边往外走。
秦丰他们在后院水龙头附近处理的鹿,那里还没收拾一片狼藉,时枌一眼就看见了挂在墙上的鹿皮。
相当完整。
手艺只比她差了一点点。
新鲜的鹿皮要及时处理,一旦腐烂变质就不好了,后期可能会不断掉毛。
时枌喝完汤暖暖肚子就开始干活。
首先是要刮皮,去除腐败的筋膜以及肌肉,刮皮刀工具房就有,爷爷是经验丰富的猎户,处理兽皮信手拈来,小时候就经常教她,还总结了一本册子留给她,时枌每年都会攒一攒兽皮给自己做冬天的保暖衣服,她柜子里还收着爷爷从前猎得的一张鹿皮小毯子,只是过完冬她就收起来了。
时枌嫌外边太阳太刺眼,干脆就在工具房处理鹿皮,刮了会儿发现隔壁柴房似乎没啥动静,时枌记得昨晚他们带回来的那个瘦个男人就在柴房。
正好叶枝蔚也进来处理竹子开始做竹床,时枌就问了一句。
“哦,昨晚上问完就处理了,赵队说扔你后院那个大坑里面就行。”
“哦对,今天也没看见赵弋。”时枌这才发觉刚刚餐桌旁没见到他。
“去阳县了,开卡车去的,不知道是做什么。”叶枝蔚戴上手套熟练开始锯竹子。
“开卡车?那可能是运丧尸吧。”他答应了他把阳县所有丧尸都运回来并且帮她处理的,她前院还有好几块地都没开呢,田里的庄稼也等着肥料。
手上这块鹿皮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鞣制,时枌也就是年轻,生生用刮刀刮了两个小时,手才开始酸疼,齐起身活动活动筋骨,而她旁边做竹床的叶枝蔚也足足劈了两小时的竹子,看起来并不累,沉浸其中,手边放着一排排整齐的竹片。
竹床还算是比较简单的,床腿叶枝蔚上午就已经做好了,挑选了小腿粗的竹子做床腿,去竹节、刮青、挖竹角最后烤火掰弯,目前就剩下床面了。
看样子今天就能做完。
时枌小时候也学过,但比起干巴巴坐在工具房锯木头她还是更喜欢上山狩猎,所以对木工也不精通。
时枌问叶枝蔚喝不喝水。
叶枝蔚抬抬头,揉了揉发酸的脖子,“喝,帮忙把秦丰叫进来。”
“好~”
时枌去厨房倒水,发现秦丰还窝在厨房里和面,说是今天要做包子,他让西芹去扯野小葱,要做鹿肉小葱包子,时枌不敢想那味道得多上头,表示拒绝,她更想吃白菜馅的包子,实在不行萝卜也行,地里还有一点萝卜。
萝卜给了秦丰灵感,于是扯着嗓门让西芹去拔萝卜。
“叶枝蔚让你去帮忙做竹床。”时枌倒完水跟他说。
“行,我马上去。”
时枌看着人气满满的农场,虎子跟大熊在侧院打闹,大花挤着铁丝网一脸淡然嚼草,那几只大鹅上次被收拾后老实不少,最近都躲着大花到另一边玩,就连孙金都在羊圈抓着一把草喂他那只羊。
很好,大家都没闲着。
时枌回到工具房没多久,秦丰就洗了手过来帮叶枝蔚劈竹子。
秦大厨是个话痨,耐不住寂寞,他一来工具房就不可能像之前那样安静,非得拉着她们聊天。
正好时枌也想知道昨天从那个瘦个嘴里审出了什么。
时枌都能参与他们的行动,这点消息也没必要瞒着她,秦丰说得还挺详细。
从那个瘦个口中得知他们这一群人人
数在四十五左右。
“不是说他们不会保留太多人么?”
四十五这个数字跟赵弋和她说的三十左右可差了不少。
“这个……”赵弋看看叶枝蔚,又看看时枌,他总觉得这种话题不适合跟小孩子讲,下意识寻求叶枝蔚的意见。
叶枝蔚接过话头,“多出来的十几人是他们从阳县抓走的年轻女人,他们习惯将狩猎得来的女性作为生育和发泄的工具,食物紧张的情况下甚至会以她们为食。”
时枌听着缓缓皱起眉。
这些东西都超出了她的认知。
将狩猎与女性两个字放在一起,让她甚至有些反胃。
“这次派出了一半的人,其余的人还留在营地等着他们回去,据他说营地内每个男人都有枪,子弹充足。”叶枝蔚继续道。
“那他说了营地在哪吗?”时枌问。
“说了,但现在没办法做参考。”秦丰说,“他们约定好昨晚拿到仓库里的东西就会回去,如果没按约定时间回到营地,其余人就会全部撤离,换一个地方生活。”
“然后呢?”
“等待机会,卷土重来。”秦丰低声道。
时枌眉头皱得更紧。
也就是说其余的人还会再来。
赵弋说过,他们这群人中绝大部分都有亲属关系,关联紧密,突然失去一半的成员领导者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这就像一个定时/炸/弹。
而赵弋的这支小队任务周期结束就会有保护区后续部队来接收阳县的物资,他们会离开,但时枌不会。
叶枝蔚跟秦丰也知道这对时枌跟她的农场来说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你放心,这段时间我会开车出去找,争取结束前把他们揪出来处理了。”秦丰说。
在秦丰看来,108这群人是他们小队的任务目标,而时枌只是被牵连的那个,因此自觉应当负起责任。
时枌一边用刮刀继续刮着鹿皮,一边跟他们解释自己昨晚就已经看过阳县尸潮行动轨迹以及自己的推测。
工具房内气氛变得有些沉重。
叶枝蔚看向时枌,“其实……保护区对所有人类都保持友好态度,只要你愿意,可以跟我们一起去保护区。”
时枌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不了,我不想离开。”
她有太多不离开的理由。
大花年纪大了需要照顾,虎子跟大熊都习惯自由,肯定不喜欢连月亮都看不见的保护区,更何况还有四只狗崽子,鸡栏里那群咯咯哒半天不喂食能把丧尸耳朵吵炸……哦,还有奶牛,还是个小崽子……还在喝奶呢,也不方便带走。
“这个世界本来就不是安全的。”时枌朝他们一笑,“你们放心吧,我能处理好。”
叶枝蔚跟秦丰也没再继续劝,换了个话题继续闲聊。
比起农场外潜藏的敌人,还是讨论今天到底吃小葱鹿肉馅还是吃白菜鹿肉馅的包子更轻松。
最后秦大厨决定一样一半。
等到黄昏时分,时枌手里这张鹿皮终于刮干净,继续用盐腌,这个得腌两天时间,主要是去除水分。
秦丰跟着她去拿盐,说是想顺便腌点咸鸭蛋。
时枌平时厨房里会放一些调味料,但大部分都保存在地窖里面,地窖入口在工具房的桌子下边,看起来很不起眼,平时也都是上锁的,毕竟里面可是她的重要库存,存了足够她吃一年的粮食,也就是她信任秦丰才带他下去。
“别告诉别人哦,不然我只能灭你口了。”时枌凶巴巴地提醒。
秦丰做了个给嘴巴拉拉链的动作,一脸严肃跟着她下梯子。
地窖空间还挺大,特别深,秦丰爬梯子都爬了好一会儿,时枌点了蜡烛熄灭好几次,等了半天才下去。
乌漆嘛黑,秦丰拿了个手电筒。
然后惊呆了。
靠着墙壁整齐堆放着成袋的玉米小麦大米,还有看上去非常新鲜的红薯土豆大白菜,秦丰两眼放光冲过去抱起两颗大白菜咧开嘴笑得像个二傻子。
时枌这才意识到。
让秦大厨进地窖,这跟放耗子进粮仓有什么区别?
她拿了好几袋盐,催促秦丰赶紧上去。
秦丰这才看见她身后那一堵“盐墙”。
“……你哪来这么多盐?等等,这不是白糖吗?”
“白糖是跟阳县换的,平时用不上就放这里了,这些盐……你记得末世前几年有一次哪个地方核泄漏然后新闻里专家都在说什么盐防辐射……”
“有点印象,”秦丰小时候看过这个新闻,他家做早餐店的,自然不缺盐,而且当时兰城抢盐抢疯了,他爸妈想抢都抢不到,为了省盐从那天起做包子的时候盐都少放一半,“不过后来很快就辟谣了吧。”
“辟谣之前,我爷爷托关系从盐场搞了一三轮车的盐。”
满满一三轮车,堆成小山的那种,时枌还记得当时爷爷是带着猎枪去接盐的,生怕别人跟他抢。
结果就是……到现在也没吃完。
三轮车拖回来后很快新闻又辟谣,让群众们不要抢盐,导致那段时间奶奶一看见盐就生气,生气就骂爷爷是傻子,全村人都笑话他们囤盐,爷爷自知理亏,挨打也不敢吭声,足足被骂了半年才缓过来。
结果后来丧尸病毒爆发,全球感染,一户一户人家变成怪物,一切停摆。
爷爷的腰杆也随着停摆而直了起来,隔三差五就炫耀自己那一三轮车的盐,足够他的乖孙女吃到一百岁。
“老爷子有远见。”秦丰感慨。
世事无常呐。
出地窖之前秦丰还拿了一包白糖出去,琢磨着做菜能用,心里算着腌咸鸭蛋需要的材料。
时枌看外边天都黑了,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赵队呢?还没回?”
