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一名男子边玩手机边推开咖啡店店门,脚边有毛绒动物擦过裤腿,余光扫了眼,看狗狗穿着帅气衣服,脑袋却不是萨摩耶,也不像哈士奇,于是好奇凑上去看正脸。
卧槽!!!!!
看完连退三步。
排队买咖啡的顾客们都发出不大不小的惊呼,纷纷往一旁退让。
点餐台后的店员正找零呢,两个硬币递出去却落了空,接钱的人已经闪到角落,隔空喊话过来:“不用找了不用找了。”说完推开一边的小门跑得飞快。
店员伸长的手臂僵硬在空气里,不敢动,因为宋星期的视线和他撞上了。
“”据说和犬类直视会被视为挑衅??
“是藏獒吗?”
“哪里来的啊?”
“没有主人牵着吗
店里马上议论纷纷,虽说藏獒是凶犬,但冲进店里的这只穿着考究,脖子上系着三角巾,毛发干净发亮,一看就是主人精心饲养,害怕的同时也心生几分喜欢。
但前提是,藏獒得温顺。
而宋星期肯定不是来攻击人的。
他将店里的百元纸币放在地上,用爪子踩住,朝店员吼叫:“汪!”
店员:“”
天爷啊,说什么我不明白啊!
点餐台前有块大大的立牌,店里的新品、热品咖啡都在上面,宋星期在立牌前坐下,用另一只爪子在立牌上的新品咖啡上点点。
要这个。
见店员很懵,他接着点点:“要买咖啡。”
“天哪,它是不是要买咖啡?”终于有顾客说出了宋星期的心声。
这么一提醒,大伙儿都注意到宋星期还带了钱来,又带钱又在立牌前点餐,全员恍然大悟,风向顿时变了。
“它也太聪明了吧,能自己买咖啡?”
“是专门来给主人买的吗?”
“能自己买咖啡的狗一定经过严格训练,肯定不会随便扑人!”
“虽然是藏獒,但它真的好可爱,看起来好乖~~~”
已经有顾客拿出手机给宋星期拍照,甚至录像。
宋星期摇晃大尾巴,通过动作来表示自己现在的状态很松弛、没有任何威胁。
“弟,弟弟”店员姐姐扯扯背对着自己做咖啡的弟弟。
弟弟摘下耳机,道:“干嘛,我正忙着呢。”
店员姐姐:“有顾客现金点单。”
“哦,好,”弟弟转过身。
顾客们都没排队,不知道围着什么,他问:“请问谁点单?”
大家让开道,中间是一只藏獒。
宋星期叼起百元大钞,两三步扑到点餐台上,周围人发出“哦嚯”声,既惊讶又新奇,他放下钱,用爪子推推。
店员弟弟怔了两秒,问道:“请问您要点什么?”
在宋星期给钱时,陈元已经追到,就在一群顾客中间,正要说话,有顾客先帮宋星期说:“我看到它指立牌了,它要那杯碧螺春拿铁。”
宋星期:“汪!”
对!
这么新奇的一幕陈元也不想错过,举起手机,调整好角度拍下来。
“好的,碧螺春拿铁一杯,32元,收您现金一百,找零68,我帮您把零钱装在打包袋里,”店员弟弟很周到。
姐姐默默为他竖起大拇指,老弟牛逼!
咖啡做好了,宋星期叼起打包袋,昂首挺胸开开心心与陈元走出咖啡店,而他买咖啡,店员淡定点单的全过程都被顾客录下发到了网上,短短一个小时,点击量就破了万。
“稀奇啊稀奇大狗狗会自己买开咖啡点单,这谁教你的?”陈元随口说。
这也提醒了宋星期,他太聪明了。
可是宋星期想不到别的路可以走。
*
秘书为张士先几人泡上茶,随后离开办公室。
张士先今天来求合作,然一扫以往见面时的剑拔弩张,道:“付琛,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虽然我们两家有点积怨,但是生意场上嘛,没有永远的敌人,只要能赚钱,大家合作共赢不是更好。”
付琛抽着雪茄,淡淡的烟雾萦绕在空气里,冷而锐利的目光定在站在张士先身后魁梧的男人身上。
确切来说,是看着对方戴皮手套的手。
这只手的袖子显得松垮,没有对方右手胳膊粗壮,因为袖筒里安装的是机械假肢。
他也不是张士先的助理,而是请来的保镖。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心里有鬼的人自然害怕被人害。
张士先喝口茶,自己掏出盒烟抽了根点燃,道:“我记得我们小时候还在一个院子里堆过雪人,那时候两家关系还不错,后来有矛盾是因为爷爷那辈,他们有了竞争,我们才不再往来,说到底都不是大事。”
付琛视线终于扫到张士先笑吟吟的脸上,慢条斯理掸掸烟灰,道:“确实,老一辈的恩怨没什么可提的,但是我弟弟的账怎么算?”
闻言,张士先一顿,既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也没必要说暗话,笑了笑:“是,我承认是我弟弟干的蠢事,毕竟比我们小几岁,说风就是雨,性格冲动,改天我做东,叫上付二他们几个一起吃个饭,我带士耀给他赔罪。”
“看来张总确实有诚意,”付琛道。
“当然了,”张士先乐道,“我总不能是带着人来找你吵架来了。”
“再说,付总不是权势滔天,在大兴银行的合作上摆了我们一道,这口气,应该算出了。”
付琛淡淡的哼一声,像笑,又像嘲讽,冷硬面容中看不出其他情绪。
张士先的笑容开始挂不住,拿不准付琛是什么意思。
同样是做老总,他的气势却比对方矮了一截,心里咬牙切齿,但面上还得装着和气,他朝助理使眼色,助理会意,立马从公文包里拿出合作书。
张士先道:“这份是我们的旅游开发方案,市场调查和风险评估我们都做了,可以确保项目以后有盈利能力,又有政策支持,成本会降低很多,如果天鸿集团能够加入进来,那么是再好不过,将来盈利我们可以五五分。”
付琛一脸冷漠,缓慢吐出口烟:“想和我合作,你们还没资格。”
“你”张士先下不来台,一下变脸,又记着他爸的叮嘱,只得压下脾气继续游说,“你死我活的争斗没有意义,与其两败俱伤,不如一起赚钱,对大家都好。”
“可惜,”付琛一掸烟灰,态度强硬,“我这人,记仇,别人敬我一尺,我就得敬人一丈,有闲工夫和你们合作,我不如回家逗狗。”
合作,门儿都没有。
张士先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磨着后槽牙道:“旅游项目一旦做起来,能盈利不少,你今天肯见我,不就是”
说到这儿,他话一顿,猛然醒悟。
手里夹着的烟也不丢烟灰缸里,直接摔在地板上,皮鞋用力碾灭,抄起合作书甩门走人。
保镖和助理齐齐跟上。
张士先气得额头青筋暴起,眼里布满狠厉:“他妈的付琛,竟敢耍我。”
助理不是很明白,劝道:“张总,张、付两家本来就有恩怨,第一次谈不拢是正常的,如果我们再有点耐心或许”
“或许个屁!”张士先骂道,“你没听出来吗,他的意思是说我们张家连狗都不如。还有,为什么我们一来就能见到他,就能坐下来谈,是他早料到我们会来,想故意看我在他面前低头,就是要当面打我的脸,至于合作,他压根就没考虑,今天不可能,以后更不可能。”
楼下,陈元帮宋星期按了电梯,又指着自己手机说:“我有个重要电话,你自己先上去。”
已经回到公司了,只是上个电梯的事儿,他放心得很。
宋星期乖乖迈进电梯里。
楼层一层一层往上,叮一声,电梯门打开。
门外的三个男人微微一愣。
在如此工作氛围严谨的大集团里看到一只藏獒,没点惊奇是假的,但张士先在气头上,怒火中烧的人见什么都不怕,很快恢复常色,走入电梯时接着刚才的话说:“他付琛得意不了太久了,等我踩在他头上那天,我要他当众下跪求我给他们付家一条生路。”
“可是我们现在要怎么做?”助理小心说,“他没有答应,甚至都不考虑两家的合作,董事长那边怎么交代?”
“不合作,也有不合作的方法,”张士先冷笑。
他们说的话,宋星期一字不落的全听到了,惊讶得回头去看电梯里三个人。
这些人要对付付琛?!
宋星期一下就急了,放下咖啡后转身就朝还没合拢的电梯里墩墩墩冲,他露出獠牙扑上去。
张士先面色变了变,他身边的保镖动作很快,瞬间挡在张士先面前,用机械假肢抵住宋星期的扑咬。
宋星期很胆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勇气扑坏人,可此时此刻他来不及想那么多,只想着不能让别人害付琛。
“咕”喉咙里发出威胁声。
保镖露出狠色,另一只手拽住宋星期的皮毛用力把宋星期推出去。
宋星期没有打架经验,也没有身材魁梧的保镖的力气大,他摔出电梯,四脚朝天翻滚,嘭得一下撞翻了地上摆放着的咖啡,咖啡液撒了一地。
“呜、呜”宋星期吃痛,爪子刨了几下地面后站起来。
张士先偏头,语气轻飘地对保镖说了句话。
保镖点头。
宋星期受到惊吓,不住吼叫,但不敢再扑上去。
保镖走出电梯,正要下手,另一步电梯里的陈元刚巧出来,一看情形不对,猛地喝道:“你要做什么!”
保镖收敛起脸上的凶狠,回头去看自己的老板,张士先不打算理睬陈元,对保镖道:“走吧。”
保镖回到电梯内,助理松开电梯按键,三人施施然离开。
陈元紧急去查看宋星期,见他没受伤,能囫囵站着,也不惨叫,这才放心松口,随后叫来保洁把过道打扫干净,宋星期则跟着他回到总裁办公室。
一进门,陈元就把这事儿说了。
“付总,星期向来很乖,见了谁都不会扑上去,还会自己去外面买咖啡,我想它肯定不是自己爱喝苦哈哈的饮料,一定是买给您的,它这么乖却突然发狂,保不准是张总说了您坏话,正好让它听见了,”陈元说出自己的想法。
事实就是如此。
付琛坐在室内的沙发正中,面色冷硬如铁,眼神沉得可怕。
该说的,陈元都替宋星期说了。
可是宋星期现在还是很很害怕,他很怕付琛。
付琛从来没有用这么可怕的眼神看过他,他站在办公室的中间,低垂脑袋,耷拉尾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完全没有刚才扑人的气势。
付琛起身,这个男人站起来比刚才魁梧的保镖还高大。
“呜”宋星期害怕得后退一步。
付琛道:“把电梯里的监控调出来。”
陈元:“我马上去。”
室内剩下一人一狗,撞上付琛看过来的眼神,宋星期又连退好几步,然后跑向办公室的角落蜷缩起来,脑袋搁在地面,神情萎靡。
“星期,过来,”付琛试着喊他。
宋星期不过去,他怕付琛训斥他。
付琛深吸口气,胸腔起伏,这口气又缓慢得从鼻息间呼出来,但没纾解胸腔里的郁气。
几分钟后,电梯间的监控录像发到了他电脑上,他一语不发看完全过程,鼠标又点击几下,画面倒退反复重播,最后定格在张士先吩咐保镖的那刻。
说的是:弄死它。
原来如此。
付琛又抽出根烟,拿打火机随便就点了,低垂的视线里是比那点火苗烧得还要浓烈的怒火。
怪不得他的星期被吓成这样。
他看向宋星期,考虑着要不要马上过去安慰,还是让他先安安静静待着缓缓,毕竟受了不小刺激,强行靠近,是不是会产生反作用对人类有应激?
付琛正伤脑筋。
可看在宋星期眼里,是他被付琛嫌弃、厌恶了。
难受得像心里扎了把刀子,今天他吓到公司里的同事,买咖啡又洒了一地,别人说付琛坏话,要对付付琛,他不但没有帮上忙,反而被打,在付琛眼里他一定很怂很没用吧?
他只会给付琛惹麻烦
这么想着,宋星期做出了决定。
等付琛再去开会时,他一步三回头得离开了天鸿大厦。
第32章
今天天鸿集团有两件员工热衷讨论的事。
第一件:大付总牵了家里的藏獒来上班,男人配獒,天生一对。
第二件:藏獒智商超群,会自己去买咖啡,绝了!
而这第二件事是大家有目共睹,在宋星期上电梯没几分钟就在集团员工内部的小道消息群里传开了,有配图宋星期叼着打包袋、昂首挺胸行走在大厅、乖乖坐等电梯等,连之前受惊吓的实习生也捧着手机喃喃自语:“要我做你姨姨也不是不可以”
以至于,在他决定离开付琛时有了以下画面。
保安看见他从电梯里出来,倏地收起电棍,笑眯眯送宋星期到大门外:“小朋友,您慢走啊~”
宋星期再次回望。
高楼之上有员工正在窗台边给花儿浇水,看见宋星期,挥挥手。
宋星期难过。
都在和他告别。
没有人喜欢他!
他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不带脑子思考,没有考虑到作为藏獒,一来没有人敢拦,二来,大家知道他通人性,很聪明,都等着看他再次发挥出犬界高智商。
浇花儿的员工招手同事一起过来看:“快来快来,你们都快过来,大付总的藏獒又要去买东西了!”
哐哐哐,几个格子间里的同事都站起来挤到窗边,有人夸他暖心,有人夸他可爱,几人七嘴八舌,还有人提出疑问:“它这回都没叼钱,怎么买东西?”
“你傻不傻,”浇花同事道,“它不带钱也能刷脸记账,大付总的藏獒能不安排得明明白白吗?”
“对对对对。”
大伙儿又乐呵呵朝宋星期挥挥。
宋星期:“”
看见他离开,大家居然很高兴。
呜汪一声,他甩着翻飞的耳朵伤心得跑了。
离开前,宋星期想得很清楚,以后他会成为流浪狗,可能三餐吃不饱,可能会和野狗抢食,而且作为大型犬在外面流浪,在路人看来会有巨大的危险性,更有可能随时被警察逮走,如果倒霉些,还会遇到黑心的狗贩子。
可是付琛已经不喜欢他,那么他留下来就没有任何意义。
他尽量往人少的街道走,把影响减到最小。
天鸿大厦占据着城市最繁华的商业区,而这片区域是宋星期陌生的,他只能漫无目的找一些路段指示牌或者是公交站台来确定自己的位置,可是站台没找到,反而先迷了路,分不清东西南北。
他站在路边的大树荫下观望。
对街餐厅门口泊着一辆黑色大奔,窗口露出一颗狗脑袋。
一只哈士奇?
同类!!
宋星期兴奋起来,小幅度左右蹦跳,想冲过马路去向哈士奇问路。
他莫名的很想去看一眼坍塌的学校,接着再回家去,回到爸妈身边,即便爸爸妈妈不认识他,他也可以一直陪着他们。
可是问题来了
宋星期怕狗,成为狗后依然对狗过敏,他很纠结。
哈士奇会咬我吗?
哈士奇凶吗?
印象中好像哈士奇的脑阔基本都不太正常,它能帮忙指路吗?
对面的哈士奇,也就是邱子杰,同样奇怪地看着宋星期。
你到底是想过来还是不过来??
而邱子杰会出现在大街上,原因要从一个小时前说起。
今早开过早会后,付誉去了趟工地,新地皮动工前有许多准备工作要做,不止要跑各种部门获得许可证,环境评估、地质考察等都是重中之重,不能光凭手底下的人带来几份合格报告就断定没有任何问题,所以他亲自上工地核查,确保动工前不会出差错。
临近吃饭时间,他才从工地离开。
他还有件重要的事办。
越野行驶到某个路口,付誉右眼皮跳了跳。
中午时段,路上车辆和行人少,周遭比早晚高峰都安静得多,只有广场的广告音乐隐隐传到他耳朵里。
一切征兆都显示着世界很太平。
那么就是家里有事。
付誉拿出手机,打开监控。
先前房子里没有视频监控,因为他熟悉网络技术,自己就是这方面的顶尖人才,越是了解越是对某些电子产品抵触,比如监控摄像头,一旦被入侵就会把自己全部暴露在陌生人眼里。
但现在不得不装一个,就安装在衣帽间。
画面打开。
一只大白屁股跃然眼前,在画面中间扭动,蓬松毛绒的尾巴随着屁股左右摇摆。
为什么只能看见哈士奇的屁股而不见脑袋呢?
因为脑袋又钻进了付誉的衣橱里。
今天付誉把笔电带去了公司,邱子杰在家里很闲,他用消耗不完的精力终于啃烂许了多玩具之后,又忍不住想撕咬东西,但是破坏物品会被付誉威胁,上次是刀子,下次不定是什么。
因此,东西还是要啃,关键是要想好妥帖的藏匿之处。
邱子杰从里头拖出一件毛衣,两只爪子摁住,趴在地上露出獠牙一阵撕扯。
毛衣很快被撕扯成稀巴烂。
狗狗身躯在毛线里一顿翻滚,毛线勾住了爪子、耳朵、嘴巴,一圈黑色毛线垂落在狗狗脑门前,一扭头,付誉就将他正面的样子收入眼底。
玩得像只八嘎。
哔哔——
信号灯已经跳绿,后面汽车催促。
付誉丢开手机,踩下油门,但是在下一个路口选择了转弯,和原路线背道而驰。
等玩得差不多的时候,邱子杰用爪子在墙上的按钮上一拍,衣橱的玻璃门缓缓关闭,他将毛线全部扒拉成一团,然后叼起这团毛线去楼下。松软的狗窝下面有个撕破了的大洞,一掀开,被压着的散乱棉絮被带飞出来。
他先不管掉落出来的棉絮,把玩过的毛线团往大洞里面塞。
企图毁尸灭迹。
最后再把地上零零散散的棉絮全部藏进狗窝底下压着。
消耗了一通精力,邱子杰敞开肚皮躺在地上休息。
没一会儿,熟悉的引擎声来了。
付誉进门。
邱子杰慢吞吞地打哈欠,身体从一面翻转到另一面,将宠物犬懒散的样子演绎到位。
男人把玩着手里的车钥匙,在看似无辜的哈士奇身边站定,眯了眯眼,又扫视完整个客厅,最后视线落在大狗窝上。
他翻开狗窝,从大洞里掏出一团毛线。
“……”
邱子杰打了个激灵。
付家老二是付家四个男人里鬼心思最多的,心思多,在某些方面来讲也意味着注意细节,所以他能精准找出邱子杰藏匿“罪证”这点,邱子杰有惊讶,但不多。
思维在此时高速运转起来。
付誉突然回来肯定不是没有理由,不是落了东西在家里就是看到他拆家,如果是后者,那么这栋房子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安装监控,又从付誉回来环顾客厅来看,监控的范围肯定不在一楼,所以他才需要花那么点时间来判断。
由此可见,监控在楼上。
付誉是亲眼看着他扯烂了毛衣,又亲眼看着他叼着一团毛线离开。
得出结论:以后衣帽间不能再去了。
付誉将乱糟糟的毛线团丢过来:“你的杰作。”
一摸,狗窝洞里还有东西。
一双烂拖孩。
“还是我没穿过的,新的,你挺会挑,”付誉凉飕飕道。
“那是肯定的,毕竟我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八二年的香港脚。”
邱子杰已经站起来,警惕地盯主付誉,身体微微低伏,准备着如果付誉又要拿东西吓唬他的话,他就立马从玄关蹿出去。
外面的院子很大,大不了就是被这个男人赶出房子,在院子里将就。
不过这么一来,每天用爪子练习打字的机会就泡汤了。
付誉抬起手。
邱子杰竖起的耳朵微微往后压,眼皮不自觉低垂,在他以为付誉要动手时,这双还串着挂绳的拖鞋呈抛物线从头顶飞过,准确得落入垃圾桶,而眼前的男人似乎没有要教训他的打算。
可邱子杰不敢放松警惕。
这个男人捉摸不透。
“毛衣2800,拖鞋500,还有我挨一棍子的医药费,我会全部和你前主人算,”付誉道。
“”
前主人便是张士耀。
邱子杰曾在娱乐新闻上见过,但时间太久,样子早就记不清了。
如今对他来说,在谁那里都无所谓,重要的是能方便他调查学校的坍塌事件和练习敲字速度,以便在挑战赛中取得理想成绩,而付誉单住,不会成天围着他打转,正好给了他充足的活动空间和时间。
付誉走去餐厅喝水。
见对方不再管他,这事儿应该算过了,邱子杰看看地上的散乱的毛线,又拢成团后叼起来帮忙扔进垃圾桶里。
有一根毛线挂在垃圾桶外,他是露出指甲试图勾起来丢进去。
举着杯子喝水的付誉正用余光看他。
这狗是不是该剪指甲了?
