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无名莫斯似乎是没有想到……
莫斯似乎是没有想到盛安会这么问,竟然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
“死机了?”盛安冷嗤。
过了一会儿,莫斯那富含人类情绪的声音忽然变成了没什么情绪的机械声。
【那么盛安阁下,您的需求是什么?】显然,它看出了盛安忽然道破它原型的用意。
其实盛安对于那个无名男孩可能是莫斯的原型没什么感想。毕竟她知道,她在月考的考试场里遇到的那个男孩其实算是塞西尔和无名男孩的结合体,塞西尔通过沉浸式模拟代入到了那个男孩的身份里。
那么对她来说就不一样了,谁知道真实的无名男孩是什么样子的?
按理来说盛安也不应该叫其无名男孩,他应该就是塞西尔本人,但又不完全是。这种沉浸式模拟结合了双方的身份以及一些灵魂本质上的东西,所以说明两者是有共通点的。
盛安不知道塞西尔与无名男孩的共通点是什么,但从平日里塞西尔的行为举止也能看出异同之处。
自打她从月考的考试场出来后,对于那个反派boss一样的无名男孩就提起了兴趣,这种兴趣不是男女异性的兴趣,而是对于所有似乎知道男孩身份的知情人都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甚至她查不到任何消息的兴趣。
幸好她还有个爱偷代码小零食的无情道系统,叫她稍微察觉到了一丝蛛丝马迹,加上刚刚莫斯说出那句话时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所以才发现两者之间的联系。
男孩对她的那副执着模样在盛安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少女甩了甩脑袋,把那些杂绪甩掉:“你应该知道吧。我自始至终求的就只是清洁飞船的真相,但哪怕你称呼我为殿下也依旧不肯告诉我,权限如此高,我只能想到一点。”
她笑了笑,眼中却没什么情绪,“你与保皇党做了什么交易?”
【或许,您有兴趣在比赛之前看一段电影?】莫斯并不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盛安知道这人工智能又话里有话,也不知道它的底层逻辑是什么,遇到比较难以解答的话题总是会想办法转移。
她记得那个无名男孩没这个毛病啊?就是情绪不定了点,谁知道是不是塞西尔融合进去后产生的,毕竟那红毛小子跟个炸药似的。
“没兴趣。”盛安耷拉下眉眼,“你不想说就算了,等我赢了比赛你就没资格拒绝我了。”
【您确定能够获得最终胜利吗?】莫斯却说了这么一句。
其实它最近说的这些话都没有什么人类的情绪存在,可盛安偏偏从中听出了一种莫名的嘲讽。
“你什么意思?”盛安拧眉。
这次莫斯没有再解释,而是直接在休息室里把盛安传送走了。
好大的权利,按照常理来说必须要取得同意才能操纵人类意识,结果这人工智能已经可以不通过人类准许擅自行动了?
盛安心下一沉,下一秒自己就出现在了一片白茫茫的空间里。
“有点眼熟啊……”盛安忍不住低喃。
【当然,您观看帝国灭亡的剧情也是在这个空间。】
“说实在的,整天给人播放小电影,你真的是正经AI?”
这个莫斯显然没有之前那个有感情的绅士,面对盛安的玩笑只是以沉默回应。
不过这种沉默对于盛安来说反倒比较熟悉,无名男孩在她面前就一直是这样子的,沉默、顺从、千疮百孔的内心淌着黑色的毒液。
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眼前的场景就变了。
盛安被灯光照得眯了眯眼,头顶的灯光冷白而恒定,像是被一处时间遗忘的永恒角落。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混合着金属和玻璃器皿特有的冷冽气息。
是一处实验室,看样子应该不属于星际时代,还在地球。
“还挺大的。”盛安环顾了一下实验室的环境,随口点评了一句。
墙角的恒温箱发出低沉的嗡鸣,仿佛在无声地计算着时间的流逝。实验台上,一排排试管整齐地排列着,透明的液体在灯光下泛着微弱的荧光,像是被冻结的星河。
就在这样一种冰冷、严肃的环境中,一身白大褂的少年突然出现在了盛安眼前。
他就站在实验台前,身形修长而笔直,但瞧着还具有少年身体单薄的意味,白色的实验服衬得他肤色近乎苍白,更显瘦弱。
这是多大了?瞧着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脸上还透着一股青涩。
少年手
指修长而骨节分明,正握着一支移液器,动作精准而冷静,仿佛每一滴液体的转移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盛安走近,虽然看不懂他在干什么,但透过少年脸上护目镜的镜片,能看得见实验台上那些冰冷的仪器和数据,光怪陆离地映在其中。
似乎实验出现了什么问题,少年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但脸上却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
其实他的相貌比起星际上的那些基因人要差不少,跟荀长生一样,只能称得上俊秀,但那双黑鸦鸦的眼睛专心看着眼前事物时,总是叫人不自觉地被其吸引。
“你在看什么?”
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盛安的凝视,当即便有寒毛竖了起来。
她略显吃惊地看着少年忽然把视线从手里的试管挪开,精准地投向她。
“你能看得见我?”盛安疑惑。
少年静静地注视了她一会儿,默默移开目光,“嗯。”
“为什么?”
“平行时空理论,你的时空影响到了我的时空,所以我们会在特定的时间相遇。”少年冷静地为她解说:“莫斯是媒介,我们能够交谈的时间并不多,更多的时候你只是我的一个梦。”
盛安听得有些头大,“你不就是莫斯的原型吗?”
“那只是我其中一个时空的选择。”少年递给她一份文件,“它让你过来,可能是想让你看看这个。”
盛安莫名其妙地接了过来,翻开,熟悉的中文让她情不自禁愣了一下。
文件里的内容,正是她所猜测的保皇党计划,这其中还掺杂了安斯艾尔的越世派以及荀长生代表的联合政府手笔。
“安斯艾尔与保皇党不是一条心,他更想借助保皇党达到清除普通人的计划。”少年冷静地在一旁为她继续解说,语速很快,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身后追赶一样。
盛安闻言,忍不住抬头瞥了他一眼,“你不也是这种理念吗?”
她记得那场月考里,最后就是年纪尚小的他带着一帮子机器人大军企图灭掉所有人。
少年微怔,没有否认,“那确实是当时我那个年纪的思想,只是后来……我遇到了陛下。”
盛安:“陛下?你是指帝钧?”
“不错。”少年眉眼低垂,遮住眼底情绪,迅速转移了话题,“这些往事以后你会有机会知道的,你现在要做的事就是趁此机会查清楚一件事。”
盛安总算从他拙劣的转移话题技巧感觉到了莫斯的影子,“什么事?”
“查清楚安斯艾尔利珀。”少年抿抿唇,“你还记得月考里的米兰格兰特吗?”
那个帝国双星?米兰国公?她记得从考场里出来后看鹿凌的比赛录像,看到了那个精神病蛊惑鹿凌所说的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盛安:“记得。”
——“你不是说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吗?我想知道,那些外星生物为何会降临地球?”
声音是从镜头传来的,鹿凌干净青涩的声音里透露出一股紧张感。
而画面中,戴着兜帽的黑袍人转身面向了鹿凌的镜头,给人带来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因为人类该死。”
等等,人类该死……
越世派的理念是清除普通人类,全人类进化建立超越者世界……
咚!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她头顶炸开。
米兰国公俊美到妖异的面容,一头不属于时代的银发。以及安斯艾尔那张充满神性的脸,一头灿烂的金发,两张明明截然不同的脸在盛安的心里忽然渐渐交汇在一起。
盛安急忙试图去抓少年的胳膊,语气急促:“你的意思是不是奴隶时代的米兰国公与安斯艾尔他……”
手扑了个空,只抓到一团空气。
而眼前的少年似乎像是到了设定时间段的机器人一样,对盛安视若无睹地继续开始做自己的实验。
盛安愣了一下,这才想起少年刚刚说的——他们相遇的时间很短的话。
角落里,一台老旧的离心机正在运转,发出低沉的嗡鸣声。墙上的电子钟无声地跳动着数字,时间在这里仿佛被拉长,变得缓慢而沉重。
盛安的呼吸几乎变得轻不可闻,与实验室少年的寂静融为一体。
“你想告诉我的,是这个吗?”盛安看着少年专注地做着实验,仿佛刚刚的一切都只是她的幻觉。没有平行时空,没有那些转移话题,也没有少年的提醒。
有的只是一个孤独的少年一个人在实验室里做实验。她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只能看见少年偶尔会抬起头,看向窗外——那里是一片灰蒙蒙的天空,玻璃上凝结着细微的水珠,像是被冻结的雾气。
奴隶时代的空气就是如此。
少年的身影在实验室的冷光下显得格外孤独,仿佛与这个世界隔绝开来。
实验台上的数据记录本摊开着,密密麻麻的数字和公式像是他唯一的对话对象。他的世界,似乎就存在于这些冰冷的仪器和无尽的数据之中,如同他本人一般,不容打扰,也不容靠近。
盛安甚至还是不知道他的名字。
她低头看了眼手中的资料,忽然有些茫然。
人工智能莫斯心怀鬼胎,但它的原型却尽可能地帮助了她,甚至告诉她安斯艾尔诡异的背景与身份。
还有那个什么平行时空理论,他既然是平行时空的莫斯原型,又怎么会知道她这个时空的事?
太多太多的疑惑堵在了盛安心中,还不等盛安消化,下一秒眼前的场景又变了。
第112章 大脑盛安有想过莫斯的用……
盛安有想过莫斯的用意是什么,它似乎是能够接触到平行时空的,或者说它就像荀长生一样,时间属于它所能掌控的能力。
在很早以前她就有过这种怀疑,尤其是在垃圾星时,她总能感受到那股莫名的目光在注视着她。
一开始只是不经意间,随着年龄的增长那种目光越来越明显,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肆无忌惮,直到无情道系统的到来让她明白了目光背后的主人究竟是谁。
她说莫斯是人工神明,并不只是一个称谓而已。无论是中心世界的真实与盛大,还是模拟场里栩栩如生的npc,亦或者随随便便就能配合保皇党把她从学校里转移出去……都不禁让人产生过怀疑。
它似乎正在变得越来越肆无忌惮,甚至一直在做一些小动作。模拟场考试是这样,刚刚的平行时空对话也是如此。
难道她考试经历的那些,都是真的?只不过有些可能是平行时空发生的,有些可能是通过某种媒介链接到了过去?
这不合理啊,如果真的是这样,他们这些考生难道不会影响历史吗?
想到这儿,学渣盛安脑门子都大了。天可见,她数学回回不及格,现在还要研究时空理论,倒不如直接杀了她算了。
盛安决定跳过那些不合理,等出去后问问系统好了,现在她就当莫斯真的能够做到这些。
这么一想的话,怪不得刚刚与盛安沟通的那个少年没有否认模拟场里经历的事,明明他应该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才对。
不过照他所说,毁灭人类只是“他”某一个时间段所产生的想法。那么成为莫斯原型的时候究竟是他哪一个时间段?是遇到帝钧之前的厌世反派时期?还是遇到帝钧之后成为人类顶级科学家时期?
