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但昨晚不是◎
江云兮擦拭完眼角，随后拿那双泛红的眼睛继续瞪他，“谁说我要走？”
她越过他直接回到沙发上整理情绪，见贺平生走了过来，她很避嫌似的挪到另一端，以此表达不满。
贺平生装没看见，他走上前将温水递给她，“休息十分钟。”
“我不渴。”江云兮对此置之不理，甚至没有伸手来接。
好心好意关心被她视若无睹，贺平生的情绪一触即发，他竟然居高临下开始训斥起来。
只不过，言语上相对委婉。
“既然要学就别在我跟前耍脾气！连自己的安危都无法保证怎么成大事？”
恍惚以为她又要哭，贺平生提着裤腿半蹲在她面前，确定她只是情绪受到影响没再流眼泪，这才重新将水杯递了过去。
“觉得…我在欺负你？”
“不敢。”
“既然不敢就乖乖把水喝了！”没经她同意，贺平生直接将杯子塞进她手里。
接下来长达一个小时的对抗里，尽管江云兮依旧红着眼眶，但没有再流一滴眼泪。
明明看出她在咬牙坚持，贺平生愣是装不知，各种技巧倾囊相授，狠了心在教。
勉强能对上几个回合，贺平生才打算结束今晚的课程。
他抬头看了一眼，已经接近九点，于是挥挥手让她回去换衣服。
江云兮照做，只是不再开口说一句话。
那表情真跟赌气不理人的孩子似的，看起来格外幼稚。
回去的路上，江云兮一直没有开口。
贺平生料定她已经非常疲倦，但还是忍不住开口试探她，“下次还来不来？”
江云兮凝视良久，最后嘲讽他，“贺总自降身份教了，我哪敢不来？”
那语气听着属实没良心，就好像他真的有那么不堪。
贺平生被她这话逗笑，忍不住空下一只手直接敲在她头上。
“这么爱记仇？”宠溺的腔调，仿佛刚刚教学的另有其人。
江云兮浑身酸痛，压根没有精神跟他反抗。
她侧过头面向窗外，还没到家就已经累的睡着了。
停好车，借着车内的灯光贺平生开始细细打量起她来。
自己明明对任何异性都提不起兴趣，为什么如今这么在乎她？
看着歪在一侧熟睡的女人，贺平生动了要抱她回家的心思。
只不过他还没开门下车，手机突然响了。
无声的车内，标准化的铃声犹如震耳欲聋的雷声，江云兮皱着眉头睁开眼，这才注意旁边的男人正在看她。
“到家了吗？”慵懒的呜咽声，混着没睡醒的迷茫眼神，声音一出，酥到了骨子里。
而这时贺平生已经接通电话。
“外婆。”他开口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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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正是早晨。
潘玉珍吃了早饭便拿上手机开始给外孙打电话。
上回匆匆一别，她这回国的心思再也抵挡不住，尤其在听女儿提起孙儿媳妇如何大方之后，她这心里头总想着要见上一面。
“平生啊，还在工作吗？”
“没有，刚从外面回来。”贺平生如实交代。
“外孙媳妇呢，一块出去过节了？”
“嗯，您要不要跟她说两句？”贺平生看向江云兮，那眼神似乎也在询问她的意思。
“看人姑娘的意思吧。”
潘玉珍退休前是人民教师。
她一直兢兢业业坚守讲台多年，要不是身体实在亏的厉害，想必她还能坚持下去。
江云兮理了下情绪，伸手问他要手机。
担心老人家会问些刁钻的问题，贺平生直接开了免提。
“外婆好，我是小兮。”她毕恭毕敬地和潘玉珍打招呼，并没有因为刚刚的事，故意闹别扭。
听见外婆喜笑颜的声音，贺轻生心情大好，不知不觉就聊了半个小时。
临挂电话前，潘玉珍才把此次打电话的目的透露出来，“我买了机票打算回来小住一段时间。”
“您要回来？”贺平生诧异，毕竟当年父母分居一事，外婆可是气得不轻。
“不欢迎？”
“没有，回头我让司机去接您！”
贺平生这才确定，外婆是要回凛江而非深北。
电话挂断，江云兮才注意到贺平生并没有下车，他一直把玩着手机，心事重重的样子。
“出什么事了？”
贺平生敛眉，盯着她欲言又止，“明天是不是还有一天假？”
江云兮点点头，对他接下来的话感到诧异。
“老太太要回来，保险起见你先搬回去，回头要还想过来，再搬。”
“行。”
他以为江云兮不会同意。
就算愿意也是勉强甚至十分抗拒，然而她快速给他回应，看起来并没有犹豫纠结。
“有任何想法都可以说，但前提回去你得跟我一起住。”
他解释道：“老太太教了一辈子书，我不想拿这些无中生有的东西糊弄他，算是请你体谅。”
“嗯，我知道。”
江云兮再怎么闹脾气也不会牵连长辈。
何况协议里写的清清楚楚，需要配合对方的时候必须无条件支持，不能有任何违背夫妻关系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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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
贺平生出门前发现江云兮已经起床，正揉着发酸的胳膊在煮面条。
“起这么早？”他自然地走进厨房，从她旁边的饮水机上接水。
江云兮正想着事情，冷不丁被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
“贺平生，你能不能别吓唬人？”
“是你注意力不集中。”贺平生指着即将沸腾的开水，毫不客气地要求她，“方不方便给我煮一份？”
“你……”江云兮想说别得寸进尺，转头发现对方没走，正靠在厨房的门框上。
“胳膊疼？”他不经意地问。
“知道还问。”
“不疼你能长记性？”
“懒得跟你争，反正你说什么都有理！”江云兮底气不足，小声嘀咕着。
昨晚回房后她细细想过，贺平生的教学模式她是没办法接受，但不得不承认效果显著。
在肖余安那里起码得学一周的课程，经他指点只要一个晚上，而且完全够用。
“你为什么要学搏击？”江云兮嘴上没应，手上却已经从冰箱里又拿了一只鸡蛋出来。
她将两只鸡蛋同时打进锅里，这才转头耐心等他的答案。
“用来发泄情绪。”目光深沉，就事论事的态度让人感觉十分严肃。
他说：“但昨晚不是。”
“是不是你都把我往死里练了。”江云兮没好气的回他。
“待会我让司机过来。”贺平生将自己那碗面端上桌，又折回来端她这碗。
“我自己可以。”
“可不可以另说。但你要回去，我得敞开双手欢迎。”
意思她懂。
她是因为赌气离家，回去当然得是被哄着回去，否则一些小事都极有可能引起别人的旁敲侧击。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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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老太太要来，王姨下午就赶了过来。
见江云兮正在贺平生的衣帽间里收拾东西，她掩饰不住情绪，走上前询问：“太太，用不用我帮您？”
“不用。”
衣服基本都有衣架，只需要从其他房间直接拿过来就行，根本不费事。
“对了王姨”江云兮关上衣柜，“老太太的房间还得请您收拾，我这待会还有工作。”
“您不说我也正打算去呢！”
王姨瞧着那么多衣服都挂了进去，这才捂着嘴偷偷关上了房门。
自结婚以来，她一直担心他们分房睡迟早婚变，谁知离家回来之后，太太竟然主动搬到先生屋里去住。
猜到两人是因为老太太要来才会这样，王姨做好打算，回头定要极力劝说老太太留下多住一段时间，好歹让他们过了磨合期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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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玉珍傍晚的飞机抵达凛江，为此江云兮早早就在机场等着。
她心里其实有些不安，长年不和长辈打交道的关系，总担心自己会露出破绽。
她这边还在不断做着心理准备，出站口那边老太太已经推着行李由工作人员陪同，缓缓走了过来。
司机认得老太太，领着她快速走上前迎接。
“外婆。”她甜甜喊了一声。
“嗳，长得真好看！”潘玉珍各种夸赞，导致江云兮的脸色比来之前还要红润。
老太太精神不错，走路矫健，要不是贺平生提起过，她一定觉得老太太有唬人的本事。
这么精神抖擞的老人家，哪里像生过病？
“外婆，贺平生他临时有个饭局恐怕不能及时赶回来，让我给您说一声！”
先前贺平生确实打过电话，不过是和司机交代，她想着这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更有诚意，此时才会主动替他解释。
“辛苦小兮你了！”潘玉珍拉着江云兮的手，似乎对她感到亏欠。
“我不辛苦，你看我今天还休息呢！”
江云兮一边哄着，一边搀扶对方往外走。
司机推着行李箱默默跟在她们身后，原先他还在担心太太会觉得生疏，这么一看，顾虑太多的反而是他自己。
潘玉珍只在女儿和外孙嘴里听过江云兮。
知道她为人处事大方得体，但没想到真真挑不出一点儿毛病。
上车之后，两人就在侃侃而谈。
大多时候江云兮都是充当倾听者，听着潘玉珍唠叨完生活琐碎，又听着她不断指责贺平生。
“上回我就说要回来，平生愣是不肯，你说有他这样做外孙的？”
提到上回发生的事，潘玉珍就来气，为此絮絮叨叨说了好久。
“外婆，他是担心您的身体。见面什么时候都可以，但因此影响身体，那回头指责他的可就不止您了！”
“他什么想法我会不知道？”潘玉珍气得“哼”了一声，“他这是怕我从中间干涉！”
“我一退休的老太太，不盼着自家外孙早日结婚，专门做拆散姻缘之事？”
两家人的矛盾江云兮没法干涉，她尽量往好了说，好不容易才将老太太的情绪给哄好。
“对了小兮，你这跟平生结了婚，看看找个时间跟你爸妈那边一块吃个饭，总是要见的，别亏了礼数！”
先前贺平生去美国的时候她就建议，奈何外孙一句话没说直接否定。
“他……见过我爸了，但爷爷奶奶那边还……还没有。”江云兮勉强回答。
察觉语气不太对，潘玉珍在下了车之后便将江云兮拉到一边，关心的语气看她，“你也觉得没必要？”
“是……是的。”
江云兮小声解释：“我妈妈去世好几年了，所以只见了我爸爸。爷爷奶奶那边偏袒我继母生的儿子，所以我就不想让贺平生被刁难。”
“至于外公外婆……”江云兮眼眶有些湿润，陈年旧事浮上心头难免觉得压抑。
她深吸一口气，极力维持情绪，“他们觉得是我跟我爸害了我妈妈，已经不再来往了。”
“哎哟，这年头还搞什么重男轻女那一套呀？没事的小兮，他们不疼你，外婆疼你，外婆拿你当亲外孙女对待！”
潘玉珍没想到这么优秀的外孙媳妇居然还有这么一段坎坷的过去，难怪那个时候外孙极力阻止，原来是这么回事！
“平生回来我一定要好好说说他！你看看，这要婚礼婚礼没下文，要戒指戒指也没有，他这是找老婆呢一点诚意都没有！”
潘玉珍原本没注意这些。
无意问及他们后续打算，才得知他们只领了一张结婚证，虽然江云兮各种替贺平生说话，奈何老太太就是觉得外孙这是拿工作忙做借口。
这事很快被岔开。
潘玉珍许久不见王姨，两人不知不觉就聊到往事上，江云兮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平生有没有说几点回来？”饭桌上，老太太突然想到此事，免不了关心地多问了句。
江云兮只是从司机那听说，根本不知道他到底去哪里吃饭，眼下只能含糊其词，只说不太确定。
潘玉珍没多说其他，吃完饭后一反常态坐在沙发上看起了电视。
“外婆，您刚回来用不用早点休息？”
她实际上是在担心贺平生晚归，生怕老太太心里更加不舒坦。
“我不累，我再看会等等平生。”潘玉珍眼睛盯着电视，嘴上多少有些怨言。
江云兮不便多说，安静的陪在一侧。
期间她打开手机，想着提醒一下对方，哪知消息刚发送出去，门口传来解锁声。
贺平生今日确实忙。
公司事情本就不少，加上饭局无法推辞，能这个点回来已经算得上很难得，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老太太居然还在客厅。
旁边还有使劲给他使眼色的新婚妻子。
“外婆，这个点您怎么还没有休息？”他装作不经意去看手机，这才注意刚刚江云兮给他发过一条消息。
【外婆生你气了，早点回来。】
像是妻子的口吻，他扫了一眼放在一边。
“哼！小兮说你有饭局我能理解，好歹我这到了大半天，总该打个电话关心关心我吧？”
老太太背过身子，摆明了已经对电视上正播的片段没有任何兴趣。
潘玉珍向来心直口快，有什么话从不憋着。
贺平生知道老太太这是觉得被忽略了，他走过来的同时笑着和对方解释：“小兮陪您还不够？”