一阵铃声打断他思路。
付誉接起,言简意赅:“在路上,快到了。”
邱子杰朝付誉看去:“撒谎不打草稿。”
他等着付誉再次出门,但结果是,在他专注吃午饭时,付誉利索地给他戴上了项圈和牵引绳。
因此,有了他坐在副驾驶和对街藏獒互相对视的场景。
他冷静平和地看着这只眼神可怜兮兮的藏獒,左跳、右跳、踌躇不前,像极了他们寝室里胆小的宋星期。
“嗷呜嗷呜——”
他朝藏獒喊话:“有事你就过来说。”
呲溜一下,藏獒害怕得逃跑了。
邱子杰:“……”
第33章
午饭时间已经过了,快餐店里冷冷清清,只有两个来吃饭的工人还在,他们时不时看向窗外,直到有黑色奔驰车过来,才抄起头盔忙不迭出门,另一人紧跟在自家包工头身后。
付誉坐在车里与他们说话:“交代你们的事应该不需要我再说第二遍了。”
包工头忙应道:“明白明白,我们办事您放心,博远本来就欠着我们好些工资呢,大家都有怨言,您吩咐的,我敢打包票一定马到成功!”
“彭伟、赵康,”付誉特意点他们名字。
包工头赵康咧嘴笑了笑,心里有了数,付二少是记住他们了,事情要是没办好,肯定找他们算账。
付誉从车兜里拿出装好袋的现金:“拿着。”
“诶,好嘞好嘞!”赵康立马接过塞胳肢窝里,用自己灰扑扑的外套牢牢裹住,脸上笑开了花。
工人彭伟也谄媚道:“一定办好,一定办好!”
付誉戴上墨镜,外面两人也识趣得不再搭话,拿上钱便利索走人。
“嗷呜嗷呜——”
旁边有狗叫。
“鬼嚎什么?”付誉扫向副驾驶的邱子杰。
“说了你也听不懂,”邱子杰望着藏獒消失的方向,无奈叹气,他直觉藏獒需要帮助,奈何没把它喊回来。
可奇怪的是,就算是温顺的大型犬都不能随便单独上街,一只藏獒怎么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街上?
与主人走散了?
宋星期单独出门的事很快被付琛知道。公司上下气氛沉重,虽然大付总没有发脾气,但谁都看得出来他一身怒火,满脸的阴云密布。那高大的身形从走廊大步穿过时,两边玻璃门内的部门皆是鸦雀无声。
这天中午,五辆黑色轿车一同从天鸿集团驶出,陈元也在其中。
“星期啊星期,你到底跑哪儿去了?你说你这么聪明,怎么出门也不交代一声呢,”陈元一边碎碎念一边开车,目光梭巡在附近的街道。
得知宋星期自己跑出去,他们便立马出来找,也第一时间报了警,这会儿警方那边也已经出动。
行驶在最前面的便是付琛,他也单独开了一辆,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自己动手开过车,出行都有司机,但上手依然熟练,在接通了蓝牙通讯的车内吩咐:“分头找。”
后头的车立马分散进入不同的支路。
付琛沉着脸,眉头几乎要打结。因为要找狗,车辆行驶得自然比较缓慢,也恰好在某条路上和付誉的车相遇。
付誉摁喇叭,付琛靠边停下,黑色大奔调了个头与付琛的车平行,付琛抬眼就看见一颗哈士奇狗头,然后喊他:“大哥。”
付琛道:“把你的狗头拨开再和我说话。”
邱子杰自动趴下来,让俩兄弟能对上眼。
付誉奇道:“大哥去哪儿啊?”
付琛说:“星期不见了,正找他。”
“哦,”付誉说,“我还以为你老房子着火。”
“滚蛋。”
宋星期走啊走,终于找到了一处站台,6路公交。
他坐不了公交,但他可以研究路线,此刻他所处的站台是乐安路,乐安路下一站是广洱路,下下站是怀昌路,到了怀昌路就是市区的主要街道,在那里他可以找到缤纷天地商场,在商场附近就有城乡公交D103,这趟公交的路线会经过清云高中。
大概率以后是不可能再读书,所以他想去看一眼做个告别,然后慢慢顺着铁轨流浪回家。
但行动前,他得休息休息。
今天的天气很好,中午的太阳有些火辣辣,让他在迷路的时间里晒得头晕目眩,只能吐着舌头散热。
宋星期找了处阴凉地方暂且躺下来。
他不知道,身后有两名穿制服的民警正在慢慢接近,手里举着临时赶制的大网兜子,道路监控不是盖的,宋星期再怎么避开人群也避不开那么多监控,道路监控一查就知道他跑去了哪儿。
民警猫着腰,高高举起网兜子,心里默数1、2、3
套!
啪,一个网兜子盖下来。
“汪!”宋星期惊跳起来,“呜呜汪呜”
他在网兜子里胡乱转圈,爪子抓挠,一不留神爪子就勾住了网子反而扯不开,此时民警身后又冲出不少人,其中不乏捕狗的专业人员,他们迅速给宋星期做安抚。
见他们穿警察制服,宋星期也乖乖安静下来。
被逮这件事他早有预料,他这么大的狗,有路人报警不稀奇。但是没想到被抓得这么快。
他离家出走还不到半天呢!
“狗狗,乖哈,我们不是坏人,你自己在路上走太危险了,我们是为你安全考虑才抓你,来,吃点东西好吧,”民警蜀黍给他剥了一根香肠,小心翼翼递过来。
宋星期很郁闷,不吃。
其中一位民警用对讲机与同事通话,那边人道:“他们已经在过来了。”
民警:“好的。”
刚通话完,不远处的路口拐出一辆黑色劳斯劳斯,紧接着第二辆、第三辆
一共来了五辆车。
打头的车宋星期认识,再熟悉不过了,他当即顶着大网兜子站起来,难道是付琛报的警吗?
付琛来找他了?!!
五辆车齐刷刷停在路边,付琛从车里下来,二话不说掀开网兜子把宋星期抱起来,斥道:“谁让你乱跑的!”
“呜呜”宋星期鼻子发酸,两只爪子紧紧抱住付琛脖子。
虽然付琛有点凶,但是付琛来找他了。
他有想过付琛不再喜欢他,发现他不见了,兴许会觉得正好可以换一只真正威武的藏獒,会觉得刚好丢掉一个麻烦,可现在付琛兴师动众来找他,说明付琛还是在意,还是喜欢他的。
宋星期一边鼻子泛酸,一边心里高兴:“呜呜哩呜哩”
又是呜哩又是舔舐着付琛的脸。
“以后不准乱跑,不能一声不响就出门,我会担心,知道吗?”凶过之后,付琛抚着毛绒脑袋叮嘱,也大松一口气。
星期要是找不回来,他今晚非得上火不可。
宋星期接着舔舔,再抱紧男人脖子,嗅着熟悉的气息,心里是满满的满足和安全感:“知道了。”
“哦呦哦呦,看看这毛孩子激动的,”一旁民警打趣,“眼睛里都快掉出眼泪来了,好了好了,快回家吧,以后可别丢了。”
付琛谢过:“给你们添麻烦了。”
民警:“没事,找回来就好。”
藏獒找到了,事儿也办完了,两辆警车相继离开。
付琛下午不打算回去,让陈元回集团处理剩下的事,自己带宋星期回家。宋星期躺在后座,吹着空调风享受,一会儿又坐起来,爪子扒在驾驶位置的椅背上,乖巧地看付琛开车。
付琛调整车内后视镜,见宋星期脑袋露出在他肩头,问道:“是被那个人吓到了才跑出去不愿意回来了?”
“没有,”宋星期知道他问的是谁,不肯承认自己的胆小,“我没有怂!我也不是因为那些人才出走的。”
付琛耐心说:“不要对人类失望,不是所有人都是恶人,这个世界有好人也就有坏人,但坏人是少数。”
“我知道,”宋星期汪汪叫,忽然想到那些人的话他就着急,“付琛,他们要对付你,他们要害你!”
“还是害怕?”付琛宽慰,“不怕,以后不会再让你单独出门。”
“啊???”
“饿了?”
“真的不能单独出门吗?”
“快到家了,等会儿就给你吃饭。”
“下次我不会再离家出走了,我真的可以自己出门!”
“还要我给你报仇?”
“”
人狗聊天,牛头不对马嘴。
最终宋星期放弃坚持,即便不能单独出门,付琛肯定也会经常陪他出门,好歹还是能出门的,这么一想,心里又开心起来,回学校告别的事被他抛之脑后,至于回家将来一定还会有别的机会!
对,就是这样!
到家后宋星期大口大口喝水,又饱饱地炫了一顿午饭。付琛就陪在他身边看着他吃,他差点就要感动地分食给他,可一想不对,付琛哪能吃狗粮呢。
“吃饱了?”付琛手里还有零食,递到他嘴边。
宋星期嗷呜一口吃得开心。
吃饱喝足,他在院子里撒欢,追着一颗皮球东奔西跑,燕子有时落在他头顶,听他喘着粗气絮絮叨叨讲今天发生的事,有时随着他奔跑一起飞,玩累了,他才回到太阳伞下,扑到付琛怀里汪汪汪。
燕子停歇在大遮阳伞的顶端,听着他喋喋不休。
“付琛,我皮球是不是踢得很好?”
“付琛,你下午不去公司了吗?”
“付琛,你不忙吗?”
“付琛,我们要不要玩飞盘?”
集团的事自然是很多,但宋星期不知道,付琛是怕他对人类有应激,下午才特意没去上班,专门留下来重新和他培养感情。
“付总,水果和点心来了,”小周为他们准备好下午茶。
宋星期跑出遮阳伞的阴影,对着伞顶呼唤朋友:“燕子,燕子,吃下午茶了!”
燕子从上头落下来。
宋星期给它投喂小米饼。
小周看一眼他们,惊奇道:“天哪,星期和小燕子都能相处好啊,太神奇了。”
付琛自然也有注意,牵唇一笑,他的星期处处都能带给他新奇,是真的越来越喜欢,道:“星期喜欢玩皮球,你待会儿去采购一个球门,尺寸大小你看着办,适合它玩就行。”
小周得令,忙不迭就去办。
吃过下午茶,付琛让人接了水管在院子里给宋星期洗澡,宋星期在水花里蹦,宽大的手掌摁住他,让他不要乱动,可是他忍不住抖皮毛,于是洗完澡回到房子里时,狗是湿哒哒的,人也是湿哒哒的。
阿姨和几名员工偷偷笑,自打付先生接手养藏獒后,这栋房子里的气氛显然比以前好得多。
宋星期主动进烘干机,接着自己穿衣服。
他使劲儿往衣服里钻,想把脑袋探出来,可怎么用力也出不来,只好两只爪子并用,翻滚来翻滚去
“哈哈哈哈”阿姨见了大笑,忙搭手帮忙,“你个小笨蛋,脑袋想从袖子里出来,怎么出得来,领口在这儿呢!”
宋星期终于露出了脑袋:“谢谢。”
帮狗帮到底,阿姨帮他把两只袖子也穿好。一穿完,宋星期飞奔到楼上找换衣服的付琛,他刚进卧室就听见付琛在打电话。
男人只穿了条休闲裤,赤着上半身,臂弯里搭一件还没穿的T恤,正背对着宋星期说:“明天上午,我们再谈。”
电话很快结束。
“汪!”宋星期摇摇尾巴蹭到男人身边。
正要套T恤的付琛,衣服也不套了,随意一丢便俯身抱起宋星期,手掌在宋星期身上肆无忌惮地摸,从头摸到尾,又从尾巴摸到背上,又探到柔软的肚子上。
因为藏獒皮毛很浓密,他是在查看宋星期有没有全身都烘干,若是半干不湿,在家里空调风一吹就容易生病感冒。
这些宋星期知道,付琛也不是第一次这么检查了,可这次他特别害羞。
“别、别摸了……”
他不敢去看男人近在咫尺的眼睛,搭在对方赤裸肩膀上的爪子都觉得烫,身体扭来扭去挣扎。
“怎么今天还忸怩了。”
付琛干脆把宋星期放在床上摸。
“”宋星期匍匐前进,脑袋钻进枕头底下。
害羞得不行。
*
另一边,联系付琛的助理挂了电话,与张士先面面相觑,有些茫然:“那、那个付总他答应了?”
张士先道:“我已经听见了。”
合作没谈成功的事,他第一时间通知了父亲张贤峰,不出意外,张贤峰虽没有大怒,但也没说好话,总之就是批评了他一顿,意思让他再联络试试,他这才让助理打电话过去。
助理小心问:“张总,那我们明天再去一趟?”
张士先脸色难看,从鼻子里哼出气:“嗯。”
*
哒哒哒
付誉的办公室里,打字声接连不断。
邱子杰坐在老板皮椅内,熟练得在电脑里安装好打字软件,不放过每一个可以练习爪速的机会,而他吸取在家时的教训,使用电脑前,他环视了办公室的每个角落,确定没有监控才放心。
屏幕在几下敲击后转换画面,全是普通人难以看懂的程序。
几分钟后,邱子杰拿到了4月19日晚上宁和医院急诊科接收的所有伤者名单。
除去年龄三四十岁和年龄最小七八岁的患者,大部分都是清云高中学生,在一大堆的名字中,他找到了自己。
还有宋星期、盛小邢和蒋凌。
“患者邱子杰,男,19岁,于19日晚上22:45分接入急诊,现转入病房,患者因头部受到撞击出现意识丧失,伴短暂抽搐”邱子杰默念着病例。
这份病例是4月20号开始,一直到半个月后才有了出院记录。
他已经出院了?
邱子杰接着查看其他人,他们四人都被诊断为意识丧失,通俗点说就是植物人,可奇怪的是盛小邢的病例只记录了一个星期,之后再没记录任何用药和仪器的使用,更没有出院,是医院操作不合规遗漏了他的医嘱?
还是说另有蹊跷?
再者他们四个都是植物人,是不是太巧合了些?
邱子杰歪着脑袋想。
很正经的狗脸的样子。
…
“老大,你说孙经理的想法要不要加进去?在我看来,创意是有那么点,但是不实用啊。”
“那就否决。”
“可是他态度很强硬,要不再开个会把他喊上,老大你和他说?他毕竟是连萍总的女婿。”
“这样,”付誉默了默说,“先晾着他。”
外面传来说话声的同时,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付誉进来第一眼就是先看哈士奇有没有捣乱。
邱子杰趴在地板上打瞌睡。
电脑是电脑,椅子是椅子,都在原来位置,但是他忘了一件事,马上要入夏了,大多宠物都已进入换毛阶段。
付誉没错过皮椅上的白色毛发,沉默着去看电脑,手指在键盘上一敲,屏幕亮起,还是原来的界面。
“哇~~老大,你们付家的男人是不是都喜欢宠物犬啊。”
和付誉说话的男子是设计部的杨哲,本来他汇报完就要走了,看见邱子杰忍不住就要来上手。
捧着邱子杰的脸揉捏。
“这手感也太好了吧!!!”
“大付总的藏獒我是不敢摸,不过老大你的哈士奇我就不客气了哈哈。”
“老大,它长得也太好看了,它是纯种的吗?”
付誉:“不知道 。”
“老大,它也会自己买东西吗?”
付誉:“可以会,你出学费。”
杨哲汗,又问:“老大,它叫什么名字?”
付誉:“狗。”
“”
哎,杨哲叹气,摸摸邱子杰脑袋,捏捏竖起的耳朵,接着又拍拍他,对着他的耳朵小声说,“在老大手底下很辛苦吧,连个名字都不给你取,不过没关系,长得真好看,泰裤辣~~~~”
邱子杰:“?”
长得酷和过得辛苦有什么直接关联吗?
付誉看着他们,环起胳膊,凉凉道:“平时怎么不见你干的活儿和你的话一样多?”
“我马上走!”狗子已经玩过了,杨哲分分钟闪人。
电脑里有没查看的邮件,桌上有没过目的合同,回到公司的付誉很忙,不过工作上的事在他手里不论量多还是难度高,都是游刃有余,一个小时的时间也就处理完了。
接下来是处理狗。
他拿过牵引绳给邱子杰装上,邱子杰不紧不慢跟着他,到了门口,付誉停了,垂落目光看邱子杰,邱子杰看到了他眼里的阴险邪恶,接着就听见他说:“长得确实挺东西,是该取个名字,想叫什么?”
邱子杰不搭理他,物种不同,没必要交流。
付誉半蹲,与邱子杰平视:“就叫哈士奇,怎么样?”
邱子杰面无表情。
只能说人嘴里也吐不出象牙
离开集团后,他们来到了一家宠物幼儿园,宠物老师带他们参观园内的设施:“这边是我们的豪华寄养间,光线特别好,被窝、磨牙玩具都会给它们准备,哦,您放心,这些物品我们每天都会消毒,一定会保证它们的健康”
宠物幼儿园不仅室内环境不错,户外的大草坪也非常干净,清洁工作做得很到位。
此外还有大泳池、专门的训练场、休闲区、专业的洗护设施。
邱子杰相信这是鑫海城数一数二堪称豪华的宠物幼儿园了,也不奇怪付誉会带他来这儿,毕竟他在家里除了用电脑就是拆家,这是防止他拆家的最好办法。
可这样一来,使用电脑的时间会大大缩短。
还有就是
草坪上有七八个品种的狗狗正围着一名上课的老师,老师正用外语交流:“嗷呜嗷呜嗷呜——”
两只哈士奇跟嚎:“嗷呜嗷呜呜呜 ”
其他犬类嚎的嚎,叫的叫,一片汪洋大海。
泰迪:“看吧,我就说人类也是狗,他们只是学会了直立行走而已。”
柯基:“不对,我的主人是牛马,他说每天都要出去做牛做马赚窝囊费。”
金毛:“你们都错了,我粑粑说他是酸菜鱼,又酸又菜又咸鱼。”
边牧:“为什么人类会有这么多品种?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杜宾:“是基因突变,人类会基因突变!”
博美:“是这样变吗?古娜拉黑暗之神——”
邱子杰静静观望,他有墙裂直觉,他融入不了它们。
身后的老师还在热情介绍:“付先生,现在很流行宠物犬来上幼儿园,可以让狗狗和其他小朋友有充分交流,对心里健康很有好处,还能在幼儿园里消耗运动量,对身体健康也好,而且我们服务到位,每天都可以上门来接它上学,等您下班再送它回来,不定时给您发送它在幼儿园的照片,您可以放心把它交给我们。”
考察得也差不多了,付誉答应下来:“就你们家了。”
老师喜笑颜开:“太好了,我们幼儿园又要多一位小朋友了,你家小朋友叫什么名字?”
付誉淡淡道:“哈士奇。”
老师微笑:“我是问它的名字。”
付誉:“就叫哈士奇。”
老师抽了抽嘴角:“那、我叫它小哈吧。”
幼儿园很好很高档,给钱到位就能得到同等质量的服务,可是邱子杰并不想上。
所谓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当天晚上,夜黑风高,邱子杰又进了衣帽间
第34章
一大早,翠湖御苑别墅区A09栋外停泊了一辆装饰别致可爱的商务车。
宠物幼儿园的曹老师来接邱子杰了。
曹老师是名娃娃脸的女生,扎了一束马尾,穿着工作T恤和蓝色牛仔裤,笑起来的样子特别亲人。
“小哈,我们马上要去上幼儿园上学了哦,跟粑粑说再见吧,”曹老师抚摸着邱子杰的脑袋,代替他向付誉做挥手状。
而邱子杰很淡定,不声不响也不说再见。
因为很快,他们又会见面。
曹老师握住牵引绳的一端,对付誉道:“付先生,今天是小哈第一天上幼儿园,可能会有些分离焦虑,比如会不开心啊,不肯吃东西啊,不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耍,如果有这些情况我们会及时和您联系,您也不用担心,我会耐心陪它安抚它,让它逐渐啊——”
不待曹老师说完,邱子杰已迈开四肢往前冲,她身娇小巧,当下被拖着走:“哈、哈哈原来它这么迫不及待去幼儿园”
好尴尬,说好的分离焦虑呢???