没错,结合到这次她所亲眼看到的少年相貌,她已经知道莫斯的原型是谁了。
奴隶时代后期的顶级科学家,早逝的少年天才——俞斯墨。
在她现在这个时间线的历史上,这位俞斯墨的记载其实并不多,主要还是因为与开国大帝帝钧乃挚友,通过制造第一代宇宙战斗机甲帮助人类获得了初次反抗战争。
随后他又帮助帝钧发明了多种不输于宇宙文明的战争武器,可以说是手把手地帮助前期的帝钧建立了一支王牌军队。
没人知道他的知识和技术是哪来的,就跟横空出世
的帝钧一样,当世人的眼中第一次出现这些人类英才的身影时,他们便如夜空中的群星一般闪耀不可忽视了。
可惜的是,天妒英才少年早逝,一场突如其来的生化战争夺去了这位科学家的生命。盛安记得历史上说帝钧因挚友死亡,大怒之下不顾一切地反扑,导致自身重伤昏迷三日。
还是帝国双星之一的玛佩尔女士亲自带人守在帝钧身旁,打败了数次人奸与外星文明的里应外合,终于换得帝钧苏醒。
不过,也许是那段时间里玛佩尔也受了伤,在帝钧苏醒不久后便从一线自请调入后方进行研究。
拥有情感系统的莫斯二代机就是在玛佩尔手中诞生的,只不过具体研制时间一直都有争议,有人说玛佩尔是接手了俞斯墨的研究,也有人说二代机在奴隶时代中期便已经诞生。
盛安看着眼前的场景,心知也许这场“莫斯的诞生”争论,会在今天有一个结论。
眼前正是一处病房,看着并没有高科技时代那样的先进,有点像她前世市医院的环境。
病房里,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窗外的天色灰蒙蒙的,像是被一层薄纱笼罩,偶尔有几片枯黄的树叶被风卷起,轻轻拍打在玻璃窗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看到这熟悉的天色,盛安就知道距离上一次她在实验室见到他的时间并不长,因为地球陷入战争太久太久,外星文明在地球上建立的工厂污染环境太严重,即便没有停着母舰的地方也都是灰蒙蒙一片。
所以那个时代的人类寿命极短,不管是生活在地下城还是在地上苟延残喘,这种极端的环境都无法长时间生存。
不过奴隶时代后期,玛佩尔女士研制出了一种新型防护服,大大延缓了这类情况。只可惜在这之前的很多人,都因为环境的恶劣导致身体日渐消瘦,最终命不久矣。
不过再怎么早逝也不应该像少年这样早,究其根本,还是因为外星文明掀起的生化战争。
窗台上摆着一盆小小的绿植,叶子蔫蔫的,仿佛也感受到了房间里的压抑。
少年躺在病床上,身上盖着一条洁白的薄被,被子的边缘整齐地折在床沿,像是被刻意整理过。
他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皮肤下的青色血管隐约可见,像是被时间侵蚀的瓷器,脆弱得仿佛一碰就会碎裂。
少年紧闭双眼,鼻子上戴着呼吸机,透明的面罩下,他的呼吸微弱而规律,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机器轻微的嗡鸣声,仿佛是与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
盛安走近,发现她还是第一次见这人如此脆弱的时候。如果她所料不错,那些模拟场考试有些被莫斯动过手脚,能够链接平行时空或者过去的时间线,那么她在考试场遇到的无名男孩也许真的就是俞斯墨。
就像他说的那样,她对他来说可能只是年少时的一场梦。俞斯墨站在梦里看着与塞西尔融合后的“他”被盛安救下,最后被盛安亲手所杀。
“还真是……”盛安望着病床上的少年,忍不住挠了挠脸颊,总觉得心里有些怪怪的。
太混乱了,无名男孩又是塞西尔又是俞斯墨的,偏偏俩人似乎都有那段记忆。
那她到底杀的是谁?
陷入沉思的盛安不知道系统在外面看电影看到这一幕,忍不住上蹿下跳地吐槽:【拜托,重点是这个吗,重点是——】
拥有着相同灵魂本质的两个少年,一个在经历过这一事件后承认了自己的心事,那另一个呢?
俞斯墨怎么想?
病床上的少年似乎又一次陷入了梦境中。
“喂。”
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从俞斯墨的头顶响起。他清楚地知道头顶的人是谁,也清楚地知道她接下来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可他控制不了自己身体的行动,只是沉默地掉着大颗大颗的眼泪。
一边,俞斯墨的心里十分平淡,他甚至还跟自己的过去对比了一下,毕竟真实的世界里没有人救他,是他爆发了自己的能力后救下了自己。
不过,那时的他确实也在这一次掉过眼泪,只有一颗。
今生只此一颗眼泪。
“不好意思啊,没看见你,不小心溅了你一脸。”那人在他面前蹲下了身,在身上摸索了一阵,然后尴尬地撕下了一片衣角,然后递到他面前。
“擦擦吧,别哭了。”
俞斯墨默默看着那片干净的衣角许久,伸出满是血洞的手,颤抖着接了过来。
后来他劝自己——只是一片衣角罢了。
少年缓缓睁开眼,床头的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答声,绿色的波形在屏幕上缓缓跳动,输液架上挂着一袋透明的药液,冰冷的液体一滴一滴地落下,顺着细长的管子流入他的手臂。
病房的墙壁是淡淡的米白色,墙上挂着一幅简单的风景画,画中的阳光明媚,与房间里少年的冷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盛安见他并没有跟她对话,便知道这次两个时空没有“链接”,于是也没出声,就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他。
他似乎有些出神,眼睛微垂,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窗外的风渐渐大了,树叶的沙沙声变得更加急促,但病房里的一切依旧安静而冷清,仿佛被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两人明明身处同一病房,却相隔两个时空、两个世界。
忽然,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吱呀”声。一名女子大步走了进来,步伐干脆利落,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势。
她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短发整齐地别在耳后。鼻梁高挺,上面还架着一副无框眼镜,唇色很淡,嘴角微微抿着,似乎习惯了压抑情绪,不轻易表露喜怒。
历史书上有她的照片,虽然是史书的照片看着比现在要成熟一些,但盛安还是认出了她是谁。
——玛佩尔辛普森
帝国双星之一,武能率领军队上阵杀敌,所历战争全胜。文能接任俞斯墨在后方率众科学家研究,诞生出不属于当前文明等级的超级人工智能。
她似乎并不意外少年的苏醒,反而直截了当地走到了少年身旁,先是问了句:“还好吗?”
少年闭了闭眼,抬起另一只布满针孔的手摘下呼吸机,先是剧烈呼吸了两下,然后道:“还可以。”
“SK-526M的训练已经完成,不过根据宇宙联盟的划分来看,只能算是一级文明的人工智能。”玛佩尔并没有寒暄太久,直接就说明了来意,“你说过的能够让SK-526M迭代的关键性要素是什么?你的时间不太多了,我需要在你离世后帮助主上快速推出重量级项目稳固人心。”
躺在病床上的少年头发柔软而凌乱,几缕发丝贴在额头上,显得格外脆弱。他沉默了一会儿,整个房间安静得几乎能听见时间流逝的声音,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是我的大脑。”
没一会儿,少年便忽然开了口。呼吸声与机器的嗡鸣交织在一起,像是某种无声的挽歌,轻轻地回荡在这片寂静的病房。
“辛普森,把我的大脑拿去吧。 ”
第113章 梳理玛佩尔很明显地愣了……
玛佩尔很明显地愣了一下,似是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等她反应过来后,脸色就变得十分难看了。
“你的意思是,你说的关键因素是上传你的大脑?”玛佩尔神色凝重。目前这个时代确实有上传人类记忆的科技,巧了,还是俞斯墨带来的。
“我并不是最优选择。”俞斯墨似乎是有些喘不过气,拉过呼吸机喘了几下,苍白的脸色因为情绪起伏浮上了一层薄红,“如果能找到地下工厂的那个人,SK-526M的迭代能够更早结束。”
“毕竟……”少年忽然笑了笑,清秀的脸庞因为这抹笑竟显得有一丝艳丽,“毕竟他可是我们的‘机械之父’,一手炮制出人械之乱的罪魁祸首,不是吗?”
盛安愣了一下,还没等想明白什么,莫斯娓娓道来的声音便在她头顶的上空突然响起。
奴隶中期,人肉工厂的后期人类进入了一种特殊的“机械时代”,各式各样的高智能机器人在这一时期被发明出来,但很快就因为这类科技的不可控性给人类造成了莫大的损失。
当时作为掌控这项技术的俞斯墨虽然声称是长白山地区的地下工厂负责人研发的技术,不过由于那人常年披着黑袍斗篷,俞斯墨只知道他是个精神病,具体样貌却并不知晓。
真实的历史与月考的模拟场出入还是蛮大的。在真实的历史中,并没有一个叫盛安的少女救下濒死的俞斯墨,即便俞斯墨垂死挣扎反杀了一众新人类,但也被乔装打扮的米兰格兰特给带了回去。
米兰格兰特作为联合新人类党派实际掌握地下工厂的负责人,在把俞斯墨救回去后继续利用俞斯墨做实验品,通过他类似于“心想事成”的能力研制出高智能机器人,妄想通过这种人体是机械,但大脑和思想是人类的机器人反攻宇宙。
可惜的是,计划很美好,但中间出了不小的岔子。当机器人拥有了人类的思想和几乎不死的身体,肉身孱弱的“同胞”死活在他们眼里就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谁能证明,他们还是人类?既然不是人类,为什么要为地球而战?为什么要为地球上那些弱小的人类而战?
在经过机械时代不小的混乱后,俞斯墨从米兰的实验室里逃出,结识了当时还没有什么势力的帝钧,两人成为朋友,俞斯墨利用从米兰那里学来的技术帮助帝钧平息了这场不伦不类的“机器人”之乱。
说不伦不类其实是因为他们既可以算人类也可以算机器人,后续对他们的处置也涉及到了许多伦理道德方面的问题,因此这段历史就被知情人心有灵犀地略了过去,讳莫如深。
后来俞斯墨曾经试图找寻过米兰格兰特的身影,但可惜的是,与月考场里米兰自曝身份不同,被当成实验品折磨的俞斯墨并不清楚米兰的相貌,只能从一些观察到的蛛丝马迹去找寻。
直到俞斯墨在这场生化战争中去世,米兰格兰特才像是横空出世一般通过为帝钧献计,成功投靠帝钧一派,成为派系中的首席军师。
如果之前俞斯墨提醒的不错,那这米兰格兰特肯定还拥有一种十分特殊的能力,可以不停地更换身体以达到长生的目的。
他不是还建立了一个信仰帝钧的教会吗?按照盛安以前所学的知识来看,这种结构有点类似地球欧洲那边的教派,按理说除了“神子”以外应该还会有“圣女”才对。
但并没有,教会世代相传的特殊职位只有神子,而且神子还不是一直都有的,往往会时隔一段时间才出现。
那么盛安是不是可以这样猜测——也许每一届的“神子”都是同一个人?都是那个厌恶孱弱肉身的人类,一开始试图创造人与机械的新物种取代人类,后来又转变思想妄图用超越者控制世界、使得人类全体进化的米兰格兰特?
但是……
听完莫斯讲述的故事后,盛安忽然有些犹豫。
安斯艾尔真的是米兰格兰特吗?好像安斯艾尔的性情与她在月考中看到的米兰并不一致,也与史书上记载的历任神子性格好像都有点区别?
今天动了太多脑子的盛安只感觉一个头两个大,不等她继续深思下去,床上的两人又开始对话了。
“找不到你所说的那个人。”玛佩尔确实有带人一直在寻找,毕竟她的主上帝钧与俞斯墨算是至交好友,在得知俞斯墨堪称悲惨的往事后便一直派人去寻找那个“精神病负责人”,只可惜一直都没有找到。
玛佩尔想了想,沉吟道:“也许是死了……”
“不可能。”俞斯墨脸上的神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虽然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精神病,但不得否认的一点是他的大脑开发得比常人要多,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地死了。”
病房里的空气似乎因他骤然冷沉的语气而凝滞,连呼吸机的嗡鸣都显得格外刺耳。玛佩尔的目光在俞斯墨攥紧的拳头上停留了一瞬,又缓缓移开,拿起一旁的呼吸面罩压在了少年的脸上。
少年没有拒绝,只是低垂着眉眼接过了呼吸面罩,自己用手压着。
“你确定他还在?”她微微皱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军装袖口的金属纽扣,“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如果他真的像你说的那样聪明,或许早就改头换面。毕竟他拥有着上传记忆的技术,完全可以躲入拟真机器人中进行伪装。”
虽然人械之乱已经平息,但并不代表着所有机器人都被销毁,不过留下的也都是些低智能的工具型拟真机器人罢了。
俞斯墨的呼吸又急促了几分,呼吸面罩上凝结的雾气迅速扩散又消散。他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青色的血管在近乎透明的皮肤下清晰可见,透露着死一般的苍白无力。
“他会出现的。”少年的声音低哑又满含厌恶,却带着某种病态的笃定,“他那样的人……绝不会甘心永远躲在阴影里。”
他的目光越过玛佩尔,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玻璃上凝结的水珠缓缓滑落,像是无声的泪痕。
盛安站在一旁,敏锐地察觉到两人之间某种微妙的紧绷感。玛佩尔的军靴在地板上轻轻击,节奏平稳,却隐约透着一丝不耐。
“不管能够让SK-526M迭代的最优解到底是什么。”她终于开口,声音冷硬,“你知道的,我们没有多少时间,如果再不研制出超级人工智能,反抗战争初期必须要打的信息战必将一败涂地。而之前研发的SK-514Z暴走已经造成了三座城市的瘫痪,如果你坚持要等一个可能早已不存在的‘最优解’——”
“那就把我的大脑切下来上传。”俞斯墨突然打断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让整个病房瞬间陷入死寂。
玛佩尔瞳孔骤缩。
之前玛佩尔以为的那句“把我的大脑拿去”的意思,仅仅只是把大脑记忆数据上传,给AI增添情感因素,没想到俞斯墨的意思是直接把大脑切下来进行研究。
盛安猛地抬头,正对上少年平静到近乎诡异的眼神。他的唇角甚至还带着那抹艳丽的笑,仿佛刚才说的不是自己的生死,而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实验参数。
“你疯了?”玛佩尔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波动,“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你的意识会被拆解成数据流,就算成功接入系统,也再不可能——”
“回到人类的身体?”俞斯墨轻轻咳嗽起来,苍白的脸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反正……我也撑不了多久了。”
“而且人类嘛,正好我也不是太喜欢。”俞斯墨朝着玛佩尔笑了笑,玛佩尔有些狼狈地扭过头不去看他。
少年的手指抚上床边的心电监护仪,屏幕上跳动的绿色波形忽然剧烈起伏。盛安这才注意到,他的指甲已经呈现出淡淡的青紫色——那是长期缺氧的征兆。
窗外的风突然大了,枯叶狠狠拍打在玻璃上,发出细碎的爆裂声。病房的灯光在这一刻显得格外惨白,将少年单薄的身影投映在墙上,像一道即将消散的幽灵。
玛佩尔沉默了很久,久到盛安以为她不会再回应。但最终,这位铁血女军官只是深吸一口气,抬手正了正鼻梁上的眼镜。
“我需要请示主上。”她的声音恢复了冷静,却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在此之前……别做傻事。”
她转身离开时,军靴踏地的声响格外沉重。房门关上的瞬间,盛安听见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
“傻事……”俞斯墨望着天花板喃喃自语,呼吸面罩下的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我这一生,做的难道还不够多吗?”
