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趁着付琛睡着,宋星期偷偷下楼用通讯器告诉了邱子杰。
没两天就是周末。
下午四点左右,付誉拿上车钥匙出门,走到大奔前,已拉长了不少日头的阳光下,一只哈士奇盘在他车盖顶上晒太阳。
“下来,”付誉命令。
周末,是付誉和几个兄弟一起吃饭的日子,邱子杰想趁着今天去见宋星期,闻言,跳下来,走到副驾驶车门旁用爪子扒拉一下,表示要跟。
要不是车门上锁,他早就躺车里了。
付誉按下车钥匙,车门滴发出滴滴两声:“平时要带你出门你不肯,今天改性了?”
邱子杰道:“我要去见朋友。”
通讯器虽然能联系,可是声音有点大,终归是有风险。
“上车,”付誉拉开车门。
巴不得邱子杰不待在家里。
邱子杰轻松跳进去。
黑色大奔驶出铁大门。
从付誉的住处到主家的大别墅,在不堵车的情况下十五分钟的路程,而这个时间段还不到晚高峰,没有堵车,但有修路,于是绕行从往另一条路过。
宋星期早早地坐在大门口等。
见到付誉的车,他立即跳起来:“子杰!子杰!”
邱子杰扑到窗户上:“别跟着车跑,容易被碾压,我马上就下来了。”
而付誉哪里敢碾到大哥的藏獒,停下车,倾身过来替邱子杰打开门,邱子杰与宋星期汇合,两只大狗一前一后奔向大草坪。
宋星期高兴地连打两个滚,邱子杰也当即刨了一个坑助助兴。
宋星期用鼻尖顶着足球推到坑里:“正好可以放球。”
邱子杰说:“我是按照付誉的鞋码尺寸挖的。”
“是为了给他设陷阱吗?”
“嗯,他爱干净,一脚踩进坑里沾了泥就顾不上管我。”
“子杰你太聪明了!“
说回正题,邱子杰抬起爪子甩掉指甲缝里的草屑问:“小邢现在是什么宠物犬?”
宋星期回想:“脑袋很大,视频里都放不下他的脸,应该是大型犬。”
邱子杰又问:“他怎么会在付焱那儿?”
“这个”宋星期懵懵的,“我忘了问。”
“他几号能回来?”
“这个这个他就说很快。”
一问三不知,宋星期惭愧地把脑袋藏在足球后面。
邱子杰用爪子搭了下宋星期:“没关系,你已经给我带来了很重要的信息,我从王绍辉入手去查了,只是鑫海城里同名同姓的人很多,需要花点时间,但迟早会查出来,而且你成功做了小白的老大,向我们的计划迈进了一大步,做得非常好。”
宋星期昂起头,眼睛里绽放出光芒:“子杰你说得对!”
极快得接受了夸奖。
正说着,大门外又驶来一辆大红色的敞篷跑车,在阳光下特别扎眼,坐在车里的男人戴着墨镜,单手握方向盘,从里到外一身桀骜不羁。
“他就是付湛!”宋星期赶紧藏到邱子杰身后,“他的小奶狗特别凶,他有可能把那只比熊带来了!”
“不用怕,我会保护你,”邱子杰往前迈一步。
两只大狗狗盯着付誉,看着他下车,看着他关上车门,看他与付琛、付誉打招呼,随后三个男人一起进了房子。
宋星期:“比熊没有来。”
邱子杰道:“我大概知道,比熊为什么没来的原因。”
“为什么?”宋星期也是个好奇宝宝。
邱子杰将坑里的足球刨出来,追了两步道:“它在忙着拍戏,它和付湛在剧组拍戏的热搜在网上挂了很多天,不少拍摄花絮流出来,它特别聪明。”
“嗯嗯,”宋星期也追着球跑。
邱子杰问:“察觉出什么了吗?”
宋星期一点就通,惊讶得直围着邱子杰转圈:“你是说,你怀疑比熊也是人?”
“你再想想,它那么凶,像谁?”
“像”宋星期的眼睛瞪得滚远,“像蒋凌!!!!”
全寝室都知道,蒋凌和盛小邢周末都会出去兼职,盛小邢是在书店当管理员,蒋凌则是去直播,就是没人知道他直播的地点在哪儿。
直播、拍戏有共同点。
都是要挣钱!
“他真的会是蒋凌吗?”宋星期想到比熊的样子,心里已经不害怕了,蒋凌只对外人凶,对寝室里的人很好。
“别抱太大希望,我只是这么猜测,”邱子杰说,“不过不管他是不是蒋凌,我觉得这背后,应该有一个更大的阴谋。”
如今宋星期也觉得阴谋重重:“以后我们做事要更加小心。”
邱子杰:“嗯”
“星期,小哈,快点来吃晚饭,都给你们准好了,”小周在大房子门口招手。
俩狗狗一同冲进房子。
邱子杰这是第二次来,但宠物犬品种天生招人爱,厨师长特地给他们多加了好些肉,丰盛得犹如过年吃酒席,宋星期将自己鹿肉都给邱子杰:“你多吃点,你还要和付誉斗智斗勇,吃少了没有力气。”
当宋星期的脑袋凑到邱子杰食盆时,某双眼睛正注视他们。
付琛道:“星期很温和,不会伤了你的哈士奇。”
付誉收回视线,慢条斯理切牛排:“我是觉得他们很和谐,就像老朋友?”
付琛:“是星期性格温和,自来熟。”
星期作为藏獒却没有凶性,并且极为聪明,付琛有怀疑是不是老付生前用了某些药物,这也是他经常带宋星期去体检的原因,而结果一切都好,因此就算有疑虑也并不是很担心。
提到狗,付湛忍不住用“你们都白活了”的眼神看大哥和二哥。
藏獒和哈士奇再好,能有他的小毛团好?
“哎~~~”他十分欠扁地叹长气。
付琛与付誉看向他:“?”
付琛:“你是对我的星期有什么意见?”
“没有,绝对没有,”付湛举手发誓,“我哪敢对大哥的毛孩子有意见,我就是吃饱了吁口气,大哥二哥,我急着回剧组去,毛团要是下了戏找不到我得着急,她现在离不开我。”
他们已经从《菜鸟联盟》剧组换到了拍摄都市白领剧的电视剧剧组,拍摄场地就在市内,所以付湛才有时间赶回来吃饭,说完他急匆匆闪人。
宋星期和邱子杰也吃好了。
付湛路过他们,摇摇头:“你们啊,是真的狗。”
宋星期舔到嘴边的肉沫,问邱子杰:“付湛的话是什么意思?”
邱子杰:“肯定不是夸我们。”
吃过晚饭后,付琛和付誉还有事要谈,宋星期和邱子杰尾随进书房听了一耳朵,基本都和生意有关,于是他们开始谈论自己的。宋星期向邱子杰阐述了盛小邢的遭遇。
邱子杰露出经典哈士奇45度歪头震惊脸:“没想到他的日子过得这么不堪。”
宋星期:“等他回来后,我们就别再提这件事,免得他永远走不出阴影。”
邱子杰:“同意。”
远在异国他乡的付焱:阿嚏————
男人看向窗外忽然下起雨的天空,将窗户关上。
九点左右,付誉准备打道回府,可在车子行驶出几米后,方向盘出现了抖动,车辆有偏向,副驾的邱子杰也感觉到了:“你的车出了问题。”
付誉下车检查。
他们还没驶出大别墅,付琛也大步过来:“怎么回事?”
“扎了铁钉,轮胎没气了,”付誉已经围着车辆查看一遍,站在车辆后方的位置,“需要换轮胎。”
“不用这么麻烦,”付琛道,“车库里挑一辆,这辆留在这里,明天我让小周直接送去护理,顺便就把轮胎换了。”
兄弟间不需要客气,付誉点点头。
邱子杰也从车内下来。
付家的车库里豪车成排,从跑车到商务、保姆车最低起价的车辆也要四五百万打底,看着这些车,邱子杰脑海里有了新的想法:“以后我们要是去到远的地方,也需要用到车,可以节省不少时间。”
宋星期很赞同:“那你有驾照吗?”
邱子杰道:“我没有,还没来得及学。”
“没关系,”宋星期用脑袋蹭蹭他,“没有驾照我们可以开小毛驴,放假在家的时候都是我骑小毛驴帮我老妈买菜,特别熟练,到时你坐我后座搭着我肩膀,小邢可以坐在脚踏板上。”
邱子杰幻想了一下画面:“这样也行。”
宋星期:“可是小毛驴要花钱买,如果用付琛的钱,这笔支出比买蛋糕多太多了,他们会怀疑。”
邱子杰:“如果真要用上,到时候再想办法。”
宋星期:“好!!”
付誉挑好了车,同类型不同款的越野,他朝两只大狗狗看来,道:“哈士奇,回家。”
“走了,”邱子杰道别,跑向付誉上了副驾驶
在15路公交车站向北的某个路口,一辆银灰色老旧的商务车跟上了黑色越野,开车的男人四十来岁,面容沧桑,眼角微微下拉,副驾还有一个剔着平头的同伴。
平头道:“看清楚了吗?是不是付家老大?”
“不是,”开车男人说,“是付家的老二。”
“那我们跟错了?”
“跟错了也不要紧,老板说了,是付家人就行。”
“那就干,”平头男撸了一把脑门。
他们收了钱来搞付家老大,今晚接到的消息是,付琛晚上还会出门应酬,届时来一场醉驾导致的意外交通事故,弄伤弄惨弄死都行,顶了天就是做几年牢,等出来他们还能收一笔五百万的尾款,这辈子就躺平了。
因为平常走的路段维修,付誉依旧和来时一样绕行上高架桥。
商务车行驶在他左后方的车道。
待看准了不会触发安全气囊的位置,开车的男人抓起酒瓶大灌一口,一脚踩下油门撞向靠边行驶的越野,当下一声巨响,越野车门略微凹陷,但即使越野牢固也没料到忽然会发生碰撞,行车路线随即偏移驶向护栏。
撞击时,邱子杰因震荡倒向车门,心里也跟着警铃大作。
发生车祸了!!!
付誉眼色转厉,毫不犹豫去踩刹车,免得车辆冲出去。
但这一下没完。
在他盲区,商务车再次撞上来,就在他急刹车的惯性让车屁股腾起了些许的瞬间,嘭,又一下直接让车屁股甩飞撞破了护栏,两个后轮子腾空在了高架外,邱子杰瞬间掉落到座位底下,付誉也撞在方向盘上。
翘起的车屁股往下落
这时商务车里的男人迅速下车,在下车前,平头男将随身的打火机丢进后座动过手脚的地方。
嘭——
商务车贴着越野发生爆炸,玻璃碎屑飞溅进越野的车窗中,邱子杰震得耳朵嗡响,同时巨大的热浪来袭,空气滚烫得使他们睁不开眼。
车身还在倾斜
付誉甩了下头,第一反应去抓邱子杰,但慢了一步,邱子杰在车身倾斜中从前座滚到了后座。
他四脚朝天倒着,后座的皮椅烫得像火炉,可他一声吼叫都发不出来,眼看着车头翘了起来。
这说明什么?
说明车身不平稳,车屁股在下坠。
而付誉,在千钧一发之际打开车门跳了出去。
邱子杰试图往上爬,但是来不及了,这一刻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被蒸空的大脑也只有一个认知。
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他闭上眼,黑暗和恐惧迅速淹没头顶,但他做好了死的准备。
等了会儿,车子还没掉下去,反而是他往前栽又滚到了座位底下,邱子杰马上睁开眼,背对着他的男人抵住了驾驶位置的车门框。
“呃啊——”
付誉发出一声怒吼,额角与手臂的青筋暴涨,好似骨骼都要从肌肉里迸发出来,邱子杰看着他将庞大的越野车身慢慢推到了高架桥里面,虽然后头两个轮子还在外面,但车身不会再往下掉了。
车身一平稳,邱子杰便冲向驾驶位置,脱离险境的瞬间身体才有力气感受到什么叫心惊肉跳。
差一点,差一点他就要摔下去粉身碎骨了!
付誉撤手,手心里有不少皮因为高温而粘在了车架上,撕下来时他只微微皱了皱眉。
“没事了,”付誉抱过邱子杰,喉咙里呼出一口气。
而邱子杰,久久回不了神。
因为付誉的手。
交警和救护车在几分钟之内赶到现场,开商务车的两个男人没有逃,他们早就做好了被盘问的准备。
“我大哥是今天喝白酒了,喝高了,但是他平常喝酒了也开车,都没出问题,我就没当回事,”平头男一个劲儿解释。
开车的男人酡红着脸点头,像是意识还没有清醒。
“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基本的交通常识都不知道!”交警严厉训斥。
“是是是,怎么罚我们都认,”平头男非常配合。
交警又问:“车上带了什么易燃物品吗?”
平头男想了想,摇头:“没有,但是我们的车子老旧,总是有线路方面问题,有时候还漏油,可能是这个原因吧”
车祸造成了现场拥堵,被堵住的人群基本上都在看热闹,交警将人群分散流出一条救护车通道,医护人员喊付誉上车。
付誉扫了眼两个男人,记住了他们的样貌。
邱子杰紧随其后,落地时却发现爪子很痛,他扭伤了,但现在付誉手上的烧伤更重要,他忍着疼不表现出异样,跳上车后,安安静静陪护在付誉身边,一直盯着对方的手看。
付誉会不惜让自己受伤来救他,大大出乎了他意料。
邱子杰心情很复杂。
不自觉瞅一眼付誉。
付誉靠坐着,微垂眼睑,视线挪动了下,碰上邱子杰看来的眼神。
他身体往前倾,小臂压在两侧膝盖上摊开手掌让邱子杰看清楚:“这是为你受的伤,轻则感染发炎,重则手断残废,所以,以后要对我忠心耿耿,懂?”
邱子杰:“”
第62章
邱子杰看着医护人员为付誉清理伤口,而伤者只是额角渗出些汗渍。
再看男人的手掌,只能用惨不忍睹四个字来形容,不是红痕就是烫焦的黑印和缺少了表皮的鲜红肉色,护士先用生理盐水清洗掉掉皮部位,再是消毒、上药
邱子杰想起自己曾经烫伤撩起的水泡,单是一个水泡就疼了好几天。
而付誉的伤,可比水泡严重得多。
“嗷呜嗷呜——”邱子杰扬起脖子发出叫声。
护士道:“这是你的狗狗在心疼你了吧?”
付誉余光扫过来:“它不骂我就不错了。”
其实邱子杰没说什么,复杂情绪充斥在胸腔里,于是用叫声发泄出来而已。
今晚是他人生中第二次发生这么危险的状况,第一次是学校,坍塌的时候连恐惧都来不及,眼前就黑了,但这次是实打实体验了整个心惊肉跳的过程,此刻坐在救护车里回想还觉得精神恍惚。
嗷呜两声叫完,他又看看付誉。
对这位付家老二,他又有了新的认知,付誉在对待宠物这件事上,比他以为的还要好得多。
要不以后好好相处?
邱子杰思索着。
可好好相处要怎么相处?
他想象了一下宠物犬表现出亲昵的样子,尝试着去蹭一下付誉的小腿,但动作特别僵硬,歪着头梗着脖子。
“怎么?一场车祸让你得了风湿性关节炎?”付誉垂着目光看他。
邱子杰无语:“”
要么不开口,开口就毒死人。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邱子杰不再继续,只在一旁趴下,舔了舔吃痛的爪子。
护士也是喜欢宠物的人,笑了笑说:“它不是明显在亲近你吗,狗狗很聪明的,我们开心高兴它们知道,我们难过受伤它们也知道,它们什么都懂。”
付誉:“我让它别拆家,它怎么不懂?”
护士看向身为哈士奇的邱子杰:“”
一句话就把天聊死了。
邱子杰望天。
到了医院,护士开门下车,邱子杰尾随在付誉身后,勾着疼痛的前爪,目测着车厢和地面的距离准备慢慢跳下去,正要跳,眼前笼罩过来一层阴影。
付誉颦眉道:“爪子受伤了?”
“只是扭了。”邱子杰说。
车祸时的很状况惊险,他从前座滚到后座时身上很多地方都有撞到,但生死关头哪里管痛不痛,等脱险才察觉爪子扭伤。
受伤的爪子触及地面便马上勾起,毛绒尾巴垂落着,只有尾尖翘起,竖起的耳朵微微往后压,他跃跃欲试:“我应该能自己下车。”
付誉也有伤,他不指望对方在这种小事上帮他。
但还没跳呢,付誉已经将它扛上肩。
护士恰巧看过来,急道:“诶你的手,我刚给你处理过,你这么一弄,我不是得重新给你消毒?”
“抱歉,”付誉道,“它爪子伤了,走不了路。”
邱子杰挂在付誉肩膀上,扑腾几下后停止了动作,心里总觉得怪怪的,控制不住晃动的尾巴扫到付誉脸上。
护士无奈。
伤口重新处理过,急诊医生又检查过后开了点滴,提前预防消炎。
高架桥车祸引起爆炸不是小事故,当晚车祸事件就在围观群众的朋友圈、社交网络上传开了,付琛在得知消息后与陈元第一时间赶到医院。
三的个男人在单独的输液间内,邱子杰趴在一旁。
“除了手、胳膊,还有哪儿受伤?”付琛阴沉着脸。
“没有其他的了,”付誉道。
“只是单纯的意外?”
“不好说,”付誉的眼神凉得淬冰,“开车时我看到了那个司机,当时他可没有那么浑浑噩噩,像是铆足了劲儿要撞死我,不是我及时下车的话,今晚就是躺在医院的太平间里了。”
“简单意外不至于说爆炸就爆炸,”付琛沉声道,“搬回来住,以后出行身边多带个人。”
这是弟弟第二次受伤,他这个做大哥的不能再放任着不管。
陈元适时说道:“二少,您的房间每天都有人打扫,日用品、衣服都齐全,随时可以住。”
付誉:“我考虑”
付琛直接拍板:“不用考虑,就这么定了。”
邱子杰看向付琛。
一直听宋星期说付家老大如何如何好,但那只是对待自己的宠物犬,放在其他方面必是手腕极硬的人物,说一不二,若付誉听他大哥的话回家,不出意外他也会被带去大别墅。
而大别墅里从厨师到帮佣、园丁、日常品配送人员,人多眼杂,绝对不会像在付誉的住处那样有自己的练习时间。
不过这不是多么重要的问题了。
最重要的,是付誉的命。
邱子杰将脑袋搁在地面休息,同时思考着他们的对话。
车祸看起来像意外,其实不然。
当时的高架桥上不算拥堵,但车辆也不少,喝醉酒开车不稳很容易与其他车辆发生碰撞,可是未免碰撞的力度太大了些,显然油门踩到了底,又偏偏那么长一段路,谁都不撞就撞上付誉,并且连着两下猛撞。
这不是意外,这是蓄意!