看着他们出门的付誉,连一字都还没来得及说。
幼儿园的接送车很快启动,干净透亮的玻璃窗内是一颗拥有着纯种哈士奇美貌的脑袋,只是他直勾勾地注视着走至门口的付誉,付誉也正凝视他。
四目相接,火花四溅。
互相较劲儿的火花。
等接送车远去,付誉回房子里将邱子杰弄乱的玩具丢进收纳箱,拾起的玩偶的背面已经开线,有白色棉花从里面漏出来,他保持着捡东西的姿势,小臂搭在一侧膝盖,回想起刚才老师说的分离焦虑。
这狗一顿饭能炫两大碗,咬咬罐能玩一天,院子里跑起来如火烧屁股。
焦虑?
焦虑的恐怕只有张士耀。
付誉嗤得一声,眼里是惯有的阴郁。
7点10分。
付誉换上运动装出门晨跑。
翠湖御苑之所以有“翠湖”二字,是因为周边有湖泊和绿色的自然环境。
且这片区域划分在别墅区,不是这里的住户出入要做登记,可疑人员还会被保安拦在门外,因此来的人少,只有晚饭过后会多一些,但相对于周边开放的公园来说,绝对是十分清幽。
树枝上偶尔有清脆的鸟叫声,清晨的阳光从稀疏的叶间散下,铺满一地斑驳,颀长的身影从阴影中穿过,汗水打湿了运动衫。
跑了一段,付誉开始缓步行走。
某个方向隐约有孱弱的小猫叫声。
他向声音来源走去。
树荫的长椅上有只棕色纸箱,叫声便是从纸箱里传来,一只全身雪白的小猫躺在里头,身体下面铺了隔尿垫,但垫子上已有许多脏污,想来是独自在这儿过了一夜。
付誉在猫咪头顶轻轻挠了挠,小猫仰起脸,显得有些吃力。
“嗤、嗤”小猫甩着脑袋打喷嚏声,已经感冒了。
“是小猫,妈妈,我就说我听到小猫叫声了!”不远处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牵着妈妈的手,几乎是小跑着过来,一到近前就从箱子里抱起小猫咪,哇了一声:“妈妈,你看,好可爱啊!”
“是挺可爱,不过怎么在这儿呢?”女孩妈妈看看付誉。
七八岁的小姑娘也看向他,直言不讳:“叔叔,它是你的小猫吗?为什么这么小就带它出来,你用纸盒装是要弃养吗?”
女孩儿妈妈赶紧拉孩子一把:“小孩子别乱说。”
付誉道:“是弃养,但不是我的猫。”
女孩儿立马哀求自己老妈,闪烁着卡姿兰大眼睛:“妈妈,我能养它吗?我想要!”
妈妈:“当然可以,你喜欢我们就养。”
“如果你是熊孩子,我劝你别养,没两天被你玩死,”付誉开口。
“我才不是呢!”女孩儿生气了。
“是吗?”付誉用质疑的口吻。
“我真不是!”
女孩妈妈笑笑说:“你放心吧,我们家里还有只蓝猫,养了快十年了,有养猫咪的经验。”
“它感冒了,需要就医,”付誉说完继续晨跑。
身后依稀还有母女俩的对话。
女孩儿:“这个叔叔真坏,他说我熊孩子!”
妈妈:“可是话糙理不糙呀,而且是他先看见的小猫,你如果不能好好养,他为什么要让给你?”
和平常晨跑过后回住处的时间差不多,付誉八点左右进门,回到楼上洗澡,洗完澡只围一条浴巾去衣帽间拿衣服,然后动作利落地解开浴巾,付家男人身材健硕,一米九打底的基因呈现在落地镜里。
他打开某只柜子拿
内裤呢??
应该摆放内裤的柜子空空如也,比男人的脸还干净。
付誉眼皮子跳得厉害,转身回卧室拿手机查看监控。
凌晨一点,一头哈士奇大摇大摆走进衣帽间,熟门熟路拍开他的自动衣柜,一趟又一趟,一条又一条,当然,有时候叼得多,一次可以叼四五条,就这么把他的内裤全偷了。
全偷了!
付誉的脸黑如锅底。
他当即重新围上浴巾去楼下找,狗窝里除了棉花没有别的,沙发里也没有,茶几下没有,鞋柜里没有身家都不知道已经过了多少个亿的男人怎么都想不到,居然有一天会没有内裤穿,还落得这么残酷的下场,挂着空挡在家里东翻西找。
关键是还找不到。
“我真是…”付誉阴恻恻地咬牙,“小瞧你了。”
此时的邱子杰吃过了幼儿园准备的点心,静坐着观看一群宠物犬疯跑。
曹老师领了一只哈士奇过来,摸摸邱子杰说:“小哈,我知道第一天会不适应,但是幼儿园小朋友很多,还有和你同类的小朋友,你看,它是彼得,你可以尝试先和它一起玩儿。”
“嗨,”彼得很活跃,开始围着邱子杰转圈,“你为什么不和我们玩?”
邱子杰说:“我在计算时间。”
彼得歪头:“计算什么时间?”
邱子杰:“回去的时间。”
彼得:“现在还没放学,不可能回去。”
“哦,我知道了!”彼得连蹦带跳,一连震惊:“你会魔法,你会让人类听你的命令,耍得他们团团转,就像这样。”
彼得追着自己的尾巴不停转圈。
邱子杰沉默望天,回想昨晚。
他把付誉的内裤全部藏在了隐秘的地方,因为他已经了解付誉的生活习惯,有点爱干净,不止晚上要洗澡,晨跑回来还在再洗一次,把全身衣服都换一遍,包括内裤。
所以他打赌,付誉不会把脱去的内裤捡回来再反穿一遍。
那么他只剩下三个选择。
第一:打电话让人送,或者自己去店里买。
第二:干脆不穿内裤,只穿常规服装出门上班。
第三:接他回家,让他把内裤找出来。
而接不接他回家就看付誉看爱不爱面子了,要是爱面子,一定是拉不下脸让人专程送或是全身上下穿着高定却是大清早的去服装店挑选内裤,再说第二条,大部分人应该都不会喜欢。
“曹老师,曹老师,”院长小跑步从训练场穿过,来到曹老师面前,“曹老师,小哈的家长打电话过来,说让我们把小哈送回去。”
曹老师吃惊:“这么突然吗?”
园长:“付先生说,家里有事不方便让小哈出门。”
“那好吧,”曹老师转身招呼邱子杰:“小”
哈呢???
不远处除了转圈的彼得哪里还有邱子杰的影子。
已经开始上课了,曹老师脱不开身,只能送邱子杰上接送车,关照好司机务必送到家,司机再三答应。
到了翠湖御苑A09栋的房子面前,刚开车门,邱子杰便立马跃下,根本用不着司机送,围墙的铁门大咧咧开着,他进入庭院,迎着清晨的风回到家门口。
司机本来想过去帮他摁个门铃,然,才走两步,便见玄关门也开了。
哈士奇扭着大白屁股进去。
“行了,安全送到,”司机回到车里,踩油门离开,哼着流行歌曲望一眼车外的后视镜,远远瞧见进门的哈士奇又出来了,后头跟着房子的主人。
不过怎么不穿衣服呢
啧啧啧。
付誉虽然没穿衣服,但浴巾还是有围一条的,只是每往院子里走一步,他的脸就多黑一层:“死都想不到,我的裤子不是被你藏了,是埋了。”
邱子杰迈步在草坪上,绕过花卉区来到庭院最东面的绿植旁。
“呵,”付誉冷笑。
这处地方被绿植挡住,又是在僻静角落,根本不在付誉的搜索范围内,但靠近了看,会发现地面有刨过和掩埋的痕迹,甚至泥土里有着不甚清晰的狗爪印。
“你是埋完之后,还用脚踩了两下?”付誉问。
“当然,”邱子杰说。
要埋就埋结实了。
付誉气道:“挖!”
邱子杰双爪并用,啃嗤啃嗤啃嗤
对于品种是哈士奇来说,挖坑真是一把好爪,别说是埋一些内裤,就是挖坑把付誉埋了都行。
没几分钟,邱子杰挖出了一个大坑,清一色的内裤安详得躺在坑底。
付誉两指夹起其中一条,眯起的眼睛里散发出危险信号,另一手握住邱子杰脖子里的项圈,语气阴森森:“全部染了泥巴,你觉得我还能穿吗?不如以后给你穿?”
“急什么,”邱子杰后退,甩着脑袋从付誉手底下挣脱,绕过花坛跑回玄关。
他在玄关处停下,回头。
莫名的,付誉竟然读懂了意思,是让他跟上。
回到客厅。
邱子杰奔向厨房。
付誉太阳穴突突跳。
邱子杰用爪子搭了下厨房里的消毒柜。
见过会藏东西的狗,没见过这么会藏的,付誉走至消毒柜边,拉开抽屉,里面整齐摆放着盘子和碗,但其中一排盘子中,有两只盘子间的缝隙略微大了些,仔细往里看,可不就是夹了一条内裤吗。
“”
付誉把将它挑出来,握在手里,拳头捏得咯咯响,看着蓝色真诚的眼睛发出灵魂拷问:“裤子是有了,但是这消毒柜我以后还用不用?”
“用不用随你,”说完邱子杰就跑。
付誉深吸口气,先将内裤穿上,免得又不翼而飞。
接着,再去教训邱子杰。
“逃得出房子,逃不出庭院。”凉飕飕的话从客厅飘向院子。
邱子杰并不怕,他甚至还在草坪中间等付誉,看到付誉不紧不慢带着一身冷气出来他才再次往庭院的南面角落冲,缩在角落里假装害怕得鬼吼鬼叫,活像吃了一斤敌敌畏。
“嗷呜嗷呜嗷呜——”
“嗷呜嗷呜嗷呜嗷呜嗷呜嗷呜、呜——”
惨嚎扰乱了付誉思维,他没有注意脚下。
啪!一脚踩进坑里。
顿时水花四溅。
付誉低头看。
又有一个坑。
哪儿来?
狗挖的。
陷阱。
“很好,你是条不一般的狗。”要说如何咬牙切齿,付誉没有,但深刻体会到了眼前的哈士奇是多么狡猾险恶:“你跟着张士耀真是可惜了,果然应该跟着我。”
邱子杰停下惨嚎,这是变相夸自己阴险还很骄傲?
同时心里倒数:3、2、1
付誉转身。
因为爱干净,这个男人会先回去把自己清理干净,教训他的事会暂时搁在一边。
并且,邱子杰还有一手。
在付誉再次从浴室出来时,放在桌上的手机来了一条信息。
[该死的付誉,老子是张士耀,你个狗东西,是不是你偷了我的狗!把老子的狗还回来,你要是不还回来我一定把你揍得稀巴烂!]
付誉看到信息没什么表情,心里更没有起一丝波澜,要还狗他早还了,怎么可能等到现在?
现在去还?笑话。
不过信息有奇怪之处,是匿名发送,讨要自己的狗这件事还需要匿名?
他的怀疑,是邱子杰暂时没法弥补的破绽,因为信息是他通过电脑定时发送,并不是真的张士耀,语气也是猜测两家恩怨很深而来模仿的。
但不管付誉信不信消息的真伪,也都提醒了对方,这只哈士奇是张士耀的宠物犬,张士耀必定还在费心思找它,而它被送去幼儿园这样的集体中,免不了人多眼杂,不定哪天张士耀得到消息就冲到幼儿园把哈士奇带走了。
因此,前有哈士奇藏匿内裤,后有消息警告提醒,两件事加在一起,还要不要再把他送幼儿园,付誉就得再慎重考虑考虑了。
付誉穿戴齐整下楼。
邱子杰也回到了房子里,他主动去洗手间洗脚,再自己叼毛巾丢在地上,转着圈踩几脚后擦干了爪子。
付誉挑挑眉,有时看着哈士奇像傻狗,有时又觉得这狗有那么点灵性。
比如挖坑埋内裤就不是普通脑子能想到的。
“过来。”付誉道。
“嗷呜嗷呜”邱子杰没有靠近,无意义的嚎叫几声后便自顾自去喝水。
付誉问道:“你还想不想去幼儿园?”
邱子杰可以正面回答他,甚至可以把付誉打电话联系赵康和彭伟两个工人要他们做的事,他都可以用自己的能力表述得清清楚楚,做到一字不落。
但是他不想这么做。
他不信任付誉。
不管是人变狗还是狗变人,都过太过离奇和荒诞,对方不一定信,就算信了,怎么能保证付誉不会借此利用他做什么,商场上的人都太过阴险,与其靠别人不如靠自己。
被人掌控的感觉,邱子杰已经受够了。
此时园长打来电话,付誉接起,邱子杰自己在一旁玩耍,顺便用竖起的耳朵旁听。
“抱歉,我们暂时不上学了,和幼儿园没有关系,这孩子离不开我,对,很粘人,”付誉单手没入裤兜,腕表锃亮发光,一派精英人士谈论商务合同的姿态,嘴里却没一句真话,“呵,是,它回来就把我控诉一顿,吵着不想上幼儿园,实在是拿它没办法。”
“没关系没关系,”园长很通情达理,分分钟脑补出了哈士奇委屈嗷呜朝主人吼叫的画面,“毛孩子不适应是常有的,它也确实不和小朋友们玩,性格有些孤僻,老师劝了好久它都不动一下,但是宠物犬有一定的社交还是蛮重要的,等什么时候付先生您有空了,到时可以陪它一起上几天幼儿园,咱们再试试看。”
“好,谢谢。”
“不客气。”
电话打完了,邱子杰也见识到了什么叫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说的就是付誉这样的人。
还一起上幼儿园?邱子杰不敢想,只要付誉接下来不抽他一顿就算不错了。
“现在我该怎么惩罚你?”
邱子杰叼着一个玩具摇头摆尾,忽然头顶笼罩下来一片阴影,不用猜就是付誉,爪子一顿刨挖式爆冲向餐厅和阴险男人拉开距离,到了安全地带才回头看,结果付誉不但没有追上来,反而走了,越野大奔咆哮着驶出大门。
邱子杰疑惑,但他敢肯定,付誉不会就此罢休。
在他再三犹豫趁着家里没人时要不要马上去书房练字的当口,付誉已经快去快回。
邱子杰围着越野看了一圈,只见付誉打开了后备箱,从里面搬出一辆只到膝盖高的小车,如果坐人的话顶多塞两个幼儿园小朋友,再取出车轮子,搭配小车安装的一套背带式牵引绳…
为谁准备的不言而喻。
付誉也不怕直截了当地告诉邱子杰:“看见了吗,这是专门为你准备,草坪上不适合拉雪橇,拉个车还是可以的。”
邱子杰:“”
“待会儿我就把绳子给你套上,你尽管在庭院里跑,没人会拦着你。”
大件散件全部堆放在庭院里,付誉卷起袖子,按照说明书将四只轮子安装好,其他零散配件也一并固定,再从越野车里抽出一根竹竿。
这又是做什么?
邱子杰眼看着他把长长的竹竿牢牢捆绑在车身上,最后拿出了一只硕大的大鸭腿。
“想吃吗?”付誉举着大鸭腿在邱子杰眼前晃。
湛蓝色的眼珠随着鸭腿移向左,又移向右。
讲真,邱子杰并不想吃,但是控制不住嘴巴自己馋。
“很好,”付誉说。
“我已经猜到你想做什么了,”邱子杰尽量远离鸭腿,四条腿各走各的向远处跑,但是跑几步总要回头看几眼,看几眼,嘴里的涎水就多一点。
付誉冷冷哼笑。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细长的绳子,一头绑住鸭腿的腿骨,一头系在竹竿一端。
惩罚工具齐全到位。
男人往车门上懒散一靠,闲闲地环抱起双臂:“你是想要自己过来,还是我捉你过来?”
自己过去肯定是不可能的,邱子杰跑回房子里,爪子打着滑地冲进洗手间,脑袋抵住门板关上,再直立起来用爪子在门把手上一顿刨,咔哒一声,还真让他把门给锁上了。
虽然逃跑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但能躲一时是一时。
男人的脚步声传来,犹如在院子里闲庭信步,慢悠悠,不焦不燥,他还在门上叩了叩:“小哈,离远一点,我要踹门了。”
邱子杰:“”
被此人唤小哈,令邱子杰毛骨悚然。
而话音刚落,嘭!一声巨响砸在门上。
“嗷呜—— ”
邱子杰发出狼嚎,紧贴着身后的墙壁。
嘭!嘭!嘭!
咣!!!
门上的锁在重力下变得歪斜,门板弹开撞击在墙壁上。
疯了吧?!!
邱子杰瞪圆了眼睛,即便知道付誉不太好惹,也没想过他在自己家里也会用这样的蛮力。
已经踹开门的男人慢慢放下腿,随后走到邱子杰面前蹲下,手掌抚摸着邱子杰的头顶,从头顶一下一下抚摸到后背,微眯的眼神中充斥邪气:“不好意思,我的小哈,我懒得去找钥匙了,没吓到你吧?”
“没吓到个鬼!”
邱子杰的心脏还有些发颤。
顷刻,付誉就扛起他踏出洗手间。
到底是胳膊拧不过大腿,邱子杰被套上背带式牵引绳,从竹竿一端垂挂下来的大鸭腿就吊在他眼前:“”
“好了,去吃你的鸭腿,”付誉拍拍他狗头。
看着大鸭腿,邱子杰很不屑。
他有定力,而且非常好。
三分钟后,他追着大鸭腿满庭院的跑。
食盆和水都有给他准备,跑累了随时可以吃东西喝水,可特么就是吃不到大鸭腿儿!并且他在飞奔中跑出了前所未有的爽感,不知道的还以为吃了炫迈口香糖,根本停不下来。
这一刻,邱子杰深深地感受到了付誉的可恶和哈士奇灵魂深处的雪橇之力。
*
付家主宅。
宋星期陪付琛吃完早餐,高高兴兴地送对方上车,原本他不打算再跟着去,然而付琛却为他开了门:“上车。”
嗯???
脑袋一歪,耳朵一晃,宋星期不解。
付琛还要让他去公司?他不怕自己再给他添麻烦吗?
“星期,”付琛道,“有我在,不会再让你吃半点亏。”
第35章
吃不吃亏不要紧,宋星期担心的是怕给付琛惹麻烦。
可是付琛叫他上车,这比在他面前放上一百个肉罐头还具有诱惑力,只要跳上去,今天又是能和付琛在一起一整天的美好日子。
“好吧,”早就坐进车里的宋星期。
付琛吩咐:“开车。”
一圈又一圈,在绕着庭院不知道奔跑了多少圈后,邱子杰终于累成了一滩狗饼,躺在松软豪华的狗窝里再也抬不起脑袋,眼皮一合睡得嘎嘎香。
“傻狗,”付誉看他一眼,安心出门。
他们喜欢我。
他们不喜欢我。
他们喜欢我。
他们不喜欢我
宋星期走在付琛身边,心里碎碎念,担心集团里的同事们不喜欢他,但只要看一眼付琛,立马憨亮的眼睛里就能充满神采,所有纠结烟消云散。
比充电宝还管用。
“上午就在办公室里玩,下午我要出去谈事,会带上你一起,谈完了我带你去公园里散散步,”付琛简单交代。
“真的?”宋星期不敢置信。
“好了,自己玩儿,”付琛递给他一个咬咬玩具。
宋星期张嘴叼住,兴奋地围着付琛转圈,本以为只是普通公园,可等陈元进来告知公园已经顺利包下并且包了整整两天,他才知道下午要去的是市里最大的主题公园。
进入主题公园需要门票,里面好玩好吃的很多,风景也好,有山有水。
他刚转来鑫海城读书的第一个学期就和寝室里的室友们一起去主题公园玩过,他还记得直到傍晚离开,他们才玩了公园一半的游乐设施。
“付琛你太好了!”宋星期大声说。
“看把它高兴的,”陈元的马屁功上线,“知道付总您要带他去玩,不定在怎么夸您对他好呢。”
付琛牵动唇角:“只要不是骂我昨天没好好顾着它就行。”
“没有骂你,我怎么会骂你呢,我没有!”宋星期扑到付琛怀里解释,卷起的大尾巴一下一下扫在付琛的小臂上。
付琛顺着他背部轻抚。
因为付琛对他好,他也想对付琛好,这让宋星期又开始纠结,他能为付琛做点什么呢?