心电监护仪的警报声突然尖锐响起,盛安看见少年的瞳孔开始涣散,而他的手指
却死死按住了呼叫铃的开关——
像一场蓄谋已久的自杀。
第114章 眼泪少年因缺氧躺在床上……
少年因缺氧躺在床上逐渐昏迷时,仿佛看到了许多奇特的幻境。
其实这些幻境之前出现过一段时间,但很快就随着时间的流逝消失不见,作为科研人员的俞斯墨不愿去把这些事当成科学无法解决的问题,因此这个世界的俞斯墨只是无视了这些幻境,就当是做了一场场梦。
这些梦似乎是每个世界的他,有的几乎与这个世界的俞斯墨做出了一致的选择,有的则是做出了一些改变,只是大体进程还是一样的。
唯一有一点区别的,只有一场最为独特的梦。
梦里有一个人,在年少时那些“新人类”围在他身前意图分食他时如同神兵天降一般救下了他,看他哭泣不止后递给了他一片衣角。
梦里的俞斯墨没有抬起头,即便梦外的俞斯墨拼了命地想让他把头抬起来好看一看那人是谁,却依旧无济于事。
他所能看见的只有一片干净的衣角,和女生干净清澈又有点无措的声音。
其他的,他一无所知。
把这些当成梦的俞斯墨时常在醒来后有些恍惚,真实与梦境交织,有时候他甚至分不清那些究竟是不是梦。
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他,俞斯墨就应该死在这个时候。
死在好友帝钧需要一个超级人工智能,而他找不到合适的大脑作为数据库的时候。
日子过得久了,俞斯墨开始对这些似梦境似幻境的事开始免疫,只不过,偶尔他还会在那些世界里发现一些不一样。
就是那个有人救了他的世界,后来的“他”似乎是通过某种手段提前解开了他的能力,所以并没有被那个精神病抓走,而是靠着这个能力提前找到了帝钧,为其铺平道路,所有的一切都好像提前预知过一样。
自从开始产生那个梦后,俞斯墨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见到另一个他。
这次的幻境也是,俞斯墨能够很清晰地分辨出那个世界的他与其他世界的不一样。
他做那个世界的梦是断断续续的,不连贯的,所以只知道那个世界的“俞斯墨”经历了一场大洪水,却幸运地在洪水中存活,并且找到了帝钧。
在那个世界里,没有经历过后续那些乱七八糟折磨的俞斯墨是有灵魂的、有朝气的,虽然他们性子一样,但光看眼神就能分辨其中不同,至少那个俞斯墨拥有着希望。
然而这次又有了一些不一样,不再是单一的实验室环境,这次的俞斯墨竟然出现在了一处天台上。
灰烬般的云层低垂,将整个天空压得喘不过气。另一个“俞斯墨”坐在锈蚀的钢筋护栏上,双腿悬空,脚下是三百米高的虚无。风裹挟着辐射尘从他指缝间穿过,带着金属腐朽的腥气来到他的鼻尖。
这是一座早已死去多时的城市,俞斯墨认出来了,就是他曾经被关在实验室里遭受多年折磨的那个死城。
他在那里饱受虐待,所以对待那座城市的一切都没有好感,没想到那个世界的俞斯墨似乎并不在乎这一点,甚至眺目远望。
远处,崩塌的摩天大楼像被巨人折断的脊骨,斜插在焦黑的土地上。玻璃幕墙早已粉碎,只剩下空洞的框架,在暮色中投下狰狞的阴影。
街道上横七竖八堆着废弃的车辆残骸,锈红的铁皮翻卷如伤口,有几辆还保持着撞击时的姿态,仿佛时间突然在此凝固。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荒凉,唯有最远处的长白山在夕阳的照耀下仿佛闪着金光一般,呈现出一种燃烧着的橙红色来。
少年坐在栏杆边,远处的城市废墟、连绵的白色山脉,一切景象尽成他孤寂的背景板。
站在阴影里的俞斯墨不解为什么这次出现在这里,看少年模样好似要跳楼一般,便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试图慢慢靠近另一个“俞斯墨”。
高楼底下,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缝贯穿了整个城区。那是最近一次地壳震荡留下的疤痕,偶尔有碎石从裂缝边缘滚落,很久之后才会传来沉闷的回响。
风突然变了方向,俞斯墨闻到了血腥味。他受伤了?
少年没有回头,只是将手中半融化的怀表轻轻一抛。表链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弧,被另一只苍白的手稳稳接住。
“你迟到了。”他对着眼前的疮痍满地的大地说,声音轻得像在自言自语。
少年的身后传来碾碎玻璃的脚步声。俞斯墨从阴影中走出,同样的苍白面容,同样淡青的血管,甚至是同样的年纪,但不同的是精气神。俞斯墨的皮肤在夕阳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半透明质感,仿佛能看见死亡之前的召唤。
原本以为按下呼吸机特殊按钮就能死的俞斯墨抬起苍白的手心看了看,怀表的齿轮从指缝间缓缓转动,“我从来都不知道你能看见我。”
“我能看见所有的‘我’,也能沟通所有的‘我’。”少年头也不回道。
所有的我?俞斯墨只是微微愣了一瞬,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毕竟都是科研人员出身,即便领域不同但也涉及过一些。
看来那些不是幻境也不是梦境,是实实在在的平行时空。
“为什么你是特殊的?”俞斯墨不解地追问了句。
晚风吹起少年的鬓发,他略显惬意地眯了眯眼,“不是我特殊,是有一个人特殊。”
“谁?”
“盛安。”
陌生的名字。俞斯墨回想了一下脑海里的记忆,确信他没有见过这样一个人,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这个名字后他的手指微不可见地动了一下。
少年似乎很有闲情逸致,即便似乎知道俞斯墨的时间不多了,讲述起来也还是慢慢悠悠的。
“有一个平行时空出现了变故,莫斯——也就是我们后续研究成功的超级人工智能找到了一丝时空裂隙,通过那个时空裂隙接触到了我的时空。”少年声音听起来十分轻松,就好像在讲一个睡前故事一样轻快、惬意,“你会死,但我想,你死之前也许还有一点价值。”
通过之前无数次幻梦了解到这个“俞斯墨”性格的俞斯墨,面对这句听起来十分不好听的话也能保持平静。
毕竟他说的也是实话,在这场生化战争中有无数地球战士为之丧命,他俞斯墨也只是个普通人,面对专门针对超越者能力的生化武器他也无能为力。
虽然他想想办法也能续命,但……何必苟延残喘呢?倒不如像他说的那样,燃烧一点最后的价值。
“等会你会看见盛安。”少年侧首用余光瞥他,勾起唇角。俞斯墨发现少年跟他一模一样的侧脸上竟然有一道长长的伤疤。
俞斯墨愣了一下。这是他什么时候伤的?
少年感觉到了他的目光,但并没有在意,只是撇回了脑袋。
“看见盛安后,帮我告诉她——除了警惕米兰,还有小心另一个人。”
“谁?”俞斯墨问了句。
少年顿了顿,背影似乎有一瞬的停滞,良久才补充道:“看破未来的预言家。”
突然,一阵刺耳的电磁杂音突然撕裂空气。远处传来自动防御系统的警报,天上外星母舰的红光扫过废墟,照亮两人之间漂浮的尘埃。有不明飞行器残骸从云层中坠落,拖着长长的火尾砸向城郊,爆炸的冲击波让天台微微震颤。
这个世界,似乎是正在……发生人类反攻?
俞斯墨的额发被气浪掀起,连忙用手肘挡住了扑面而来的热浪,等气浪平息后连声追问:“刚刚损毁的是母舰的副舰,你们预备反攻?”
“是啊。”
少年在栏杆上站起身,脚下就是万丈深渊,眼前却是仿佛燃烧着火焰的夕阳、与仿佛末世一样不停落下舰船的城市废墟。
太阳也随着不停往下掉的舰船落下,废墟当中因为舰船的爆炸导致燃起了一片大火,暮色更深了,像是被烟尘所罩。
第一波辐射雨开始落下,酸性的雨滴在混凝土上蚀出细小的孔洞。少年终于转过身,原来并不仅仅只是一道伤疤,他的半张脸都毁了,像是被什么剧毒物质腐蚀过,看起来既恐怖又骇人。
最最恐怖的是,他有一只眼完全没了,黑黢黢的眼洞嵌在那张骇人的半张脸上,像是地狱里的生物一般。
“你知道吗?”他伸手接住雨水,看着它在掌心嘶嘶冒烟,“那些家伙最喜欢这种天气。他们说雨声能掩盖人类的惨叫。”
不对,他这是要做什么?
俞斯墨忽然脸色一变,往前快走几步,伸出了手——
“最后告诉盛安。”少年向后仰倒,狂风瞬间吞没了他的声音,“莫斯的底层逻辑是——不择手段地让人类团结起来,传承人类文明。”
“而只有面对最最危机的时刻,人类才学会团结。 ”
少年半张恐怖半张正常的脸,就这样微笑着消失在栏杆之下。
“再见,另一个‘我’。”
俞斯墨扑到护栏边时,只能看到少年的身体在废墟之中炸裂,像是雨中从高处砸下的烂柿子一般变得四分五裂,再也看不出人模样来。
酸雨越下越大,冲刷着俞斯墨脸上怔怔的表情。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他不是眼睛里有希望吗?不是没有经历过他遭遇的那些折磨吗?为什么他死的比他还要早?
