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自由”
【不算措手不及, 甚至早有预料。】
【唯一没想到的是，他们真的这么嚣张，直接到法庭上这样搞。】
【是的, 自信到猖狂，真的一点都不怕法官不同意啊！】
操作过于自信，直播间观众都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吐槽。
在司法上, 有三种人坐牢的概率小。
未满14周岁的儿童或者少年、已经75岁以上的老人，以及精神有问题的精神病。
冯继廷19岁, 是成年人, 三个条件中两种条件他不符合。
那要在事实清楚的情况下做无罪辩护，就需要用到精神病这种情况。
叶桑桑不知道冯继廷是怎么能通过精神病检测的，她只知道，此刻的吴念陷入了重度抑郁中。
庭审结束后, 她再也支撑不住，决定去看心理医生。
此刻, 她被父母带着，走进了F市仅有的一个心理门诊。
对于心理问题，这个年代是通过面谈、观察精神状态、还有行为认知这些来鉴定是否有精神问题。
然后是心理测验, 评估智力、记忆等有没有受到影响。
精神问题，有时还会反应在躯体上。也就是几十年后被人们熟知的躯体化。
司法鉴定最少需要三名专家团队进行鉴定，了解被鉴定人的案件和被鉴定人的情况。
最终经过一系列鉴定程序, 得到被鉴定人的鉴定报告。
这中间要得到结果，难度并不低。
这样的情况下，冯家人笃定能获得想要的结果, 背后肯定费尽心思。至于什么心思手段，没人知晓。
签谅解书，更像是一种烟雾弹, 用来迷惑柴晶和他们的。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笔钱很多，对冯家人来说却不多。
况且，叶桑桑觉得，他们或许还想要回去。
冯家人没想过放过吴念，毕竟是第一次要他们吃这么大亏，绕这么多圈子的人。
以这类人睚眦必报的秉性，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
叶桑桑垂眸，看着吴余庆去排队挂号。
这个年代，有心理问题的人和其他年代没有多少差距。
但在来看病的情况上，差距非常大。
很多人，甚至不知道心理门诊是干什么的，看了有什么作用。
叶桑桑从挂号到坐在门诊办公室的椅子，中间只花了不到五分钟。因为这个门诊门可罗雀，甚至可以说一天就那么三四个人。
吴余庆和周翠一人一边站在叶桑桑身边，看着医生给她看诊。
医生看了挂号情况，又看向夫妻两人。
“你们先出去吧，心理门诊只需要我和病人交流。”年轻的医生说话十分不委婉，直接开口赶人。
夫妻俩看了看平静的女儿，在她的微笑中愣愣点头，互相搀扶着往门外去。
两人并不知道叶桑桑来做这件事的意图，他们还陷在刚才庭审的情况中。
哪怕早就知道，冯继廷会像女儿说的那样，可能会无罪释放。
可直到他真正有机会的这一天，两人还是不由得一阵悲凉和恍惚。
那不是人的东西，竟然真的能被释放。
就连法律都奈何不了的人，真的会让人产生浓重的无力感。
至于女儿说不舒服，要来看的心理门诊，两人都无心关心了。
现在这个情况他们都感觉到难受，要是真看见他当庭被释放，两人不敢想自己会有多恨。
两人对视一眼，坐在医院走廊上静静想。
当初答应女儿，确实的一件好事。
虽然他们还不清楚女儿具体想怎么做，但是没关系，他们会竭尽全力配合女儿。
如果女儿不行，必要的时候，他们会成为举起屠刀的人。
他们不要做缩头乌龟，他们要像女儿一样。
叶桑桑坐在医生办公室，面对医生的问题，她如实回答。自己现在正在经历的情况，还有最近不断变化的情绪和身体情况。
“我听人说，这是心病，所以我来看了。”叶桑桑望着医生说。
医生听完，写下就诊记录。
望着叶桑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面前的人会有重度抑郁的情况，再正常不过。很少有人能从暴力伤害事件中全身而退，这类人不管在心灵还是身体上，都会留下严重的创伤。
心灵脆弱的人，甚至会直接突破防线，彻底陷入极其严重的心理问题中。
作为一个刚从大城市转到老家的医生，他对此很有发言权。在心理方面，他不管在大城市和老家，都是优秀高材生。
再次深入交流了解病因和病症后，他温和安抚叶桑桑，肯定她来看病的行为，然后给叶桑桑开了药物，嘱咐她按时吃药。
叶桑桑脸色好了一些，深深看了他一眼，站起来轻声说了句谢谢。
“不用谢，记得定期来复查，希望您……早日康复。”他看着叶桑桑，神情自然说道。
“好的，我会谨遵医嘱。”叶桑桑说。
然后他想到什么，扶额说道：“对了，我给你留个电话，如果有什么事……可以打电话给我。”
门诊的门有小玻璃窗，吴余庆和周翠看见女儿站起来，立刻开门走了进来。
医生看着夫妻俩，一边写下电话号码，一边给两人科普大概发生了什么，要怎么照顾女儿。
夫妻俩只能听懂一半，大致是女儿大脑生病了，需要好好养着，需要她心情好起来。
好好养着还可以，要她心情好起来。夫妻俩叹息一声。
医生劝慰三人，随后送他们离开。
离开医院，叶桑桑将药放在口袋里，看着窗外不断变化风景。
公交车驶过十几个公交站台后，最终停在吴家不远处的街道，三人下了车。
叶桑桑看了看路边的营业厅，走了进去，用现金买了一部手机和一个电话卡。
夫妻俩看着，没问叶桑桑缘由。
等她出来，三人沉默着走进了岔路的街道，走到自己家门前。
“我最近把这些杂物都清一清，我们年纪大了，就暂时休息吧。”吴余庆看着守了好几年的铺子，表情怅然，感叹道：“也能让孩子清静清静。”
周翠也开口，说着哪些低价处理，哪些可以让人送还给供货的商人。
叶桑桑见两人缓过劲儿来，回到了房间，继续开始锻炼。
刚双手放在横在门框上单杠，她的手机就响起了铃声。
是柴晶打来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柴晶十分懊恼，她简单向叶桑桑讲述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本来这些不该和她说，但柴晶知道，叶桑桑很关心案件。
所以思来想去，她还是给她打来了电话。
“我们找人查看了，他们还保留了电脑的挂号记录，还有缴费单据。至于就诊记录，我们找笔迹方面的专家鉴定过了……最早的就诊记录笔迹是案发前半年前写的……”柴晶声音低沉说。
“冯继廷确实看过心理医生，还不止一次？而且精神问题还挺严重？我可以知道，他是什么疾病吗？”叶桑桑问。
电话那头顿了顿说：“严重躁狂症，医生说他症状对得上病症。”
她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还想开口劝慰叶桑桑。
只是还没等她开口，叶桑桑就率先说道：“我知道了。就这样吧，算我命里要倒这霉运。”
“不是，是他们太狡猾了。”柴晶长叹后说。
“呵呵。”叶桑桑冷笑出声，点头道：“是的。”
她看完两个多月前柴晶给的，关于那个跳楼自杀女孩的资料，心里就知道，这一场局的布局，或许早就在这起案件发生前就开始了。
没有未卜先知，只是在那个女孩差点报警成功后，冯家人决定未雨绸缪。
他们知道，那个女孩没证据，如果是后面拿到证据后再去报警，冯继廷肯定会被判刑。
自己教出来的儿子，多无法无天冯家人再清楚不过。
石飞昂肯定不是第一次和冯家合作，甚至女孩报警没证据，他可能就是那个前去处理的律师。作为律师的他，对于怎么逃脱法律制裁最清楚不过。
提前准备，这样就能够有证据证明他不是临时编造的精神病。
万一有什么事，提前进行预防。
甚至期间和之前的暴力行为，都可以解释是病情发作。
没有人劝说他收敛，反而还在侧面助长冯继廷的嚣张气焰。
柴晶还在说着，只是声音越来越小。
她们必须面对现实，再多的安慰都是无效的。
只是那边没挂断，她就一直说。
似乎也在向接起电话的人倾泻自己的无力感。
她以为板上钉钉的案子，以某种她没意识到的方式，即将被推翻。
受害者的惨状历历在目。
不光如此，这人手底下，还有一个冤魂。
那个可怜的女孩，就连证据都被人全部销毁，她甚至没办法为她伸张正义。
她喋喋不休说着，感受着此刻的痛苦。
只有这样，在正在面临结果的时候，或许才不会那么憋闷，做出冲动的举动。
叶桑桑最后说道：“没事的，我放下了，柴警官你也早日放下吧。”
她挂断电话，拿出手机，掰开电话卡插入手机卡槽。
将纸条用打火机点燃烧干净后，手机传来新信息。
叶桑桑确认后，删掉了短信，将手机放在口袋里。
这时候法院的案子不少，案子延期审理还要给警方侦查证明的时间，还有精神鉴定的时间。
柴晶不甘心，把延期的时间拉到最长。
叶桑桑听后没有发表任何想法，而是定期吃药复查，感受着日益变差的精神状态。
夫妻俩将铺子的杂货低价打折处理了，花了半个月时间。
两人专心照顾女儿，只是不管怎么照顾，她的精神状态变得越来越差。
再次开庭时，柴晶甚至不敢认面前的人。
她看起来正常，甚至穿着整洁的衣服。
但整个人情绪高涨，手忙脚乱，会坐在椅子上胡乱说着什么。
能正常对话，可明显能察觉到，整个人情况有些不对了。
庭审正常进行着，在其中需要叶桑桑说话的环节，她也会站起来说，只是会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好在内容没出错，庭审继续了下去。
紧接着就是司法鉴定书了。
和所有人预估的那样，鉴定冯继廷为严重躁狂症。案发时，因为病情发作，导致做出伤害行为。
而且根据看守所的管教证实，他有躁狂症不定时发作的症状。
在最后的法庭最后陈述阶段，冯继廷眼神清醒扫过在场的所有人，眼里憋出眼泪看着法官，诉说自己家庭关爱不够，学校老师不重视等等因素，导致患上疾病。
他说自己已经认识到错误，只要法官给机会，他一定改过自新。
说到最后，他郑重朝着叶桑桑鞠躬道歉。
叶桑桑神情愤怒看着他，胡乱说着什么，被人按下。
冯继廷看着这样的她，眼里虽然还带着悔恨的眼泪，嘴角却不受控制扬起了只有她那个角度才能看见的微小弧度。
石飞昂轻咳一声，他回过神，向法官表示已经陈述完毕。
因为犯罪人员身患严重精神疾病，不负刑事责任，当庭宣判无罪释放。
但因为犯罪性质恶劣，社会影响极大，需要送往精神病院，进行强制医疗。
这点冯继廷也不意外，对于法庭说的民事赔偿，更是一笑了之。
石飞昂和他互相看了一眼，没有对强制医疗的半点惧怕。
就这样，一场毫无悬念的庭审就此结束。
法警带走了扬扬得意的冯继廷，走之前，冯继廷还打量了看起来精神状况不太对的叶桑桑，轻蔑一笑离开。
石飞昂看着嘴唇不断张合，念着什么叶桑桑，笑道：“看起来，你们得带女儿去看看了。”
吴余庆和周翠愤怒攥紧拉着叶桑桑衣袖的手，眼底带着无尽的屈辱和恨意。
可最终，两人什么都没说，默默搀扶着叶桑桑离开。
叶桑桑坐在车上，拿出手机，发送了一个小时出去。
告知对方，冯继廷如愿获得了“自由”。
第132章 试探
这个副本的案子, 还没触发副本任务。
以前案子杀人任务，是因为时机没到，受害者本身情绪没到。
这个案子不是, 这个案子是这位犯罪者在推进和等待。预谋的成分不多，也没有报复社会的和其他人的想法，只为了自己。
只有这样, 她才能救赎自己。
这个副本，不管是玩家还是旁观的观众, 都清晰明了后面的走向。
叶桑桑发送完信息, 将手机扔到一旁，继续开始练。
汗水滴滴答答从额头流下，叶桑桑眼神里全是清醒和冷静，继续犹如机器人一样地重复自己的锻炼动作。
这个案子, 隐藏的难度，是需要玩家拥有吴念的毅力和理智。
她需要做到, 真的成为精神病，放任自己陷入极度精神崩溃中。这样做是为什么，目的不言而喻。
这是理智。
至于毅力, 那就是玩家需要做到，拥有杀死冯继廷的优势。
还有就是毅力。