秦丰一脸无所谓:“正常,他一直这样。”
时枌看了看层层大树遮挡的柏油路,心想今晚是不能烧丧尸了,她还打算今晚烧,明早就能碾碎成骨粉,然后继续开前院的地。
算了,先做咸鸭蛋吧。
***
阳县。
今天一早赵弋就开车到了这里,阳县的尸潮已经被截断,再没成群的丧尸前来,有也只是被火光吸引而来零零散散的丧尸,处理起来也比较方便。
赵队这位清道夫多多少少有点强迫症,习惯一块地方清理干净再去下一块。
他首先进入了阳县内部居民区,一共才两百左右居民,内部一眼就能看清格局,基本是以仓库为中心的低矮房屋,有统一的厨房、牲畜栏、几块小规模的田地……
只是这些都被尸潮踩踏,已经不成样子,露天厨房大锅里还躺着几只丧尸,子弹穿透了铁锅,破开一个大窟窿。
赵弋将车开进阳县,先清理了厨房的丧尸尸体,一具一具扔上车。
他穿着作战服,防水防刺避免尸体突出的骨头划伤。
为了省力,身上其他的装备都暂时放到一边。
机械般重复着搬运丧尸的动作。
只在下午补充了一次营养液,看了看天光,继续搬运,不知疲惫。
直到天光昏暗,赵弋看了看卡车后小山般突起的丧尸尸体,为了保险,找了绳子绑得结结实实防止掉落,然后把阳县内部居民的尸体整齐堆放到铁丝网旁边。
一百多具尸体,他今天没时间挖坑,只能暂时这样。
他把原本挂在墙上那具士兵的尸体也拖到跟其他阳县居民一起。
只是此时这位士兵尸体下半身已经炸开,他在周围找到散落的腿脚简单拼了拼放回他身下。
偷袭阳县的那群人似乎比较在意这位士兵,秦丰说他们来阳县时会格外关注他,秦丰第一次来看见这位士兵被人为闭上了眼睛,收到他发的消息后,秦丰利用这一点特殊的“关照”,在这位士兵衣服内挂了一个手榴弹,怕他们不上当,甚至自割腿肉在士兵腰间塞了一根烟,——这东西在末世可是硬通货,保护区内部价格也是高得吓人。
于是昨晚,
那群人看见这位士兵睁开的双眼再次忍不住伸手为他闭上时,眼尖发现了这根烟,伸手去扯士兵衣服……
身后是沉沉落日,最后一缕天光也要掩入山峦。
赵弋正在考虑如何处理这具特殊的尸体,忽然一阵风吹过,半截烟被风沙卷挟着滚到他脚边。
他蹲下身捡起,看了看面前的士兵,末了,摸出打火机点燃,递到人嘴边。
白烟袅袅,缓缓散去。
那支烟就这么安静地燃烧着。
沉重的卡车轰隆启动,碾压着尘土驶向柏油路,淅淅沥沥粘稠的血在路上留下一道渐行渐浅的血色斑痕。
第15章 第15章但凡是个活物,就顶不过……
吃完晚饭时枌就跟西芹去弄来了红泥巴,还是特地去池塘边挖的,她这里也存了一些八角香叶正好能用。
盐也有,就差高度白酒。
秦丰一边刷鸭蛋一边嘀咕没有白酒咋腌咸鸭蛋?
时枌默不作声,安静刷着咸鸭蛋。
她存的鸭蛋不少,一共拿了三十个出来,需要清洗干净然后晾干,有破损的不能用,然后用红泥混合香料、盐、白酒和成泥浆,裹到咸鸭蛋上边放入干净的罐子里面腌一个月多点就行了。
秦丰兴起要做咸鸭蛋也是帮她忙,毕竟他们不到一个月就要走了,根本吃不上。
等到一切准备就绪,秦丰都打算实验没有白酒能不能做成咸鸭蛋的时候,时枌让他等一等,然后抗着锄头去了前院桃树下。
爷爷生前除了上山打猎,还有个难以割舍的爱好:酒。
他老人家觉得外边的酒不带劲,花了很长一段时间研究酿酒,这个农场不少树下都埋着他老人家酿的好酒,有的估计他自己都埋忘了,而且爷爷一般都不会告诉她藏在哪,怕她告诉奶奶又要挨骂,但根据时枌的经验,桃树下肯定是有的,因为她这几年腌咸鸭蛋都是用的那个,里面还有好几坛。
时枌不爱喝酒,一个人喝也没什么意思。
小心翼翼挖出一坛子酒,时枌揭开闻了一下,差点给自己熏晕过去,赶紧合上,呼吸几口新鲜空气。
她把坑填好,抱着酒坛子进去的时候秦丰那狗鼻子使劲嗅了嗅,两眼放光看着她手里的东西。
“一部分腌咸鸭蛋,留一瓶做菜……剩下的,你们分了吧。”时枌说。
反正这坛子酒开了也不方便保存。
“早说啊嘿嘿,”秦丰搓着苍蝇手,“今晚也没什么下酒菜啊,不如等明天烤羊肉串一起喝?”
今天晚饭光吃包子了,这会儿也并不饿,那只鹿被他们几个分完,骨头给了虎子大熊,甚至四只小狗都能分到骨头当玩具,物尽其用得很彻底,确实没啥宵夜了,厨房里还剩了几十个包子等着晚上干完活累了再吃。
秦丰把酒分好,斟酌再斟酌用了一小部分腌咸鸭蛋,心疼的直哆嗦。
这么香的酒腌咸鸭蛋,他都觉得心疼。
他强忍着才没在咸鸭蛋上舔一口。
他跟时枌把红泥裹好咸鸭蛋放到罐子里后一起去后院洗手。
叶枝蔚还在工具房精修她的竹床,西池在后院教妹妹怎么用枪。
远远就听见卡车的动静,时枌一边洗手一边竖起耳朵听,心想着来活了,洗完手就去工具房拿雨衣雨靴手套,抱着跑过来的时候卡车也开到了大坑旁边。
时枌干劲十足,吭哧吭哧跑到车跟前,赵弋一只脚还没落地,雨衣就被丢到了他身上。
“赶紧赶紧,今天烧完明天开地!”
时枌活泼得跟只四处搜刮食物过冬的小松鼠似的,三两下套上衣服爬上卡车开始卸丧尸。
坑底躺着一具尸体,乌漆嘛黑的只看得清是个瘦个子,应该就是他们昨晚上带回来审的那个,时枌往下扔尸体的时候piapia往瘦个身上砸,因为瘦个还比较“新鲜”砸的时候血花飞溅,也就是这个坑足够大也足够深,不然得溅得到处都是。
秦丰是头一回见到时枌“沤肥”,被这场面震惊得久久不能回神,扒着铁丝网声音都在颤抖:“……时枌,你在干啥?”
他说话的时候,他赵队已经换好衣服熟练爬上了卡车,踩着山堆一样的丧尸,跟时枌动作一致得像同个流水线训练出来的熟练工,机械般把脚下的尸体往坑里扔。
扔着扔着,时枌扭头朝秦丰喊了一句:“麻烦去工具房拿桶汽油过来!”
秦丰木愣愣去拿汽油,顺便叫来了干完活准备回去睡觉的叶枝蔚,两人配合时枌说的往丧尸身上撒汽油跟枯树枝。
撒完了就站在一边围观他俩干活。
这俩人效率奇高,跟不会累一样,看得秦丰都觉得腰酸,最后实在忍不住,跑去厨房给他们蒸包子。
时枌跟赵弋一声不吭卸完整卡车的丧尸,正好赶上热气腾腾的肉包子。
没有什么比高强度体力劳动后来一顿爆炸碳水更幸福的事了。
时枌一手往嘴里塞包子,一手点燃整坑的丧尸,趁它们还没熏起来多吃了几个包子,还抽空问赵弋:“阳县还有多少啊?”
赵弋看了看卡车,心里估计了一下:“两卡车吧。”
“啊,也不多啊。”时枌有点小失望,忽然又想起阳县那些人,抬眼看向他,问:“阳县那些人呢?”
她刚刚卸丧尸的时候看过了,都是些有年头的腐烂尸体,似乎没有阳县的人。
“挨着铁丝网放了,之后有空再去埋。”
时枌默然。
一百多具尸体,挖坑也需要时间,这个工程可不小。
“阳县后边有一座坟山,他们大部分都葬在那里。”时枌说,“之后我跟你一起吧。”
这么多尸体只堆着也不行的,温度高腐烂快。
但一百多个坑……
秦丰跟着他们一起就着火光吃包子,闻言举手:“算我一个。”
叶枝蔚也说:“我也去,四个人分摊下来一个人也就三四十个坑,一两天就干完了。”
时枌:“好,那我再忽悠西芹把他哥也叫上。”
说完她就看向赵弋。
还挑了挑眉毛。
意思很明显。
我忽悠来两个,那个孙金你应该管的了吧?
赵弋:“……”
他很少强迫队员给自己干私活的。
但他们都去阳县,留孙金一个人在这似乎也不安全。
“我试试。”赵队如是说。
烟熏火燎中几人解决完手里的包子,时枌吃得饱饱的,又去看西芹的学习成果。
西池给她扎了个稻草人竖在地上,脑袋已经被打开花,看来成果颇丰。
很好,这一天大家都是忙碌又充实。
时枌扎扎实实累了一整天,胳膊开始酸痛,又辛辛苦苦跑了好几趟搬热水,刚到二楼浴室的浴缸里面,兑好水,摸了摸水温,才舒舒服服躺进去。
这个浴缸很有些年头了,平时时枌也不怎么用,大部分时间都放在这积灰,但浴缸这种东西又不容易坏,到现在也能用。
要是跟小时候一样能通电,楼顶的太阳能热水器能正常工作,她也就不用这么辛苦搬水四五趟才能泡一个舒舒服服的澡。
手边放着一本发黄的旧书,是爷爷写的“童话故事”,时枌泡得想睡觉就看看这个,整理一下提提神。
爷爷的故事中,山里总是有稀奇古怪的野兽,有好的有坏的,每次有什么坏蛋要来抓她,爷爷就回端起猎枪给人家一枪爆头,一枪不够,那就多开几枪。
但凡是个活物,就顶不过两梭子,——时老头的原话。
除了这些稀奇古怪的“反派角色”,比如邪恶狼群啊、会模仿人类狡诈的黑熊、最喜欢叼人眼睛的鹰隼……也有一小部分跟爷爷一样的“正派角色”。
比如山脚下的“骑士”。
骑士骑着一匹黑色骏马,头发乌黑,一身盔甲,身边还有个酒袋子,是个爱酒之人,跟爷爷关系很不错。
以前年纪小不懂事,现在的时枌再看这个“骑士”,就感觉奇奇怪怪的。
盔甲就算了 ,还骏马,啧啧,这是模仿哪个将军?酒袋子又是什么鬼?是不是爷爷想象中的自己?
不过倒是有一则小故事,是威猛的时老头跟黑骑士并肩作战赶走邪恶狼群的故事。
时老头保护了黑骑士的马匹,还协助他清理了马场的怪物,两人结下了深厚的友谊,约来年春天一同喝酒狩猎。
可惜第二年黑骑士失约,时老头带着酒在山脚下等了一整天,从天亮等到天黑也没见到人影。
时老头气呼呼地回去了。
从那之后黑骑士就变成了“不守承诺”的马夫。
之后的小故事里面马夫也是多次陷入危难,而每次都是时老头及时到达,千钧一发之际救人于危难之中,马夫感激涕林,羞愧不已。
不知道为什么,时枌读到这总觉得有些羞耻。
她爷爷好像有点不要脸了。
故事不多,大多简短,时枌泡个澡的功夫就看完了。
大概琢磨出来小时候爷爷应该是碰到过类似108号的流浪族群,并且赶走了他们。
会是同一批人吗?