当俞斯墨因为酸雨流进眼睛感到疼痛,所以再次眨眼时,一切又都变了。
他还是躺在那张病床上,心电监护仪的警报声却忽然消失了,只能隐隐约约听到一些动静。视野也在经过一阵花白之后忽然变得清晰了起来,从模糊到清晰,仿佛世界的面纱在他眼前掀开。
然后他便看到了一张脸。
那是一张十分陌生,却又带了点熟悉的脸。
陌生在于他确信他没有见过这张脸,熟悉在于他们好像前世见过,而且很熟悉。
“前世”这个概念一出来后,俞斯墨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他一个讲究科学的,现如今倒也信起这些了。
认真起来的俞斯墨抛去了“前世”这个概念,开始认真思考他有没有在那些平行时空的“幻境”里见过她。
少女正俯身看着他,离得并不算近,短短的黑发垂落在她的脸颊边,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她生得很俊,一双浓眉衬得她眼睛在昏暗的病房里显得格外明亮,像是废墟中唯一完好的玻璃窗,映着一点微光。
唯一有点不一样的就是少女眉心的痣,让少女本来算是偏中性的俊美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耀眼明媚。
这样一个独特又令人难忘的脸,目前还算十分年轻的俞斯墨确信如果他见过,就绝对不会忘记。
看着还有点像他在图书馆废墟里捡到的旧时代武侠剧女主?俞斯墨也不知怎么了,大脑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醒了?”她问。
声音也有点熟悉。俞斯墨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只挤出一丝气音。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呼吸机已经被摘掉了。
少女似乎看穿了他的疑惑,轻轻“啊”了一声,挠挠头解释道:“刚才玛佩尔女士走后仪器突然响了起来,检查后发现仪器好像出问题了,输入的是工业氧气,我就拔了你的呼吸机。”她顿了顿,又补充,“不好意思啊,我一开始还以为你要寻死。”
工业氧气会导致窒息,窒息也许会伤害大脑,如果他想要自杀应该不会选择这种方式。
“毕竟我想,你比谁都想要成功研发出莫斯。”
这句话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进俞斯墨的神经。他盯着少女的脸,忽然意识到她是谁。
是那个盛安?似乎也与梦境中救了他的女生声音相仿,也许就是同一个人。
只不过以前在他的猜想里,那个救了他的女生会像是军人一般正经中带着温柔,而不是眼前这个举手投足看起来有点吊儿郎当的少女。
俞斯墨的目光忽然就开始审视起来,带着一股不知哪里来的较劲,违背着心里的判断硬要挑出一个不对劲的地方来。
看着模样倒是与地球上人类的长相并无什么不同,也不知是从哪儿来的,听名字像是旧时代华夏地区的种族。
看来看去,俞斯墨妥协了。好嘛,反正在这个世界又没人救他,就算那人是眼前人,救的也是另一个世界的俞斯墨。
“……盛安?”他嘶哑地问。
少女的眼睛微微睁大,随后又眯了起来,唇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哦?”她显然也分出了不同,歪了歪头,“看来你也认识我?通过什么方式,又是莫斯吗?”
俞斯墨的呼吸一滞。
听少女的口吻,结合他在幻境中听到少年最后的警告,这让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莫斯的能力似乎过大了。
他对自己的大脑是否能够成为莫斯的情感数据库还是抱以了肯定态度,但他对于人类的态度也会间接影响到莫斯。
他喜欢人类吗?这个问题的答案显然是否定的,那么作为吸取了他大脑情感的莫斯对于人类的态度也可想而知了。
换一种方案?显然这并不可能,毕竟能够做超级人工智能数据库来源的大脑屈指可数。他尚且还算正常,另一个大脑开发比他多的精神病可是更加极端,如果真的让那人的大脑贡献给莫斯,估计用不了多久地球上就铺满了机器人工厂。
这也是他没有认真去寻找的原因之一,明面上他称那个精神病的大脑是方案之一、是最优解,实际上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选择。
——那就是他自己。
前期的等待不过是铺垫出这个选择罢了,不然以他和帝钧的交情,他们未必会同意这个方案。
俞斯墨看了她一会儿,抬起手,缓慢地摸索了一下枕头底下,拿出了一个木盒,然后递给了盛安。
“这是什么?”少女接过木盒低头看了眼,声音里充满了好奇,“又是哪个世界的俞斯墨给的东西吗?说实话你们这些人变来变去的也太混乱了,我经常搞不明白谁是谁。”
盛安略出神了一下,回想起她遇到的这些“俞斯墨。”
首先,就是她的世界,那个世界的“俞斯墨”早就死了,一切都如同史书所说。被新人类追杀、能力爆发、结识帝钧、打赢战争、死于生化战争、玛佩尔接手研究、以俞斯墨大脑为数据库的超级AI诞生。
后来呢,她的那个世界似乎出现了一些岔子,可能是因为她穿越过来的缘故,所以莫斯找到了一丝时空缝隙,通过时空缝隙能够链接到其他时空的过去时间线。
然后莫斯也不知道是拿这条缝隙去做了交易还是怎样,联合政府就在一些模拟考试场里结合了时空缝隙,让学生们真的去往了平行时空的过去。
在第二个时空里,塞西尔的精神意识投放进了俞斯墨的身体里,就此结识了盛安,改变了原有的命运。
并且或许
是因为时空链接过的原因,又或许是塞西尔太沉浸的原因,第二个时空里的俞斯墨能够时不时地看到盛安,了解到他们这个时空的一些事,并通过那些事结合过去的历史得出了一些结论。
也就是她见到的第一个“俞斯墨”所提醒她的秘密,例如米兰格兰特,例如安斯艾尔。
那个世界的俞斯墨知道所有的一切,包括月考场里的点点滴滴,所以愿意无偿提供给她消息,哪怕她在月考场里用洪水试图杀死过他。
然后便是眼前的这位“俞斯墨”了,他似乎知道的并不多,至少他似乎是不认识自己的,但眼前这位好像能够跟其他的“俞斯墨”进行沟通。
莫斯的用意是什么?让她见到第一个俞斯墨提醒她米兰和安斯艾尔的事。让她见到第二个俞斯墨的目的呢?
盛安垂下眼眸,看向那个木盒,然后缓缓打开。
里面躺着一块半融化的怀表。
“这是?”盛安开始有些不解,但随后眼神一凝,按照熟悉的方式一点一点扭开了怀表隐藏的机关。
怀表如同她的那条项链一样,机关在“嗒”地一声轻响后,一层一层旋转上挪,最终露出了底下正在闪烁着微微光华的圆珠。
——是神明之泪。
盛安忽然记起系统所说的神明之泪的功效——实现一个人的愿望,似乎与俞斯墨的能力有一定的关联,难道……
盛安抬起头,却发现病床上的少年也目光怔怔,浑然不知自己的左眼流下了一滴眼泪。
他擦了擦眼下的泪水,又是一怔,“这是什么?”
“是‘神明之泪’。”盛安没明白他的意思,心情有些沉重地为他解答。
“不。”少年却否认了这个解释。
“那是我的左眼。”
第115章 又穿能够实现愿望的神明……
能够实现愿望的神明之泪是俞斯墨的左眼?!
盛安怔住了,半晌没回过神来。
“可是你左眼明明……”还没等说完,盛安就明白了过来。
她低头看了眼怀表中的珠子,默默合上。
“没错,那个你救过的‘俞斯墨’已经死了。”躺在病床上的少年笑了笑,但眼睛里却不带任何笑意。
“我以前一直很羡慕他,羡慕他拥有跟我不一样的人生。”俞斯墨脸上的笑意慢慢落下,“但直到现在我才发现,有时候,知道的越多,也就越没有选择。”
盛安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既然那个俞斯墨能够通过做梦看到她这个时空发生的一些事,必然也能接触到莫斯。作为人工智能专家的他,肯定也知道莫斯究竟发生了什么问题。
普通的人工智能不会整日里搞那些阴谋诡计,尤其是与保皇党联合利用她。很显然,在这近千年的迭代中,莫斯已经产生了不为人知的一些变化。
那么作为发现这一问题的创造者俞斯墨,他会选择什么呢?
显然这个答案已经知晓了。他将能力凝聚在左眼并挖出,形成神明之泪后让人托给盛安,然后选择从高处落下,不留全尸。
使用这般决绝手段的他,显然是不想让那个世界再继续研发莫斯了,或者说逼迫后继者选择另一种方式,至少换掉他的大脑。
在无数个平行世界时间线里,终于有一个时空失去了莫斯这个亦正亦邪的超级AI。
盛安忽然想起什么,那这个世界的俞斯墨呢?虽然他应该不知道莫斯的德性,但从对话中说不定能猜到些许。
还有,难道莫斯不清楚这些吗?为什么要让她接触到这些?或者说它根本不害怕其他时空的自己被抹去,因为它知道这是“大势”。
是不可违逆的大势。
病房里弥漫着一种冰冷的寂静,只有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像一把钝刀在缓慢切割时间。
病床上的少年一时没有说话,苍白的皮肤在蓝白色的灯光下几乎透明,能看清下面青紫色的血管。
显然,他快死了。哪怕不是为了捐赠大脑,他也快要死去了。
“对了,他还让我转告你。”少年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随着微弱的呼吸轻轻颤动,像蝴蝶脆弱的翅膀。
“小心‘看破未来的预言家’。”他显然并不知道这人是谁,表情闪过一丝疑惑。
预言家。
又是荀长生。
盛安眉眼低垂,忽然感觉有些倦怠。
她所认识的这些天之骄子们,哪怕年龄还年轻,但似乎没有一个是把“人”当成人的。
在他们的心里,远远有着更为重要的事,所以为了这个目的愿意不惜一切代价。
“我知道他是谁。”面前的少女沉默,这才缓缓吐出一句话。
俞斯墨就在她沉默的这段时间里一直观察着她,或者说他一直都在看她。从最开始的审视,到现在眼里充斥着莫名的情绪。
从她的眉间痣,到她指尖的薄茧,他似乎在透过一些细枝末节,试图追寻眼前少女的过往一切。
太可怕,也太失礼。
意识到这一点的他移开了目光,并为自己找了个借口——他本来就没有家教。
能够意识到“失礼”还是帝钧所教,“尊重别人”也是如此。
盛安似乎没意识到少年探究的目光,或者说就算意识到了也没在意。毕竟俞斯墨在她这里就是一战五渣。
所以她便自顾自地继续说着:“我大概明白他意思了,不过这些事与你应该没什么关系,我就不同你说了。”
“莫斯通过第一个俞斯墨,提醒我安斯艾尔和米兰之间的关联。”少女忽然把目光投向他,俞斯墨好像感受到了目光的温度,“那么你呢,它想通过你告诉我什么?”
床头的心电监护仪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警报,绿色的波形剧烈起伏了几下,又恢复成那种令人窒息的规律。
窗外的雨更大了。雨声中,隐约能听见远处医院广播在呼叫某个医生的名字。
走廊的灯光从门缝下渗进来,在病床前的地板上画出一道细弱的金线,像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缝。
“我……”还不等床上的少年犹豫着开口说什么,下一秒,眼前的少女便突然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警报声突然拉长成刺耳的蜂鸣。俞斯墨伸出的手悬在半空,指尖只触到冰凉的空气。
病床边的窗帘被不知从何而来的狂风吹得猎猎作响。
“空间跃迁痕迹……不、不对,还有别的。”他对着空荡荡的病房喃喃自语,“看来那个莫斯已经迭代成无法想象的存在了。”
随随便便就能把人转移走,与其说是掌握了空间与时间,倒不如说是真的成为了“神明”。
在古时候,遇到超出认知的事情人们就会将其解释为神明的手笔。就好像他的左眼,如果他死后的左眼能够实现愿望,自然也就会被冠以“神明之泪”的名字。
俞斯墨的左胸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不知是毒素侵蚀的生理反应,还是某种更难以名状的情绪。
窗外的暴雨突然静止了。
他忍不住往外看,看到雨滴凝固在玻璃上,形成无数晶莹的透镜。透过这些扭曲的镜片,俞斯墨看见自己的倒影分裂成无数个自己,恰如无数个时空里的他。
“原来如此”他咳嗽着笑起来,血丝顺着嘴角滑落,“莫斯,你打的是这个主意。”
也许是拥有相同大脑的原因,他似乎明白点莫斯的意图了。
病房的门突然被撞开。玛佩尔重新走了进来,在看到还活着的俞斯墨时微微怔了一下。
其实她们这个团队早已做好了俞斯墨死后接手大脑的准备,只是帝钧一直不同意这么做,她作为帝钧的第一铁忠,自然表面上也不同意。
只是,俞斯墨把呼吸机里的氧气换成工业氧这种事,她终究还是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改变主意了?”女军官的声音淡淡,并没有因为计划出现意外而不甘,“如果还想活着,除了变成‘新人类’,成为生化机械生命也还可以再续命。”
他其实不是必死的,只不过转化后的他还能不能称之为人类就不一定了。多少人被转成新人类前,信誓旦旦自己不会吃人?又有多少机械人曾经想转化后勇敢作战,最后却以自己是“新种族”为由叛变。
所以他们这些帝钧一派的有志青年,即便是死也不想转变。
俞斯墨平静地注视着她,心电监护仪的波纹越来越平缓,像慢慢退潮的海浪。
“不是还有DH-62吗?”少年科学家轻声说,“我打几针吧。”
玛佩尔拧眉,“那只是透支身体机能的试剂,等效果结束,你会死得更快。”
“我只活几天。”少年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还有点事没处理。”
“什么?”