两者缺一不可，因为她必须做到, 她的软肋不允许她失败。
不然等待他们的，就是万劫不复。
在叶桑桑锻炼时，夫妻两人都不会出现。
两人心疼孩子, 看见会忍不住开口劝慰。
偶尔两人会出去串门，哭诉自己女儿的遭遇，还有现在的状态。
剩下的时间, 除了定期带女儿复查，然后拿着一堆药回家以外，他们基本不出门。
因为心理门诊是F市唯一的心理门诊，所以哪怕女儿的情况没有好转，夫妻俩也没有放弃的意思，只能硬着头皮让医生治疗。
柴晶很快知道了这件事，知道这段时间，受害者一直在治疗。
她心理十分内疚自责，总害怕她和另一个受害者一样，最终的结果是结束自己的生命。
所以只要查案空闲下来的时间，她都会上门看望疏导叶桑桑。
对她的好意，叶桑桑全盘接受，没有一点烦躁，哪怕需要演戏。
柴晶面对她时，总会很愧疚。
她认为是自己做得不好，没有查到冯继廷去过KTV，没有找到那个被他骚扰的人，将这个案件定为故意。
她也没查出来，那个死去的女孩被逼死的证据。
这样，哪怕他鉴定是精神病，也有概率因为是故意作案，被法院审判。
这些她都没有做好，导致一个个受害者失望，余生活在阴影之中。
她没说出来，只看她一眼或者安抚她。
但叶桑桑知道她是这么想的。
有时候，不光受害者会痛苦，投入到案件中抓捕罪犯，亲眼看着罪犯逃脱法网，知道凶手犯下什么滔天罪行的办案人员，也会很痛苦。
当然，包容，也是因为她需要一个见证者。
甚至在夫妻俩“身体不好”，她又恰好来的时候，带着她去一趟医院，领着她去心理门诊。
在吴念的视角中，这样的举动无疑是卑劣的。
但她需要这样做。
日子就这样表面平静地过着。
在冯继廷被宣布强制医疗的第四个月，叶桑桑再度踏入了这间心理诊室。
吴余庆和周翠在门外坐着，叶桑桑面对着年轻的心理医生。那个手机的对话，停留在上个月，他们之间的交流更多是靠着默契。
章启望着面前越是治疗，精神状态越差的人，拿着钢笔手指收紧，轻声说道：“如果你后悔，我可以为你进行治疗。相信我，你会好起来，过上正常的生活。”
叶桑桑听见这话，漆黑的眸子已经因为过激染上怒火，情绪肉眼可见变得暴躁。
“正常的生活，你说谁能过上正常的生活？”叶桑桑声音低沉，语气充满嘲讽：“我吗？我脑子已经不正常了，我甚至产生了幻想。”
章启的眸光闪烁着，眼底有对自己的讥嘲，也有对面前人的佩服。
他嘴唇嗫嚅了几下，轻声道：“抱歉。我只是害怕，害怕你再也恢复不了正常，这样我会很内疚。”
“不会正常了，你不懂吗？想想她，你真的希望冯继廷过自由的好日子？他纸醉金迷，你妹妹枯骨黄土的结局你喜欢吗？告诉我！”叶桑桑声音变得阴沉，暴力冲向章启说。
章启被狠狠打了一拳，然后被按在地上，挨了一顿结结实实的，单方面的殴打。
叶桑桑被听到呼救声的吴余庆、周翠，还有护士合力拉开的时候，他脸上没有丝毫怨怼，看着叶桑桑勉强恢复正常，他脸上甚至带上了笑容，目光和叶桑桑交汇。
护士拿来消毒的器具，给章启消毒时，他恢复了无奈又带着两分愤怒的神情。
在确定叶桑桑平静下来，送三人出去后，他才恢复了正常。
“你的精神状态，已经确定达到了严重躁狂的标准。”章启看着被简单绑起来的叶桑桑说。
叶桑桑压制着心绪，看向章启道：“你的测试，是想告诉我什么事。”
章启拉开椅子坐下，手上的钢笔在病历本上龙飞凤舞，时不时碰一碰因为被狠揍而青紫的脸。
“下次我一定把办公室的装饰品全都用胶水粘上，这样你就抱不起来了。”他回答叶桑桑的话，反而有些害怕地吐槽道。
叶桑桑深邃的黑眸盯着他，想知道答案。
章启面对叶桑桑亢奋的眼神，没有理会，而是继续说：“这次的药物是正常的治疗药物，需要定时定量服用。”
叶桑桑眼神兴奋，低声碎碎念着，内容并不连贯。
联系上章启，说起来还要靠柴晶。她给叶桑桑看那个女孩的死亡调查资料的时候，上面的家庭关系映入眼帘。
打听一下，叶桑桑很快联系到了人。
这人本来在大学所在的省工作，妹妹的事回来过，被糊弄后察觉出不对试图寻找过真相。
可惜他父母瞒得紧，还已经把他妹妹火化。他也好几年没在本地，打听了也没人说。或者说知道这件事的人本来就不多，那些知道的，早就被钱封口了。
让他察觉不对的，是他打电话回来抱怨工作地点距离租房地点太远，租金太贵。他没想到，他父母二话不说打了半年房租给他。
他的家庭非常普通，家里供了他和妹妹高中后，欠下了不少债务。大学几年他都是自己挣自己的生活费各种费用，他爸妈挣钱还他们欠下的债务。
妹妹没考上大学，也开始工作挣钱，一起还债。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父母根本不会有多余的钱给他。
尤其是在他爸平日里就有些游手好闲，爱打两把麻将的情况下。
拿着这笔钱，他毫不犹豫回到F市。
在他准备逼问父母钱从哪里来前，叶桑桑通过侦探联系了他，两人见了面。
他这才知道，自己妹妹身上经历了什么。
父母重男轻女他一直知道，但在他一直以来的威胁下，他们一直以来没敢做什么过分的举动。高中父母不想供妹妹，他也知道，但他用自己不读书威胁了他们。
他以为妹妹挣钱了，又孝敬他们，他们也该醒悟对妹妹好一些了。
没想到，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他们竟然想的是委屈妹妹，拿钱了事。
最后妹妹跳楼，有一半责任，在她父母身上。
他得知冯继廷很快会无罪释放的时候，唯一的想法是杀掉他，为她妹妹偿命。
可很快，他被面前的人否定了。
然后叶桑桑给他提供了新的办法。
他申请调到了本地的医院，成为了本地最大医院心理门诊的医生。
很快，冯继廷被强制医疗。
章启也游走在本地的医生之间，开始寻找消息。
冯继廷离开看守所的时候，她走进了自己的心理诊室。
病一旦开始，不根除病根，任由发展，会变得越来越严重。尤其是在不正确的引导下，会变得越来越严重。
治疗的药物很快开好，章启拿着手写的单据，看着依旧盯着他的人。
“记得，一定要吃药。”他叮嘱。
叶桑桑没说话。
“你情况严重，下次复诊时间提早了，我记在本子上，你记得来复诊。”他继续说。
叶桑桑瞥了一眼病历本书写的日期，望向提早了七八天的复诊日期，他目光深深看着章启。
章启垂眸，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这一次，他是真心想劝。
可他又清楚知道，自己也是希望冯继廷获得他该有的结局的。
面前的人，是带着他妹妹的那份进行反击。
他没有立场，也不该开这个口。
叶桑桑坐着，接过他递来的病历本。
她没有站起来，而是等着章启开口。
章启今天又是激烈言语试探，又是提早了下次复诊的时间，还一副犹犹豫豫的模样。
这些无一不在告诉叶桑桑，面前的人要告诉自己他得到的消息了。
章启的交际能力十分不错，这段时间已经认识了非常多医院医生，相关专业的医生更是能联系的都联系了，就为了得到一些消息。
她清楚章启要告诉自己什么消息，甚至她在他犹豫着透露的消息中，知道了具体的时间。
但她还是选择等章启开口，她需要章启坚定自己的想法，不然想法不坚定的他，会在后续给自己带来麻烦。
章启明显知道叶桑桑的意思。
他看向叶桑桑：“我从安康医院那里得到一点消息。冯继廷精神状态“恢复”平稳。安康医院那边提出了解除强制医疗的意见，家属进行监管和治疗。”
“报送后，法院那边很有可能会同意。时间上，和你下次复查来的时间差不多。如果有变动，我会通知你。”
接下来的话，章启没有再说下去，两人都懂会发生什么。
叶桑桑颔首，朝他笑道：“祝一切顺利。”
“祝一切顺利……”
他也回复道。
眼底带着坚定的神色，没有丝毫摇摆不定。
两人视线相接，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133章 冯继廷死亡
“这次的药, 吃完就要来复查，一定不要晚。”
看着走进来护士和跟着进来的吴余庆周翠，章启顺便向着进来夫妻俩叮嘱。
病人可能遗忘, 并且认为自己没病从而不吃药。
所以在叮嘱精神病人吃药这回事上，还得叮嘱家属。
护士拿来纱布，包章启被划破的手臂, 叮嘱他最近不要沾水。
吴余庆和周翠不住地道歉，顺便表示记住了吃药的情况, 带走了叶桑桑。
“没事, 就是小口子。”章启不甚在意道。
护士无奈摇头，心说这老师脾气可真够好的。
被精神病发疯打成这样，还当没发生什么一样。
或者说，当心理医生就需要这样的大心脏？
叶桑桑回到家, 告知了父母关于冯继廷即将被解除强制医疗的事。
这些早就有所预料，冯家能等这么几个月, 已经到极限了。
至于为什么没报复他们，除了冯继廷还需要运作以外，还有柴晶一直在和吴家来往有关。
柴晶在F市有一定名气, 她这个人执拗又正义感足。对冯家来说，和她纠缠上会十分麻烦，他们不愿意在这个关头上和她对上。
不是怕她一个小小的刑侦队长, 只是要是真和她交锋，这人会毫无顾忌咬下来他们一块肉。
对冯家人来说，就是没必要纠缠。
回到家, 看叶桑桑真的拿出药在吃，夫妻俩对视，默契转了出去。
他们老两口能做得很少, 只能说，如果女儿真的做不到，那就由他们出手。
不管什么时候，他们都是女儿的后盾。
日子就这样继续下去，只是暗地里，似乎有什么变得不同。
柴晶照例上门来找人时，能微妙感觉到夫妻俩的不同。
夫妻俩依旧一起出合作择菜做饭给她吃，然后端上来，邀请她吃完再走。
和以前的每一次没什么不同。
柴晶端着碗这样想，抬头看向目光扫过夫妻俩。
作为办案人员，她的眼神锐利，被关注的夫妻俩手里的筷子都不受控制顿住了一瞬。
只是短短的一瞬，两人就凭借着年纪的优势，继续吃饭或者夹菜，表现如常。
叶桑桑全程无波无澜，情绪低落得什么都不感兴趣，仿佛在她的世界已经全都黯淡无光。
柴晶看着心脏抽疼了一瞬，给她夹了一块鸡肉。
“听说你们又去复查了，怎么样，情况好些了吗？”她问。
周翠难过地眼睛快眨动，筷子顿住良久，艰难开口道：“没……没什么好转，医生只说换药和复诊，我们想，再坚持坚持，如果下次复诊情况要是再不好，就带她去外省大城市看看。”
精神病人的求医路都是这样，不断地更换医院尝试各种办法。
必要的时候甚至会求神问卜，祈求上天垂怜。
“你不用宽慰我们，心病需要心药医，她已经把自己逼成这样子，我们带去外省，也只是希望她换个地方或许能好转一些。”
吴余庆见柴晶准备说什么，嘴角带起一个勉强地笑说。
柴晶叹息一声：“A市那边已经发展成大都市，大城市专业人员多，或许会有办法。”
只是她自己也知道，现在才改革开放多少年，精神病方面了解的人很少，知道正确科学治疗办法的更是不多。
换大城市，也不过是心理安慰。
唯一值得庆幸的，或许是她在自己很清醒的时候，签了谅解书，让她有钱可以治病生活。
但也很难说，不是因为签了谅解书，心里对自己产生了自我厌弃，导致病情更加严重。
“什么A市？爸妈，我们要搬去A市吗？那边是春天还是夏天？”叶桑桑从呆愣中回过神，有些好奇地询问面前的三人。
柴晶当场情绪控制不住站了起来，眼眶倏然红了，几个跨步走了出去。
她无法想象，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一个聪慧漂亮的女孩，变成了一个理解能力变差，语言逻辑混乱的人。
现实活脱脱把一个正常人，逼成了精神病。
夫妻俩看着走出去的人，低下头吃着东西。
叶桑桑皱着眉，感觉整个人处在半清醒半疯癫的状态。望着桌子上的饭菜，恍若未觉吃着东西。
这个副本最得心应手的，就是演精神病，因为她本身就是一个精神病。
柴晶很快回来，她控制情绪的速度，快得惊人。
插曲很快过去，叶桑桑不断调整着时间线。
对于锻炼，她从没停歇过。
几个月的锻炼，吴念在副本内的体力直接到了7。哪怕不用送的属性点加成，这个体力已经隐隐在强壮的成年男性之上。