时枌没办法确定。
爷爷故事中记载,邪恶狼群的领袖是一只凶狠残酷的白狼,而且是母的。
而根据秦丰他们所说,这只队伍将女性看作资源,那应该不会是从前那支队伍吧。
浴缸里的水也渐渐冷了,时枌抓紧时间洗了头发,湿头发用毛巾裹好,擦干换上衣服放水。
头发还湿着,没办法睡觉,她带着笔跟小本子在二楼客厅沙发上坐着整理手里的信息,一边用干毛巾继续擦头发。
她平时习惯把头发扎起来,大部分时间是盘成丸子,这样方便干活,再戴一顶帽子挡灰,头发也不容易脏。
实际上头发已经到胸口,有些长了,她得剪短一些,不然盘起来会很重,干活的的时候头发拉扯头皮也会很痛。
时枌出神开小差琢磨着要不要找叶枝蔚或者西芹帮忙剪下头发。
已经很晚了,时枌看外边夜色估摸着已经过了十二点,头发也差不多半干,准备收好小本子去睡觉,就听见楼梯传来声音。
叶枝蔚在叫她名字。
时枌把本子放回茶几上,脑袋上顶着毛巾走到楼梯,一边往下走一边问:“怎么了?”
叶枝蔚看见她却愣了一下。
平时见到的时枌都是干净利落,尤其是干活的时候一身灰扑扑的衣裳,背后看上去就是个小少年,今天难得看她披散着头发,绸缎一样的黑发柔顺搭在肩头,一双圆润杏眼带着几分好奇,显露出小姑娘的活泼灵动。
“想找你借肥皂,我想好好洗个澡再洗个头。”叶枝蔚说。
上次时枌的肥皂借给了赵弋他们,他们用过的叶枝蔚嫌弃,不想再用,但今天做竹床累出一身汗,实在忍不住,已经洗过了还是觉得脏,又不想这么脏去睡刚做好的竹床,看见楼上还有光亮,知道时枌还没睡才上来问。
“我楼上有,你带热水上来洗吧,更方便。”
这点小事而已,叶枝蔚来问她不会介意,又想起西芹,“西芹要不要一起洗了?”
反正一个洗也是洗,两个洗也是洗。
“行,我叫她。”叶枝蔚朝她笑笑。
这时候秦丰从厨房出来,拎着一壶热水嘀咕:“祖宗,水给你烧好了,锅里还烧着一锅,够不够?”
“再烧两壶,西芹也洗。”叶枝蔚说。
秦丰愤愤放下壶,去厨房烧水了。
“我去!吓我一跳,老赵你大半夜在外边干啥呢?”
赵弋从大门进来,手里不知道提溜着什么。
这下好了,深更半夜,一楼客厅比白天都热闹。
四个人外加刚出来的西芹一碰头,大家诡异地同时沉默了。
大概在这种不合时宜的时间发现大家都没睡觉得很尴尬吧。
赵弋抬眼看见站在楼梯上的时枌,头顶一块布,眼睛直愣愣的看着他,一点都不知道避讳。
“去翻面了。”赵弋挪开目光,去厨房洗手。
坑里那堆尸体数量太多,中间夹了枯树枝跟汽油也不太够,怕烧夹生了,他就跟之前时枌一样,拿铁锹翻一翻,烧得更彻底一些。
时枌听见大大方方夸他:“还得是赵队,眼里有活儿。”
秦丰:“……?”
他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夸老赵的。
新鲜。
“厨房还有没有吃的?实在不行反正你都烧灶了帮我烤一个红薯一个土豆,枝蔚吃不吃?西芹也得吃的吧?那土豆红薯个拿三个。”时枌干脆下楼安排起来。
烧水工秦丰:“三个祖宗!我也要吃!老赵吃不吃?”
赵弋正在厨房池子里清洗东西,闻言也没回应,秦丰不管他吃不吃,反正已经找时枌拿了钥匙去地窖拿红薯跟土豆了。
时枌把头发扒拉到前面,堆着灶口烤头发,看见赵弋还在洗手,好奇站起来凑过去看。
“你在搓什么呢?”
一道温热的水汽带着淡淡的肥皂味道飘了过来。
她低头时,披散在肩头的长发成缕落下,在他手臂上空。
赵弋摊开手,给她看自己手心里的东西。
那是一个带着焦黑的金项链。
“刚刚翻面找到的。”他说。
“哇哦。”时枌不是第一次看见金子,奶奶也有金首饰,她小时候还有一个长命锁,只是如今这个现状她也不习惯戴首饰,总觉得麻烦。
项链缝隙里染上了焦黑,用水冲不掉。
时枌真诚建议:“还是得烧,不然洗不掉。”
也不知道拿柴火烧能不能行。
赵弋将项链拿起来对着厨房的烛光看了看,其实也就一小部分黑了,整体还是很干净的。
“你们保护区收这个吗?值不值钱?”
“收,但不算值钱。”
毕竟现在这个时代,生存才是第一要紧的。
“真可惜。”
两人没聊几句,秦丰抱着红薯土豆进来,刚进厨房门,水池边的两人就扭头过来同时看向他,一个眼神淡漠,一个直愣愣的,弄得他莫名其妙。
等他嘀咕两句坐下来继续烧水,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刚的氛围似乎不太对劲。
秦丰从灶口抬头看水池边的两人,时枌已经不跟老赵说话了,揭开锅看水烧热了没有,秦丰用火钳把土豆红薯夹进灶里,心里琢磨:他不在的时候这俩聊什么呢?
跟后背犄角旮旯挠不到痒痒似的,抓心挠肝的不得劲。
但他又不敢开口问。
草,更难受了。
第16章 第16章你们那边厂家负责通电吗……
烧水比较快,烧水工秦丰得到准许帮忙把热水提上楼,一连跑了两趟才足够,叶枝蔚先洗完出来,到厨房灶台这边蹲着烤头发。
时枌也在这等着烤红薯。
赵弋已经回房间了。
厨房里就剩下妇女之友秦烧水工跟时枌叶枝蔚,过了会儿,西芹也下来一起烤头发。
四个人围在灶台旁边吃烤土豆烤红薯,因为想早点睡觉吃得着急,一个个都烫的抓耳挠腮猴子似的。
“明天早饭不要叫我,我肯定起不来。”时枌边吃边说。
自从这群人来到农场,她的生物钟就隔三差五被挑衅,几乎每天都有“意外”,今天也是,看叶枝蔚的手表才发现已经凌晨三点了。
这个点睡觉,她明天肯定没办法正常起床。
“你能起我也起不来,直接吃中饭吧。反正那三个不吃饭也能活。”秦丰说。
秦丰现在已经很嫌弃干巴巴的营养液了,一日三餐还有宵夜都是自己下厨做饭,结果就是攒了一堆营养液,这玩意对他们这种人来说又不值钱,——保护区出任务时会根据任务周期给他们提供营养液,标准是一天一支。
秦丰掏出一打营养液,“你说这玩意怎么办咯,让我上交我都嫌浪费。”
不占公家便宜他得膈应死。
时枌:“给我跟西芹呗,她没有,我正好有时候上山可能用得上。”
秦丰大大方方分给了她们一人十支。
“记得看保质期,应该还有两个月。”
时枌比了个OK的手势,——这些天跟他们学的 。
“你枪练的怎么样了?改天要不要开车去路上找找丧尸给你练手。”时枌问旁边的西芹。
“哥哥说还可以,还需要练习。”西芹想了会儿,“你明天要开前院的地,我陪你把地先开了再找时间出去吧,我不着急的。”
“那行,那块地我打算留着移栽草莓苗。”
“我盯你那块草莓地很久了,我看熟了好几个,要不明天吃烤串,我再做几个草莓面包?熬草莓果酱也行。”秦丰搓手殷勤道。
“……我就知道你盯上我的白糖了。”
“嘿嘿。”
吃完热乎乎的烤土豆烤红薯,时枌彻底困了,直打哈欠,四人也就散会,各回各屋,西芹跟叶枝蔚去享受她们的新床。
原本是打算做一张木床,但是时枌这里的木料不够,要想做床还得去伐木,正好之前他们说要去山脚下砍竹子,叶枝蔚就想起来做竹床,一张竹床她跟西芹两人睡觉也不挤,现在这个季节温度也正合适,时枌给了她们两张毯子,睡袋垫在底下,盖上毯子,晚上能睡的很好。
舒舒服服洗了澡洗了头,躺上干净的床铺,这一晚睡的格外舒服。
吃了一天鹿肉,大家都是饱饱的,第二天中午陆陆续续才有人起床,秦丰看屋子里安安静静的,楼上更是没动静,也就没叫他们,钻进厨房照常给炉子生活烧水,这样他们起床也能有水喝,再就是准备准备做面包熬果酱。
秦丰拿了个菜篮子哼着歌出大门到草莓地。
时枌这院子格局还是挺简单的,以房屋为中心绕了一圈方正的水泥白灰院墙,院墙内时枌称为内院,院墙外铁丝网内看起来比较荒跟防火带似的是外院。
而房屋西边遮阴处主要是牲畜栏,后院跟牲畜栏旁边没啥光照的地方种的菜以白菜为主,再就是大蒜芹菜小葱等等,东边也没啥光照,也种了一些青菜,房屋正前方也就是南面多小型果树,大的也就那棵大桃树比较惹眼,其余的也是时枌给他介绍了他才知道,原来地上那一片才十几公分高绿油油成片跟红薯苗似的喜欢扎堆的是草莓苗,靠着院墙有人高稀稀疏疏看起来叶子不多这个季节挂着铃铛似的小白花的是蓝莓树,零零散散有三四棵李子树梨树无花果树什么的。
这一片地的草莓苗确实泛滥了,都爬到了隔壁菜地,——隔壁是长得不太争气的几棵树莓,时枌从山上挖回来种的,比较寻常的橙色跟黄色果子。
时枌之前就念叨着要给这几棵树莓搭架子,让它们跟葡萄树一样爬起来,这样以后采摘也方便。
估计是太忙,没时间干。
她这外院也就开了几块地,种了一块地的辣椒,辣椒苗亭亭玉立舒展着绿叶。
秦丰边看边觉得可惜。
可惜他也就再待二十天就要走了,等不到蓝莓成熟,不然到时候还能给时枌熬点蓝莓酱,如果能待长一些,或者过段时间再来,说不定还能吃上自己腌的咸鸭蛋……
说起咸鸭蛋,秦丰想起了那一坛子酒。
吸溜吸溜口水,秦丰在草莓地里摘了十来颗鲜红草莓,自己偷吃了一颗,满满草莓味香甜扑鼻,鼻子凑近闻篮子里的草莓也是一股浓郁的果香,瞬间上头。
昨晚她们仨说了,草莓要留给她们来摘,他可以提前摘一点做面包。
哦对,除了做面包,今天还得把羊给杀了。
秦丰回去就叫上了孙金跟西池,三人合力去把羊牵到后院水龙头旁边。
剥皮还是得老赵来,他们几个手糙的很,怕把羊皮弄坏咯。
“捂着点嘴,她们还在睡觉呢……”秦丰看了眼安安静静的屋子忍不住叮嘱。
赵弋手起刀落,那只羊没来得及嚎就不吱声了,软绵绵地往下倒,还好秦丰他们几个及时接住没让倒地上,不然又是一地血,收拾起来太麻烦。
接下来都很顺利。
叶枝蔚打着哈欠出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把羊分了,四条羊腿、两扇羊排这是留着烤的,羊颈肉留着剁肉馅包饺子,羊上脑、羊里脊、羊外脊、黄瓜条这几块肉都是好东西,中午趁着新鲜跟大葱一起爆炒做盘菜或者切片煎了当烤肉吃,羊蝎子红烧,也就是没有足够的调料,不然这条羊蝎子做火锅那不敢想有多香,至于羊腩留着明天炖汤,羊蹄子也能存一存隔天继续炖汤,跟时枌存的菌菇一起。
一整只羊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他们人也不算多,大家肯定能吃饱。
秦丰这个厨子也乐在其中,看见她们都起来了,扯着嗓子大喊一声“西芹烧水”,立刻就忙活起来。
时枌照旧不管厨房的事,她心心念的肥终于好了,这一次烧得挺充分,看来赵队经常帮着翻面,她昨晚累得很直接就睡了,一醒来想起坑里的丧尸还懊悔呢,现在一看结果十分满意。
她熟练地扯开塑料布再把大骨头往上扔,西池也过来帮忙,赵弋把卡车开过来后也来帮忙。
他们的车都停在时枌的稻草堆旁边用稻草遮掩着,不想引人注目,每次用都要收拾再开出来。
折腾了一个多小时,赵弋跟西池碾骨粉,她就去前院开地。
那一片草莓地长得实在太茂密,已经影响生长了,去年草莓苗自己长走茎繁殖的时候时枌没多管理,只是偷了下懒,结果就是现在这样,已经有不少小草莓苗挤在中间得不到光照发育不良,马上过了花期果期到了初夏又会开始走茎,时枌想着抓紧时间把小苗移栽了,给草莓地间间苗。
草莓这种东西产量不高,偏偏时枌又爱吃,实在吃不完的喂鸡鸭鹅也是行的,反正院里这么多张嘴,大家都爱吃,时枌就舍不得拔掉,正好她地多,草莓也不需要太多管理,多种一点也不费事。
时枌在地里吭哧吭哧干活,再把多余的骨粉收集起来,留着给她山脚下的田。
“时枌!帮忙包饺子!”秦丰站在门口扯着嗓子叫她。
“你们自己包!我没时间!”