“找到米兰格兰特。”少年眉眼忽然沉了下去,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
玛佩尔更不理解了,“他的思想
太过极端,如果用他的大脑,后果无法预料,这些咱们不是早就讨论过了?”
“我不是要用他的大脑。”少年忽然又看向窗外。
床边的加湿器喷吐着白雾,在病床周围形成朦胧的屏障,让少年的身影时隐时现,仿佛随时会消散在这片雾气中。
良久,面向窗外的少年才缓缓道:
“我是要为一个人,杀了他。”
……
当盛安重新感知到重力时,发现自己站在一片麦田里。金黄的麦穗在风中起伏,远处有座高耸入云的教堂,彩绘玻璃在夕阳下像燃烧的宝石。
这是哪里?还是中心世界吗?
盛安感觉自己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先是好好比着赛突然被莫斯传去异空间,然后这又是给她干哪儿来了?
等等,不对,教堂?
教会?
难道她已经从中心世界出去了,现在是她本人的身体?
盛安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衣服,跟她躺入休眠仓时并无区别,可也不能证明她已经出了中心世界,回到了现实。
毕竟这里很不对劲。太安静了。没有虫鸣,没有鸟叫,甚至没有风吹过耳畔的声音。
她低头看了眼掌心,那只半融化的怀表倒是还在,怀表里的“神明之泪”正在剧烈震动,怀表的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纹。
“终于来了。”
声音从背后传来。盛安转身,看见一个穿白袍的人坐在稻草堆上,看不清脸。
但这种熟悉的装逼感……
“安斯艾尔?”盛安垂在身侧的手指忽然缠绕上了电弧。
那人似乎是笑了起来。
这个举动让他的身体突然变得像劣质的全息投影,开始不停地闪烁。
“或者说,你可以叫我……”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白袍人就瞬间出现在了盛安的面前,离得极近,近到盛安条件反射地轰出一拳。
只可惜那人好像就是投影,身体闪了几下就没事了。
白袍人随意地越来越贴近盛安的脸,盛安忍不住皱眉,后退了几步。
他又非常欠扁地笑了。
“你也可以叫我米兰格兰特,虽然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叫过我了。”
第116章 登场盛安忽然平静了下来……
盛安忽然平静了下来。
“我一般不这么叫你。”
白袍人的声音听起来饶有兴致,“哦?那么叫?”
“一般叫你精神病。”
看白袍人的身形,似乎是顿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哈哈声在这片金黄色的麦田里不停回荡。
笑够了,他才缓缓道:“我果然……很喜欢你。”
“盛安。”这两个字像是在舌尖缱绻了一遍,再缓缓吐出,带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盛安冷漠脸,看起来有些不耐烦,“说吧,你又找我有什么事?莫斯也是够牛逼的,让我先是见了两个俞斯墨,又来见你这个精神病。”
不会是想消耗她的精力好让她打不了比赛,拿不到最终奖励,这样就一辈子都找不到那个清洁飞船员工了吧。
盛安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看样子白袍人似乎是没有受到过这种待遇,又是愣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摘下兜帽,露出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
虽然尚透着青涩,但眉骨与鼻梁的线条近乎神迹,像是远古雕塑家耗尽一生心血雕琢的作品。
那双碧蓝的眼眸比最清澈的湖水还要通透,瞳孔边缘泛着一圈淡淡的金芒,让人想起远古神话中所描述的神明光辉。
竟然与安斯艾尔利珀长得一模一样!
然而盛安却毫不意外,或者说莫斯提醒时她就已经猜到了些许,只不过一开始她猜测的是米兰和安斯艾尔是同一个人。
不过现在倒是能肯定她的另一种猜测了——那就是他们并不是同一个人,只不过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安斯艾尔之前的神子,虽然记载不多,但也能看出神秘低调来,与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苟活千年的米兰不谋而合。
毕竟根据人物侧写来看,比起大业米兰更想活着,其他那些神子又不是没有家人,除非性格伪装一辈子,不然低调一些是最好的选择。
偏偏这一届的神子发生了变化,不仅没有靠神子的特殊地位享受生活,反而隐藏了身份,开始谋划着用超越者取代人类?
老阴贼米兰格兰特表示:太麻烦了,我不想干。
他要干的话前几百年早就谋划了,怎么会等“越世派”这一理念兴起后才加入?显然,这不符合常理。
所以这也是盛安对于安斯艾尔和米兰是否是同一个人有些将信将疑的原因之一。
“不是每一个身体都能适合我。”
果然,米兰开始讲述了起来,“选拔神子的过程就是为我遴选身体的过程,每一任的大主教都知道此事。”
少年弯腰,去拽他身边一根沉甸甸的麦穗,神情不辨,“等到成熟之时,也就是我重获新生之日。”
“只可惜,毁在艾尔这个小畜生上了。”
用这张脸说这种话还真是违和,不过倒也符合这老不死的从地球时代就活着的年纪。
“让我猜猜。”盛安见他吃瘪,也不再不耐烦了,笑嘻嘻道:“你有一种特殊的方法可以抢夺别人的身体,结果到安斯艾尔时你被反杀了,他靠着伪装你成功当上了神子,而你则是沦落到被囚禁,由莫斯监管。”
米兰眼睛微眯,看起来有些不爽,但还是承认了下来,“差不多。”
“你跟莫斯达成了一些交易,想让我跟你合作?”
“对,我可以给你……”
“你还真是想得挺美啊。”盛安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的话,“我管你要跟我交易什么,你个老不死的还是醒醒吧,活了这么久还贪得无厌,早点死对世界更好。”
她本来就因为一直换来换去心情十分不爽,结果又出现个想利用她的,真当她盛安是个软柿子了?
盛安能够很明显地看到那人的脸色配合着头顶的天空突然阴沉了下来,他抬起手,还不等做什么,盛安眼前一花,就又忽然换了个地方。
回到了熟悉的休息室,盛安总算能够松一口气了。
休息室的灯光刺得盛安眯起眼。她下意识摸了摸怀表的位置——还在。那颗“神明之泪”竟然真的能从不同时空带过来。
眼下她有两颗“神明之泪”,不知道是不是能用其中一颗许一下愿?比如报仇后回家什么的。
【您还真是会给我找麻烦。】莫斯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头顶天花板响起,盛安条件反射地把神明之泪收了回去。
虽然她知道这个举动在目前能力大得离谱的莫斯看来没什么用。
“只是道破了你的原型而已,就把我当成玩具一样传来传去,扰乱军心。”盛安冷笑,“我看你才是给我找麻烦。”
莫斯又开始转移话题:【很可惜您没有答应米兰国公的交易,这也许是您逃离漩涡的最佳机会。】
“你的废话还是那么多。”
莫斯似乎沉默了一会儿。
【比赛将在三分钟后开始。】莫斯那富有情感的声音突然转变成机械声再次从天花板传来,【请选手盛安前往3号传送舱。】
盛安低头看着自己微微发抖的指尖,显然这几次传送对她的身体还是有一定影响的,如果无情道系统还在她倒是可以快速恢复过来,但在这中心世界,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毕竟有莫斯这种鬼东西一直在。
【盛安选手?】机械莫斯的声音提高了音量,【您的心率异常,需要医疗支援吗?】
“不用。”她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却在推开门的瞬间僵在原地。
走廊尽头站着个金发青年,一头灿烂的金发被束成高高的马尾。
阳光从走廊天窗斜射进来,给他周身镀上一层光晕。他穿着纯白长袍,与麦田环境里几乎一模一样,领口绣着银线缠绕的荆棘花——正是教会的花纹。
他与麦田里的他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区别在于一个是青年一个是少年,一个是安斯艾尔,一个是米兰。
“你去过那里。”金发青年微笑着走近,碧蓝眼眸像是含着春水的泉眼,“怎么去的?”
显然他发现了自己到过麦田,见过了那个米兰。
这还用问吗?盛安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谁是虚拟世界的掌控者他自己不知道吗?
盛安的雷光在掌心凝聚,却发现自己无法调动任何能力。走廊的墙壁开始扭曲,金属表面浮现出麦田的投影。
安斯艾尔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转头看向走廊墙壁,神情里闪过一丝了然。他的指尖划过之处,空气泛起水波纹般的涟漪。
“我明白了。”没等盛安回答,他便自顾自地接了下去。
随后他便无所谓地转移了话题,“我只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莫斯的核心代码里,藏着清洁飞船的航行日志。”
盛安的瞳孔骤然收缩。为什么会在那里?明明只是最无关紧要的
东西啊?
难道真的如她之前所想,一切都是早有预谋?
“当然,要拿到它需要先赢下比赛。”青年突然凑近,呼吸拂过她耳畔,“不过……靠着拽人头发这招,可不会走到决赛。”
盛安毫不犹豫地直接抬手,又是拽住了他的高马尾,把人拽得身体一歪,然后笑道:“不会以为扎成高马尾我就拽不了你了吧?下次记得扎成丸子头。”
青年虽然被拽得歪斜,但神情不变,眯着眼笑了起来,随即身影开始分解成光粒,消散前最后的声音直接传入盛安脑海:
“我拭目以待。”
……
盛安踏入比赛场,炽热的灯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全场观众的目光也随之而来。赛场内人声鼎沸,欢呼声、呐喊声交织成一片,仿佛要将整个场馆掀翻。
看台上,身着奇装异服的粉丝们,脸上涂着鲜艳的油彩,声嘶力竭地呼喊着,为选手们加油助威。
“盛安!盛安!”的呼喊声此起彼伏,一波接着一波,如汹涌的海浪,冲击着整个赛场。
这种热闹的氛围,一下子就把她从之前那些复杂难懂的平行时空里给拽了出来,仿佛从虚拟回到了现实。
尤其有些场景,跟她在地球上见到的也差不离。
比如赛场的一角,一群狂热的年轻粉丝甚至组成了人浪,他们相互配合,有节奏地跃起、落下,将现场气氛推向了高潮。
还有些观众拿出了特制的扩音设备,对着赛场大声呼喊着自己的祝福与期待。
“盛安冲啊!!!拿到冠军!!!”
“盛安你最棒!拿出你真实的实力!”
盛安有些不好意思地朝那些人招了招手。得了,她穿越时空后遗症还在,看来这次又不能像粉丝期盼的那样碾压了。
贵宾席上,一些身着华丽服饰的权贵们似乎也被这场比赛所吸引。他们手中端着精致的酒杯,目光却紧紧地盯着赛场中央的盛安,眼中透露出对这场比赛胜负的浓厚兴趣。
“那就是盛安?”
“是了,不过前面的舆论不太好,战斗力似乎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强。”
其中一位权贵走到白发苍苍的老者身边,面色担忧,“这样的话,计划是否……”
老者微微向前倾身,紧紧握住扶手,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看向场内。
“再看看吧。”
赛场内的解说员依旧是那样激情澎湃,声音通过广播传遍了整个场馆。
“各位观众朋友们,我们期待已久的比赛终于开始了!盛安选手已经候场,经过网上舆论的发酵,这一次她将在这场比赛中展现出怎样的实力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第117章 画锦“接下来登场的是—……
“接下来登场的是——白画锦选手!”
随着解说员兴奋的声音落下,整个赛场突然暗了下来。
一束银白色的追光打在入场通道,一个纤细的身影从中缓缓走出。
盛安神色一凛。我去,排场比她还大?还有追光?
少女穿着一袭月白色长裙,裙摆上绣着流动的云纹,每走一步都仿佛踏在云端。头顶半挽着,只用了一根光滑的木簪束着,其余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在灯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这副打扮确实有点像那个机甲女神颜红锦,或者说难道她们这些世家都喜欢用这种古地球人的打扮?
不对,白画锦……
第一星系常出美人的外戚家族——白家?