冯继廷一直都是烟酒不离身，加上在安康医院他是需要被治疗的。进去了，哪怕走过场，也要走这一段时间，才能被鉴定是通过治疗变得正常的。
这样的情况下，他身体体力最多达到正常男性的线。
叶桑桑试了试拳头和腿部的力量，眼中终于有了一点自信。
药物在到达复诊日期前，就刚好吃完。
柴晶听到这个消息，心情好了许多。
她甚至能看到，叶桑桑在力所能及有一定条理地帮家里做一点事。
只是到了复诊日期，一家人似乎都跟遗忘了这件事一样。
因为吴余庆和周翠张罗着，重新进货开杂货铺，要叶桑桑也参与其中忙起来。
而作为病人的叶桑桑，自觉自己的病已经好了，可以不吃药了。
对于没药了这件事，她只字未提。
章启那边，也一直没有动静。
叶桑桑的手机，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这样的等待是最难熬的，好像在油锅里煎熬一样。叶桑桑的精神，也开始慢慢变差，病情开始复发。
超过复查的日子是手机里两人预估好的，除此之外，他们还需要得到冯继廷的行踪，最好是单独出没的时候。
最后安排好一切，创造两人见面的机会。
因为事情有风险，他们不能假手于人。
章启会负责报告叶桑桑地点，然后叶桑桑出发出现。这件事容错率很低，他们所有人都在等待这个机会。
直到第六天，在复查的日子即将推不下去，不能单靠遗忘来解释时。
经过章启暗地里两天的观察，确定了每天早晨，冯继廷会从临时找的女友家起来，打车回家这个相对规律的消息。
按照时间，都在早上八点半左右出来，然后打车或者司机接送。
因为早上九点，是冯继廷亲爹规定的一日三餐必须在家吃的早餐时间，冯继廷必须到家。
他爸很宠溺他，但又会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又表现得十分严苛。
头天确认冯继廷去那个小区后，章启这个医生，终于想起这个病人迟了快一个星期，打电话来让明天早晨来复诊。
三人这才好像回过神来，现在已经到了复查的日子。
只是家里的摊子又重新铺开了，忙碌非常，最终确认由看起来恢复了一些的叶桑桑独自出门去。
第二天一大早，周翠很早起来就给叶桑桑准备了丰盛的早餐。
餐桌上，三人相对无言，夫妻俩就这么看着女儿吃着早餐，眼中含着眼泪。
吴余庆想到女儿要面对伤害自己的人，眼泪不停往下滴落，眼睛里满是昨天晚上一夜未睡的红血丝。
周翠没哭，只是一个劲儿给女儿夹菜。
叶桑桑安抚地拍拍两人的肩膀，吃完后拿着手机出发，走之前看了看手里那天买的手机，确认完消息后，交给了吴余庆处理掉。
不管手机还是手机卡，都需要处理掉，不能被警方找到。
周翠站起来，目送叶桑桑走出家门。
冯继廷所在正南街不在去医院的公交线路上，但作为病发的精神病，坐错线路并不算难事。
叶桑桑坐错了车，又下错了站，只能不断往其他地方走，精神肉眼可见变得暴躁。
【叮，触发犯罪任务。】
【游戏任务：杀死冯继廷。】
【资料正在发放中，请查收。】
叶桑桑收到了游戏副本发送的任务。
这一次她没有点开游戏副本给出的杀人资料，因为即使不点开，她也知道了里面的内容是什么。
作为一个精神病，她不可能携带刀具，也没有理由身上有刀。
既然没有刀，又要解决掉冯继廷。
那只能靠什么，靠自己的力量。
所以，不需要打开资料，只需要做到精准找到他就好。
她面前的世界变得光怪陆离，周围的人眼神变得咄咄逼人，那些人似乎在骂她，她脑子里似乎有一头野兽在冲撞着她的神经。
她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面前的一切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叶桑桑能感觉到，在游戏的模拟下，她陷入了发病的状态。
作为一个真有精神病的人来说，这样的状态无疑是危险的。
仿佛名为理智的灵魂被抽走，只剩下混沌暴怒的躯体，在不断寻找着可能错误的目标。
如果不是有预防这一幕发生的准备，叶桑桑这会儿肯定会被打得措手不及。
恶意不断袭来，她只能在那些扭曲的面目中，辨认出那一抹熟悉。
对玩家来说，这挑战性极高。
在这样的状况下，需要精准报复，难度很大。
至于准备，叶桑桑没有丝毫担忧，因为他们肯定会来，他们是吴念最坚实的靠山。
街道的巷子角落，一般人没注意的地方，换了衣服跟踪而来的夫妻俩看着状态不对的女儿，眼神中带着痛苦和担忧。
或许是因果轮回，曾经她被冯继廷看见，心生歹念作恶，让人痛苦一生。
现在的冯继廷被她看见，犯病之下挥出拳头。
预防着路人被伤害的夫妻俩勉强松了一口气，随后紧张看着面前的一幕。
冯继廷毫无防备，被突然袭击，脑子晕眩。
他正准备还击，拳头再次击打在他的太阳穴上，持续不断如同疯子一般殴打着他。
他倒在地上，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再度扑上来殴打着。
拳头不断砸在冯继廷太阳穴，他原本准备反击的举动，一下就因为剧烈的疼痛变成了瑟缩保护自己。
他张口怒骂出声，要走远的路人赶紧拉开人。
可惜路人根本不敢靠近。
冯继廷甚至没来得及看清在殴打他的人是谁，只知道他被提起前面的头发，抬起脑袋。
他惊恐得瞳孔骤紧缩，伸出手试图去掰开叶桑桑的手，可惜毫无作用。
“砰”
冯继廷的头颅狠狠撞击在地面上，强烈的疼痛让他瞬间晕厥过去。
直到腹部传来极其剧烈的疼痛感，他才再次转醒。
他试图反抗，可他的反抗，却和曾经的吴念一样无力，只能像等待宰割的羔羊一样躺在地上。
“啊啊啊啊”
疼痛再次传来，冯继廷惨叫出声。
他的惨叫瞬间打破了周围的宁静，可面对红了眼睛发疯的人，有些人根本不敢靠近。
尤其在冯继廷身上掉出刀以后，胆子再大的人都不敢靠近。
叶桑桑没感觉到被阻止，知道自己没认错人动错手。
感受到冯继廷准备伸手去拿刀，她嘴角发出狞笑声，疯狂的眼神和冯继廷勉强恢复清醒双眼对上。
冯继廷看见是她，整个人吓得面色惨白，刚摸到自己的刀的边缘，就被叶桑桑扯住头发，再次用他的头疯狂抬起撞击着地面，拳头狠狠砸在他眼睛上。然后是浑身各处，巨大的力道一下下打在他身上。
冯继廷的嘴角涌出大量血迹，头部血液在石板地面流动。
本来有人想要帮冯继廷，看见这一幕直接被吓傻在原地，终于想起报警。
叶桑桑不知疲倦殴打着面前的人，到他在极度的怨恨和痛苦中闭上了双眼也没有停歇。
期间，冯继廷试图求饶，可惜对疯子来说，求饶更像是兴奋剂。
最后，只能无力滑落试图攀扯叶桑桑的手，闭上自己不甘的双眼。
直到警察赶来制住她，并且通知医生注射镇静剂后，叶桑桑才倒下。
柴晶看着好不容易换回浅色衣服，似乎慢慢变得正常的人，此刻却浑身染血，被手铐铐在派出所不锈钢座椅上，眼眸里依旧带着不可置信。
哪怕，在路上她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她依旧不敢相信面前的一幕。
不是一切都开始变好了吗？
只要受害者走出来，哪怕生活依旧痛苦，依旧会回忆那些噩梦一样的记忆。
但只要活下来，就有希望。
她扶住墙面，才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
这时，接到报警将人带回来的民警走了出来。
看见柴晶，他上前有些迟疑道：“刚才，她打死了一个人。根据现场有人辨认，那人叫冯继廷，我们已经……”
剩下的每一句话，柴晶没有一句话听到耳朵里，脑海里一阵嗡鸣。
她望向坐在那里的人，眼里不受控制流下眼泪。
第134章 审讯
冯继廷的死, 就是平静湖面被投入的巨石，荡起波涛和涟漪。
所有人都认为，吴家已经认命, 没办法也只能吃下哑巴亏。没想到，冯继廷不过出来短短几天，就被案件中的受害者当街打死。
是真正的, 被当街用最原始的手段打死。
这件事在F市引起了轩然大波，甚至比当初冯继廷被宣布无罪释放还要引人注目。
冯继廷和冯家, 恨他们的注定比维护他们的人多。
因为精神问题被无罪释放, 他们甚至有种注定如此的认命感。冯家有钱，能做到的事情，比他们普通人想象得多，所有人心里都清楚这背后是怎么回事。
他们以为, 这一切就这么结束。
没想到，报应来得那么快。
他被当初伤害的人碰见, 那人发了疯，当场把他打死，毫无生还的机会, 法医当场宣布人已经死亡。
记者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的时候，正好拍到眼神呆滞，被冯继廷血液溅上衣衫, 茫然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人。
这一张图片，迅速登上本地报纸头版头条，几乎整个F市都在讨论这恶有恶报的一幕。
舆论沸沸扬扬, 不少人觉得大快人心。
同时也有不少人担心，动手的吴念看起来已经不太正常，吴家也无权无势, 会不会遭到报复。
作为事件的中心，叶桑桑已经被关到了看守所。
剩下的一切，她一无所知。
因为根据现场的情况，她具有极强的攻击性，所以她被单独关押。
她情绪在犯病的高涨后，迅速滑落到另一个极端，变得极其低落。
“哐当”
铁门开合产生的撞击声出现在安静的环境中，她循着声音看过去，是进来时她看见的管教。
那人绷着脸望着叶桑桑，打开门后说道：“组长要对你进行审讯，出来吧。”
她和其他人不太一样，看着叶桑桑的眼底没有恐惧。
叶桑桑双手被手铐铐在身前，她抬了抬，站起来走到门口。
由管教带着，叶桑桑一路走到询问室。
坐在椅子上锁好后，她看着管教走开，站在角落。
她抬起头，看着面前熟悉的人。
审问的两个人，都是曾经来病房看过她的人，见证她最狼狈时刻的人。
其中一个，自然是柴晶。
从派出所看见她，叶桑桑就知道，她要选择负责这起案子。
她眼睑低垂，眼中带着恍惚和茫然。
在派出所后不久，她就被带到了公安局进行了第一次审讯。
只是那时候，她语言逻辑十分混乱，前后很多东西都连接不上。
关押到看守所后，她有稳定的情况后，第二次审讯接踵而来。
“姓名。”
“吴念。”
“性别。”
“女。”
简单的一问一答。
确认有基本的理智后，问话开始。
比如精神病情况，复诊情况，为什么迟到复诊时间，怎么坐错公交车到达那个区域等等。
面对这种复杂的问题，叶桑桑需要思考，偶尔会低声说着什么，或许回答得混乱。
想要获得答案，需要从中拼凑。
但这难不倒这些侦查员，他们很快就拼凑出全部过程。
甚至他们手里，已经有了完整的时间线。
按照时间线，面前的人很早开始抑郁，随着时间过去，抑郁的情况开始变得严重。
她和吴余庆以及周翠的说法是，变得严重，是判决过后。
吴家人听说这种情况能看医生，就赶忙带着人去看了医生。然后才发现，她的精神状态已经到了几乎不可挽回的地步。
随后就是漫长的治疗期，期间药物在换，各种治疗手段也都在尝试，可就是不见好。
上个月，在又调整了药量以后，叶桑桑终于有了恢复的希望。
一家人甚至开始张罗着重新开店，试图过上正常的日子。
这里能看出来，吴家人有走出来的情况。
可就是因为太忙了，或者一家人习惯了从前比较规律的复诊日期，一时间忘记了这次要提前去进行复诊。
直到医生打来电话，才想起没有去复诊。
家里忙，吴余庆和周翠就让当事人自己去了。
没想到她半路犯病，脑子糊涂，坐错了车又下错了站。没想到在找路的时候，犯病更加严重，遇见了冯继廷。
根据监控，她看见冯继廷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进行动作，根据画面得出的信息是，她还在到处观看，没有第一时间对冯继廷进行攻击。
其他人看出她情况似乎不对，纷纷避开她走。
只有冯继廷无所畏惧，甚至因为有些记不起她，走了两步打量她。
最终被突然发狂的人按在地上，最终被活生生打死。
后面路人报警，警察到场。
