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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3章 潮欲雨夜再来一次?


    左边站着郁柳华,右边陈雅素,身后跟着沈沛凝。


    这几个人中间,让江一诺唯一有安全感的人就是沈沛凝。


    向上社交的场面她不是不能应付,只是现在肚子太大了,想法一多,连带着也会犯恶心和酸水,说不上是饿还是难受,只好几次偷偷回过头来向沈沛凝求助。


    沈沛凝迅速接收到了她的信号。


    虽然她在家中也是小辈,但毕竟是医生,又算是陈家的半个家庭医生顾问,她讲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小江不能老在这闷着,我得带她去透透气吃点东西了。”她在征得郁柳华的同意后,向众人解释道。


    大家一看是沈沛凝讲话,又依托她的职业,几乎没有人怀疑,便都关切地对江一诺说了几句亲密话就让她们离开了。


    沈沛凝也不大喜欢这种场合,自己也早就想离开了。


    她看好了一处地方,引着江一诺去了那里。


    直到两人彻底离开音乐和人群,才听见外面轰鸣的雷电声。


    原来外面已经下了这么久的雨。


    二楼在大平台外建了一处空中游廊亭,廊左衔酒店大楼,廊右连对面的二层贵宾厅专属停车楼栋,中间是一处漂亮典雅的暗红色亭子,可以躲雨。


    沈沛凝问侍者要了把伞,又刷开了门,带江一诺直奔亭子而去。


    廊外是细细密密的雨声,这时天刚擦黑,抬头望得见一些被染成幽蓝的湿漉漉云朵,空气里弥漫着清凉的土腥味,舒爽宜人。


    两人在廊亭下坐好,开始只是听着雨声,并没有人讲话。


    或许她们都觉得,大自然的声音和方才流淌着的优雅乐声比起来,她们更享受前者。


    沈沛凝曾经在工作期间几乎不和江一诺多说话,这会,似是自动领了陪护任务一般,跟江一诺说起了些有的没的。


    但沈沛凝宇宙里的有的没的,不是家长里短,而是再次嘱咐起了江一诺前置胎盘的重要事项,需要剖腹产,以及产后保养建议等等。


    江一诺点头,把玩着无名指上的婚戒:“我会保重的。”


    想了想,她盯着廊下连成一条线的雨水,笑眯眯问道:“我那次在他车上染得他表带上都是血,可把他吓坏了。”


    “这样都被吓坏了,那等生孩子的时候不吓晕过去?所以我想,到时候我剖孩子他还是别来了。”


    沈沛凝觉得江一诺讲话有趣,挑挑眉:“你现在能这么轻松讲出来,成长了。”


    “男人这块成长得是比女人慢的,他是吓得不轻,但你知道的,他不脆弱,只是过于担心你了。不过到时候你如果在我们医院生,他肯定进不来,也看不见你的情况,就让他在门口待着吧,所有家属都是这样,无一例外的。”


    见江一诺点了点头,一直看着天空,似乎还有些蠢蠢欲动想要出去摸一摸雨水的样子,沈沛凝道:“是不是好久没这样了?因为他一直盯着你,这不让那不让。”


    “是啊。”


    “那你坐会?但要注意,小心感冒。我要去打个电话,然后得先走了。”


    沈沛凝给陈寅洲发了个消息以后,就离开了。


    廊亭里就只剩江一诺一个人。


    雨水淅淅沥沥,不算大。


    她扶着围栏,隐隐约约能望见池子里面的荷花。


    因水面被雨水戏弄波动,只能瞧见它们漂亮生动地泡在水底,底部根须和泥土则是用一个又一个大水缸装着。


    水汽渐攀,她看得入了迷,转身之际不知不觉松了手。


    手心里的素戒失去主人的制衡,骨碌碌顺着游廊的走向滚进了雨水中,直冲对面停车场的方向去了。


    好在没掉进水里。


    这是陈寅洲上台前脱给她保管的婚戒。


    江一诺一惊,想去追却被大雨封住了去路,她怕淋湿了感冒,不敢贸然离开亭子。


    今日搭配师来家里给她试礼服的时候,原本要她戴当时陈寅洲在巴塞罗那用来给她求婚的那款HarryWinston的6克拉钻戒,但她嫌贵怕丢,又觉得戴着太重,就询问了陈寅洲的意见。


    正在给巩家帮忙的陈寅洲收到消息后,给江一诺发过去一张图,是自己手戴戒指的照片。


    这个戒指就是之前在曼哈顿时她买的那对,分手后扔了,后来陈寅洲在带她去巴塞玩的时候,又重新找人复刻的那个。


    平时没怎么见他戴那个戒指,这次却戴上了。


    她看到图后会心一笑,和搭配师说她就换成她和老公自己定制的戒指。


    此时天已经全黑了下来,她站在亭子湿润的灯光下神色复杂地盯着那枚落在雨里闪闪发亮的素圈。


    她想,今日戴的如果是另一款婚戒倒也罢,淋一淋雨,若是坏了,脏了,掉池子里了,她找人去捞,去保养,若是被鱼吃掉了,再不济去重新订一对得了,好歹是钱能买到的。


    但这个戒指丢了,她要内疚死。


    这对戒指意义非凡,承载着陈寅洲的初恋。


    开始本就是她先把人丢下,顺手把戒指也丢掉了,后来陈寅洲又做了一对给她,她要是又弄丢了真就有些不好意思了,又怕陈寅洲伤心。


    想了想,她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罩在头上,还是走进了雨里。


    那素圈戒指刚好躺在距离对面廊亭连接的停车场和亭子二分之一的位置处,就在她走过去扶着栏杆,


    准备艰难蹲下捡起戒指的一瞬,突然被对面噼里啪啦的闪光灯照得睁不开眼了。


    等灯光停了,她下意识看去,惊得瞪大了眼睛——原本她对面的VIP停车场里全都安安静静停着大大小小的车辆,空无一人,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通往廊亭的门被打开了,这里聚满了人,而且几乎人人手里都扛着机器。