放眼鑫海城谁有这么大胆子对付付家的男人?
邱子杰用爪子猜也猜到了,前有地皮竞标,后有付家老大送张家的小儿子吃牢饭,那么张家不肯罢休来报复最有可能,只是不知道两家的恩怨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方。
“二哥?二哥!”
喊声从门外传来。
知道消息后的付湛同样火急火燎赶来,陈元推开门道:“四少,这边。”
付湛进来,急道:“二哥你怎么样了?”
付誉道:“放心,死不了。”
付湛一扫玩世不恭,心情很火大:“我听说是司机醉酒驾车撞的你?”
“还在调查,不过官司他们是吃定了,”至于背后的真正原因付誉默了默,输液室里敞亮的灯光都驱不散他眼底浓郁的阴影,又一条诡计诞生在他肚子里,绕是邱子杰有着一身皮毛大衣都觉得脊背爬上寒意。
付誉这个人,要么别人把他弄死,要么被他弄死。
付誉抬眼:“这件事上我有自己的计划。”
付湛看向大哥:“那我们就不插手了?”
付琛:“你觉得呢?真当意外?”
付湛顿时了然:“懂,我已经从那个包工头嘴里证实了,城南校区建筑的承包商就是博远集团,但是背后牵涉人员多,有些人还不好搞,总之我尽快拿到所有证据。”
车祸若不是意外,那么谁是谋划者,他们都心知肚明,因此扳倒了死对头就是替二哥报仇了。
付誉道:“小四,有件事,倒真要托你去办。”
二哥受了伤,不管吩咐他什么事,付湛都是义不容辞:“二哥你说。”
付誉道:“带我的哈士奇去一趟宠物医院。”
付湛:“啊?”
付誉:“它伤了爪子。”
付湛看看哈士奇,再看看付琛:“大哥,要不你送?”
付琛奇道:“你很忙?”
付湛老实说:“我的小毛团明天还要拍戏,我过来时就没带着她,晚上休息不好白天她会累,而且我要是回去晚了她找不见我,容易着急。”
女孩子嘛,晚上肯定会胆小怕黑。
兄弟二人看着他。
付琛道:“你养的是祖宗?”
付誉学用网上的话:“玩狗丧志。”
只有陈元一个人毫无波澜,见识过四少讨要参王,也见识过付总宠爱星期,今天还知道了二少危难中奋力救哈士奇,这点程度还算什么,仨兄弟彼此彼此。
“不是,大哥二哥,其实她”付湛差点脱口而出,一想,憋住了,他不是刻意要防备自己的哥哥们,只是怕这件事传多了引起不必要的关注,太过稀奇,就会成为异类,嬉皮笑脸道,“就是我的小祖宗,改天还想给她上咱家族谱,行不行啊大哥?”
“滚,”付琛抬脚威胁,“别等我踹你。”
付湛闪得飞快。
带邱子杰去医院的事落到付琛头上。
邱子杰走出医院,一瘸一拐上了付琛的车,医院是宋星期常去的那家,到了之后做了详细检查,爪子的确是扭伤,但并不是很严重,今晚冰敷之后养几天就能恢复。
待他检查完,付誉也挂完了点滴。
因为有付琛的勒令,付誉不得不暂时回到大别墅住。
宋星期在付琛出门开始就在大门口等,小周、阿姨、保安轮流着过来劝他回房子,但是他不听,他听见付琛接的电话里说付誉出车祸,而邱子杰也在车里,他们都生死不明,他根本就没有心思在房子里玩儿。
汽车灯光从远处打来。
他们回来了!
“汪!汪汪!汪!”
宋星期扑向铁艺门,爪子从栏杆缝隙里探出去,吼叫得身体都在颤抖。
“星期,你快让到边上,保安要开门了,”虽然星期平时很友好,但小周哪敢在一只藏獒激动的时候去拖拽他。
好在星期很懂事,他马上退开,但大门一开就迫不及待冲出去。
陈元紧急刹车。
“出门的时候急,没关照星期,是担心我了,”说这话时付琛一只脚已经踏车门外,张开手臂准备迎接宋星期的猛扑。
然后,被大狗狗华丽丽路过。
付琛:“”
宋星期扑到后座车门上,很着急:“子杰!子杰你怎么样了!我听说你们出车祸了,你有没有受伤?”
邱子杰从车窗里探出大半身体:“受了点轻伤,没有大碍,倒是付誉伤得比我严重,要不是他,我今晚就要从高架桥上掉下去了。”
“高架桥?!”宋星期不由得心悸。
那种地方摔下来不死也是终身残废。
狗狗们交流得激动,汪声和嗷呜不停。
至于付琛的那句话
要给老板留面子,陈元和小周都当做没听见,付誉下车安慰:“大哥,这没什么,被冷落就冷落了,凡事都有第一次。”
当大哥的不可能吃素:“你被冷落惯了是无所谓,毕竟是半路捡来的哈士奇。”
付誉冷笑:“大哥,你真是甜的吃惯了,难得来点酸的就受不了。”
“滚滚滚,屁话怎么那么多,”付琛斥道:“赶紧滚进去,该收拾去收拾。”
聊得正兴奋的宋星期忽然腾空了。
嗯??
付琛抱起他回房子。
邱子杰爪子受伤,同样挂在了付誉肩膀上。
而今晚最大的问题来了。
付誉双手做了包扎,要怎么洗澡?
宋星期和邱子杰并排坐在地上看着床边的付誉,男人也正用阴沉的目光注视他们,道:”一直盯着我做什么?我好看?”
宋星期扭头问邱子杰:“他救了你,说明还是有良心的,那我要不要夸他?”
邱子杰:“夸吧。”
宋星期对着付誉汪汪叫:“你看起来还行,但是你没有付琛好看,在我心里,只有付琛是最帅的!”
夸完了。
邱子杰竖爪子:“夸得不错。”
浴室里在放水,里面走出来高大的男人,不是付琛又是谁:“水放好了,把衣服脱了进去,”大有杀猪烫毛的架势,“大哥帮你搓澡。”
“大哥,不必了吧,”付誉自打五岁之后一直是自己洗澡。
“我是你大哥,你羞耻什么,”付琛好笑。
“不是羞耻,是我不习惯,”确实不是他矫情,付誉抬抬手,“十个手指头都很灵活,我能自己来。”
手掌缠了纱布,但指头都露在外面。
对付誉而言,这点伤也算不了什么,还没有让他到不能自理的地步,他利落地脱去T恤,开始解裤子
“那行,”付琛不勉强弟弟,“有事喊话,记住别沾水。”
付誉道:“知道。”
付琛和宋星期往门外走,邱子杰留在了房间内,他走到付誉身边,仰脸看着他。
付誉扫他一眼:“你还有这种癖好?”
“我当然没有,你的裸/体有什么好看的,你有的我也有,”邱子杰勾着爪子,蓬松的尾巴擦着地面从左边甩到右边,“但是你今天救了我,于情于理我都应该留下来尽点力,就算我一只爪子有点疼,但帮你递递东西还是可以的。”
“别鬼嚎了,”付誉淡淡道。
他已经解开了西裤上的扣子,可手指能动,灼痛感却挥之不去,接下来的动作显得有些迟缓。
当下,邱子杰找到了自己能做的事。
他抬起没有受伤的爪子扑到付誉腿上,嗷呜一口叼住了付誉的裤子边缘,连带里面的内裤唰得一拽到底。
付誉一怔。
此时付琛刚好打开房间门,小周和陈元恰好就在门外,一个来送东西,一个来汇报工作,双双瞠目结舌。
见他们表情有异样,付琛回头:“嚯。”
付誉的脸,死黑死黑。
第63章
陈元、小周立马转身,付琛关上门,顺便夸一句:“好狗。”
等宋星期去看时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发生什么了?
邱子杰叼着付誉的裤子还在用力拉扯,只要付誉抬抬脚,他就能帮他把裤子完全剥离干净,连袜子都能一起薅了。
“我救了你,你就这么报答我,让我在家里出洋相?”付誉巍峨不动,就算此刻是裸/男,也是一座气势雄伟的裸/男,就是眼神太阴森了。
“我是在帮忙,”邱子杰说。
付誉听不懂,但知道:“你在顶嘴。”
不好!
邱子杰感受到了杀机,一瘸一瘸冲向房门,付誉大步上前擒住他
几分钟后,付誉从容坐进浴缸里,双手挂在浴缸外。
外间的邱子杰倒在地上,他被付誉给捆了,两只前肢被裤子捆住,但避开了爪子扭伤的地方,后肢也是如此,他根本站不起来,只能躺着。
外加惨叫。
“嗷呜嗷呜嗷呜嗷呜”
“嗷呜呜、嗷呜——”
“嗷呜嗷呜、呜、嗷呜嗷呜——”
付琛的房间在同一楼层,宋星期很快听到了呼救,倏地昂起头:“是子杰在喊救命,我要去救子杰!”
付琛也准备洗漱了,看见宋星期的样子说:“不用管他们,老二不会对”
宋星期已经跳下床,站起来爪子一搭门把跑了出去:“子杰我来了!!!!”
长裤布料多,捆起来打的结很大,宋星期叼住打结的地上摇晃脑袋,几下就把捆绑前肢的死结弄松动了,邱子杰蹬几下爪子后抽出来,宋星期接着帮忙解开他后肢。
浴室里的付誉有听到开门动静和藏獒的吼叫。
但他没管。
先让他安生把澡泡完再说。
“汪汪汪!”
“嗷呜嗷呜嗷呜”
“汪汪!”
两只狗狗在聊天,安生是安生不了的。
宋星期想留下来陪邱子杰,怕邱子杰再被绑,但邱子杰摸准了一点,付誉不会对动物下狠手,于是让宋星期放心。
宋星期只得一步三回头地回去:“子杰,你确定不和我一起去付琛房间吗?”
“我还是打算留下来帮他,”邱子杰心意已决。
“好吧,有事记得呼叫,我还会过来。”
“没问题。”
商议完毕。
终于获得了片刻宁静,付誉闭上眼,但没两分钟,浴室的门锁有了“咚”的一声动静。
男人眉心一跳。
二哈没出去?
浴室门开了,钻进来一个狗头朝他嗷呜嗷呜狼嚎:“我来看看你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
付誉的目光射向邱子杰,见邱子杰瘸着一只爪子也要进来,心里是真服:“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
“谁让你不把我还给张士耀,不过你放心,今晚我不捣乱,”邱子杰歪头看了一圈浴室。
付誉看着他就没有好预感,眯眼:“你又想做什么?”
邱子杰很快找到了自己能做的:“你双手不能沾水,但是你得洗脸,我可以帮你洗脸。”
“再捣乱,我就送你回高架桥,亲手扔下去,”付誉凉飕飕警告。
邱子杰很淡定:“我已经吃准你对宠物没有那么狠的心。”
他走到置物架前,站起来叼过一块毛巾,再回到浴缸边将半块毛巾浸入水里。
付誉不冷不淡地笑一声:“难道你良心发现,要帮我搓澡?”
话落。
啪!半块湿毛巾抽在付誉脸上,结结实实。
“”咬牙切齿。
哗啦,付誉从浴缸里站起来。
“嗷呜嗷呜嗷呜嗷呜——”
邱子杰用三条腿狂奔出浴室,仅花了一分钟的时间,付誉又将他给捆了。
熟悉的一幕再次上演,宋星期江湖救急,邱子杰又又又挣脱,他再次去到浴室,正围浴巾的付誉看到钻进来的狗头,太阳穴跳得像要爆炸,但狗头很快收回去。
他过去查看情况,门口歪斜得摆放着居家棉拖。
脚一放进去,露出五个脚指头。
邱子杰在十步开外:“忍了一天了,牙齿实在是痒,给你叼鞋的时候顺便就磨了磨牙,我不是故意的。”
“很好,”付誉穿着烂拖孩追他。
“快快快,子杰快跑!”宋星期在门口接应。
狗狗们一前一后飞奔下楼。
付誉阴着脸关上门。
床上被子已经铺好,谁铺的,邱子杰。付誉走到床边,一掀开被子,马上扬起一阵飞舞的棉丝,其间还夹杂着不少灰白色的狗毛。
男人不觉得手掌灼痛了,只觉得拳头很痒。
“我帮他铺被子的时候也没忍住撕咬,但被子可以盖,而且帮他铺好总比他自己动手省事,”邱子杰趴在楼下客厅的毯子上,时不时舔一下爪子。
“你对他这么好,他却不给你好脸色,还要捆你,我不明白,”宋星期的思维打结了。
“我也不李姐,”邱子杰竖起耳朵仔细听楼上动静,“他没有下来,我又该上去了。”
不李姐没关系,重点是报恩。
他们回到付誉房门口。
房门被锁了。
“付誉你开门,”邱子杰用完好的爪子刨门,嘎啦嘎啦嘎啦
宋星期也要帮忙:“快点让子杰进去!子杰还没有自己的房间,只能和你一起睡。”
“星期,你误会了,我不是要和他一起睡,我是想着晚上他如果起床夜尿,我也能顺便帮他脱裤子。”帮人脱裤子这件事,邱子杰没有任何芥蒂,他的细想非常正,就是力所能及的让付誉自己少动手。
“子杰,你对他太好了,”宋星期替付誉感动,于是叫得更大声了,“付誉快开门!”
“汪汪汪汪汪汪”
“嗷呜嗷呜嗷呜嗷呜”
继搬出大别墅好几年后回家住的第一晚,付誉收到了家住员工们的委婉控诉。
手机信息不断。
小周:[付二先生,要不让小哈进你房间吧,我们楼下都听见刨门声了,真的太可怜了。]
采买阿姨:[付先生,我是梁阿姨,我和小周要了号码,小哈第一次在陌生环境住不适应,你就行行好,让他在你房间里睡?]
陈元:[二哈,请问您睡着了吗?]
陈元:[对不起!!!!叫声把我脑子吵糊涂了,是二少!!]
“”
付誉只得去开门,刚露一条缝隙,邱子杰就试图钻进去:“我回来了。”
付誉让邱子杰进来,而门外还坐着一只藏獒盯着自己,他看向宋星期,语气幽森:“你和小哈成了朋友,所以想在这儿盯梢,放心,它今晚还死不了,我会留它一口气。”
惊!
这是要虐狗的征兆!
宋星期扭头就去找付琛告状:“付琛!!付誉要欺负子杰,他还吓唬我!!!”
付誉关上门。
邱子杰刚在床边躺下,一床被子兜头盖过来,把他捆了个严严实实后丢在床上,只有脑袋露在外面:“”
这口气,留得足足的。
付誉躺下来,看着邱子杰:“睡觉。”
被这么捆着,就是有洪荒之力也难挣脱,况且邱子杰还有扭伤,反正也到了睡觉的时间,邱子杰张开嘴巴朝付誉打哈欠,脑袋左右转了会儿,渐渐闭上眼睡着了。
哈士奇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睡了,付誉才真的安心。
这头狗,不看着比看着还危险
多了狗狗就多了欢乐,这几天大别墅里热闹很多,但是付誉天生不喜欢热闹,没多久就搬回了自己住处
《菜鸟联盟》剧组给蒋凌结了账,酬劳没有像网上说的那样夸张有上百万,毕竟小狗是硬塞进去,只拍摄了几天,按照一天一万算,总共六万,但剧组看在付湛的面子上凑了整数,十万。
这十万块钱已经打到付湛账上。
“好,可以了,”导演朝镜头里的小狗招招手。
蒋凌从女主角怀里跳出来,离开镜头回到付湛身边。
付湛正打电话,低头看到小狗扒到他腿上,可爱地甩着尾巴,当即将蒋凌抄起来,对电话里道:“你去安排,好了之后告诉我。”
新剧组拍摄地虽然在市内,可离付湛住的地方远,所以还是下榻在酒店。
付湛带蒋凌回到酒店。
“付湛,我的拍摄费用支付了吗?”蒋凌着急询问。
他站在圆形的洗手池里,水滴打湿了脑门上的毛毛,圆润脑袋像被劈成了两半,但依然挡不住可爱,他任由付湛帮他洗爪子。
“说什么?晚上想要吃好的?”付湛将脏了的水换成干净的。
“我问的是我的工资!”
蒋凌抬起爪子指向洗手池边上放着的手机:“问你我的工资发了没有,我着急用钱!”
马上就入六月份了,月初是还款期,他得接着给家里送钱。
“不急,带了大平板,待会儿你再告诉我要说什么,”付湛一手托住蒋凌肚子,一手将他的四只爪子挤干,再抱回床上用吹风机吹。
蒋凌挣扎两下跳出去,在大平板上打字,又问一遍。
付湛看了看,抱过他,懒懒散散靠向床头,问道:“你要工资做什么?”
“你不说我还忘了,我记得我给过你一万多现金,你拿去做什么了?是藏在家里的哪个旮沓角落,还是被你花出去了?”手指没入在蒋凌脖子处的绒毛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
拍戏前,蒋凌只告诉付湛,工作是为了找回做人的感觉,没有提到酬劳问题,但那是因为蒋凌知道以付湛的面子,剧组怎么可能一分不给,不管多少都会意思意思,而且不会小气的只给几百几千。
可小狗已经好吃好喝走上人生巅峰,还要这些钱做什么呢?
蒋凌紧急想理由,同时不忘撒娇。
他蹭到付湛肩窝里,亲昵地朝天翻滚露出肚皮,棉花糖一样的耳朵也随动作摊开,一朵耳朵划过男人下巴,触感极好,弄得某人心里也痒痒的。
付湛抬起手圈住他的小狗,两根指夹住毛耳朵移开。
蒋凌蹭了会儿就开始舔付湛的脸。
海王小狗毫无心里负担。
付湛也知道蒋凌撒娇呢,又舔又蹭弄得他心都化了,分分钟投降:“给给给,你的工资全给你,不够我再加,要多少给多少,好不好?”