“小兮刚跟你结婚，你就把这么困难的任务交给她？你说说你找老婆是为了替你摆平琐事？”
提到江云兮老太太有一堆话要问，她拉过江云兮的手，质问道：“戒指呢？结婚连个像样的戒指也不给小兮买？”
“外婆，我们俩真的不在意这些。”
“在不在意那也得买！”潘玉珍指着贺平生的鼻子臭骂道：“平生，我问你，你是不是经常早出晚归，冷落小兮了？”
“……”
“真给我猜中了！”
老太太气得伸手在贺平生背上猛打了几拳，“小兮这么好的姑娘嫁到咱们家还能受委屈？我看你是单身久了忘记自己什么身份了！”
面对老太太的谩骂，贺平生一句反抗的话都没说，低头认错的态度挺出乎江云兮的预料。
“外婆教训的是！”
“回头记得得给小兮补上！”
“好。”
“还有婚礼，什么忙不忙的先放一边，不能让我们小兮有任何遗憾，听见没有？”
“嗯，都听您的。”
江云兮傻眼。
这回她算是见识到老太太的厉害。
原来冷漠无情的男人，也会有被别人拿捏的时候！
作者有话说：
生哥：从今往后，能拿捏我的人只有你！
第四十二章
◎连只黄狗都不如◎
训斥结束，老太太由江云兮陪着回了房间。
贺平生纳闷，自己好不容易赶早回来，还是没能幸免被臭骂一顿。
见客厅没人，他率先回了房间。
全部收拾妥当，也没见江云兮的身影。
贺平生站在楼梯上往下看，中岛台那边亮着灯，江云兮身子背对着看样子是在工作。
“工作没忙完？”他从楼梯上来下，顺势进了厨房。
“没，临时找点资料。”
台面上摊着几本书，旁边电脑的空白文档里还有她刚刚记录下的内容。
从厨房接完水贺平生并没有走，他站在餐桌旁边，只是江云兮的注意力已经回到工作上。
“书房旁边还有一间小型会议室，里面办公用品齐全，明晚你去那里工作。”
“嗯。”江云兮手下速度飞快，连头都没抬。
等到这段文字全部录入，她才注意到旁边的男人还没走。
“还有事？”她放下书侧头看他。
“明天不用上班？”大概觉得这话太隐晦，贺平生将空水杯搁在一旁，直白的说道：“早点过来，别影响我休息！”
她只想着一定要将这些工作处理完，差点忘了今晚开始她要跟他睡一个屋。
手里还有工作的女人张了张嘴，最后收了东西跟他一块上楼。
进了房间，贺平生从她身后关了门。
总觉得身处一室有些尴尬，江云兮没话找话说道：“我不知道外婆为什么要骂你，但我可以保证我没有乱说！”
生怕贺平生不相信，她甚至举起了右手。
本不想夸大此事，无奈江云兮的行为举止太过单纯，贺平生难得和她说起老太太的行事作风。
“外婆每见我一次都得骂上一通才痛快，跟你没关系。”
以为对方在开玩笑，江云兮明显不信，“以前也这样吗？我是说你小的时候。”
“这么多年教师可不是白当的！”
“那我……”江云兮想说今天外婆可没说她什么，会不会代表其他意思？
看明白她欲言又止的神情，贺平生简单说道：“外婆喜欢姑娘，早盼着这一天。”
联想到自己家里的长辈，江云兮不禁觉得讽刺。
贺平生把一切看在眼里，见她脸上情绪低落跟刚刚截然相反，便开始催她，“想那些没用，洗洗赶紧过来睡觉！”
江云兮这才收拾情绪，转身进了衣帽间。
白天的时候，她把所有的衣服都搬了过来，此时却站在一堆衣服面前无从下手。
同床共枕的时间未知，江云兮不得不往长期方向去思考。
犹豫再三，她拿了件塑型背心带上。
不管会不会发生，她都做不到睡衣里面什么都不穿睡他旁边。何况就算会发生些什么，她也不愿意给他错误的讯号。
这般做好心理建设，江云兮抱着衣服进了卫生间，等到一切收拾好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十一点。
而那个男人，正在床头看书。
眼神没有往她这边瞄一下，但江云兮就是知道，他在等她。
或许是在等什么事情发生。
慢吞吞地挪到床的另一边，正要掀开被子，她突然想到另一件事。
沉默良久，江云兮打断正聚精会神看书的男人。
“贺平生，我能跟你商量一件事吗？”
“你说。”他合上书。
刚刚，他就一直在等她开口。
从进房间开始，他就注意到她神色紧张，要不是自己故意拿书做掩饰，不知要等到几点才能睡觉。
“我能不能带个玩偶过来？”
“玩偶？”
江云兮面露尴尬，硬着头皮向他解释：“小时候习惯抱着东西睡觉，我怕影响到你。”
上回的事并不是意外，贺平生心想。
“拿吧。”
听他这么说，江云兮转身就从衣帽间的柜子里拿出自己的玩偶——一只土掉渣的矮趴趴的黄狗。
她拿在手里跟宝贝似的，贺平生瞧了一眼，顿时后悔不已。
那玩偶贼眉鼠眼，大肚皮，歪嘴，就连形状都是矮肥圆的样子，哪个角度看都让他直皱眉头。
江云兮看出他眼里的嫌弃表情，支支吾吾解释：“丑是丑了点，我白天会把它收起来的。”
言下之意是，白天一定不会让王姨发现。
她将玩偶抱在胸前，转身进了被窝。
面对她几近单纯的解释，贺平生顿时心里不舒服，他二话不说关了灯，心里却一直在匪夷。
他，连只黄狗都不如？
_
有过一次同床共枕的经历，时隔多日，江云兮仍然觉得不适应。
总觉得关灯前，贺平生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她想问来着，话还没来得及说，对方已经躺下。
黑暗来袭，她才反应过来那眼神到底意味着什么。
联想先前刚结婚时的对话内容，江云兮觉得自己有必要问一问睡在旁边的男人。
“贺平生？”
黑暗里，她声音轻如蚊蝇，落在耳朵里阵阵酥麻。
“嗯。”
“合约里应该不包括生孩子吧？”
“什么意思？”贺平生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我的意思是”似乎觉得难以启齿，江云兮缓了大概十秒钟，才磕磕巴巴说道：“不包括生孩子的话是不是得准备什么？”
大半夜她居然跟他讨论这些？
贺平生不知道她什么想法，但也没打算隐瞒，他直截了当开口：“家里有。”
“啊？”这回轮到江云兮耳朵出了问题。
她不敢相信他会这么直接。
“你…早准备了？”
若不是关了灯，贺平生只需要侧过身，就会发现江云兮的脸已经红得彻底。
全身的血液都往上涌，将她的所有不适都堆积在脸上。
无人察觉的被窝，江云兮紧紧抱着怀里的黄狗，以此在缓解心里的紧张。
“你想？”
“没有。”她是真没想过这事。
房内再次回归寂静。
唯有两颗快速跳动的心脏，在说明此时的气氛已然到了千钧一发的地步。
越是万事俱备的情况，贺平生的想法越显得冷静。
黑暗里，他意味不明地笑出了声，直到江云兮侧过身的动作产生，他才开口说接下来那番话。
“我确实没有形婚的打算。那种婚姻要不了五年就得散，我没那么多心思花费在重新再找上。”
江云兮咬咬牙，她只是确定一件事而已，也没想着听他说这些呀？
反而现在的处境更让她不知所措。
“我当时没说那么明白，是因为不止你，连我自己也需要时间去适应，并不是说结了婚就要立马发生什么。”
依旧没法接，江云兮直接漠视。
她改问：“那你可以不找，这么多年不也没怎么样？”
借着没拉严实的窗帘，贺平生睨了她一眼。
他面无表情地开始给她回忆，“一直不找的后果就跟在国外一样，我嫌麻烦！”
他的话仿佛让她捕捉到了一些讯息。
迟疑片刻，江云兮鼓足勇气，问了个连她自己都羞涩万分的问题。
“那我现在做什么？要…要脱衣服吗？”
他的话放在那，早晚都会发生。
与其让他动手，江云兮倒宁愿在前期准备工作上主动些，好歹直接跳过某些步骤，她就不需要时间给自己缓冲。
她以为自己想的足够完美，殊不知贺平生那番话并不是这个意思。
借着星星点点的光线，贺平生在极力观察对方。
到最后没能看得真切，但他还是认定，江云兮在多想。
他并不希望在这种事上戳破她的“好意”，良久他说：“看你。”
江云兮咬咬牙从被窝里坐起身，快速脱了长睡裙再次躺下。
刚刚，她洗完澡之后就将塑型背心和短裤穿在里面，这一通动作下来她的心早已砰砰乱跳。
贺平生看到那纤细的胳膊才得知她有备而来，并不是真的□□。
喉头滚过一阵难捱，他清了清嗓子，意外问她：“穿这样冷不冷？”
“还……还好。”颤抖的声线，完全出卖了她刚刚那番举动。
贺平生难得没绷住，他手伸过来替她拉上被子，没想到这一动作早已吓得江云兮不敢乱动。
“你不松手我怎么替你盖被子？”这会，贺平生离她更近，脸上的表情总算看清楚不少。
看着那张万分紧张的脸蛋，贺平生故意凑近，几乎是半俯在她正上方，居高临下观察着。
“还是…你在期待什么？”
江云兮眨眨眼，盯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反问：“你刚刚的意思不是说迟早会发生吗？”
“我有明说？”
江云兮知道理解错了，顿时将身子转到另一侧，心里懊恼万分。
贺平生却轻笑着将人拉到身侧，不顾她的反抗，直勾勾看着那双明显不自在的眼眸，“我只是在告诉你我的打算，并不是让你主动。”
这种事如果让女人主动引导，那他这么多年的洁身自好又算什么？
贺平生骨子里仍然是标准的理想主义者，连这种事上他都要占据全部的主导地位。
“我没主动。”
江云兮觉得奇怪，白天他那样不近人情，怎么到了夜晚就异常温柔？
难道夜晚会给人蒙上一层神秘面纱，让冷血无情的男人都有了迷惑人心的本事？
“嗯？”
“我…就是不太懂。”大抵是被他反常的语调勾起情绪，江云兮竟然觉得这个时候的贺平生通情达理。
她很喜欢这种氛围，于是开口坦白：“我以为你在等我给你暗示。”
顿了顿她又说：“要不回头看点电影？”
“电影？江云兮你脑袋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贺平生不顾此刻气氛，伸手敲她额头，语气难得严肃，“借鉴的东西跟你们设计上的抄袭有什么区别？”
“那你会？”
贺平生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骤然降温。
他无法回答她的问题，总觉得说出来又不付诸行动，江云兮一定拿有色眼镜看他。
索性没回，他转过身直接闭上了眼睛。
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身后再次传来她的说话声。
像是最轻柔和煦的暖风，吹得人心底的那根弦不断被拨动。
“我没试过。所以…你有想法得提前说。”
贺轻生正要做出回应，谁知她话锋一转，说出来的话直接能将人打入冷宫。
“你要实在没想法也可以明说。正好省去咱们之间的猜测，我保证替你隐瞒，并且绝对绝对没有嘲笑你的意思。”
“江云兮！”贺平生反扑过来，几乎是将她困在身下。
“要不要现在实践一下？”他咬牙切齿地盯她。
那双眼无辜懵懂，哪里有什么其他的含义？
江云兮本想趁着夜晚心情不错，才鼓起勇气把那些话一并说了，怎知他这种反应？
“不，不要。”她咽了咽口水，睁着那双大眼睛看他。
“那就安分点！”
他手臂微松，嘴唇几乎贴在她耳廓边，惊得江云兮全身直起鸡皮疙瘩。
“没有实践过的事情不要轻易乱说！”他的气息打在她脸上，莫名有种野兽嗅到猎物的错觉。
江云兮知道危险正在逐步靠近，她点点头，“我不乱说，你能不能先松开？”
“这个时候知道后果了？”
贺平生终究没忍住，薄唇捻着她圆润的耳垂，再次发出警告：“赶紧睡觉，否则我也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
完全变了味，江云兮暗暗揣测。
早在她说出生孩子那话开始，贺平生体内的躁动因子就在隐隐作祟，他是想付诸行动，想着好好欺负她一回。
然而仅存的理智让他及时停手。
外婆说的对，他不能再让她有任何遗憾，哪怕是在房事上，他也希望竭尽所能让她满意。
作者有话说：
梦姐：车……很快就能上路。
第四十三章
◎起了色心◎
_
潘玉珍来的第三天就发现两人的关系并没有她想的那么亲密。
趁着两人都出门上班，她找到王姨，开始和对方打听情况。
“您不问我也不敢多说。”王姨放下手里做了一半的活，边擦手边道出实情，“也就您来了他们才住一块的，先前两人都是分开睡。”
“肯定是平生的意思！”
老太太得知此事气得不轻，要不是王姨再三哄着让她别露出破绽，指不定就要去打电话了。
“这事咱们只能暗中帮着出出主意，您想啊，要是让先生知道不是抹了他的脸面？”
潘玉珍点点头。
一个下午她脑海里净装着这些事。
想到自己那在感情上木讷的外孙，老太太恨的牙痒痒，千算万算她都没想到她的外孙这般不开窍！
到了傍晚，她好不容易想到一个主意。
饭桌上，趁着小两口都在她把话挑明，“婚礼需要时间规划，这带小兮出去转转的时间总有吧？”
贺平生没料到此事，他正欲开口回绝，谁知老太太快他一步，一句话彻底打断了所有借口。
“一看你这表情我就知道没有！你说说看，你这个岁数能找到小兮是你的福气，别整天工作工作，工作能干一辈子？”
“过两天就是元旦，公司休息，总有时间吧？”
“……”
贺平生无话可说，装作没听见正常吃饭。
江云兮看不下去，这才站出来打圆场。
“外婆，这虽然是元旦但毕竟年底了嘛，您别说是他就我工作都忙得焦头烂额的，您看要不这样，等过完年我们俩有空了，一定听您的话，行吗？”