    她一靠近,对面就开始不同角度对着她噼里啪啦大拍特拍,看着十分专业。


    她迅速扫视一圈对面人戴着的工作牌,估摸对面大概都是媒体记者?!还起码来了有几十家。


    拍她干什么,要她上新闻吗?


    可能许多艺人在走红毯的时候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


    但她没有,她之前只寥寥几次出席过这样类似的商业活动,还是蹭和宦丽同一组的光才出席的。


    也就只是在她愣神、而对面噼里啪啦的几秒中,她没注意到,一个已经换好黑西装、抹好发型的男人正逆光举着一把伞大踏步向她走来,在她蹲下之前捡起了戒指,又扶起她,要她把戒指套在自己手上。


    廊亭间雨夜的傍晚添了些神秘的浪漫,凉风席卷着湿润的水汽四散开来,叫她带着迷惑不解神色的脸在被拂过时沾上了水珠。


    陈寅洲逆光而来,深色莫辨,在她为自己戴上戒指时侧了侧身,将自己的手亮在镜头前。


    接着,他又将伞递给她,在一片惊呼中单膝跪地,早已泡在雨水中的名贵皮鞋瞬间被挤压到变形。


    陈寅洲在失去伞庇护的一瞬间,大滴大滴的雨水顺着他额前的发丝向下流,打湿他的鬓角、高挺的鼻梁和下颌骨线条,最后掉到西装领口的驳头链和绸缎领带夹上,再落到他的表盘上。


    这是不久前江一诺心情好起来后,因为自己乱发脾气感到愧疚而送他的表。


    此刻,银色的精致表盘在雨雾氤氲中倒映出她错愕的脸。


    他戴着,这样举起手来——考究、被熨烫得十分平整的黑色西装袖口下露出一小截被白衬衫包裹的劲瘦腕骨。


    手指修长,掌心里是一枚镶嵌在精巧盒子里的婚戒。


    戒指很旧,里里外外有无数划痕,看着有些年头了。


    老鹰展翅飞翔的图案也被摩擦得有些发暗,但她还是第一时间就认了出来。


    这是她谋划分手后,偷偷收拾家里时丢出窗外的那枚戒指。


    是的,是几年前,她买回来的情侣戒指中,她早已经丢掉的那枚。


    她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


    这个怎么会被他捡到?不仅捡回来了,还一直保存到现在。


    也对,是她心大,当时陈寅洲在巴塞罗那给她复刻版戒指的时候她怎么就没想到?


    一等一的复刻,怎么可能只凭借记忆就能完成呢


    就在她愣神之际,她看见陈寅洲从雨水中抬起头道:“江一诺女士,我知道,证领了很久了,但我总是惹你生气,叫你时而反悔。那么,这一次,是否愿意再答应嫁给我?”


    江一诺听着他抬高音量、铿锵有力到几乎能盖过这淅淅沥沥的雨声,并且能被所有媒体听见的声音,又在白花花几乎闪得如若天明的媒体中,看见了隐没在人群不远处的傅守聿和沈知乔夫妇。


    二人似乎毫不意外。


    傅守聿神色镇静,但面孔中透露着几丝淡淡的肃然之气,宛如在此情此景,他是来验证承诺的严厉督察官。


    而沈知乔脸上则挂着欣慰而神秘的微笑,她旁边站着林储一和今天难得露出了些喜悦的巩文乐。


    众人身边还站着几个江一诺有些脸熟的傅家人,再旁边则是拿手机录像的郁柳华夫妇,还有一些被邀请来的某些家族的长辈们。


    通道很显然被全部开启了,借着巩家婚礼的热度,随着直播的引流,越来越多的人涌了进来,声势浩大,江一诺甚至看到了一脸惊喜到快要尖叫的宦丽和她身边被挤到怀疑人生的胖男人。


    一瞬间,她全都明白了。


    她又低头看向陈寅洲,见他也正看着自己。


    “我愿意。”她轻柔地道,伸出手指让他戴上戒指。


    陈寅洲起身为她戴戒后,又低头吻住了她。


    这时候也不知是谁尖叫了一声,对面的人群无论男女老少就瞬间沸腾了起来。


    一时间,原本安静的廊亭似乎又变回了热闹的聚集场所。


    江一诺在这样的氛围下百感交集,害羞又感动地埋在他怀里,贴着他悄悄地讲:“搞这么大阵仗干什么?”


    陈寅洲温柔地拭去她脸上的雨水和泪水,俯身抱起她:“现在知道害羞了?在长辈面前装得这么乖做什么,平时在家骂我的那股狠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