蒋凌跳出他怀里,继续说:[我就要自己劳动所得的那部分。]
“还挺讲原则,”付湛摸摸下巴,“那你是要卡,还是要现金?”
[有多少?]蒋凌问。
“十万,”付湛说。
这笔钱比蒋凌预想得高,也很满意,比他直播来钱快。
他认真想了想,拿现金得分好几次才能送完,当然是用银行卡便捷,可是他现在没有银行卡,不如直接转账到弟弟的卡上,再让付湛帮忙发简讯给蒋逸,让他安心接受这笔钱。
可是这么做,就会暴露自己真实身份,付湛一查就会知道,他先前说车祸身亡是撒谎。
得知他撒谎,付湛还会帮他吗?
“小毛团,你在想什么?”付湛盘腿坐起来看着蒋凌,又道,“这些钱是你赚的,给你是理所当然,但你一只小狗要花到哪儿去?”
哒哒哒
蒋凌快速敲拼音:[我要现金,我喜欢躺在钱上面睡觉。]
理由简单粗暴。
付湛仰天躺倒,双手枕在脑后,颤抖着胸膛笑起来:“原来我的小毛团是个小财迷。”
“是,你就当我是个财迷,”蒋凌也躺下来,“谁让我们普通人比不上你这个含金汤勺出生的少爷,根本不用为钱发愁。”
“对了,”付湛将蒋凌捞过来放在胸膛上,看着圆溜又漆黑的眼睛,忍不住又要逗弄,“你说你要不是遇见我,你上哪儿找挣钱的工作,所以你是不是应该报答我?”
“你要我怎么报答?”蒋凌汪汪两声。
付湛知道他在询问,点点自己的脸,厚脸皮道:“再亲我两口。”
这还不简单?
蒋凌往付湛下巴上凑,吧唧吧唧舔了好几口,一直从下巴舔到男人眼睛,毕竟轻松挣了十万,别说舔两口,呲溜一圈把付湛的脸洗了都行。
“小东西,我发现你真是一点不害臊,光天化日亲男人不脸红?”付湛紧闭着一只眼睛,话是这么说,唇角却噙着笑。
“要我热情的是你,觉得我不害臊的也是你,怎么话全让你说了,哎,”蒋凌摊摊爪子,“金主难伺候啊。”
“哈,还会做这种动作呢?”
付湛趁机握住摊开的小爪子捏捏。
蒋凌抽出爪子,一个侧翻从付湛身上滚到床面,两条短短的后退朝后摊平,怎么舒服怎么趴。
“我突然又想起一件事,”付湛拆开一袋肉干,拿出一片喂蒋凌。
蒋凌用爪子抱住,边撕咬边问:“什么事?”
付湛接着自己的话说:“如果你是普通小狗,那天窜出来差点撞了正常,可你不是普通小狗,怎么不知道安全过马路?所以我有理由怀疑”
“怀疑什么?”蒋凌嚼着肉干。
付湛道:“你是故意碰瓷。”
蒋凌:“?”
“或者,你是专门来找我,”付四少大胆推测,莫名的还紧张起来,“因为,你喜欢我?”
“”
蒋凌眨眨眼,心里笑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自恋。
太自恋了!
蒋凌翻滚朝天,四肢爪子在空气里扑腾,嘴里发出的汪声都和平时不一样。
付湛知道他在发笑,心里特别不爽:“不喜欢就不喜欢,笑屁。”
第64章
“说真的,我对你就没有一点吸引力?”
抛开那方面不说,付湛对自己还是相当满意的。
蒋凌停止发笑,把剩下的肉干吃完才回答他:[有,特别有,你帅气多金,风流倜傥,是全世界最帅的男人,我从娱乐新闻里看见你的第一眼就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明摆着是敷衍。
付湛握住蒋凌一只爪子把他轻轻掀翻。
倒地的蒋凌开凶:“汪昂汪昂汪昂”
“再凶,不给你吃罐罐,”付湛还会威胁了。
“呜汪”蒋凌快速跑到付湛面前,舔舔男人的手指,海王小狗能屈能伸。
“这还差不多。”
不多时,按照付湛指示行事的人回了电话,庄园那边已经通知到位,所有预定邀请的嘉宾,无论是名流公子、明星艺人,还是商界精英,均已受邀并将莅临,这将是一场有钱人纸醉金迷的玩乐,极尽奢华的盛宴。
蒋凌从电话里听到了酒会、游戏之类的词。
“汪昂汪昂!”
一定是付湛最近一直陪他拍戏,无聊了,又坐不住要去吃喝玩乐。
但在吃喝玩乐前能不能先帮他找好下一份工作?
他在新剧组的拍摄很简单,就是在女主角怀里待着,在女主角和配角对话时抱着他抚摸两下,并且明天就要结束了。
蒋凌在床边徘徊,叼住付湛的衣服拉扯。
不准去!
除非帮我安排好工作!
付湛回头,rua几下毛绒脑袋,故意问:“拉我干嘛?”
蒋凌跳回平板,才刚输入到“不准去”,后面的字还没打完呢,就被付湛抱了起来。
“为什么不准我去,你是在管我?”打从遇到蒋凌之后,付湛就有了时不时逗弄他的习惯,“你说你又不喜欢我,凭什么管我去哪儿?”
“谁要管你去哪儿!我是要工作!”蒋凌斜眼。
“看你这表情,应该是在骂我。”
“行,”付湛道,“既然你骂我,那我必须去,等明天拍摄结束你就好好在家待着,我得出门一段时间,少则几天,多则一个月。”
一个月???
蒋凌吃惊,这怕不是要把腰子玩成枣子。
“汪昂!汪昂汪昂汪昂”
蒋凌吼叫着挣扎,付湛不敢用强硬的力道禁锢他,只得放开。
蒋凌跃回床上,在平板上四肢并用:[首先,我没有骂你,别把你随意的猜测按在我头上,第二,你想去就去,我本来就没有资格管你,我就是一只小狗,我能有什么资格,你不用顾虑我,我就是自己饿死在家里,对你来说也就是失去了一只没有价值的宠物狗而已。]
[你走吧。]
说完这些话,蒋凌了无生气地倒在床上,脑袋偏向窗外的天空。
一眨眼,泪珠子落到床单上。
犹如将死之狗。
“”
付湛把蒋凌捧起来。
蒋凌脑袋下垂,四肢无力,只有正在掉落的眼泪证明他还活着。
付湛算是自己给自己找虐了,明知道小狗不可能说死就死,但还是倒吸一口气:“祖宗,我求你了,别演了行吗,你这样我心里慌得厉害。”
这话是真的。
“你能管,我付湛让你管,行不行?”
轻轻摇晃一下小狗,蒋凌的脑袋和四肢也耷拉着晃悠。
“”付湛心服口服,“你说不准去我就不去,都听你的,明天我再带你换新剧组,我们接着拍,我一直陪着你哪儿也不去!”
倏地,蒋凌活泛起来。
付湛差点没捧住他,赶紧拢到怀里抱紧,哭笑不得:“说陪你你就开心了?”
“是因为你说要给我安排工作好吧。”
但不管怎么说,下份工作是有着落了。
不过有件事蒋凌误会了,付湛的这次安排不在今天,这场酒会为期数日,所以庄园的布置,食材的精心筹备等需要时间来完成,因此,付湛今晚压根就不会走。
但俗话又说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天天在片场待着确实把付四少无聊坏了,蒋凌知道,管一个人也得适当松一松,于是让付湛约朋友出去喝两杯,接着几人玩牌到凌晨三点才结束。
又过了三个小时,蒋凌把熟睡的付湛叫醒,一同去片场。
这场戏是女主和家里人吵架,蒋凌为女主抱不平而叫唤,就这么一个简单镜头。
可是主演迟迟不来。
“什么?车祸,”导演接到电话,“好,那你先去医院,其他人的戏份先上。”
女主一耽搁,蒋凌也得跟着等时间。
导演急急忙忙过来道歉:“四少,实在是抱歉,温雪出了点意外,她现在在去医院的路上,说会尽快赶过来,还麻烦您和小毛团等等?”
“意外谁也料不到,等吧,”付湛没那么不通情达理。
“诶诶,”导演赔笑。
付湛躺在专属躺椅内,合上眼,之前睡得少,现在正好打个盹儿。
蒋凌从他怀里轻盈地跃到一旁的小凳子上,再稳稳落地。他跑到镜头外的地方,找了一个好视野准备看别人拍戏,打发打发时间。
因为他是付湛的小狗,有人主动给他搬来铺着软垫的小椅子。
蒋凌躺得很舒服。
看着看着,他也睡着了。
蒋凌睡得不是特别熟,偶尔能听见导演喊“卡”,演员们讨论下个镜头怎么拍,怎么走位,隐约还有熟悉的声音传来。
“于景,辛苦你了啊,这些器材放那儿就行。”
“没事,来帮忙也是来学习。”
“待会儿我介绍你和导演认识,晚上咱们一起吃饭,以后有空就来跟组,到时候熟了,你想借用什么器材也好开口。”
“谢谢周哥。”
“客气什么,”副导拍拍他肩膀。
熟悉的声音靠近。
“剧组里怎么还有只小狗?”
“哦,这可是小演员呢,”副导笑说。
蒋凌舒展四肢,刚迷糊睁开眼,他就被抱了起来。
尽管身为小狗后,所有事物都放大了好几倍,辨认东西没以前那么快,但眼前这张来脸只一眼他就认出来:是于景哥!
“汪昂!”蒋凌兴奋。
于景是邻家哥哥,小时候他和弟弟经常跑去于景哥家里玩儿,于景哥还经常辅导他们功课,但对方跨省去读大学后,他们就只有过年和假期才会见到。
“于景哥,你怎么会来剧组?对了,我忘了,你学的是编导专业,是不是已经实习了?”
“见到你真是意外。”
不过这种感觉很好,就像遇到久违的亲人。
蒋凌的伞状小尾巴摇得飞起。
“它很亲人啊,”于景道。
副导说:“它是付家四少的小狗,宝贝着呢,你可千万别伤着,稍微抱抱就放了吧。”
于景也很喜欢小动物,点点头。
副导还有事做,交代完就走人了。
于景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拿出小零食喂蒋凌,蒋凌两三口就把零食吃完,在于景腿上激动地弹跳,直扑到对方肩头,亲昵地舔着于景的脸。
于景托着他,温柔轻笑:“怎么给你吃点零食就这么开心?”
“和零食无关,我是蒋凌,”虽说听不懂,但蒋凌还是要说,“我们好久没见面了。”
“是还想吃吗?我明天准备一些宠物犬的专用零食给你?”
“不用了,我今天拍完就结束了,下次见面都不知道什么时候。”
蒋凌心里很遗憾,但凡于景哥早几天来,或者他早点进剧组,他们就能多待一段时间。
“哈哈,别舔了,有点痒。”
于景握住蒋凌身体,但没舍得把这么可爱的小狗弄下来。
蒋凌趴在于景的肩膀上,爪子抱住于景脖子,叹气:“校舍楼塌方这么大的新闻,你应该也听说了吧,我竟然年纪这么轻的就死了,还莫名其妙成为一只小狗,早知道我会这么惨的话,我就应该正儿八经谈场恋爱,尝试一下真正的爱情是什么滋味,可惜什么都晚了”
“我之前还待在一个不知名实验室里,不知道那些人渣在研究什么狗屁东西。”
“于景哥,我好惨啊”
对着熟人,他有一肚子的感慨要说
付湛一觉睡醒了,懒洋洋掀起眼皮扫视一圈,喊道:“小毛团?”
换做平时,他的小毛团马上会欢快出现,今天喊完等了十来分钟都不见小狗影子,还是一名场务告诉付湛,小狗正和别人在玩儿。
“和别人玩儿?”付湛略有诧异。
“是啊,剧组新来的小哥,我看他们玩得挺好的,”场务朝某个方向指。
因为有人群挡着,付湛看不见:“哦。”
付湛站起来,舒展胫骨,姿态松散地朝场务指的地方走去。
现场人多,演员和工作人员都在忙,其间坐着的男人和小狗并不显眼,但付湛还是一眼捕捉到他们,小毛团对男人亲密得要命,又舔又蹭,还抱着男人脖子不撒爪。
蓦然一僵。
天生自带笑意的桃花眼里凝聚起冷意。
心里不爽到极点。
他们进过两个剧组,红的不红的演员见过多少,也有人抱过小狗,可小毛团什么时候对除了他付湛以外的人表现出这样的亲密。
一下子,陌生情绪将付湛全面淹没。
“小毛团,”他慢悠悠走过去,表情看似没有两样。
实则,不爽,郁闷,想发火,还有不知名的酸涩东西在心里疯狂发酵。
于景朝付湛看来,把蒋凌从肩上抱下,递出手道:“付四少,久仰大名,我叫于景,是来剧组帮忙的,顺便学习。”
“于景?”付湛没有温度地淡笑一声,“我的小狗好像很喜欢你。”
不是剑拔弩张、暴躁怒喝才叫攻击性,有些人天生锋利,单一个眼神就是一把利刃。
于景感受到莫大的敌意,他把蒋凌还给付湛,道:“您的小狗很可爱,所以我没忍住抱了会儿,抱歉。”
“你要是喜欢,不如帮我养她几天?”
这话一出,蒋凌和于景都怔了怔。
这家伙是认真的?
如果真能和于景哥多待几天确实不错,蒋凌踮着爪子,尾巴摇晃起来,想要扑回于景怀里。
而他的动作和情绪被付湛看在眼里,可付湛只是试探,就是想看蒋凌的反应,哪想小毛团还真想跟着对方,心里气得火冒三丈。
于景道:“四少开玩笑了,您的小狗金贵,我养不了。”
付湛皮笑肉不笑,扯扯嘴角。
“呜汪”蒋凌失望。
付湛:“!”
还很遗憾是吧???
靠!!!
连着三天,付湛的心情都很窝火烦躁。
以至于他没有再给蒋凌安排工作,在蒋凌离开电视剧剧组,早上穿好小裙子等着继续工作的第二天,付湛只带他出门溜了一圈就回来了。
蒋凌也察觉到付湛心情不好,尽管脸上还总挂着笑。
“你该不会年纪轻轻就已经更年期了吧?”蒋凌蹲在餐桌上,舔着羊奶。
付湛随便两口解决午饭,说:“下午我要出门。”
蒋凌舔舔嘴巴:“做什么去?”
“不能带着你,你自己在家里玩儿,我很快回来。”
“你带不带上我无所谓,但我们是不是应该商量一下我的工作问题?”
这是蒋凌三天里一直追问的问题,凭付湛的能力,给他找工作就是一个电话的事情,现在却迟迟不肯去办。
他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原因。
前几天他对于景哥表现出亲昵,让付湛心里不痛快了。
有钱人嘛,无非就那点心思,甭管是什么,东西也好宠物也罢,但凡是自己的就不准别人碰,别人碰了就是犯忌讳,所以这几天没有工作,蒋凌也不埋怨,每天都是顺毛撸,付湛的脸都快被他舔秃噜皮了。
可付湛就是不动摇,难哄。
“汪昂!”蒋凌急忙奔到餐桌边,往付湛胳膊上扑,舔舐的小舌头还带着奶香,“亲爱的湛大爷,要不今天就商量商量我的工作呗?”
爪子点点手机。
付湛会意:“又想谈工作?工作有的是,再休息几天,不急。”
“你不急我急啊!”
他想多进几个剧组一次性把债务还清,也趁着付湛对他保持着新鲜劲儿的时候把老妈的手术费也挣了。
“乖,”付湛摸摸他脑袋。
就是没商量的余地了。
蒋凌郁闷。
他使出杀手锏,分分钟倒在餐桌上奄奄一息。
“”
付湛的确心疼,见不得蒋凌这副样子,内心强烈挣扎一番后,端起餐盘走向厨房。
只要看不见,应该就能少心疼些
蒋凌气结。
在小狗幽怨的眼神中,付湛出了门。
付湛坐进跑车里,不急着发动引擎,靠着椅背搓了搓脸,表情里依旧有懊恼。
他很清楚知道自己被蒋凌牵着鼻子走,也心甘情愿,可是他不能在被牵着鼻子走的时候,他的小毛团还对别人表现得那么亲密,要变回人,是不是就得和那个男人又搂又抱又亲。
这么看的话,他付湛,堂堂付家的四少成什么了?
问题不止于此。
这种嫉妒,心里发酸的感觉很陌生,可但凡认真想想都该的心里有数。
会被调动情绪,会在意代表了什么?
“我上辈子是不是杀人狂魔,这辈子才让我栽一只小狗身上?”
“小狗能谈恋爱,能生孩子?”
“傻逼,”付湛抓了把头发,难得爆粗口,骂的还是自己。
轰——
跑车的咆哮像他无处发泄的怒吼。
车屁股一甩,飙了出去。
付湛是去办大哥交代的事,回头还要去一趟集团。
蒋凌趴在自己的窝里生闷气,着实想把付湛从头到脚问候一遍,可他能吃得好住得好,还能有工作赚钱都是付湛给的,付湛对他好是出于爱心而不是义务,所以想骂也骂不出口。
只好闷着。
闷了几分钟,他又翻窗跑了。
出去给阿强送吃的,也当做散散心。
阿强陪他趴在树荫下看车来车往:“老大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
“你就没看出来我脸色差,心情不好?”
阿强绕着蒋凌优雅迈猫步,观察过后:“咱们脸上都是毛,要看出脸色真的有点难。”
“”无语。
“老大,你上次搭乘菜篮便车出去,找到那个小区了吗?”
“找到了。”
“然后呢?”
“然后日子就过到了现在。”
蒋凌抬头看天空,心情烦的时候他就会看看天,理理自己的思绪,再重振旗鼓把自己想做的事做下去。
“好了,吃的也给你送了,我回去了。”他迈开短腿往回跑。
阿强跟了一段路,在即将离开自己盘踞的范围时蹿进了巷子里。
付湛说会尽快回来不是骗蒋凌,他一办完就往住处赶。
蒋凌回来时,付湛刚好在门口下车。
男人看着他:“你又自己跑出去了?”