“我不知道，他们都在嘲笑我，甚至还说很多难听的话。我不想骂他们，我不想被骂，我不想被嘲笑……有个人在我不远处，他也在骂人，我忍不住……我只想要他不要再说了，可他一直在说……”
叶桑桑实诚地形容当时的情况，捂住耳朵眼泪不停流下来。
“别骂我了……不是我的错……他们都闭嘴，我只想要他们闭嘴！”
她语无伦次，在椅子上不断挣扎，丝毫不顾自己的身体因为特制的椅子被撞回来，手不停朝着旁边挥舞，整个人迅速进入暴怒的状态，不断的撞击声传来。
站在角落管教迅速冲上前，死死压制住叶桑桑。
可惜他面对的是一个发疯的精神病，疯狂的人力量会变得极大，因为他们不管不顾，丝毫不在意自己会不会受伤。
管教被推开，差点一拳打在脸上。
现场变得混乱，最终两个警察，加一针镇静剂才缓下来。
“申请进行精神鉴定吧。”柴晶说。
警方在抓捕嫌疑人后，如果犯罪嫌疑人有精神问题的表现，就需要进行精神鉴定。
当然，当事人的律师也可以申请。
旁边听见的警察点了点头，肉眼可见，当事人已经彻底病发。
回到办公室，填写完精神鉴定申请后，柴晶站起身，往领导办公室去。
敲门走进去，柴晶正好看到站起来准备出办公室的领导。
还没等她说话，领导便率先开口：“正好，我刚好要出去找你。”
柴晶不明所以，因为她现在没有什么事，值得领导来找。
见她的模样，领导叹息一声，伸手示意她坐下。
“好，正好您看看我手里的申请。”柴晶放下申请后，坐下轻声说。
领导接过申请，如他预料的那样，是关于吴念精神鉴定申请。
他将申请按下，眉头紧锁看着柴晶，犹豫后还是说道：“有件事，我想和你说。”
“您说。”柴晶看着他。
“我决定，派另一个人，负责吴念的案子。”他说。
柴晶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面色难看。
“别激动，你也知道，你和吴念走得太近了。冯家那边的律师提出了质疑，要求换人调查，冯家那边也在施压……”他见柴晶还要开口，继续说道：“你也知道，按照你去吴家的频率，按规矩就是要回避的。只是你强硬揽过去案子，我不好直接让你不要接手这个案子……”
他双手交叉放在红色实木办公桌上，眼神里全是劝慰。
柴晶拍了桌子，单手叉腰：“我去看上一个案件的受害者，就是关系好吗？你明知道我不会有私心。”
“我知道，就是知道，才会让你不要参与进去。冯家人不会善罢甘休，而且，也能让吴念的案子，不掺杂让他们推翻的可能。如果她真的有精神类的疾病，且当时正在发病中，那这个案子，不给他们找空子的机会，也可以尽快结案。”
领导望着她，真诚劝告道。
柴晶深吸气，坐回椅子上。
“我希望，由我指定人接手。”最终柴晶妥协，提出自己的想法。
领导点头，笑着看向她：“好事嘛，不要这么执着。况且，你觉得这就一定是坏事吗？”
柴晶垂眸，陷入沉思。
或许，这不算坏事。
之前没做到的事，暗地里在进行的事，她现在应该再努力一把。
事情已经这样，不能任由它变得更差，她需要让那些背地里做出阴私手段的人付出代价。
不过该做的保护也应该要做，她再度回了看守所，找到了负责的管教。
她没有给人安排特殊待遇，只说她具有攻击性，应该一直一个人一个监舍才行。
管教听懂了她的意思，点头答应下来。
吴余庆和周翠他们，柴晶在他们被询问放出来后，将人直接带到了家里居住，避免冯家的打击报复。
夫妻俩没有推拒，感谢了柴晶的保护。
他们本来是想着找许多亲戚一起居住，周围也都是熟悉的街坊邻居。
只要挨过那一段时间就好，后面他们再想办法。
“放心吧，这件事，会有一个结果的。”她看着憔悴的夫妻俩，轻声保证着。
同时，她也在和自己说，让这场罪恶结束吧。
很快叶桑桑的精神鉴定开始，她只需要正常发挥就好。
毕竟，吴念是真的精神出问题了。脑子有病，就像普通人会感冒发烧和其他各种疾病一样，其实很容易就能看出问题。
她不需要做很多事，展现自己的精神状态就好。
以她自身的经验来说，精神测验的过程，明显严苛很多。很显然，他们需要一个很权威的结果。
没关系，精神鉴定结果和所有案件信息，不会有任何机会让他们定罪。
毕竟章启这个助力不是白助力的，他在这方面，是一个非常有天赋的人。
他的父母，据说也距离发疯不远了。
从他察觉到一切，选择回到F市的时候，就做了一些选择。
他知道他的父母足够辛苦，所以他们只需要受到精神上的折磨就够了。
叶桑桑没有评价，只作为同伴默默聆听。
她很少和人合作作案，现在尝试了，竟然感觉还不错。
她清楚，自己这关差不多过了。
剩下的，章启要补上了。
他也需要洗脱嫌疑，毕竟作为相关联的人，他的存在很难不引起警方的注意。
第135章 《原谅》副本完结
在游戏副本邀请叶桑桑观看章启的表现时, 叶桑桑同意了。
她也想看看，自己的合作对象到底合不合格。
这个专业方面被称天才的人，在妹妹的案子前, 从没有利用过自己的专业。
不过用他的话来说，原则就是用来打破的。
如果目的大过原则，得到的不会是痛苦, 而是庆幸。
庆幸自己不是一无是处，有值得利用的地方。
画面切换, 章启坐在办公桌后, 耐心温和接受病人的倾诉，然后告知对方如何让自己好受一些的，能做出什么样的改变。
屋外阳光照在窗台上，树叶斑驳的光影在窗子上随风晃动。
“咚咚咚”
病人离开, 病房外传来敲门声。
“请进。”章启没有抬头，示意门外的人进门。
直到来人走到他面前, 章启才抬起头，目光触及一张严肃非常的脸，随后是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证件。
“刑侦支队王峰。今天来, 是想向你了解一个人，不知道章医生有没有时间。”他行为十分干脆利落，随后就是讲述自己的来意。
章启将手中的笔笔帽盖上, 看了看旁边的座椅：“请。”
“我想你知道我们的来意。”他双手放在大腿上，十分豪放坐在沙发上问。
另一个调查的人朝他章启笑笑，坐在了王峰旁边。
就在章启以为只有两人时, 门外走进来一个人，站在了办公室旁。
见到来人，叶桑桑怔了一瞬。
柴晶竟然也来了, 她不是前天就已经被迫移交了这起案子吗？还是说，她是作为旁观者的身份来的。
章启看向柴晶，他和这人有一面之缘。
“这位……有点眼熟，你好像送过吴念来门诊。”章启看着她思索了一会儿，有些恍然说。
柴晶冲他轻轻点头：“我不参与案子，就是来听一听情况的。”
章启收回视线，嘴角微微上扬后又收了回去，低头给三人都倒了一杯茶。
“你们来，是找我问吴念的治疗情况的吧！”他将茶杯先递给了柴晶，再给剩下的两人后说。
王峰颔首，开始询问：“她什么时候开始治疗的，伤人的行为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章启思考了一下，站起身拿病例登记：“接近五个月前了，当时她讲述自己的遭遇，我十分印象深刻。毕竟那么惨的遭遇，还在铁证如山的情况下，依旧没得到公道，很难不记忆深刻。”
“后面她每个月都来复诊，情况久久不能好转。最印象深刻的是她伤人的那次复诊，我还说为什么她情况越来越严重，原来是那次伤害，让她失去了生育能力。”
“这对一个年轻女性来说，是一个很重大的打击。这个消息是她的父母没注意，无意间被她听到的。要是瞒住就好了，她情况大概会好一些。”
王峰敏锐察觉到了伤人这个关键词，问：“伤人的那次复诊？”
“是，就是上个月，我差点被她掐死，还被她用花瓶给我手划了一个口子。当时护士和他父母一起才把她拉开。”说完，章启海拉开手，展示手背还有浅浅痕迹的疤痕。
王峰旁边的人快速记录，王峰说：“那个护士呢？”
“在外面导诊台，要问的话，我可以帮忙叫她进来，正好这会儿没人。”章启说。
王峰摇头，没准备现在问，而是继续说：“说起来，章医生也挺负责的，察觉到病人没来复诊，还专门打去电话通知病人。”
“打电话问一下而已，没有来复诊，我想起会打电话去询问一下情况。精神病人很多是抗拒治疗的，很多人在没有特别明显的症状的时候，都认为自己没有病，不会复诊或者按时吃药。”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展示自己这段时间打过的电话。
“不过不是谁都打，只有情况严重，超过一定时间没来才会打。”
他补充。
王峰接过手机，拿起病例表，发现确实，严重的病人他会打电话。
他将手机和病例表递还给他。
章启接过手机和病例，感受到柴晶的视线，回头疑惑望向她。
“不知道案发的时候，章医生在哪儿，还有案发前几天章医生的行踪，我可以问一问吗？”柴晶双手环抱，眼底没有质问的意思，像闲话家常一样问道。
章启皱了皱眉，思索后道：“我是在路上想起吴念没复诊，所以打了个电话，看报纸上的案发时间，案发的时候我应该刚到医院没多久。”
“至于案发前几天，和平时一样，早晨在住所旁的街道跑跑步，然后上班下班，晚上偶尔和人聚会，然后回家睡觉。我跑的都是大路，不少地段都有监控，你们应该能看到。”
柴晶扯了扯嘴角，没再说什么。
王峰不知道她问的目的，最终提起章启的妹妹章丽的死。
章启表情变得阴沉了许多，眼神多了几分烦恼和不爽。
“我妹妹的死，我知道有猫腻，只是你们都查不出什么，我作为一个普通医生，能有什么办法。”他嘴角泛起苦涩的笑说。
王峰听见他的话沉默了一瞬，然后才继续问道：“抱歉，得到消息你就回来了，还和你妹妹有相同遭遇的受害者走得这么近。现在吴念杀了人，还是因为精神病杀人，我们有所怀疑也是正常的，希望你给我们一个解释。”
“我回来是我父母年纪大了，我需要照顾他们。至于吴念，我是因为怜悯她。我承认，对她的治疗我是最上心的，哪怕被她按在地上揍。”说到这里，他抓紧了手里病例文件，顿了顿苦笑道：“很简单，我不想她和我妹妹一样。”
他看向王峰：“这是我作为一个医生，一个哥哥的想法。至于吴念控制不住杀了人，我只能说，精神病是疯狂的，没有人能控制他们，他们的脑子是糊涂的，认知是错乱的。”
“如果我可以操纵他人，那我们这个专业，应该被列为危险专业。”
王峰被说服，喝了一口茶后起身离开。
至于章启的行程有没有问题，这得后面一点点查。
王峰站起来，招手示意另一个警察跟他走。
章启起身送他们，眼神落在柴晶身上。
柴晶将杯子放在桌上，笑了笑道：“病例资料不需要保密吗？”
“对警察，不管是我的个人资料，还是病人的，都没有隐藏的必要。”章启将病例资料放好后，面向柴晶说。
王峰不会追根究底，只要确认他没有嫌疑就好。
面前的人却不一样，这个人总能看见一些关键的东西。
柴晶直视他，仿佛在直视王峰的内心。
“你真的，没有在治疗过程中做手脚吗？”柴晶质问。
她的质问，让章启有一瞬间，以为她知道了什么。可知道又怎么样呢，他笑着看向柴晶，双手摊开，坦荡道：“您查。”
“作为一个心理医生，在封闭无人的环境中，我怎么查呢？只是我怀疑你别有用心罢了。我想问问你，这样做，对得起你妹妹，对得起信任你的吴念吗？”
柴晶依旧直直看着他，有些不甘道：“她明明已经开始好起来了。”
章启眼底闪过恍然，嘴角轻轻扯动，转身拿起茶杯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下，才缓缓说：“我必须告诉您，我真的做不到指挥他人。她和我妹妹是同一个人手下的受害者，光这点，我做不到戕害她。”
柴晶打量着他，最终移开目光。
“那打搅了。”
她还有其他事情。
叶桑桑、直播间观众、章启都知道，她放弃了自己的怀疑。
毕竟，杀死冯继廷的接力，大部分藏在默契中。
就算觉得他们是联合起来进行谋杀，也需要充足的证据。
叶桑桑靠在墙上笑了笑，就像冯家处理掉KTV所有监控，让服务员和看见过冯继廷的人闭嘴，排除掉他的早有预谋一样。他们也早就清除掉一切可能被发现的因素，排除掉警方可能查到的早有预谋。
吴念遭到的伤害是“意外”。
那么，冯继廷的死亡，也是“意外”。