想来想去,能做的只有一件事。
买好吃的投喂付琛!
鉴于咖啡容易打翻,所以他决定买小蛋糕,昨天去过的那家咖啡店里就有漂亮的小蛋糕卖。
那么,又得向付琛要小钱钱了。
几分钟前付琛去了大会议室,宋星期一打定主意便去找他,这回他没有乱跑,而是在会议室的门外安静等候。
会议室的玻璃门有防撞条,会挡住部分视线,但是挡不住窝在门底下的宋星期,当有一个人在严肃氛围中分心时,就会第二个第三个
宋星期背对他们,完全不知道已经有好几双眼睛扫过他,抬起的后腿掸着脖子,掸了会儿就觉得费劲,最后几下掸在了空气里,又低头舔舔爪子,没一会儿还翻起肚皮,勾着爪子在空气里扑腾。
谁见谁都觉得他温顺可爱。
付琛在他晃来晃去的大尾巴上注视几秒,眼底不自觉浮现笑意,有这么粘人的宠物陪伴,再强硬的男人心都能融化了。
会议结束,宋星期趁着里头的人陆续离开时卡着缝隙钻进去:“付琛!”
他连蹦带跳。
到了男人面前又不好意思,爪子搭一下男人裤兜,不知道付琛还能不能同意他去外面买东西。
“付总,星期好像又在向你要零花钱,”会议室里还有陈元在,理解力九十九分,扣一分是多了“好像”两个字。
“汪,”宋星期眼巴巴望着付琛。
“今天还要去买咖啡?”付琛问。
“不是咖啡,是小蛋糕,是买给你的,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甜食,但据说吃甜食会让心情变好,”宋星期连说了一串,尽管付琛听不懂,可他就是藏不住话。
“好,我知道了,”男人不懂装懂,但要钱的意思明明白白,从裤兜里摸出皮甲。
“付总,您可真是宠它。”陈元感慨。
然后亲眼见老板拿出了一张黑卡。
陈元:“!!!”
OMG!!!!
宋星期也是一惊,想着银行卡贵重不能拿,然而付琛已经打开他今天衣服上自带的小兜兜,将黑卡塞进去,拉好拉链,叮嘱道:“附近有很多门店,想买什么都可以,但是不能去到太远的地方,明白吗?”
开了眼界的陈元找回自己的舌头:“付总,您这怕不是养宠物,说是养老婆都不为过啊。”
付琛只是淡然笑了。
怎么养老婆他还没那个心思和经验,但是他的星期肯定不能受半点委屈。
宋星期感动得眼睛泛酸。
叮嘱归叮嘱,付琛哪还敢让宋星期单独出门,帮他系好背带牵引绳,让陈元寸步不离牵着他出去,临走前,陈元提醒道:“付总,张总他们就快到了。”
付琛略一点头,眼里闪过寒芒。
昨天有聪明藏獒自己点单买咖啡,今天还有藏獒刷黑卡买小蛋糕,咖啡店里一时间聚集了不少人,有专门来见识聪明藏獒的,也有路过好奇进来围观的,店里一下子热闹非凡。
可宋星期胆小,被许多人盯着他会紧张,等小蛋糕一打包好,他就叼住包装袋急匆匆离开店里。
陈元被他拉得一个踉跄,乐道:“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呀,就是只胆小的藏獒。”
宋星期停下,放下小蛋糕,凶凶得冲陈元汪一声。
“哈哈,说你胆小你还不高兴了,好好,我不说了,免得你向付总告状,”陈元举手投降。
“胆子是可以练的,总有一天我能练出来,”宋星期叼起袋子继续走。
陈元失笑摇摇头。
心道怪不得老板喜欢得紧,这可不像一般的通人性,简直神了。
这次陈元不再放任宋星期自己上电梯,别说是有电话,就是有闪电劈下来,他爬也得爬着把老板的爱犬送回到办公室里,只是宋星期能感觉到,离总裁办公室越近,陈元的表情就越来越正经,等到门口已是一脸严肃。
陈元看看表说:“他们应该在里面了。”
他们?谁?
宋星期还没反应过来,只听里面传来一声惨叫。
“啊——”
办公室的门很厚重,隔音也不错,奈何惨叫太厉害,直接穿透门板进入宋星期耳朵里。
宋星期本能地连退两步,可想到付琛还在里面,顿时勇气直冲头顶,不过不用他自己撞击,陈已经已经替他推开了门。
一个男人跪在地上,机械假肢丢在脚边,而他完好的右手此时无力垂落着。
是昨天的魁梧保镖。
付琛站在男人面前,神情冷漠,手里的雪茄一掸,一点火星子落在男人的右手背上。
“啊”保镖眼球上浮现血丝,呲牙发出痛呼。
但他动不了。
他的右臂被付琛卸脱臼了。
张士先看了眼突然推门进来的陈元,脸色愈发难看:“付琛,你叫我们来谈合作就是这么谈的?”
“谁说我是让你们来谈合作的,”付琛在张士先对面坐下。
“那你什么意思?”
“看来张总的记性不怎么样,欺负了我的藏獒,这么快就忘了。”
张士先一怔,回头去看施施然走进来的宋星期,想起昨天电梯里的一幕,立时恍然大悟,想骂付琛这个混账,居然为了一条狗专门来驳他面子,这无疑是让两家的恩怨雪上加霜,同时也说明人家根本不愿意谈什么合作。
“我家星期聪明,什么都懂,我劝你想清楚怎么说话再开口,否则就不是让你来我办公室这么简单了,”付琛吐出口烟,目色暗沉地看着张士先提醒。
张士先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压住暴怒脾气道:“付琛,你给我等着!”
保镖用膝盖顶住地面站起来跟上自己老板。
付琛道:“等下,我还有句话送你们。”
两人回头。
付琛用夹着雪茄的双指点点脑子:“以后记住,打狗要看主人。”
张士先握紧了拳头。
不相干的人都已经走了,宋星期还是愣愣地看着付琛,仿佛看着闪闪发光的神祇,直到嘴里的打包袋差点掉下来他才回神。
赶紧用小蛋糕投喂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付琛。
*
这几天鑫海城的天气很好,晴空万里,阳光明媚。
工人们正勤勤恳恳地上货,彭伟颠了颠肩膀上的石灰袋,叹气:“为了赶工,咱们是一天都不能歇,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走在前面的大兄弟:“我睡得比我家狗早多了,它晚上12点还闹腾呢。”
彭伟一噎:“去去去,我感慨工作辛苦你捣什么乱。”
大兄弟回头:“没捣乱啊,不是在说狗吗?”
一帮子工人哈哈大笑。
“滚一边儿去!”彭伟一脚蹬他屁股上。
几人卸掉肩膀上的货,就听见楼下包工头拿着大喇叭喊吃饭,各自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陆陆续续去一楼,几箱子盒饭放在用木板搭建的简易餐桌上,大伙儿一人拿上一份,三三两两的找角落坐下。
赵康等所有人都拿了,取上最后一份坐在显眼处,刚打开盒饭,他哟了一声:“经理来电话了。”
所有工人都静了静,嚼饭菜的动作都放轻了。
这片工地在鑫海城靠西面地区,属于博远集团的建筑项目,当初是规划好了做商品房售卖,哪想施工不到半年,在政府规划下城东地区要与其他城市互通城际高速,一下子让城东成了热门购房地段。
那么城西就倒霉了,这么多商品房造出来以后能卖掉多少?
因此工地上的材料总是不到位,工期一拖再拖,连着工人们的工资也拖欠了好几个月,并且早有传言说博远集团打算放弃这片工地,以后要成烂尾楼。
“经理,有事儿您交代,”赵康点头哈腰地说话,忽然又直起身板,“什么?!”
工人们的眼睛都盯在包工头身上。
“不会是这个月又不能发工资了吧?”彭伟与身边人嘀咕,带动他们的情绪。
“不是吧,这都拖到第四个月了,再不发工资是不是要让我饿死?”
“就是,谁家不等着用钱啊。”
“不行咱们找上面理论理论去!”
“对!”
…
赵康在工人嚷嚷声中提高嗓门:“要我们再等两个月才发工资?不是,上面不能这么办呐,你们做老板做经理的有的是钱,少赚一点照样能把日子过得滋润,可我们不一样呐,我们是普通老百姓,总是一拖再拖的我们还活不活了?”
“就是,我们还活不活了!”彭伟义愤填膺摔了筷子。
有个大块头男人也砸了盒饭,走向赵康要去抢手机:“让我来问问经理,到底是怎么个情况,我娃可等着我买奶粉呢!”
“干什么干什么!”赵康装作挂电话的样子随便一摁便将手机揣入兜里,“你想干什么,想闹事啊?工作不想要了是不是!”
彭伟又开始挑头:“这还算什么工作,别人工作有钱拿,咱们是做白工!”
他继续煽风点火:“还有啊,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反正我知道点内幕消息,前段时间市里那所高中坍塌知道吧?那就是博远集团的工程,可他们想撇干净了把责任都推到工人头上,谁是他们工人,不就是我们吗?”
“可是学校工程咱们又没参与,推我们头上不可能吧?”有人质疑。
“有什么不可能,这些黑心资本家能把黑的说成白的,能把正的说成反的,有什么事他们干不出来?”
“说得对!没什么是黑心资本家干不出来的!”
“找他们理论去!”
“咱们找经理!”
工人们已经被激起怒火,搁筷子的搁筷子,砸盒饭的砸盒饭,纷纷起立往外涌。
赵康火急火燎拦住他,点着他们气道:“你们找经理有什么用,经理就是个管事的,他又不是顶头老板,他说的话能作数?”
彭伟扯开大嗓门:“那我们就找老板,我们找最大的老板去!”
“对,找老板!”工人们大喊。
其他几栋楼的工人们听到这阵仗都跑出来看,有人为了凑热闹,也有人同样气愤加入,等小队伍走出工地已是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
…
合作没谈成反而被羞辱,事情即便过去了两三天,张士先仍然气不顺。这边大哥心情不好,老爸又总说教,害得张士耀也跟着收敛不少,每天准点上班,傍晚再跟着大哥下班,安安分分做人。
兄弟俩在车上,司机载着他们驶出大厦。
但刚过伸缩大门,呼啦啦冲上来一群人就把他们的车围了,吵啊闹啊,各个都恨不得把老板吃了。
张士耀可以在大哥和他爸张贤峰面前认怂,但不会在工人面前放低姿态,他下车开骂,这一骂就是炸了锅,也不知道是谁揪住了他头发就打。
有人带头就有其他人跟着动手。
张士先见状也不得不下车,还没来得及劝,工人们把他一起揍了。
不远处,一辆越野大奔里有个男人在观看这场以多欺少的混战,他的副驾上还坐着一只哈士奇。
“看见了吗,这就是你前主人给我一棍子的下场。”
邱子杰沉默以对。
论阴险,还是付誉更胜一筹。
工人闹事不是小事,没出十几分钟就有好几辆警车过来协调,可是人太多,到底是谁先动的手谁也说不清,又确有集团拖欠工资在先,最后不仅成了笔烂账还要项目负责人出来道歉,张士先和张士耀吃了大亏。
第二天。
兄弟俩在自家集团大门口被工人们围殴的事上了鑫海城日报头条。
张士耀躺在病床上,咔嚓咔嚓几下把手里的报纸揉成团砸地上:“现在是没其他新闻报导了是吧,就非得把这件事嘶”
“非得报导我们家的事?”他一开口半边脸就痛得厉害。
跟班小弟王煦看着他一只黑眼圈道:“主要吧,张少您家里是鑫海城数一数二的豪门,当然是风吹草动的小事儿也是新闻上的大事了,没有办法。”
“那我现在的样子怎么样?还帅吗?”这是张士耀关心的另一件重要事。
“帅,当然帅了!”王煦接住他差点要从床边滑落的打石膏的手,慢慢放好,“您是鑫海万里挑一的美男子,就是躺在病床上,那也是帅压群芳。”
张士耀用完好的左手捋了一把头发,自信满满:“说得也是。”
小弟嘿嘿笑。
不多时,病房外来了一个人。
冯建德提着一只水果篮子笑眯眯进来:“张二少,您好。”
张士耀上下打量他,皱眉问:“你谁啊?”
冯建德赔笑,指指自己:“我,是那个付家老二付誉的舅舅,我叫冯建德。”
“打,给我打!”一听是付誉的舅舅,张士耀立马吩咐小弟揍人,“什么玩意儿,一个舅舅也敢跑医院来奚落我,特么以为我死了吗?!”
小弟左右看看找趁手的工具,没找到,脱了鞋子就要上去拍人。
冯建德赶紧挡住王煦讨饶:“别别别,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张士耀捂着脸:“我和你能有什么话说!打!”
王煦一鞋底抽在冯建德额头上。
“哎呦!”冯建德抱住脑袋,忙说:“你的狗,你的那只哈士奇,我知道在哪儿!”
张士耀直挺挺坐起来:“在哪儿!!”
“它在付誉的住处。”
冯建德把自己在会所门口看到的哈士奇说成是付誉看见,绘声绘色讲述付誉怎么连拖带拽把哈士奇弄回家,又是如何残忍虐待哈士奇,不给吃不给喝,简直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张士耀气得肝颤,让小弟替他去窗口指天。
他发誓:“付誉你个狗东西,从今天起我张士耀和你势不两立!!!!!!”
第36章
声音传到了隔壁病房。
张贤峰摇头,恨铁不成钢:“这个臭小子,又不知道在发什么疯。”
张士先同样穿着病号服,因为自身有点拳脚功夫,伤得比较轻:“弟弟傻是傻了点,不过这样也好,兴许傻人有傻福。”
“但愿。”
“爸,”张士先继续之前的话说,“城西那片建筑工地的工人最长工龄也就十年,而清云高中校区施工是在十五年前,两个地方,两拨人根本混不到一块儿,可那帮工人却说我们要把责任推他们头上,先不说是不是我们的责任,单这谣言就太离谱了。”
儿子的意思张贤峰自然是懂,沉下老脸:“那你觉得是谁在背后捣鬼?”
张士先道:“一开始我怀疑是付琛,但他为了付誉的事在贷款上摆了我们一道,又为了条狗已经打过我脸,没必要再来这么一手。”
说到此,他顿了顿,看向隔壁病房:“可傻弟弟揍了付誉,付誉可不会因为他大哥帮他出过气就算了,肯定要自己讨回来。”
“这笔账先记下,”张贤峰拉长脸,长出一口浊气,“先把精力放在与林锋集团的合作上更重要。”
“我明白。”
两家人恩怨多,大大小小的事熟都数不清了,不差这一两桩,等他们压了天鸿集团一筹,有的是报仇机会。
“这段时间把你弟弟看紧点,别让他听到点什么消息再冲上去干蠢事,”张贤峰再三叮嘱,“再弄出点节外生枝的恩怨,只会让付家盯我们盯得更紧,万一再察觉到我们另有合作,只怕会出手搅黄了,付承业这几个儿子,都不是省油的灯。”
张士先点点头。
而他们担心的人已经把蠢事干上了。
“狗东西狗东西狗东西狗东西”
张士耀一边碎碎念一边用左手噼里啪啦打字:[我的尼古拉斯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把你扔油锅里炸了,你个狗东西,快点把老子的尼古拉斯双手奉上,否则别怪我马上冲过来!]
[听见没,把我的狗还给我!!!!]
[我说呢,老子悬赏十万都没人来还,原来是被你逮了,你个狗东西,你会养哈士奇吗我就问你!]
冯建德临走前,将付誉的手机号码给了张士耀。
张士耀拿起手机就拨,结果刚接通才骂一句话,电话就被挂了,再打便是忙音,妥妥得被拉黑了,他只能发信息炮轰。
“张少,休息休息,喝口水,”王煦给他端来杯子。
张士耀气道:“不喝,我要我的尼古拉斯!”
王煦放下杯子挠挠头:“这个拉斯既然是被付家老二带走了,那要肯定是要不回来的,您这样是白费力气啊,您看他都不搭理你。”
张士耀手里的手机震了震,当即被打了一针鸡血:“看看看,谁说不理我,来信息了!”
王煦:“”
张士耀不自觉念出来:“前几天你来过信息要狗,可到今天也不出现,看来你是只会用嘴说说的怂货草!他骂老子怂货!我现在就去!”
他掀开被子下床,嘭,打石膏的手撞到边柜:“啊啊”
“哟哟哟张少,您悠着点,”王煦忙扶住他。
“啊”张士耀龇牙咧嘴,额头冒冷汗。
“张少,这信息不对啊,”王煦的脑子还没有被愤怒冲昏,“我们明明是刚知道的消息,他怎么说是前几天呢,所以啊,怂货这件事不能成立。”
“对!”
另一头的付誉正等信息。
一分钟后得到了回复:[滚你的,谁特么前几天发过你信息,你是不是脑子出现了幻觉?我告诉你,是你舅舅今天来医院我才知道你掳狗,是今天,今天!]
“哦,是今天”付誉淡淡道。
窗外的天气很好,光线洒进窗户落在酣睡的宋星期身上。
难得他没有叫付琛起床,而是睡了大懒觉,因为去主题公园玩疯了,回家又兴奋,连着两天都是后半夜才睡着,以至到早上起不来,但也让付琛安生地看了两天没有瑕疵的报纸。
敦实的身体在床上翻滚,四脚朝天,尾巴从床边垂落下来,尾尖拖在地面上。
一只耳朵抖了抖。
宋星期醒了。
他睁开眼扑腾几下爪子,再一翻身,墩得掉到了床下。
“付琛?!”脑袋倏地从床边冒出来,两片耳朵跟着往上一翘。
付琛不在床上。
“付琛付琛付琛”宋星期欢快地奔往楼下。
客厅里除了付琛还有一位陌生男人,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穿着浅色休闲装,尽管眼尾的细纹能看出些年纪,但男人温和微笑的样子可以令人忽略掉这些细节。
“星期,”男人与宋星期打招呼。
“汪!”宋星期吼了声。
虽然男人看着温和,但毕竟是陌生人,他在付琛脚边挨着坐下,鼻子往前嗅了嗅。
陌生男人身上有熟悉的同类气息。
而且还不止一种。
家里是有很多宠物犬吗?
付琛习惯性地抚上宋星期的脑袋,道:“星期,他是专业的营养师,专门负责你的饮食搭配,还能顺便帮你做个体检。”
“汪!”宋星期应了声。
有付琛的话,宋星期不再对营养师保持警惕,跳上沙发,安安静静趴下来让营养师检查,营养师道:“以前我只负责老先生的饮食,后来他是爱屋及乌,让我一并负责星期,我查阅了许多资料,又和其他专业的宠物营养师学了些。现在算得上是半个宠物营养师了。”
营养师拿出检查用的小工具,分别测了视力、听觉、嗅觉等等,又做了骨骼发育上的评估,最后评价发育得不错。
等重新列了一张饮食表后,营养师微笑着合上自己带来的皮箱,道:“星期很健康,等他完全长到成年,以后的食谱就基本不会有太大变化。”
付琛略一点头。
营养师:“付先生,那我就先走了,”
“对了,”付琛道,“我爸生前无意提过,说营养师除了负责饮食,还负责它的智力训练,它现在这么聪明,应该都是你教得好。”
“啊是,”营养师略有迟疑,扶了扶眼镜道,“付先生过奖。”
“客气了。”
营养师点点头。
小周负责送他出门。
宋星期奔到门口,看着小周送营养师上车。
“你觉得,他有什么问题吗?”付琛走到他身边。
宋星期仰起脸看付琛,他觉得营养师很和善,说话做事看起来也很专业,没有问题,可是检查完后他的脖子里突然有一阵很轻微的刺痛,这点痛不足以让他发出叫声,而且很快就没了。
这个应该不算问题吧?