“不行！”潘玉珍回过头，她看着面前知书达理，努力在为外孙打掩护的姑娘，着实心疼。
“小兮啊，外婆知道你体谅人，但婚姻并不是用来处处迁就对方，你要能在婚姻里释放你原有的天性，这段婚姻才是完美的，懂吗？”
老太太的话像一阵冷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吹散她眼前的迷雾，醍醐灌顶的同时又无法辩驳。
江云兮张了张口，最终什么话也没说。
再这么替他掩饰下去，她真担心老太太会起疑心，归根到底，他们本就是合约婚姻。
“外婆教训的是，元旦我一定抽出时间。”良久，贺平生主动接下任务。
他本没有考虑过旅行。
年底公司账务繁忙，加上各项工作都在收尾当中，这个时候抽时间出去确实困难。
可刚刚外婆那一番话确实戳到江云兮痛处，眼看着她无从辩解，不知为何贺平生动了恻隐之心。
他的改口速度震惊到潘玉珍，连带着江云兮都无法理解。
“你看，这不是挺好？”老太太继续念叨：“我要不说，你一辈子都拿忙当借口，工作总有做不完的时候，感情错过了就难以弥补了。”
老太太话里有话，贺平生听在耳朵里，实际上心里不是滋味，她这是拿父母的事在给他敲警钟。
当着老人家的面，江云兮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来，疑惑一直存在心里，直到进了房间。
“你怎么答应了呀？”关了房门，江云兮急得直跺脚。
“你不想去？”
“不是去不去的问题”江云兮面上有些无奈，“我元旦还得加班，怎么办？”
“稍等。”
贺平生开始低头给斯南发消息，没出一会对方就将后几天的行程一并发了过来。
【一到三号，所有行程推掉！】
他手指飞快，发送之后才重新看向对方。
“三天，能不能行？”贺平生一脸平静，“如果实在没有，那就权当换个环境工作，如何？”
“可以。”
原先她以为要去国外。
一想到来去起码十来天，她心急如焚恨不得自己去跟老太太商量。
“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想去的地方？”江云兮喃喃自语。
三天不可能跑太远，一来一回占据时间不说，紧接着投入工作肯定异常疲劳，她突然想到临省，于是转头询问起贺平生的意见。
“海边可以吗？我还没在冬天去过海边！”
看着她突然来了兴致，甚至那双眼睛里闪着光，他算是明白，原来外婆说的没错。
她不是不爱这些，而是有协议的婚姻里，她没有完全释放她原有的天性。
“可以。”
贺平生没有特别钟爱的地方。
于他而言，去哪里都是为了工作，就算有景色优美的地方，他也无暇顾及。
常年以工作为重，他压根没有好好度过假。
如今有机会跟她一块，他乐意至极。
转头，他重新打开手机，再次给斯南发了消息：
【元旦三天帮我制定一趟行程，临省，海边。】
收到消息的斯南直呼震惊。
跟在老板身边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见对方为了琐事放下工作。
回忆起自己和江云兮仅有的几次碰面，他越来越觉得老板这是在排除万难，只为哄妻一笑。
临睡前。
江云兮照旧脱了睡裙，只穿着背心短裤进了被窝。
今天灯没关，贺平生几乎是亲眼看着她将穿在外面的居家服脱掉。
她旁若无人的样子让他形容不上来，带着疑问他开口问她，“喜欢这么穿？”
贺平生不了解女人的生活习性，见她天天如此，以为觉得舒服。
“没有。”江云兮立马摇头，不过对于何种原因只字不提。
“那就按照你的喜好来。”
喜好？
她总不能告诉他，自己睡觉只穿睡衣，里面□□？
是个男人都会误解，何况他们现在同床共枕。
“不是你默认的吗？”她盘腿坐在床上，那双纤细的胳膊下是她瘦而有型的身影。
算不上特别完美，但该长得地方都恰到好处。
贺平生起了色心。
他快速扭过头，直接伸手关了灯。
屋内一下子变黑，他仍然能看到她跪坐在床上的剪影，凹凸有致，好像更有种致命的诱惑力。
“那天是那天，不用每天这样！”贺平生再次强调，“按照你的方式来。”
江云兮点头，连着几天依旧如此。
纵然心里疑惑重重，但女人的琐事他没打算过问太多。
只是每晚临睡前，他都要不断给自己心理建设，否则那根弦要不了多久就会崩断。
甚至，会朝着无法收场的地步走下去。
_
临省距离凛江不算太远。
斯南提前给他们定下了海景房，又将合理的行程安排全部制定好，待到老板亲自过目后，他快速着手安排。
元旦当天，司机开车将他们送到目的地。
正是午饭时间，江云兮顾不上吃饭，进了房间就往阳台跑。
天气潮湿阴冷，推开窗的一刹那海水的咸味直往鼻子里钻，江云兮捂紧衣领，傻乎乎站在那。
“满意？”接了个电话的功夫，她人已经到了阳台，乐此不疲的样子浑然不觉屋外的天气。
“满意！”她扭头，脸上的表情就快抑制不住。
“满意也得吃饭！”贺平生快速将她拉回屋，再然后带她去了餐厅。
来时他留意过周围，除了景色秀丽之外，吃住通行都很方便，加上他看到不远的地方还有集市商场，贺平生心头一阵轻松。
吃了便饭，江云兮指明要去海边。
“你要忙的话先回去也行。”她整理着被风吹凌乱的长发，一脸真诚。
海边人不算太多，温度不高的缘故，只有三三两两的情侣。
大多都相互偎依着，甚至贺平生看到不远处还有一对正在偷偷接吻。
他不希望来之不易的旅行让江云兮产生遗憾，于是回过目光，只说工作不急于一时。
得到他的回答，江云兮转身就往前走。
贺平生正要追上去，电话却响了。
是肖铮。
对方本想约他出来聚聚，凑巧在活动上见到斯南，他多嘴问了句，没想到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
“生哥，这段时间心情不错？”
“还行。”
“是跟嫂子如胶似漆了吧？”肖铮的玩笑一向把握有度。
这话刚说完，他就立马改口说起正事，让贺平生无法挑出毛病。
“斯南说你带嫂子出去玩，是真是假啊？”
贺平生看着前方倩丽的背影，唇角微扬。
“嗯。”他轻哼一声，算是回应。
“可以啊！在哪，我这正好也闲着，要不过来跟你们一块玩几天？”
察觉前方的女人已经蹲下身，贺平生搁下一句“不方便”，立马摁了电话。
他收起手机，快步朝前走去，完全不在意电话对面的男人早已笑出了声。
“在看什么？”
贺平生顺势蹲在江云兮面前。
“你看，螃蟹在吐水。”
海边的风吹得头发全部飞散，江云兮全部拢好，这才抬头去看面前的男人。
“我刚看到一只螃蟹。”兴奋的表情不像装的，甚至有些天真。
贺平生完全没想到她居然不顾寒冷，兴致勃勃在看一只螃蟹？
或许这就是她的天性。
贺平生喉头发紧，他盯着那张脸看了又看，最终趁其不备偷偷将她的侧脸给拍了下来。
照片里，半垂眸的姑娘红唇微嘟，脸蛋红润，那一头别在耳后的长发，更显青春。
她像所有故事开篇里所描绘的女主角，一经出场自带主角光环，一颦一笑总能于无形中牵动他的心。
就当是为了回去应付外婆，贺平生在心里暗暗发誓。
作者有话说：
梦姐：离加油站不远了……
第四十四章
◎男人都是视觉动物◎
_
江云兮在海边待了很久，直到天空飘起小雨她才一脸依依不舍。
她刚转身，就注意到贺平生。
对方双手插在口袋里，目光所及正是她。
诧异大于惊喜，她没想到他竟然没走。
“贺平生，你一直在这？”
前面呼啸而来的海风，她刚好替他挡住。
风声瞬间被屏蔽，贺平生没有任何言语，他伸手将她拉到身侧，扣着她的手腕直接回酒店。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江云兮没有反抗，她跟紧他的步伐，依旧想知道答案。
“不然我应该在哪？抛下你一个人回屋？”
“……也不是不行。”
贺平生鼻腔发出一阵闷哼，没来得及说话手率先敲在她的额头上，“江云兮，你是真不拿我当回事！”
“贺平生，有话好好说，能不能别再敲我头了？”江云兮捂着脑门，气鼓鼓地瞪他。
“你看看周围，哪个女人是单独来的？”贺平生余光扫视四周，“人生地不熟，出什么问题外婆会放过我？”
“哪有什么问题！”自知理亏，江云兮只能小声嘀咕，生怕他给听见。
雨越下越大，还没到酒店两人身上几乎湿了大片。
好在江云兮的外套有帽子，否则淋湿的可就不止衣服了。
回到房间，贺平生拿来两条干毛巾，他将其中一条扔给她，自己动手快速擦起头发。
屋里开了暖气，江云兮将打湿的外套脱下，正穿着那件米白色针织裙半蹲在行李箱前。
大抵是高筒靴不太方便，她单腿半跪，凹凸有致的身材在这一刻显露无疑。
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面前的行李箱上，完全没注意贺平生此时正在看她。
将最底下的换洗袋翻出，江云兮这才抬起头。
那一头长发也顺着她起身的姿势，重新回到耳后。
“我先去洗澡。”她完全没有在意脸上还有雨水，此时半边面颊上还缠着几缕秀发，平白增添了几分妩媚。
一直以来，贺平生都把她当年轻的姑娘家看待，这还是第一次，他觉得她很有女人味。
隔着木门，他听到卫生间已经传来哗哗的水声，贺平生的思绪乱飞，仿佛跟着那声音越飘越远。
他努力让自己回归正常，这才注意到刚刚递过去的毛巾还搁在茶几上，纹丝未动，总觉得像是被她拒绝在外。
贺平生不想再被杂乱的思绪干扰，索性从一旁拿来了电脑。
有一部分工作需要在元旦后给出具体建议，趁着这会有空，他打算先看一看内容。
看了得有半个小时，卫生间的水声才停止。
客厅一下子变得安静，他的心却再次跟着陡然响起的吹风声而去。
何时走的神，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直到江云兮从一堆雾气里走出，他的视线都没有挪开。
江云兮跟往常一样，穿一身干净的浅灰色居家卫衣，她正拿着刚刚换下来的衣服，打算放到门口的换衣篓里。
“不洗吗？”江云兮指了指头发，“你刚刚头发全湿了，别冻感冒。”
丢下这句话，江云兮倒了杯温水，随后打开电脑。
外面雨势太大没法出门，她打算忙会工作，等到雨小看看能不能出门。
没再理会贺平生，她坐在另一侧沙发上聚精会神看起了群消息。
_
贺平生是何时回到沙发上的她一概不知，她正被群里于万里的建议弄得心烦，总觉得自己改来改去，对方仍是不满意。
“怎么了？”
贺平生擦着头发出来时，一眼就注意到沙发上的女人眉头微蹙，干净略带稚嫩的脸上似乎被什么问题给困住了。
“遇到了点麻烦。”她抬头，用那双写满故事的双眸示意，“要不，你给我点意见？”
“不是机密？”
“对你除外。”
“这么信我？”
“泄密对你自己也没有好处，何况设计圈你也没兴趣。”
她的话像是拨动琴弦的那根手指，她只是轻轻一勾手，就能让人乖乖听话。
事实上，贺平生在她话说完后就放了毛巾。
他挪到她身边，目光从她脸上一扫而过，再之后看着她搁在腿上的笔记本电脑。
屏幕上，是两张不同款式的服装样稿。
看款型大概是夏季新款，旁边的对话框开着，聊天内容正被前面的图片隐藏了大半。
江云兮将和于万里的聊天框调出来，她指着对方发过来的文字意见问贺平生，“你们男人是不是都爱左边那款？”
刚刚，他注意过，左边那件明显更加性感。
不论是领口落肩，还是腰身下摆，更符合年轻女人的需求，可江云兮偏偏中意右边。
“你们男人？他取向特殊也算？”贺轻生扬眉，讽刺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多少显得奇怪。
“哎呀，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我问你，是不是左边看起来更有卖点？”
“男人都是视觉动物。你这个问题放在任何一个男人身上，回答都是一样！”
“算了！”她将电脑挪回来，打算自己再琢磨琢磨。
看出她的情绪，贺平生从她手里夺过电脑，再次将两张照片调出来。
他指着两张图片中不同的卖点，认真给她建议，“这里，还有那边都可以尝试进行改进。当然，这是我的看法，采用与否看你。”
江云兮正要和他继续探讨，此时菜单栏里有消息一直在跳。
以为是工作上的问题，她想都没想伸手直接点开，没想到却是肖余安发过来的消息：
【国外下了一场大雪。】
底下紧跟着是一张银装素裹的雪地。
贺平生若无其事地从屏幕前移开视线，他身子后仰，完全给她回复消息的空间。
气氛微妙，江云兮知道贺平生已经看到，也就没想藏着掖着。
她将电脑挪回腿上，咬咬牙快速回复过去：
【国内还没有下雪。不过没关系，我在等。】
回复再次过来，几乎是紧跟着她的消息，他问：
【他，对你好不好？】
没有片刻犹豫，江云兮手下飞快：
【挺好的。】
贺平生无意窥探别人隐私，但眼前这个人是他老婆，只能另当别论。
何况肖余安什么心思，他比谁都清楚。
消息回复完，江云兮扭头正要和他继续讨论，没想到贺平生的目光还盯在她的屏幕上，不用说也知道聊天内容被他看到了。
江云兮没有刻意解释，直接继续先前的话题。
“你的意思，卖点不要太多，是吗？”