“你让他们大老爷们去翻地啊!他们又不会包饺子!”
“让他们学!”
“他们说了!宁愿翻地!”
“……”
行吧。
反正一小块地,时枌简单指导了下赵弋,让他注意翻均匀一点。
赵弋拿着铁锹,隐约记起这种翻地的活似乎是给牛干的。
“你不是有牛?”他问。
“大花年纪大了,不适合干活。”
“???”
牛不干活?
谁干?
他这样年轻的牛马吗?
“好好干。”时枌拍拍他肩膀,小跑进屋去了。
她得包饺子。
啊,好久没吃到饺子了。
昨天秦丰的包子她也就晚上吃了点根本没过瘾,但那味道确实不错,各个都是透油的大包子,满满的都是肉那叫一个香。
要知道昨天虎子跟大熊都一只狗分到了五个大肉包,吃了之后虎子再见到秦丰比见到时枌都亲热,尾巴直接搅成螺旋桨,那副谄媚的嘴脸时枌从来没见过。
秦大厨一来,她家面粉都快见底了。
屋内餐桌区域分明,秦丰手握擀面杖系着围裙疯狂擀饺子皮,一口气能擀十张,边擀边训叶枝蔚跟西芹,让她们手速快一点要跟上他的脚步。
时枌撸起袖子去厨房洗了手,还特地用肥皂搓了几遍才过来加入包饺子队伍。
时枌包饺子是跟奶奶学的,一个饺子八个褶,老花哨了,速度也快,——至少比叶枝蔚跟西芹这两个新手手速快多了。
有了时枌的加入,秦丰的饺子皮囤货快速下降,当然,她们还是赶不上秦大厨擀饺子皮的速度。
最后用光了面粉,秦丰也加入包饺子。
叶枝蔚包的饺子丑的五花八门却又风格统一,西芹包的看着规整但是拿捏不好分寸有大有小花样简单,时枌的八个褶属于完美饺子模板,而秦大厨小时候在早餐店当童工的经验使然,
他包的都是那种柳叶形,那叫一个斯文秀气,跟秦大厨牛蛙似的身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教教我,”时枌拿胳膊肘怼怼秦丰,“我还不会这样的。”
“这样,从尾巴开始叠,两根手指……”
高端选手正在做加分题。
而新手菜鸟还在纠结怎么才能让饺子不露馅。
“沾点水能好吗?”叶枝蔚眉头紧锁,“好像水多了,完了,粘错位了!这个太丑了,我自己吃……”
“完了完了馅又装少了……我能不能打开再装一点?”西芹小声念叨,然后发现粘上的饺子皮根本撕不开后只能把这个小饺子放到自己这边,打算到时候自己吃了算了。
考虑到有四个男人两条狗,胃口大,他们总共包了两百多个饺子,虎子跟大熊负责那些露馅或者太丑的。
没有冰箱实在太不方便了,肉类不好储存,今天就得吃完。
包完饺子时枌也没洗手,坐在餐桌旁的长凳上问他们:“保护区有冰箱么?”
她可太想要一台冰箱了。
小时候是有的,后来断电了,冰箱也没用,慢慢地积灰,爷爷奶奶看着这么个大个子在厨房没啥用心里烦,就连着包装盒一起放到了工具房的犄角旮旯,估计现在正在她小时候脚踏车玩具堆里放着吧。
“有的,不过一般人要这玩意也没啥用,”秦丰说,“那玩意死贵死贵的……”
“多少钱一台?”时枌抬头问他。
“跟末世前价格差不多吧?也得好几千呢。”
秦丰估计了一下。
“也就是几千只丧尸,还行吧。”时枌点点头,自觉自己应该有这个能力攒下几千个积分,“那你们那边厂家负责通电吗?”
秦丰:“……你想得美。”
时枌深深叹了口气。
那太可惜了。
第17章 第17章赵队干活,时枌很放心。……
午饭他们吃的比较简单,米饭跟葱爆羊肉,再炒个青菜,打个番茄蛋汤,吃完继续干活。
时枌忙着移栽草莓苗。
西芹帮她挑捡草莓小苗,时枌负责栽种到新开的地里,叶枝蔚拎着篮子继续摘草莓,大熊都跟过来帮忙叼着篮子运送草莓苗,偶尔叶枝蔚会喂草莓给它跟虎子吃,但比起草莓这种酸酸甜甜的水果,它们明显还是更喜欢大肉包。
紧挨着辣椒地的这一块草莓先洒了一层骨粉跟羊粪,再翻地,土地松软了再一条一条整齐种上草莓苗,最后牵水管浇水就完事了。
至于番茄时枌打算下块地再种,反正开春播种的番茄苗还很小,等长长再移栽也来得及。
干完时枌腰都酸了,坐在地上吃了几颗草莓缓一缓,鼻子就闻到土窑传来的面包香。
秦大厨的面包是一绝,松软香甜,在他们走之前她得让秦丰帮忙多做点面包留给她才行,反正面包这东西保质期比较长。
秦丰一整天都泡在厨房里,做饭、处理羊肉、烤面包、熬果酱……
等到天色昏暗的时候,果酱也熬好了,放到玻璃罐里,也只有这么一罐,不过时枌跟着学了下,做法比较简单,之后草莓丰收了也能自己做。
晚饭才是重头戏。
孙金找到的羊,他最近都很配合,还帮着他们一起干活,时枌对他的印象也好了不少,坐在一张桌子上也没了之前的尴尬,大家都磨拳擦掌等着吃肉。
这时候秦丰抱过来一坛子酒,分发好杯子,因为酒已经打开过,抱过来的时候大家就能闻到一股明显的酒香,几双眼睛都落在了酒坛子上,就连赵弋都多看了几眼。
酒不多,秦丰掂量着先每人倒了半杯。
时枌本来不打算喝的,但是看大家都有,也就没有拦。
好不容易有这么多人嘛。
一楼客厅中央是一张长木桌,比靠近厨房的那张方餐桌要大很多,足够他们坐下,平时时枌会在这张桌子上放茶壶跟蜡烛,再就是一些随手鸡零狗碎的小玩意,今天被全部清理干净,放满了一张桌子的菜,那几只羊腿就足够占地方,更何况中央烤炉上还有羊肉串。
秦丰另外烙了饼,给他们夹羊肉吃的。
虎子跟大熊早就吃完了自己的饺子,蹲在时枌脚边等待投喂。
大家举杯碰了一下,气氛很快就热络起来。
时枌浅尝了一口,觉得有点晕,放下杯子还是先吃饭。
秦大厨话多,餐桌上也不至于冷场。
中途赵弋把放凉的羊汤拌着碎肉打算端出去给老四加餐,被时枌叫住,最后还是弄了一大碗,四个狗崽子都有份。
时枌手里捏着一根羊排,慢条斯理啃着,啃的差不多了就丢给大熊,再吃几个饺子缓一缓羊肉的油腻。
满嘴的孜然跟肉香,一根羊排下肚也只是开了胃,时枌关注着烤炉上的羊肉串,肉串滋滋冒油,简单撒上辣椒面跟孜然粉就足够了。
这个烤炉她用了很久了,下方放炭火,上边直接烤串,很方便,之前他们烤鱼也是用的这个。
她左边是西芹,右边是叶枝蔚,三个女孩凑在一起碰了杯,笑着喝酒,正好侧面的赵弋喂完狗回来,时枌几乎是下意识的扭头看向他,问:“喂完啦?”
男人点点头,嗯了一声。
赵队干活,时枌很放心。
她心满意足扭头跟西芹分享烤肉串,一边嘀咕着自己的小院。
“要是有电就好了,面粉就不用自己磨,米也不用自己脱壳,还能吃到菜籽油……哎,真愁人,夏天那么热,连冰棒都吃不到……”
西芹想起在保护区里夏天会有冰棒,突然兴起说:“我们那里有,到时候我给你送过来!”
“真笨,你送过来早就化啦。”时枌敲了下她小脑壳。
西芹脸上一红,意识到自己说了蠢话,抿嘴笑了笑,咬了口饼,一边帮忙烤串。
“狗窝我做的差不多了,明天我先让大熊试试喜不喜欢,要是不错我再接着做第二个……”
西芹早就说过要给虎子大熊还有小狗崽们做柔软的狗窝,方便它们冬天在室内过冬,平时不忙的时候她就会窝在房间里缝缝补补,倒是一直都没让时枌见过,时枌也很好奇狗窝能做成什么样。
几人聊天也是一些细碎的日常。
喝的半醉的秦丰忽然将话题扯到时枌身上,“诶,时枌,你真不考虑去保护区吗?”