营养师开车离开了付家,在某个路口转弯后,往市区的“缤纷天地”大商场而去。
中午。
邱子杰埋在食盆里炫饭。
付誉坐在客厅的沙发内,随意交叠着双腿,没什么温度的视线看着空气里的一点正接听电话:“今晚宴请我吃饭?孙行长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雅兴要请我吃饭?”
“付二少,天鸿集团如今和我们总行有合作,但不管是总行还是分行,都是一家嘛,我们偶尔出来吃个饭很正常,我就是希望”孙社笑了笑,“下次再有合作的事儿,可以先找我们分行,反正流程和利息都是一样的,您说呢?”
“原来是这样,”付誉语气慢悠悠地说。
“那您怎么说?我可是酒店和菜单都订好了,您不能不来啊。”
付誉勾了勾唇:“既然是孙行长邀请,这么大的面子我怎么能不给。”
孙社:“好好好,那我就,恭候付二少大驾,”
这边电话打完,那边邱子杰也炫完了饭,抬头就见付誉朝他走来。
付誉居高临下看着他说:“听见了吗,晚上我有应酬,不出意外会很晚回来,别以为我不回来就没有饭吃,这是自动喂食器,到点出饭。”
邱子杰不搭理他,在客厅里叼着玩具狂甩脑袋。饭多吃一顿还是少吃一顿无所谓,他只希望付誉回来得越晚越好。
最好是出个差。
三点多,付誉出了门。
待汽车引擎声远去,再听不见丁点,邱子杰放开嘴里的玩具上楼,娴熟地进书房打开电脑,爪子敲字已经不成问题,时速也在日益精进,所以他上线第一件事是便是约萝卜特练习攻防技术。
萝卜特还未上线。
邱子杰不着急,先搜了学校的后续和身边的实时新闻。
有则新闻标题引起了他注意。
#高智商藏獒独自叼钱咖啡店点单#
#真狗真事,富豪藏獒刷黑卡买蛋糕#
两则标题讲述的是同一只藏獒,有图有真相,甚至有它买咖啡和买蛋糕的全程视频。
邱子杰将两支视频看完,脸上没什么情绪,只有冷静的分析。
这只藏獒他见过,就是那天想和他搭话,眼神却流露出害怕,最后还逃跑了的,他还记得付誉当时遇到他大哥,那个男人说“星期不见了”,因为“星期”不管是谁,他都联想不到寝室的宋星期身上,他们这些学生仔和商业大佬不会有交集,因此他没在意。
现在想来,藏獒、聪明、付家老大、黑卡
邱子杰在心里串联着这些信息。
很大可能付家老大说的“星期”就是走丢的藏獒,所以出来找,而藏獒有财力雄厚的主人,它能拿出黑卡也就不足为奇,毕竟付家家大业大,一张黑卡对付老大来说算不了什么,再说到藏獒,很是聪明,又叫星期
难不成是宋星期?
胆小的样子确实是很像。
可变成狗这样离奇的事情会接二连三的发生吗?
萝卜特:来了,开始?
好友上线了。
邱子杰暂时放下脑子里的推论,不管藏獒是不是宋星期,总之对方的日子过得很舒坦,暂时不需要担心。
攻防挑战是网络大师赛中比赛模式的一种,通过挖掘网络服务漏洞并攻击对手服务来得分,同时修补自身服务漏洞进行防御以避免丢分。虽然现在的练习所处的网络服务是黑客自己建立,和真正比赛时有些差距,但当做练习是必不可少的。
他们组建了两支队伍,一直练习到晚上。
大约八点半,想着付誉兴许快回来了,邱子杰退出队伍回到楼下。
此时铁艺围墙外来了两个鬼鬼祟祟的黑影。
“是这儿吗?”
“百分百确定,就是这儿!”
“上!”
“等等等等,”王煦拉住张士耀,“张少,我先来,我翻进去以后,我在里面接应你。”
“好,你快点,”张士耀催促。
翠湖御苑住的不是有权的就是特别有钱的,诱惑很大,但一般小贼不敢来,就怕大佬们动动手指让他们牢底坐穿,不过张士耀不是一般人。
付誉今晚被突然宴请,就是他安排的调虎离山计。
围墙大约一米七的高度,两个大男人要想翻过去不是问题,王煦握住一根栏杆,手脚并用努力攀上去,先翻过一条腿,接着是第二条腿,再往下一跳顺利落地。
他自己过去之后不忘记张士耀,手臂从栏杆的缝隙里穿到外面,做托举状:“张少,来,你踩着我手上去,到了上面你跳下来,我接着你。”
张士耀右手吊在脖子上,左手抓住栏杆,抬脚踩住王煦的手。
到了围墙顶端,他一绊脚:“啊——”
一声惨叫摔了下去。
王煦接了个空:“”
张士耀抱紧右臂,一脸扭曲:“特么的你不是说接着我吗!!!”
王煦:“着实是您,跳得太意外了。”
听到动静的邱子杰走到落地窗边看,他看到两个人影,一人扶着另外一人,一瘸一拐朝房子走来。
小偷?
还是打着石膏的小偷?
小偷应该偷财务不偷狗,邱子杰正要放心下来,只见两人小跑步冲到窗前,一张脸嘭得贴到玻璃上,五官被挤得变形:“尼古拉斯!!我的尼古拉斯!!!”
邱子杰:“”
张士耀又是拍窗户又是喜极而泣:“我的尼古拉斯,你受苦了!!”
“张少,张少你别激动,我们先进去再说,”王煦拉住张士耀让他冷静,他们两个在别人家窗口拍窗户显得太奇怪,万一有人看见指不定要报警。
接着两人开始撬窗。
邱子杰看着他们费劲的样子汗颜。
搞半天是真正的主人来了。
张士耀撬开落地窗边可以通风的小窗户,半个身体钻了进来,但是被卡了。
“哎”邱子杰叹气,他跑向玄关,爪子拨弄几下后打开门,绕着房子外围跑到两人脚边。
“张少,”王煦扯扯张士耀的衣服。
张士耀怒道:“干嘛,没看见我正钻呢嘛,你不帮我推一把你拉我做什么。”
王煦劝他:“不用钻了,”
“不钻我怎么进去。”
“尼古拉斯已经给我们开门了。”
“啊??”
王煦用力把张士耀从小窗户里拔出来,张士耀低头一看,一只皮毛浓密又好看的哈士奇正盯着他们,愣了愣:“我的尼古拉斯好像没这么聪明啊。”
“可能付誉训练过它?”
“不管了,”张士耀一把抱住邱子杰脖子,心疼地揉着皮毛长吁短叹,“尼尼,你吃苦了,那个狗东西不会养狗,跟着他很辛苦吧,你看你都瘦了。”
“可是”王煦纳闷,“我怎么觉得它胖了一圈呢?”
“你懂什么,这是虚的,虚胖,”张士耀恨恨道,“要么就是被付誉打肿了。”
邱子杰:“”
他们是来找回自己的宠物犬,不是来偷财务,不管开不开门都会想办法进来,所以邱子没有想过要反抗,再看张士耀不惜打着石膏也要晚上来翻墙,可见很重视自己的哈士奇,和他回去一定是吃香的喝辣的。
邱子杰有些动摇。
走还是不走?
走了,日子会过得更好,但不一定有机会再接触电脑,也不会每天都有这么安静的空间让他练习。
不走,还得和付誉斗智斗勇。
哎
张士耀只有一条胳膊能用,左臂箍住邱子杰腰身,一用力,提不起来,收回手从肚子底下穿过,一扛,扛不动,虚胖得太厉害了,只能指挥小弟:“你来,把它带走。”
“好!”王煦撸起袖子上手,“啊啊啊~~~”
邱子杰纹丝不动。
一合计,张士耀与小弟一人拉着邱子杰一只前爪带着走。
邱子杰心道两个二货。
二货们又来到围墙边,琢磨着怎么翻出去,琢磨半天终于想起来,他们既然已经进来了就可以从大门出去,于是再次拉上邱子杰,邱子杰嗷呜几声将爪子挣脱出来自己走,反正今天不管怎么着,大概率都要被带走。
“咦,这门没上锁啊,”王煦诧异,他拉开铁艺门,从里面走到外面,又从外面走回来,轻轻松松。
张士耀气结:“早知道他连大门都不锁,我还费那劲。”
一想到刚才摔的一跤他全身就痛。
王煦替张士耀打开车门:“咱们快走吧。”
张士耀先把邱子杰推上去,再捂着自己的石膏手钻进车内,等他们坐好,王煦连忙发动汽车驶向别墅区的大门口,眼看着别墅区在后视镜内远去,王煦大大松了口气,张少不好惹,那个付誉更不好惹。
张士耀也回头看了眼,又摸摸邱子杰,道:“尼尼,你已经逃离磨爪,以后不用再害怕了。”
鉴于是真正的主人,邱子杰嗷呜一声算是回应。
张士耀:“不过这次回来你得学乖一点,不能再去我大哥房里拉屎,你得学会用厕所知道吗?最近家里气氛很紧张,大哥心情差,老爸脾气也不好,你要实在想去房间里捣乱,我劝你去我妈房间,她心脏一直很强大”
邱子杰无语。
撇开原哈士奇的性格不说,他算是听出来了,张家是一大家子人都住在一起,也就是说他之后不会有单独的空间了。
邱子杰兀自思考,之后该怎么应对。
开车的王煦时不时往后视镜里看一眼,又看一眼,不大确定道:“张少,后面是不是有辆警车跟着我们?”
话音刚落,警车与他们拉近了距离,清楚得传来乌拉乌拉声。
张士耀:“警车跟着我们做什么?我们又没犯法。”
王煦:“可我们不是偷了狗吗?”
张士耀:“会不会说话,我这叫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王煦想想也对,这哪能叫偷呢,他安心开车,在警车上前时还往旁边让让,然而警车没有超车,只是与他们平行,副驾驶的警员出示警官证后对他们喊话:“有人报警说你们入室行窃,请你们靠边停车跟我们走一趟。”
王煦:“”
张士耀:“?”
20分钟后。
张士耀在警局见到了好整以暇的付誉,气得想抽人:“原来是你报的警,我说怎么会有人说我行窃,我堂堂张士耀需要偷东西?开什么玩笑!”
“好好说话,”做笔录的警员用笔杆子敲了敲桌面,“这里是警局。”
张士耀暂且压下脾气。
付誉不紧不慢说:“我是接到小区警卫电话,说我的狗被人偷了,所以我报了警,小区的监控录像我已经发给你们了。”
警员拿出手机,打开视频放在张士耀面前:“你看看,是你吗?”
视频里有张士耀如何翻墙,接着怎么带走哈士奇,还有经过门卫时拉下的车窗里露出的哈士奇脑袋,这已经是罪证确凿了。
张士耀无话可说是不可能的,一拍桌子怒道:“它本来就是我的狗!”
警员瞪过去。
张士耀稍稍收敛火气,开始整理自己的思路说:“它本来就是我的狗,我养的哈士奇,之前走丢了我还发过寻狗启示,我手机里还有它好多照片,警官你自己看。”
他掏出手机,相册里确实有不少哈士奇照片。
警员点点头,又有疑惑:“既然你说狗是你的,你怎么不找他商量,偷偷潜入他家里,这肯定是违法的。”
“他要是愿意把我的哈士奇还给我,我肯定不走偏门啊,这个人,”张士耀指着付誉,“特别歹毒,他就是不想还狗,我没有别的办法。”
不等警员接着问,付誉悠哉哉将一条腿换到另一条腿交叠,道:“长得像的哈士奇多了,不能光凭几张照片就说是你的,而且你除了偷狗,还偷盗了我的财务。”
张士耀:“胡说八道!谁不知道我们张家钱多的是,我还需要偷你的钱?真是血口喷人,有本事你拿出证据来。”
付誉:“证据当然有。”
付誉麻烦警员帮忙把哈士奇牵进来。
接着,从邱子杰的脖子上解下项圈。
这条项圈从表面看没什么特别,不过是使用的皮质高档些,但是内圈却是镶了一整排钻石,价格估算有十几万,先不说张士耀最后会不会坐牢,反正拘留是板上钉钉了。
张士耀傻眼。
他想过付誉这个狗东西卑鄙,但没想过这么卑鄙。
卑鄙之王啊!!!!!
连邱子杰也吃惊不小,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付誉给他的项圈里还有一圈钻石。
事情一串连,今晚的某些疑点都解释得通了,为什么大门没有上锁,为什么付誉答应去应酬,为什么张士耀离开别墅区没多久就被警车拦下。
一切的一切,付誉早就算好了,他算准了张士耀会来偷哈士奇才导演这一出,而计划就是从给哈士奇戴上项圈那天开始的。
“好了,”付誉道,“物证和视频都在,应该不用我再多说什么了。”
张士耀回神,气不气的放一边,着急道:“我对钱没兴趣,我要的是我的狗,警官,哈士奇真是的我,不信你让它自己选,它跟谁亲谁就是它主人!”
警员犹豫:“这”
邱子杰看看张士耀,再看看付誉。
何去何从现在就看自己了。
他选
“选什么,”付誉忽然变脸,眼神阴鸷,“它是我的。”
第37章
付誉扛起邱子杰就走:“我的狗我带走了,张少爷就好好在橘子里待着吧。”
“啊啊啊啊——”张士耀愤怒咆哮,用完好的左手在空气里打了一顿军体拳。
警员:“”
发泄完后他老老实实给张士先打电话:“哥,你能不能来橘子里捞我?”
还在医院的张士先顿感无力,听了原委后想骂也骂不出来:“付誉是他们几个兄弟里最毒的,你简直是哪个最毒碰哪个,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张士耀丧眉搭眼地听训,听完还要问一句:“我的尼古拉斯怎么办?”
张士先:“它被养死了没?”
张士耀:“还没。”
张士先:“那就养死了再说。”
开门、塞副驾、关门、绕过车头、上车启动、付誉从公安局出来,一秒都没耽搁,越野隆隆几声后扎人了夜幕。
邱子杰望着窗外,晚上的夜景匀速流过,看了会儿,他在副驾位置找到舒服的姿势盘下来,懒洋洋打了个哈欠,然后自顾自睡觉。
没过多久,副驾的门打开了。
邱子杰刚刚抬起头,又被付誉抱了下去。
他们没回家,而是来到宠物洗护店,付誉言简意赅:“它洗澡。”
“好的,这边,”店员引邱子杰到里面的洗澡间,期间不停地夸邱子杰漂亮。
邱子杰进过付誉的衣帽间N次,当然照过镜子,哈士奇黑白配色、身躯健壮、皮毛厚实浓密、一条尾巴更是蓬松柔软,在纯种中也是上等品相,他时不时回应几声店员的夸奖,全程配合洗澡。
热水澡很舒服,热水从脖子处浇下来,还能用刷子从头刷到脚,洗完是清洁耳朵和牙齿,能享受的邱子杰都不会拒绝。
他偶尔看一眼外面的男人,对方隔着洗澡间的玻璃门站在某只货架前挑东西。
“付先生,都好了,”店员打开门。
邱子杰抖抖松爽的皮毛从里面迈步而出。
“嗯,”付誉点头,而后选了一块合适的三角巾给邱子杰戴上,又从自己衣服内兜里拿出一个扁扁的盒子。
什么东西?
邱子杰凑过脸去看。
盒子里躺着一枚精致的铭牌,正面刻着“小哈”两个字,背面是一串手机号码。
付誉取出铭牌别上三角巾。
邱子杰只能感慨,付、张两家的恩怨是真的深,付誉这是要和张士耀杠到底了。
“在警局的时候如果让你选,你选谁?”付誉忽然盯着他问。
邱子杰歪头,装听不懂。
付誉道:“肯定是选我。”
邱子杰:“”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结完账走出宠物洗护店,付誉打开副驾门,邱子杰自己跳上去,街边的霓虹照亮了汽车后座,里头又堆了不少宠物用品,他随意一瞥,又看看开车的男人,自觉自己的脑子只适合研究物理化,不合适探究人心。
回到家里后,邱子杰紧急将沙发底部露出的一小截领带往里塞,付誉没看他,步入客厅的第一件事便是抬头看楼上。
邱子杰注意到,心里咯噔一下。
付誉做事很小心,比如衣帽间安装摄像头、项圈里藏钻石,做这些时连作为狗的邱子杰都不知道,所以邱子杰有直觉,付誉不止下了一个套,就怕无意中把他也套进去,他叼起一个玩具装着想要上楼玩的样子迅速跟上。
付誉低头看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藏了我的领带。”
嗯,邱子杰心说,毕竟第八条了,让你看到一两条难免。
付誉没回卧室,径直去的书房,绕过书桌坐到电脑后。
邱子杰在书房中间玩玩具,竖起的耳朵听见哒哒哒的敲字音,他将嘴里的玩具甩到东甩到西,接着故意甩到付誉脚边,然后身体低伏,嗷呜一声扑向玩具,也是扑到了付誉跟前。
他又叼着玩具甩几下脑袋,再顺理成章扑到椅子的把手上,歪头看付誉做什么。
屏幕页面是白天他登录过账号的隐匿网社交平台,简称IN,IN隐藏在普通网络之下,通常登录隐匿网的账号多数是黑客。
此时付誉登的便是他自己的账号,正与网上的朋友通信息。
夜行者:king上线了。
邱子杰心里一紧。
付誉打字的速度奇快,修长手指翻飞:联系得上吗?
夜行者:我想追踪他的登录地区,但显然是假IP。
付誉:他朋友的回复呢?
夜行者:哎,那个萝卜特我问过他一次之后就再也没了音讯,他肯定能联系得上,不过是那个人不想联系你,连带萝卜特也不想搭理我们罢了。
付誉敲下一个字:嗯。
夜行者:你为什么非得这么执着要找他?
为什么这么执着?
因为付誉认定了要挖的人,那就无论如何都要挖过来,当年集□□统被入侵,他断定是张家花钱雇佣了黑客,可是有一人却在那时帮天鸿集团修补漏洞减少了损失,而且是一人对抗七个人的攻击,这人不论从人品还是从技术上来说都没得挑。
这样的人,他想收纳入集团为己用,而天鸿集团也正是扩大行业范围需要顶尖人才的时候。
夜行者:依我看,世界上技术人才这么多,你不如考虑考虑别人?
