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米文学 > 现代言情 > 钓系美人在不会爱火葬场 > 6、第 6 章
    从食堂出来,陈清棠接到一个电话。


    房东打的,说明天是他租房的最后期限,让他把东西都记得搬走。


    那个房子是陈清棠上学期租的,租了两个季度,这学期他临时搬进了沈鹤寝室,就没续租。


    屋里还放着好些东西呢。


    明天再收拾的话,估计会来不及。


    陈清棠索性现在就回租房收拾,晚上就不在寝室住了。


    等陈清棠走了后,沈鹤跟魏彦他们去了趟学校的大超市,买了点零食和日用品。


    一路上魏彦总是嘻嘻哈哈的,跟罗新一来一回的聊得很嗨。


    只有沈鹤,一言不发。


    快到寝室楼下,魏彦一转身,瞧见沈鹤还跟在身后:“沈哥,你不回家啊?今天想住寝室?”


    沈鹤微怔,抬头看才发现已经到了公寓楼。


    沈鹤:“不是。”


    魏彦眯起眼:“你怎么了?不太对劲儿啊你。”


    沈鹤没说话,盯着他看,看了几秒忽然上前两步,把头凑近魏彦的脖子。


    然后鼻翼轻轻翕动,嗅了下。


    反应过来沈鹤做了什么,魏彦面目一瞬变得狰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要不是这人是沈鹤,他早就本能反应地给对方一个过肩摔了。


    沈鹤退回去,对他说了句:“魏彦你身上好香。”


    魏彦:“……”


    魏彦跟见鬼似的,扯过旁边的罗新挡在自己面前:“别,别搞!都是兄弟伙!”


    罗新也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时沈鹤看了看罗新,又上前两步凑过去,低头在罗新身上闻了几下。


    罗新浑身僵硬,满脸通红地站在那里。


    沈鹤又退回去,对他也说了句:“罗新你好香。”


    罗新低着头羞涩:“……沈哥别这样,我害怕。”


    魏彦猫着腰,从罗新身后探出半个脑袋:“不是,沈哥你这是拿兄弟伙开涮,寻开心呢?”


    沈鹤抿唇,很认真地说:“我在模拟。”


    沈鹤想通过模拟陈清棠的行为、语言,去思考明白,陈清棠到底在想什么。


    试图这样去揣摩陈清棠的动机,目的,还有心情。


    如果前几次是错觉,陈清棠上课抱着他的外套,也还可以说是他睡迷糊了,那刚才的事——


    就让沈鹤确定了,陈清棠真的在闻他。


    为什么?


    魏彦:“……那你思考出什么了?”


    沈鹤静默片刻,摇摇头。


    魏彦啧了声:“哥,你有啥事跟兄弟们说,我俩看看能不能帮上忙,给你解决了。”


    公寓楼下已经亮起了路灯,昏黄的光洒在沈鹤俊气的侧脸上,很久后他才开口:


    “如果有个人闻你,还跟你说,你身上好香,他是想干什么,为什么这么做。”


    魏彦眉头一耸:“吻你?耍流氓?”


    沈鹤纠正:“不是,是闻,闻你身上的气味。”


    魏彦了然地点点头,摸着下巴开始思索。


    罗新也板起脸,一副认真帮忙解决问题的样子。


    魏彦沉吟片刻:“我觉得吧,他肯定是对你意图不轨。”


    沈鹤似乎不解:“意图不轨?”


    魏彦重重点头:“对。你好香啊,你的手好小啊,你看起来好软啊,我能摸摸吗,只抱一下,我不进去就蹭蹭,熟悉吗这些话?”


    渣男泡妞的几件套,循循善诱,一步步突破女孩子的底线。


    沈鹤深眉微蹙:“不熟悉。”


    但直觉不是什么好话。


    魏彦非常笃定地说:“你不觉得这种话很暧昧吗?带有很明显的性.暗示意味儿,听我的,对方绝对是想睡你!”


    沈鹤毫不犹豫地反驳:“不可能。”


    绝对不是。


    沈鹤怎么会不懂这种话很暧昧?