“是啊,我又自己跑出去了,谁让你房子这么大很多地方都能钻空子呢。”
蒋凌没有像往常一样扑上去表现热情,背着小包包自顾自从付湛脚边走过,敞开的小背包里掉出一块独立包装的磨牙饼,阿强没有掏干净。
“呵,”付湛又被气到,“我养你,你在外面拿零食养小三是吧?”
“”说的什么鬼东东啊?
蒋凌小眼睛往上斜:“你是不是神经搭错?”
这一天,一人一狗开始冷战。
晚上付湛洗完澡,不见蒋凌在床上,于是走到楼梯口喊话:“毛团,上来睡觉。”
楼下一点动静都没有。
现在撒娇不行,装可怜也不管用,蒋凌只能用这种办法无声抗议。
付湛准备把蒋凌抱上来,下了几个台阶后又倒退回去,心想着要克制自己跨越物种的感情,不能再毫无底线得纵容下去,免得感情太深不能自拔。
房门没关严实,有留出缝隙。
但是直到天亮,蒋凌都没上楼,甚至连台阶都没踏上过一步。
付湛更是一夜没合眼。
第65章
天刚刚亮。
付湛抓起手机准备求助三个哥哥。
一想,他们四兄弟全是单身狗,谁都没恋爱经验,等于是给聋子讲故事白费力气。
洗漱一番,他走下楼,与客厅里的小狗对上。
蒋凌也是刚刚是睡醒,还躺在自己的小窝里,视线与付湛碰撞之后,眼珠子马上转移到另一边,只当没看见,连身体都翻面背对付湛。
“”付湛摸摸鼻子。
随后出去了一趟。
再回来,手里提着香喷喷的早餐,有西餐的面包、煎蛋火腿、中式的虾饺、灌汤包、南瓜红枣小米粥
付湛拿手扇,让早餐香气飘向客厅。
人类食物的糖分和盐分对小狗来说过高,但偶尔尝鲜吃一两口不要紧。
“出门时候太饿,结果早餐买多了我吃不完,不知道有没有谁能帮我解决一些,不然就浪费了,”付湛在餐厅故意拿言语诱惑。
“切,”蒋凌根本不理他。
定时喂食器发出声音,早餐时间到了。
他走出窝,自己吃饭。
付湛抱起胳膊,在餐厅独坐,看着满桌子的食物却没有丁点食欲。
其实要消除冷战很简单,只要他再给小毛团找一份工作,他们之间的问题迎刃而解,是付湛钻了牛角尖。
为什么只有给小毛团工作,小毛团才会与他亲密?
就不能单纯是喜欢他付湛这个人?
哪怕只是朋友间的友情呢?
上午付湛没出门,穿着睡袍趿着拖鞋躺在客厅的沙发里看电视剧,不管是综艺还是电影,画面倒映在瞳孔里,可具体演了什么说了哪些台词他都没听进去。
蒋凌在自己的小窝附近玩儿,偶尔叼两下玩具。
家庭氛围看似和谐,实际冰冻三尺。
手机来电。
“喂?”付湛语气沉闷,听到一半便打断,“不去。”
随手一丢,手机落在茶几上发出“嘭”的一声,还随惯性滑出去掉在地上。
没过几分钟,又有电话。
付湛懒得去捡。
铃声一遍遍地响,大有付湛不接就永远响下去的架势。
付湛烦了,将手机捡起来,语气冷得很:“谁?”
“四少,是、是我,”女生很羞怯。
“我知道你谁?”此刻的脾气很差。
女生噎住,默了会儿,支支吾吾说:“我是艾琳,是Cool少女团一员,因为我陪了你一晚,所以你给了我电话号码,您说、说会帮我们争取更多出演的机会。”
“我想起了,”付湛拧起眉毛,“都过去小半年了,你现在才联系我?”
“我一直在等”
这件事是付湛忘了。
小半年前,卫泽为了追一名女演员,拉他一起参加对方的电影首映礼。
结束后大家一起去吃东西喝酒,当时有导演、演员、制片人不少,付湛喝得八成醉,被艾琳与她经纪人一起扶回的房间。
艾琳被经纪人强行要求留下来陪付湛,女孩子是被迫,因此没有主动。
等付湛一觉睡到天亮才知道,有个女生在他房间里干坐了一整夜。
女孩怕再被为难,对经纪人谎称自己陪过了,付湛也正好想保留自己“勇猛”的面子,便没有揭穿,还承诺她给她们女团找点资源,可是第二天他便出海海钓,把承诺给忘了。
“你们签约的是哪家公司?”付湛问。
女生报出名字。
付湛语气平淡道:“等消息吧,我来安排。”
此刻的蒋凌已经溜到沙发背后,光明正大搞偷听。
只听付湛又打电话给自家的娱乐公司。
“林总,交代你件事,Cool少女团,梦星娱乐的艺人,你把团队都挖过来,经纪人踹了换一位,正儿八经得带,就这样。”
一通电话,改变了一个团队命运。
蒋凌从字里行间能感受到是付湛帮了这支团队,但他不是圣人,也会心里不平衡。
哦,你把人家名字都忘了还能帮人安排,我天天陪你舔你,还没能有一份长期稳定的工作?
像话吗???
付湛去厨房倒水,抬头见客厅的落地窗边没有蒋凌,立马放下水杯过来查看,再回头,只见蒋凌蹲在沙发后面,偷听电话的小狗没有任何被抓包的窘迫,只有气哼哼。
“小毛团,你坐这儿是想和我和解?”
“想得美!”
“小毛团,我有个问题,你认真回答我,你 ”
付湛单膝跪地,伸手去揉蒋凌脑袋。
蒋凌正在气头上,猛地扭头露出小小的尖锐犬牙:“汪昂!”
付湛一怔,苦笑:“不用问了。”
按照这个态度,小毛团对他有好感才怪,是他自己自作多情。
正好,庄园那边已经安排好,他可以离开几天冷却一下自己的脑子,回来后,主人是主人,小狗是小狗,他们之间只有单纯的主人宠爱小动物的心理。
“小毛团,”付湛道,“明天我要出门,离开一段时间,我本来打算让大哥或者二哥照看你,但是他们有大型犬,你容易受欺负,所以我想了想,还是安排朋友过来照顾你。”
蒋凌低着头,毛绒耳朵挡住眼睛,不看付湛。
其实内心也在挣扎。
一段时间是多久,是几天还是几个月?
他要不要尝试着再撒娇一次把付湛留下来?
等抬头,付湛已经走开了。
今晚,蒋凌也失眠了。
他躺在小窝里,时不时张开嘴巴打哈欠,眼皮微微眨巴着耷拉,但一闭上眼,又睡意全无。
第二天一大早,付湛让人取来十万现金,整整齐齐码在蒋凌的小窝里,帮忙取钱的朋友也是临时来照顾蒋凌的,看着四少把钱塞狗窝,一脑袋问号。
钱多了,举动就是匪夷所思。
而付湛临走前,郑重告诫,每天只准带他的小狗遛弯,负责三餐饮食,不准上手摸,不准抱,一根毛都不准碰。
朋友拍胸脯保证,每条都会遵守。
要说朋友里面最信得过,还是赵诚义他们三个,但这次庄园酒会表面是玩乐,实际是一次陷阱,与校区建设有关贪污受贿的人都在邀请之列,付湛需要趁着这次纵情的酒会从他们嘴里挖出更多线索,再拿到纸质文件作为证据。
而玩乐这种事,同进同出的狐朋狗友不在会令人起疑。
付湛一走,朋友就对蒋凌伸出了魔爪。
十根手指在空气里蜘蛛爬动。
“嘿嘿嘿”
蒋凌:“?”
赵炜:“我锻炼一下手指而已。”
“”神经。
付湛走的头两天,蒋凌按时吃饭,遛弯,也考虑着先搬运一部分钱回家,但赵炜怕他乱跑,头两天看得紧,房子里的门窗,连带厨房、厕所、小门全部锁死,蒋凌出不去。
到第三天,蒋凌开始绝食。
赵炜按照付湛给的食谱,清蒸了蔬菜、肉类再添加上宠物犬营养品。
“你吃呀,快吃,”他将盘子往蒋凌嘴边递。
蒋凌撇开脑袋,躺着十万现金上卷起身体,不为所动:“要么让我出门,要么你等着付湛问责,你自己选吧。”
赵炜挠挠头,很苦恼:“四少每天三顿电话,你不吃饭我没法交代啊。”
要的就是你没法交代。
蒋凌哼唧两声。
但一个有张良计,一个有过桥梯。
在付湛中午打来电话前,赵炜将盘子里的食材倒了,留了点残渣,视屏通讯给付湛检查:“四少,您看,它吃得可欢了,就差把盘子给舔干净,我还准备给它再做点儿呢。”
“吃完带她去散散步,别走太远,别撒手没,”付湛交代。
“得令,您放心吧。”
蒋凌目瞪狗呆看着他。
好气!!!!
到了晚上,蒋凌只得埋头哐哐吃,吃得两只后腿翘起来差点倒立。
正所谓狗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就是少吃了一顿,不如赶紧吃!
到第五天,赵炜终于有所松懈,他出门扔垃圾,想着就几步的距离快去快回,便没有把门带上,蒋凌趁此背上小包包,先带上三万块钱往家里奔。
没有老大爷的电频三轮,还有橘猫牌拖拉机。
在胖橘肚子咕咕叫了第八遍的时候它终于不干了:“我得回家吃点心,已经错过两顿了!”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阿强往它脑门上挥出一爪子,“能驮着老大是你的福气!”
蒋凌从胖橘身上滑下来,看向阿强。
呲溜,阿强连个残影都没留下。
哐哐哐橘猫狂奔ing。
蒋凌独自前行。
在傍晚太阳落山前,他到了家。
门前围着七八个大爷大妈,他还没从他们脚边钻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吵闹声。
“我劝你们,最好是连本带利息全部还清了,别拖拖拉拉的,早还钱早了事,也省得我们一趟一趟跑。”
“对,快点还钱!”
“我说了,赔款是分期,学校暂时只打款五万,这五万我已经全部给你们,你们再不走,是真想要逼死人?”是梁倩的声音。
蒋凌冲进院子。
还是上次讨债的三个男人,矮胖子为首,咄咄逼人。
蒋逸护在梁倩面前:“法院判我们每个月还款多少我们就还款多少,你们要是再这样,我马上报警!”
“报啊,你报啊,我们一没动手打人二没砸东西,你报警有什么用?”
矮胖子很嚣张,他带来的两个男人跟着笑嘻嘻,是打算耍无赖了。
“汪昂汪昂!”蒋凌气得吼叫。
蒋逸惊喜:“小狗?”
“这只狗又来了,”其中一个讨债的男人快步从矮胖子身后出来,上次他被蒋逸咬了鼻子,一直记恨,不管看见什么狗都厌恶,现在逮住机会上来就是一脚。
蒋凌有防备他们,没有靠得太近,当下往后急退:“想踢我,门儿都没有。”
讨债男踹了个空。
他还想再来一脚,蒋逸及时把蒋凌抱起来:“你们别太过分!”
梁倩冷声道:“我已经报警,你们想赖就赖吧。”
“妈,我扶你进去,”蒋逸一手抱着蒋凌,一手扶着梁倩回到屋里。
门口的大爷大妈对讨债的三人指指点点,蒋凌从他们话里了解了家里最近的情况。
老妈一个星期前住了院,这才出院没两天,讨债的就上门,他们是怕老妈哪天突然心脏病发作缓不过来,到时候人没了,往后的钱再也拿不到,所以逼着要他们要一次性还清。
“真是丧尽天良,哪有这么逼债的。”
“是不是人生的,怎么这么造孽啊,不怕以后自己遭报应哟。”
“老东西!你们说什么!”矮胖子吼向门口。
大爷大妈们往后退了退,但是不走。
一位大爷挺身而出:“你们要是动手打人,我们就是证人。”
大伙儿附和:“对对”
老人们年纪大骨头脆,吼两声就能来个倒地不起,矮胖子不敢怎么样,只能瞪着眼睛威胁。
蒋逸扶了梁倩回去,又出来把院子里晒的果干收回家里,他一直抱着蒋凌没放下,怕小狗又被这些人踹了。
但先前动脚的男人一直盯着他进进出出,人他们不动,但其他地方跑来的狗不能放过,男人看准时机出手,一把抓住蒋凌的背包提起来把蒋凌摔地上。
“呜汪!”
蒋凌猝不及防,背包帮他抵消了大部分冲击力,但还是摔得浑身剧痛。
尤其是磕到的爪子。
“你有病吧!”蒋逸爆怒,抄起一根拖把准备干架。
矮胖子和另一个男人也冲上来,好在民警在这关口赶到,没有真的打起来。
三个男人在民警训斥下不敢再骂骂咧咧,也不敢真赖着不走,对于摔了小狗,男人赔了三百块钱了事,而这样的讨债方式,不伤人不砸东西,民警也只能给双方做调节,治标不治本,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趁着调节的时候,蒋凌勾起爪子一瘸一拐爬上楼,把背包留在弟弟房间里。
再下楼时,讨债的走了,大爷大妈们也散了。
“小狗,”蒋逸赶紧抱起他,“抱歉,我没保护好你,我马上带你去宠物医院检查。”
蒋凌舔舔弟弟手背:“你不用担心我,你好好照顾老妈就行。”
“对了,”蒋逸避开梁倩,小声对蒋凌说,“前几天老妈住院,我没办法,把那笔钱填了住院费,但是我写了欠条,我把欠条放你背诶你背包呢?”
蒋逸四下看看,想起小狗的背包又是鼓鼓囊囊的,吃惊道:“你该不会又带钱了吧?”
“带了,就放在你房间,不用欠条,安心用,”蒋凌安抚弟弟。
蒋逸哪里听得懂,把蒋凌放在一张软垫上:“我去找找你背包,顺便把欠条拿出来,然后我们就去医院。”
去宠物医院少则花费几百,多则大几千。
蒋凌不想弟弟花费这些钱,只要他回去,付湛的朋友会带他去医院。
弟弟上楼时,蒋凌艰难走进厨房,看了看老妈,眼睛一下就酸了:“妈?”
梁倩双手在围裙上擦擦,蹲下来摸他脑袋:“看你老往我们家跑,干脆先住我们家,我们帮你联系上主人再回去?免得一些畜生不如的东西再伤你。”
“妈,我会回来,但我想多赚点钱。”
蒋凌在老妈在手心里蹭蹭。
听到弟弟下楼的脚步声,蒋凌又跑了,梁倩追了两步,奈何心脏不舒服,只能看着蒋凌消失在家门口。
蒋凌走一会儿歇一会儿。
这回不像上次那样只是轻微扭伤,他越走爪子越疼,于是在一处路边趴下来,一只爪子扒开另一只爪子的毛毛查看,左前爪的腕骨部分明显肿胀,不出意料是内出血。
啪嗒,一颗小水珠落在他鼻尖上。
蒋凌抬头看。
啪嗒啪嗒的雨水从天空掉下来,分分钟落成大雨。
他赶紧站起来,踮着爪子往前跑。
突然的大雨使路上的行人也匆匆忙忙,他在无数双脚边穿行,偶尔被驱赶,不知不觉就迷了路。他在一颗树下蜷缩,毛绒身体被雨水全部打湿,成了丑兮兮的落汤小狗。
小小的身躯在冷水里面发抖打颤。
蒋凌的眼睛也被冲刷得睁不开,干脆把脑袋埋起来。
他没力气了。
也走不回去了
在蒋凌溜出房子不久,赵炜就急得到处找,也报警查看了道路监控,蒋凌前脚离开家,赵炜后脚就来到了小区附近,但这时候蒋凌已经在离市中心不远的地方了。
等到大雨倾盆而来,他彻底失去了蒋凌的踪迹。
赵炜徘徊一阵后回到付湛的住所等待,期待小狗能自己突然回来,然后把小狗清理打扮一番,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可是天都黑了,依然不见小狗的影子。
没办反,赵炜实在扛不下去,只得战战兢兢给付湛打电话。
“四四四四少小小小毛团不、不见了。”
第66章
庄园的盛宴举办得很顺利,连日的酒会、音乐会、美食、游戏让所有来宾都暴露出纵情享乐的一面,谈吐间开始没有保留。
在庄园的某处大厅,还在举办一场小型的拍卖会。
一部分藏品是付湛自己搜罗来的,还有一部分是从他大哥和二哥那儿顺来的,名义上是拍卖会,实际上是给这些被下套的人送送礼物,尝点甜头。
先甜,后苦。
付湛在后台,看中了一条稀有的宝石项链。
看到项链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想送给他的小毛团。
来庄园之前,他想好了,跨越物种的感情太奇怪,太不现实,并且小毛团对他没有感觉,他得冷静脑子,但一天天过去,脑子不但没有冷静下来,反而是越来越想回去抱抱小毛团。
也更加肯定一件事。
他对小毛团的喜欢有了其他变化。
“四少,您看着这条项链很久了,是有什么问题吗?”拍卖师问。
“它不拍了,留下。”付湛道。
“啊?”拍卖师惊讶,“可是这条项链已经在拍卖名单上。”
“那就从名单上去掉。”
“好的。”
四少笃定要留下,拍卖师哪敢有意见。
赵诚义随口道:“付湛,你也没有喜欢的姑娘,你要一条项链做什么?”
卫泽和李信各自端着酒杯,同样边喝酒边调侃。
付湛还没回答,先接了一通电话,赵炜在电话里结结巴巴: “四四四四少小小小毛团不、不见了。”
付湛心头随之一颤:“什么叫做不见了?”
都已经打了电话了,赵炜只能如实交代:“中午我出门丢垃圾,回来它就不见了,我以为它跑到附近玩会儿就回来,就一直等,等到下午两点多也没见着它,我就报了警,到、到现在都还、还没找到”
“中午丢的,你到现在天黑了才告诉我?”
语气不是暴怒,反而很轻飘,但就是这么轻飘得仿佛打磨成的最薄的刀片,锋利得一触便要见血。
“接、着、找!”一字一顿。
付湛大步流星地离开。
赵诚义几个在后头追:“付湛,你干嘛去,你现在就走?”
“小毛团不见了,我要回去找她,”付湛脚步不停。
卫泽:“那酒会怎么办?”
付湛:“今晚就结束了,你们帮我收个尾。”
卫泽:“行吧。”
付湛穿过酒会大厅,或醉或清醒的人都能看到他脸上急切的神色,一打听,知道是付四少家里的小狗不见才匆匆离开,付湛的荒唐再次被肯定,为什么举办这么大型的奢靡酒会的“目的”也更加了然。
不就是四少为了玩乐?