“不去。”时枌坚定拒绝了。
“不是一定要在保护区定居嘛……你可以注册一个身份,领个手表,或者费点时间加入军队……再回到你的农场,这样你杀的丧尸也能积分,到时候回保护区换东西啊,比如你心心念的冰箱……”
“又没有电,不去。”时枌撇撇嘴,“难道你们那里注册就不用遵守规定吗?我如果刚注册就离开,这样能行吗?”
秦丰想了想,知道大概率是不行的,毕竟保护区也有保护区的规则,可是……
秦丰看了眼身侧的赵弋。
当规则就坐在自己旁边的时候,规则也是可以很灵活的。
这事也不急,秦丰想着,到时候他先让叶枝蔚劝劝时枌,自己再劝劝老赵,让他帮个忙,跟上头通个气,给时枌一个特殊身份在外生活,反正杀丧尸就是为全人类做贡献嘛,时枌现在干的不也是杀丧尸的活?再说,时枌的身手可不赖。
秦丰也就把这个话题搁置,继续喝酒。
这一坛酒要真论起度数可不小,时枌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彻底喝醉,尽管他们已经熟悉,但时枌不会对他们小队有完全的信任。喝了小半杯后就专注吃肉,把自己吃得饱饱的,再去后院铲坑底的骨粉活动活动筋骨,回来的时候秦丰还在跟西池孙金喝酒,稀奇的是赵弋也在桌上,只是他看着面色沉静,不像是喝多了的样子。
像个看场子的保安。
叶枝蔚跟西芹受不了酒气,早就去厨房烧水准备洗澡了。
时枌看时间也不早,拎了热水上楼洗澡睡觉。
楼下还亮着蜡烛,看样子这几个得喝到半夜,有点吵,但他们来这里也就今晚吵一点,时枌可以接受,准备了棉花,打算睡前耳朵塞两坨棉花顶一顶。
洗完澡换上睡裙突然想起来后院的油布跟塑料布好像没有收,看天气明天似乎要下雨,今天要
不收进去怕被泡了,时枌心里挂不住事,一旦记起来有什么没干就非得干完才能睡,于是立马批了件外套,踩上靴子赶紧下楼。
哒哒哒的踩楼梯声音响起,时枌直奔后院去。
喝得醉醺醺的秦丰看见她,口齿不清地念叨一句“时枌干啥呢着急忙慌的”。
西池已经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了。
孙金的目光却随着女孩的身影直到她出了后门没入黑暗。
他看得痴迷,那一截莹白的小腿似乎就在眼前,比起面前油腻的酒肉就像是夏日清凉的嫩藕。
孙金咽了咽口水,捞起酒杯喝了口,一侧头,却对上队长那双漆黑沉静的眼睛。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并不需要过多的言语,尽管此时孙金已经醉的只剩下本能,但那点属于动物的本能在面对比自己强悍的绝对实力时,几乎是立刻就选择了逃避。
他收敛地低下头,尴尬地给自己倒了杯水。
“喝完了就回房间。”
赵队起身跟着时枌去了后院。
孙金在餐桌边又待了会儿,最后嘲讽地勾了勾嘴角,留下不省人事的秦丰跟西池,自己回屋了。
客厅内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昏暗的烛光。
时枌把塑料布跟油布折好从窗户丢进工具房,又拍拍手上的灰,去后院水龙头洗洗手,抬眼就看见后门阴影处站立的熟悉人影。
她手上粘了泥,找不到肥皂,总觉得没搓干净,于是进屋打算去厨房洗。
她双手湿的,避免弄湿衣服鸭子似的架在身体两边,后门又狭窄,抬头看向赵弋,随口问了一句:“喝完了?”
“差不多。”他说着,侧身让她通过。
“哦,那就行,不影响我睡觉。”
“为什么下楼?”
他似乎跟了过来,时枌觉得稀奇,扭头看他,他却始终保持着距离,但看他这样子又不是想跟她闲聊的样子,——毕竟他俩似乎没有什么共同话题。
“收油布啊。”她到厨房洗手,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他今天奇怪的行为应该是有缘由的,“怎么了?”
他低垂着眼扫过她裙摆下裸露的小腿,“以后晚上换身衣服再下楼。”
“嗯?”时枌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腿。
“一楼男人多。”他说。
时枌好像明白了,“噢,搞忘了,谢谢你提醒。”
赵弋不着痕迹收回目光,看向厨房烛光。
他能这么提醒她,看来人品还不错。
因为这点好意,时枌上楼前还态度很好地跟他道了晚安。
顺便提了一句:“阳县的丧尸尽快拖回来哦。”
赵弋应声说好,又看了看一片狼籍的餐桌,跟不见人影的孙金,眉头皱了一下,难得啰嗦的赵队又补充了一句:“早点睡,要锁门。”
时枌小声嘀咕:“废话,我每天都锁门。”
不仅锁门,虎子还在楼上陪着她呢。
等她上去了,赵弋一手一个,将西池跟秦丰拽起来,拖进房间,孙金似乎已经睡着了。
没多久,另一个房间门被打开,西芹看了看乱七八糟的餐桌,守在一楼的虎子还抱着骨头在啃,蜡烛也没有灭。
她今天吃的有点多,晚上睡不着,本来是想上厕所,看见脏乱的桌子有点忍不住,上完厕所就小心翼翼地收拾起桌子来。
碎骨头收进虎子饭盆里,现在虎子饭盆都快装不下了,满满的都是骨头,再收好烤炉,清理炭灰,时枌说炭灰也可以做肥料,所以她单独装起来了放到角落,最后把餐具收起来放到厨房水池里,等着一会儿擦完桌子再回去洗碗。
西芹特地在抹布上搓了几下肥皂,就怕这满桌子的油擦不干净,她哼着歌挪开蜡烛俯身用带泡沫的抹布擦桌子,刚一低头,突然一阵浓烈的酒气传来,整个上半身被迫压在油腻的餐桌之上,额头砰的一下砸在桌沿,嘴巴也被捂住,整个身体都被控制。
“嘘……听话……做我的人有什么不好的……怎么就你不乐意?”
她的挣扎在孙金看来跟扑腾的家禽没什么区别,只需要一只手就能控制,那压抑着的呜咽、一脚踹翻凳子发出的动静惹恼了醉酒的男人,粗糙的手死死扣着她的脖颈,让她被迫仰起头。
孙金沉溺于带着皂香清新的气息,粗喘着去扯她的衣裳。
“咔哒”。
刻在基因里的恐惧被黑夜中突然响起的子弹上膛声突兀拽起,孙金整个人神经都拧成一线,凶狠地看向声源处。
时枌端着那把银鸽,身形缓缓从楼梯黑暗中走出,银色的机匣映上暖黄的烛光,黑漆漆的枪口直对着他。
“放开她。”她沉声呵斥道。
“呜……”被压在身下的西芹还在挣扎,眼泪流了满脸,孙金的手都在打滑,措手下释放出痛苦的呜咽声。
“我再说一遍,放开她!”时枌已经下楼,眼睛死死盯着孙金。
孙金喘着粗气,脸涨得通红,始终不愿意放开。
但时枌也不敢贸然开枪,霰/弹枪不同于普通手枪,杀伤力太强,光照条件昏暗,很容易误伤西芹……
“砰——”
正在犹豫之时,一道枪声响起。
那一枪正在孙金脚边,正好在长凳凳子腿上,炸开的木头划过孙金的腿,给他痛的一下松手,西芹立刻跑向时枌。
看见赵弋。
孙金酒彻底醒了。
脸一下煞白。
“队长我喝多了!对不起!我跟她道歉!我、我错了!”
赵弋手了手枪,冷眼看着他。
这一声枪响,除了彻底醉死的秦丰跟西池没被吵醒,叶枝蔚几乎是立刻打开门,看见客厅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嫌恶看了孙金一眼,朝正在安慰西芹的时枌走去。
孙金已经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满嘴只是自己喝多了酒冲动之类的。
赵弋收了枪。
“你的任务结束,现在立刻返回保护区。”男人冷声开口。
“不允许带走除了你自己的任何资源。”
“如果你还指望我在你的任务表上划一个‘正常’,就按我说的做。”
孙金抬头看着他,“队长,我、我帮着拿到了车……”
“需要我重复第二遍?”
这时候醉酒冲动的男人懂得审时度势了,他不再多说什么,用最快的时间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连夜离开。
第18章 第18章我更希望他能死在半路上……
空气中是淡淡的皂香与酒气,一条长凳断了腿歪歪斜斜靠着桌子,蜡烛安静燃烧着,只点燃长桌这一片光亮。
时枌跟叶枝蔚把西芹带到一楼洗手间,时枌帮她清洗,叶枝蔚则是去拿了一套干净衣服,脏衣服换下扔到角落。
换上干净衣服回到房间的西芹情绪稳定了很多。
“没事了,孙金已经回保护区了,赵队下的命令,他不敢再回来。”叶枝蔚低声安慰着。
得罪一名高级指挥官,孙金以后在保护区的日子不会好过。
赵弋作为领队,这次还负责所有队员的人物评价,回到保护区后会给他们所有人填写任务表,一般只有三个选项:正常,良好以及优秀。
拿到最次的评价以及提前离队返回保护区,这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房间内很安静,西芹窝在毯子里,抱着腿,下半张脸埋进膝盖,两眼放空看着地板,听完叶枝蔚的话,缓缓深吸一口气,用略嘶哑的嗓音开口:“我是因为弱小,所以被欺负吗?”
保护区外围的领队也跟她说过同样的话。
说她长得漂亮,如果愿意做他的女朋友,以后一辈子都不用愁保护区生活资格,每个月的十个丧尸指标他会完成。
那是个年纪比她大一倍不修边幅的老男人,在保护区的灰色地带有很高的话语权,他说这话时,周围等待外出的男人们都配合着大笑,劝西芹答应他。
可是西芹不愿意。
弱小就该屈服依附吗 ?