盛安忽然一怔。
她那会儿被莫斯搞得在各个时空里乱飞,时间流速完全不一样,早就忘了她这一把的对手到底是谁。
原来竟然是白家。据说当初调换帝姬一事,白家也在其中出了不少力,虽然并不清楚有没有动什么手脚,毕竟在她看帝国灭亡的那段记忆时,殉国的老臣们就有对白家提出过质疑。
——“白家一直是皇后的不二人选,可当今陛下却宁愿选择一位平民女子,也不愿与白家联姻。你觉得,白家会没有怨恨吗?”
曾经的话语犹在眼前,盛安默默看着少女走出通道,那张绝美的脸庞恰好投射在大屏幕上。
感觉比奥罗拉、王焕更美,是一种独属于古典的美。一双柳叶眉下是笑意璀璨的杏眸,在大屏幕中尤为震撼人心。
观众席更是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声。无数荧光牌亮起,拼成“画锦仙”的字样。
贵宾包厢里的的权贵们也纷纷起身鼓掌,就连那位白发老者也露出了罕见的笑容。
“白家的这一届孩子,看着资质不错。”老者点评道。
一权贵却摇了摇头,“可惜,能力等级差了点,如果换作以前,是没资格竞选皇后之位的。”
另一权贵打趣:“就算有资格,陛下也不一定选呀。”
他暗指的就是那位末代帝王,宁愿选平民女子也不选白家贵女。
老者听了一会儿,忽然道:“白家小子呢?我记得倒是有一个资质够做皇后的,等比赛结束了让他去接触一下试试。”
皇后之位除了看重容貌以及能力等级以外,最重要的就是品德,善良大度还是次要的,“全心全意为皇室”才是重点。
每一届的皇后甄选,无论男女,很多人都摆在了品德这一项,毕竟能够全身心地服务皇室的人还是少数。
白家在这一项一直做的很好,毕竟他们是外戚家族,专门就干这一行的。原本帝国灭亡以后白家小辈倒是不用从小就被培养做贤内助了,但偏偏就出了个例外。
白画锦的弟弟——白画屏。
据说他一心想要找一个拥有皇室血统的伴侣,不惜苦心研习多年,在上流圈里是出了名的结婚好人选。
老者的随从行礼应道:“是。”
场内,白画锦走到赛场中央,轻轻抬手。一架水晶竖琴凭空出现,悬浮在她面前。
盛安忍不住挑了下眉。她记得白家人与王焕一样,能力大多为控梦术,除非是自然人才有可能能力变异。
难道她也是自然人?那这身份在那有些畸形的贵族上流圈里可就算比较稀奇的了。
观众席上的胡秀秀也有所不解,她不甘示弱地联合其他粉丝对着对面的“画锦仙”摆出“杀神”之后,便心满意足地开始继续看比赛。
卫衣兔子被她尴尬得掩面假装不认识,听到胡秀秀叫他也一时没反应过来。
“啊、啊?”
胡秀秀看出了卫衣兔子的窘迫,不过她丝毫不在意。毕竟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嘛!
于是胡秀秀又耐心地问了遍:“我说,那个白画锦不是白家人吗,怎么使用的不是控梦术?”
卫衣兔子慢慢恢复正常,用兔爪挠了挠胡须,“因为她不是基因人啊,有一句话你听过没有?”
胡秀秀一拍兔耳朵,“别卖关子。”
卫衣兔子嘟嘟囔囔了一句,这才道:“南方叶书雪,北方白画锦——这是网上针对大一这一届新生里的美人流传的评语。”
胡秀秀冷脸,“针对容貌传些有的没
的……切。”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些美人在一开始确实会让人更关注容貌,颜红锦和安斯艾尔当年也是这样。只要实力展现出来,没有人会再拿容貌说事。”卫衣兔子解释了句。
胡秀秀想起自己的偶像颜红锦当初所遭遇的事,默了默,没再说什么。
……
白画锦的指尖拂过琴弦,一串清冽的音符流淌而出,整个赛场的温度瞬间下降了十度。观众席上有人开了全境体验,当场就惊呼着抱紧双臂,呵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结成霜花。
“能通过不同乐曲控制温度?”屏幕外正在观看比赛的小道士拧紧眉头。
奥罗拉也在旁边紧紧地看着大屏幕,忽然摇了摇头。
不,不对。
“这就是古地球失传已久的乐曲!”解说员激动得声音发颤,“叶选手不愧是出自千年世家的白氏,随随便便一出手就是市面上从未流传过的古曲!”
“哪怕这场比赛打得不够精彩,光凭这首曲子也值回了票价!”
盛安眯起眼睛。她能感觉到那些音符实质化成了风刃,正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向自己袭来。她按下还在不自觉颤抖的右手,左手在虚空中一抓——
“轰!”
赤红的火焰从她掌心喷涌而出,在面前形成一道火墙。风刃撞击在火墙上,发出“嗤嗤”的声响,把火墙撞得像摇曳的蜡烛似的,过了好一会儿才平息。
观众席上爆发出惊叹声。
“是风吗?!不像啊。”
“看样子竖琴只是媒介,真正厉害的还是发出的那些能量!也不知道是不是风。”
白画锦唇角微扬,修长的手指突然加快拨弦速度。琴声从轻柔的小调骤然转为激昂的战曲,空气中的水汽凝结成无数冰刃,如暴雨般向盛安倾泻而下。
盛安猛地后撤,同时双手交叉于胸前。紫色的火焰从她全身毛孔喷发,在周身形成旋转的火龙卷,冰刃撞入火龙卷的瞬间就被汽化。
不对,感觉不对。
“感觉不对啊,盛安选手这是一直被压着打吗?”解说员惊呼,“在比赛开始前大家都以为以盛安的实力,在大一这届简直就是虐菜,没想到最后每一把打得都不是很好啊!”
贵宾包厢内,看到这一幕的白发老者微微摇头:“确实差了点,不符合预期。”
赛场中央,盛安舔了一下手背感受了一下风向后,突然笑了。
下一秒,她双手合十,再缓缓拉开。一柄由树枝构成的长弓、雷火构成的弓箭在她手中成型。她搭箭拉弦,箭矢却不是射向白画锦,而是直指天空。
“这是……”不止是解说员呆了,其他观众们也看着头顶的天空愣愣发呆,不明白盛安要做什么。
有粉丝忽然记起了曾经月考场里,那一场特殊的“日照金山”。
粉丝们称之为——天火降世。
“难道又是那个?”
火焰箭矢在升至最高点时突然分裂,化作九轮小型太阳悬浮在赛场上方。整个场馆温度骤升,白画锦的水晶竖琴表面开始出现细小的水珠。
看到这一幕的白画锦面色微变,琴声陡然一转。寒冰在她脚下蔓延,很快覆盖了大半个赛场。但盛安的太阳不断融化着冰层,冰与火在场中陷入了僵持。
就在这时,盛安突然撤去树弓,双手结印:“爆!”
九轮太阳同时炸裂,无数火星如雨点般落下。白画锦急忙拨动琴弦筑起冰罩防御,却没注意到有一颗火星悄悄落在了她的裙摆上。
“结束了。”盛安打了个响指,“你擅长的根本不是用乐曲控制温度,你最擅长的,明明就是用乐曲蛊惑人心。”
跟白家的“控梦术”相差不大。
轰——
白画锦的裙摆突然燃起熊熊烈火。她惊慌地拍打火焰,琴声戛然而止。
场上所有的冰全部消失,空荡得好像什么战斗也没发生过一样。
等白画锦把火焰扑灭,抬眼时便发现,她的颈边横着一把火焰短刀,正抵在白画锦咽喉处。
全场寂静。
“为什么制造‘冰’的幻觉?”盛安轻声说,“你明明知道我擅长火。”
白画锦却只是垂着眼眸,一言不发。
裁判的哨声响起:“胜者,盛安!”
观众席在短暂的沉默后,爆发出比之前更热烈的欢呼。
观众席上,卫衣兔子眯起眼睛:“她们两个……好像都没有拼尽全力?”
赛场中央,白画锦怔怔地看着自己被烧焦的裙摆,突然笑了:“你不是也故意控制了火焰温度?”
盛安把火刃散去,表情有些不耐,“喂,我可不需要你让着我。”
白画锦看了看她,但这目光很奇怪,与其说是在看对手,倒不如说在看一个特殊的对象。
看了许久,她才忽然开口道:“既然你打败了我,那么我会把我的弟弟嫁给你。”
盛安:?
盛安微怔,继而挑眉,“是你输了,怎么不是你嫁给我?”
第118章 吃醋白画锦很明显愣住了……
白画锦很明显愣住了。
以她的家教,似乎是没有遇到过遇见这种调戏该如何应对,所以忽然就红了脸,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了。
虽然比赛结束了但是镜头可没结束,这一幕被转播到了大屏幕,当场就有粉丝尖叫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
“不要啊!!!!”
有些是惨烈的尖叫,还有些则是磕到了那种尖叫,捂着比白画锦还要红的脸,叫得却比谁都大。
尤其当白画锦低下头,长发掩饰不了耳尖的那一抹羞红时——
赛场瞬间炸开了锅。
大屏幕上,白画锦通红的脸颊和慌乱躲闪的眼神被高清镜头捕捉得一清二楚。观众席像是被扔进了一颗炸弹,尖叫声、口哨声、起哄声此起彼伏。
“啊啊啊我死了!画锦仙居然脸红了!”
“我什么见过女神露出这副模样?!可恶啊!!盛安受死!!!”
“这什么神仙百合CP?我磕爆!!!”
前排几个穿着应援服的观众直接激动地抱成一团,其中一个甚至夸张地捂着胸口倒在同伴肩上:“救命啊,以前我磕的都是什么少爷和平民、白发和金发的宿敌cp什么的……这横空出现的百合cp也太好磕了吧!纯情世家女和玩世不恭的平民天才……我可以!!!”
但并非所有人都乐见其成。
白家的老宅里,几位观看直播的年长族人脸色铁青,显然他们看到了突然爆发的弹幕。
最年长的白发老者重重拄了下拐杖:“成何体统!画锦自然有她应有的归宿!这些年轻人都在胡说八道什么!”
助理默默吐槽:不是,那些观众只是随便磕磕而已,怎么就上升到归宿问题了……
站在老者身后的少年,拥有着与白画锦相似的容貌。
少年缓缓抬起眼帘,露出一双与白画锦如出一辙的杏眼。那双眼睛不像白画锦那样清澈明亮的,此刻沉淀着与年龄不符的深沉。
他的面容轮廓与姐姐
有七分相似,却因棱角分明的下颌线而少了几分柔美,多了几分锐利。
少年肤色如新雪般冷白,长发随意地披散着,鼻梁高挺得近乎锋利,薄唇抿成一条紧绷的线。当他微微侧首时,发丝间若隐若现的耳廓上,一枚古朴的白玉耳钉显露了出来——那是白家资质最好的“秀童”标志。
意味着,如果换作帝国时代,他要么必须成为帝国异性继承人的伴侣,要么则成为同性继承人的挚友。
总而言之,他必须发挥出家族培养多年的“价值”。
“画屏。”老者突然开口,“你怎么看?”
被唤作画屏的少年指尖轻抚过光屏,将盛安挑眉微笑的画面放大。
随后他突然在虚拟键盘上敲出一串代码,镜头立刻切换到三分钟前——白画锦琴弦上闪过的一丝蓝光。
“姐姐用了惑心曲。”他的声音清冷如碎冰相击,“这个盛安……居然完全不受影响。”
老者浑浊的眼眸骤然收缩,拐杖在地面重重一顿:“惑心曲?她怎么会用这首曲子?”
由于白画锦的能力算是一种变异,所以白家一开始也曾付出资源培养过白画锦。
只不过白画锦的能力看似特殊,但实际上与他们家族的“控梦术”区别不是很大,究其根本就是迷惑心智的一种能力,甚至还多了一个必须使用乐器的媒介。
因此久而久之,白家便不再费心培养白画锦,只不过老者倒也知道白画锦练过的一些特殊曲目。
其中最特殊的就是惑心曲,只不过惑心曲并不是真的能让人迷惑心智,而是能够传输给听者记忆,故而称之为“惑心”。
计划正值紧要关头,白家又是其中的主导者之一,所有的一切都在严密的监视下,如今却突然出现了这样一个变故,怎能不让老者担心!