付誉敲下一行字:别人我看不上。
邱子杰平静的内心涌起小小的得意。
随后,付誉偏过脸,看向已经直立起来,两只前爪从皮椅扶手移到书桌并直挺挺伸长脖子看电脑的邱子杰,道:“傻狗,你看得懂吗?还看得这么认真,别告诉我张士耀还教过你认字。”
赤果果被鄙视了。
邱子杰放下爪子,转身出书房,赶紧叼了付誉最贵的一双皮鞋扔进马桶里,而后再回来。
此时付誉已退出账号,微敛着眉目沉思。
前几天他将电脑带去公司,导入了新地皮的开发方案,要的就是张士耀偷狗的时候顺带把他电脑里的资料拷贝了,想阴得对方连条裤衩子都不剩,可他刚才查阅过,没有任何资料有传输痕迹,说明张士耀除了偷狗外没有没动别的脑子。
付誉淡淡嘲讽:“来都来了,居然不做点别的,智商不在一个层次也是伤脑筋。”
邱子杰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但绝对不是好事。
这个付家的老二,浑身都散发着狡猾狐狸的光芒。
盯着键盘想事儿的付誉突然皱了下眉,邱子杰顺着他的视线去看,浅色系的外接键盘里卡着几根狗毛,一瞬间头皮发紧,他嗷呜嗷呜扑到桌上,不得不用嘴去啃咬键盘,表明狗毛就是这么蹭上去的。
“你要是把键盘啃坏了,我把你吊起来打,”付誉眯眼威胁。
“放心,我有分寸,我自己也要用,”邱子杰说。
付誉扬起手。
邱子杰跑得飞快,但他没去楼下,而是藏进主卧室的落地窗帘后,窗帘前摆放着单人沙发能做遮挡,在付誉发现马桶里的皮鞋后,愣是翻遍楼下都没找到他。
邱子杰在窗帘后一觉到天亮。
早上付誉出门,他接着练技术。
一天时间悄然而过。
傍晚时分,一名留着邋遢胡子的男人腋下夹着一只牛皮纸袋推门进了与他格格不入的高档餐厅。
他来到“天”字号包间。
正在里头的付湛翘着二郎腿,双臂环胸,懒洋洋打着哈欠,见来人,掀了下眼皮道:“怎么这么慢,我可等了你半个小时。”
男人笑笑:“抱歉了四少,路上堵车。”
付湛道:“说正事。”
男人竖起大拇指:“真是多亏您二哥传出的谣言,也亏您料事如神猜到他会去医院。”
“会说话吗?什么叫我二哥传出谣言,你看见我二哥传谣了?”付湛放下手,拿起筷子夹起面前盘子里的笋片,语气里是不满。
“胡说,是我胡说,”男人立马会意,心里明白就行,不用说出来。
前几天博远集团在城西的建筑工地上传出城南校区坍塌的事要推到现在的工人头上,工人急了,一传十十传百,连带其他工地的人都有耳闻,拿这件事当茶余饭后的谈资。而推到现任的工人们头上必然不可能,但校区背后的建筑商是不是博远集团,在传言中就显得微妙了。
一旦坐实,顺着博远集团这条线就能揪出曾经的施工队,包括每个贪污的人员。
因此,那位包工头坐不住了。
得知张士先在医院,立马上门去质问,明明说好的会滴水不漏,怎么就传出这样的谣言了?
男人拆开牛皮纸袋,拿出里面的照片:“这些都是我在医院拍的,刚洗出来,吕福,46岁,住在老城区那边的阳光小区,离过一次婚后一直打着光棍,这人跟泥鳅似的,刚出医院就发现我在盯他,跑得比兔子还快。”
“他还爱赌钱,欠债不少,八成是躲债躲出经验来了,”男人又从纸袋里拿出一份资料。
“资料可以网上发给我,还需要我过来拿纸质?”付湛吃着菜。
男人笑起来,端起手边的汤喝了口道:“我想偶尔吃顿好的,干活儿前打打牙祭,四少不介意吧?”
“行,”付湛轻笑了声,放下筷子将资料都收起来,“既然他露出了尾巴,就尽快揪出来,这顿饭你随便点,账单记我的,我先走了。”
“啊?您不吃啦?”
“我要去接我家的小毛团。”
付湛一摆手,出了包间。
他今儿心情不错,多亏了二哥的阴谋诡计,连带他调查的事也有了进展。
服务生将他的敞篷车泊在餐厅门口,付湛耍酷,天都擦黑了却仍然要戳上一副墨镜,牛皮纸袋往副驾驶上一丢,发动跑车扬长而去。
去哪儿?
去宠物幼儿园。
他的小毛团今天第一天上幼儿园也不知道适不适应。
跑车到半路,来电话了。
是园长。
“付先生,请问您大概什么时候来接小毛团?”
“快了,”付湛说,“我会踩着你们放学的点,准时到。”
“是这样的,我不是刻意要催您,是小毛团它、它”园长不知道怎么说,“一开始它挺适应的,和其他小朋友也玩得不错,但是刚才有个家长提前来接他们家的毛孩子,结果小毛团看见了,它的眼睛里就开始掉水,老师以为它眼睛不舒服,可看着不对,它一直一直掉,应该是哭了”
付湛一下心脏抽紧,怎么又哭了?
园长:“我大胆猜哈,它是希望您快点过来接它回家,它是想家了。”
蒋凌就在园长脚边,这是他又一次施展的苦肉计。
前段时间付湛一直带着他上班,上了没几天就撤了,后来付湛有事便放他在家里自己玩,今天脑门一热竟然让他来上幼儿园。
可他一天比一天着急。
他得赚钱!
电话已经打了,蒋凌暂时收起眼泪,哭多了待会儿就哭不出来了,等付湛一到,眼泪还得接着掉。
跑车风驰电擎,停泊在宠物幼儿园门口,轮胎滑过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音。车子一停,墨镜往身前的领口上一挂,付湛大步子迈入幼儿园。
园长抱着蒋凌在等他:“没想到您这么快就来了。”
蒋凌率先发难:“汪昂汪汪汪汪!汪汪昂,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昂!”
园长惊奇:“哎哟,它刚才还没这么凶呢,在幼儿园可乖了。”
“汪汪汪汪,汪昂!”蒋凌叫声不停,他就是要让付湛知道,他现在很生气,他今天上学一天就是又白白浪费了一天。
付湛伸手要接过他,蒋凌对着男人伸出的手又是一顿汪。
付湛明白了,好笑道:“你是对幼儿园不满意,还是对我不满意?我都来接你了,你还凶我?”
“昂”蒋凌叫声渐弱,像宝石一样明亮的眼睛里凝聚起一层水雾,分分钟挂下眼泪来,充斥了委屈。
付湛心疼得要命,拢在怀里给他擦泪:“好好好,我错了,不喜欢幼儿园是吧,我们不上了,好吗?”
这还差不多。
蒋凌把眼泪都擦付湛身上。
园长在幼儿园门口目送跑车远去,仰天一声长叹,扑在曹老师身上嘤嘤嘤:“咱们幼儿园是遭水逆了吗,怎么最近的学员总要退学?”
曹老师拍拍她肩膀:“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园长:“好的吧”
回去的路上,付湛时不时看一眼蒋凌,见小狗狗不再哭才安心,可仍旧心有余悸,在蒋凌觉得痒挠眼睛时,跑车往路边停靠。付湛一手捧起小狗,一手抽了纸巾帮他摁了摁眼睛周围还湿润的毛毛。
“你说说,哪家的小狗有你这么爱哭?嗯?”
手掌托举着小狗凑到眼前,付湛轻声问他。
既然已经从幼儿园出来了,蒋凌不再计较,一伸舌头刚好能舔到付湛的鼻尖,付湛低声笑起来,一双桃花眼里难得流露出温润的真性情,额头抵上蒋凌额头蹭了蹭:“我的小毛团,真可爱。”
“可爱有什么用,可爱能赚钱吗?”蒋凌很心焦。
已经过去一个多星期,再有半个月就是月底的还款日,如果凑不上钱,讨债的人又会上门,做法一定会比上次更过分。
车内响起铃声。
付湛将蒋凌放在自己腿上,手指轻轻挠着蒋凌脑袋,悠哉哉接起电话,拖着语调:“喂?”
“付湛,你今晚出不出来,前天没空,昨天又没空,别说你在修身养性啊,这话说出来谁也不信,”赵诚义在那头喊话。
“修身养性,我就占个‘性’字行不行?”付湛的荤话张口就来。
蒋凌正听呢,泛起白眼冷汪一声。
怪不得前两天付湛出门不肯带他,原来是玩女人去了。
其实付湛是忙着调查学校的事,不方便带着小狗,而且能让自己竖立起勇猛形象的事何乐而不为。
赵诚义哈哈大笑:“懂了懂了,原来咱们四少是陶冶情操去了。”
蒋凌呵呵,这些纨绔公子,好好的词语都被他们玩下流了。
赵诚义:“那今晚你出不出来?”
付湛问:“什么局?”
赵诚义说:“卫泽和李信要去嗨歌,我嗓子不行,和王玲玲吵架的时候用嗓子过度有点咽炎了,就约了两个人随便组个牌局,三缺一。”
“可以 ,”付湛说,“难得也要参与点清汤寡水的娱乐调剂调剂。”
赵诚义又在那头揶揄着笑:“真不愧是四少。”
谈好了地点时间,付湛先送蒋凌回家吃饭,蒋凌吃得比往常急,好多冻干从食盆里掉落出来,不急不行,他怕付湛趁着他吃饭的时候偷偷溜走撇下他,边吃边眼珠子一瞥。
果然!男人三分之二的身体已经探出门外。
休想一个人走!
蒋凌叼起喂食器里面的不锈钢食盆,四条短腿极速奔到付湛唯一还没有跨出去的脚边。
嘭!生气得把食盆摔了。
“哟,小狗又生气了?”付湛微微抖着肩膀又好气又好笑,他蹲下来,像调戏女人似的轻薄地一勾蒋凌下巴,“小东西,你说你怎么又爱哭又爱生气呢?我养你是不是给自己添了个祖宗?”
“我想一起去,”蒋凌抱住付湛的小腿,圆圆的雪白脑袋拼命仰起,很固执。
今晚他一定要跟着去,如果再找不到什么商机,他就去其他地方找,不一定非要留在这儿。
付湛想到一计,认真诓骗:“小毛团你听我说,外面天黑了,天黑了就有怪兽,我是出去打怪兽,只有晚上把怪兽都打死了,白天才能恢复世界和平,你懂吗?”
浑圆的漆黑小眼珠一点点露出眼白,蒋凌斜眼看他。
此时无声胜有声。
付湛:“”
有种智商被歧视了的错觉
第38章
“怎么这么看我,我还能骗你?”
男人的侥幸心里永远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付湛有那么点心虚,但把心虚掩藏得很好,蒋凌如果真是狗就信了。
来硬的不行就来软的,百试不爽,蒋凌开始细细汪呜:“昂呜…昂呜…”
他用无比渴求的的眼神望着付湛,两爪子稍有滑落就重新牢牢抱住,后腿不停蹬。
这么可爱又可怜又满眼是主人的小狗狗,付湛最终没拗过,单手抄起蒋凌,抚摸着柔软的毛毛哄他:“好了好了,再这么哼哼唧唧的,我都以为自己是十恶不赦的大恶人了,我带你去。”
“汪!”
得了便宜就得学乖,他拱到付湛胸口蹭蹭,又跳跃着想要扑到对方肩膀上,但他属于小体型比熊,哪能跳得上去,小舌头只能在空气里朝付湛的脸做出舔舐状。
看小狗舔不到,付湛主动凑近脸。
嘶溜,舔到了。
蒋凌:“!!!”
我是装的你来真的???
蒋凌朝空气里吐舌头,呸呸呸,付湛前两天才玩过女人,他才不要舔这玩意儿。
但心里有一丝疑惑,他没有在付湛身上闻到过任何香水味。
可能是事后洗得干净?
到了门外,付湛手捧小狗瞭望远处的天边,又胡扯:“看今天的情况,晚上怪兽是不会出来了,既然不出来,我们还是去做点娱乐活动。”
蒋凌:“”
真是送佛送到西,演戏演到底。
付湛去的依旧是绮梦会所,路上拉风的敞篷跑车把蒋凌的脑袋吹成了大背头,付湛捧着他,一边笑一边替他整理。
他们随经理进入最豪华的棋牌包间,赵城义与两个朋友早在牌桌前等候了,这两人分别叫王志勋、郑浩,见了付湛都站起来问好。
付湛懒懒地一摆手:“出来玩儿,随意点。”
两人马上应好。
赵诚义道:“我说你出来打牌怎么还带只狗?”
他伸手就要往蒋凌头上摸一把,蒋凌凶狠地汪了声,几乎要跳起来冲出付湛的怀里。
“卧槽!差点咬到我,”赵诚义忙缩手。
“不凶,”付湛轻拍小狗。
蒋凌这才安静,他不爱被别人乱摸乱碰,被付湛又摸又抱纯属是迫不得已。付湛拉开椅子坐下,得意道:“没办法,我的小狗,只对我亲。”
“啧,”赵诚义摇摇头,道,“人来齐了,开始吧。”
四人玩的是麻将,付湛的上家是赵诚义,下家郑浩,对家王志勋。
听着自动麻将桌洗牌上牌,蒋凌有了主意,只要他帮付湛赢钱,他就有理由要求分酬劳,虽说不太光彩,但却是现下能赚快钱的方法,再说付湛有钱,从他手指缝里随便漏点对普通人来说都是一大笔。
“一摸一手烂牌,”赵诚义是庄家,骂骂咧咧甩出一张东风。
“诶,东风我碰,”郑浩及时出手,笑着将东风收入囊中,一副明刻往手边桌角一推,打出红中。
玩牌才刚开始便已经进入了气氛。
赵诚义:“什么都碰,只会让你营养不良。”
郑浩:“有没有可能是寓意我要紫气东来?”
赵诚义嗤一声,试图用态度来灭了对家的威风。
而他们跳过付湛已经过了一圈,付湛却还在慢悠悠组牌,蒋凌都替他急,他手里的牌不能说很烂,只能说烂得不能再烂了,东南西北白中发是一张不缺,还都组成不了对,有理由怀疑是不是付湛中午吃了梅干菜烧肉。
上家丢出南风。
付湛跟牌:“南风。”
随后摸进来一张大饼。
蒋凌深深叹息,付湛的烂牌里只有八饼和九饼,摸来的大饼毫无用处,他从付湛腿上跳下,迈开四条短腿绕着其他三人转了一圈,他太矮,看不见他们的牌,只好费劲跳上茶桌,好歹把赵诚义的牌看清了。
赵诚义手里有七饼和大饼,他正在大饼和七饼间犹豫徘徊。
蒋凌汪一声,吸引他注意力。
赵诚义扭头:“你还上桌了,怎么,你要帮我出牌?”
蒋凌:“汪!”
“哟呵,你还真想啊,”反正出哪张牌都无所谓,赵诚义干脆让小狗帮忙选择,“这样,你觉得出大饼好,你就叫一声,你要是觉得出七饼好,你就叫七声。”
蒋凌:“汪汪汪汪汪汪汪”
赵诚义:“”
叫了几声赵诚义没细数,但出七饼就对了,啪,一张牌丢出去:“七饼!”
付湛扬起唇:“吃。”
正好,七八九饼,齐了。
“嘿”赵诚义撸了把头发,“真是听小狗的话路都没地方走。”
郑浩和王志勋哈哈大笑。
付湛心情不错:“你也不看看它是谁的小狗。”
蒋凌回到付湛脚边,一蹦一蹦得往上跳,付湛将他捞起来,不吝啬对小狗的夸奖:“真不愧是我的小狗,就是机智,我能不能赢就全靠你了。”
虽然被夸了,但蒋凌可高兴不起来,玩牌要靠狗,还有什么钱途?
为表示回应,他还是不停摇晃尾巴。
赵诚义反驳道:“纯粹是我运气不好,哪是你的小狗聪明。”
正说着,对家的王志勋已经出牌了,丢出了一张幺鸡,而付湛下家的郑浩早就一二三条顺子摊在桌面上,所以王志勋才丢了这张牌,没用了,可付湛手里正好有一对幺鸡,蒋凌在赵诚义要出牌时及时喝止:“汪!”
爪子将付湛的那对幺鸡一推,亮出牌面。
付湛掀眼一瞧:“不错,又能碰了。”
赵诚义:“”
王志勋道:“四少,您这小狗神了啊,它要是不替您出牌,诚义的牌一丢出来,你再想碰也碰不到了。”
郑浩:“是啊,它怎么这么聪明,还是凑巧了。”
“当然是聪明,谁家小狗能有它这么机灵,”付湛夸着,但心里也纳闷,聪明的是不是有点过头了?还能懂牌?
他将小狗举到眼前,双手分别握住其腋下轻轻晃动,蒋凌蓬松雪白的皮毛也跟着晃悠,付湛越看越可爱,心道管它是真聪明还是凑巧,反正可爱就行了。
“我还真不信了,它能聪明绝顶?”赵诚义不信邪,对蒋凌道,“来,你再帮我出一次牌。”
蒋凌从付湛手里挣脱,跳到他们手边的茶桌上,和先前看牌时同一个位置。
赵诚义现在手里有两张待打出去的牌,一张北风,一张是五条。
“来,”他指着五条,对蒋凌道,“你想让我出这张,你就叫五声。”
付湛了然:“不是五条就是五饼了。”
郑浩和王志勋发笑,郑浩揶揄:“诚义,你这是不打自招啊,这么问我们都能知道你手里有什么牌。”
“去去,都别掺和,我问它呢,”赵诚义又指着北风对蒋凌说,“选这张,你就叫一声。”
蒋凌选择叫五声。
赵诚义当即拍出一张北风,直拍得桌子一声巨响。
“哈哈哈哈哈哈,你以为我还会听你的,老子吃亏上当过一次就不会上当第二次,哈哈哈哈”他眉飞色舞,对着小狗的圆脸狂笑,妥妥得讥讽了。
蒋凌翻起白眼。
付湛撂倒同样的两张北风,一字一顿道:“我、碰。”
笑声戛然而止。
赵诚义:“”
“汪汪,”蒋凌叫了两声,然后倒在茶桌上四脚朝天,嘴里发出咕噜咕噜声,同样嘲讽回去。
赵诚义懵逼:“它是预判了我的预判吗?”
郑浩:“好像是的。”
王志勋:“好像顺便还嘲讽了你一顿,笑得都打滚了。”
赵诚义:“”
付湛也笑起来,声音渐渐放大,最后也成了大笑。
咻,蒋凌两条后腿一蹬,扑到赵诚义腿上,再借力跃到付湛怀里,在温暖怀里甩着两朵耳朵蹭来蹭去,汪昂汪昂地又叫唤着摊开肚皮,付湛顺手抚摸几下,喜欢得紧。
赵诚义回神:“我竟然被只小狗耍了两次?”
“不过话说话来,”王志勋道,“小狗真是机智,四少,你怎么教的?”
付湛说:“没教过,捡来就这么聪明。”
郑浩点点头:“真是捡到宝了。”
“这话不对啊,”王志勋借机拍马,“不是小狗聪明,是它被咱们四少捡到,在四少身边久了,耳濡目染就开了窍,换别人捡走它不一定有这智慧。”
“老子服,”赵诚义对王志勋道,“平时不见你多能耐,马屁功是一等一。”
好话都愿意听,付湛自然很受用,含笑问道:“之前你说你叫什么,王志勋?”
王志勋笑道:“对,是我。”
付湛略一点头。
王志勋眉开眼笑,他被是付湛记住了,以后吃喝玩乐就能带上他一起混。
端坐在付湛腿上的蒋凌把王志勋的表情尽收眼底,小心思也一览无余,心想要是能说人话,让他拍马屁赚钱他也能说出朵花来,什么金/枪/不倒,一夜/七/次、勇猛无匹把付湛说得精尽人亡都可以。
有了蒋凌的助力,付湛手里的渣牌都出尽了,只剩下一张三万,准备单吊。
这时有人敲门。
经理笑眯眯探头进来:“几位老板,打扰了,我”
“哎呀,经理你让开,我是四少老熟人了,我来找他还需要你特地通报吗,”经理身后还有个女人,穿得特别清凉,上半身只有一块抹胸,肩膀和细腰全暴露在空气里,下半身的黑色小皮裙更是短得只堪堪遮挡住里面的安全裤。
经理笑了声退出去。
“哟,欢欢?”赵诚义先抬眼,“消息这么灵光,我们坐下来才多久你就知道付湛来了?”
王志勋和郑浩的目光都定在石欢身上。
石欢是酒吧的驻场歌手,身材好,人漂亮,酒吧的舞者们有时请假会请她帮忙顶上,而她跳舞也是一绝,姣好身材加上火辣舞姿,在绮梦娱乐会的酒吧里小有名气。
“还说呢,赵诚义,你上次过生日怎么不请我,我不够格是吗?”
石欢自己搬了把椅子坐在付湛身边,对赵诚义说话时,双臂已经抱上付湛的手臂,带着女人香的半边身体都在往付湛怀里挤,一下挤占了蒋凌的空间。
蒋凌稍稍让让,但是很不爽,这个花花公子,真是招蜂引蝶!