她的灵魂告诉她这样不对。
可是跟着哥哥离开保护区,一路到这里,经历的一切狠狠给了她一个教训:在这样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缩在另一个人身后、将一切压力留给最亲近的人,自己躲在角落既要生存又要自尊,未免太过自私。
“并不是。”叶枝蔚坚定看着她,“是孙金的错,跟你没有关系。”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我?不会是你,也不会是时枌,”西芹说,“因为他知道,如果对你们出手,你们会毫不犹豫拔枪。”
这话让时枌跟叶枝蔚都无法回应。
残酷的现实。
“我也要像你们一样,成为拔枪的人。”
女孩白皙的脖颈上还有清洗不掉的恐怖掐痕,那双深棕色的眼睛再没有一丝恐惧,变得沉着冷静。
“你可以的。”时枌握着她的手,“明天就带你去阳县练枪。”
她并不太会安慰人,所以首先想到的就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孙金已经离开,但西芹总是要回保护区去的,那里还会有许许多多个觊觎她的孙金,她不可能一辈子躲在哥哥的背后,更别说西池……也并没有多靠谱,他自己都才刚成年。
现在最要紧的是,练枪,面对恐惧,甚至要学会用刀杀丧尸。
以他们小队这种清理丧尸的风格,枪并不是主要武器,在可控的情况下,他们会选择用刀,一是节省子弹,二是避免枪声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时枌当晚就给西芹做了一份计划表,从明天到他们任务结束,每一天都有任务目标。
主要以锻炼身体跟杀丧尸为主。
三个女孩商量到深夜,时枌直打哈欠才分开。
第二天中午,宿醉刚醒的秦丰跟西池得知昨晚发生的事。
秦丰人还是懵的。
西池已经去找妹妹了。
“啊不是,昨晚明明还好好的……孙金那人也就恶心了点,干活还是挺认真的……”
至少在出任务的时候该他做的都做的很好,没出过差错。
秦丰手抹了把脸,深深叹了口气,“行吧,他也是活该,回保护区再说。”
军队有铁律,军人欺辱妇女儿童严重者会被逐出军队积分清零,但那是保护区内的规则。
脱离了保护区的范围,保护区之外的事,找谁主持公道呢?
赵弋昨晚那么说也是为了稳住孙金,避免他真的当场闹翻,到时候伤了人就不好了。
所以才跟他说会评一个“正常”,先让人回到保护区,赵弋回去再上报处理。——当然,能不能回到保护区还要看他的运气。
他手上有孙金手表的定位,显示孙金已经离开农场。
秦丰还在念叨,赵弋却在低头沉思。
说实话,出任务就会有伤亡的可能,任何人都有可能出事,孙金这样单独行动……
“算了,他自己一个人回保护区也不一定能走得到,看他运气吧。”秦丰说。
赵弋也是这么想的。
他们从保护区到阳县,这一路地形复杂情况多变,一群人组成的小队还能互相照应,如果单独行动,还真不一定能回得去。
对于孙金的处理,秦丰知道他赵队话不多,肯定没跟西芹解释,所以洗完脸就去跟西芹西池兄妹解释去了。
西池冷着脸,一副恨不得现在开车出去撞死孙金的表情。
昨晚一个桌上喝酒的队友,趁他醉酒对自己妹妹下手,西池都觉得自己蠢得离谱,竟然会认为孙金真的改了。
西芹就冷静很多,她说她觉得这样的处理很好。
“我更希望他能死在半路上。”西芹说。
秦丰心想这还是很有可能的。
人都走了,多说无益。
“那啥,我做个面条?咱们吃个中饭呗。”
昨天吃得太油腻,今天得吃清淡点。
今天午饭大家情绪都不高。
外边在下雨,淅淅沥沥的小雨,春天就是这样,潮湿,闷得很,但这样的天气对植物来说却很好,对时枌来说也很好,因为下雨就不需要浇水了。
那群叽叽喳喳的鸡也会乖乖缩在草棚下躲雨,不会扑腾。
下雨又不方便干活,时枌吃完面条穿上雨衣去喂鸡鸭鹅,看见大花懒洋洋的靠在牛棚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似乎是感知到了她沉闷的情绪。
时枌喂完鸡鸭鹅,走到牛棚边,摸摸大花的脑袋。
大花抬起头,闭上眼睛顶着她的手。
时枌浅浅叹了口气。
屋檐嘀嗒往下滴着水,在青石板上砸出一朵朵水花,溅在时枌的雨靴上。
她的心情就跟今天的天气一样,闷。
爷爷奶奶去世后,时枌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就连阳县的人也只是一年接触几次,她对于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太了解,时枌的任务一直都是生存,至于尊严或者其他问题,她几乎没有碰到过。
但她知道孙金的做法是不对的。
如果她是西芹,被欺负了肯定会拿起枪崩了他的脑袋,但如果她是一个无法反抗、弱小的存在呢?这样的人,又该怎样去报复?
到这时候,时枌才反应过来,小时候爷爷奶奶对她的疼爱与严格。
她要吃的饱饱的,长得高高的,要会用枪,要会打猎,对陌生人要有足够的警惕。
奶奶说,人不是生来就是坚强的。
就像一棵桃树,要砍去弱枝,要做正确的选择每年修剪,要扛过一次次的电闪雷鸣,要治愈每年惊蛰虫子咬下的伤口……
自我塑造的过程是痛苦的,必要的时候甚至需要脱离主干成长为一棵新的桃树。
但痛苦的时候,也代表着成长。
大花安静地用脑袋蹭她的脸颊。
时枌被它的动作逗笑,用力摸了摸它脑袋,再自然不过地对大花说起接下来的计划:“今年多种一些草莓番茄,我知道你也喜欢吃,我也喜欢,嘿嘿,再把铁丝网扩到池塘边,到时候你就能随时去池塘边吃草了,这群鸭子鹅也能下水……”
她要做的事情还很多。
正好今天不能下地,她叫上叶枝蔚到工具房,两人一起商量扩建牲畜栏的事。
西池在教西芹练枪,她们就没叫她。
“主要是猪圈需要扩建,今年小猪崽太多了,他们这么挤也不方便打扫卫生,我怕它们得病。”时枌说。
最严重那次她的猪猪们几乎全军覆没,只留下了五头猪,那一年爷爷奶奶冬天都没有杀猪,全靠存下来的红薯土豆大白菜才能熬过去。
“猪圈得结实一点吧,我怕铁丝网拦不住。”叶枝蔚看了看工具房,工具房角落还堆着不少竹子,可以用来做栏杆,但是恐怕拦不住猪。
“嗯,所以我想还是去附近拖一点砖头回来。”
既然要扩建,就建个大的,结实的。
这片地方不只是有她这一个农场,也零散有几座房屋,只是屋主都已经去世,房屋也没人住,正好方便她“拆东墙建西墙”。
“水泥我是没有的,我爷爷之前用的是红泥土再混合糯米浆,应该也能用。”
“那行,我画个图,天晴了就开车去拖砖回来。”
“好。”
除了墙,顶棚也是要材料的。
正好有竹子,今天没法出门,就先把顶棚的材料处理了。
干活的时候人就不会想七想八。
她俩在工具房一待就是一下午,晚饭时间秦大厨拎着锅铲来叫叶枝蔚生火。
“西芹呢?”叶枝蔚正在锯竹子,头也没回问了一句。
秦丰挠挠脑袋,“我也不好意思问啊……”
要不是他昨天喝多了,孙金也不至于恶向胆边生干出那种事,因此秦丰自觉自己得负一定责任。
况且……刚从保护区出来的时候他就发现孙金对西芹的态度不对劲,早早就盯着他,结果到了农场相处几天,他竟然就把之
前的警惕忘的一干二净。
很不应该。
叶枝蔚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了他几秒,放下手里的活儿去洗手,一边对他说:“西芹都不在意了你还在意的话,这算二次伤害,懂吗?”
秦丰:“……”
他现在懂了。
于是秦丰扭头朝后院扯着嗓子大喊一声:“西芹!烧水!”
很快传来西芹熟悉的回应:“好的!马上!”
第19章 第19章咱们聊点别的吧。
这一天时枌跟叶枝蔚画了新的猪圈规划图,并决定把猪圈彻底跟内院分开,在朝着池塘的方向、铁丝网外边重新建一个新的、分成两部分的猪圈。
一来是猪圈太脏,现在这个位置离厨房太近,挺影响生活的,二是小猪崽太多了,必须要迁出去,不然内院装不下。
至于为什么会选择继续往铁丝网外扩张,这也是因为经过时枌最近几年的观察,除了阳县那一波不知道怎么聚集起来的尸潮外,她几乎没见过聚集的丧尸,最多也是沿着马路晃悠过来的,所以农场这附近相对安全,只要把猪圈建得结实一些,能挡住丧尸就行,到时候时枌也会在猪圈附近做一个狗窝,让小狗崽们看护猪。
同时重新规划猪圈,牵水管过去,挖下水道,方便清理。
哦对,还有那两只羊,虽然只是两只,但羊嘛,能放养当然是放养更好,时枌打算把阳县的铁丝网全部拆回来,再圈一块地养羊。
今天的雨看似连绵,到了晚上就差不多停了,温度也不低,还算舒适。
他们计划明天去一趟阳县,挖坑,尽早把尸体埋了,回程路上把砖还有铁丝网带回来。
下过雨土地松软,比较好挖坑。
好好休息一晚,第二天时枌给西芹分了一只口罩,其他人都有面罩,就不需要口罩了,他们把卡车还有两辆皮卡都开了过去,卡车是赵弋用来装丧尸尸体的,两辆皮卡用来装她需要的物资。
一行人带着铁锹轰轰烈烈到了阳县。
有车就是方便,半小时就能到,还不堵车。
路上倒是看见了零零散散几个丧尸,让西芹练手打了几枪,到阳县后,他们估摸了下离坟山的路线,最后决定还是开车更方便。
“你们三个男人负责挖坑,就挖个大坑一起埋了算了,分开埋这么多坑太麻烦,但是要挖深一些,避免被什么野兽又刨出来,”下车后时枌开始分工,“我跟叶枝蔚负责运丧尸,西芹打下手,帮着搬,累了就歇会儿,你没干活这种活,第一次要注意别拉伤,不然得修养好久……”
安排完大家都没意见,秦丰赵弋西池直奔坟山挑了块空旷地开挖,叶枝蔚跟时枌穿上雨衣雨靴戴上手套,开始搬运尸体。
先把尸体搬上皮卡,再运到坟山去。
尸体昨天淋了一天的雨,今天晒了几个小时也没干,滑溜溜的,不好搬,而且也很臭,戴两层布口罩才顶用。
时枌家里只有两套雨衣,于是只能她跟叶枝蔚先搬,西芹则是去阳县一家一家搜寻物资。
等到时枌跟叶枝蔚装满一辆皮卡的时候,西芹穿了件雨衣回来,也戴上了手套,就是雨靴有点大,不过也勉强能穿。
“我去把这一车开到他们那,你们装另一辆。”
时枌估摸着这样搬个四五躺就能搬完了。
一百多具尸体,他们几个一上午干完,秦丰他们挖了两个长条大坑,把尸体都放进去,中场休息脱了脏兮兮的雨衣开始干饭。
午饭是秦大厨一早上起来包的包子,韭菜鸡蛋馅的,杀了两只之前上山打到的兔子,提前处理好了,带到阳县来当场烤。
坟山上,左边是尸坑,右边是烤的滋滋冒油的兔子,几人累到不想说话坐在地上啃着包子。
西芹作为现场个子最矮的一个,发奋图强努力吃饭,勇敢还能再长长,争取超过一米六。
她仰头看着站起来眯眼看山顶的叶枝蔚:“枝蔚姐,你多高啊?”