吴念是她见过，唯一在痛苦中保持绝对清醒的人，聪慧勇敢，心思缜密又有毅力。
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去做什么。
为自己的目标，清醒地逼疯了自己，在脑子混沌的时候给自己复了仇。
她点开了犯罪任务的资料，上面要求的过程，和她现在得到的结果别无二致。
所以叶桑桑不需要看任务的资料。
这个副本最核心的，就是理解吴念，意识到吴念的目标是什么，最后朝着目标前进。
章启在其中做得并不多，他和柴晶说的话是真的。
他没有多么刻意引导，他更多的是为她判断，判断她病情的恶化程度。
至于中间的药，是完全没有吃的。
最后一个月吃药，是为了保持一丝清醒，不至于万劫不复真成了完全陷入躁狂的疯子。
效果和他们预料的一样。
和他们互相的祝福一样，一切顺利。
叶桑桑能恍惚记起来，冯继廷死亡的模样。凄惨血腥的模样，和曾经她在镜子里看见吴念的脸一样。
她还记得，才进副本时，吴念被抢救一动不动的模样，还记得，她躺在床上，浑身剧烈疼痛的模样，还记得她一点点重新站起来的模样。
她从没原谅过他。
这场伤害，只有死亡才能抵消。
跳动时间线，叶桑桑的释放时间比想象的来得晚一些，但还是来了。
因为躁狂症，还是在发病期间作案，她被无罪释放。
叶桑桑伸出手，手铐从她手腕被拿走。相比冯继廷，叶桑桑甚至没有被带上法庭进行审判。
这才是精神病该有的速度，而不是冯家人漫长的铺路期后的“躁狂症”。
她站在公安局的台阶上，台阶下是走上来的冯家夫妻，以及石飞昂。
三人手腕间戴着叶桑桑刚才取下来的同款手铐，一人两个警察押送着他们。
站在他们身后的，是神情冷肃的柴晶。
看见被释放，迎着阳光的叶桑桑，她嘴角露出真心实意开心地笑。
其实她是故意的，故意让她看见，背后的罪魁祸首被她抓了，她能过上安稳的日子了。
亲眼见证这一幕，她应该会开心一点吧。
她没能让冯继廷受到法律的惩罚，但还有其他办法补偿她，比如给作为受害者的她一个未来安定不怕被报复的环境。
她大跨步上前两步，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说：“准时吃药，我处理完手里的事，去看望你和叔叔阿姨。”
“谢谢。”叶桑桑抬眼，黑色的眸子看着她，声音艰涩道。
柴晶扯出一抹笑，拍拍她肩膀说：“这是我该做的。”
叶桑桑没说话，这么短时间内收集到罪证并抓捕到人，她背后不知道付出多大的努力，冒多少险。
柴晶往公安局的玻璃大门走去，身后押送的人跟上。
叶桑桑偏头，和冯继廷爸爸赤红的眼神对上，她伸出手，晃了晃自己的拳头。
“你这个杀死我儿子的杀人凶手！”男人看见拳头，就想起被活活打死的儿子，眼睛里的血红更加明显，不顾一切冲向叶桑桑，嘶喊着她的罪名。
押送的警察没防备住他突然爆发，让他挣脱往前走了几步。
男人伸出铐着手铐的双手，准备掐叶桑桑的脖颈。
叶桑桑没有后退，而是目光兴味看着他。
“是呀，你儿子被打死了呢。”在男人靠近的时候，她声音极其轻微说。
男人更加激动，只可惜伸出的双手还没触碰到叶桑桑的脖颈，就被一个箭步冲上前的警察按倒在叶桑桑身旁的地上，头死死贴着地面。
他涨红了脸，可惜无论他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警察对他的约束。
叶桑桑低头看着他，迈步走下台阶，随后看向望着她的柴晶。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周围的一切变得无关紧要。
因为柴晶眼神中全是了然。
或者说柴晶未必没猜测过这一切的主导者是她，只是不愿意相信而已。
她静静站立在原地，等待柴晶的决定。
虽然没有证据，但是站在她的立场上，她可以指责她。
毕竟在资料中，显示她痛恨一切犯罪分子，是一个充满正义感的人物。
叶桑桑必须承认，现在的她并不讨厌这样的人物了，也期待她会是怎么反应。
柴晶迟钝地反应了两秒，视线移动，看向地上的男人：“把他拉起来。”
说完，她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叶桑桑也转过身，朝着来接她的父母走去。远处的车边，章启挥了挥手，走过来。
“现在，作为医生的我，该发挥作用了。”他说。
叶桑桑点头：“好。”
第136章 新副本《援助》
【恭喜玩家叶桑桑完美完成《原谅》案件副本, 副本评价：SSS。】
【恭喜玩家叶桑桑获得SSS级完成任务奖励：获得暂停副本时间道具X1，可自由在副本内使用。】
副本结算结束，叶桑桑面前的画面停止, 她点击结算，离开了副本。
游戏空间中，叶桑桑和直播间观众望着面前的屏幕。
冯家夫妻, 冯继廷的父亲因为涉黑，暴力胁迫、敲诈勒索、买凶伤人、贿赂、开设赌场, 撞上扫黑除恶, 被判处死刑。
妻子涉及的不多，只被判处三年有期徒刑。
石飞昂协助贿赂，提供虚假证据，是冯继廷父亲行贿的共犯。
因为情节严重, 判处五年有期徒刑，并处吊销律师执照。
这宣告他职业生涯结束。
即使出狱, 也完全不可能回到当初的辉煌，甚至温饱都很艰难。
案件宣判极快，在冯继廷死后第一年, 完成死刑复核，被执行枪决。
和他一起上路的，是以他为首犯罪团伙。
而被删除KTV监控录像, 还有服务员可以证明，冯继廷存在故意。
还有在冯继廷父亲的交代下的，关于章丽, 也就是章启妹妹的被害案。
吴念案件的开始和结束，作为引子，在柴晶这双大手下, 将扎根在F市的犯罪团伙，全数连根拔起。
面前的画面停下，屏幕消失。
直播间内，弹幕不停滚动。
【不得不承认，柴晶收尾的这一幕，真是mvp结算画面。】
【没有一个逃脱，好！】
【吴念也超强的，按照桑姐的演绎，她后期基本完全处在发病期。这样都能杀死冯继廷，毅力惊人。】
叶桑桑笑了笑，后期她基本没怎么看弹幕。
精神状态不太好，她比较沉浸式，加上游戏副本的模拟，她已经无心去观看弹幕。
看着直播间的讨论，她也说了两句，点击下线。
宽大的黑色沙发上，被毛毯裹住的人手撑在靠背上，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撑着下巴，看着忙忙碌碌准备早餐的人。
这次副本没有按照规定的时间下线，而是直接一口气一晚上走完。
关于这个副本的结局，比她预想得好一些。
因为有柴晶的存在，解决了后顾之忧，才让他们真正平安下来。
柴晶的反应，在叶桑桑预料之中。
她是一个非常正常，刚柔并济的角色。她的正义感，更加让她不会谴责吴念的所作所为
毕竟在她的视角里，吴念她和冯继廷不同。
不是偏向，是吴念确实是生病了，她确实是病发后动的手。不是逃脱法律的惩罚，是她就是符合法律规定的无罪条例。
当然，可以谴责，或者不赞同这样的行为。
所有人都可以接受，但她依旧没那么做。
因为她在法律的立场，即使觉得无力，也不会过多用感情去评价一切。
如同冯继廷的情况一样。
她不会如何如何谴责仇恨，依旧保持希望，空余的时间都是希望受害者过好自己的日子。
黑色的长发披散，叶桑桑被管家的声音呼喊回神，起身去吃早餐。
“今天到您复诊的时间了，我已经安排好车，您早餐后出发。” 管家将餐盘放到叶桑桑面前，神情自然说。
叶桑桑颔首，安静吃着早餐，姿态缓慢优雅。
管家笑了笑，离开叶桑桑的视线范围。
曾经应聘的时候，她的同行告诉她，这个雇主很难伺候，她过往的经历更是让人闻风丧胆。
找个正常的家庭，发挥她的专业，能得到优渥的年薪和舒心的环境。
可看着那份足以令人心动的年薪，她毫不犹豫应聘。
事实证明，她的选择是对的。
一年以来，不管在什么环境，她从未感受到雇主给她带来危险，并且雇主的情况还越来越好。
总有一天，她的雇主会完全恢复正常。
只需要满足一个雇主的要求，这个雇主还没有怪癖。对她来说，这份工作非常好。
她很庆幸，自己做了这样的选择。
看了看雇主的身体报告。
嗯，非常健康，和一年多前的雇主两模两样。
有一种奇怪的成就感。
出门的时候，记得给雇主准备雨伞，今天天气预报有雪。
叶桑桑看了她一眼，继续沉默吃着东西。除了游戏里的角色设定，平常的时候她不喜欢说话。
察觉到眼神没有恶意，她就不再理会。
复诊结果很好，在短暂的精神病状态中，也没能影响到她自身。
再次登录游戏，面前的画面依旧。
“你这次没问现实中上个副本的现实情况。”超智能略带好奇的声音询问。
叶桑桑笑道：“因为我相信，那么清醒坚强的吴念，一定能恢复正常，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超智能沉默片刻，才说：“你在感性判断，没有用理智进行分析。”
“都有，理智也告诉我，她会恢复正常。”叶桑桑挑眉反驳。
超智能轻叹：“那我应该再多向你学习。”
叶桑桑移开视线，开始随机副本。
它话多了一些，讲述吴念在第二年恢复正常，过上了正常的日子。
“谢谢。”叶桑桑说。
直播间观众也跟着刷谢谢，超智能看着叶桑桑点击进入副本，消失在游戏的虚拟空间。
叶桑桑闭上眼再度睁开，面前是一片昏暗。
没有惊险的场景，她能感觉到，自己睡在一张床上。
旁边的铃声适时响起，很刺耳的铃声，让本来感受到困倦的人霎时间清醒过来。
她伸出手关掉了闹钟，从床上坐了起来。
看了看遮光性十分不错的窗帘，叶桑桑站起来，“唰”地拉开窗帘。
窗外的阳光瞬间充满整个房间。
她面前的玻璃上，闪着蓝色微光的屏幕出现。
【玩家您好，您已进入游戏中，请遵守游戏的规则，开始《援助》副本】
【为您抽取到身份牌】
【侦查者】
如叶桑桑所料，是侦查者。
她点开资料，上个副本是意外，这个副本游戏再次回归了它的常态。
关于案件的资料，基本没有。
只有详细的角色资料，讲述这个角色的生平经历和关系、脾气性格、从事的职业。
钟晚晴，女，32岁，职业律师。主要负责婚姻和财产继承方面，律所里，她在这一方面属于翘楚。
叶桑桑看见律师时，眼中没有意外。不过看见她接手的是婚姻和财产方面，她还是怔愣了一瞬。
不是说这种类型的律师和其他类型的律师有什么高下之分，而是这种律师，一般是不接刑辩的。
而《犯罪档案》这个游戏的副本，根本没有不涉及人命的案件。
她作为婚姻和财产继承方面的律师，还是一个侦查者，多少让人觉得有些惊讶。
【哇哦，好干练的姐姐。】
【侦查者本耶，现实里这个姐姐做了什么，还能被选进副本里。】
【期待期待，这个姐姐好强的感觉。桑姐演起来，感觉会比以往更加得心应手。】
叶桑桑望着镜子里一头黑色披肩短发，和镜子里锐利的眼“对视”。她微微一笑，柔和的五官瞬间中和了她眼底的侵略性，让人不自觉对她产生信任感。
洗漱后，穿上职业装，拿起包下楼开车上下班。
现在时间是2009年深秋，早晨的路上全是枯败掉落的树叶。
车辆经过，干燥的树叶直接被碾碎。
叶桑桑把车停在公司的停车位，踩着上班前十五分钟的点走进律所。
作为C市有名的律师事务所，还没上班，办公区就已经有上班的氛围，看着竟然有几分急切想工作的压迫力。
钟晚晴有自己的办公室，进入办公室后，就是每天的早餐和咖啡。
吃完刚好到上班时间。
擦嘴收拾桌面完毕，敲门声就出现了。
“钟律，委托人到了，在会议室。”进来的小姑娘表情有些紧张说。
叶桑桑点了点头，她就退了出去。
翻了翻工作日志，叶桑桑对即将见面的委托人有了一些了解，起身去会议室见面。
见面的是一个要离婚的女人，憔悴的面庞，还有不停擦泪的脆弱，以及面对未知的惶恐。
叶桑桑安抚了她一番，她才絮絮叨叨将要离婚的想法说出来。
一个很简单的贤妻扶他青云志，他有钱先休“黄脸婆”的故事。
按照钟晚晴的风格进行客观分析，对方陷入了犹豫中。
因为优势不在她身上，她对夫妻财产没有任何线索。
叶桑桑只能教授她如何查丈夫财产，掌控丈夫财产情况，以及出轨和小三用夫妻名义生活的证据。