以为他会点头，没想到贺平生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直接撇开刚刚的问题，她指着被关掉的对话框，问：“跟他在国外看过雪景？”
听不出任何情绪，江云兮觉得贺平生也不至于因为这事不高兴。
“还有阮亦。”她简单交代。
贺平生不以为然，“他这么喜欢你？”
喜欢到看到雪景第一时间就要发照片过来？
这个他指的是谁，江云兮比谁都清楚，只不过问题难以回答，她才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回答是，贺平生铁定不高兴。
任何一个人男人都不想听到自己的妻子曾经被别人喜欢过，哪怕他们感情一般。
回答不是，面前的男人是她的丈夫，她的眼神骗不了他。
“那时候为什么没答应？”贺平生替她开口，算是给了台阶。
“他…他对我太好。我要是答应了，一旦感情付出不对等，久了就会有一种，他只要稍微忽略一点，我可能就会不舒服的想法。”
江云兮抬头，面色平静，那双眼里没有任何闪躲之色。
“我不喜欢这种感觉。”她说。
她的回答挑不出任何毛病，但贺平生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总觉得她的话多少带着些惋惜之意。
心里阵阵泛上酸味，他仍然不死心，追着她问：“就因为这样，所以连带着其他人也不考虑？”
江云兮摇摇头，对他的话持否定态度。
“是因为我周围外国人居多，我没想过和外国人谈恋爱！”
“没有歧视的意思，他们长得确实够帅，但生活习惯不同，导致身体散发出来的气味让我无法接受。”
千算万算，贺平生没想到最真实的原因竟然是这？
他没忍住，嘴角扬起，却依旧对她的话产生更深层次的好奇。
“没有留学生？”
“也有。”江云兮挠挠头，面露尴尬，“学设计的男生大多阴柔，我喜欢不来。”
“这么看你还挺挑剔？”
江云兮皱眉，好看的唇线顿时收紧。
她看着贺平生一副轻视人的口吻，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张口就反驳过去。
“很奇怪吗？你不挑剔的话，能单身到这个岁数？”
听出她的弦外之音，贺平生面露不悦，她这意思不就是在暗指他年纪大？
贺平生从不觉得自己的年纪有任何问题，下一秒他不禁反问：“你的思想里，岁数得跟恋爱经验成正比？”
“那倒不是。”
江云兮想说自己只是觉得奇怪，话到嘴边想想还是咽了回去。
谁知道说出来他会不会更加生气。
“我是不是跟你说过，我从小就有重度洁癖？这些年虽然有所好转，但骨子里产生的东西没办法完全改掉。”
“还有”他看向她，目光里莫名增添了一些复杂的情绪，似乎是他心底不为人知的那一面。
“我父母的关系，我其实非常排斥恋爱。”
“既然这样，干嘛选择结婚？合作关系分很多种，并不需要走到婚姻这一步。”
贺平生注视良久，最终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作者有话说：
梦姐：咳咳咳……说个事。加油站已到，上高速前请抓紧安全带（若遇道路施工，表明极力抢修中，勿急）
简单来说，车速部分审核较慢，宝宝们如果看不到更新，不妨多等一天，见谅！
第四十五章
◎他不够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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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敲打着阳台的玻璃门，仿佛急不可耐等着进屋的孩子。
贺平生本就心烦意乱，此时被雨声影响，他几乎无法重新投入到工作当中。
江云兮的话还回荡在耳边，像是一道道质问，让他瞬间失去了任何斗志。
确实，那会他在想些什么？
明明可以跟她成为合作方，却阴差阳错成了夫妻，仅仅是因为他对她没有排斥？
理由牵强。
贺平生开始全盘否定当初自己的想法。
气氛陡然间正往一种暧昧的方向发展，尤其江云兮此时还托着下巴，聚精会神地打量他。
那样的眼神清澈见底，倒显得贺平生的情绪异常复杂。
一热一冷的对视下，他主动开口，打破了只有雨声的房间。
“按照你的挑剔程度，你愿意跟我结婚难不成也有其他原因？”
贺平生拿先前她的回答再次开口，目的仅仅是为了印证一件事。
她，愿意跟他结婚绝非冲动！
“我承认你长到了我的审美点上。”面对贺平生近乎苛刻的提问，江云兮异常坦诚。
若说之前两人聊天她还会有所不适应，此刻她倒有点公事公办的态度，那语气听着像在和人探讨工作。
“我形容不出来，可能就是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气场符合我需要的那个点。冷冷的看似拒人千里实际上绅士周到，关键一点，你的声音有种强烈的攻击性。”
江云兮遇到过形形色色的男人。
有温文尔雅举止得体的青年才俊，也有身价不菲出手阔绰的行业大佬，江云兮跟他们打交道的同时，避免不了跟他们同桌吃饭。
久而久之，她发现无论是哪类，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缺点。
自命不凡。
青年才俊会把外表当作博取头筹的亮点，各种自圆其说，不断显摆自己出众的长相。
出手阔绰的老板更不用说，花钱大方，试图以自己的金钱来打破彼此之间的关系，江云兮从来都是避而远之。
这么一对比，贺平生就是这两者中的一股清流。
不显山露水，也从不给任何人好脸色。
江云兮跟绝大多数女生一样，不止一次憧憬过美好的爱情。
她不是恋爱脑，也从不看那些感动涕零的爱情片，她只是渴望在美好的年纪，能遇见有主见的男人。
贺平生能在各方面制衡她，会用最难听的话将她骂醒，他不够温柔，但重要时刻必定为她挺身而出。
几乎是百分之一百，贺平生完全符合她的择偶标准。
江云兮不想亮出全部底牌，以至于只说了些显而易见的事实。
屋内再次回归安静。
面对她几乎直白的解释，贺平生的思绪不受控制。
阳台外砰砰作响的雨声，仿佛在敲打他心里的那堵墙，一下一下，直接让他大门全开。
在这种气氛的渲染下，贺平生直接侧过身封住了她的嘴唇。
终于尝到那一次没有尽兴的乐趣，他甚至勾手，拇指轻轻捻着她的下巴，试图撬开她紧闭的红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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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算万算，江云兮也没料到会是这种结果。
她不过实话实说，根本不至于让他产生这种近乎疯狂的举动。可事实如此，半撑在她肩头的男人，正一点点消耗着积压已久的情绪。
察觉身前的女人完全乱了方寸，甚至没有半点想要闭眼的举动，贺平生轻微不满，勾着她的下唇，下一秒轻轻摩挲着。
突如其来的痛感才让江云兮回神，她双手极力推拒，奈何对方有越来越猛的趋势。
力道不足以挑战他，贺平生嫌碍事，单手禁锢住那双手直接压到头顶。
相比刚刚，他吻的更加投入。
“别……别在这。”趁他换气，江云兮别开脸，声音媚的能掐出水来。
长发已经全部凌乱，眼神东躲西藏就是不敢抬头，她抿着刚刚被他反复摩挲的红唇，脸上的娇羞仿佛在回应他刚刚的举动。
贺平生松开禁锢她的那只大手，他从沙发上起身，单手将她抱起，边吻边往床边走去。
“江云兮，你会对我有新的认知。”
将她放在床中央，贺平生栖身上前，清晰可见的视线里，他正居高临下看她。
窗外的大雨将天空洗刷一空，除去那些浮躁的尘世喧嚣，清冷的天气里仿佛连光线都格外冰凉。
江云兮似乎觉得自己连跟贺平生对视都无法做到，这才将脸别到一侧，小声用含水的嗓音提醒他，“你能不能，先把窗帘关上？”
好在窗帘的按钮就在床边，贺平生不费事那窗帘自动闭合。顿时屋内昏暗如夜，若不是角落里的窗帘没有整理好露出一点亮光，气氛恐怕更甚。
“还有没有了？”他低头，吻落在她唇边，“一块说。”
“有……有的。”江云兮支支吾吾半天，最终咬咬牙，开口说道：“……那个，房间里应该没有。”
“带了。”贺平生的声音俨然沙哑，若不是努力克制情绪，他早已开始行动。
可面前的女人一脸不信，他忿忿起身，从行李箱中将盒子抽出，随手放在一边。
“你……”
她正要开口，唇瞬间被他封住。
来势汹汹，像蓄势待发的洪水，让她无法回头。
贺平生一直有自己的计划，只不过这些本就是他为了走向她的心机，不足以让她知道。
然而刚刚，面对她的震惊，贺平生有种被窥探内心的错觉，总觉得自己的欲望不应该让她知道。
见她已经闭上了眼睛，贺平生边亲吻着她的红唇，边伸手褪去她的卫衣。
察觉里面并没有穿前几日睡觉的那款塑形背心，他压着情绪，探头在她耳边问原因。
“怎么不穿了？”
江云兮已经被他的动作弄得全身酥软，想都没想直接摇头，“不喜欢。”
“那喜欢什么？”他唇停在耳边许久，像是经不起诱惑，张嘴含住。
肉肉的感觉一触即发，没等到她接下来要说的那番话，全身细胞早已被调动。
无法估量的感觉正游走全身。
贺平生一抬手将她后背托住，掌心微微用力，那束缚的衣衫尽散。
他低头一路吻下，直到察觉她手臂的肌肤传来密密麻麻的反应，他才伸手，捞过一旁的被子掩盖住这春光乍泄的场面。
顺着仅存的一点亮光，贺平生注意到她不断起伏的胸膛，像是经受不住似的正在微微颤抖。
抬手，热如火烧。
他慢慢陇着，完全当成一件细巧事在做。
江云兮死死咬紧的牙关在这一刻全部瓦解。
她喉咙里发出第一声呜咽的时候，贺平生像得到了某种力量的支撑，他用指腹轻捻，像在拨动人心底的那根琴弦。
屋内落下阵阵曼妙音符，贺平生的手也从那里抽离，开始落遍任意角落。
他没有过蹲守流星的体验。
而跟她的这次亲密接触，仿佛让他看到了流星划过天际的惊喜。
贺平生无法掩饰眼里的情绪，他竟然睁开眼想要看一看他的女人。
对方面色潮红，被吻过的那双唇越发晶莹，若不是她双眼紧紧闭着，贺平生一定觉得她妩媚至极。
似乎察觉头顶的注视，江云兮缓缓睁开了眼。
对方目光热烈张扬，一切情绪显而易见。
江云兮不知不觉捂紧了被子，她神色紧张，根本不敢看对方裸露在外的胸膛。
“能不能别看了……”
“嗯。”气息逼近，那双唇此刻吻着她潮湿的眼眶，“不知道，你的眼睛会让我失控？”
犹如年代久远的古钟，音色一绝。
_
黑暗全面来袭，江云兮这才明白，自己就像网里待宰的羊羔，而贺平生就是那努力织网的猎人。
紧要关头，贺平生喘着粗气，深邃的眸子里欲言又止。
“不用强撑，懂吗？”
“……”
雨势渐小，屋里终于恢复平静。
贺平生将人搂在怀里，正用指腹替她擦去眼角的眼泪。粗旷的气息还在，江云兮赌气似的反手就在他手臂上重重咬了一口。
几乎用了大力，到最后贺平生也没有挣扎一下。
“不躲吗？”隔着水汽，她抬头瞪他。
默默注视良久，贺平生再次低头将她吻住。
潮水逐渐散去，肌肤上的汗液黏着彼此的呼吸，乱成一团。
江云兮缩着肩膀不敢乱动，一吻结束，她才重新抬起头。
她的脸色略显苍白，贺平生这才后知后觉，刚刚自己再怎么小心，还是在紧要关头让她难以接受了。
“不舒服？”
喘息彻底消失，贺平生回到原先的状态，他注视着怀里的女人，目光不再冷淡。
“我看看？”
他作势就要掀开被子，被江云兮给拒绝了。
她阻止他的动作，力道在他看来几乎没有在任何威胁。
“别，你转过去。”
贺平生不知原因，但依旧乖乖照做。
见他已经完全背过身，江云兮快速捞起地上的衣服，转身进了卫生间。
她没敢看镜子，胡乱洗了澡，再之后坐在卫生间的换衣凳上发呆。
身体时不时传来的痛感提醒着她，刚刚那一幕并非偶然，她突然觉得自己再也无法心平气和地面对贺平生。
“江云兮？”
门外传来敲门声，是贺平生的声音。
难得听见他的关心，江云兮却想着其他事。
“再不出来我踹门了？”近乎恐吓，他做得出这事。
磨磨蹭蹭打开门，她低头从他面前经过，想都没想直接钻进被窝。
床上已经全部换过，江云兮看着被铺整齐的床单被套，脸上仿佛能滴出血来。
无视贺平生越来越近的身影，江云兮将脸别到一边，下定决心不想理他。
作者有话说：
梦姐：……删掉了一些[闭嘴][闭嘴][闭嘴]
第四十六章
◎好多年前，我看过一次◎
“饿不饿？”贺平生俯身蹲在床边，想要看一看她的状态。
江云兮已经缩到床边，此刻无法再躲，干脆将头埋进了被窝。
没一会儿，脚步声渐远。
卫生间传来水声。
江云兮从被窝里探出头，抱着双膝坐在床上发呆。
刚刚，贺平生并不是不愿意哄她。
身上的汗湿味太重，加上他本身洁癖的习惯，两者冲突下他不得不放下关心，先去洗澡。
快速冲了澡出来，门口正好响起敲门声。
他穿戴整齐将门打开。
是送餐的服务生。
此时正推着移动餐车，将贺平生点好的晚餐放在餐桌上。
“祝二位用餐愉快！”服务生鞠了一躬，随后推着餐车将门带上。