    就是因为太暧昧,但又同他感知到的陈清棠相矛盾,所以他才会搞不明白。


    从两人认识到现在,虽然时间不长,但沈鹤从来没在陈清棠身上,感受到过同其他追求者一样,那种让人不舒服的目的性。


    而且跟陈清棠之间,一直都是他主动的。


    是他主动加的陈清棠微信,主动去跟陈清棠搭话,上课主动给陈清棠占座,主动靠近他。


    陈清棠从头到尾,都清清白白。


    魏彦脸一皱巴:“怎么就不可能了?你是不是对那个人有什么滤镜?”


    “话说,那人到底谁啊,我看看谁吃了豹子胆了,敢调戏咱沈哥?”


    沈鹤却不再过多透露,只低着头说:“我回家了。明天见。”


    魏彦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什么,冲沈鹤喊:“明天晚上聚会!别忘了啊!”


    他们之前就约好的,周末几人聚餐。


    沈鹤没回头,背对他们抬起胳膊挥了挥。


    晚上十一点


    夜已经沉了,一向作息规整的沈鹤,破天荒地还没睡。


    睡不着。


    沈鹤已经在书房,写了一个多小时的毛笔字了。


    一般他心不静,心情起伏的时候,就会选择练字。


    手腕悬空操纵毛笔,需要集中精神,一撇一捺的勾画也需要融入百分百的专注力。


    这样写出的字才最优雅好看。


    沈鹤写着写着,表情变得古怪。


    ……因为他才发现,自己写了一整张宣纸的‘香’字。


    沈鹤轻吸一口气,索性把笔一放。


    不写了。


    既然这么在意,那就去问一问。


    直接问本人。


    他沈鹤坦坦荡荡的,没什么不好问的。


    如果是别人做出这种不清不楚的暧昧举动,沈鹤会选择直接远离。


    但陈清棠不一样。


    具体哪里不一样,沈鹤也说不上来。


    大概是那天的辩论赛上,那种同频共振给他的感觉,实在太好了,前所未有。


    —


    陈清棠一觉睡到了中午,摸起手机看了眼,下午三点了。


    他深吸一口气,趁着那股劲儿,一个翻腾从床上弹了起来。


    再不起就来不及了。


    一边洗漱一边看看手机。


    楚希上午就给他发了消息:真不要我帮忙?


    陈清棠单手刷牙,单手打字:嗯呐


    楚希秒回:行呗,如果沈鹤没来帮你搬家,跟我说一声


    楚希:我看看笑话,顺便纡尊降贵地给你搭个手


    陈清棠:不存在,别期待[微笑]


    又切出聊天框,打开微信运动看。


    沈鹤的运动步数是58,而魏彦跟罗新的微信步数是个位数。


    也就是,他们都还没出门。


    洗漱完后,陈清棠接到了房东的催促电话,挂了电话后,他把东西都用几个大箱子装了起来。


    等一切弄完,已经下午五点多。


    再看微信步数,魏彦跟罗新已经有小几千步。


    这两人应该已经出门了。


    而沈鹤的微信步数还在一百内。


    为了保险起见,陈清棠给魏彦发了消息。


    陈清棠:你们是出去了吗,我忘了带寝室钥匙


    魏彦:啊对,就昨天跟你说的聚餐的事儿,我跟新子已经快到了,沈哥还在家没出发


    看到这条回信,陈清棠心里就有底了。


    魏彦:你忙完没,要来不?