白画屏的指尖在光屏上轻点,将画面定格在盛安火焰中那一闪而逝的紫色电光。
“不止如此。”他声音更冷,“这个盛安能免疫精神控制,她的火焰里混着……”
话未说完,直播画面突然切换到白画锦追出场外的镜头。
少女看起来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低头羞涩地将手中一朵冰晶凝结的花塞进盛安手中。
“它不是幻觉。”屏幕里,白画锦的眼神很认真,“请保管好它。”
看到这一幕的白画屏猛地站起身,白玉耳钉勾住了发丝,让他的耳朵顿时便流下了一缕鲜血。
“好好好。”老者怒极反笑,“我倒要看看,画锦还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连我的命令都扔到了一边!来人!先把直播断了!”
白家三申五令,未经许可,决不允许私下接近盛安!
白画屏却盯着那枝被盛安接过去的冰晶花,瞳孔骤缩。作为她的弟弟,他再了解不过那是什么了!
但他此刻什么也不能说,说了,姐姐要遭受的就不止是这点惩罚了。
立刻有白家随从掏出通讯器,看样子是要联系赛事组要求切断直播。
与此同时,网上更是掀起了轩然大波。
#盛安白画锦#的词条以火箭速度冲上热搜榜首。
相关话题下,CP粉和唯粉已经吵得不可开交。
【锦月光的守护者】:某些人能不能注意点分寸?比赛就比赛,调戏对手算什么本事?
配图是盛安与白画锦打斗时,不小心身体接触的一瞬间截图,还特意用红圈标出了手指位置,瞬间获得5千万点赞。
这个点赞数在拥有五大星系的人类来说,并不算多,但却都是态度最激烈的粉丝。
毕竟只是身体接触一下也要截出来审判,未免太过离谱。
显然,正常人不少,一开始只是路人反驳,接着盛安的粉丝便大批量地涌了过来,战斗力惊人。
“这叫调戏对手?你是不是没有打过架?”
“白画锦的粉丝都是些什么老古板,还真把人当不可亵渎的仙女了?”
“就是就是,我安独强。”
社交平台打得不可开交,而CP论坛里却瞬间多了一个新的板块。
“锦上添安”的板块里,同人写手们已经连夜产粮。
热门帖是一篇名为《赛后采访》的co向解析文章。
“白选手的家族里一直都有替小一辈择伴侣的传统,您刚刚为何要说想娶白选手?”记者追问。
鬼知道那个家族还有这种传统啊。
真的正在接受采访的盛安内心十分尴尬。
她真就只是随口调戏一下而已……毕竟武侠小说里不都是这样?打败了谁或者看了谁面纱下的脸,不就得和谁结婚?
想到面纱,盛安忽然又想起了前几场打切丝卡的时候,她也是打扮得像古代圣女一般,还戴着面纱。
这原著真的是万人迷言情小说?她怎么感觉给她干到杰克苏同人文里了?设定倒还是那个设定,不过她成了杰克苏,一路上双马尾少女胡秀秀、万人迷奥罗拉、帝姬王焕,还有什么机甲女神、世家贵女、主教圣女……通通被她倾倒,最后再登基复国,开个后宫什么的……
盛安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太恐怖了,实在是太恐怖了。
于是盛安非常诚恳地面向镜头道了歉,表示自己只是口嗨,待会采访结束会跟白画锦表示歉意。
这篇采访被转到cp论坛以后瞬间就变了味,言论被各种解读。
底下评论清一色的“啊啊啊”和“太会了”,还有“她超爱”。
在网上实时监控舆论的系统:……它想问,会在何处?爱在哪里?
赛事官方论坛更是腥风血雨。有人开帖分析:【理性讨论盛安的行为是否太不顾别人感受】,楼里吵了上千层。
支持方认为只是友好互动,反对方则搬出《人类行为规范》逐条对照。
……这个规范还是前些年因为某些星球太混乱所以才出的,里面的条例类似于“不能随地拉屎”“不能强吻别人”这种。
与其说是在挑刺,倒不如说是拿这个行为规范故意羞辱。
论坛之类的地方因为字多,所以能表达的想法也多,不同声音也多。
但视频网站就不一样了,某位剪刀手大佬,短短半小时内剪出cp向视频《危险关系》发在了视频网站里。
大佬将两人赛场交锋的片段重新配乐,配合着过往的一些比赛录像,硬是剪出了相爱相杀的氛围。弹幕密密麻麻:“民政局我搬来了”“按头小分队出动”“这眼神拉丝我死了”。
天知道在这场比赛之前,她俩根本不认识对方,愣是给剪出一见钟情的宿命感来了。
中联大校园里,一个戴着猫耳朵发箍的女生正举着自制灯牌左右为难——左边写着“盛安娶我”,右边写着“白画锦我老婆”。
女生为难地叹息:“这咋办嘛,我老公和我老婆成cp了。”
她同伴笑骂:“活该,你个墙头草!”
两人正走着聊天打闹时,迎面而来了一头熟悉的红毛,让两人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呵,这是什么鬼东西?”
少年没有戴惯常戴的帽子,双手插兜站在路灯下,火红的发丝在夕阳下燃烧般耀眼。他嘴角挂着笑,但那双红色的眼睛里却仿佛燃烧着着烈火。
修长的手指从口袋里抽出,只是随意地抬起了手,猫耳女生手里的灯牌便飞到了他的手中。
毕竟对他而言——只要在他的重力场内,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这什么?白画锦?”他指节泛白地捏着“白画锦我老婆”那半边,“就那个弹棉花的?白家的花瓶?”
“你你你、不许你这么说我老婆!”
少年猛地抬头狠狠瞪了两人一眼。
猫耳女生吓得后退半步,不敢说什么了。红发少年身上的气势压迫感十足,尤其他还是顶级超越者,如果真的动用精神压制估计她们当场就趴下了。
他随手一抛,灯牌在空中划出抛物线,“啪”地一声掉进远处的垃圾桶里。
“别让我在校园看到这些,懂?
“他嗤笑一声便准备离开,转身时头发飞扬的角度跟气炸毛了似的。
女生默默吐槽:“吃醋了吧?他又不是学生会的,还管起秩序来了。”
同伴也默默赞同:“估计是,恼羞成怒。”
少年走出几步又突然回头,指着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两个女生:“给我等着。”
“等着等着。”
“对不起对不起。”
也是塞西尔脾气最近变好了,不然她们可不敢这么放肆。
转过拐角,红发少年一拳砸在墙上。特殊合金打造的校舍外墙竟被他砸出了蛛网般的裂痕,指关节渗出鲜血也浑然不觉。
他打开芯片系统,盯着热搜上#盛安白画锦#的词条,犬齿不自觉地磨着下唇。
“好、好样的……想娶白画锦是吧?盛安,你给我等着。”
第119章 系统盛安虽然知道些网上……
盛安虽然知道些网上的风云变幻,但具体怎样还真不太清楚。毕竟参加比赛这段时间以来有太多事把她一直押在中心世界里,现如今好不容易才出来了一趟儿,首先就是跟系统对接。
系统:【你可终于出来了。】
盛安重重躺在宿舍的大床上,有气无力道:“我在中心世界遭遇的那些事你都知道吗?”
【当然。】
“我又穿越了你也知道?”
盛安闭着眼,精神不知为何就这么放松了下来。
【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穿越,是精神意识的投放。**穿越在这个世界以目前的科技水平来说还是很难实现的,除非去那些高等外星文明说不定有机会,不过这就涉及到了一些时空悖论,我就不给你解释了。】系统自信满满,【总而言之,只有你自身修炼强大,进阶到一定地步,配合上我这个系统,才能有机会回到以前的世界,其他的都是“伪穿越”罢了。】
盛安挠了挠头,它说的倒是并不复杂,但她一听这种东西脑袋就大。
其实她是一个心思并不算复杂的人,很多东西她知道往深里去想会意识到一些难以言喻的真相或者计谋,所以很多时候她会选择忽视。
这种思维方式早在地球的时候就已经种下了,她出的很多任务有些是不能细思的,毕竟立场不同,看待事物的角度也就不一样。
对于好的士兵来说,最重要的是听令,而她一直都是一个非常合格的士兵。
因此,即便盛安知道这场比赛有多方势力交错,甚至那些藏在历史里的窥视者也在潜伏,但她还是义无反顾地踏了进来。
盛安挥了挥手,一朵冰晶花出现在了手中。
中心世界的大多数物体都是虚拟的,但白画锦送的这朵花却例外,不仅可以从中心世界里拿出来,甚至上面冰晶反射的倒影都栩栩如生。
【这个是白画锦送你的定情信物?】
盛安满头黑线,“什么定情信物,连你也听网上胡扯。”
【咳咳咳……虽然我现在不便跟莫斯正面对上,不过他送你去平行时空时,我也分了一道数据流跟了过去。】系统捏了捏自己变瘦了的光团子身体,原来跟个糯米糍似的,现在变成汤圆了。
【平行时空的那些事,确实是真实发生过的,不过历史并非一成不变,只要经过改动,那么也许会发生不小的变化。】系统说起严肃的知识时倒是听起来有模有样的了,【你所听到的那些东西,可以不用全都信,因为每个时空都不太一样。】
“所以安斯艾尔是不是米兰格兰特?”盛安好奇。
【不是。】系统显然也没闲着,愣是查出来了,【安斯艾尔在最后换身体的仪式上反杀了米兰,与莫斯合作把米兰的精神意识所禁锢,然后伪装成米兰登上了教会神子之位。】
她记得教会选神子都是从很小开始,所以说……
【十二岁反杀的米兰。】系统啧啧称奇,【那个老不死的也是看走了眼,这可是个狠人,反杀了米兰以后,出去就弑亲了。】
盛安摸了摸胳膊,她前世做任务时还看见自己做人肉炸弹进行恐怖袭击的孩子,所以对于孩子能够造成多大的威力她再清楚不过了。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这样的一个年纪,在做出这一系列事后,是如何伪装米兰伪装了这么长时间,甚至在蓄意接近帝姬阿焕时都做着伪装。
就好像有一副假面贴在了他的脸上,让人不知道真实的安斯艾尔究竟是什么样的。
……
安斯艾尔做了一个梦。
梦里,哥哥正牵着教会神使的手离开,母亲拖着病重的身体追了上去,抓住了神使洁白的白袍跪下,却被教会的人按在地上打。父亲瑟缩在一旁不敢吱声,母亲被打得吐了血,即便如此她也不肯放开他的手。
“是、是妈妈对不起你……维斯,跟妈妈回家,好吗?”
哥哥面无表情把母亲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然后邀功似的对神使撒娇:“我可是要去选神子的人,亲缘早就应该断绝了,可是要杀了他们?”
趴在地上的母亲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不急,会有这个环节的。”神使笑着摸了摸哥哥的脑袋,然后一脚踩在了母亲手上,带着哥哥离开。
买糖回来的安斯艾尔恰好看到了这一幕,从马路对面疯狂地跑过来扶住母亲的身体,糖撒了一地。
纸袋里还有几颗幸存的糖块,母亲便颤抖着一双手从中拿出了一块,然后喂给安斯艾尔,“甜、甜吗?”
父亲这时才走过来,打算抱起母亲去治疗。
安斯艾尔:“滚!!!”
父亲的手顿住,抹了把脸后,转身去找医疗机器人。
安斯艾尔低头看向怀中母亲,顿了好久才道:“……甜。”
母亲:“甜……就不哭了,对不起艾尔,是妈妈对不起你们……可怜我的维斯,还没有吃到他爱吃的桂花糖……”
安斯艾尔低下头,看不清脸上表情:“你没有对不起我们。”
母亲的眼神有些涣散:“不要怪你哥哥,不要怪他……是妈妈对不起你们,让你们生在神眷家族。不怪他……是妈妈错了……”
安斯艾尔:“你没错!好,我不怪他,只要你坚持住,我谁也不怪!求求你坚持住……”
随着男孩低低的哭泣声响起,画面一转。
昏暗的房间里,传来熟悉的脚步声,维斯垂头丧气地蜷缩在墙角,头也不抬,“你是来笑话我的吗?”
笑话他费尽心思竞选神子,为此不惜放弃了一切,最后竟然敌不过他这个“半途加进来”的好弟弟!
安斯艾尔从黑暗中缓缓走出,“你知道妈妈临死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是什么吗?”
妈妈?