还能不能好好打牌了!
赵诚义随后扔出张牌道:“那不是因为我女朋友容易吃醋吗,在她眼里你就是狐狸精,哦不,现在是前女友了。”
石欢:“分了呀?分得好,早前我就看她老盯着付湛,存心要给你戴绿帽子。”
赵诚义汗:“感情都能看出来,就我眼瞎。”
付湛侧目对她淡淡一笑:“歌唱完了?”
石欢道:“今天不唱歌,替小悦顶了场舞,没看见我穿的是跳舞的衣服,别人的眼珠子都快粘我身上了,怎么就你眼里一点欲望都没有?”
郑浩和王志勋纷纷低头,咳嗽几声掩饰尴尬。
“正玩牌呢,你想让我有什么欲望,”付湛话是这么说,却没拒绝石欢的亲昵,末了淡淡的嗯一声,气氛顿时暧昧起来。
石欢撒娇,呵气如兰:“你说呢?”
付湛慢悠悠牵起薄唇,摸了一张牌,与手里的一张三万来回交换,随后看着石欢,眼里流露出风流劲儿:“你说,我听你的。”
这两人分明已经在调情了,蒋凌捉急,他先前看过一圈牌,下家的郑浩手里有两张三万和一张二万,上家赵诚义的一副顺子里已经卡了一张三万,所以郑浩与其等着碰三万,不如自摸或者吃一、四万,那么他其中的一张三万就成了废张,大概率会丢弃,只要他一丢三万,付湛就能单调胡牌。
在付湛捏起九万时,蒋凌马上用爪子推推他手臂。
快,把九万打出去,留三万。
但是付湛没注意到,他拿起九万将竖起的三万击出去。
郑和一声碰,笑说:“差点以为碰不上了,没想四少手里的就是三万,四少要是不出这张,我就把三万丢了。”
果然,和蒋凌料想的不错。
可是已经晚了。
晚了!
蒋凌生气了!
特别特别生气!!
都怪付湛把心思放在女人身上!!!!
“汪昂!”他愤怒冲着付湛吼叫。
付湛垂眸,视线落到他身上,手指摸摸软乎乎的脑袋,随口道:“怎么了?”
“还怎么了,开局一副烂牌好不容易有起色,又被你给打烂了!”蒋凌在付湛腿上汪汪汪,生气地直立起来,前爪扑腾后爪不停弹跳,像装了高弹力弹簧,跳得两朵耳朵上下翻飞。
“汪昂汪昂”很凶。
“汪昂汪昂汪昂汪”特别凶!
“汪昂汪昂汪昂汪昂汪昂汪昂”凶得要死要活!
付湛蒙圈:“”
凶的时候,蒋凌还用爪子去推石欢的手臂,要不是石欢看他的眼神只有惊奇没有恶意的话,他就要直接咬人了:“松开,松开,关键时刻不要和付湛搅合在一起!”
“它是怎么了?”石欢问付湛。
付湛还想问问别人呢,陡然,脑子里一个念头冒出来:“小毛团,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蒋凌叫嚣:“吃你个鬼,你才吃醋呢!”
付湛将手臂速速从石欢臂弯里抽出来,石欢想说话,但显然小狗叫得太厉害,她一点插话的余地都没有。
“好好,小毛团乖,不闹不闹,”付湛试图抱住蒋凌,双手去捉。
咻,蒋凌跳起来,付湛握了个空。
再捉。
咻,蒋凌弹得比上一回还高,弹到了付湛脸上,掀起的小裙子从付湛鼻子上擦过。
付湛清清楚楚看到自家小毛团有公性标志,小公狗也能对同一性别的主人产生占有欲?能吃醋这么厉害?
其他四人也傻眼。
赵诚义:“它是不是自带弹簧?”
付湛朝石欢道:“看来我家毛团不喜欢你,你先忙你的去吧。”
石欢气笑了:“四少,你也太宠小狗了吧,它不喜欢,你就让我走,它以后难道还要管你生孩子娶老婆?”
付湛语气渐凉:“以后不知道,但是现在不行。”
不管从言行、身材还是穿着,石欢都是个很辣的女人,在公子哥儿的圈里也很吃得开,但更关键是她会摸准每个人的脾气,尤其是付湛,表面对所有女人都很温柔,但他要是不想让谁沾边,谁还凑上去,那无疑要自讨没趣。
“行吧,有空记得约我,”石欢拍拍裙子站起来,送上飞吻。
咻,蒋凌又弹起来,挡住!
石欢念了句“爱争风吃醋的小狗”后出了包间。
付湛准备再次捉蒋凌。
他预判蒋凌会跳起来,两只手围拢到一半,突然改变方向,向上一握。
捉了个空。
蒋凌没有跳起来。
付湛:“”
蒋凌:“白痴。”
石欢走出包间没几步,里面传来大笑。
赵诚义笑得前俯后仰,眼角飙泪,指着付湛:“哈哈哈哈哈傻子,你刚才活像个傻子”
郑浩和王志勋也憋不住笑,但没敢像赵诚义那样大胆。
付湛没好气,手指摸到蒋凌的小裙子里挠挠他小肚子:“小罪魁祸首,你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
蒋凌觉得痒痒,四爪子并用推开付湛的手,骂了句流氓。
这一局,付湛注定没有赢。
牌局重新开始。
为了付湛能赢,蒋凌注意着任何风吹草动,不管是谁,不管是男是女,但凡有外人还想进包间的,一律被他凶出去。
牌局持续到后半夜,付湛之后的运气一直不错,赢面多,蒋凌是一点儿不困,越来越精神。
到凌晨三点,玩咖们终于接连打哈欠,要散局了。
最后一局,付湛胡,将手里的牌一推,道:“歇了。”
郑浩问:“不知道这个点还有没有夜宵,我们要不要去吃东西?”
赵诚义伸展懒腰:“要吃东西有什么难的,我一个电话的事情。”
另外两个狐朋狗友卫泽和李信恰好打来电话,嗨歌也结束了,电话里吵吵嚷嚷地喊话,叫他们一起去吃夜宵,付湛捧起小狗,对几人道:“走吧,去吃点,吃完回家睡觉。”
说完,他手心里空了,蒋凌奋力跳上桌,在一堆乱七八杂的麻将牌里冲着付湛叫。
酬劳!
他要自己的酬劳!
赵诚义啧了声道:“你的小狗时不时就炸,你先解决它吧,我们在外面等你。”
郑浩、王志勋两人勾肩搭背,与赵诚义一道出了包间。
付湛看看小狗,无奈问道:“又怎么了祖宗?”
蒋凌扒拉开麻将牌里纷乱的筹码牌,叼起其中一块表示自己想要。
付湛:“这个?”
蒋凌叼着筹码牌叫唤不了,只能发出点呜哩声。
“好,你喜欢就拿走,”几块牌子而已,付湛哪有不舍得给的,他将部分麻将抚开,又挑出几张筹码牌,叠在一起在蒋凌眼前晃晃,“这些都给你,好不好?”
再好不过了!
蒋凌摇晃起尾巴,在桌上蹦跶。
付湛笑笑,抱起他拢在怀里,蒋凌忍不住去扒付湛手里的筹码牌,和自己嘴里叼的一张一起,全部扒拉在怀里抱着,男人的视线从上落下来,他抱着小狗,小狗抱着筹码牌,眼睛里闪烁着开心的光芒。
付湛不由得温柔一笑,真可爱。
四个男人说说笑笑下楼,到了前台,蒋凌激动得要从付湛怀里站起来。
这些钱足够抵一个月的还款了。
他们到了前台,然后华丽丽得路过了前台,远离了前台
不换钱吗?!
蒋凌震惊了。
等付湛的跑车驶出好长一段路程,蒋凌才从整晚的牌局中捉到重要细节,每个人的筹码牌都没有动过,这场牌局没有赌注,纯粹是娱乐打发时间。
以为要发家致富,结果是一夜回到解放前。
蒋凌有些泄气,在副驾驶的位置趴下来,显得有气无力,只有眼珠偶尔转动一下,连夜宵的时候,付湛喂他吃东西他都不愿意张口。付湛只当他是困了,于是自己草草吃两口便带他回家。
蒋凌在窝里郁闷了一阵。
但他很快打起精神,直往楼上冲,没有困难可以打倒他。
第39章
付湛在浴室里洗澡。
浇的是冷水,春末的季节冲冷水澡依旧会使人打寒战,但付湛打小就爱洗冷水澡,冬天也不怕,还能在大雪天一个猛子扎湖里游个来回 。
一手撸起额前的头发,水流冲刷过五官分明的脸。
他低头看看某处,想起今天来包间的石欢,明媚容颜、火辣身材都在脑海里闪过。
再低头看自己。
屁反应都没有。
“会不会和总冲凉水澡有关系?”
付湛稍一琢磨,对浴室的智能系统道:“换热水。”
系统响起自定义打招呼用语:[好的,我威猛的主人,现在将为您切换成热水,适宜温度为39度,祝您洗浴愉快。]
冷水逐渐温热。
付湛闭上眼,回想至今见过的漂亮女人,有清纯可人的,性感火辣的
想着想着,所有女人都变成了同一张脸,她已有些年纪,但保养得不错,只微笑时眼角会有细细的鱼尾纹,上一秒,女人还笑着从兜里拿出糖果给他吃,画面一转,女人面目狰狞,脸上溅血,手持剪刀,愤怒地喊着要付家的男人付出代价,于是一刀扎穿了老付的命根子。
“啊啊啊啊——”
老付的惨叫在整栋房子里炸响。
付湛猛地睁开眼,缓了几秒,无数次由衷感叹,二哥的妈真是狠啊。
那年他五岁,保姆带着他在家里玩儿,中午吃过饭没多久,家里来了一个女人。
女人披散着一头长发,笑容很亲切,与他打过招呼分了颗糖果后,女人便自己上了楼,那天老付在家,女人是来找老付的。
五岁的他在院子里踢球,趁着保姆没注意,他丢掉球上楼找平板,却听见老付房间里传来男女交织似痛苦似欢愉的声音,他没忍住好奇,偷偷去看,只见两具光溜溜的身体交缠在一起,接着便是女人从包里摸出把剪刀把老付给扎了。
当场一床的血,满房子的惨叫。
那天之后,家里的雇佣保姆全换了。
事情过去了好几年他才知道,原来这个女人便是二哥的亲生母亲,冯雅。
“一团乱麻,”付湛低语,说完提声命令,“关。”
智能系统关闭淋浴。
他抹去脸上的水,抽了条浴巾随便擦两下头发后在围腰间。
一进房,雪白小狗就蹲坐在床中间。
“汪昂,”蒋凌摇摇尾巴。
“怎么,今晚又要和我睡?”付湛坐进床里,柔软的床面陷落一块儿,满是水汽的手臂舒展开落在蒋凌身边,呈圈拢姿态。
“想得美,”蒋凌道。
他想过了,与其迂回赚钱,不如直接向付湛借,以后再凑钱慢慢还他。
而直接借钱当然要先俘获男人心,让男人愿意为他拿出钱来。
至于男人心嘛,无非就是几种,同情、怜惜、一见钟情、见色起意,现如今自己是小狗,见色起意和一见钟情是断然不可能,同情和怜惜倒是可以培养培养。
蒋凌扑上付湛胸膛,匍匐下来,脑袋往男人肩窝里钻,来回得蹭。
接着一滚,整只小狗都团在了付湛肩窝处。
“小东西,你这是在撒娇吗?”付湛揉着手感甚好的皮毛,刚才的那点阴霾烟消云散。
“是撒娇,看在我撒娇的份上,借点钱?”蒋凌说。
鉴于付湛洗过澡,身上有淡淡的沐浴露香气,蒋凌不介意舔舔他,粉色的小舌头舔在付湛脸上,惹得男人喉间发出低笑:“现在是怎么了?不困了?”
付湛支起额角,温柔看着宝石一样圆溜漂亮的眼睛。
蒋凌又凑上前,热情地舔过付湛鼻尖、眼睑处,没一会儿又躺下来,摊开肚皮。
“你要我挠小肚子?”付湛猜测,手指挠挠。
蒋凌发痒,四只爪子乱蹬了几下后翻转起来,灵活一跃,从付湛身体上飞了过去。
小狗顺利落到床沿。
付湛还没反应过,蒋凌跑了。
哒哒哒的下楼声传来,没过半分钟,又是一阵哒哒哒。
蒋凌回来了,叼来了一只宠物小背包,小背包是付湛在宠物店购买玩具时随手拿的,很小巧,卡通形状,但实用性不大,里面的空间顶多放一部手机。
蒋凌将小背包叼上床,爪子一个劲儿地刨拉链。
付湛疑惑:“你要打开?”
蒋凌:“汪!”
“行,我给你打开。 ”
付湛坐起来,长腿打坐似得盘起,捏住拉链的一端将其打开,道:“好了,你想做什么?”
蒋凌又叼起小背包往付湛面前递递,借钱。
付湛道:“你要我陪你玩儿小背包?”
是借钱!
蒋凌直立起来,准备做一做恭喜发财,但动作开始还没呢,付湛便托住了他两只小爪子,笑道:“知道了,原来你要玩握手。”
“”握你妹!
蒋凌往后一蹦,抽出自己的爪子,在床上急得团团转转。
“汪汪!”他丢开小包,又扑付湛胸口。
付湛终于品出点味道。
他的小狗很着急。
“小东西,你是要我帮你把小背包穿上?晚上背着小包包睡觉?”付湛用手掌轻轻包裹住扑在胸口的小狗,耐心问他。
蒋凌不再叫唤了,既然付湛不懂他的撒娇讨赏,只能再拿捏住这个男人心软之处。他吸吸鼻子,默默地昂起脑袋望着付湛,每眨一次眼睛,眼里的水雾就多一层,接着毛茸茸的脑袋往付湛皮肤上贴。
每每感受到小狗的柔软,付湛的心也跟着掺了水似得越来越软和,惹得他也不自觉着急:“你到底想要什么?”
蒋凌还是安安静静,又望一眼付湛,再低垂眼皮。
啪嗒,故意让泪珠子砸在付湛心口上。
付湛倒吸气。
这还了得?!!
“不哭不哭,乖,不哭,”臂膀紧急搂住可怜小狗,一边抓过手机打电话。
他猜不透小狗怎么了,但有养狗经验的人兴许能知道一二,比如大哥和二哥,毕竟姜还是老的辣。
现下天际微亮。
付琛听到手机铃声,先看时间,早上4点30分,再看打电话的人,小四。
开口:“这个时间来电,是弄了一夜没起来,终于想通要看病了?”
付湛:“”
不用问了,直接挂。
付湛拨二哥电话,他不等付誉说话,赶紧把小狗的问题抛出去:“二哥,它又是撒娇又是打滚,还叼了一个小包给我,我真不明白什么意思,你懂吗?”
付誉没有感情地道出四个字:“卖艺乞讨。”
付湛:“。”
蒋凌听见了,磨了磨狗牙,付家老二的嘴真毒,然而意思八九不离十。
“懂了,早知道是要零花钱还不简单,”再不懂,付湛真成傻子了,手掌托住小狗脑袋摁在怀里摩挲几下,一手打开边柜的抽屉,里面一溜儿的卡。
付湛抽出其中一张卡,卡片的金色光泽差点闪瞎蒋凌的狗眼。
蒋凌蓦然心头一热。
他没有看错付湛!
他在心里给了付湛新的定义,虽然花心了些,爱玩儿了些,但是有一颗很爱小动物的心,能对小动物好的男人,将来有了真正喜欢的人,必然也会对她很好。
“给,”付湛将卡片递给蒋凌。
卡片上四个大字:洗浴中心。
付湛指着这几个字念给蒋凌听:“小、狗、银、行。”
蒋凌:“”
蒋凌闭上眼。
脑海中幻想了一百种虐死付湛的方法,鞭挞、油锅、绞刑、凌迟还有刷新的定义,收回!!!
见小狗不接,付湛放下卡片,拿过手机摁几下,露出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又对蒋凌说:“已经给你的卡上转了好几个亿,够花好一阵子了。”
蒋凌气到失语。
渣男!!!
就此放弃绝不可能。
他跃下床,扑到没有合上的边柜抽屉上,里面花花绿绿的卡有很多,品牌店VIP、会所贵宾、高定会员其间自然也有银行卡。
他猜这些卡大概率是付湛搁置不用的,付湛平时不带皮夹,证件一律是电子卡,去餐厅吃饭是刷脸,买东西是记账月底总结,身上不揣现金,实在是让他难以用物品来表示金钱。
好在现在看到银行卡了。
爪子拨弄几下,嘴巴费劲地探进抽屉里去叼卡。
“怎么给你一张卡不够,还要?”付湛摸一把他脑袋,一骨碌将抽屉里的卡全部取出,在床上铺开,“要哪张都行,随便拿去玩儿。”
蒋凌选出银行卡,爪子按在银行卡上,往前推。
绿色的银行卡出列在一排卡中。
付湛挑了下眉。
接着,蒋凌又从中挑出第二张银行卡。
付湛的两道眉头稍稍拧拢。
然后是第三张,第四张。
如果在几十张卡中选出一张银行卡,也许是无意,选出第二张也是巧合,但接连选出第三张第四张就不是那么简单了,而且四张银行卡分别来自四家不同银行,上面的文字、花色都不一样。
蒋凌重新叼起小背包,背包的拉链口正对付湛敞开。
这下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男人表情中渐露震惊,语气肯定:“你在向我要钱。”
蒋凌摇尾巴。
付湛:“真钱?”
尾巴摇得更快了。
付湛薄唇开合,食指挠挠脸,短暂沉默中已将蒋凌在会所的表现联合起来,认识麻将就算了,还能管他要钱,知道哪张是银行卡,难道小东西能认字?
这是聪明到了什么地步?
早上4点45分。
付誉又接到了弟弟付湛的电话,这回是视屏通讯。
付湛神情微妙:“二哥,我好像得到了一只神狗。”
付誉的眼皮只掀开一半,剩下一半睁开的眼睛里嗖嗖冒着寒气:“你的狗神不神先不说,你看起来挺神的。”
赵诚义开车在路上,后座是卫泽和李信,他们二人喝了酒懒得叫代驾,非得让他当司机,几人还没到家,接到了付湛电话,赵诚义一脸犯困得听着:“送钱?现金?现在?”
电话里交代得清楚,让他们送点钱过去。
赵诚义看向车内后视镜,将后面两个打盹儿的人喊醒:“老李、老卫,付湛让我们送点现金,你们有多少现金?”
他们都是不带现金的主,好在卫泽随身带着银行卡,于是取了万把块顺路送去。
天空已泛起鱼肚白。
付湛穿一身浴袍等在住处门口,湿润的头发已经风干,只是没打理,随意散落在额前。
卫泽将一沓现金从车窗口递出去,眼珠子不停往楼上望,嘴里调笑:“金屋藏娇了什么女人,这么倔?您四少的脸都不能刷非得和你要现金?怕你赖账啊?”
“滚,我不干那种交易,”付湛看了看现金厚度,刚好能塞满小东西的小包,再多也装不下了。
“诶!我看见了!”李信指向楼上一处窗户,“好个性的女孩子,染了一头白发。”
“嗤,”付湛笑骂,“什么眼神,那是我的小狗。”
李信:“……”
看着他们的正是蒋凌。
见私家车离开,付湛进了房子,蒋凌才从飘窗上一跃而下,迅速冲到楼梯口等待。
付湛平时走楼梯是一步只迈一个台阶,花花公子嘛,自然是有花花公子的派头和优雅,即便是独自在家,也时常流露出一股风雅劲儿,但此刻,一步迈两个台阶,风风火火,看见了等着他的小狗才放慢速度,惫懒一笑,抄起蒋凌回房间。
付湛把蒋凌放床上,又想逗弄小狗,勾起唇说:“这年头赚钱不容易,小狗也不能例外。”
蒋凌纳闷:“所以呢?”