最后告诉她，要她发挥自己学习的东西，把优势掌控在她手里。
那人本来满脸的绝望渐渐堆上希望，表示她知道怎么做后离开。
至于正式的委托合同，她手里没钱，选择等查清楚财产再来。她再三保证，一定会委托她作为离婚律师。
叶桑桑没说什么，毕竟按照她家的复杂程度，只有她能替她清晰明白表明诉求，做到优势在她。
结束了一个委托，回想刚才的事。
她觉得，婚姻律师，也是一个很考验素养的职业。
走出会议室，叶桑桑看了看今天的工作内容。
这时，轻微的抽泣声和对话的声音传来。
叶桑桑看过去，是一个年纪在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孩，他身上还穿着校服，在和前台说着什么，双眼通红，整个人被绝望笼罩，看起来十分可怜。
律所的前台不断安慰他，告诉他律所的律师需要预约，请他先讲述一下基本情况，然后她给他预约想见的律师。
叶桑桑原本站在一旁看什么情况。
那人看见她，几步走到她面前。
“钟律师，救救我！”
第137章 当事人
叶桑桑面对飞快跑到自己面前, 还展现出认识自己的人，表情一顿，下意识往旁边站了一步, 不和那人面对面。
“你是？”叶桑桑问。
办公室所有人看过来，少年脚步停下，表情羞怯。
“我想委托您做我的代理律师, 可以吗？”他期期艾艾说完，双眼希冀地看着叶桑桑。
叶桑桑拿着手里的文件, 没有心软的意思, 直接看向前台说：“登记预约的意思我们律所律师时间有限，相当于排队。来这里的每个人都有想完成的事，要讲究先来后到。”
她直白的话，让少年脸上有瞬间的不自然。
作为学生, 他被教得最多的就是守规矩，现在被人点破他没守规矩, 他一时间哑口无言。
叶桑桑不再理会他，转身离开。他要救命去找警察，不该来冲着律师叫。
她转身离开, 没走出几步，前台很快上前，将他领了回去, 耐心温和地询问他有什么案子，可以大概说一下是什么状况，他们好联系专业的律师对接。
少年深吸了好几口气, 才开口说话。
叶桑桑脚步顿了顿，开门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桑姐，那个人看起来不同寻常, 是不是就是任务啊！】
【拒绝的话，任务不就没衔接起来吗？】
【是的，感觉这个人和任务有关。】
叶桑桑没回答，因为都是很小的疑问，大家会这样，其实就是想任务早点开始。
只是正如叶桑桑说的那样，需要预约排队。
钟晚晴不会轻易随便接一个看起来可怜的人的案子，律所的其他律师也不会因为三言两语，就答应接受插队咨询。
如果案子是副本的任务，那后面还会再撞上来的，尤其是在对方认识并追问的情况。
至于什么救救他，那是警察该做的事。
叶桑桑整理文件，因为时间线跳不过去，她只能继续走着日常。
不过作为律师，尤其是婚姻律师，能吃到的瓜实在是又多又精彩。
出轨、dubo、pc都是基础，钟晚晴手里的案子，还有更精彩的。
所以哪怕是日常，对观众来说，也足够精彩和抓马。
很快，忙碌了一天的叶桑桑迎来了下班时间。
背上包，和下班的同事一起下楼去停车场。
这个时候还不流行内卷，律师这个行业相对十几年二十年后轻松许多，基本到了下班时间就能走。
当然，这仅限于普通律师，要是刑辩律师，那就要苦和累许多。
叶桑桑车停得远一些，在中途和同事分道扬镳，朝着停车的方向走。
停车场比平常的地方相对昏暗，到处停着车，死角也多。
这也是为什么，这个地方在凶案或者警匪片中，出场场景多的原因。
“哒……哒……哒……”
黑色的矮跟皮鞋在水泥地上踩着，发出清脆又节奏的碰撞声。
走了十几步后，她的脚忽然停顿了一下，头轻轻偏了偏往后看去。
似乎是没察觉到异常，她再度抬起脚走动。
又走了几步，察觉到后面清浅的脚步声。确认后面有人跟踪，叶桑桑的脚步加快了许多。
清脆的声音变得急促，带上了两分危险。
她的脚步加快，后面跟踪的脚步也跟着加快了许多。
作为被跟踪的人，很容易感觉到，跟踪着在跟随自己的脚步，视线是落在自己身上的。
这种危险的感觉，让人浑身紧绷。
终于，跟踪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律师这行，很容易得罪人。因为不光要给利益受到损害的人辩护，还要给那些坏人辩护。
离婚律师也一样，人找上门来，你就要接。
不过一直躲着也不行，察觉到脚步声距离自己只有两步距离后，叶桑桑转过身，和跟踪自己的人面对面，手里握着自己的包。
如果情况不对，用包直接给对方一个暴击先。
只是转过身后，叶桑桑皱了皱眉。
她以为，可能是上午那个少年，因为他看起来很执着，可能会下班来堵人。
没想到，来跟着自己的人不是他。
望着面前穿着一身黑色冲锋衣，面容苍白，身形瘦弱的少女，叶桑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以钟晚晴的体格，大概只需要两拳，就可以撂倒她。
因为相比她，面前的人就像是一个小可怜。
她望着面前的人，皱眉有些疑惑，怎么今天来找自己的，看起来一个比一个可怜。
她这里在开什么比惨大会吗？
“你跟着我，是有什么事？”叶桑桑放下手里的包，望着面前的人，皱眉问道。
女孩含着眼泪望着叶桑桑，开口道：“我……我就是想和你说话，你越走越快，我又不好意思喊你，只能跟着你……”
她一双杏眼，黑色的眸子里盛着水雾，姣好的唇瓣泛白，看起来楚楚可怜。
周围有人路过，叶桑桑皱了皱眉道：“找个地方聊吧。”
“……好。”女孩立刻收敛脸上的表情答应下来。
两人坐在附近餐厅角落，下午还没吃饭，叶桑桑顺手点了简单的套餐。
对面的女孩点了饮料，服务员离开，两人互相看着对方。
“钟律，你好，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年向真。今天来的目的，是想请您帮我打一下财产继承的案子。”她眼神真诚，眼里带着几分脆弱道。
叶桑桑看着她问道：“今天你这样的人有两个，你们现在年轻人，都不是很喜欢守规矩。或者说，你们都很赶时间，一定要通过特殊的方式见到我。”
年向真神色变了变，轻声说道：“我知道找你的人是谁，这也是我找你的理由之一。”
铺垫的时间够久了，再拖下去她知道面前的人会失去耐心，叹息一声，开始说起这起案子。
“我想请你，帮我调查我爸爸妈妈还有爷爷死亡的真相，他们都说那就是一场意外，可我知道，不是意外。”
此刻她眼里的泪水和之前不同，真情实感，带着难言的哀伤悲痛。
说着爸爸妈妈和爷爷的时候，她的声音都在颤抖，似乎还不敢相信他们已经死亡。
【哇，一下三条人命，桑姐的副本果然都没有小事。】
【我想不通，这种事，不该去找警察吗？而且桑姐现在这个副本角色，如果我没记错，是离婚和财产继承纠纷律师吧！】
【对呀，就算要接，也该是刑辩律师的活儿啊！】
直播间聊了起来，全都是对年向真这个请求的疑惑。
这时服务员将套餐端了上来，年向真面前被放下一杯饮料。
叶桑桑拿起咖啡喝了一口，她不太喜欢这个味道，只是钟晚晴很喜欢这种提神的东西，觉得能集中精神。
看了看面前的餐食，她拿起叉子后问道：“你和那人有什么关系？”
她说的那人，自然是早上去找她，非要让自己救救他的那人。
两个人，都迫切想要找到她，得到她的帮助。
他们看起来都像受害者，她得先做一做分辨。
只是她没问为什么，先问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年向真垂眸，嘴角带着苦笑道：“他是我的堂弟。”
叶桑桑颔首表示知道了，将盘子里煎的牛排切开，说道：“你知道的，我不是刑辩律师。你们都找错了人，如果有需要，我会给你们介绍专业的刑辩律师，我们律所的名声，你可以放心。”
她三言两语便拒绝了，没有丝毫答应下来的意思。
年向真并不意外，她思索后说道：“我堂弟找你，不是为了我爸爸妈妈和爷爷，他是为了我家的财产，想分一杯羹。”
“我不知道他说了什么让你误会，但他对我爸爸妈妈他们，包括我爷爷都是没什么感情的。”
叶桑桑停下手里的动作，望向她道：“那他还挺符合的。所以，是你该找刑辩律师，需要我为你介绍吗？实话说，刑事方面的案子，我没有经验。”
这话非常直白，告诉年向真，她没有经验不接。
她想，如果真是她的任务，年向真应该说出点说服她的理由了。
年向真抿了抿唇，眸光闪动，显然在犹豫之中。
叶桑桑也不急，慢条斯理吃着东西。这个角色作为律师，这点耐心是有的。
毕竟他们这个行业，很容易被当事人背刺。背刺时间久了，就需要点耐心和当事人进行沟通，避免出现他们不愿意看见的意外。
她自身耐心也增加了许多，毕竟能足不出户，享受其他地方的美食，对很多玩家来说，这也是副本美好体验的一部分。
年向真手指指腹在裤子上摩挲，犹豫了很久，她轻声道：“我愿意出六万块，作为你的律师费。你需要做的，就是帮我判断，我爸妈和爷爷的死亡，有没有猫腻，以及避免我堂弟抢我家的房子。”
“需要负责的东西有点多。你的律师费虽然多，但你家的案子一听就很麻烦。况且保住房子，那是你爸妈的房子，还是你爷爷的房子。如果是你爸妈的，你堂弟应该抢不走，没必要请律师。”
叶桑桑的话和之前一样直白，没有多余的弯弯绕绕。
六万块以2009年的物价和工资水平来说，不算少了。显然这是年向真能拿出的，最大的诚意。
“房子是我爸爸和爷爷的名字……”她低下头，有些沉默说。
叶桑桑点头表示理解，看着她眼底全是悲伤，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看向她：“价格令人心动，不过你得知道，可能结果不会如你所愿。”
她抬起头，眼底饱含坚定说：“我知道的……”
叶桑桑刚好吃完，擦干净嘴，用毛巾擦了擦手，朝对方伸出手。
“那好，现在你就是我的当事人了。”
第138章 爆炸案
既然副本没提示选择谁, 那叶桑桑就按照自己的想法选择了。
相比年向真的堂弟，年向真看起来聪明一点。哪怕是卖惨，也卖得让人印象深刻一些。
最后是她和死者的关系, 比另一个更加亲近。
要选择，那就选年向真。
面对叶桑桑爽快接受的伸手，看着她白皙修长的手, 年向真抿了抿唇，神情认真看着叶桑桑, 也伸出手。
双手交握, 干燥温暖的手感瞬间让年向真感到一股难言的安心感。她求助过其他律师，他们很会说，很会吹嘘自己。
在自己问及财产分割的结果时，他们话语的内容都是模棱两可的。只说他们会在法律的范围内, 最大限度为她争取。
这没什么错，只是她需要一个坚定一点的人。或者说直接告诉她, 什么是最坏结果的人。
恰好，面前的人就是这样的人。
而且从一开始，她就在告诉她, 什么是最优解，不是一味地推销自己。
如果不合适，是直接拒绝她。
只有真正合适了, 达到自己的条件了，才会接受她的委托。
她现在需要一个这样负责的人，她也相信这样的人, 才有耐心了解她家的案子。
“谢谢。”
双手简单相握后，年向真收回手，笑着对叶桑桑说。
叶桑桑收回手, 重新坐定。
“明天可以来律所签委托合同，我必须再申明一次，我不对你家的案件做出任何保证。至于财产继承，只要是你能继承的，我都会为你做出最大程度的努力，保证你拿到属于自己的份额。”
她将手机放在自己的手边，眼睛直视面前的女孩，再次强调。
钟晚晴是一个看重利益，行事又比较坦荡的人。做事讲究利落干净，为人比较以自我为中心。
这不光是资料里的描述，上班阅读她打过的案子，会更加感受到这种感觉。
其实这对当事人来说，是一件好事，因为这个律师会全盘为他们的利益考虑。各种招数和分析，全都为当事人的一切。
所以在C市，她在找她打过官司的当事人里，评价十分不错。
再次强调，是她的做事风格。
年向真郑重点头，回答道：“我知道的。”
“那就好，要换个环境，说一说关于你家的情况吗？”叶桑桑拿起手机问。