跑车驶出庄园,未停歇的雨水噼里啪啦敲打在窗户上。
付湛心里沉得厉害,也后悔得要命。
早知道他就应该把小毛团带上,时时刻刻拴在身边。
为什么要冷静头脑,压根就冷静不了。
跨物种恋爱又怎么了!
他付湛想爱就爱!
怎么了!
轰——
跑车驶过马路,车轮在水潭里碾过,溅起的水花几近两米高。
路上,赵炜已经把报警后得到的道路监控发给付湛,车载电话一通一通往外拨,付湛联络人帮忙在大街小巷找,小毛团的照片群发,人手一张。
每到一处街道的视野盲区,付湛就会下车去找,两三次后,雨水把他浇了个透心凉。
但他不担心自己,他洗惯了冷水澡,浇点雨没什么,他更担心小毛团。
那么小一只小狗,一旦淋久了雨就会生病感冒,一生病就有可能要了小狗的命。
“小毛团——”
付湛站在昏黄的路灯下,竭力朝周围吼去。
路过的行人用诧异奇怪的眼神看雨中的男人。
付湛心急如焚,眼里爬上红血丝。
要是从此后找不到小毛团了,要怎么办?
蒋凌已经不在原来的树下。
三个小时前,他还在雨水中颤抖,尽管白天天气热,但冰冷雨水冲刷久了,身体也会像落入寒冬一样冷得失去知觉。
蒋凌迷迷糊糊得想着一些事。
不知道雨什么时候能停,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得过去
如果死了,老妈和弟弟不会再伤心第二次,因为他们不知道,他也放心了。
还有付湛
迷糊中,那张笑起来总带几分漫不经心和轻佻的脸出现在眼前。
和付湛相处虽然不是很久,但他对付湛不是没有一点感情,想到这个男人会着急,他也会不好受,不过好在是死在外面,看不见,总会少一些伤心,等过一阵子,付湛再养只可爱的比熊就好了。
啪嗒啪嗒
有什么东西踩在水渍里发出轻微声音,也正靠近他。
蒋凌勉励抬头。
还没看清,他已经被叼起来了。
独眼龙和小白在这附近找吃的,因为下雨,它们也到处乱窜着躲雨,无意间发现街边的一棵大树底下团着一只狼狈的白色小狗。
待雨小了些,它们轮流叼着蒋凌回到流浪狗根据地。
小白和独眼龙一左一右挨着蒋凌坐下,给他取暖。
根据地在一家快递站废弃的一间几平米的破败小仓库里,因为快递站的员工并不赶它们,隔三差五还会给它们点吃的,于是它们在这儿住了好长一段时间。
蒋凌醒来时,天刚蒙蒙亮。
耳边很吵。
“它是我的!”
“明明是我先看到的它,应该归我!”
“独眼龙,小白,你们不要吵了,你们可以用决斗的方式来争取,”旺财站在他们中间,试图给它们出主意。
小虎走到蒋凌身边嗅了嗅,非常震惊:“天,它是公的!”
小白不介意:“我们流浪狗资源稀缺,公的母的都没关系,主要它长得好看。”
独眼龙:“我也这么认为。”
蒋凌看着眼前的四只流浪狗,从话里明白过来,这些流浪狗在争抢他,作为人的时候,学校里不少男生为他争风吃醋他都习惯了,但作为小狗被其他狗狗争抢还是习惯不了。
“可是我觉得它不好看,”小虎说。
小白用“你很无知”的眼神瞪小虎:“它是比熊,等它把自己身上的毛晒干了就好看了,现在确实丑了些。”
小虎:“你懂得真多。”
蒋凌:“”
蒋凌试图站起来,但肿胀的爪子一触地面就疼。
“它醒了!”旺财第一个发现。
四只狗狗围拢过来,眼睛齐刷刷盯着蒋凌,你一眼我一语问他怎么样。
“爪子肿了,”他声音虚弱,又道,“谢谢你们救我。”
小白道:“你得养伤。”
独眼龙:“最好是能去医院。”
小虎:“可我们流浪狗进不了医院,那里需要花钱。”
旺财:“如果它的爪子好不了,以后很难和我们一起生活,而且很快会死掉。”
不止爪子肿胀,疼痛,蒋凌还觉得特别冷,就算已经不下雨,也待在了干燥的地方,还是止不住身体的颤抖,应该是小体比熊体质太弱容易出问题,从感受来看,不及时就医的话,他离死真的不远了。
趁着休息过一夜,恢复了点力气,他摇摇晃晃站起来。
小白劝道:“你还是休息吧,别走了,我们可以一起照顾你。”
独眼龙:“你的意思是让旺财和小虎也加入争夺?”
小白:“你在胡说什么?我说的只是照顾!”
走了两步,蒋凌摔倒在地上,肿胀的爪子传来锥心的疼痛,他只能下意识发出呜哩呜哩的叫声,其他完好的爪子在空气里无力勾动,流浪狗们的说话声开始变得遥远
几辆汽车停在附近的道路旁。
付湛紧急下车,指挥人往各个旮沓角落里去寻找。
这一夜他就没停下来过,他在一家快递站门口站定,听见几道流浪狗的叫声后循声去看,发现蒋凌倒虚弱地倒在几只流浪狗中间。
蓦地,付湛的眼睛里都要迸出血来。
“小毛团!!!”
小白们本能反应下退开了些。
付湛蹲下来,伸出的双手都不知道从哪个角度去抱他的小狗才好。
哪个角度他都怕把蒋凌给弄疼了。
“我们上医院,马上上医院!”男人的嘴唇失了血色。
见蒋凌发抖,付湛把原本湿透又找了一夜后被体温烘干的衣服脱下来,极小心地把蒋凌包裹住,用最轻柔的动作捧在怀里,紧急往自己停车的方向跑。
四只流浪狗在后面紧追。
“汪汪汪!汪!”
“汪汪!”
“等它治疗完你会把它还回来吗?”
“它是我们先捡到的,你不能不讲武德!”
“记得把它还给我们!”
狗狗的奔跑哪里赶得上四个轮子,跑车轰一声就没影了。
到医院后,医生先处理蒋凌的失温状态,将皮毛里里外外都烘干,即便如此,付湛还是要用衣服将他包裹起来,之后检查、处理伤口、挂点滴,男人全程陪同,一秒都不能让蒋凌离开自己的视线。
点滴输入片刻后,蒋凌缓缓睁开眼。
“小毛团。”
付湛声音沙哑,蒋凌一时没听出来是谁,但气息再熟悉不过,他仰头看对方。
此刻的付湛同样狼狈,没有什么风流公子的形象可言,被风雨捶打过的头发耷拉,额发散落,眼睛里布满红丝。
“付湛”蒋凌发出弱弱的汪声。
“别动,你在挂点滴,”也不管蒋凌现在是不是脏兮兮,付湛不由自主低头亲亲他脑门,“以后别再生气闹离家出走了,好吗?”
这一夜,他脑海里总回想起蒋凌曾差点被碾在他车轮底下的画面,怕这类事件再次上演,又或者是出了别的意外。
他害怕他的小毛团就这么没了。
也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心急如焚。
“小毛团,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不带着你,以后不管我去哪儿,你想一起的话我都带上,你要是不准我出门,打死我都不出去。”
“小毛团,原谅我,别再生气了?”
男人的脸色很差。
蒋凌微愣,想起来他们之前还在冷战中,怪不得付湛会误会他是因为生气离家出走。
但在濒死的时候,他已经放下自己那点小小的抗议和心里不平衡,舌头舔舔付湛的手指,而且从来没想过要离家出走,哪怕要走,相处了这么长一段时间,他也会留言做个告别。
可他就是不明白。
付湛到底怎么了?
怎么自己撒娇、装可怜、抗议都失效了呢?
是付湛不喜欢小动物了?
可看付湛的样子明明很着急,这么狼狈不顾形象不就是为了找他。
既然这么在乎,为什么不愿意尽快给他找工作了?
“这次我出门是去家里的一处庄园,也是有事情要办,之前想过带上你,但是”付湛红着眼睛,继续说着,“我的思想出了点问题。”
蒋凌脑袋冒问号:“什么问题?”
“咳,”付湛轻咳。
亏他久经风月场所,外号风流四少,鑫海城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却在真心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害羞了。
“我,”付湛眼神认真地盯着蒋凌,手指梳理着蒋凌脑袋上的毛毛说,“我喜欢你。”
蒋凌:“?”
付湛笃定:“是指爱情上的那种喜欢。”
蒋凌:“”
有医生经过他们身边,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看看男人,又看看他怀里惨兮兮的小狗。
好新奇,再听一遍。
医生再次路过。
付湛接着说:“之前你在片场舔别的男人,还抱着对方脖子不撒爪子,我心里酸,我恨不得把那个人一脚给踹飞,也越想越气,他什么都没给你,你凭什么对他亲密,再想想你对我,是不是只有我给你工作你才愿意冲我撒娇?我嫉妒。”
这个男人嫉妒了,别扭了,所以不肯顺着蒋凌的意了。
蒋凌明白了。
但脑子还有点宕机。
打从一开始,他就是想俘获这个男人,可那是要俘获对方喜欢宠物的心理。
不是爱情啊!!
毕竟自己是一只小狗,怎么恋爱?
“小毛团,我不介意跨越物种,我也知道你不喜欢我,不过感情可以慢慢培养,你觉得呢?”
付湛又低头亲亲他耳朵。
医生左脚绊右脚,踉跄离开。
为了蒋凌快点有个地方休息,付湛就近原则,在蒋凌挂完点滴后三分钟内抵达自家集团,他的办公室有休息室,有床有被子。
并且顺路买来套识字卡片。
付湛又从大哥办公室顺来吃的,一口一口亲手喂给蒋凌。
同时,悬着心等待蒋凌的答复。
但他不知道,蒋凌可是海王一枚,送上门的多金帅气又有权势的男朋友自然是不要白不要。
不过有一点得弄清楚。
蒋凌舔舔嘴巴,由付湛扶着,两只后腿一蹦一蹦去叼识字卡片:[我是男的你也不介意?]
付湛道:“当然不介意。”
小毛团只是因为穿成了小公狗,才把自己默认成男孩子,他怎么会介意。
“好吧,”蒋凌叼卡片回答,[不必慢慢培养了,以后你就是我男朋友。]
付湛:“。”
居然这么顺利
办公室门外。
宋星期正在徘徊,他看到付湛来办公室顺吃的了,知道比熊就在里面,子杰怀疑比熊是蒋凌,所以他来一探虚实。
爪子隔空挠门板。
用气音问:“蒋凌,是你吗?”
第67章
因为体力不支,蒋凌在与付湛沟通一阵后睡着了。
付湛轻手轻脚帮他盖上被子,只让小脑袋露在外面,又在蒋凌脑门的呆毛上亲亲,守了一后,才十分不舍得地走到外间。
从昨晚离开庄园回来到洗手间在,他也是水米未进,喉咙里干哑疼痛,得倒杯水喝。
付湛拿起水杯,只见办公室的门在悄无声息中缓缓露出一条缝隙,然后,探出了一只铁锈色的爪子,在空气里掏来掏去。
“蒋凌,是你吗?”
宋星期还在悄声询问,声音小的连只蚊子都比不上。
忽然,办公室的门打开了。
宋星期受惊倒退。
开门的是付湛。
宋星期小心地探头往他身后望,不见有比熊冲出来,这才放心,对付湛道:“你好付湛,我是来找你的小狗的”
“嘘”付湛打断他,蹲下来与宋星期平视,“星期,你乖乖的不要吵,里面,我老婆在睡觉,知道吗?”
这么说比熊没来,只来了付湛女朋友吗?
宋星期歪头思考着付湛冲进付琛办公室说的话。
“大哥,我把小毛团带来公司了,让她在我办公室休息会儿。”
“大哥,星期太胖了该减肥,这些吃的我全拿走了。”
自己没有记错!
“汪!”宋星期叫了一声。
“不吵不吵,”付湛赶紧把办公室的门掩上,耐心对宋星期说,“昨晚我老婆离家出走,在外面淋了雨,爪子也受了伤,还被野狗叼了,现在虚弱得很,需要休息,还有,你们之间在灵魂上是不同物种,不适合一块儿玩,你乖乖去找我大哥。”
“???”
宋星期越来越糊涂,付湛的女朋友有爪子?
人类还能被野狗叼?
为什么他和付湛的女朋友在灵魂上是不同物种,但可以去找付琛玩儿?
宋星期张着圆圆的眼睛,懵得特别厉害。
大眼瞪小眼思考好久,没想通,他乖乖回付琛办公室。
付琛从一堆文件后面抬头:“这么快回来了?”
宋星期快速奔向付琛,爪子往付琛腿上一搭,脑袋从对方臂弯下穿过,汪汪汪把付湛刚才说的那些话一字不漏全说了:“你弟弟有女朋友了,还非常脆弱,她都能被流浪狗叼走”
付琛听明白了,但不多:“是小四不让你和他的狗玩,你才回来这么快?”
“你只说对了其中一半。”
思忖片刻,付琛又道:“老二前不久才出车祸,保不准小四也会出什么差池,让他回家里住稳妥,我尽快让他搬回来,到时他的小狗也住下,你就有同伴了。”
“啊??”宋星期害怕,“可是,我还没确定它是不是蒋凌!”
“乖,自己去玩,”付琛拍拍他脑袋。
“汪!”宋星期吼叫,不肯放下爪子,直立起来的两条后腿已经开始发抖。
如果比熊不是蒋凌,它一定会很凶,他的脑海里已经有比熊凶狠的画面,比如它弹跳力很好,当场飞起来咬住他的耳朵,然后怎么都甩不掉,或者出其不意地蹦出来叼住他的尾巴
那样会很痛!
可付琛又说了,是担心弟弟的安危,所以要让付湛回来住。
他不能这么自私,不能因为害怕比熊就不同意。
“付琛你放心吧,虽然比熊很凶,但我会尽量保护好自己,我还会保护你!”宋星期抻长脖子去舔付琛,“如果它想咬你,我也会很勇敢站出来,我肯定能用爪子摁住它。”
爪子在空气里扒拉两下做动作。
付琛琢磨着宋星期的意思:“你是要我抱?”
“不是不是,”宋星期马上解释,“我没有要抱,我不会打扰你工作的付琛。”
付琛抬起手腕看表:“五分钟后还有会议,我顶多抱你十分钟。”
啊?
宋星期又卡壳了。
还有五分钟就开会,难道不是只能抱五分钟吗?
不等宋星期用摇尾巴拒绝,付琛已经把大狗狗抱起来,手掌摸了摸骨骼:“不错,又敦实了。”
而宋星期又害羞了,埋头呜呜
又到下午出门时间,宋星期出去了两趟,第一趟给付琛买小蛋糕,第二趟给流浪狗们买吃的,他从小白它们口中得知,它们捡到一只比熊,最后比熊被开汽车的人类带走,他立马联想到了付湛。
今天的付湛一点都不光鲜亮丽,头发乱糟糟,脸色也憔悴。
再联想到他的女朋友有爪子。
“”
OMG!!!
宋星期猛地调头往回跑。
保镖猝不及防被带飞,嘭,脸着地,手里的牵引绳脱飞出去。
“付琛付琛付琛付琛付琛”宋星期一边大喊一边飞奔,穿的卫衣兜帽都在空气里飞起来,“付琛不好了!你弟弟爱上比熊了!你弟弟把一只小狗当女朋友,你弟弟疯了”
大厦保安刚打哈欠,一道黑影倏地掠过。
什么东西?
此时付湛从老总的专用电梯里出来。
蒋凌一觉睡醒,比先前精神很多,正窝在付湛怀里舒服躺着,也正在问候那个摔他的男人。
那些人不仅给他家下套路放款高利贷,还用软暴力逼债,连法院的判决都可以不顾,昨天更是又踹他又摔他,要不是他背着背包,可能当场就被摔死,简直是人渣中的人渣!
而且要不是他被摔伤了爪子,也不可能走不回付湛的住处,就不至于淋雨生病,还让付湛找了他整整一夜。
“回去我就把你们的样子想办法描述出来,找到你们诅咒你们,还得咬得你们哭爹喊娘!”
蒋凌舔舔干涩的鼻子,骂那些渣滓的时候还不忘用爪子揩油付湛的腹肌。
毕竟是男朋友了,不摸白不摸。
感受到小爪子在挠,付湛哭笑不得,捏过那只小爪子低头亲亲:“老婆不急,等下就回家了。”
“回家也只能摸摸,又不能做什么,说得这么涩情干嘛。”
跨物种恋爱就只能柏拉图,蒋凌叹气。
不过这样也好,他虽然交过的男朋友很多,但没做过亲密的事,这种事没尝过自然也没有瘾,而精神富足比□□的欢愉重要得多。
付湛抱着他走过前台。
恰好,是宋星期奔回大厦的时候。
比熊!
是比熊!
宋星期下意识要逃,但生生忍住了,如果它是蒋凌,他就再也不用害怕了。
他紧急刹车,爪子在光滑的地面上后退,但奔跑得太用力一时刹不住,愣是往前滑行了好长一段,再次在地面扒拉几下冲向付湛:“汪,汪汪!”
“上次在家里见过的藏獒,大哥说它最近缺少社交,可能是发情了,”付湛连忙将自己宝贝老婆举高。
蒋凌就这么挂在半空,与宋星期对视:“胆小狗?”
时间很紧急,对方马上就要走了,宋星期顾不得再辩解自己不胆小这件事,赶紧抛出和蒋凌之间的秘密暗号:“飞流直下三千尺?”
蒋凌眸子一亮:“村头厕所没有纸!”
宋星期激动:“山外青山楼外楼?”
蒋凌:“唱跳rap打篮球!”
“蒋凌!!!”
“宋星期!!!”
蒋凌已经被付湛抱进跑车里,蒋凌勾着一只爪子,用另一只完好的爪子扒着窗沿:“话说他们都听不懂,我们为什么还要对暗号?”
“我怕会重名,会认错,一旦认错有可能就会被咬。”
这件事是宋星期特别担心的。
轰,付湛已经发动跑车,他们来不及交流更多了,蒋凌大喊:“等我回来找你!”