江云兮洗澡那会，贺平生在收拾床单顺带让餐厅做了两份中式晚餐，汤汤水水倒适合这个点吃。
“过来吃饭。”贺平生将筷子摆放整齐，示意还坐在床上出神的女人。
“不饿。”
知道她不自在，贺平生也没想着跟她硬较劲。
他快速折回床边，将人箍进臂腕，同时撩开袖子，指着硕大发紫的牙龈，开始哄人。
“你属狗的？哪有把人往死里咬的？听话，起来吃点东西！”
江云兮并不是真的生闷气，而是觉得坦诚相见之后各种不自在。
她扭捏着身子想退出贺平生的怀抱，奈何对方一眼识破，直接手弯到她腿下，将她抱到餐桌旁。
“我真不想吃。”江云兮依旧拒绝。
她的声音绵软无力，听着总没有精神。
“有什么想法就说，我猜不透你到底想什么！”
贺平生给她盛了碗羹汤，双手搁在桌上一字一句说得极为诚恳，“如果是对我的行为感到不满，我相信你一定早就推开。”
“你没有，那就表示我的表现至少是让你满意的。灵魂契合，于夫妻而言是好事……”
“贺平生！”江云兮的脸色再次因为他近乎直白的发言泛红，并且有逐渐升温的趋势。
以至于后半句话还没说完，她就打断了他的发言。
“……别再说了。”
贺平生挑挑眉，嘴角扬起，他看着身边的女人异常羞涩，忍不住伸手捏了下那发烫的脸颊。
“那现在能不能好好吃饭？”
江云兮没说话，伸手将汤碗推到面前，慢吞吞喝起汤来。
意外来的突然，让来海边的第一个晚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早就过了饭点，江云兮胃口不佳，没吃多少就将筷子搁在一边不打算再吃。
“吃这点？”贺平生惊讶。
江云兮摇摇头，“累了。”
“是累还是担心？”
“累。”她赌气似的说道。
“那就是担心！”
贺平生随后也跟着放下筷子，他长臂一伸，直接将人捞到腿上。
不顾江云兮的无声反抗，他将她的小手握在手心，话不自觉跟着暧昧起来。
“知道你在想什么。”贺平生目光从她的手上掠过，径直看向那张床。
刚刚，他们就是在那里彼此契合。
“也许我的行为让你产生其他误解，但我从不骗人，没有就是没有！”
“没有过还这样？”话出口方才觉得进了他的圈套，江云兮别开脸，将视线转移到旁边。
耳边传来异常熟悉的轻笑声，贺平生开口解释道：“上次你不是问我要不要看电影？”
“好多年前，我看过一次。”
江云兮感到不可思议。
这种事除非被人抓到把柄，否则没有哪个男人愿意承认，何况天生王者风范的贺平生？
他的表情不像是装出来，甚至江云兮看到，贺平生在说这话时，明显眉头微微蹙起。
“我没让你说这些！”她矢口否认。
“你是没说，但不代表你不需要知道！何况”贺平生停顿片刻，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怀里的女人，“你的一切行为已经将我列入生活不检点的行列当中。”
这话堵得江云兮哑口无言。
他是想极力证明自己无师自通？
好多年前的片段他还能记得，照这种趋势下去，她岂不是跟掉进狼窝没什么区别？
江云兮觉得自己有必要跟他约法三章。
“我能不能跟你商量件事？”
“你说。”
贺平生将她遮挡在眼前的长发别到耳后，白皙的侧脸赫然出现，她的睫毛浓密，此时正微微轻颤，跟她人一样，似乎在组织语言。
“下次，能不能一次？”
“好。”
得到肯定的答复，江云兮整个人完全松懈。
她进了被窝，没多久就睡着了，连贺平生什么时候将她搂进怀里都不知道。
_
清晨。
第一缕阳光穿进，半敞开的窗帘缝隙里，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贺平生正要抬手去按那窗帘按钮，余光瞥见睡在他臂弯里的女人。
羽睫纤长浓密，皮肤光洁透亮，被光所照射的那半张脸金光闪闪，像是童话故事里的睡美人。
他没忍住，轻轻吻了上去。
似乎感觉到异样，江云兮陡然间睁开眼。
眼前的轮廓瞬间放大，她避免不了伸手推了贺平生一把。
也就是这样的动作，原本穿戴整齐的睡衣，领口歪到一侧，光洁的脖子里满是他欲望下的痕迹。
斑驳一片，让本该白皙的脖子异常碍眼。
贺平生根本不敢回忆他昨儿到底在她身上留下了多少印记，总觉得这话要是问出口，江云兮必定暴跳如雷。
“还早，再睡一会？”贺平生撑起身，意味不明地看她。
“不用。”她赶忙拒绝。
今早的贺平生让她感觉陌生，江云兮快速掀开被子准备下床，无奈昨晚的疼痛牵扯全身，她忍不住扶住了床头柜。
“是不是不舒服？”
贺平生已经从床的另一边过来，作势要抱她。
“还，还好。”江云兮拒绝了他的好意，拿了换洗衣服慢吞吞地进了卫生间。
只是当她换下睡衣时，镜子里的模样吓了她一跳。
胸口遍布吻痕，或轻或重甚至靠近沟壑那处异常明显。
仿佛是他留下的标记，无不在提醒，他昨天到底有多疯狂。
亏她昨天还那样夸他。
就这种冲劲，哪里绅士了？简直跟饿狼扑食差不多！
江云兮快速穿好衣服，打算门一开就去找人理论。
她想得很好，只是门打开却不见贺平生的人影。
那些怒火没处发泄，她只能跑到阳台，站在冷风中缓解情绪。
一刻钟后，贺平生回来。
手里除了拎着早饭，还有一只长方形的药膏。
“外面不冷？”他恢复了往日的情绪，口吻不算温柔。
江云兮扭头，正看见他将几个塑料袋挨个放在餐桌上。
见她回头，他招手示意她进屋。
“过来吃早饭。”贺平生放下东西转身进了卫生间，根本没给江云兮任何讨伐他的机会。
大概想到那只药膏也搁在餐桌上，他边刮着胡子边从卫生间探出头，“你不让我看，吃完早饭自己看着抹点。”
“你……”
话还没来得及说，人已经消失在门口。
江云兮没辙，可看着那药膏属实碍眼。
_
一上午，两人都没有出门的打算。
昨晚的工作还没有结束，于万里不止一次在群里催她，江云兮只能解释身体不适，赶紧埋头处理。
贺平生那边也一堆破事。
业务经理临时出了状况，导致他这个老板不得不亲自出马。
江云兮一边忍受着于万里的信息轰炸，一边埋头修改样稿，时不时还得饱受耳朵的摧残。
贺平生解决完烂摊子，立马开了视频会。
没顾江云兮在场，他直接将视频那端一帮高层骂得狗血喷头。
训人她见过，以往也没少被埃里森训斥，但骂人她却第一次见，何况还是昨晚轻声细语会哄她的男人。
“光华不是你们任何人的跳板，不想干趁早滚蛋！”
“一个个是不是觉得我吃饱了撑着，专门给你们收拾烂摊子？我再重申一遍，这种错误下次还犯，自己去人事部报道！”
“年终薪酬减半，另外给我一万字检讨！”
一万字？
想想都令人窒息。
江云兮总觉得自己待在他身边就跟不定时炸弹似的，说不准下一秒苗头就会指向她。
她并不怕他，但经过昨晚……
一切另当别论。
快速处理完手头的工作，江云兮穿上外套准备出门。
期间贺平生没有抬头，她也懒得说。
危机时刻，人人自保，没事干了才会主动去招惹他！
江云兮以为自己的小算盘打得很好，殊不知一举一动都在贺平生的视线范围内。
情绪波动太大，他没办法做到心平气和地跟她说话，这才装作不知。
忙到下午三点，依旧不见江云兮的身影。
贺平生揉着眉心，打开手机，果然任何消息都没有。
一瞬间的失望过后，他主动拨通电话。
“在哪？”
“温泉会馆。”
办理入住时前台告知过，这家酒店自带温泉会馆，除了可以享受私人按摩之外，还有各种汤浴，大概那会她就心动了。
“有事吗？”她问。
贺平生似乎怒气未消，话里还夹杂着浓重的火药味。
他说：“下次出门能不能说一声？”
“你那么凶，我可不敢！”
大抵人不在面前，江云兮的忌惮也少了几分，她快速开口，没完没料到自己把心思都给透露出来。
“我对你凶过？”
“除了没开口骂人，也差不多了。”
“还算有点良心！”
贺平生主动挂了电话，转身穿上外套出门找人。
他要再这么不出现，她恐怕真的不敢回来。
下电梯时，突然想起两人如今的关系，贺平生觉得自己有必要让她感受到他的态度。
趁着还没有进温泉会馆，他给斯南发了条消息：
【给我几家高端饰品店的地址！】
斯南人还没从会议上老板的怒火中抽身，这边又看见这么条耐人寻味的消息。
难道……
作者有话说：
斯南：难道……我是你们play中的一环？
第四十七章
◎你当电影院是什么地方◎
料到他这么快挂电话肯定要来，江云兮还没享受好的温泉之旅只能泡汤。
她快速从汤浴中起来，裹着毛毯去更衣室换衣服。
等一切收拾结束，果真休息区有位脸色不佳的男人。
偷溜出来被逮个正着，江云兮面上有些尴尬，她一边理着刚刚吹干的头发，一边磨蹭着往他跟前走。
“好了？”
“没有。”她如实回答。
“怎么？”
“你那种语气，谁敢？”江云兮是故意的，摆明了听出他电话里未平息的怒火。
“我对事不对人！”贺平生说道。
江云兮没说话，她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喝茶，慢条斯理似乎很渴。
她时不时瞄一眼，好巧不巧正与贺平生投过来的目光撞到一块。
眼神不自觉变得没有抵抗能力，她快速低下头，佯装去找手机。
实际上，眼神里耐人寻味的意思早已显露无疑。
贺平生知道，她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就没打算跟他回去。
江云兮不表态，单单坐在那喝茶，明显心里装着事。
“好喝？用不用让她们给你烧一壶带回去慢慢喝？”
“啊？”寻着声音，江云兮抬起头。
红扑扑的脸蛋，温润如水的眼眸，那没反应过来的神情，跟往日相比确实有几分违和。
“你在生气？”江云兮冥思苦想只想到这一点，她佯装镇定，说着那些令她自己匪夷所思的话。
“我这不是为了不打扰你工作嘛！再说，你那么差的脸色，谁还敢待在那？”
“知道我脸色差，你还跑？”
“不跑我傻吗？”话出口才觉得不对劲，江云兮脑袋一片混乱，想解释却越说越乱。
没等她完全组织好语言，贺平生已经伸手将她拽起，“走了。”
“去哪？”生怕贺平生要拉她回屋，江云兮说什么都不肯走。
“我不回去。”她义正言辞表明态度。
“不回去你要干什么？继续喝茶还是泡温泉？”
“看…看海！”
贺平生指着门口一排正滴着水的雨伞架，示意她自己去看。
“这会雨势不比昨天，实在想看回去在阳台看看得了。”
明明上午还阴天，怎么这雨说下就下？就这么跟她作对？
嘀嘀咕咕的声音丝毫不差落尽贺平生耳朵里，尤其看出她躲躲闪闪的眼神，一向沉得住气的男人最终将她锁在胸前，低声问道：“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还想问你想什么呢！这才几点你就让我跟你回去，你说你什么意思？”
“江云兮！”
贺平生气得咬紧了后牙槽，他想过她有其他心思，怎料是关于他？
看着对方明显退后两步的动作，他伸手就在她额头弹了两下，力道比之前任何一次都重，甚至他明显发现她光洁的脑门已经红了。
“贺平生，说好不动手的！”江云兮捂着额头，气愤不已。
“不是你乱想我至于动手？”贺平生双手叉腰，一副兴师问罪的表情，“你说说你刚刚把我想成什么了？我有说让你跟我回房间？”
“不回房间，难道还想换个地方？”
“吃饭！”贺平生胸膛起伏不定，脸色黑沉，语气莫名加重，“吃饭，我带你回去吃饭！”
生怕她觉得无聊，他早早订了今晚顶楼的烛光晚餐。
想着好歹时间足够，正巧可以去楼上看场电影。
“不早说！”江云兮嘟着嘴，不敢吭声。
到达位于顶楼的空中花园，贺平生直接将她领到私人电影院门口。
一看见“电影”两个大字，江云兮全身的血液仿佛都涌上心头，昨晚的对话丝毫不差重新回到眼前。
“不是说吃饭？”她没好意思直说。
“看场电影，时间还早。”
“可不可以不看？”
她支支吾吾想要解释，无奈贺平生一个眼神将她剩余的话给扼杀。
他直言：“收起你那些心思，你当电影院是什么地方？”
江云兮知道自己理解错误，乖乖闭嘴。
两人看了一部经典影片《华尔街之狼》。
早些年她已经看过，不过那会还在上学，记忆不算深刻。
画面一桢桢出现，熟悉的场景相继跳出，她才恍惚意识到这部影片里，香艳场面不少。
想提出终止，可身边的男人异常严肃。
江云兮硬着头皮，努力让自己沉浸在影片当中。
果真，那些画面出现的时候，她还是避免不了咂舌，好像自己提出要看这部影片是多么错误的决定。
江云兮趁机偷偷看了贺平生一眼，见他神情淡漠，这才放下那些杂乱，重新回到故事情节里。
长达三个小时的电影结束，正好到饭点。
贺平生牵着她来到私人包厢，此时服务生跟在他们身后，正将红酒打开倒入一旁的醒酒器内。
阵阵酒香弥散，江云兮忍不住直勾勾盯着看了好久。
“一个人喝是不是太孤单了？”她将酒杯推过去，示意服务生帮她倒上。
贺平生没看她，盯着面前晃动的高脚杯，狐疑半天，“你想喝？”
江云兮没有否认。
她点点头，眼神异常坚定，“半杯没事。这么好的地方总不能失了兴致，对吧？”
馋酒就馋酒，非得给自己找一堆理由，不过那表情着实可爱，贺平生指着空的高脚杯，“小半杯。”
得了便宜，江云兮眼里的情绪掩盖不住。
她小口抿着，眨眨眼，最终点点头直说这酒好喝。
“在国外经常喝？”贺平生挑眉。
“刚去的那两年尽喝啤酒。”江云兮没忍住又跟着抿了一口，“那时候总失眠，想我妈妈，喝点酒好睡觉。”