“一七四吧,入伍体检测的。”那是她十八岁的身高,现在似乎长了一两厘米。
西芹转动脑袋看向旁边叼着包子全神贯注盯着烤兔的时枌,“时枌呢?你应该有一米七吧?”
时枌看起来比叶枝蔚要矮一点点,但也只是一点点。
“啊?不知道啊,我也没量。”
她自己一个人生活,没必要纠结什么身高问题,也没人跟她对比。
“一会儿我的兔肉给你吃,你要多长点肉。”西池看出妹妹对她们的羡慕,主动开口。
秦丰:“……别闹,你也是个小矮子。”
西池:“……”
“这玩意就是基因,你看看老赵,喝营养液都能长那么高。”秦丰继续叨叨。
被点名的赵弋默不作声。
他又不是从小就喝营养液。
“说起这个,咱们这就西芹年纪最小吧?我二十五,老赵比我大一岁,叶枝蔚比我小两岁,时枌你看着……也刚成年?跟西池一样?”
时枌沉默了。
她其实不知道自己多少岁。
因为她不知道现在是那一年,小时候还会过生日,浅浅记一下,但是后来没了日期时间,生日这件事就变得模糊,爷爷奶奶相继去世后就更不清楚了。
“……所以现在是哪一年?我记得当时病毒爆发的时候我刚过五岁生日。”
“那你应该二十了。”叶枝蔚说。
“哦~”时枌这才恍然,“时间过得真快,我都二十了。”
“我高低得送你一电子挂历。”秦丰感慨。
“活着就活着呗,记日子干啥。”时枌无所谓道。
就像她也记不住爷爷奶奶离开的具体日期,这样回忆似乎就回被冲淡,也没有那么伤心了。
“还是很重要的,保护区每年也会过春节,能放鞭炮,特别热闹。”说起这个西芹眼里都有了光亮,“广场也会有表演,很多人围在那里看……”
时枌吃完了手里的包子,托腮听着她说话,脑中渐渐浮现自己小时候过年时的场景。
那时候村里还是有不少人家,一到除夕夜大家就肆无忌惮放起烟花,整个天空都被点亮,时枌会陪着爷爷奶奶守岁,仰头看层层叠叠的绚烂。
哦对,她还会有压岁钱。
家里也有一些现金,不过这东西现在似乎也没什么用,只能从钱币上的年份日期推测今夕何夕。
“我爸妈每年过年都带我回老家祭祖,”秦丰说,“我老家在兰城郊区,我家只有一辆小货车,每次回家我爸都让我给它擦得干干净净,大冬天的,可冻手了。”
“回老家还得请假,在门上贴个条子,留电话号码,还真有人大过年打电话来问我爸为啥不开门做生意……”
时枌西芹还有西池被秦丰讲故事的语气逗笑。
“丧尸病毒爆发的时候我一家人都在,奶奶卧病在床,突然转变,咬死了我爷爷跟我爸,我妈抱着我跑了,满大街的丧尸抓着人咬,我们运气好,碰上军队,活了下来。”叶枝蔚看着面前的火,眼睛一眨不眨,脑子放空地说着。
时枌三人一下子就不笑了。
西池:“我爸妈也是那天……去世的。”
去世,或许已经是一个相对委婉的说法了。
准确来说,是被丧尸抓住撕咬开膛破肚,然后转变成怪物,继续重复寻找新鲜的血肉。
秦丰:“不好意思……我爸妈都还活着。”
其他人:“……”
时枌:她该不该笑呢?
“别看我,老赵也父母双全。”秦丰迅速甩锅。
时枌:“我只是出生就没见过爸妈,说不定他俩也还活着呢。”
一句话给秦丰干沉默了。
“咱们聊点别的吧。”
这话题太可怕了。
一直盯着兔子的时枌搓搓手:“应该烤好了吧?赶紧分了吃了,还得填坑还得剪铁丝网……”
一堆活儿等着干呢。
大家分完了烤兔子,时枌吃到了两只兔腿,肚子填得饱饱的,拿起铁锹给大坑填土。
填土比搬运尸体要轻松一些,不需要弯腰起身。
阳县这座小坟山也没有名字,有两个小山坡,看起来也不高,零零散散分布着几座坟,讲究一些的人家还圈了坟地砌了墙立了碑,碑文斑驳,
字迹还能辨认,除了死者的名字,底下还会有小字写着子孙后代的名字。
填完坑已经是下午,时间还早。
时枌靠在树下喝了口水休息休息,抬眼看见不远处两棵高大的栗子树,还有一长条的枣树,在心里记下位置,等秋天来捡栗子摘枣吃。
她家也种过枣树,不过没几年就“疯”了,爷爷奶奶怕传染其他的树立刻就砍了当柴火烧了,后来也就没再种。
但时枌还是挺爱吃枣树的。
赵弋去给她搬丧尸尸体,秦丰干完活站着歇了会儿,看见时枌盯着什么地方出神,就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咋了?有啥好看的?”
“枣树。”
“哦对,你家没有,要不挖过去?”
“好主意。”
时枌立马支着铁锹站起来,去枣树下边找了一棵比较小、主干只有两根手指头粗的,保留了一部分护心土,捡了块布包着,放到皮卡后边。
山上的枣树底下都有小树,是果核掉在地上生根发芽长大的,不过这种野枣树一般都不会特别好吃,时枌也没吃过阳县山上的枣树,光凭叶子也看不出来具体是什么品种,只能带回去碰运气。
阳县其实很大,可能后期为了抵御丧尸才放弃了原本的房屋,以仓库为中心建立了防护墙,如果有时间一家家去搜,应该能搜到不少东西。
时枌目前缺的主要是一些生活用品,布料、玻璃罐、锅碗瓢盆什么的。
对于厨具,秦大厨有自己的见解,他亲自搜罗了不少,最后喜滋滋顶着一口大铁锅回来,一边跟叶枝蔚叨叨这口锅有多么多么好,另外他还搜到了几个砂锅,不是时枌家里那种深口的,是做煲仔饭的那种浅口锅,说回去就给他们做煲仔饭吃。
“正好还有猪油,做煲仔饭可香了,就是兔子不够吃,咱们什么时候再上山多逮几只,存着慢慢吃……”秦丰说着口水都要流出来。
说起猪油,时枌想着自己的猪油也没多少,摸摸下巴琢磨了下,叶枝蔚要帮着自己建猪圈,她也不能什么回报都不给人家,如果……杀一头猪,把秦丰也招来一起建,速度肯定更快,再让秦丰忽悠他们队长出点力气……至于西池,这个好忽悠,到时候他们都在干活,西池不用人叫也会自己主动过来帮忙的。
反正人多,杀一头猪也能吃完,不至于会放坏。
“最近食物也不够吃,不如我们杀头猪。”时枌很快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当然,只提到了杀一头猪让秦丰帮着她建猪圈这事。
后续的什么赵弋、西池啊都没提,只要吃了她的猪肉,他们总不会好意思不帮忙吧?
果然,秦丰一听见要杀猪眼睛都直了。
“好好好,我今晚就磨刀,明天一早就开干,西芹起床记得烧热水,猪这玩意得好好烫一烫,猪蹄留着炖黄豆,猪血做火锅也不错,一扇排骨红烧一扇排骨炖汤……猪耳朵做凉菜,诶时枌,真找不到香菜吗?这没香菜我怎么做凉菜啊!”
“不吃香菜,谢谢。”
以前爷爷在的时候家里会种香菜,但也是爷爷自己管理自己吃,她跟奶奶都很讨厌香菜的味道。
“行吧,有小葱也不错。”秦大厨退而求其次,打算回去看看菜园子里的菜再好好琢磨这只猪要怎么处理。
趁着天亮,时枌开着一辆皮卡到阳县倒塌的城墙前开始搬砖,秦丰主动去拆铁丝网,一人一辆皮卡,干到天黑才准备回农场。
今天的活一如既往的累人,时枌的腰都发出抗议,站起来摘手套的时候隐约看见一个人影,远远看着也能看出这个人身形高大,夜色下的宽肩窄腰,全身包裹得严实,动作机械又利落,将一具具丧尸尸体抛上卡车。
时枌这才发现,阳县仓库范围已经没有一具尸体,而赵弋的清理路线也很明确,由内到外,沿途看见晃悠的丧尸也会用刀处理再扔上卡车。
他真的不会累吗?
时枌自己经常干活,很清楚自己的体力,但赵弋这样天天喝营养液的,竟然身体素质这么好。
真让人嫉妒。
大概是时枌盯着人确实看了很久,叶枝蔚都准备收拾东西回去了,一时好奇就看时枌能看赵队多久,原地站了会儿,直到秦丰这个大傻子看她站着凑过来大声嚷嚷问她是不是干活累傻了。
叶枝蔚:你才傻了。
而这时听见动静的时枌也回头看他俩。
秦丰大大咧咧:“时枌你盯着老赵看啥?他有啥好看的?”
秦丰嗓子向来大,咋咋唬唬的,时枌有理由怀疑他这一嗓子不仅附近的西芹西池听见了,就连那么远的赵弋也可能听见。
“我羡慕他,”时枌面色自如,“身体真好啊,一人干一卡车的活,营养液真的这么好吗?”