“好!”宋星期追了几步,也把更重要的信息传递出去,“子杰和小邢也是狗,我们401寝室团圆了!”
蒋凌:“”
难道不是团灭吗?
和蒋凌的相认让宋星期再一次兴奋,高高兴兴奔回办公司,吧啦吧啦又全告诉了付琛,反正付琛听不懂。到家后,他紧急进入自己的房间,叼出娃娃通讯器向邱子杰汇报。
邱子杰不由得感慨。
一家狗,整整齐齐了。
*
高架桥两车相撞发生爆炸的新闻连续报导了两天。
肇事司机与副驾驶同伴十分配合调查,也被正式拘留,两个人在调查期间十分惶恐,但进了拘留所之后,再没有一点愁眉苦脸的样子,反而是乐得在里头待着。
这俩人清楚得很,撞了付家的老二不可能善了,所以还是待橘子里安全,等过段时间他们被放出去,这件事的风头就过了。
“诶,起床了,”上铺的男人下来,在床沿敲了敲。
下铺的平头男人睁开眼,舒服地伸展懒腰,穿上外衣,拿上脸盆牙刷一起去洗漱。
男人边刷牙边问:“出去后有什么打算?咱俩一起搞点买卖?”
“那多累,”平头男嘿嘿笑,小声说,“我知道有个地方,能玩两把,我们拿着这些钱去翻一番不是更好?”
“容易被套牢,你有把握吗?”
“当然啊。”
正聊着,一条胳膊搭上平头男肩膀,男人五大三粗,咧嘴道:“俩大兄弟,聊什么呢?”
平头男笑笑:“没聊什么?诶,昨天没见过你啊,你是不是新来的?”
“我昨晚来的,”壮汉笑得和蔼,左手又箍上另一个男人肩膀道,“我是专门进来告诉你们,我老板说了,你们伤了他狗狗的哪只爪子,就断你们哪条腿。”
这天,拘留所发生一起严重斗殴事件。
平头男与同伴发生口角导致互殴,各自打折了对方一条腿。俩人一同被送去就医,救护车的鸣笛声从清晨的街道穿过。
日落时分。
一家偏僻的汽修店,老板拿抹布擦干净手上油污,走到里面同样堆放杂乱的办公室里。
“让我看看,是几号来着,”老板自言自语,鼠标调出店里的监控。
等着他的男人很有耐心。
“我想起来了,是21号,那天还是我女儿过生日,想提早关门结果来了两个男的,”老板招呼外间的男人进来看,“是不是你要找的人?他们俩奇奇怪怪的,说是要保养车子,结果让我拆了不少零件还不让安回去,这不是要找死吗?”
老板没有关注实时新闻,不知道这辆商务车已经爆炸。
“是他们,”付誉递出一枚小型的U盘,“麻烦你把这天的监控视频拷贝进去。”
“马上!”老板笑笑,又擦擦手接过,他收了钱了,别说拷贝一天,就是拷贝一年都可以。
几分钟后,付誉离开汽修店。
晚上他还有应酬和工作,因此回了集团。
夜深人静。
偌大而又静谧的大房子里,只有轻微的打字声,哒哒、哒哒哒
邱子杰的爪子伤得并不严重,几天修养下来恢复不少,但敲字的时候还是会有疼痛,速度赶不上之前,不过等到比赛开始那天,一定能完全康复。
网络安全技术竞赛也就是黑客赛事已正式开启报名,他将自己的资料填报上去,赛事会保护个人隐私,赛程中只公开化名。
填报中,朋友发来消息。
萝卜特:我朋友一直在敲我,一天十来条信息,说那人不死心非要找你,怎么办?还是要回绝?
那个人是谁,邱子杰已经百分百确认,就是付誉。
付誉通过自己的朋友联系萝卜特的朋友,再由萝卜特转述给他,中间绕了好几弯。
邱子杰想了想:你问问他,找我具体什么事?
鉴于付誉对他有救命之恩,而且这几天他一直在“报答”他,他不会再像之前那样直接拒绝。
萝卜特:欧了,等我了解完马上回复你。
萝卜特:怎么样,资料你填完了吗?
邱子杰:填完了。
萝卜特又发来一张表格,是团体赛的报名名单。
正要查看,眼前的电脑突然黑屏,紧接着弹出一连串代码,是在窃取这台电脑的资料并且植入病毒,一旦完成,电脑里的内容将会在窃取完后被清洗一空。
邱子杰紧急上爪恢复。
但由于他的爪子还没有完全康复,尽管阻止了病毒植入,但没来得及阻止对方拷贝。
处理完,邱子杰跃下皮椅到窗口查看。
大门外有一辆陌生的银灰色汽车驶过。
远在集团的付誉慢悠悠地轻啜咖啡,随后拿起桌上的手机查看。
在早前,住处的笔电就被带到公司,在他带的团队面前导入了新地皮的开发方案,是故意做给张家安插在集团内部的人看,要的就是张士耀来偷狗的时候顺带窃取资料,结果对方一心只要狗,他的计划落了空。
但付誉料准张士先不会轻易罢手,他弟弟不干,做哥的一定会出马。
于是偷狗事件后,他在电脑里装入高级监控系统,一旦检测到黑客入侵,手机便会发出警告,那么布下的这张网可以张开巨口,只待请君入瓮了。
这一切,都在他的计谋之中。
嘟噜。
一条匿名信息出现。
[你的电脑被入侵了。]
付誉放下手中杯子,身形往后靠,淡薄目光盯着信息。
这倒是在意料之外。
片刻,付誉拿起外套搭在臂弯上走出办公室。
格子间还有人在工作,他两指轻叩格子间的门板道:“别加班了,做不完的方案明天再继续。”
“好嘞老大,我们马上就走,”杨哲抬头。
付誉点点头,驱车回住处。
掐着付誉回来前半个小时,邱子杰离开了书房在楼下的客厅里叼着玩具摔打,在付誉进门后,他丢开玩具,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跟付誉上楼。
付誉冷着脸脱去外衣外裤,将邱子杰挡在浴室之外,顺便把门锁死。
里面传来话:“你休想再害我。”
“你不相信我就算了,”邱子杰叹气,也是很无奈。
他明明只是想帮忙,但是付誉不理解他的良苦用心,他只得回楼下,当然回去之前还得进衣帽间磨磨牙齿,然后顶着一脑门的毛线溜之大吉。
说是洗澡,其实只是拿着花洒简单冲下,手上已经换过药重新包扎过,能不沾水还是尽量不沾水。
他随手套上浴袍,穿着烂拖孩,对地上的一团乱已见怪不怪。
付誉来到书房坐下。
打开电脑,冷漠视线盯着笔电屏幕。
会是谁?给他发匿名信息。
又是怎么在第一时间知道他的笔记本电脑被入侵?
良久,付誉缓缓放下环抱的胳膊,微微向前俯身,冷眸落在外接键盘与笔电之间的空白区域。他对办公桌面的布局有轻微的强迫症,键盘和电脑之间必须保持绝对平行。
但是现在。
这把键盘的痕迹比原来位置偏移了10度。
有人在白天用过他的电脑。
再次抱起胳膊,舌尖顶了顶腮帮子,难得,付誉也有十分纳闷的时候。
“现在的黑客这么垃圾,盗资料还要入室?”
第68章
这把外接键盘有一定的分量,通常情况下不会被挪动,但今天恢复电脑数据时比较急,邱子杰爪子又疼,控制不好敲字力道,这才有了轻微偏移。
这点移动放在常人来看根本不会关注,也察觉不到。
但付誉眼睛可比常人毒得多。
手机又来消息。
联系他的是网上的黑客朋友。
[联系上了,对方问你为什么要找他,你不是想收纳到自己集团里吗,我就直接帮你说了诉求,再看他怎么回复吧,我也说了,最好是你们能直接联系。]
[谢了。]
付誉言简意赅回复
入侵电脑的黑客窃取资料后,第一时间把电脑里的开发方案发给张士先。
张士先当晚就联系了安插在天鸿集团内部的人确认,新地皮确实已经按照他们拿到的开发方案动工。
对手绞尽脑汁要设下埋伏,付家的男人更不会坐以待毙。
之后几天,付誉基本都是早出晚归。
今天出门前,邱子杰叼住遥控器示意,意思要看电视,付誉将电视打开后才走。
频道恰好是鑫海的新闻电台,清云高中宿舍楼塌方的热度已经低了不少,新闻提及也只有板板正正几句话,经勘察了解,是因为建筑中存在劣质的不达标材料和建筑结构上的承重柱上有问题,承重柱的数量和能承受的分量之间没有达到该有的平衡,长年累月下来便导致了塌方。
接着是其他新闻报导,关于市场新能源的开发,例如氢基能源
而此刻,张士先正与林锋集团的代表吕元意,一同坐在恒源动力有限公司老总的办公室里谈收购问题。
李宏辉十分客气地亲自为两位泡上茶
看了会儿新闻,邱子杰懒洋洋地走到窗边晒太阳,爪子还没彻底好全,暂时休息一天,免得过劳反而耽误恢复。
下午的时候,付誉回来了。
邱子杰没有热情迎上去,自顾自摇头晃脑叼玩具,兔头被他叼在嘴里,只露出两条玩偶腿。
他不自觉嗅了嗅。
空气里有淡淡的血腥味。
兔子玩偶被甩到高空,划出一道抛物线落在付誉脚边,邱子杰勾着还没有完好的爪子,一步三颠冲向付誉,看似扑兔子,实际又嗅了嗅,血腥味就是从付誉身上发出来的。
他又受伤了?
“嗷呜——”
邱子杰扬起脖子:“你怎么三天两头出问题,仇家这么多?”
“嚎什么,午饭不够你塞牙缝?”付誉面向他。
邱子杰才看见付誉身前的衬衣上染了一片鲜红血迹,就像电视剧里肚子上被捅一刀后晕染开的,可是衬衣完好没有破损。
“嗷呜嗷呜”邱子杰看着他身上的血,用魔鬼的步伐倒退。
付誉低头扫一眼,一颗一颗解开衬衫扣子,注视着邱子杰道:“回来的时候遇到一只流浪狗拦路,我脾气不好,下车把它宰了。”
邱子杰:“”
换做以前,邱子杰就信了。
又上前嗅嗅,从血腥气里面又嗅到若有似无的腐朽味道,犹如陈年木头常年浸泡在水里后发出烂糟糟的气息。
这人今天到底做什么去了?
邱子杰:“你今天是去集团工作吗?还是去做不法勾当了?”
付誉将衬衣脱了随手丢进衣篓里,然后走向开放式厨房,从柜子里拿出宠物罐头,即便手还没好,打开一个肉罐头却是轻而易举。
“我不是跟你要吃的,我已经吃饱了,但要给我加餐我也没意见。”
邱子杰尾随在付誉脚边。
接着,付誉又拿出一个咬咬罐。
“!”
罐装肉装进咬咬罐之后努力舔一天都吃不完,吃不完还要散发出巨大的诱惑,才当了哈士奇短短一个多月的邱子杰已经把咬咬罐列入宠物犬的毕生之恨名单,他当即愤怒,倒地发出惨烈的鬼哭狼嚎。
“嗷呜嗷呜嗷呜嗷呜——”
“嗷呜——呜哦——”嘴巴朝天笔直竖起,耳朵后压。
完好的三条腿在空气里划拨:“嗷呜呜呜、嗷呜嗷呜、嗷呜——”
身体扭曲,左弯曲右弯曲:“嗷呜、呜哦、嗷呜嗷呜,呜呜、哦呜——”
濒死之狗不过如此。
但付誉不像付湛那么心软,狗子一装惨就能什么都依。
付誉冷笑:“我对无病呻吟不会有任何同情,你就是嚎破喉咙,都没用。”
蹭,邱子杰坐端正。
“既然你要这么对我,你也别怪我了。”
这时付誉已经拿出勺子,舀起一大勺准备放入咬咬罐里,千钧一发之际,邱子杰走到橱柜门边抬起了一条后腿。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付誉的手僵硬在半空中。
这比汽车掉下高架桥还要惊险。
男人微微蠕动薄唇:“小哈,你冷静一点。”
要是能冷静,邱子杰就不会使用这招:“那你把勺子放下。”
狗狗想要吃肉罐头,但不想要罐罐肉装进咬咬罐的心情非常之明确,不需要听懂狗语就能了解。付誉放下勺子,邱子杰也放下了后腿。
再拿起勺子,邱子杰再次抬腿。
放下勺子,邱子杰放下腿。
再拿,再抬。
杠上了!
“好,很好。”
某人自小到大各方面成绩优异,加上性格阴狠手段多,从来没在什么人身上败过,现在却总败给一只狗,还是接二连三败北。
付誉将罐罐肉装进盘子里,放在邱子杰面前,语气凉透南极冰川:“亲爱的,小哈,你又赢了。”
“我本来不想用这招,我虽然没有洁癖,但我也喜欢干净,可是你总是那么阴险。”邱子杰痛痛快快吃罐罐肉,一边吃一边吐槽。
付誉离开厨房上楼,在楼梯间多瞥了一眼邱子杰。
抛开哈士奇总是捣乱不说,还是十分通人性的。
比如,今天这件事。
第二天是周末,是付誉晚上会回大别墅吃饭的日子,而通常情况下付誉不会回自己住处换衣服,除非白天去工地查看过施工进度。
为了保证晚上能同去大别墅,在早晨打开车门的头一秒,邱子杰的脑袋已经钻进车门内。
“嗷呜嗷呜——”
脑袋卡着了。
“我是去工作,”付誉道。
“我知道,但我要保证晚上你下班后我也能跟着去,”邱子杰说完继续惨嚎。
待门开到最大,他跃上驾驶座位,再跳过扶手箱在副驾驶位置盘坐下来。
付誉抬手搭在车门上,看向三楼的书房窗户。
把小哈带走也好。
房子里空无一人更方便蹩脚的贼出入,他倒是要看看,这人还会不会来。
因为前不久才出车祸,阴影还没过去,邱子杰不敢在车里打瞌睡,一直笔挺坐着望向窗外,付誉睨他一眼。
车里响起铃声,邱子杰倏地转过头。
“喂,”付誉冷冰冰接听。
电话里的女人开口就是质问:“为什么不答应你舅舅的投资,他的项目风险小收益高,几乎是稳赚不赔,你有什么理由拒绝,甚至连他电话都不接。”
“很简单,”付誉道,“就是不想投。”
“他是你亲舅舅!”
嘟。
按下结束键,挂断了电话。
不出几秒,电话再次响起,这次付誉连接都没接。
来电的女人是付誉的妈妈冯秀雅,邱子杰早就听过好几回付誉接听他妈妈的电话,和接工作电话无异,甚至还要冷漠,说明母子关系很僵硬。
至于总是在电话里提到的舅舅,邱子杰一早就见识过,要不是因为冯建德的阴暗心思,他都不会被送到付誉手里,假若付誉对动物没有怜悯之心,那么以付家和张家的恩怨,这只哈士奇说不定真的生死难料。
这样的人心思歹毒,付誉那么精明自然知道,不想给这种人投资理所当然。
但到底是妈,总会对心情有些影响。
付誉面容阴了一层。
说到付誉的妈妈,邱子杰心里有着一些不是特别确定的猜测。
他在网上搜过付誉的资料,付家老大和老三是付承业第一任妻子所生,何时生产,什么时候摆的周岁宴在网上都能查到,有图有报导,而付家最小的儿子付湛,则是付承业的第二任妻子生的,虽然第二段婚姻短暂,但付湛的背景清楚。
不像付誉,同样是付家的儿子,却像是凭空出现,除了各方面优异外,母亲资料不详,但人也没过世,好端端活着呢,显然是被人刻意隐瞒了身份。
或者当年有过报导,可付承业不喜,所以把报导给抹除了。
因此,邱子杰推断。
付誉,是老付先生出轨得来的私生子。
“嗷呜嗷呜——”
他试图宽慰一下这个男人。
付誉睨过来:“了解,你觉得狗生没有留恋了,我这就改道带你去屠宰场。”
邱子杰:“”
这种还是不安慰的好。
爪子一搭按钮,车窗降下,迎面灌进来凉爽的晨风,也把邱子杰骂得很难听的话传递给全世界,不知道的还以为车里的哈士奇正在遭受惨无人道的虐待。
二十来分钟后,他们抵达了集团大厦。
付誉的办公室是邱子杰第二次来,因为不常来,所以没什么玩具。
邱子杰打算去找宋星期。
路过一格子间。
“诶,怎么回事儿啊,突然就蓝屏了,不会是中病毒吧,”员工小孙不停按键盘,但死活都不管用,“你们有谁能帮个忙,帮我恢复一下电脑?”
“来,我看看,”杨哲从自己工位上过来。
可他们做工程方案在行,修理电脑没那么精通。
尝试无果,杨哲挠挠头:“我让技术部门的人过来帮咱修吧。”
小孙:“那赶紧的。”
邱子杰就蹲在他们脚边,眼睛直直地盯着蓝屏的电脑,这点问题对他来说小菜一碟,随便敲几爪就能恢复。
他看着电脑,而不远处的办公室内,付誉两指拨开百叶窗帘正看着他。
看了会儿,邱子杰决定走开。
杨哲匆匆从他身边走过,不忘摸一把毛茸茸的脑袋:“小哈,回头我再来好好rua你。”
邱子杰道:“不必。”
邱子杰迈向付琛办公室,宋星期就在里面,一见邱子杰便欢快地围着他直蹦跶。
两只大狗狗上午一起玩玩具,或在集团里溜达,下午一起去咖啡店买蛋糕,保镖一人握一根牵引绳。
上次在通讯器里,宋星期只简单告诉邱子杰,比熊就是蒋凌,没提及付湛和蒋凌在谈恋爱阶段,这回全说了。
“什么?”邱子杰诧异,瞳孔震惊,“他们在谈恋爱?”
“对,”宋星期很肯定。
“人和小狗?”
“是的。”
邱子杰沉默好久好久,最后连学霸都不得不佩服:“蒋凌真是厉害!”