    陈清棠:还没,你们玩儿得开心[太阳]


    看了眼外面阴沉沉的天,隔着窗户都能听见淅淅沥沥的雨声。


    这个季节下的是雨,却不是雪,说明气温在迅速回暖。


    而且这雨,完全是按照天气预报下的,分毫不差地在陈清棠的计划中。


    陈清棠挑了件白色的长款羽绒服,配上天蓝色的毛绒围巾,就这么搬着箱子下了楼。


    为了方便沈鹤能认出他,甚至连口罩都没戴。


    他牺牲可大了。


    搬了几趟后,终于把东西都搬到了楼底。


    然后陈清棠就站在屋檐下开始等。


    沈鹤也住在这个小区,不过是对面那栋楼,这件事陈清棠早就知道。


    他在等沈鹤下楼。


    雨小了些,细密的水珠顺着风卷过来,落在陈清棠柔软的栗色头发上,还有浓密的睫毛上。


    陈清棠拉了拉围巾,藏住半边脸。


    很快,他看见对面楼里有个高大的人影走了出来。


    今天沈鹤也穿了件长款羽绒服,不过是黑色的。


    别人穿这种盖住腿的长款衣服,怎么都会显矮,还显土,沈鹤却因为体态和气质极佳,硬是穿出了一种高级的感觉。


    他身材欣长,脊背挺直,往那一站,就像一棵雪山上的亭亭松柏。


    陈清棠欣赏了几眼,回身费力地抱起自己的箱子,艰难地往雨里走。


    小区出口只有那么一个。


    两人距离越来越近。


    相隔十米多时,陈清棠余光瞥见,沈鹤脚步明显顿住了。


    他就当没看见沈鹤,继续抱着箱子往前走。


    相隔三米多时,两人已经避无可避地打了照面。


    陈清棠恰到好处地露出一点微讶。


    沈鹤先打了招呼:“好巧。”


    陈清棠浅笑,漆黑干净的眸子隔着雨雾看向他:“是去聚餐?魏彦昨天跟我说了。”


    沈鹤淡淡地嗯了声。


    陈清棠却捕捉到了他眼底的不自在,还有余光扫到自己抱着箱子时,那只微微动了下的手臂。


    陈清棠挑眉:“那我先走了?东西太重,就不跟你说话了。”


    沈鹤嘴唇翕动,似乎要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了下头。


    陈清棠走出两步,忽然轻轻啊了声,手配合着一松,沉重的箱子落到了地上。


    咚地好响一声。


    沈鹤大步上前:“没事吧。”


    陈清棠把手摊开,吹了吹发红的掌心:“有点疼。”


    沈鹤主动弯腰抱起那个箱子:“现在雨下大了,我家就在b栋,如果没有不方便,东西可以先放在我家。后面我跟魏彦他们一起帮你搬回寝室。”


    陈清棠眼底压着不明显的笑意:“可以吗?我那边还有几个箱子”


    他抬手一指。


    沈鹤:“嗯。”


    陈清棠感激道:“谢谢。”


    他小跑回去,挑了一个比较小的箱子抱着。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楼里,一路无话,在乘电梯时,也只是安静地待在一起。


    气氛闷得能憋死一打蚊子。


    陈清棠有时候还是挺傲的。


    比如沈鹤不跟他说话,他就也不跟沈鹤说话。


    好像他跟沈鹤之间,谁多说了句话,就是输了似的。


    就像上辈子,沈鹤不先说喜欢他,他也绝口不说喜欢沈鹤。


    就算爱得如痴如醉,也要把自己的爱意都藏起来。


    好像被沈鹤看见他的爱,他就输了,就矮沈鹤一截。


    很快,电梯到了,开门后两人进屋。


    沈鹤抱着箱子往书房走:“暂时放这屋,这屋比较空。”


    书房里就两面满满当当的书架,外加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还剩下半间屋都是空着的。


    陈清棠打量了几眼,心说这个人的房间布局爱好,原来从大学时就这样了。


    就这装潢、布置,跟上辈子他们婚后的书房一模一样。


    走的极简风——极其简单风。


    两人又下楼一趟,才把箱子全部都搬了上来。


    刚放好,沈鹤就接到了室友的电话。


    魏彦:“到哪儿了呢?我跟新子已经在店里了,但是要等座位。”


    沈鹤:“遇到陈清棠了,他在搬家,我帮了把手,刚忙完。”


    魏彦:“啊,那这不挺巧的,你带他一起来呗,咱寝就算齐了。”