她想，年向真应该需要一个比较隐私的环境。
对委托人，钟晚晴耐心十足。
公众场合说这些，对当事人不是很友好，需要一个私密的场合。
年向真没说话，眼神扫了一下四周，微微低头。
叶桑桑懂了，伸手提包：“律所现在关门了，我家就在附近，去坐坐，我们聊聊吧。”
年向真起身，“嗯”了一声，跟在了叶桑桑身后。
叶桑桑走到家门前，拿出钥匙打开家门。
钟晚晴出身普通家庭，一路从老家的小镇考上有名的法学院，最终入职现在就职的律师事务所，在C市安家。
这让她很在意钱，家里只有她一个女孩，她不光要在C市过得好，还要反馈自己老家的父母。
面前的一百多平，装修简约大方的房子，就是她多年打拼的结果。
进门后，她给年向真泡了一杯茶，放到她面前，坐在她单人沙发旁，去书房拿出来笔记本和笔，示意年向真可以说了。
外面有点冷，年向真喝了一口茶水，缓了缓心神才说道：“这件事，发生在半个月前……”
年向真在本地读大学，她有点恋家，周六周日或者没课的时候，会回家居住或者吃一顿饭。
半个月前，和往常不同，周六早晨和中午因为和舍友出门逛街，她比平常回去晚一些。
“现在想想，我还不如不去逛街，早点回家。”年向真说到这里，眼睛里满是悲怆，轻声说道。
叶桑桑没有搭话，等待她继续说话。
年向真当天下午两点逛街结束，她告别舍友。搭乘了公交车回到家。
“我爸妈是开早餐店的，一般中午11点打烊，然后回家休整后就上床睡觉。”
年向真说到这里，眼底带着一丝淡淡的绝望。
她在小区门口下车，走到自家楼栋下，还在想自己钥匙有没有忘记带。
如果忘记带，要叫醒爸妈把门打开，她心里会过意不去。
没想到刚想起钥匙放在哪个包里，就听到楼上传来一声巨大的声响。
紧接着是防盗窗都被炸开掉落下来，火光瞬间充斥年家的房子。
瞬间，尖叫声连连。
年向真在躲过掉落的防盗窗和玻璃后，抬头才看到，是自家发生了爆炸。
她想起楼上的父母，迅速冲上楼，就在她即将进门时，被邻居发现，控制着她没让她冲进去。
门内火光冲天，不锈钢的防盗门都被烫红了，而且爆炸还在持续。
她伸出手，想强行开门，可手很快就被烫破了皮。
下楼逃生的邻居遇见她，于心不忍直接强行拉扯走了她。就这样，年向真被邻居半拖半拽拉了下来。
“消防很快就来了，在灭火的时候，我甚至能听见我爸妈和爷爷的凄厉惨叫声。”
说到这里，年向真反而没有哭泣了，只是语气里难过，却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浓烈。
“消防员还穿着防护服，开门上去营救。可惜火势太大，他们根本没办法打开门冲进去。”
“就这样，我爸妈和爷爷，被活生生烧死。”
她身形不停颤抖，神情呆滞，眼神里全是回忆自己看见的那一幕。
对年向真来说，那一幕此生难忘。
等到火被熄灭，消防员破门而入，三人的尸体被烧得浑身漆黑，浑身没有一次完好。
“我爸妈倒在门口，维持着开门的姿势，我爷爷倒在他们身边不远处。整个房间焦黑一片，我的家和家人全都没有了。”
年向真语气带着诡异的平静，只是依旧颤抖的身形，暴露了她内心的波涛汹涌。
她伸出手，露出左手之前握住门把手的手。经过半个月，伤口结疤，可依旧能看见曾经被烫得多严重。
【嘶，看着就很严重。】
【可想而知，里面温度有多高。】
【唉，睡着了，没反应过来，不然应该能逃掉的。】
年向真原本低着的头抬起来，因为叶桑桑的倾听，找到了倾诉的人，鼻头一酸，强忍的眼泪一下流了下来。
“我当时该打开门的，我开门，爸妈和爷爷就不用想办法开门产生逗留，可以直接跑到楼道里。只要在楼道里，哪怕那时候已经是大火，消防员上去，他们就有获救的可能。”
年向真面色苍白，话语里带着对自己的责怪和怨恨。
她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坚持。
一门之隔，只要她能打开门，就能看见她的父母。
叶桑桑抽出一张抽纸递给她，解释道：“当时门内的情况已经不容乐观，火太大温度太高，打开门你也会死亡。这事其他人也做不到，不能怪在你身上。”
年向真接过纸张，苦笑道：“对不起，我有点太脆弱了，很多东西没说到重点。”
“没关系。”叶桑桑说。
律师遇见这样的当事人，再正常不过。
而且她自身认为，这种情况下，需要发泄一点情绪，才能清醒冷静地描述剩下的事。
律师需要做出引导，不过叶桑桑没做，她想仔细听听案件的全程。
和叶桑桑预料的一样，年向真讲述完这一部分后，情绪逐渐开始冷静下来，擦干眼泪开始说剩下的事。
火全部灭了以后，警察和消防员就开始了进屋查看。
“爆炸和起火的原因，是家里的煤气罐忘记关。煤气泄漏后遇见火星，煤气罐直接爆炸，引燃了家里的易燃物品，导致各类物品烧起来。”
“按照房间的烧毁情况和痕迹，还有我爷爷站的位置，警察怀疑是他打开了煤气灶的点火开关，导致泄漏的煤气被点燃。”
“痕检说，当时我父母没逃出来，是他们的房间不同于我爷爷的房间，他们的房间是打开的。法医尸检的结果是，煤气让他们陷入了昏迷的状态，导致他们在逃跑的时候，没有太多力气和手段。”
“这些因素导致他们没逃出来，加上煤气爆炸火势凶猛，他们们很快就没了机会跑出来。”
爆炸事件只要发生警方就会重点调查，这次还死亡了三个人，足以引起警察的重视。
法医和痕检，还有勘查人员，甚至消防员都对现场进行了细致的排查，没有发现其他点火导致爆炸的点。
最终这场爆炸，以意外结案。
叶桑桑坐直身体，望向面露失望的年向真。
“发生爆炸事件，警方调查会很仔细。连警察都认为这是一场意外导致的爆炸，你为什么会产生疑问？”
年向真皱眉，埋着头抿唇后，才说道：“我没有任何证据，唯一有的我的直觉。我知道这很没有道理，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起爆炸案根本不是意外。”
叶桑桑指腹撑着下颌，有些烦恼地摩挲着光滑的皮肤。
她没有说话，因为她能看出来，年向真在犹豫，要不要说出自己为什么怀疑。
直觉源自潜意识里对事件大小细节，甚至参与其中的人的判断。
不管直觉对错，都有它产生的原因。
年向真直觉爆炸不是意外，自然也有她的原因。
叶桑桑包容的表情，让年向真心底产生了安心的感觉，因为不用担心被强烈质疑和反驳。
迎着叶桑桑的目光，她说道：“为什么会这样认为，是我在我家爆炸前，走到楼下时遇见了一个陌生人，我从没有在小区里见过他。”
“他给我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第139章 爆炸原因
年向真看着叶桑桑说, 神色却已经飘远，想起自己走到自己楼栋小道上，低头查看钥匙时, 和那人相撞的瞬间。
因为自己的原因撞到人，她下意识埋头道歉，退开了好几步。
“我没看到人, 只感觉他的视线在我扫过，我下意识又退了一步, 又和那人说了好几句对不起。”
年向真说那人, 眉头紧蹙。
那种感觉，哪怕已经过了半个月，还让她胳膊上不断冒起鸡皮疙瘩。
“那人没多管我，迈步就往小区外的方向走。在那人转过头去后, 我才抬头看那人的背影，那种阴冷的感觉, 让我当场打了个哆嗦。”
年向真说起这个人，脸色苍白许多。
叶桑桑拿起桌上的茶杯，让她喝口热茶暖一暖。刚才她因为烫只喝了一点点, 现在温度刚刚好。
年向真捧着杯子，温度通过杯身传递到她手里，让她紧绷的神经松缓了许多。
她望向叶桑桑, 神情低落道：“我当时应该看一看那人长什么样的，不然不至于现在只能模糊说自己的直觉。”
“我当时没怎么在意，因为转过身, 我家就爆炸了。”
【倒霉孩子，不用一直怪自己的。】
【某种程度她还挺幸运，早一点回家, 她也活不下来。难以想象，要是她开门的瞬间炸了，她得受多大罪。】
【也有一种可能，她早点回家能发现不对，救下一家人。】
观众讨论着年向真的幸运和不幸运，对可能是凶手的人，他们更多的是心里的好奇。
年向真没看见人长什么样，但有这种预感。
那在观众视角，基本可以认定，这人要么是凶手，要么是吸引当事人查下去的关键人物，反正是路人的概率很低。
叶桑桑放下手，记录下年向真的想法。
“你家的房子，装修老旧吗？没有现场的照片，或者你家的结构图。”叶桑桑问。
年向真背着一个冲锋衣一个颜色的背包，闻言从背后取下自己的背包，拉开拉链取出里面一摞照片。
“这是我拍的现场照片，还有……我爸妈……死前躺着的位置和姿势，以及我爷爷的方向。”
她双手将照片放到叶桑桑手里，看着叶桑桑接过照片，她闭上嘴等着叶桑桑看。
照片大概有三四十张，她家的每一个角落都被她拍下来洗成了照片。
从这里可以看出，她确实很笃定这次煤气爆炸不是意外。
“你们家的煤气在爆炸前换了多久？”叶桑桑放下照片，将宽大的玻璃茶几清理干净，看了一眼手里的照片后，将照片找了个位置放下。
年向真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道：“这个我不知道，我在学校的时间多，没怎么撞见我爸妈换煤气罐的时候。”
她思索了一下，想起之前从警察那里听到的，说道：“不对，我好像听过警察打电话问送煤气罐的公司，是事发前六天换的。”
叶桑桑颔首，这个时间，罐子里的气体还有很多。
她询问的时候，手里的动作不停。
听见年向真回答后，她继续问道：“你父母和人有矛盾吗？他们脾气怎么样？”
“他们脾气很好，甚至有点好了，夫妻俩都是老好人。”年向真评价道。
她想起这个，神情再度变得难过，低声呢喃道：“曾经我为这事儿，还和他们吵过，让他们别对谁都那么好，别做滥好人。现在想想，做就做呗，只要活着就好……”
【呜呜呜呜。】
【我也希望我爸爸活过来，嘴毒我也认了。】
【失去太痛苦了，从前的那些不满只是我们的关心。】
年向真讲述的时候，叶桑桑顺道瞥了一眼弹幕，放下最后一张照片。
年向真家的格局和现场图片被拼出来，堆叠起来的照片铺满了整个客厅。
她拍了拍手，望着现场。
年向真捧着杯子缓缓站起来，神情有些呆滞望着面前的场景。
堆叠拼凑的照片组合，就像是被拼好的拼图。站着看过去，上帝视角下，整个年家映入眼帘。
“我觉得，你得给我加钱。”她有些震撼道。
年向真看着她，回过神来，说道：“两个小时前，我觉得自己有点冲动，竟然把我爸妈留下的全部现金委托你作为律师，现在我觉得我的钱花得还是值得的。”
“夸奖不能少给钱。”叶桑桑伸出手，掌心朝向她，示意她噤声，不用夸奖了。
年向真笑了笑：“钟律师，我的真心话，你这么细致，真的该去干刑辩律师。”
“干不了，我喜欢家长里短。”叶桑桑看着照片，面色变了变说道。
年向真从她的神色察觉出不对，闭嘴不再言语，专心看人分析。
如果有一点线索，她爸妈和爷爷的案子，就有眉目了。
“你爷爷是头朝着客厅的方向，看地面的痕迹，有拖行痕迹。如果是他打开了开关，他相当于直面爆炸。”
“直面爆炸，不太可能迅速清醒后爬行。有拖行痕迹，证明当时有人试图救过他，然后这人放弃，朝着门口的方向企图逃生。”
叶桑桑指了指地面上轻微的痕迹说。
钟晚晴作为法学高材生，对一些东西还很了解的。拼图这种举动，是她能做得出来的。
不过会比叶桑桑慢很多，叶桑桑的敏锐和智力，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年向真点头：“是的，警察说，应该是我妈去拖了，我爸试图去开门，合作出去。只是很快就因为各种原因放弃了，比如我爷当时已经死了，或者体力不支，或者火烧到她了，她才放弃的。”
叶桑桑看了看烧焦到向上翘起的木质地板，它和门一样使用了很多年，加上置物架各种都木质，烧起来就是大火。
“是，你妈妈在你爸爸后面一点倒向大门的方向，警察推断的没有错。”叶桑桑皱眉分析，然后对着年向真道：“你爷爷，精神上有些问题对吗？”
年向真惊讶地望着叶桑桑：“钟律你怎么知道的？”