从咖啡店出来,两只大狗狗一狗叼着一只打包袋往回走,路过的行人纷纷投来喜爱的目光,邱子杰随宋星期一起回付琛办公室。
付誉也在,兄弟俩在谈工作。
宋星期奔向付琛,扬起脑袋,打包袋子直往付琛嘴巴上怼,尾巴螺旋甩动,水汪汪的眼里满满的只有付琛,嘴巴里含着打包袋不能开口,但眼睛在说话。
付琛,点心时间到了,你快点吃吧。
今天又是新品,蛋糕里添加了好多水果,你一定会喜欢。
“乖星期!”
付琛接过包装袋,拍拍宋星期的背,这句夸奖他说过N遍,但是不厌其烦,也乐得多说几遍。
他的星期何止是乖,更是聪明的无狗可及。
付誉看向邱子杰。
邱子杰趴在落地窗边。
刺啦、刺啦他歪着脑袋,爪子按住打包袋底部,叼住边缘左撕扯一下,右撕扯一下,几下就把包装袋完全拆开,鼻尖再顶开里面的小盒子,一口就把蛋糕吞进嘴里,舌头舔过嘴巴边缘的奶油。
星期推荐的,果然味道不错。
清澈湛蓝的眼神察觉到付誉正盯着他看:“?”
呵,付誉牵起掉冰渣的唇角。
他就不该对这只狗抱有期待。
邱子杰明白过来,道:“如果让我给你买东西,我首选给你买个咬咬罐。”
另一边,蒋凌不需要撒娇,付湛也会随身带着他,在傍晚时分一同来了大别墅,但他被叮嘱了几十遍,不准让他靠近藏獒。不是付湛信不过宋星期乖,是两者体型上差异太大,玩耍的时候哪怕被绊一跤都有可能让蒋凌没有恢复的爪子再次扭伤。
于是,三个男人在客厅谈话时,蒋凌一直被付湛拢在怀里。
“还说不让我靠近,不让我自己靠近的意思我理解为是可以下地,但,不靠近,”蒋凌伸出一只爪子挥舞抗议。
付湛用一根手指点住这只小爪子按回去,哄道:“你乖,爪子没好尽量少活动。”
“少活动是还能有点活动,不下地一点活动都没有。”蒋凌无奈。
好在不妨碍三只狗狗交流。
宋星期与邱子杰“打闹”着滚到三个男人身边。
蒋凌问哈士奇:“你是子杰还是小邢?”
“他是子杰,”宋星期忙帮邱子杰回答,顺便还要夸一番邱子杰,可以用爪子打字,不久后还要参加竞技比赛,也把他们要去医院的计划一骨碌告诉蒋凌。
蒋凌将下巴搁在付湛手心里,无力地轻轻一眨眼睛,神情有些萎靡:“你们是植物人,还有回去的希望,我已经确认遇难,学校都发了一部分补偿款了。”
“不可能,”邱子杰道,“根据我查到的信息,你同样是植物人,就连今天早上还有最新的医嘱用药。”
蒋凌懵得一批。
同时也震惊,一下从付湛怀里蹦起来:“真的假的?!”
付湛马上捧住他:“怎么了?”
“没怎么没怎么,我太激动了,”蒋凌假装痒痒,后腿翘起来挠脖子。
邱子杰观察一番付湛,虽然付湛没有对他们露出奇异的眼神,但还是不放心地问道:“你和付湛恋爱,有告诉他我们也是清云高中的学生吗?”
“当然没有,”这倒不是蒋凌信不过付湛了,只是想和邱子杰、宋星期碰头后了解更多内容再做考虑。
邱子杰:“没有就好。”
蒋凌:“你是觉得我们变成狗这件事有阴谋?”
在刚才得到自己没死的这一刻,蒋凌就觉得事态没有表面上只是“灵魂穿越”这么简单。
“当初我醒来是在实验室,有很多不知名仪器,全部都写着外文,你们也知道我学渣,一知半解,后来我从实验室里逃出来,哪儿有门口我就往哪儿跑,我隐约感觉那里是一个商场,晚上还有保安在关门。”
蒋凌还想起来:“付湛差点撞到我是在怀昌路,那里最大的商场就是缤纷天地。”
宋星期努力把这些信息串联:“所以说,我们是某个实验室做实验导致的结果吗?实验室的地方有可能就在这个商场内部?”
邱子杰接着他的话:“有能力从医院里扣下昏迷的学生拿来做实验,还能让学校下达死亡通,你们不觉得,这项实验背后的人权利太大了吗?”
蒋凌的头脑的也相当灵活:“鑫海城称得上豪门的屈指可数,而我们都落到了付家男人手里,是不是说明”
后面的话没说下去。
宋星期小小瞄了一眼付琛,心里陡然沉甸甸的,两只耳朵往前耸,脑袋耷拉,爪子在地上摩擦摩擦。
他明白,但是说不出口。
邱子杰道:“说明,有很大可能,这项实验和付家有关联。”
三只狗狗心里都沉了。
“我的老天鹅,我这才刚恋爱呢。”
蒋凌一只爪子托腮,抬眼望付湛,只能看到男人下巴,但不妨碍他凶:“付湛,要是让我知道你参与了没有人道的鬼玩意儿实验,我一口把你老二咬断!”
“在说什么?”付湛垂眼看来,顺势亲蒋凌脑门。
一个小时前。
付焱的私人飞机落地,专门接送的保姆车载上他回到鑫海城,就在此时刚刚进门。
小周笑吟吟跑过来通知,三少回来了。
付焱回来就等于盛小邢回来。
宋星期一直记着独眼龙的委托,答应了的事一定要帮忙,可他不敢打架,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打架厉害的盛小邢身上。
他高兴地两只前爪一齐边蹦边汪,耳朵翻飞:“小邢回来就可以帮我们打败独眼龙的对手了!”
邱子杰:“快,我们去看看。”
大狗狗们往外奔。
蒋凌也拼命在付湛怀里挣扎,付湛没法,只得放手。
三只狗狗冲到门口。
付焱从保姆车里下来,左肩挎着白色运动包,运动包外依旧露出一枚柴犬脑袋,他用一只手探人包里,托住盛小邢胸口抱出来放地上。
宋星期惊呆了,用爪子比划了一下身高:“小邢,你还是个宝宝啊!”
盛小邢:“”
第69章
“哈哈哈哈”
蒋凌大笑,倒在地上汪昂汪昂。
盛小邢板正毛绒面孔挺挺胸脯:“按照柴犬的体型来说,我已经是亚成年。”
下一秒,一双手将蒋凌抱起来捂怀里,付湛向付焱打招呼:“三哥,你可算是回来了。”
“嗯,”付焱应道,提着的运动包交给其他人。
付湛搭上三哥肩膀:“出国一趟给我们带礼物没?”
付焱:“没有,只有拳头。”
付湛:“”
狗狗们一起往客厅走。
邱子杰注意到了盛小邢的屁股,先前宋星期告诉他,盛小邢的日子比他还艰难,付焱总是要吸他,他还不怎么确信,现在看,原本应该绒毛厚实的柴犬屁股只有一层薄薄的新长出来的毛毛,可见被吸得挺狠。
原来的毛都吸光了。
邱子杰与宋星期交换眼神:小邢确实承受了太多。
宋星期心里重重应一声,嗯!!!
付湛把蒋凌捧去餐厅,放在若大的餐桌上,亲手一口一口喂饭,蒋凌安静趴着,抱住两只前爪,只管一开一合张嘴巴就行。
付誉的目光落在小巧的蒋凌身上,道:“娱乐八卦把你最近的事报导得很夸张,我本来只当是说说,原来是真的。”
付湛耸耸肩:“那些杂志爱怎么写怎么写,我无所谓。”
付誉:“可是以前怎么不见你有这么爱狗如命的嗜好?”
“二哥,人的性格会改变,爱好嘛,也可以增加,”付湛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顺手抽纸巾替蒋凌擦嘴,“你不也把二哈养到了现在。”
“哦,”付誉道,“我还以为你的小狗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
“二哥,你肯定也是,没有迷药就是中了降头,”付湛欠扁一笑,“彼此彼此。”
车祸当晚他还不知道二哥的手是因为救哈士奇受伤,后来才清楚。
这个话题很快被揭过。
老大付琛发话:“老三已经回来了,后期也没有比赛,就在家里住下,小四,你也一样。”
付焱没有意见。
付湛:“OK。”
蒋凌看向付湛,答应得这么爽快?
他不知道早前付琛就提过让弟弟回家住,那时付湛一半心思还在玩乐上才拖了又拖,现在有了恋爱对象,玩乐项目自然得减少,住外面和住家里都一样了。
餐厅不远处,宋星期他们也在吃饭。
两只大狗狗中间夹了一只小狗。
“小邢,我把鸡胸肉分给你,你多吃点才能长得快,”宋星期把肉叼给盛小邢。
邱子杰也把自己牛肉分过去:“吃吧。”
盛小邢:“我有饭,我能吃得饱。”
仨狗狗边吃边聊。
盛小邢咀嚼着食物,吞咽完道:“之前说要先打一只狗,什么狗?”
宋星期叼住一根鸡脖子,咔咔两口啃完:“独眼龙还没告诉我,但是我们去了就知道了,小邢,你能打得过吗?”
他很担心。
邱子杰还是那句话:“打不过不用勉强。”
盛小邢道:“你们见我什么时候怕过?”
邱子杰问:“你打赢的概率是多少?”
盛小邢:“百分百,以前我的拳脚功夫不够,但现在,我学会了拳击。”
宋星期露出崇拜目光:“小邢,你简直是我的偶像!”
邱子杰的问题来了:“可是宠物犬要怎么打拳击?”
盛小邢给他俩讲述了一顿拳击的攻防战术,然后怎么运动到犬类扑咬的动作中,两者再一综合:“这就是我现在的攻击套路,以弱制强,以少胜多。”
邱子杰:“听起来非常强。”
盛小邢:“实际运用起来也很强。”
宋星期:“你运用过了吗?”
盛小邢:“还没有。”
晚餐过后,付湛想把蒋凌一并带到楼上书房和哥哥们谈事,但蒋凌也得有自己的活动空间,爪子扒拉付湛的领口汪昂汪昂要下地,于是付湛将他交给阿姨照顾,几个男人也让小周帮忙看着狗狗们,免得玩闹起来发生冲突。
蒋凌从阿姨手里跃到沙发上,舔舔爪子道:“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一只狗?”
经过狗狗们的分析,他们的情况和接下来要做的事已大致确定。
第一,去医院确认身体完好。
第二,证明缤纷天地商场确实有实验室的存在。
第三,在第二点证明的基础上,从捉盛小邢的那名叫王绍辉的男子下手,有可能他就是实验室的员工之一,从他那儿拿到进入实验室的办法。
第四,捣毁实验室,回到各自身体。
但是打一只狗这件事
蒋凌:“为什么?”
邱子杰与盛小邢一扭狗头看向宋星期。
宋星期垂脑袋,再慢慢掀眼皮,爪子又摩擦摩擦:“因为我当了独眼龙的老大,所以它拜托我帮忙。”
“行,”宋星期是他们寝室最乖的崽,他答应了那就一起干,蒋凌道,“那就打!”
咻,宋星期眼睛晶亮,一下昂首挺胸:“好!”
盛小邢纵身一跃跳上沙发,但一只后腿没踩稳,呲溜一下滑落,小周一个大跨步上前,手心一托把柴犬的后腿送上去,呼,差点让狗狗摔了,吓一跳。
这些狗狗们是付家男人们的爱宠,金贵得很。
盛小邢跃上一只抱枕:“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既然要干,我们得把体能提上去。”
邱子杰:“我赞同。”
蒋凌:“怎么提高?”
盛小邢:“蒋凌和子杰都伤了前爪,我们只能先从扎马步开始。”
永生计划实验室。
偌大的仪器后面滋啦滋啦冒出火花,不肖几分钟,各类仪器恢复动力,各项数据纷纷在屏幕上显示,一名人员当即拨打电话给组长,核心处理器已正常工作。
“阿成,”有人过来拍拍打电话人的肩膀,示意他朝某台显示屏上看。
屏幕上闪烁的正是代表宋星期他们几个的红点。
对方看了眼,略惊,又对电话里道:“组长,他们四个人现在聚在一起,要不要紧啊?是不是得让他们分开才稳妥一点。”
实验组长这会儿在医院后门,忙着把一个人身体搬运上车,想了想道:“他们现在都是付家的狗,付家四个兄弟经常碰头,他们早晚会聚在一起,正常。”
“可他们一聚头,我们的实验可能就暴露了。”
“先不说他们能不能猜到,就算猜到又能怎么样,”组长不以为意,“几个学生而已,掀不起风浪。”
男子还是担心:“万一他们想办法告诉付家几个兄弟怎么办?”
组长上车,关好门,从窗口往外观察,确认没人特别注意他们后吩咐司机开车,接着轻松笑起来,道:“只管把心放进肚子里,人性可最经不起考验,他们不敢赌。”
男子问:“什么意思?”
“”
组长沉默半秒,斥道:“你傻啊!就算他们聪明到极点,什么都能猜到,但你想,一旦全部告诉付家四兄弟,你能保证四兄弟就能帮这些学生?他们和几个学生非亲非故,凭什么?而且付家有权有势,还有那么多钱,你说知道我们的计划后是想要永生好呢还是帮几只狗好呢?”
“那老板为什么还要绕个弯,不直接和四兄弟合作?”
“好了,”组长抚额,“你不懂就别问了,只管记录数据,剩下的不用你操心。”
男子连忙应好,通话结束。
组长摇摇头。
为什么不直接和四兄弟合作,当然是老板也不敢赌。
老付先生没有将这项计划让四个儿子知道,就是因为自己的儿子都不受他掌控,万一他们和别人的脑回路不一样和他唱反调呢?
双方都赌不起。
而且新设备很快就会到位,届时超微型子母芯片之间的连接会非常稳定,测试阶段也就到此结束了,之后男生们不再是狗狗,为保证计划不泄露,他们也不会再苏醒过来。
正想着这些事,组长又接到电话。
还是刚才的男子。
“组长,核心处理器又双叒叕停止工作了。”
组长:“”
厚礼蟹!
*
园丁大叔不慎伤了手,所以阿姨帮忙找医药箱走开了一会儿,小周也刚好帮王斌搬点东西,结果转个身的功夫,四只狗狗都不见了。
“它们狗呢?”小周在客厅里陀螺旋转两圈,“呢???”
“好像都去星期房间了吧,你去找找?”有员工说。
“小周你等下,”厨师长冲出来,一手端两个食盆,“我给它们切了点水果,你来分给它们呢?”
“我正在找,”小周将食盆都叠起来捧着,深怕掉了,走得很小心。
到了宋星期房间门口,他一手托着,一手去拧门把。
打开。
四只狗狗从大到小排列,全体直立,好像在扎马步。
“不好意思,应该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小周退出去,关上门重新来一遍。
开门。
星期朝天躺在落地窗边晒太阳,小哈正摔打玩具,小毛团舔着自己的爪子,多多在追着打卷的尾巴转圈。
嗯,正常了。
“毛孩子们,来来来,吃水果了。”
小周在地上盘腿坐下,将食盆依次摆开。
蒋凌刚凑到食盆里舔了舔苹果,就察觉到脖子里有点刺痒,蹲坐下来抬起一只脚掸了掸。
盛小邢停下追尾巴,道:“我身体好像被东西咬了。”
四只爪子在空气里一扒拉,宋星期翻身坐起来:“我也是。”
邱子杰:“你们都有?”
宋星期:“偶尔会刺痛一下,很快就会没感觉,好比被蚊子叮了口。”
邱子杰用爪子扒拉着玩具,一边分析:“既然我们可能被用于某种实验,那么大概率身体里会携带小型的实验器具。”
宋星期认真发问:“可什么会刺痛?是因为这个东西不稳定?”
盛小邢竖起耳朵听。
邱子杰道:“有可能,性能不稳定,连接出现一定故障都不排除。”
掸完脖子,蒋凌接着舔苹果,香香甜甜的果汁味道非常不错,他边舔边骂:“怪不得,之前我还当自己身上长跳蚤,以为洗澡没有洗干净,这帮人渣东西,真想撕了他们。”
盛小邢:“我一定揍得他们屁滚尿流。”
“我想起一件事!” 宋星期刚叼起一颗小番茄,一开口,小番茄掉回盘子里,“前段时间有位营养师来过,身上有不少同类的味道,很杂,他给我体检那天我也痛了”
蒋凌:“搞不好他是人渣之一。”
楼上。
付琛慢条斯理泡茶,付誉给面子得端起茶杯。
付湛不爱喝茶,叫人拿来酒杯,开了家里珍藏的一瓶酒小酌,身形倚在书桌旁道:“参与校区建设的人员名单我都拿到了,半个月内能收集完证据,我这边一切OK.”
付誉呷口茶说:“我的事进展也顺利,方案被盗,已经入套了。”
“对了二哥,你是不是还在查别的?”付湛轻晃酒杯。
付誉:“要做局,当然要万无一失。”
付湛含笑了然:“说说呗?”
付誉叠起一条腿,慢悠悠往后靠:“博远集团经营药品行业多年,不会没有问题,只要查得够深,就能挖出不少违法行径。”
付湛举杯一笑:“期待他们倒大霉咯。”
“三少,四少,这里是我们集团和恒源动力合作的项目书,你们过过目。”
陈元将两份资分别递给付焱和付湛,顺手帮付琛点上雪茄。
付琛的视线落在付焱身上,道:“老三,你在想什么?”
付湛:“是啊三哥,你今天特别沉默,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付誉:“在担心你的少少?”
付焱:“它叫多多。”
付湛抖动肩膀,憋笑。陈元把脸瞥向另一边,上嘴唇包住下嘴唇。
付焱冷脸看他们:“有大哥的星期狗好笑吗?”
做大哥的莫名躺枪。
“是不是都想找抽?”付琛拧眉,掸了掸烟灰。
付焱开始说正事:“有件事,我想了想,还是回来当众说比较合适”
关于老付遗嘱的事,律师来过邮件后没两天又给他打了一通电话,告知这份私人产业是一家制药公司,研究的是最新型抗癌药物。
现在市面上的抗癌药物都有副作用,在治疗癌症时也会杀死人体内的正常细胞,但是这款抗癌药物的研究方向便是要突破现有制药科技上无法突破的难点。
说完后四兄弟都沉默下来。
陈元感觉到气氛很紧绷,这种药能不能做出来不是关键,关键这份产业只留给其中一个兄弟。
这不是要引起内讧吗?