“小小年纪学人家买醉？”
“我没喝醉！”江云兮强调，“我知道自己酒品不好，从来不会喝到烂醉如泥！”
“那回国？”
“……意外。”声音微乎其微，明显底气不足。
贺平生扯扯嘴角，并没有完全揭穿。
_
除了那小半杯红酒，江云兮还吃了一份牛排以及一块三角形状的小蛋糕。
她中午没吃多少，此时早已饿了，连带着平常不是特别偏爱的咖啡味蛋糕，都一并吃了。
“酒店不做抹茶口味。”贺平生看她，意外解释：“换换口味，不见得是坏事！”
“这块还行，不是特别甜。”江云兮只是偏爱一个口味，对于其他口味的蛋糕，只要不是特别甜，她基本都喜欢。
烛光晚餐设在顶楼一间独立包房内，有一整面的落地窗，以及绝美的海景。
只不过贺平生千算万算，没算到今晚的雨会这么大！
看着玻璃窗上早已连成线的雨珠，江云兮想要看海的欲望彻底失败。
回到屋内，贺平生独自去了卫生间，洗完澡出来后直接坐在茶几前的沙发上认真看起邮件。
江云兮拿了伞跑到阳台，想着待一会就回来，谁知夜幕下的海水仿佛有上涨神秘的趋势，以至于她在雨中站了好久。
隔着一道玻璃门，贺平生只看到她的背影。
小小一个缩在伞下，莫名勾起心底的怜惜。
他放下手里还没看完的文件资料，转身将玻璃门打开。
屋外寒风习习，冷风直往他身体里钻。
贺平生皱起眉头，出言打断了正在沉思状态的女人。
“赶紧进屋，回头冻着了我还得受罪！”
一想到老太太各种维护，贺平生属实头疼。
也没见她怎么哄人，怎么外婆就那么向着她？
仅仅是自己好不容易结婚的缘故？
漫天思绪被身后的声音打断，江云兮撇撇嘴，收了雨伞快速进屋。
关门的一刹那，寒风玩命似的往里钻，似乎要冲破这与外界隔绝的枷锁。
一冷一热的温度变化，毫无疑问，江云兮接二连三直打喷嚏。
“洗澡去！”贺平生担心她因此受冻，再三催促她赶紧洗漱。
一切收拾妥当，她从卫生间出来时，贺平生已经转移到床边，正半靠在床头柜上听海外那边汇报工作。
江云兮慢吞吞挪到另一侧，犹豫再三还是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睡觉还早，她索性看起了手机。
白天出门时，她拍了不少张照片，此刻越看越觉得很有氛围，于是发了一张进朋友圈。
_
阮亦电话打进来的时候，江云兮正在看一条有趣的视频。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女人，完全忘了旁边贺平生还在。
“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江云兮如银铃般的笑声响起，揶揄着电话那头的女人，“又失恋了？”
“什么失恋不失恋的，姐姐最近一直在好好工作！”
电话里，阮亦根本没与她玩笑，反而严肃正经的质问她，“你这朋友圈什么意思？敢情你老公连露个脸都不愿意？”
对方这么一说，江云兮才恍然大悟。
她快速扭过头，发现贺平生戴着耳机正用英文跟那边沟通，她作势起身，捂着电话跑到了客厅。
“你声音不能小点吗？吵得我耳膜疼！”江云兮挂了电话，开始噼里啪啦打起字来。
有些话不方便在电话里说，她在微信上发了老长一段文字过去。
只不过阮亦压根没当回事，她还想着将电话打过来，要不是江云兮威逼利诱，那女人铁定说做就做！
聊天在阮亦声称有工作之后结束，江云兮担心事情败露，又在客厅待了一会才重新回到床上。
她装作若无其事，放下手机打算睡觉。
谁知这个时候，贺平生也摘了耳机，顺势关了灯。
一同入睡的好处很多，然而此刻江云兮隐隐不安。
她这边还没想好要不要开口，那边贺平生话已经张口出来，“以后不用替我解释。”
“什么？”江云兮吓得从被窝里半支起身。
借着屋外灯塔透进来的光亮，她结结巴巴问他，“你，听见了？”
“嗯。”
正如她所说，那么大的分贝，即便他戴着耳机都听得一清二楚，何况那个时候凑巧耳机里没有人说话。
“……那个，对不起啊，她不是故意的。”江云兮想要解释，可东想西想，无论怎么说好像都不太合适。
“无妨。”他长臂一挥，伸手将还愣在半空的女人拉进被窝，“我不在乎那些。”
吻随之落下，没有任何防备。
江云兮勉强回应着，直到他手探进她衣内，她才彻底打断他的动作。
“你，你说了一次，不能反悔！”她上气不接下气，跟他要口头承诺。
奈何贺平生憋了一整天，哪里听得进这些？
察觉她有无声反抗的举动，他才将她松开，盯着那双虎视眈眈的双眸，挤出一句，“食言呢？做不到什么下场？”
“手上会添新伤，唔……”
剩下的话早已被他的热情覆盖……
他的节奏明显有所进步。
很多次江云兮都想开口阻止的时刻，都能察觉贺平生在逐步放缓速度，而忘乎所以的时候又再一次重新发力。
交替变化的进攻方式，最终让江云兮招架不住，她被他弄得各种绵软，到最后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
好在，他将之前的话听进去，并没有接二连三刁难她。
“贺平生，你下次能不能温柔点？”
临睡前，他听见她近乎呢喃的声音，飘忽不定，跟一阵风似的，从他耳边一闪而过。
贺平生没有任何表态，唯独手腕用了劲，将那已经睡着的女人紧紧搂在怀里。
作者有话说：
梦姐：《华尔街之狼》是经典影片之一，为什么会出现，剧情需要！
第四十八章
◎它，很好看◎
_
醒来的时候贺平生还在沉睡中。
江云兮想从他怀里挣脱，无奈腰上的那只大手箍的很紧，她根本没办法挪开。
入目所及，是他那张略显严肃的睡颜。
浓眉，薄唇，原来他睡着是这个样子？
江云兮从没有观察人的习惯，然而今天时间闲散，她当起了一回“好色之人”。
越看越觉得那张脸霸气冷酷，总觉得跟他某些时候极不符合。
说来奇怪，他这到底是被打通了什么脉络，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变得如此双标？
她可是记得，他一直没有透露过一点这方面的意思。
难道……
他装的？
“看够了没有？”贺平生双眼未睁，话率先说了出来。
江云兮诧异，忙不迭将打量他的眼神移开。
“你，你怎么知道？”
“呼吸乱了。”他睁开眼，仿佛刚睡醒的雄狮，多了点慵懒的味道。
还真是装的。
江云兮暗自嘀咕。
对方已醒她也不用再考虑其他，干脆从他臂弯里钻出来，只不过身边那人有当捕手的本事，又快速将她捞了回来。
“贺平生！”她气呼呼地模样，似乎对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了如指掌。
“提前。”二话不说，他开始吻她。
原本，贺平生没这个心思。
刚刚她靠近观察他的时候，柔软的胸脯正轻轻抵着他的臂腕。
贺平生不至于为情沉沦，但如果对方是江云兮，他甘之如饴。
手掌再次覆上，感觉越发强烈。
原先只觉得是块松软温热的面包，如今却又觉得更像漂浮不定的云朵，柔软中透着几分神秘。
他一直未动过亲尝的念头，可今天早上，欲念突袭，感觉呼之欲出。
贺平生抛弃任何理智，他轻轻陇着，再之后轻轻含住。
明显察觉怀里的女人乱了方向，他才放缓。
若不是身体的躁动迫使他停下，或许贺平生依旧乐此不彼。
安静清冷的早晨，贺平生终于体会到那些婚后男人为爱沉沦的感觉。
当真是美好，何况怀里的女人只是死死瞪着，并没开口臭骂一句。
“贺平生！”她咬着红唇，眼角已经涌出泪花，却只字不提刚刚。
“说话算话！”他吻着她泛水的眸子，还想继续亲吻她的嘴唇，却被江云兮伸手捂住。
他追着玩似的，在她侧脸留下响亮的一记热吻，再之后将人搂紧。
“下午才走，待会想去哪？”
“能去哪？不是下雨就是做这些，好好的假期没了！”她忿忿不平地投来一记白眼。
“那听我安排，如何？”
“不要。”
江云兮再没有和男人逛街的念头，何况她现在脚底发软，也不见得有多大的战斗力。
“就在附近，不用走太多路。”似乎察觉她欲言又止背后的真实原因，他开口替她解释。
昨晚，斯南已经将附近各大高端饰品店的地址发送过来，要不是今早那事耽搁，这会两人应该已经起床了。
_
出门已经接近九点。
若不是贺平生态度还算不错，江云兮真的有些不情愿。
好在天已经放晴，还意外有了阳光，江云兮低落的情绪总算有所好转。
如他所言，穿过两条马路，那条商业街就在眼前。
昨天她其实路过，不过那司机为了赚路费特意带她去了更远的市中心。
“被坑了。”想到那司机一副过来人的口吻，江云兮忍不住吐槽。
“怎么？”
“昨天我打车，那司机偏说市区玩的更多，原来他是故意想骗我钱！”
贺平生觉得江云兮无缘无故生气的样子挺可爱，他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红润润的脸蛋，“吃亏是福，不然今天还得跑那么远。”
“可是……”
“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事已至此，别牵连到今天的心情。”说完，他快速拉着她进了商场。
进去之后才知道贺平生的目的。
江云兮站在一排钻戒面前根本无从下手。
“外婆要求的吗？”她甚是不解。
“是我疏忽。”贺平生指着橱窗里的戒指问她意见，“看中哪款？”
江云兮没有戴戒指的习惯。
曾经，陪同埃里森出席活动时她倒是戴过一回，勾过衣服她就再也没有戴过。
“能不买吗？我实在戴不来。”她诚恳地看他。
她的目光那样坦诚，倒显得自己一直忽略了她的感受。外婆说的有道理，他这个年龄能遇到她，本身就很难得。
“把那款拿出来给她试戴看看。”贺平生指着其中一款水滴形的大钻戒，示意柜员。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江云兮看到硕大一颗水滴钻戒，赶忙替他拒绝。
“别别别，我自己选。”
知道没办法阻止，江云兮果真耐心挑选起戒指来。
她挨个看了好几家，最终心仪一款排钻镂空素戒。
“就要这款。”原本她想直接选择一款光面素戒，担心贺平生回去被指责不用心，江云兮才决定要了这款。
“太简单。”
贺平生刚要替她否定，奈何江云兮指着戒指表示就要这款，“不然我就不戴。”
她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撒泼的意思，若不是那只手已经勾上他的小拇指，贺平生恐怕不会松口。
“就要这款行不行？大的钻戒我也戴不来，平常工作不方便，你难道希望买回来扔家里？”
“那就这款。”
他终于松口，付了钱后将戒指直接戴在手上。
手指莫名被戒指圈住，江云兮总想低头去看。
她的表情微妙，尽管没有放在眼前摆弄，不过那只勾着他小拇指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贺平生看出她的小心思，果断将那只顽皮的小手抓紧，紧跟着跟她十指交握。
“楼上品牌店挺多，进去看看？”
“不了。”
“为何？”
江云兮支支吾吾，面上有些别扭，“我其实不太习惯跟你一块逛街。”
她照实交代，并没有故意隐瞒。
“很多场合会穿，你自己去选，我去休息等你。”担心她还是觉得拘促，贺平生宽慰道：“你可以当成是在了解市场。”
这么一说，江云兮有点心动。
果真一圈逛下来，收获不小。
贺平生在这方面完全体现了所有男人的共性，不仅照单全收，而且衣服都在他手里，好像江云兮只要动手一指，他就会乖乖付钱。
下楼时，路过一楼的玩偶店。
江云兮意外定住脚步。
“我想进去看看。”她看着贺平生，第一次主动提出想法。
“嗯。”他点点头，跟在她身后进了那家店。
是一家专门做玩偶的小众品牌店。
江云兮在国外就听过，那会还因为看中某一款玩偶想要花大价钱购买，只是到最后缺货，一直没有入手。
今日见到，总觉得是一件极其幸运的事情。
看着她明显比之前提高的兴致，贺平生满脸黑线。
床上那只丑陋的黄狗已经够让他头疼，如今看她的眼神，大概还有要买的冲动，只是……
这些龇牙咧嘴的玩偶，哪里好看了？
“要买？”他跟在她身后，见她拿起一个又放下一个，取舍有些困难。
“你帮我选一个？”她眯着眼，一脸愁容，“我有点选择困难症。”
贺平生怕打击她的积极性，最终指着深蓝色那款，“这个好点。”
他实在欣赏不来全身豹纹风格的玩偶，尤其那玩偶的牙齿还是绿色，看起来多少瘆人。
“那就要这个。”江云兮将蓝色那只抱在怀里，打算去前台结账。
似乎不相信她真的这么幼稚，贺平生忍不住吐槽，“它，很好看？”
“你不觉得很萌吗？”
“……”
“算了，你不懂。”江云兮撇撇嘴，将玩偶放在结账台上。
贺平生虽不认同，但还是主动替她付了钱，却没有要替她拎的打算。
江云兮觉得搞笑，将袋子拿在手里不忘再三打量他。
“觉得我跟你有代沟？”
“有吗？”江云兮矢口否认，只是那弯成月牙状的眼睛早已将她出卖。
“有也给我放心里！”贺平生空下一只手，直接将人搂紧，不知是不是心有不满，他故意在她腰间捏了一把。
_
潘玉珍眼瞅着他们的互动比去时亲密，便知自己这主意出对了。
“怎么样，那边风景好不好？”吃完饭，潘玉珍拉着江云兮在沙发坐下，打算和她谈谈心。