“不难猜测，煤气的味道很重，如果是从他的房间走出来，应该很容易闻到，察觉出不对，不会去点火。”
“他应该是想自己做饭，爷爷有点轻微中风和老年痴呆，但情况还好，还能照顾自己。我爸妈下午必须睡好，他下午会自己做点简单的东西自己吃。事发当时，他可能是本能想去做，脑子犯糊涂，没察觉出不对。”
年向真实事求是回答，没有想叶桑桑调查，就说谎非要搞出疑点让她迷惑。
叶桑桑颔首，那这就说得通，为什么警方会一致认为是意外。
种种迹象都表明，这是他们回来做饭吃时，忘记关煤气的阀门，导致煤气泄漏。
年轻的两个人又去睡了，陷入昏迷中没察觉出来。
年老的脑子糊涂，开了火，导致爆炸迅速产生。
叶桑桑目光迅速扫遍全场，视线落在以及全部因为爆炸和室内高温炸掉的门窗框上。
“你家有开门窗的习惯吗？”叶桑桑没抬头，看着照片问。
年向真皱了皱眉：“有吧，厨房的门窗，我记得常年有巴掌宽的缝隙。客厅的窗户我不记得，因为我爷怕冷，天气冷了他会去关窗。”
叶桑桑目光望着一片狼藉的餐桌。
年家的格局是三室一厅，进门就是客厅和餐厅中间，右手边是厨房，主卧在客厅墙壁后，然后是厕所，最后是并排的次卧。
餐桌的位置旁边就是厨房门，上面堆叠着漆黑碎裂的碗碟，还有一个烧得扭曲变形，支棱在碗碟上的类似铁架的东西。
“你和你爸妈还有爷爷说过，你下午几点会回家吗？”叶桑桑继续问。
年向真“嗯”了一声，点头道：“我说过，我大概下午三点左右到家，星期六他们都会这么问，因为我大多数时候都要回去。”
“按碗碟的数量，他们应该给你做了饭菜等你回家吃。怕你看不见，还给你放到桌子上了。”叶桑桑点了点桌子道。
年向真疑惑，不明白叶桑桑问这个做什么。
“这怎么了？”她问。
叶桑桑垂眸，无奈道：“既然已经做了饭等你回家吃，为什么又要去开火做饭。脑子糊涂，但你爷爷从房间出来，要走到厨房，必定是能看见餐桌上的饭菜的。这里，有点不合理，不过人精神状态不好，很难说。”
“这个也没办法查证啊？”年向真挠头。
叶桑桑再度看向她道：“你爷爷或许是糊涂了，又或者，他可能正好撞上了……”
“你是说，有人是想让我家里人煤气中毒，只是意外引起了爆炸？”年向真睁大眼睛问。
叶桑桑没有接话，思忖后说：“如果我们假设煤气是别人打开的，那这个人必定去过你家……”
“我可以问街坊邻居，如果有可疑人物进入我家……”年向真说到这里顿住了一瞬，语气变得冰冷：“那这人大概就是凶手！”
第140章 插曲
叶桑桑望向她, 没有反驳这点，只是爆炸这件事，哪怕没有她爷爷, 未必不会发生。
可能只是恰好，不用凶手动手而已。
她没说出来，因为没有证据表明这点。而且这个猜测没那么重要, 因为事情已经发生了。
她的爷爷，无意间加速了一家人的死亡, 不管从什么角度看都是事实, 没必要再强调。
年向真容易钻牛角尖，把罪责揽在自己身上，没必要再提起。
有查的方向，对她来说就已经足够。
“钟律, 你觉得，凶手是以什么办法进入我家的？”年向真问道。
经过她的分析, 年向真对找到凶手有了极大的信心。只是她还是疑惑，凶手以什么办法，进入她家打开了阀门。
“检查维修之类的吗？”她轻声说。
叶桑桑坐回宽大的沙发, 手搭在沙发的黑色靠背上，垂眸眼神散漫道：“或许吧。如果案子是故意杀人，按照凶案现场的情况, 凶手是个比较细心的人，时间应该也卡得很好。如果煤气泄漏到那个程度，至少需要在爆炸前两个小时去你家。”
“你可以试着询问一下, 案发前两三个小时有没有人去过你家。不太可能是偷偷溜进去的，那时候你父母可能刚睡下或者还没睡。”
叶桑桑拿出手机，有些难耐地把玩着手机, 眼睛出神地望着屏幕上的人。
那是一个年轻的女人，穿着蓝色的条纹衬衫和黑色的西装裤，黑色利落的披肩短发被绑在脑后，眼神严肃，身形端正望着摄像头的方向。
叶桑桑抬头，那张脸和面前的年向真有三分相似，只是气质天差地别。
一个端庄大方，一身正气，眼神里透露出的全是坚定自信。
一个内耗敏感，脆弱容易哭泣，喜欢钻牛角尖。
除了这些，她们还有一个共同点。
是她们都很聪慧，直觉敏锐。
不是爱情的宛宛类卿，只是遇见了相似的人，想起了一些东西。
所以哪怕年向真和她堂弟做了一样的事，甚至更加过分，叶桑桑对她也没有过多的指责和不满。
至于具体发生了什么，叶桑桑只能模糊知道一点。
大概是钟晚晴和照片上的人是朋友，两人从各自的学校毕业，照片上的人是警察，在实习期间牺牲了。
不知道是不是当事人不想提及这件事，还是游戏副本隐瞒的原因，具体的细节资料里没有，这部分被一笔带过了。
朋友的牺牲，也是钟晚晴不想走刑辩律师的原因。
哪怕她有天赋，也不愿意再面对会想起往事的刑辩方向。
如果不是年向真和她相像，又都带着那股子资料里描述的狡黠执拗的劲儿。
叶桑桑想，这个案子她不会掺和。
这和叶桑桑的选择不谋而合，只是两人为什么选择的理由不一样而已。
至于钱，钱对现在的钟晚晴来说很重要，但不是她选择她的原因。
只是她想掩饰，所以暗示对方自己是因为钱。
按照钟晚晴的想法，她接下来案子后，最想做的应该是尽快查清楚案件的情况。
万一有凶手就抓凶手，没有就打继承官司。
她想，如果结束这个案子，她心里会好受很多。
她回过神时，年向真已经背起了背包，朝着她说：“我回去了，晚上我去邻居家问一问，看看有没有线索。明天我会到律所，和钟律你签委托协议书。”
“好。”叶桑桑起身送她。
两人走到门口，叶桑桑拿出手机，询问了她的手机号。
又交谈了一会儿，年向真开门离开。
站在门口，叶桑桑看着年向真单薄的背影，眼底思索后说道：“回去注意安全。”
年向真脸上强行挤出一个笑，微微颔首：“我会注意的。”
送走了人，叶桑桑关上门，坐在沙发上看着面前照片。
单就这些东西，不能分析出什么。
因为如果凶手是在一家人在家时上门的，极有可能，凶手和这一家人是认识的。
按照年向真的说法，她爸妈脾气非常好，甚至有点滥好人的倾向。
一般来说，这种人在这个人情往来热情，互帮互助还比较积极的年代，人缘大概会非常不错，不会和人结下深仇大恨。
这也是大多数人的想法，下意识觉得这样的付出得到的都是正面的。
叶桑桑回想年向真提及这件事不满的程度，做出另外的猜测。
这两人，大概已经到了滥好人的程度。
做滥好人可不是好事，滥好人更容易被小人记仇。
不管是觉得帮得不够多，还是觉得帮助程度厚此薄彼，都会被人记恨。
这种仇恨，酝酿起来，甚至不比杀人父母轻。
只是年向真一时没想到这点而已，或者说，不相信会有人因为这仇恨他人。
对年轻人来说，知道是一回事，见识到是另外一回事。
希望年向真能注意安全，不让自己发生“意外”，不然这个案子，可就复杂了。
当然，这个概率很小。
就算真有凶手，那凶手现在应该也不会动手。案子以意外结案，再动手就是横生枝节。
叶桑桑尝试跳动时间线，发现依旧跳不动。
她挑眉，这个副本，给她一种很拥挤的感觉。
上次这种感觉，还是内测结束前的多人联机副本。
跳动不了时间线，叶桑桑站在窗外，目光望着枯黄的银杏树。
玻璃窗外的银杏树树干笔直，足足有七八棵，最少五六米高。
树叶满目金黄，十分炫目。
【给我桑姐都无聊得来赏花了。】
【应该不算剧透。可以和桑姐说一声，这个副本玩家不少。】
【哈哈哈哈哈，桑姐几次跳动时间线都不行，肯定察觉到了人很多。】
叶桑桑看见被投放在玻璃窗上的弹幕，眉尾轻挑道：“看来，超智能给我随机到一个很热闹的副本啊！”
她不太清楚，超智能的用意是什么。
是觉得她联机副本太少，给她一点刺激？
叶桑桑双手环抱，看着窗外思考。
【桑姐在思考什么。】
【没关系的，跳动不了时间线对我们没什么影响，这个副本日常也有趣味的。】
【要是桑姐无聊，预约下线等他们走完你想跳过的时间线，你再上线也行哈哈哈哈。】
叶桑桑嘴角轻轻上扬一个弧度，视线定格在跳跃的弹幕上。
这样的改动，看起来像是超智能怕自己无聊。
叶桑桑的视线落在上面过了几秒，被挪动的弹幕回到自己原本的方框里。
有趣。
她心里想。
她这个人好奇心变多后，对许多事情都想思考出一个答案。
可这一刻，她突然有些不想再猜测，她选择对面前的玻璃投以疑问的眼神。
她没说话，但她清楚，超智能能懂她什么意思。
作为几十年来，唯一真正拥有独立思考判断能力，且拥有感情的超智能，识别这样简单的表情非常简单。
“还有半个月，中洲国的《犯罪档案》游戏玩家副本综合评价排行榜，要进行重新排序了。”它轻微的声音在叶桑桑露出疑问的神情后，迅速出现并解答。
叶桑桑挑眉，有些惊讶。
排行榜？
超智能竟然还是事业粉，这是叶桑桑没想到的。
不过，叶桑桑回想了一下它安排的副本。
这段时间以来，它安排的副本难度比以前难度更甚。看来，目的不光增加她的游戏情绪体验，还想她能以最快的速度提升综合评价。
如果她的记忆力没出错，上次的中洲国排行榜变动，她的名次停留在第90的位置。
当时直播间的观众十分激动。
那时候，观众的期望是她进入前一百。
数字停留在90这个位置时，观众全是欢呼和惊叹，因为大大超出了他们的期望。
这件事她印象还算深刻。
因为这是观众希望她不再被骂，告诉所有人她配得上别人的夸赞。
她都快遗忘排行榜变动的事，没想到超智能还记得这件事，还一直规划安排她的副本。
这是想让自己进入排行榜的前排？
【超智能，你别太直白了，就这么不遮掩说出来吗？小心被人说你偏心桑姐哦！】
【它内测就和桑姐关系好一些，偏心言论的话，但凡去看一眼桑姐经历的副本，说不出这句话。还能说出来的，默认智商不足75！】
【所以，超智能你对桑姐的信心在排行榜第几，告诉我，我非常相信你的分析。】
直播间霎时间热闹起来，观众纷纷开始在弹幕讨论起来。
更多的是好奇，好奇超智能对叶桑桑的信心。
超智能无权干涉排行榜和评价，它主要是运行和维护游戏副本。
直播间观众虽然说怕被怀疑偏心，但即使路人也知道，超智能干涉不了其他。
叶桑桑也眼神好奇，超智能对她的信心，到排行榜多少为止。
她对名次不在意，她只是好奇，这位究竟对她有多少信心。
“第一。”
简短直接的话语出现，语气坚定。
叶桑桑挑眉，玻璃窗上，闪着蓝色光芒的光球中间罕见出现声纹的线条。
这就是超智能的信心吗？
不怕自己给的信心给她带来压力，导致任务失败吗？
似乎是察觉到了叶桑桑所想，超智能继续说道：“你不会。”
叶桑桑沉默：……
“站在高处，感受不一样的风景，我想会有另一番感觉。”超智能再次说。
“那谢谢了。”叶桑桑说。
“如果你会不安，感觉到压力巨大，你就不是我认识的叶桑桑了。作为智能，我始终坚信，强者就该站在高处，你就是这样的强者。”超智能的话罕见变多，认真解释道。
叶桑桑移开视线，眼神放空。
确实，她不会想太多，这对她不过是副本无聊过程中的一点小插曲。不足以在她心底掀起名为紧张不安，压力增加的涟漪。
相比这件事，她更在意这个副本。
能塞下好几个玩家，这个副本，确实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没关系，她耐心足够。
【哇！超智能，我还说前二十，没想到你这么狠啊！】
【第一，哇，按照超智能安排的高强度副本，只要完成这个副本，或许真有可能啊！】
【嘿嘿嘿，桑姐这个人，天生就没有紧张这东西，更别提感觉到压力了。】
看了一眼直播间观众的惊叹弹幕，叶桑桑转身回到自己的沙发上。
打开手机，时间已经在晚上七点半。
她整理了一下手里剩下的律所的工作，起身去洗漱。
“叮铃铃”
叶桑桑穿好家居服走到客厅，放在沙发上的手机传出来电铃声。
她拿起手机，上面号码备注是熟悉的名字。
目光掠过摆放着的照片，她滑动手机屏幕接通了电话。
“怎么了？”叶桑桑率先问道。
电话里很快传来惊慌的声音，声音因为惊慌显得低沉。
“钟律，我感觉，我被跟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