    沈鹤偏头看了眼,此时陈清棠正立在书桌旁,微微弯腰,抿起唇很认真地在看他写的毛笔字。


    窗外的光打进来,把男生清俊的侧脸勾勒得温柔,白皙的脖颈修长,细碎的发丝优雅地垂在额前,他看起来像只高贵漂亮的缅因猫。


    沈鹤说了句好,挂断了电话。


    像生怕打扰了什么似的,沈鹤放轻了脚步走过去:“在看什么。”


    陈清棠伸出指尖,轻轻摩挲着纸上的毛笔字:“写得很好。”


    沈鹤:“一般。”


    陈清棠浅笑:“谦虚了。我也稍微懂一点的,虽然不多。”


    沈鹤有些意外:“你也懂?”


    陈清棠挑眉,微扬的尾音是他藏不住的小骄傲:“嗯~介意我写两个字吗?”


    沈鹤主动拿起笔,沾了墨水递给他。


    陈清棠握着笔,摆好姿势,洋洋洒洒地挥了两个字——沈鹤。


    沈鹤就安静地站在旁边看:“你这不算是稍微懂一点。”


    再抬头望向陈清棠时,沈鹤的眸色多了几分欣赏:“你很精通。”


    陈清棠如果有尾巴,此刻已经翘得高高的了:“一般。”


    沈鹤的爷爷,除了是中医大家外,还是书法大家,沈鹤从小就耳濡目染,跟着爷爷学习书法。


    不是吹的,沈鹤的书法水平也是国家级的,被他夸精通,任何人都可以骄傲到上天。


    沈鹤:“能再写两个字吗,你写得很好看。”


    他的字并不比陈清棠差,但两人字的风格,完全是南辕北辙。


    沈鹤的字比较沉静,锋芒内敛却又豪气外放。


    看他的字,就好像看见祖国绵延不绝的高山,奔滔不息的大江,大气磅礴,宏伟壮阔。


    而陈清棠的字,温和柔软,小家亭亭,让人感觉好像心脏有一股山间溪水潺潺而过,很舒服。


    陈清棠歪头思考两秒,提笔写下了又两个字。


    娓娓收笔后,他余光忽然看向旁边被写过的宣纸,佯装疑惑地打量:“香?你写的?为什么写了那么多遍?”


    这是昨晚沈鹤写的毛笔字。


    昨晚那种思绪混乱,像是怎么都解不出一道数学题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沈鹤唇瓣翕动两下。


    陈清棠:“嗯?”


    这人想跟他说什么?


    对上陈清棠似笑非笑的眸子,沈鹤到舌尖的话忽然就咽了回去。


    最终沈鹤别开脸看向一旁,他就那样微低着头,柔光也没能瓦解掉他侧脸线条的僵硬。


    陈清棠眼里漾起微不可见的笑意,那是高位者胜券在握的自得。


    昨晚他故意凑在沈鹤耳边,说了那句暧昧的话


    像是在沈鹤心里轻轻放飞了一只蝴蝶。


    刚才进屋后,看到宣纸上那么多个‘香’字,陈清棠就知道,他很成功。


    那只蝴蝶轻轻扇动了下翅膀,彼岸的沈鹤,却因此陷入了混乱。


    沈鹤的心乱了。


    乱吧,乱了好,越乱,他在沈鹤心里留下的痕迹才越深刻。


    再乱一点吧。


    乱到无法忍受,乱到不得不向他开口寻求答案,就像溺水的人,拼命想要攀住一块浮木。


    他要再加一把火,破开沈鹤所有伪饰的平静。


    陈清棠轻声引诱:“你刚刚想说什么?”


    沈鹤错开他的目光:“没。”


    陈清棠身子前倾,追着他的视线。


    沈鹤身后就是墙,他避无可避,只能垂下眼不看面前的人。


    耳后最敏感的一块皮肤,已经漫上了绯红,沈鹤却不自知。


    陈清棠咬字缓慢,语气温和,却是无形中的步步紧逼:


    “你想说什么?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