“挺好的，就是天气不是特别好。”
“没机会出去玩？”
“去了。”江云兮拿出那天自己逛街给潘玉珍买的礼服，“外婆，这个送您，也不知您喜不喜欢。”
是一条珍珠项链。
江云兮第一眼见的时候就觉得符合老太太的气质。
“喜欢，太喜欢了。”潘玉珍拿出看了又看，最后让江云兮给她戴上。
“平生，小兮给我买的，怎么样？”似是故意，潘玉珍问正在一旁看新闻的外孙。
“好看。”他扫了一眼。
“就知道敷衍人！”老太太心有不满，不过回头之后眼里依旧欣喜。
“外婆您看，那边风景是不是挺不错？”
江云兮翻出这几天拍的照片递到老太太面前，绝大多数都是些风景照片，为数不多的几张单人照，还是她请路人帮忙拍的。
“这几张是平生拍的？”潘玉珍眼尖，指着其中一张问道。
“您觉得拍的怎么样？”江云兮没直接回答，反而笑着问老太太的意见。
“他像是会拍照的人？”
老太太很了解自己的外孙，她指着照片上江云兮的站位角度，忍不住吐槽：“我看啊，要不是你指挥，这照片恐怕真拍不出来！”
贺平生在这个时候投来一记白眼，正巧被江云兮捕捉，她各种使眼色，才使这个谎得以圆过去。
临睡前，贺平生看着一旁还在摆弄玩偶的女人，忍不住开口道：“以后不要说谎，讨外婆开心的事我会配合。”
得知她跑出去不仅仅是为了离他远远的，贺平生这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
她在很努力融入他的生活里，尽管谎言完全违背他以往的行事风格。
贺平生侧身，将还在看手机的女人搂紧。
捏着她腰间细软，他神态不自觉变得温柔，“想好好上班就赶紧过来睡觉！”
略带命令的口气，完全压制她心里那点心思。
江云兮快速关了手机，自觉找了个相对舒服的位置，赶紧将眼睛闭上。
屋内一片寂静，唯有窗外星点月光打在房间一角，察觉怀里的女人已经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贺平生不禁扬起了唇。
作者有话说：
梦姐：玩偶是这个→fuggler萌芽怪兽
第四十九章
◎雄狮附体◎
_
元旦后，江云兮刚进工作室就被眼尖的同事看到戒指。
她本想藏在身后，无奈埃里森进门刚好看到这一幕。
“挺好，藏什么？”埃里森笑着打趣她，“改天我见到贺先生，一定要好好看看，毕竟他身上除了手表袖口可真没见过其他饰品。”
江云兮脸色微红，碍于周围人多，她抿着唇并不吭声。
节后的第一场会议，大家格外严肃。
会议上埃里森再次动员人心，希望大家快速调整好心态，全面推进开年之后的新春发布会。
各项工作部署结束，他将江云兮单独留下。
“贺先生他……支不支持你在外抛头露面？”
这个问题埃里森早就想问，碍于贺平生的关系，直到今天才终于问出口。
“工作上的事，我们说好互不干涉。”江云兮如实回答，“他没有要求我必须留在家里，请总监放心。”
“只要不干涉就行。我生怕他一个不愿意，咱们这第一步恐怕就得折在自家门前！”
“您放心好了，这种事不会发生。”江云兮将会议上用到的样稿打开，“您看，这张是他给的建议。”
“看来他对你花心思了。”埃里森忍不住开她玩笑。
江云兮并没有附和，相反她想到另一件事，更觉得有必要提前告知对方。
“总监，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在我面前保留的东西还少？有话直说！”
“就……”江云兮显得有些为难，“有件事我得提前跟您打声招呼，虽然我不确定，但极有可能光华不会随波逐流。”
“目前来看，凛江乃至周围其他城市只要有一定影响力的公司都向咱们抛出过橄榄枝，但光华一直没有。以我的推测，贺平生没有这个意向。”
埃里森那张处事不惊的脸上，露出鲜少会有的神情，仿佛对她所说诸多不解。
“哦？你倒说说看原因？”
“一来，他们公司本身跟设计圈不沾边，没必要强行硬凑；二来，我觉得光华有避嫌的意思。”
“人人都知道我们跟光华的关系，我想他应该不会利用这一点为自己造势。”
埃里森点点头，认同她的观点。
只不过对于江云兮个人的意愿，他一概不知。
“那你呢，希不希望贺先生助你登顶？”埃里森一脸严肃。
“不希望！”江云兮果断回绝，“工作上，他是他，我是我！如果他参与进来，我恐怕真成了靠他上位，没有实力的设计师！”
“有这个觉悟，我果然没看错人！”埃里森从一堆文件里抽出一份档案，放在江云兮面前，“你先看看，目前还没有百分百定下。”
是一份背调档案。
江云兮看着上面熟悉的照片，顿时明白埃里森让她留下的真正原因。
“总监，公私分明，我从不在这些事情上大做文章。而且就时蔓目前的商业价值，确实最符合咱们的要求！”
“看来是我多虑了？”
“是。”不顾他眼里的探究，江云兮肯定的点了点头。
_
节后的第一天，江云兮一直忙到天黑。
她刚进家门就注意到潘玉珍打量的眼神，面带笑意，不知是不是要跟她说什么好消息。
“外婆今天兴致不错？”她放下包坐在沙发上陪潘玉珍聊起天来。
潘玉珍将蜜饯盘子推到她面前，示意她吃点。
江云兮挑了一块桃肉慢慢嚼着，期间发现老太太一直盯着她的衣服。
她今天穿的正是元旦跟贺平生一块逛商场买的一件呢大衣。
灰紫色，双排扣，直筒设计，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是她进店第一眼就相中的。
“外婆觉得我这衣服好看？”她笑着问。
“好看。”潘玉珍拉上她略带凉意的小手，忍不住夸赞起来，“我们小兮就应该多穿点颜色鲜艳的衣服，衬你！”
被夸了一番，江云兮显得有些羞涩。
想到贺平生这会不在家，她抿抿唇打算说两句哄哄老太太。
“您外孙选的。”
老太太不信，但依旧没有全部戳穿，她半真半假地开起玩笑，“你干设计的，眼光没他好？”
“您知道吗，有时候外行反而眼光更毒！”
正说笑着，贺平生开门进来。
入眼便看到她那件紫色大衣。
那天他其实注意到袋子的这件衣服，但先前自己在休息室，并没有看到她穿在身上的样子。
贺平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正巧给潘玉珍逮到教育他的机会。
“以后有空多陪小兮出去转转，别整天就知道工作！”
“嗯，知道了外婆。”
他抬头扫过江云兮，对方压根不看他，反而在吃手里那块果脯，摆明了知道内幕。
睡前，没等他问江云兮倒是主动交代了。
“外婆今天说你，可能跟我有关。”她老老实实解释，“我跟她说这衣服是你给我选的，可能她没相信。”
“嗯。”挨着近的关系，贺平生有些心不在焉。
“没有其他想说的吗？”江云兮睁着汪水的眸子看她，灯光下她的眼神越发清澈，让人忍不住想凑近好好欺负一下。
没有再憋着，贺平生直接将人掳了过来。
“你……”江云兮盯着那双已经变了情绪的瞳孔，言语不乏紧张。
她以为昨晚逃过一劫，殊不知昨天不过是提前行使了权利，而今天……
江云兮指了指灯，“先关灯，好吗？”
犹如娇滴滴的玫瑰，欲羞还迎。
贺平生抬手轻轻一摁，屋内再次变得旖旎。
数不清的香艳场面隐藏在黑暗里，总觉得赋予了神秘色彩，江云兮尽管已经逐步在适应他的节奏，可最终结束的时候仍然累的直不起腰。
“贺平生，我们重新谈一谈？”
事后，她强忍着困意主动开口。
“不行。”他吻着她欲言又止的红唇，喃喃自语：“我已经退了一步，不要再得寸进尺了！”
他退了一步？
是指他的妄想还没有彻底消失？
源源不断的炙热从他身上传来，江云兮果断结束了这次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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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玉珍住了大半个月，便打算回美国。
江云兮各种挽留，老太太愣是不愿意。
“年底你们工作都忙，何况美国那边一帮老姐妹还等着我回去喝下午茶呢！”
潘玉珍看着江云兮明显不舍的眼神，矛头再次对准贺平生。
她再三交代道：“小兮是我外孙媳妇，我要发现你对她有一丝怠慢，我还跟小时候一样，拿竹条抽你！”
这么严厉的话像潘玉珍的风格，联想她年轻时候居然打过贺平生，江云兮忍不住抬头去看身边的男人。
“知道了外婆。”
“空头支票谁都会，要付诸行动，听见没？”
贺平生诚恳，“欢迎外婆随时回来检查！”
这话一出，老太太总算满意。
她扭头看着江云兮，眼里仿佛堆着一堆要说的话。
“多的我就不说了。既然你跟平生结婚，在我这永远不能被欺负！”
“谢谢外婆。”江云兮眼眶湿润，有些情绪若不是顾及外婆在场，她怕是要露洋相了。
外婆走后，他们俩回到了原有的相处模式。
谁也没提分开睡这事，以至于两人在房事上越来越和谐。
贺平生平日里依旧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从来不会取悦讨好她，连一些基本的互动都不曾有。
若不是晚上他近乎忘我的投入，江云兮一定以为他有故意讨好外婆的嫌疑。
时间一久，江云兮恍惚看出原因。
原来，他只有在这件事上才会有十足的耐心。
贺平生要的勤，好在守规矩，从来没有格外加时间，加上每次哄人极尽温柔，江云兮也在各种不满中逐渐沉醉。
再之后，她似乎开始产生一种他爱她入骨的错觉。
每当潮水退散，屋内回归平静，她的失落才越发明显，到了第二天又随着阳光升起逐渐消失。
月中的一天。
江云兮从小会议室出来，更巧遇上刚刚上楼的贺平生。
隔着不算近的距离，她能清楚闻见对方身上的酒味，有些浓烈，想必喝了不少。
“需要我给你煮点醒酒汤吗？”江云兮走近，见他神色有些迷离，大概率猜到今晚饭局上都是些大人物。
“水就行。”
他径直回了房间。
江云兮看了一眼，最后冲了杯蜂蜜水回房。
贺平生已经进了卫生间，江云兮将水杯搁在他那侧的床头柜上，转身进了被窝。
没一会儿水声停了，贺平生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江云兮！”中气十足，他知道她能听见。
江云兮快速下床，走到卫生间门口正要开门，想想还是站住，隔着模糊不清的玻璃门，她问：“贺平生，你是让我进来吗？”
她发誓，她真的以为他不舒服，完全没有其他任何一点儿心思！
门里无人应，江云兮咬咬牙伸手打开卫生间。
升腾的雾气晃的人睁不开眼，她再三分辨才发现贺平生只穿着睡裤，上身半裸。
“你，哪里不舒服…吗？”话问出来才知道多可笑，江云兮并没有发现他哪里有异常。
贺平生目光如燃烧的火焰，一眼过来就能将她吞没。
江云兮吞了吞口水，勉强再说：“给你倒了蜂蜜水，在…在床头柜上。”
正欲转身出去，腰间被他大手往后一勾，整个人轻松落进他的怀里。
隔着薄薄的棉质睡衣，江云兮感觉他身上异常火热，那种想要将她吃干抹净的念头再次蜂涌而出。
她忍不住抬头，却来不及细看，那吻如星点般向她袭来。
逐渐加大，到最后成了一场狂风暴雨。
衣衫凌乱间，江云兮有些羞耻，总觉得顶头的灯光将两人置身于人群，让她忍不住紧紧扒着他的肩头。
“小兮……”他唤她。
声音有种异乎寻常的撩人味道。
他吻着她紧紧闭起的双眼，从鼻梁到唇角，最后滑到耳廓才及时停住。
“这里……还没……”
浴室里满是沐浴液的清香，混合着身前男人口腔里的酒香，好像水与火碰撞在一起。
江云兮被抱上洗漱台的时候，身子骨早已柔软的像是湖里的一汪清泉，她两手松松散散的挂在贺平生脖子上，犹如两根摇摇欲坠的柳枝。
在贺平生完全沉醉于此时，江云兮意外的声音打破了这一刻的梦幻场面。
她说：“贺平生，这里没……”
“有。”
“你怎么这样？”
犹如玻璃瓶里满到溢出瓶口的气泡，接二连三地从瓶子上跑出来，贺平生最终情难自已，再次化身成饮酒过度的男人。
作者有话说：
江云兮：没想到你玩这么刺激！（恶狠狠瞪着某人）
第五十章
◎好像更招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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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纷大雪中，光华的年终大会到了。
今年不比往常，光是贺平生已婚一事，几乎成了行业最劲爆的消息之一，各大媒体为此早早做好打算，似乎都想趁着这一天拍几张人人夸赞的恩爱照片。
当天，江云兮以一袭纯白色晚礼服高调现身。
原本她看中那件黑色露肩款，硬生生被贺平生否定，对方给出的理由是“太露，招摇。”
江云兮没辙，便让贺平生选。
结果，这条白色还不如那条黑色。
看着周围一片眼光都往自己跟前投来，江云兮忍不住低声抱怨，“好像更招摇了。”
“难不成你想让别人看见你背后那一片”贺平生微微侧头，“吻痕？”
昨晚，贺平生从背后抱着她，一路吻到她腰侧，若不是江云兮拼命阻止，想必那吻痕还有往其他方向延续的趋势。