付湛指指自己的脸:“亲一下,给一张。”
好了,不用说了。
蒋凌直接扑上去,这时候不能含糊。
因为付湛是坐着,蒋凌在他怀里蹦起来就能够到宽阔的肩头,但是要碰到脸还有些难度,付湛只好用手掌托住他,他才费劲触碰到,当下热情地舔了舔。
然而真要亲一下才给一张,那舌头非断了不可。
所谓海王自有妙计,蒋凌意思几下就不舔了,仰天在男人臂弯里躺下,圆润脑袋歪了歪,棉花似的耳朵翘起,粉色小舌头微露,眼睛眨巴眨巴。
付湛认真盯着他看。
呼吸微滞。
简直…萌翻了!
这哪是抱着一只小狗,分明是抱着最可人的小宝贝。
“竟然还会这套”付湛失笑,哪里还舍得为难蒋凌,捏起小爪子不由自主亲了一下,“都给你,小背包给你装满,好不好?”
终于把这个月的还款给赚了,蒋凌刹时浑身轻松,也真心对付湛道:“谢谢。”
第40章
付湛说话算话。
一沓现金全部装进了小背包,有一小部分塞不下的,也折叠起来卡进缝隙中,填塞得满满当当。
蒋凌将小背包捞进自己怀里,用爪子捂住。
付湛笑了下,手指在蒋凌额头上一弹:“小财狗。”
但钱是赚了,也加深了付湛对他的疑惑。
“小东西这么聪明,谁教的?”
付湛躺下来,单手枕在脑后,一手拨弄着蒋凌的皮毛:“我记得撞到你那天,你是只小流浪狗,浑身脏兮兮,脖子里的铭牌只是块简陋的小木片,你要是有主人,他应该对你不怎么样,这样的人会悉心教你认字认钱?”
手掌在蒋凌身体上摸了一圈。
蒋凌正骂他流氓,只听他又说:“看起来刚成年,是幼年期就开始训练?”
对于付湛的怀疑,蒋凌懒得去解释,哪怕小说、电视剧里上演灵魂穿越一千遍一万遍,现实中也难以真正将其联系起来。
猜得到也好,猜不到也罢。
总之,赚钱最重要!
付湛:“该不会”
蒋凌抬头,难道要猜到了?
付湛道:“该不会你是马戏团的小狗?”
蒋凌困顿得打哈欠,趴着休息,心道你觉得是就是。
不过马戏团这个解释也不错。
去年暑假,他和和弟弟、老妈还一起在鑫海新川区看现代马戏表演,其中不乏动物演出,就是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他眼皮微微耷拉下来,闭眼假寐。
“是不是?”付湛捏捏蒋凌的小爪子。
“是是是,”蒋凌摇摇尾巴。
“看起来你没有意见,就姑且是这样,”付湛侧卧,将蒋凌和小背包全部拢到身边,抚了抚蒋凌脑袋,小狗的问题解决了,加上一夜没合眼,很快困意来袭。
等付湛睡熟,蒋凌背起背包出了房子。
一楼有处飘窗台,窗户两边是可以通风的小窗口,只要他跳上飘窗台,再用些玩具堆叠,就可以踩着玩具从小窗口翻出去,窗户下正好是花坛,可以接住他,不会摔得太重。
他像上次一样,沿着公交路牌走,尽量躲避开人群。
沿途又遇上了那只野猫。
蒋凌先发制猫,后退几步再加速快冲。
虽然背着背包根本冲不快,甚至在猫咪眼里,他的速度非常缓慢,所以野猫没有躲,典型的“兔子和乌龟赛跑”心里,于是野猫怎么都没有料到,蒋凌到了它跟前会突然转身借着背包甩动的惯性,咣一下砸它脑袋上。
“喵——”
野猫惨叫着在地上翻滚,爬起来后逃得飞快。
蒋凌继续走。
阿拉斯基和金毛俩兄弟告诉过他,可以搭便车,因此他在三里桥路口等了等。
没过几分钟,一个老爷子骑着电动三轮车从路口的尽头驶来,后头依旧载着金毛和阿拉斯加,他赶紧汪了声,金毛和阿拉斯加看向他,金毛大喊:“是你!”
阿拉斯加先一步跃下车,叼起蒋凌追着车跑。
金毛转身呲溜呲溜舔老爷子后脑勺,老爷子不得不停车,转身给了金毛一个爆栗:“住嘴,坐好!”
阿拉斯加趁此跳进去。
蒋凌安全上车。
“我们以为你不会再来了,你还变得更可爱了,不过没关系,我们认识你的气息,你怎么变我们都认识,”金毛很兴奋,不停在蒋凌身上嗅来嗅去,倏地眼前一亮,“你穿了裙子,天哪,你穿了裙子!”
阿拉斯加说:“我就说,它是女孩子。”
上回它们争风吃醋了好几天,之后发现一个严重问题,他们还没确认蒋凌是公是母,于是又争论了好几天。
“不管它是不是女孩子,我都喜欢!”金毛大声宣布。
阿拉斯加不甘示弱:“是我先喜欢的它!”
金毛:“明明是我!”
阿拉斯加:“是我!”
一路上,两只大狗吵得不可开交,蒋凌想阻止,奈何他的那点叫声比起两只大型犬来说真是不够看的,直到他下车,这顿大吵总算停了。
为它们兄弟能和睦,临走前蒋凌道:“你们谁都别吵了,我和谁都不合适,我是公的。”
“没关系,”金毛摇晃着大尾巴,冲他大声喊,“我绝育了,可以适配所有性别。”
阿拉斯加:“我也一样。”
噗通,蒋凌跌了一跤。
他回望两只大狗,电频三轮车已经载着它们远去了。
在离家不远的路上,有棵枫树,到了秋天,枫树叶就会变色,远远看去红得像火一样,每次蒋凌路过都会拾几片枫叶,夹在书里风干之后当做书签用,多的会存入玻璃瓶,已是他好几年的习惯。
这次经过,枫树叶还是深绿色。
他叼起一片往家里走。
围墙大门关着,蒋凌往大门的铁栏杆缝隙里钻,脑袋轻轻松松就能进去,但身上的小背包卡住了,他扭动身体尽量让背包倾斜着挤进去,两只前爪不停往前刨。
好不容易,背包挤了进去,蒋凌也顺势往前栽了一跟头。
但总算是进来了。
“小狗?”
蒋逸在楼上看见他,分分钟飞奔下来:“是你吗?是上次帮我赶走坏人的小狗吗?你看起来大变样了。”
这次蒋凌很干净,身上还穿着漂亮裙子,一看就是有主的宠物犬。
蒋逸不免失望:“上次还想收养你,结果门前门后找了你好几次都找不到,不过你怎么又回来了,你到底是谁家的小狗?”
蒋凌用头顶蹭蹭弟弟的手心,再低头放下嘴里叼着的枫叶。
如他所料,蒋逸神情起了变化。
“是哥哥喜欢的叶子,”蒋逸眼圈发红,他知道哥哥有收集树叶的爱好,平时自己见到奇异有趣的叶子也会专门摘回来放入哥哥的玻璃瓶里。
蒋凌又蹭蹭他手背,接着一顿滚地挣扎,把背包甩在地上。
蒋逸:“这又是什么?”
蒋凌叼住小背包往蒋逸手里送。
蒋逸诧异:“你是要给我?”
蒋凌:“汪!”
蒋逸打开小背包,吃了一惊,里面装着满满当当的钱。
“你、你”蒋逸有些结巴,但思维飞快,“你是来给我送钱的?”
“对!”蒋凌就知道,弟弟脑子不会那么笨,毕竟是亲兄弟,“老妈一个月工资六千多,除去每个月水电费和她的医药费,顶多剩下四千,你就是每个月再兼职赚两千也还差着好几千,除非老妈连轴转加班,可这样她身体吃不消,有了这笔钱,这个月的还款就不用愁了。”
蒋逸直直盯着钱,他们家现在缺钱,小狗送来钱无疑是雪中送炭。
拿还是不拿,内心有着剧烈挣扎。
“别犹豫,拿着!”蒋凌叫唤,爪子踩着枫叶往弟弟眼前推,“是我送来的钱,拿着不会有问题。”
蒋逸的视线又落在枫叶上,轻轻念着:“枫叶、哥哥、钱难道,是哥哥送来的?”
说着,蒋逸就哭了,视线里的小狗迷糊不清,他抽噎着低声哭泣:“怎么可能是哥哥,哥哥已经死了。”
蒋凌怔住。
明知道自己生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亲自从家人口中证实时依然有着巨大冲击。
原来他真的死了
蒋逸回想着当时的混乱,高三的宿舍楼坍塌,震动到其他楼房,高一高二都炸开了锅,全部学生都涌向楼道,他疯子一样往前冲,但高一楼下的闸门早就关闭,根本出不去 ,他管不了手机会不会被收缴,只能打电话给老妈:“那天晚上太混乱,救出来的人全是一身灰一身伤,谁也认不清谁,所有家属都被安排在等候区,第二天”
蒋逸哽咽:“第二天,我们就接到了哥哥的死亡通知。”
他想起太平间里那张无法辨认的血肉模糊的脸,顿时,浑身都在绞痛:“学校倒是说了要赔偿,校长甚至亲自来家里走访,可到现在,一分补偿款都没有拿到,只有嘴上说得好听”
“可能学校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钱,只能缓缓,”蒋凌安慰弟弟。
接着他又用爪子点点枫叶,鼻尖顶着背包往前送。
“好了,小逸,我走了。”
怕弟弟磨磨唧唧不肯收,蒋凌说完扭头就跑。
蒋逸抄起背包追出去,但蒋凌已经钻进远处的草丛里,没一会儿,小小的身躯就飞奔到了更远的地方,再次没入草丛后消失不见。
确定离家里有足够远后,蒋凌才慢慢停下。
他站在原地嗬嗤嗬嗤休息,休息完再往来时的路走,回去没有便车,路途又远,他只能走走停停。
正在一处树荫下休息时,两道影子落到了在他面前。
记仇的野猫带了帮手过来。
帮手是一只胖橘猫,体态很敦实,可见平时吃得很多,两只猫围着蒋凌慢悠悠绕圈。
野猫相当得意,高高竖起的尾巴在空气里缓慢摇摆,冷笑道:“小家伙,你不是很凶吗,你可别想着跑,这回我一定把你打死!”
胖橘猫神情傲然:“对,一定把你打咦?”
“死”字还没出口,它们眼前的蒋凌不见了,橘猫低头看,小狗已经死死咬住它的腿:“喵?喵!!!!!!”
开打得猝不及防!
橘猫惨叫,它用后爪去踢蒋凌,蒋凌挨了一脚但不松开。
“我来!”野猫一跃而起。
蒋凌又一使劲儿把一口猫毛给扯了下来,与此同时躲闪开野猫的突然攻击。
“痛死我了痛死我了,痛死我了喵!”一旁的橘猫疼得大喊,一边喊一边舔自己的爪子。
“小家伙,你可真是灵活,”野猫没什么真心地夸赞,踩在地面的肉垫再次露出锋利的指甲,可它不敢单独行动,指挥橘猫,“快点起来,我们一起上。”
橘猫扭着肥硕的身子:“不行,我起不来,我太胖了,你快帮帮我!”
野猫扭头:“你真是个废物!”
趁着他们分心,蒋凌再次冲上去,一起对付两只猫他其实没有把握,但这两只猫显然配合得不怎么样,而且他正不痛快,确认了自己死亡,这一路走来心里一直是沉甸甸的,郁闷也无处宣泄。
现在正好!
把不开心的全发泄出来!
嗷呜一口!
就在野猫帮橘猫搭把爪翻身的功夫,它的半个脑袋被蒋凌啃住了。
野猫:“”
“喵——”野猫撕心裂肺,狂甩脑袋。
蒋凌的牙口到底没那么大,很快滑下来,但顺势咬住了野猫耳朵。
“喵喵喵喵喵!!!!!”野猫吃痛,四肢乱蹬,它把蒋凌挠了好几爪子,可蒋凌就是不放开,“我投降,我投降,快松开我!胖橘子帮忙啊!”
橘猫已瑟瑟发抖:“小家伙的战斗力好强!”
野猫:“废话,不然我喊你来帮什么忙!”
橘猫道:“那好吧。”
野猫一头雾水:“好什么?”
橘猫:“我妈喊我吃饭了,得赶紧回家,我一天八顿不能少。”
肥硕的胖橘吨吨吨跑了。
“投降,我投降!”野猫一个劲儿讨饶。
蒋凌这才松开牙口,论打架他没有寝室里的盛小邢有经验,可他知道但凡干上就不能爪软,爪子踩住野猫脑袋:“以后还在不在路上偷袭我?”
“再也不了,再也不了!”野猫低矮着身形,脸贴地面,几次三番都对付不了小狗,它已经心服口服,“以后您就是我老大。”
蒋凌认真想了想,收个小弟没有坏处,兴许以后有用得上的一天,他松开爪子:“只要你别想着骗我,收你当小弟也不是不行。”
“不骗你,我吃过好几次亏了,不敢再骗你。”
“行吧,”蒋凌道,“你的名字?”
野猫用爪子扒拉着自己发痛的耳朵说:“我叫阿强。”
蒋凌:“”
蒋凌:“你老婆不会叫阿珍吧?”
阿强一脸震撼:“老大你怎么知道?!”
蒋凌无语望天:“”
竟然随口说说也能猜中。
“老大,你快说啊,你是不是见过它?”阿强快步跟上继续前行的蒋凌,着急追问。
蒋凌虽然胜了,但身上被多处抓挠,毛毛脏了,小裙子也烂了,撕咬的时候还被阿强一顿拖甩,爪子也疼得厉害,他睨一眼阿强,一瘸一拐地走着,道:“我随口说的,我没见过。”
“哪天你见了一定要告诉我,它是一只奶牛猫,眼神里总是透露着清澈的愚蠢,但是我很爱它。”
蒋凌:“”
阿强一路跟着蒋凌絮絮叨叨。
它原来不是附近的野猫,只是和奶牛猫来到附近觅食,结果一场大雨将它们分散了,雨水冲刷了奶牛猫的气息,它找不到奶牛猫,只好在这片地方徘徊不肯走,为找吃的,它总是翻小区里的垃圾桶,难免惹得居民厌烦,有时饿极了,便想出了打劫别的小猫小狗的馊主意。
“老大,以后我跟着你混,你能帮我找阿珍吗?”阿强双眼充满希冀地望着蒋凌。
蒋凌噎了下,自己麻烦还有一堆呢,结果收个小弟还要添个麻烦。
他想了想道:“我尽力吧。”
“谢谢老大!”
又走了一段路,阿强停下来:“老大,我不能陪你走了,我不能离开这儿,我怕它回来见不到我。”
“我也不用你跟着,”蒋凌往前走了两步,又回头叮嘱,“别再打劫别的猫狗,我有空给你带吃的。”
阿强喵了声,蹿入了一旁的巷子中。
下午三点左右,蒋凌终于从家回到市区,又从市区回到付湛的住处。
出房子是翻窗,他能从里面翻出去,但无法从外面翻回去,只能在门外趴下来等待,这一等便迷迷糊糊累得睡了过去。
楼上的男人同样在睡觉。
日头西斜,明亮天空渐渐昏黄。
一阵电话铃声把付湛吵醒了。
付湛慢吞吞睁眼,长臂捞过手机贴到耳朵上,声音散漫:“喂”
听了阵。
“又是派对?”付湛捏捏眉心醒神,“派对我玩腻了,出不出来晚点再说。”
打来电话的还是那几个狐朋狗友,和他一样,白天睡大觉,晚上做夜猫,昨晚是赵诚义组局玩牌儿,今晚是卫泽做东,听着付湛要挂,卫泽忙道:“不开派对也成,要不咱们去听个音乐会,著名大师”
“我对音乐不感兴趣,”付湛丢开手机,又在床上躺了会儿,偏头喊道,“小东西?”
喊完等半天不见小狗上来。
“小东西?”接着喊。
有了小狗就有了牵挂,现在不管是早上还是晚上,睡醒第一件事就是看看自己的小狗,有没有好好吃饭,在家里玩了什么。
“以前一喊你就上来,现在赚足钱成了大爷,不听使唤了?”付湛下床,散开的睡衣腰带随手一系,慢悠悠往楼下走。
走到一半楼梯,已察觉到不对。
楼下特别安静。
“小东西?毛团!”
付湛加快步子,到了客厅环视一圈,果然小狗不在。
跑了???
趿着拖鞋大步子迈向门口,一打开,一团小狗就在脚边。
“你你怎么搞成这样!!”付湛吃惊,要不是烂糟糟的小裙子还能看到一点蕾丝花边,他都认不出来这是他的小狗,“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他小心翼翼把蒋凌捧起来拢在怀里。
付湛含着金汤匙出生,日子顺遂,前面又有三个能干的哥哥,没什么事儿能让他着急上火,倒是收养小狗后总是惹他心急,手指拨开有些脏污的毛毛,神情严肃地检查着蒋凌身上是否有伤。
背上、肚子上都有抓痕,还隐隐有出血的迹象。
那是阿强被咬疼了,用爪子奋力挠的。
“我就是睡了一觉,你就能弄一身伤回来?”付湛的脸都沉了。
蒋凌乖顺得在付湛怀里蹭蹭,此时是博怜惜加强他们感情的好机会,这种时候傻子才会要强。他呜哩呜哩低声叫唤,仿佛发出这点声音是用尽了全身仅有的力气,眼睛开始变得水汪汪,整只小狗是即将破碎的玻璃娃娃。
“因为你白天要睡觉,我不想吵到你,所以出去玩了会儿,没想到遇到两只凶狠的狼狗,它们二打一,就欺负我一个。”
“要不是我怕自己死了你会伤心,我根本就没有这口气撑到回来。”
“付湛,我好怕以后见不到你。”
“呜汪”
海王的演技,就是要全身心投入,演到自己都相信。
付湛捧着他,虽然听不懂,但是小狗的惨样是真真切切,还有嘴里发出的细微呼唤,直叫他疼得心肝发颤:“是不是很痛,是不是很难受?我马上带你去医院,我们去处理一下伤口,再做个全身检查,放心,宝贝不会有事的,放心放心。”
付湛有点慌神。
他的小狗看起来似乎快没气了。
他不敢把小狗放下来,就这么抱着,抄起置物架里的车钥匙紧急出门上医院。
“医生!医生!”付湛冲进大厅,“快看看它,快点帮我看看它!”
付湛出门前没换衣服,头发乱糟糟,着一身睡衣,脚上趿着一双拖鞋,任凭谁见他这副模样抱着一只小狗心急火燎地冲进来都会认为事态很紧急。
“快!医生在里面,”护士马上领他去诊室。
付湛动作极轻地将蒋凌放在看诊台上,听诊、触摸、拍片该做的检查全部上了一遍。
“怎么样?”付湛问得急切。
医生看完了所有单子:“额从CT看骨头没有事,验血结果也是好的,听心跳也很平稳,目前来看,只要把外伤处理好就可以了。”
付湛冷着脸:“可是它很虚弱。”
“这个”医生也很费解,“您可以今晚观察观察情况,看看它休息一段时间会不会有所好转。”
付湛狐疑:“你确定?”
沉默了会儿,医生说:“前段时间有只藏獒来我这儿做检查,也是各项指标都完好,但精神不佳,后来我打听了,它现在情况又好了,说明是心理问题,您的小狗也可能是出现了心理问题。”
付湛问:“什么心理问题?”
医生:“你看它的样子,额可能是打架打输了,有点抑郁?”
付湛还是很怀疑:“是吗?”
医生推测:“要么是心理问题,要么就是太累了。”
付湛低头看怀里的蒋凌。
因为被抱着很安心,蒋凌不知不觉就打起了盹儿,检查期间则是半睡半醒,所以对话听到了些,小嘴巴张开打哈欠,短腿舒展,慢慢睁开眼,但不忘了接着演。
他满心满眼地望着男人,用心念传递:“付湛,要不是今晚有你,我就挺不过来了,多亏你,我现在好多了。”
被蒙蔽的男人安心舒口气:“你终于缓过来了。”
医生默默无言。
如果没看错的话,明明是睡醒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