陈元眼观鼻鼻观心。
付琛抽着雪茄,目色深邃,不知道在想什么。
付湛一口饮尽酒,第一个打破沉默:“咱爸是得癌症走的吗?”
付焱:“不是心梗猝死吗?”
付誉:“我以为是被一口老痰噎的。”
陈元:都是大孝子
作为一直住在家里的老大,这件事上付琛最有发言权:“他有脑血管疾病,好多年了,那天是高血压导致脑血管破裂,没有抢救回来。”
“那和癌症有什么关系,这药又救不了他。”付湛坐下来,捡了片水果丢进嘴里。
“也许是想在药品行业分一杯羹,也许在打其他的鬼主意,老付最近两年做事一意孤行,我也看不透他,”付琛说完看向付焱,“但既然产业是留给老三的,那就随你处置。”
做药品这行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付焱把这件事说出来 ,也是不想兄弟间有嫌隙,道:“如果是正规制药,我想把所有盈利捐出去,或者成立慈善机构。”
付琛点点头。
其他兄弟也没意见。
付焱又道:“联系我的律师似乎很着急,所以我约了他来家里见面,就在今天。”
原先说的是私下见,但他没同意。
说曹操曹操到。
律师自己开车到了别墅外,保安正隔着大门与他确认身份。
几分钟后,保安放行。
狗狗们已经不在宋星期的房间玩,吃完了水果来到客厅,因为有小周看着他们,不方便再练习扎马步。
“有外人来了,”宋星期听到汽车声。
“这栋别墅经常来访客吗?”盛小邢第一次来这儿,对环境很陌生 ,随时带着警惕性。
“没有经常,只偶尔有,”宋星期蹭蹭他脑袋,给他安全感。
蒋凌与邱子杰跑到窗口看,对方正由其他人领着朝大房子走来。
“穿正装,提公文包,一看就是来谈工作的,”蒋凌评价。
男子进入客厅,小周立马上前招呼,倒好茶水让他稍等片刻,随后便跑上楼通知几位先生。
宋星期闻到熟悉的气息,走到律师身边转了两圈再次嗅了嗅,很肯定道:“他和我说的营养师接触过,我嗅出来了!”
“咕”盛小邢当即露出獠牙。
邱子杰正在考虑,作为一头哈士奇应该怎么攻击,或者,先做一番判断再说?
蒋凌哼道:“八成不是好人,淦了再说。”
律师对藏獒发怵,他虽然收了营养师一笔巨款,算是对实验项目掺了一脚,但对方没有告知他更多关于实验细节上的事,例如眼前的四只狗狗是四个高中生。
“嘬嘬嘬,好狗,不咬人吧?”律师小心对宋星期说,也是问房子里的员工。
阿姨笑笑说:“它们都乖得很,很温和。”
话落,蒋凌走到律师脚边,一口咬住了律师的小腿。
“啊!”律师吃痛大喊。
邱子杰绕到了他背后,盛小邢跳上沙发,律师还没来得及把蒋凌甩开,后背被立起来的邱子杰猛地踹了一爪子,又是啊的一声,律师身体往前倾,盛小邢快速冲上沙发背,后腿一蹬,扭身跳上律师脑袋,一下子让律师前倾的身体更加不稳,咚,额头磕在茶几角上。
“啊——”阿姨尖叫,替律师疼的。
盛小邢顺势落到茶几上,咬住律师耳朵。
“啊啊啊——”律师再次惨叫,脸上的眼镜掉落地面,他用手去拔耳朵上的盛小邢。
这时邱子杰已经绕回来,叼起他的眼镜,用平时甩过玩具八百遍的熟练动作将眼镜甩飞出去。
蒋凌还要叼着律师的小腿,脑袋来回甩。
“放开!你们放开!”律师又甩腿又拔盛小邢,他顾不上后背,邱子杰再次直立,用全身的力量去踹律师,律师没站稳栽倒在地。
宋星期最不敢打架,一直踌躇不前。
但是。
心里一直在给自己打气,要帮忙,要做点什么,要帮助自己的朋友们!
律师摔倒那刻,他勇敢冲上前,嗷呜一口咬住律师头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律师惨嚎。
这么大声地嚎叫把宋星期给吓到了,一受到惊吓,他汪呜一声连蹦带退薅下了律师头发。
到底是藏獒力气大。
律师目眦欲裂:“啊啊啊啊啊——————”
宋星期:“!!!!!”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宋星期夹紧尾巴缩起脑袋,快速往楼上跑,“付琛付琛付琛付琛!!!!”
四个男人刚好走到楼梯间。
一见宋星期夹尾缩脑,付琛眉心紧颦,忙抱起自己的狗狗,语气有着狠厉:“被打了?”
“不是,是我咬了别人,我很慌,”宋星期抱住付琛脖子。
付湛脸色超级难看,当即冲下来:“小毛团!”
蒋凌已经松开嘴,躺在沙发里懵懂无辜,邱子杰嚎得比律师还惨,很难分清谁才是受害者。
盛小邢蹲在离男子两步远的地方鬼迷日眼,律师痛苦地爬向他,刚抬起手,哐,付焱一脚将律师踹开,抱起盛小邢道:“别妄想伤害我的多多。”
律师出气多进气少:“我是想拿我的眼镜”
第70章
见过人被狗咬,没见过一个人被四只狗咬。
混乱场面发生在一瞬间,结束得也非常突然,阿姨很懵,久久回不过神。
付湛检查完蒋凌没受伤才放心,语气不善道:“他谁啊?”
小周从众人中出列,弯下腰辨认地上的倒霉蛋:“四少,他好像有可能应该就是刚进门的贺律师。”
付湛:“”
律师颤颤巍巍站起来,小周扶了一把。
付琛将律师审视片刻,问一旁的阿姨:“怎么回事?”
干了坏事,宋星期很心虚,大脸埋在付琛脖子里不敢抬头,不知道付琛会不会批评他。
“我、我”阿姨也很难解释,“先生,我也不是很清楚,就非常突然。”
邱子杰停止哀嚎,问道:“我们突然袭击人,是不是得有个理由?”
“放心吧,”蒋凌在付湛怀里舒展四肢,“我会帮你们找好理由,怪不到我们头上,要怪就怪他是人渣。”
“咕”被抱起来的盛小邢还在呲牙,但不是对付焱,而是对着律师。
付焱落在律师身上的眼神更冷了一层。
“不要紧不要紧,是它们、它们太活跃了,和我闹着玩呢,”律师捡起眼镜,勉强维持住笑容,他是来办事的,不是来和狗狗们计较的,这突如其来的灾难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付琛看了眼他乱糟糟的头发,发顶还明显秃了一撮,大手再掰过宋星期的脸看。
大狗狗吐着舌头,嘴里的头发还没吐干净。
“付琛,是、是我咬了人了。”
宋星期十分紧张。
付琛选择视而不见,摸摸他脑袋:“既然只是闹着玩,星期不怕了,律师不吃人。”
律师:“”
到底是谁想吃谁啊?!!!
“贺律师,请坐,”付琛道。
“好的好的,”律师赶紧进入正题,免得再待下去小命不保,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老付先生生前的时候还立下一份遗嘱,是一家制药厂,之所以留给付焱先生,是因为出于愧疚,这里是制药厂的详细资料,各位看看。”
“与我无关,我就不看了,”付誉在一旁,就没有坐下来听的打算,道,“大哥,我先回去了。”
付琛:“开车注意安全。”
付誉略一点头。
邱子杰抬脸看付誉。
他从付誉身上感受到比刚才还要沉冷的气息。
付焱道:“二哥,我送你。”
两兄弟往外走。
以盛小邢被抱着的角度能看到付誉的面容,但没法看全付焱,就算是这样也能察觉到气氛有些不一样。
“他们有些奇怪,”盛小邢说。
“大概是因为遗嘱,”邱子杰走到付誉身边,与盛小邢一人之隔,“遗嘱是留给付焱个人,对其他兄弟来说不公平,再者,律师提到付老先生对三儿子有愧疚,大概令付誉更加不满。”
盛小邢付家的事不了解,眼神十分困惑。
邱子杰道:“我猜测是因为付誉的出现,原本应该是老二地位的付焱成了老三,为此付老先生有所愧疚,可说到底付誉也没有错,谁能选择自己的出生,或者他们之间还有别的事。”
盛小邢眯着眼睛:“复杂。”
“上车,”付誉打开车门喊邱子杰。
邱子杰钻进副驾,探出头对盛小邢说:“星期有通讯器,有事记得联系我。”
“嗯,”盛小邢高高冷冷,别别扭扭,在学校时他就是不多话的类型。
“二哥,”付焱在二哥上车前开口,“小时候我很讨厌你,想过一拳头把你揍扁,但早就放下了,希望你也能过去。”
付誉抬手拍了下他肩膀:“我对你没意见,我只对老付有意见。”
大奔驶出了别墅。
付誉斜眼看邱子杰,淡声问:“咬人了吗?”
“没有,”邱子杰道,“我只用爪子踹了他,按照我的体型,我应该能一次把他踹倒,可是没有,少说也要两三下,的确应该把体能练起来了。”
“我看到律师背后有你的爪印。”
“你观察得真仔细。”
邱子杰躺下来,尾巴不自觉甩动。
付誉又睨一眼。
突然对人发狂,为什么?
…
对于新冒出来的遗嘱,付湛也没有兴趣,懒得听,要紧是的交代陈元帮他去住所将大平板给带过来,好让他和小毛团交流。
律师一看就是被狗狗们袭击了,为什么它们要袭击律师是个疑团。
而且他的小毛团怎么也情绪不稳参与进去了?
付湛抱蒋凌回房,仔细帮他洗爪子,再放到床上。
蒋凌摊平四肢,舒坦地伸懒腰,嘴巴张开打哈欠,粉色舌头舔过鼻子,然后两只爪子扒着床面挪向付湛,伞状小尾巴晃不停,可爱得不得了,他歪头问付湛:“从今晚开始你真住家里了?”
一直住下的话,他和星期和小邢更方便交流,但离自己家的距离就更远了。
好在之前又送过三万,按照法院的判决来赔款,起码小半年不用再担心,但那些讨债的人
一定要撕了不可!
付湛在床上躺下,侧身支着额头,一手放在蒋凌背上顺着毛抚摸。
老婆要宠,但参与打架斗殴就得训。
“老婆,你说你爪子康复了吗你就上去干架?”
“真把自己当小狗了?”
“小爪子还想不想好了,嗯?”
“哥哥们的宠物犬是真狗,可你不一样,不能小狗当着当着就真把自己当小狗了,下次再这么乱来信不信我再也不给你开罐罐?”
陈元回来时,律师刚好走人。
今天来律师来只是更详细得介绍制药厂,付焱愿不愿意接手还得去厂里查看过再说。
“告辞,”律师同样向陈元打招呼。
陈元道:“慢走。”
兄弟俩在还客厅话家常,陈元赶紧扛着大平板上楼,走到房门口,门虚掩,没有关严实,听见里头传来四少的话,左一句老婆右一句宝贝,宠溺得很。
在他短短二十来分钟就跑了一个来回的路程里,四少带女人回家了?
正要敲门,响起狗狗的汪汪声。
汪得也有点奇怪。
忍不住瞄一眼,瞳孔海啸!!
四少压着的不是女人,而是小狗,被撕烂的小裙子还掉在地上。
天爷呀!!!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人兽之恋?!!!
“陈助?”付湛听到门外有倒吸气声,其实他只是挠蒋凌痒痒,但撕小裙子是真的,情侣间的小情趣。
陈元象征性地叩两下门,道:“四少,您要的平板我扛来了。”
付湛拉开门,把平板扛回自己肩上:“辛苦了陈助,有平板我才能和我的小毛团更好得交流,你早点休息。”
“”
是不可说还要用平板录下来的那种交流吗?
陈元僵化地往回走,迎面遇上付焱,付焱举着龇牙咧嘴的柴犬,走一步就要吸两口,镌刻分明的五官流露出对自己狗子的痴/汉啊不,痴迷之态。
他的精神再一次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
付家男人思想前卫果然不是常人可以比的
“为什么不让我睡狗窝,为什么我还要和你住一间!”
盛小邢在付焱手里狂扭。
付焱举着他,任尔东西南北风,就是不会让盛小邢掉下去,柴犬好比卡在用水泥砌的与身体刚好严丝合缝的洞里,只露头露尾巴 。
等他挣扎完,付焱又把脸埋在盛小邢肚皮上,肚皮上柔软的毛毛扫着男人脸上的皮肤。
“你大爷,信不信我撒泡尿给你!”
盛小邢不停蹬腿,他只能踹到付焱的耳朵,嘴里凶,但到底没有探出爪子,他用力歪脸贴到付焱头顶,鼻子皱出八块腹肌,牙齿贴着头皮啃咬男人的板寸头。
“再不撒脸我给你脑袋开瓢!咕”
手掌覆盖上盛小邢脑袋,付焱rua了两把,把盛小邢往下移,又在长胖了一圈的毛绒脖子里吸。
淡淡的奶香味,很好闻。
“付焱,你有没有想过吸狗是一种病,你特么得治!”
“你的两个哥,一个弟,我看着都比你正常,就你是变态!”
“撒脸!!!!”
“咕咕呜~”在暴躁中破了音。
付焱终于停止吸狗,道:“多多,你很好闻。”
盛小邢撇脸:“好闻你妹!”
“我给你洗漱。”
“不需要。”
抗议无效,付焱带他进洗手间,放在洗手池的台子上,拧了一块热毛巾,然后单手环住盛小邢手掌托住毛绒胸口抬起,热毛巾盖在盛小邢脸上揉搓。
“你是有什么错觉觉得我一个狗需要这样洗脸?”
盛小邢闷声闷气,牙齿撕扯毛巾与付焱作对。
“多多,松开。”
“咕噜@#%&*(松开我就跟着你姓)”
付焱用手握住盛小邢嘴巴,手指卡进狗狗的牙齿间,用很小的劲儿慢慢掰开,将毛巾从獠牙上摘下来:“真乖,洗好脸,现在刷牙。”
手不松开,专门定制的狗狗手柄软毛刷顺着牙齿,刷刷刷
盛小邢:你大爷的,算你狠!
洗漱完,付焱放他回床上。
趁着付焱洗澡,盛小邢轻松跃下,走到门边仰望门把手。
有点差距,够不到。
“小邢?”宋星期过来喊他,“上回说好要带你一起睡付琛的床,我来接你了,你洗漱好了吗?”
“好了,” 盛小邢不会把自己不行的一面暴露在朋友面前,“星期,你有没有发现,门把手有些奇怪。”
“有什么奇怪?”
“你仔细看。”
宋星期左歪头看一阵,右歪头看一阵,最后不得不跳起来扑到门把手上,他分量敦实,这一扑,门把下压,房门打开了。
宋星期放下爪子:“小邢,我没有看出来有奇怪的地方。”
“明天接着看,我们快走,”盛小邢马上冲出去。
宋星期也扭头回奔:“付琛的房间在这边,跟着我。”
一大一小的狗狗来到付琛卧室,房间很大,床也相当宽敞,宋星期率先跳上去,在床边趴下来道:“小邢,你快上来,付琛的床很舒服,你会喜欢的!”
盛小邢往发出声音的浴室方向望一眼:“你确定我能上来?”
“很确定,以及已经肯定,”说到这里,宋星期不得不又一次夸付琛,“付琛人真的很好,你别看他表面有些凶相,好像不近人情,其实他心地特别善良,而且他很温柔,从来没有嫌弃过我,一定也不会嫌弃你。”
“嗯,我信你。”
盛小邢目测床面高度,感觉自己能跳上去。
“今晚我们可以一起和付琛睡了,”宋星期高兴地打了个滚,四脚朝天,大脸仰起朝后看。
发现盛小邢扑在床沿上不来,他要去帮忙。
盛小邢阻止:“你不用出手,我自己可以。”
“那我出嘴,我来叼你吧,”宋星期叼住他提到床上,“好了小邢。”
“”
“这边是付琛睡的,他喜欢靠近落地窗的一面,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看一眼窗外,”宋星期已经了解对方的许多小习惯,“我们可以睡在另一边,一半的床足够我们翻滚,要是晚上掉到床下,付琛会及时把我们抱起来。”
“听起来他对你很好,”盛小邢趴下来,毛绒尾巴卷曲在背上。
唰——
浴室门打开,付琛赤着上半身,只穿着一条休闲长裤从里面出来。
“付”宋星期已经直立起来抬起了前爪,他想扑,可一看付琛没穿衣服,爪子又缩了回去,转圈背对男人,双爪捂住脸。
心跳有点快,没法扑了。
盛小邢走到宋星期身边,凑过脑袋问:“星期,你怎么了?”
宋星期道:“付琛没有穿衣服。”
“不穿衣服不能看吗?”
“不知道,我没法直视,一开始是可以的,后来就不行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宋星期闷着脸解释。
直犬盛小邢给他答案:“可能是你们相处太久,你看腻了,不想再看。”
“啊?”宋星期露出脸,“是这样吗?”
他们正聊着,付琛已经走到床边,盯着床上多出来的一只狗,上下审视一番。
盛小邢直视付家老大的眼神,抬头挺胸道:“是星期邀请我来的,他说你愿意接受其他的宠物犬,而且”
剩下的话他及时咽回肚子里,因为性格要强,因为那股别扭劲儿,他不会当着星期的面说自己被付焱从头吸到脚,不止一天三顿,还要加餐吸,还要夜宵吸,所以他是来“紧急避难”的。
“而且,咳,”盛小邢看了眼安静听他说话的宋星期,“我觉得你们房间不错。”
他说完,付琛也审视完了。
想起弟弟小时候的那只多多,是一只品相极好的中华田园犬,性格高冷,却只对老三摇头摆尾。
而那只多多为救弟弟被车撞了,最终没有抢救回来。
老三在爸妈离婚家庭破碎那天都没哭,但在多多死的时候哭了很久很久。
付琛记忆深刻,六岁的付焱抱着他的多多一遍一遍说:“多多,你以后别做狗了,你做人吧,做人就没有那么脆弱了”
可眼前这只
弟弟是怎么研究出来它是多多的?
“行了,时间不早了,”付琛指向门口,对盛小邢道,“我的床上不能睡狗,走吧。”
盛小邢看看已经躺平的宋星期,再看付琛。
这听起来像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