对于这个词甚至都开始变得陌生的维斯仔细回忆了一下,才想起他“断绝亲缘”之前的那些往事。
父母无疑是爱他的,不过对于生在神眷家族中,被家族选中用心洗脑的孩子来说,父母的占比实在太小太小了,甚至他们会非常不屑。
他们这些人把父母之爱划作小爱,把对神和对人类世界的爱称之为大爱。在他们的眼中,大爱远远比小爱要重要的多。
所以即便安斯艾尔提起了“妈妈”这样的词汇,他也皱着眉头想了好久才回忆起来。
维斯满不在乎道:“无非就是让你来报复我、拿下神子之位……”
“她到最后还在可惜你没能吃上桂花糖。”安斯艾尔打断了维斯的猜测,“她让我不要怪你,是她让你生在神眷之族里让你承受这些,是她对不住你。”
安斯艾尔:“她说:‘妈妈错了’。”
维斯愣了一下,忽然开始笑了起来,但笑得十分难看,“所以呢?你想告诉我什么?你想要我忏悔?想让我痛哭流涕?想让我承认我错了是不是!”
安斯艾尔静静地看了他许久,看到他从那种暴怒的状态变成一种奇怪的茫然,然后蹲在地上慢慢地把自己缩成了一团。
“我没错我没错我没错我没错……”
他不停地低声呢喃着这一句,一遍一遍,不停地重复,但眼神却是呆滞空洞的。
安斯艾尔:“抢救时医生说是妈妈没有了求生的意志,她放弃了这个世界,因为你所以抛下了我。”
安斯艾尔也笑了起来,但笑意清浅,“人类可真是奇怪啊,终其一生都在追求不可得之物。”
你渴望神子之位,我渴望母亲的关爱,然而最后我们谁也没有得偿所愿。
维斯不再念叨着妈妈,而是彻底沉默了下去。
安斯艾尔丢下一包桂花糖,正好丢到了维斯的面前,“你就先待在这儿吧,等事情结束,我会带你去妈妈坟前,下跪道歉。”
维斯嗓子都哑了,但依旧不服输,“凭什么?”
“凭我现在是神子,凭我比你强。”
安斯艾尔笑了下,这个笑不再像之前那样真实,反而像极了戴着一副假面具。
安斯艾尔转身准备离开时,维斯忽然叫住了他。
维斯:“你究竟要做什么?”
安斯艾尔没有回头,“我?我打算让所有人都明白一个道理。”
维斯微怔,“什么?”
“在这个世上,弱肉强食,弱者要么顺应时代做出改变,要么被时代所抛弃,把世界还给真正的人类。”
安斯艾尔的声音虽平静,但说到最后时莫名带了丝威胁的感觉。
维斯常年待在教会,有些东西没太听懂,“什么是真正的人类?”
安斯艾尔转过身,微微一笑,“看来你不知道。”
“超越者,才是人类进化的方向。那些没有觉醒超越者的,不过是没有进化完全的猴子罢了。”
那时的安斯艾尔尚还年轻青涩,这样冷冷地说着狠话时,莫名就带有一种恐怖的气氛。
他说的下一句也十分恐怖,虽然脸上明明带着笑意。
“猴子泛滥成灾,自然是该杀杀,该打打,只留下人类才对。”
“你说对吗?猴子哥哥。”
第120章 袭击个人赛马上就要进入……
个人赛马上就要进入决赛了,盛安忽然有些焦虑了起来。
【你焦虑个啥劲儿呢?】系统感觉莫名其妙。拜托,你一路赢到底,究竟在焦虑啥?
盛安一脸苦大仇深地以思考者姿态坐在沙发上。
“我都打了这么多场了……”她声音郑重,就连系统也不自觉地认真了起来,还以为她要说些什么惊天动地的东西,“怎么感觉装得不太够呢?”
【……】系统无语。
“怎么感觉没我在沉浸模拟考试里帅呢?”盛安一脸沉重,“我在模拟场里,第一次就用雷电弄出两条巨龙击毁了母舰。第二次直接天火降世灭绝人间,气势拉满。你看看我这个人赛打的,跟花拳绣腿似的。”
系统:【你不是想趁机锻炼你其他元素吗?】
盛安:“说是锻炼,其实是为我扮猪吃老虎找了个借口,但我没想到扮着扮着,真要成猪了。”
系统敢肯定这家伙一定是偷偷上网了,看到了不少路人对她比赛的评价所以道心破碎了。
其实论盛安打的那些比赛,说很难看吗?倒也不见得,毕竟盛安的近战身手在这摆着,哪怕不是秒杀流,观赏性也是拉满的。
但是对于从那些模拟场考试中认识盛安的人来说,盛安的实力远不止如此,对上这些大一的选手应该直接秒杀才对,她所对标的应该是安斯艾尔、萧不苦等TOP级的实力。
因此在盛安打了这么几场“扮猪吃虎”比赛后,有不少滤镜破碎的路人表示失望。
系统知道这家伙就喜欢高调喜欢出风头,吸引的粉丝也大多都是那个类型的,所以一直劝着盛安不要上网看评论,没成想还是偷偷看了。
系统:【要不,决赛你装一下?我记得你现在冰系也还行,雷龙和天火用了,来个冰封万里肯定很牛。】
盛安一脸为难,“啊?就这么个比赛让我暴露冰系啊?”
系统怒道:【那你到底想干啥,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
盛安刚要说话,结果宿舍门被敲响了。
盛安:“谁啊?”
她这宿舍位置知道的人不多,毕竟拿到新生榜第一后就搬进了豪华别墅里,平时除了胡秀秀奥罗拉她们也没什么人过来。
就连小道士云冠清也很少来,他那人比较怪,似乎是因为师门的什么规矩所以常年住在山上的山洞里,刚入学时学校为了他还特地建了座人工山。
她之前逛论坛时见其他酸溜溜的学生说过这事,毕竟其他学生都是普普通通地住学生公寓,要想住宿条件升级还得爬榜才行,结果人学校直接给云冠清整了座山,这待遇对比也太明显了。
但自从有人贴出山洞的具体模样后,这些非议便慢慢消失了。
说是山洞,还真就纯山洞,除了一张他从师门搬过来的寒玉床,其他就是山洞的模样,住得比原始人还原始人。
盛安还记得自己看寒玉床时跟系统吐槽的那句——“他这是金x武侠小说吗?”
云冠清是因为住山洞里很少去别人家做客,至于胡秀秀和奥罗拉也很少过来,纯粹就是因为别墅区的安保措施太多了,进来十分麻烦。
外面那人不吱声,盛安本来打开门口的监控想看看是谁,被系统阻止了。
系统轻咳了两声:【是你熟人,开门去吧。】
盛安:“还充当起门禁来了,有点可疑。”
果然,当盛安一开门,看到那顶棒球帽下熟悉的红发后,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宿舍的防护系统突然全功率启动,装甲板从墙体内部层层翻出,将整栋建筑包裹成密不透风的金属堡垒。
光子防护罩以惊人的速度向天际延伸,湛蓝的能量屏障在空气中激起阵阵涟漪。
盛安的反应慢了半拍,不过她非但没有按照当初设计预想的那样,等危险来临时躲进房子内部退回安全区域,反而迎着正在闭合的防护门迈步而出。
塞西尔似乎也愣了一下,见她从房子里出来,抿了抿唇,依旧没有停止动作。
刺耳的警铃骤然炸响,超越者能力监测系统亮起刺目的红光。但警报只持续了不到两秒,所有发声装置便接连爆裂,飞溅的电子元件在半空中诡异地静止。
与此同时,刚刚成型的防护罩表面突然浮现蛛网般的裂纹,仿佛被无形的巨锤击中,顷刻间分崩离析。
塞西尔发动了能力,只是顷刻之间便让所有的防御措施失效。
盛安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的防护罩跟下了光雨似的碎掉,非常有闲情逸致地点评了句:“看来这防御措施在S级面前没啥用,那换宿舍好像没啥用,住哪儿不是住。”
塞西尔忽然有些生气:“喂!”
盛安:“真是没用的学校啊。”
塞西尔看起来更生气了,一生气他脚下的地面瞬间就像被什么东西重击过,下沉了几厘米,甚至像蜘蛛网一样密密麻麻地裂开了。
塞西尔:“不要无视我!!”
少年周身的空气开始扭曲震颤。他脚下的地砖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以他为中心,蛛网状的裂痕疯狂向外蔓延。碎石子违反重力地悬浮起来,在两人之间形成诡异的星环。
“盛安,谁准许你无视我的?”
少年声音冷得可怕。随着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整片别墅区的重力场突然紊乱。别墅门口的路灯轰然倒塌,却在距离地面半米处诡异地停滞,像被无形的手托住。
盛安的额发无风自动,她感觉到有千钧之力正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但她本身却毫无影响。
“咔、咔咔——”
宿舍的金属门框开始扭曲变形,墙壁里的钢筋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塞西尔向前踏出一步,脚步落地的瞬间,方圆十米内的地面整体又下沉了三寸。悬浮的碎石突然加速旋转,在空气中划出尖锐的声音。
这是在恐吓她?
盛安挑眉看着自己飘起来的拖鞋。重力场紊乱导致她袖口的纽扣一颗颗崩飞,在撞到墙壁前就被碾成齑粉。更诡异的是,那些粉末竟然开始违反常识地向上飘散,像一场倒流的灰色雪花。
“就这点本事?”盛安突然笑了。她随意地打了个响指,一簇紫色电光从指尖迸发,在扭曲的重力场中撕开一道裂口,“看来,上次的教训还没吃够?”
塞西尔额角暴起青筋。他猛地握拳,整个区域的重力系数瞬间飙升至十倍。外面的消防栓爆裂,喷出的水柱还没落地就凝成悬浮的水珠。
盛安听到自己好不容易换的小别墅楼体发出细微的脆响,但她的笑容丝毫未变。
“没对我下手,反而对着我的宿舍下手……”她慢条斯理地活动手腕,“又犯病了?”
话音未落,塞西尔突然瞳孔剧震。他惊愕地发现盛安竟然在十倍重力下闲庭信步地走向自己,每一步都在地板上留下焦黑脚印。
他虽然确实没对盛安下手,可是重力场依然是存在的,不可
能像现在这样一点事都没有!
少女周身缠绕着紫色电光,那些跃动的电弧正在疯狂吞噬他制造的重力场。
“不可能!”塞西尔失声喊道。由于心神不宁,重力场导致整栋小楼开始剧烈摇晃,被他稳住。
有三辆正好赶来的悬浮车突然失控坠落,却在接触地面的刹那诡异地停住。
方圆百米的重力场已经完全被他主宰,而他很明显并没有下死手的意思。
——顶着违反学校规章制度的风险来袭击盛安,却又处处不下死手,果然不负盛安对他“犯病了”的评价。
盛安突然加速。她在扭曲的重力场中拉出一道残影,燃烧的指尖直取塞西尔咽喉。红发少年仓促架起双臂格挡,却听到“咔嚓”一声——他的双臂直接像被抽了骨头一样断掉,人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
“你——”少年涨红了脸。
塞西尔的话没能说完。盛安燃着火焰的手刀停在他颈动脉前,带起的风压将他后方的墙壁轰出直径两米的蛛网状凹坑。
飘浮的碎石哗啦啦掉落,失控的重力场终于恢复正常。
“现在。”盛安揪住他的红发迫使他抬头,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可以好好说话了吗?”
少年的帽子早就不知道掉哪儿了,那头红发衬得整个人又热烈又张扬,因为生气而涨红的脸比不上眼睛里燃烧的火。
他扭过头不想说话,被盛安强硬地抓着头发掰了过来。
盛安:“你有病?”
塞西尔:“……”
盛安:“每次见你好像都在试图偷袭我,怎么,这么恨我?”
“没有偷袭!”
“哦,那就是正面袭击。”
塞西尔似乎是无语了一下,然后瞪了她一会儿,愤怒道:“你不想跟我……就是因为那个女人?”
盛安:……
她忍不住后退两步,放开了少年的红发,“喂喂喂,说清楚,跟你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俩有什么不清不楚的。”
塞西尔哽了一下,虽然手断了使不上力,但还是先从地上爬了起来。
浑身脏兮兮的红毛小少爷看起来竟然有一些委屈,“不要转移话题!你……喜欢那个白家花瓶?”
盛安沉默半晌,“你鬼鬼祟祟到我宿舍来,然后一阵打砸,就是为了问这个?”
她看了看周围,一片狼藉,跟发生了地震似的。