这会他突然提这事，难道是想说自己选择的礼服有掩盖本质的作用？
无可厚非，江云兮脸红了。
她嗔他一眼，脸上红晕显而易见。
媒体当然不会放过，对着两人秀恩爱的画面一阵猛拍。
公司那些高层，先前竞标庆功宴上她也见过，今日更加应对自如。
她刚要去拿服务生托盘里的香槟，贺平生已经快她一步，率先将一杯果酒递了过来。
“少喝，他们不会见好就收！”他再三强调。
江云兮点点头，职场向来如此，她并不是第一天面对这些。
推杯换盏间，公司一帮女人相继走了过来。
这其中就有潘晴。
“潘经理。”江云兮主动递上酒杯，笑着和来人打招呼。
“贺太太似乎瘦了。”
“工作忙而已。”她笑着解释。
贺平生看她们一帮女人交谈，索性跟她耳语一番，随后去和其他高层那边。
他人一走，潘晴旁边几位不怕事的女人凑了过来。
“听说三月会有发布会，不知贺太太能不能走个后门？”
“你说，我尽量。”
几人一看江云兮根本没有一点儿架子，索性将她请到旁边的沙发上落座。
“原先我们就中意E·S的设计风格，这次赶上国内首秀，想亲眼目睹这一时刻，不知贺太太能否给几张入场劵？”
“这个自然。”江云兮应下，“本身咱们工作室也归光华所有，请光华员工参加本身就在计划之内。”
“真的？”几人忍不住兴奋起来，“我还以为一票难求呢！”
“埃里森在这方面诚意十足，大家可以期待一下，新品会让大家喜欢的。”
“那能透露一下吗？”其中一位看上去较为年轻的姑娘壮着胆子开口。
“中端市场，会迎合所有年轻女性。当然，心态好不愁没有合适的衣服！”
“哇，这话我爱听！”
外人看来她们坐在一块就像寻常姐妹，根本没有高低恭维之分。
时不时的笑声引来贺平生这边高层的注意，他正和其他人讨论着明年年初的工作计划，对方顾不上他还在分析工作，出言打断道：“贺总这是工□□情两手抓啊！您的太太看起来能笼络那帮女人，属实厉害！”
顺着对方的话，贺平生转头看去。
只见被一帮女人围住的江云兮，出落的像是最纯洁的白茉莉。
他忽而联想起，这么众星捧月的场面，似乎挺像照片里的她。
亭亭玉立，与世无争。
只一眼，就能让人沉沦。
“我的福气！”宠溺般的语气，追着那边的声音，他放下刚谈了一半的工作，起身去找她。
那边不知说了什么，仍然聊得热火朝天。
江云兮抿着果酒，眉眼弯弯，虽没有她们那样高谈阔论，不过聚精会神的样子，大概率是在认真听她们聊天。
她身上仿佛有一种定力，不喜怒于形，但真遇上高兴的事，也会发自内心感到高兴。
贺平生越来越觉得他的太太应变能力不错。
原本只是觉得她在职场摸爬打滚多年，没料到一帮女人堆里，她依旧拥有超高的人气。
“饿不饿？”贺平生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冷不丁吓了周围人一跳。
“贺总！”几人相继起身，毕恭毕敬给他打招呼。
顺着声音，江云兮缓缓侧过身，自然地看他，“聊完了吗？”
众人除了不敢离开，还有看戏的成分。
尤其听到江云兮极尽温柔的声音，几个女人时不时互相使使眼色，那眼里的意思，仿佛咱们冷酷无情的老板也逃不过太太的温柔乡！
大抵看出她们的心思，贺平生不露声色带着江云兮从女人堆里离开，边走边问她想吃点什么。
“还好。”江云兮如实回答。
来之前她吃了些面包，此刻并没有觉得饿。
反而是贺平生想借着带她离开的功夫，跟她说几句悄悄话。
“刚刚跟她们聊得挺开心？”
“有吗？”她借故低头喝起果酒，实际上是在掩盖真相。
“可能……女人之间共同话题比较多。”她装作不经意，解释道。
“跟我没话聊？”
“也不是……”江云兮话只说了一半就停了。
她总不能直接告诉他，每次没说上两句就亲，想提要求就被驳回，再不济回来就是沉着脸？
谁遇到这种情况还自告奋勇，愿意跟他聊天？
“不是什么？”贺平生追着问。
眼看走到一排甜点面前，江云兮赶紧岔开话题，指着一排中间那块蛋糕，表示自己想吃。
贺平生知道她多半想到了些什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不好跟她争论。
趁着替她夹蛋糕的间隙，他凑近小声给她指示，“晚上咱们好好聊一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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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会结束，外面的雪已经积的挺厚。
从走出酒店大门开始，江云兮的眼神就止不住盯着路上的白雪各种打量，要不是贺平生一句话不说，她铁定要蹲下来玩会。
上车之后，贺平生见她眼里依旧藏不住光，这才提醒前排正在开车的司机，“待会，找个人少的地方停一下。”
司机不明所以，但还是选了处人烟稀少的地方靠边停车。
“想玩的话赶紧。”贺平生面无表情的说道。
“真的？”江云兮从玻璃窗前回过身，半张脸忽明忽暗，那双大眼睛里止不住的欣喜。
“十分钟。”他又跟着补充。
江云兮二话不说快速套上一旁的羽绒服，甚至将拉链拉到下巴那。
她开了车门，提着过脚面的长礼服，直接往雪地里跑。
好在从会场出来她就已经换了雪地靴，此刻踩在松软的白雪上咯吱咯吱，总像是柔软的棉花。
“太太……不会感冒吧？”顺着玻璃窗，司机忍不住担心。
贺平生看着她刚刚拎上车的金色高跟鞋，目光追随那道黑色身影而去，他自顾自地说道：“不让她玩，明天还得想办法出去！”
说完，他长腿一跃，径直走向她。
宽松的羽绒服也掩盖不住她纤细的身型，反而当她半蹲下时，那一截雪白的小腿肚莫名映入眼帘。
贺平生不动声色站在路边，亲眼看着她将一堆白雪堆在一起，砸向远处一棵大树。
雪花漫天，松树枝头的白雪纷纷落下，她像夜幕降临下的精灵，挥动着那双想要拥抱世界的翅膀。
江云兮没打算待太久，她提裙往回走的时候，正巧与贺平生看过来的视线落在一块。
清冷的夜晚，那道目光深邃，夹着些许的宠溺味道，让她没再多想，团了雪球直接向他扔去。
贺平生没躲，那雪球在他胸口炸开，留下一块醒目的白色斑点。
“你不躲吗？”她侧着脑袋，俏生生看他。
贺平生鲜少会有这么安逸的时候，陪人玩雪这种幼稚行为，他这辈子更是从没想过。
“冷不冷？”他向她伸出手，目光关切。
“冷啊，你摸摸。”说着，江云兮将自己冰凉的小手放进他手掌内。
果真冰凉刺骨。
贺平生没有推开，反而握紧她的手将人带到怀里。
刚刚那块被雪砸中的地方已经化开，贺平生敞开大衣，将她整个拢到胸前。
突如其来的暧昧，让江云兮各种不适应。
尤其她发现司机已经从车里出来，正点着烟往马路对面走去。
猩红的一点火光更加令人浮想联翩，江云兮又十分贪恋这一刻的柔情，思忖之下，她直接将头埋进了他的胸膛。
“回去吧，挺冷的。”江云兮吸吸鼻子，声音闷重略带鼻音。
“嗯。”贺平生将她松开，正要牵她回去的时候，无意扫到头顶那轮明月。
他定住脚步，试探性问身边的女人，“月色不错，要不要我帮你拍张照片？”
江云兮诧异，指着他一本正经的脸色似乎不太相信。
“你会吗？”她问。
“不试试怎么知道？”
贺平生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顺势要给她拍照，但被江云兮给拦下。
“你都说月色好了，那一个人拍岂不是很浪费？”
江云兮从贺平生手上接过手机，调转摄像头后对他招手，“你过来一点。”
贺平生没想到她来这出，不过身体的本能使他还是向她身边靠近。
镜头里，两人一高一矮画面看起来僵硬不和谐，尤其身旁的男人不苟言笑，总给人勉强感。
江云兮干脆绕到他身前再次举起手机，这下不管身后的男人是不是表情严肃，画面都以她为主。
对着镜头留下第一张合影之后，江云兮将手机还给贺平生。
“回去发我。”她笑着看他。
贺平生二话不说，立马将照片转发过去。
趁着传送的过程，他忍不住放大看了一眼，果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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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江云兮立马去了衣帽间。
长时间的束缚，让她几乎快喘不上气。
眼看就离脱掉那礼服只有一步之遥，她却被困在了拉链上。
白天是王姨帮的忙，而此刻家里除了贺平生之外，并没有其他人。
江云兮不想麻烦他，干脆对着穿衣镜自己上手。
左右试了好几分钟，愣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最后还因为手腕发酸，直接磕在镜子上。
不大的声音还是引起门外男人的注意。
贺平生寻着声音走进来，这才注意到她早已被那拉链弄得脾气全无。
“嘴巴长了有什么用？”冷冰冰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贺平生拽着她礼服两侧，轻松将拉链拉开。
江云兮一直没敢往后看，她紧紧护着胸前的礼服，直到身后凉意袭袭，她才磕磕巴巴地开口：“可，可以了。”
她的意思当然是希望对方出去，然而贺平生置若罔闻，压根没有要走的意思。
江云兮这才抬起头，从眼前的穿衣镜里她发现对方眼含□□，那种清醒下克制的情绪正在一点一点冲破理智的枷锁。
她干脆转过头，盯着贺平生那双清冷的眸子，想都没想直接开口拒绝，“你能先出去吗？”
“不能！”
下一秒，薄唇碾过，唇间异常灼热。
贺平生将她压在穿衣镜前，探身过来。
冰凉的镜面贴着她裸露的后背，江云兮忍不住轻呼。
有所察觉之后，贺平生的大手才从她腰间轻轻上移，带着她转移到旁边的小沙发上。
小沙发只有一米多宽。
江云兮躺下的时候，腿都没处搁。
贺平生总觉得碍事，干脆一把扯了她身上的礼服，直接将那两条笔直好看的双腿勾在他腰间。
“哪场更美？”他的问题简单直接，仿佛他此时的举动。
“……你，先松开我。”全身的湿湿粘粘让人浑身不舒服，尽管知道贺平生所问何事，江云兮就是不想立马回答。
“说完放你。”他眼眸深邃，话跟他人一样毫无商量。
江云兮知道拗不过，干脆拿眼瞪他。
“各有各的好。”她气呼呼地回。
“原因？”
“肖哥让我觉得自己是被惦记的，他就像我的家人。而今天”江云兮琢磨了一会，“有家的感觉。”
“贺平生，今晚的雪真好看！”她诚恳地看他。
可以不用在意别人诧异的眼光，不用担心夜晚是否安全，更加不需要面对没人共享的孤独。
其实从贺平生下车那一刻开始，她的世界就已经亮了。
无数小灯争先亮起，将她前几年的黑暗人生重新点亮。
她静静等着，完全没注意到贺平生看她的眼神已经变了。
猝不及防的，他吻上了上来。
从浅尝辄止到辗转反侧，江云兮努力迎合着，也在承接着来自他周身的热情。
结束是在精疲力竭之后，江云兮全身跟散了架的骨头没什么两样，只剩那张嘴还能喋喋不休控诉着。
只不过低声细语的声音跟蚊子挠痒痒似的，没有任何一点威胁力。
“没想到贺总还挺爱记仇呢！”
瞬间，贺平生的身子就压了过来，盯着那张红唇忍了又忍。
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再喊我贺总试试？”
“不讲原则不讲信用，你自己说的话都能食言，贺总平时在工作上也这样？”
公然挑衅他，她是第一个。
贺平生尽管还想其他心思，但也知一而再再而三只会坏了两人之间定下规矩。
他从她身上离开，漫无目的地盯着天花板，略有微微走神。
隔了好久，久到江云兮恍惚自己意识出现偏差，他的声音才响起。
像是喃喃自语，他说：“为你，我打破的原则还少？”
自两人结婚以来，贺平生确实为了她打破了一项又一项的原则。
明明那样高高在上的人，却因为她不顾兄弟嘲笑也要公然秀恩爱；明明忙到不可开交，还是乖乖带她出去看海；甚至从不爱拍照的人，因为她一句想自拍，没有任何怨言……
对于常人来说再正常不过，只不过他是贺平生，是那个从不为情所动的男人，一切就显得弥足珍贵。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江云兮拒不承认，实际上那双带笑的眼睛早已藏不住心事，把她的内在想法通通都给暴露了。
贺平生吻上那双带笑的眸子，将她完全逗笑他才收手，“现在还觉得跟我没话说？”
“有，有话说！”江云兮不敢再招惹他，果断点头。
这一晚贺平生彻底失眠。
看着怀里软香似玉的女人，贺平生忍不住打开手机。
相册里，那张照片依旧让他移不开视线，最终他手指轻轻一滑，将其设置成手机壁纸。
作者有话说：
江云兮：贺平生，你对天发誓你只看过一次！（电影）
生哥：我贺平生对天发誓，这辈子只爱江云兮一个人！（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