她大大方方的,彻底打消了叶枝蔚的疑惑。
甚至让叶枝蔚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太敏感,把纯洁的小姑娘想得这么歪……
她刚刚还以为时枌是馋赵队身子了。
秦丰半点没察觉三人之间微妙的气氛,继续大着嗓门:“有啥好羡慕的,谁没事跟老赵比啊,他在队里就不是人,每次训练都甩其他人一大截……”
听着听着,时枌思维发散,想到了别处。
她目前农场里养的这些牲畜,出力气的基本没有,大花年纪大了,除了每年春耕秋收时枌都不会让它干力气活,虎子跟大熊也主要是打猎守家,其他的都是预备粮。
算起来,农场里真正的牛马也就她一个。
这年头也不知道能上哪买牛马,没有牛马买头驴也行啊,至少再磨面粉也不用她亲手磨了。
他们这群人也是暂时留在这里,不属于农场,这段时间物尽其用最好,但她也要为将来打算。
牛马什么的,要现在开始打算了。
第20章 第20章有种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昨天下了雨,今天又出了太阳,潮湿的土地蒸腾着水汽,留下的脚印从粘腻变得规整,像一条平滑的曲线沿着这座熟悉的山慢慢延伸。
孙金喘着气,看了看手表上的地图,再次确定方向,继续往前走。
脚上的伤不算严重,只是他一直走到现在没有好好休息,伤口经过拉扯无法愈合,疼痛却让他越发清醒。
算了。
这是孙金脑子唯一的想法。
他很清楚,他对西芹做的事如果发生在保护区里恐怕早就被押送上军事法庭。
眼看离保护区只剩下半天路程,孙金咬咬牙,继续前行。
保护区周围其实并不安全。
兰城保护区作为这块区域最大的人类生活区,也招来了不少人的觊觎,周边更是鱼龙混杂,间谍更不在少数。
如果他随队回来,至少有队长那个高级指挥官在,这群阴沟的老鼠也不敢做什么。
但他这次是一个人。
只能坚持坚持,等到了天亮,提前联系边境军队,再入城。
孙金喝了一条营养液补充体力,看了看手表上的积分余额。
军队每月会发工资,还有补贴,去军医那治疗还是免费,他这点伤不成问题。
休整完,孙金抬头已经能远远看见保护区。
耳边是自己沉重的呼吸声,内心的急切让他忽略了身边的动静。
刚走没两步,身后一道黑影突然扑过来,下一秒已经被匕首抵住了喉管。
孙金刚想反抗,紧接着周围又出现几个人,端着枪,将他围住。
夜色下,他看清这些人的装备,立刻反应过来他们是那群人。
S级的威胁,Gypsy108号任务目标。
军队甚至有命令,在外碰到他们可以就地击毙。
这条命令让这群亡命徒跟保护区的士兵结了仇。
为首的是一个高瘦的男人,布巾遮住下半张脸,那双眼鹰隼似的盯着他,而后蹲下身,抓起他的脑袋。
“你是从阳县回来的。”
这不是一个疑问句。
他提到阳县,孙金很快想到他们在阳县杀的那一群人。
他们装扮
相似。
恐惧让他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瞳孔里倒映着男人的脸,第一反应就是撇清关系:“我、我不是……我……”
男人不耐烦地眯起眼,直起身,看了眼旁边的人,“他不老实,带回去审。”
“老大说了,碰到他们要留活口,我们之前损失的十几人不能白死了。”
“这群走狗……非得跟我们过不去……”
孙金被两个人压着拖行,慌乱的呼吸声充斥耳膜。
为首的男人突然想起什么,停下脚步,“把他手表摘了,看看他去过哪。”
他们不是没跟保护区的人交过手,对这些士兵也有一定了解。
他们手上的手表有任务记录,去过哪一清二楚,这样他们就能找到那群人。
孙金眼睛突然瞪大,这一瞬间他脑子运转飞快。
他是保护区的士兵,落到他们这群人手中肯定活不了,带回去受审问也会被折磨,迟早是个死。
他们拿到手表之后肯定会去报复赵队。
孙金好歹是个训练有素的士兵,当即立刻挣扎出一只手,毫不犹豫拔枪对着自己下巴扣下扳机。
枪声惊动枝桠上的鸟,感受到威胁的鸟扑腾着飞远。
这群人也没反应过来,刚刚还活生生的人一下子就脑袋开花成了尸体。
而他手上的手表在他生命结束的瞬间锁定,屏幕通红。
“草!”
男人低声咒骂,恨得咬牙,一脚踢向地上的士兵尸体。
他很快冷静下来。
死了也没关系,他们跟了他这么久,顺着他行走的路线至少能推出个大概,反正那群人肯定在阳县附近,老大最近又招揽了不少新人,也是在为报仇做准备……
再见面是迟早的事。
***
关于杀猪这件事,秦丰非常慎重。
首先第一步就是挑一头好猪。
猪圈就这么大,他扒着猪圈能看的一清二楚,一眼就挑中了那头最肥、最白、吃得最起劲的猪。
秦丰昨晚连夜磨了刀,今天一早早饭都是蹲在猪圈前吃的。
时枌去铁丝网外清理规划成猪圈的那块地,再回来的时候,秦丰就叫住她,问她什么时候杀猪。
时枌:“我得先除草,圈个地,再弄点粘土,煮糯米浆,好歹先砌墙吧。”
我的天,又要除草又要圈地还得砌墙,这得干到什么时候才能杀猪?
秦丰自己并没有杀猪的经验,上次他们一起杀羊才知道这活儿有多难,排骨都被他们砍劈叉,主打的就是一个乱七八糟。
所以为了表示对猪猪的尊重,昨晚他们计划的是时枌主刀,他做副手,再叫上西池跟老赵两个男人摁猪,四人配合,这不得轻松拿捏一头猪?
结果今天他刀都磨好了,时枌却没时间。
她忙着建猪圈。
秦丰心里急啊。
杀完猪他还得熬猪油、炖猪蹄、卤猪脸猪尾巴……
“你这砖够吗?两车砖能建个猪圈啊?”秦丰不自觉代入时枌,脑子里已经开始算这个猪圈到底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建成。
“不够啊,所以我还得去附近转悠,拆别人家墙搞点砖回来。”时枌答得理所当然。
“砖还要自己去拆,那你得干到什么时候!”秦丰一听更急了,“这样,你跟叶枝蔚砌墙,我叫上西池老赵开两辆车去搬砖!你就别费那功夫跑了!”
秦大厨就这样着急忙慌地去叫人干活了。
时枌耸耸肩,慢条斯理去做准备。
西芹正在帮她挖粘土。
其实砌墙远没有那么简单,砖能从别处搬,但是水泥她现在可没有。
好在爷爷早就想到了,留给她的小册子上写了三合土的配方,还存了一堆石灰石跟河沙。
她得先搭一个土窑,烧石灰石得到生石灰,再去煮糯米浆,最后把生石灰、河沙、糯米浆混合,才能当水泥用。
考虑到她这个猪圈不小,需要的三合土多,真正砌墙最早也得明天才能开始。
时枌除完草,就地开始垒土窑。
这个窑比她院子里的那个简单得多,时枌一个小时就垒好了,然后从工具房里搬出石灰石,放进去开烤。
她忙着烧石灰石,秦丰已经找到了赵弋。
赵弋正在后院帮时枌烧丧尸尸体。
这一次的一车尸体昨晚下坑,半夜开烧,他昨天干了一整天的力气活,晚上睡得熟没在意,结果就是深更半夜没人翻面,今早发现烧得不是很充分,他早起又扔了一把柴倒了半桶汽油继续烧。
“咱俩开两辆车,在这附近晃悠,拆点砖头回来,哦对,还有河沙,时枌说顺便搜一搜这附近家里有没有河沙……”秦丰已经在给他安排活了。
赵弋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副队。
他的副队不仅转业成厨师,现在更是主动升级为免费长工了。
“她俩两个女孩子砌猪圈,我们几个大男人站旁边多不合适啊!肯定得帮帮忙,更何况时枌都说了,杀猪!”说到杀猪秦丰就两眼放光,正好看见准备去砍柴的西池,叫住他,拉过来一起洗脑。
西池边听边点头:“时枌确实很照顾我们,光是砍柴好像也不太够,正好我也跟你们一起出去,顺便清理丧尸!”
在西池看来,出门搜寻资源,对他来说是一种锻炼。
秦丰满脸写着孺子可教也,一把拍在他削瘦的肩上,“对!小伙子你很有觉悟嘛!”
“咱们这就开干!我看过了,附近三百米就有个房子,先开车过去瞧瞧!”
赵弋:“……”
他以为自己主动帮人烧丧尸就已经属于“脑子进水”了,万万没想到他的副队比他病得更厉害。
有种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的气质。
丧尸已经烧的差不多,需要等待晾凉再碾碎。阳县里的丧尸再拖一次就能全部拖回来,离任务结束还有将近二十天,应该没问题。
秦丰带着他俩,一鼓作气开车去拆墙。
这里本来也是一座小村庄,只是住户稀少,分布散乱,因此每家每户的地大,基本都是菜园跟牲畜栏的。
到地方秦丰带着西池先探路,察看屋子里是否有丧尸,避免什么犄角旮旯里卡着的丧尸偷袭他们。
看了一圈,这间屋子满是灰尘,很久没住人的样子,安安静静的,前院杂草丛生,院墙也倒塌了一部分。
赵弋在院墙上踹了两脚,墙就彻底塌了。
三人开始捡砖头,尽量捡完好的砖头。
赵弋把车开过来,三人成线,秦丰捡砖头递给西池,西池再递给站在皮卡后的赵弋,赵弋负责码砖头。
干活干多了,已经形成肌肉记忆了。
不断重复弯腰起身,秦丰这扎实的肌肉都受不住,搬完两车砖整个人都是一层汗,又去房子里面搜了一遍,没找到河沙或是水泥,只能作罢,这个院子也被他们拆了一大半。
默念两声罪过罪过,秦丰跟他们一起开车回去了。
路上秦丰降下车窗吹着风,赵弋坐在他旁边,另一辆车给西池练手。
他掐指一算,他们在时枌这差不多待了十天。
每一天似乎都很漫长。
不对,应该说是“充实”。
“108号那群人还没见人影呢,咱们得在大部队过来之前先清理干净吧?别到时候正好碰上,那不得算我们办事不力啊?”
保护区这些年一直都想要向外扩张,不断派出探险小队完善地图搜寻资源。
这一次也是十分看重阳县铁矿,不然也不会特地派一名高级指挥官过来。
按照以往的习惯,大概率就是会派兵驻扎,挖铁矿,大货车运输回去。
“老赵,你真不觉得兰城太拥挤了吗?”
随着时间过去,兰城内的人逐渐适应了保护区的规则,习惯了安稳的生活,开始繁衍,并且会排斥外来人口,——十五年来,保护区招揽了不少在外的人类。
“昨晚刚收到的消息,邻市源城爆发内乱,一部分居民逃难到兰城,兰城已经在准备接收。”赵弋看着窗外 ,低声说着。
闻言秦丰倒吸一口冷气。
这兰城居民不得吵起来?
本来就资源匮乏,食物更是稀缺,又接收难民……又是一轮的矛盾冲突。
一个稳定的保护区并不仅仅靠人类聚集在此,在这个时代更需要铁血手腕,人首先需要畏惧,才会学会遵守规则。兰城能维持到今天跟领导者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
将军定下了末世后第一份新规,建立积分制度,让民众推选城主,扩张军队,十五年来逐渐完善。
至少在兰城内部,大部分人都敬畏规则遵守规则。
“要我说,咱好歹把兰城往外扩一扩,又来难民,他们能住哪啊?再重新建楼吗?”秦丰随口一说。
反正这种事跟他没太大关系,他也就在这里逼逼两句。
赵弋依旧看着窗外:“我建议你去给城主写信提提意见。”
秦丰:“……我文盲的。”
末世爆发他才几岁啊,小学都没读完学校就没了,后来帮着清理兰城内部拖拖拉拉也不可能再去上学,十六岁加入军队后更不会。
直到现在,末世把他拖累成了一名文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